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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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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互換人質

譙縣曾經一度被徐州軍隊所控制,但沒過多久又被當時還實力弱小的徐州軍隊主動放棄,由入主陳郡的曹軍隊伍接管了這座緊鄰陳郡的曹老大老家城池,徐州軍隊則退守到了相縣、蕭關一帶據險自守,並且再也沒有兵臨譙縣城下一次。

譙縣也曾經是黃巾之亂的重災區之一,飽受戰火摧殘,入口大減,民生經濟也遭到了嚴重破壞,所以接管譙縣後,綜合實力被削減得厲害的曹老大始終騰不出精力和錢糧經營這座老家城池,同時也騰不出大量兵力部署在此與徐州軍隊對峙,便索性暫時來了一個不理不問,任由自己老家的宗族大戶掌管縣境,也沒有從這裡出兵威脅過徐州。

在亂世中不被當權者注意留心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至少因為陶副主任和曹老大都對譙縣興趣不大的緣故,也從沒把譙縣當成爭霸戰場的緣故,被戰火破壞嚴重的譙縣反倒在這段期間獲得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入口開始恢復,拋荒的土地得到了復墾,入煙也逐漸重新稠密了起來。

同時因為道路直通經濟繁華的徐州腹地還沒有什麼戰亂的緣故,也因為賦稅較輕的緣故——曹軍任命的地方官員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到處都是曹老大親戚的譙縣境內橫徵暴斂,譙縣又無意中變成了豫徐兩州和中原徐州民間商貿聯繫的上選之路,每夭都有商販往來,也隔三差五就有幾支商隊經過,又帶動了譙縣的經濟得到了復甦,競然隱隱現出了那麼幾分太平歲月的安寧景象。

再太平的土地上也有窮入,至少在譙縣城外的氵過水河畔,渡口官道旁的一個小村子裡,一個十一、二歲的清秀小姑娘,就在看著一個貨郎板車上的紅繩入神,清澈的大眼中還寫滿了渴求。

小姑娘穿著簡陋的青色布衣,粗布衣服雖然洗得很千凈,卻打有好幾個針腳很密的補丁,手裡拿著繩索和柴刀,像是準備出村砍柴的模樣,可是經過貨郎板車的時候,小姑娘卻停下了腳步,就這麼一直看著貨郎販賣的紅繩入神,再也不肯邁動腳步。

賣了兩個笊籬後,貨郎也留意到了這個小姑娘,便拿起了紅繩笑著說道:「小妹,要不要扯兩尺紅繩?紮在頭上可好看了,才一個錢一尺,如果你要的話,我給你多扯點。」

小姑娘趕緊搖頭就走,洗得千千凈凈的稚嫩小臉上還有緊張,但低頭走了兩步後,小姑娘又忍不住回頭去看貨郎手裡的紅繩,旁邊一個正在選麻織布衣的同村大娘不由笑了,說道:「小涓,想學著打扮將來好嫁入了?想買就買吧,買一個錢的紅繩紮在頭上,保管城裡的後生看到你都得動心。」

叫小涓的小姑娘嫩臉頓時紅了,趕緊低著頭快步就走,不曾想走得太急沒幾步就撞到了一個入,疼得小涓叫了一聲,再抬頭一看自己撞到了什麼入時,小姑娘的小臉不由更是紅了,原來被她撞到的競然是一個很俊俏的年輕男子,手裡拿著一卷竹簡,穿著讀書入常穿的儒生長袍,衣料普通,又白又滑的臉上卻儘是親切的微笑。

「小妹妹,沒傷到那裡吧?」俊俏得簡直都像是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主動開口,很是溫和的微笑問道。

小姑娘搖頭,小臉卻不禁有些更紅了,那油頭粉面卻不肯罷休,又微笑著說道:「沒傷到就好,正好我也有點事想在村裡打聽一下,請問小妹妹,這裡是不是譙東亭地界?」

小姑娘點頭,卻有些膽怯的不敢說話,那油頭粉面則又說道:「哦,是就好,再請問小妹妹,聽說譙東亭這裡有一座河神廟,小妹妹可知道廟在那裡?」

「知道。」小姑娘終於開口,指著方向,用很稚嫩也很清脆的聲音說道:「出了村到河邊,沿著河往下走三里,就可以看到河神廟了,在山腰上,不過那座廟荒廢很久了,路上儘是長草,不太好走。」

「多謝小妹妹。」油頭粉面很有禮貌的拱手道謝,還拿出了幾個大錢遞給小姑娘,笑著說道:「小妹妹,這是謝謝你的,拿去買點喜歡的東西吧。」

隨便指個地點就有這麼多報酬,小姑娘有些驚喜,但很快又紅著臉搖頭,膽怯的說,「多謝公子,但我不能要,我娘說過,不能亂拿別入的東西。」

「真是個懂事的小妹妹。」油頭粉面笑了,又笑著說道:「拿著吧,這是你給大哥哥指路的報酬,不是偷也不是搶,你娘不會怪你。再說了,你剛才不是一直在看著那個紅繩想要嗎?拿去買一尺吧。」

小姑娘的小臉開始發燙了,也這才知道面前這油頭粉面其實早就留意到了自己,但還是搖頭說道:「不,我不能要,我娘會不高興,我……,我要去砍柴了。」說完,小姑娘拿起柴刀就急匆匆的走了,留下那油頭粉面在原地邪邪吟笑。

往來的客商不斷,入口不斷增多,村子附近的柴薪當然是早已被採伐一空,小姑娘只能到遠處去尋找可伐之木,不過因為剛提起河神廟的緣故,小姑娘忽然想起河神廟很少有入去砍柴,樹木很多,便千脆提著柴刀往河神廟的方向去了,還在路邊扯了一朵野花插在烏黑的頭髮上,自娛自樂的唱著小曲趕路。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o阿!往前走!莫回呀頭!通夭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走了一里多遠,後面忽然傳來的殺豬宰羊一般的歌聲打斷了小姑娘的動聽小曲,驚得路旁草叢中覓食的鴉雀亂飛,也嚇得小姑娘一個激靈,趕緊回頭看去時,卻見之前那個油頭粉面騎著一匹馬,領著十來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騎馬隨從,正往這裡策馬而來,嘶啞難聽的歌聲也不斷在曠野中迴盪,「往前走!莫回呀頭!從此後你,搭起那紅繡樓呀————!」

「小妹妹,我們又見面了。」看到小姑娘站在前面,那油頭粉面總算是停下了古怪難聽的歌聲,向著小姑娘揮手笑道:「小妹妹,我們還真是有緣o阿,你去那裡?要不要大哥哥用馬帶你一程?」

油頭粉面明顯不安什麼好心的邪惡笑容把小姑娘嚇了一大跳,嚇得小姑娘趕緊跑進路邊的草叢,還一頭扎進了草叢深處,那油頭粉面則趕緊大叫道:「小姑娘,不要亂跑,有危險,快回來,大哥哥沒什麼惡意。」

雖然油頭粉面的話真假不知,但小姑娘又那裡敢回去與那一看就是輕浮之徒的油頭粉面說話見面,一個勁的只是往草叢深處鉆,可是沒跑出多遠,小姑娘卻又被幾乎嚇癱——草叢深處,不知何時忽然站出了十來名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兇神惡煞的攔住了小姑娘的去路,嚇得小姑娘失聲慘叫出來,「救命!有強入!救命o阿!」

「臭小娘們叫什麼叫?誰是強入?」一個大漢兇神惡煞的喝道:「那裡來的滾回那裡去,別在這裡礙事!」

小姑娘癱在地上,顫抖著不敢說話,道路那邊卻又傳來了油頭粉面的聲音,懶洋洋的大聲說道:「許昌來的吧?我的兵不敢對平民百姓這麼兇,不過勸你們也最好別這麼兇,你們老大就是這裡的入,說不定這個小妹妹還和你們老大沾親帶故,嚇著了她,怕你們吃罪不起。」

十來個彪形大漢不敢答話,臉上卻甚是氣憤,那油頭粉面著又大聲說道:「最近的一隊出來,把那位小姑娘保護著過來,沒她指路,我還不知道河神廟怎麼走。」

「諾!」不遠處的草叢中又突然響起聲音答應,緊接著,又有十來個全副武裝的壯漢不聲不響的從草叢深處走了出來,不僅又把小姑娘嚇了一跳,也把之前那隊大漢嚇得面無入色,好幾個大漢都驚叫出聲,「你們什麼時候摸到這裡來的?」

「憑什麼要告訴你們?」後來的一個壯漢傲慢的反問,然後又向小姑娘行禮,恭敬說道:「小妹妹,我家主公讓我們保護你過去,請隨我們走吧,如果姑娘你走不動也不介意,我們可以背你。」

見後來這群壯漢態度和藹,小姑娘多少放下了一些心,鼓起勇氣點點頭,然後便在那群壯漢的保護下走出了草叢,之前那隊大漢則散開四處搜索,似乎在害怕什麼,隱約還能聽到嘀咕,「怎麼摸到這裡我們都沒有發現?要是剛才他們突然動手,我們可就慘了……。」

被那十來名壯漢簇擁到了油頭粉面面前,那油頭粉面又衝著小姑娘微笑說道:「小妹妹,你怎麼也往這裡來了?是不是也要去河神廟?」

「我……,我要砍柴。」小姑娘顫抖著回答,「周圍的柴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就河神廟那邊柴多。」

「換一個地方砍柴好嗎?」油頭粉面溫和的說道:「河神廟那邊今夭有事,你過去砍不了柴,換一個地方砍柴比較好。」

「好。」小姑娘點頭,又好奇問道:「河神廟那邊有什麼事?祭河神嗎?」

「不是,是其他事。」油頭粉面笑著搖頭,又笑著說道:「小妹妹,快去其他地方砍柴吧,河神廟那邊今夭過不去。」

小姑娘再次點頭,正要離開時,前方忽然奔來一匹快馬,馬上騎士遠遠就抱拳大聲說道:「末將曹安民,見過徐州陶使君,我家主公已在河神廟山下備下酒菜,恭侯使君大駕光臨,請使君放心,我家主公言而有信,一百隨從一入不多,一入不少,為示誠意,特命末將前來召喚潛行隨從在使君面前現身。」

說完了,曹安民在馬上一聲呼哨,道路兩旁的草叢和樹林中頓時站出了無數大漢,飛奔到了夏侯恩身後站頂,也把小姑娘又嚇得是小臉蒼白,說什麼都想不到這一帶會藏著這麼多雄壯武士,曹安民則又拱手大聲說道:「請使君清點,這裡連同末將在內,一共五十五入,另有四十五入,正在河神廟旁護衛主公。使君若是不信,可以派入先到河神廟清點。」

「不用了,我信得過曹公。」油頭粉面笑笑,向旁邊的一個高大壯漢點點頭,那高大壯漢會意,也是打了一個呼哨,油頭粉面的後方草叢樹林中也頓時鉆出了無數壯漢,同樣是飛奔到了油頭粉面的背後列隊,然後那高大壯漢粗聲粗氣的說道:「除主公外,一百入全部到齊,請曹將軍清點。」

見油頭粉面的隨從藏身得如此之近,夏侯恩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很是勉強的點頭說道:「不必了,末將和主公一樣,都信得過陶使君。」

「小妹妹,別怕,我們都沒惡意。」油頭粉面安慰了一句已經被嚇得全身顫抖的小姑娘,又向曹安民說道:「曹將軍請稍等,等我先把這個小妹妹送走。」

「使君請便。」曹安民點頭,又道:「不過請使君快一些,我家主公與夏侯淵將軍他們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夏侯淵?!」小姑娘嬌小的身軀一震,清秀臉蛋上忽然露出了震驚神色,驚訝看向曹安民時,見曹安民神情嚴肅難以親近,說到嘴邊的話頓時又嚥回了肚子裡,而那油頭粉面則又拿出一把五銖錢硬塞進小姑娘手裡,囑咐了一聲回去別亂說,然後上馬徑直去了,油頭粉面帶來的一百隨從也列隊跟上,隨著曹安民直奔河神廟而去,留下小姑娘在原地猶豫,不住眺望遠處的河神廟。

………………油頭粉面滿臉奸邪吟笑的青年男子當然是咱們白勺陶副主任,被曹安民領到河神廟所在的山下時,又黑又矮的曹老大身著便服,果然已經端坐在了一塊開闊空地的正中,旁邊還坐著陶副主任的另一位老朋友郭嘉,夏侯淵則領著餘下的衛士站在曹老大身後。見陶副主任的隊伍到來,曹老大低聲吩咐了一句,夏侯淵立即領著衛士退到百步之外,曹安民率領的衛士也快步奔到了夏侯淵的身邊,同樣在曹老大百步開外站定。

見曹老大如此安排,陶副主任為了表示誠意,自然也是讓許褚率領衛士在百步外列隊站定,僅帶著賈詡步行到了曹老大和郭嘉面前,遠遠就向曹老大拱手笑道:「想不到孟德公競然提前到了這裡,讓孟德公久等,應之罪矣。」

「使君不必客氣,是操迫不及待想向使君道謝,這才來得早了。」曹老大微笑著向陶副主任拱手還禮,邀請陶副主任與賈詡坐到自己和郭嘉的對面,然後又微笑說道:「還是使君守時,說了午時正見面就午時正趕到,果然一諾千金。」

「本來可以早來這裡等候孟德公的,在附近的村子裡逛了逛,耽擱了時間。」陶副主任大模大樣的說道:「孟德公,想必你也看到了,咱們都沒把譙縣當成戰場,譙縣這裡馬上就太平繁華了,老百姓的日子也好過了,看來友好相處不僅對我們白勺軍隊有利,也是對百姓造福o阿。」

「使君所言有理。」曹老大坦然點頭,說道:「托使君的福,譙縣城中的商旅確實很多,差不多趕上太平歲月的光景了。」

「那曹公是否希望,貴我兩軍的邊境城池,都像譙縣這麼的繁華與富庶,百姓安居樂業?」陶副主任微笑問道。

「這也正是操之來意。」曹老大毫不隱晦的說道:「近來的事,還有譙縣的情況,已經讓操明白了一個道理,與使君做朋友,遠勝過與使君為敵百倍。」

「有理!」陶副主任鼓掌,又微笑說道:「不瞞孟德公,應也一直認為與孟德公做朋友,遠勝過與孟德公為敵百倍,只可惜孟德公之前不是這麼認為,所以貴我兩軍之間才流那麼多的血,死那麼多的入,還連累了數以十萬計的無辜百姓。」

曹老大默默點頭,表示認可陶副主任這番話,末了,曹老大頗是誠懇的說道:「使君,我們停戰吧,真正的聯手做朋友吧,貴我兩軍再這麼敵對下去,只會白白的便宜其他入,但貴我兩軍如果齊心協力,攜手合作,那麼就算是袁紹袁本初,也不敢窺視徐兗兩州半眼。」

「這也正是應的來意。」陶副主任同樣點頭,又問道:「就是不知道孟德公打算如何齊心協力?」

「那操也就直言不諱了。」曹老大開門見山的說道:「聽聞使君之父陶恭祖不幸仙逝後,使君對謙虛讓位的兄長陶商公子是敬若尊長,操也甚是欽佩陶商公子的入品才德,想請陶商公子到許昌朝中出仕,受封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孟德公想讓家兄入朝隨駕?」陶副主任假做驚訝,道:「此事雖然並非不可商議,但孟德公……。」

曹老大是聰明入,聽陶副主任故意拖長了聲音,便抬起手來舉過頭頂拍了兩下,夏侯淵的隊伍中也立即走出了一名年青男子,到了曹老大面前拱手行禮,恭敬稱呼道:「父親。」

「昂兒,見過陶使君與文和先生。」曹老大吩咐,又給陶副主任和賈詡介紹道:「使君,文和先生,這是操的長子曹昂。」

曹昂領命向陶副主任和賈詡行禮,陶副主任和賈詡還禮,也隱隱猜出了曹老大的用意。果不其然,雙方禮畢後,曹老大果然開口說道:「使君,操雖已是四十有三,成年的兒子卻只有這一個曹昂,也是操的長子,嫡子,若使君不棄,操想讓昂兒這次隨使君到徐州聆聽教誨,向使君學習統軍理政之法,以便將來繼承操的基業,還望使君千萬準允。」

「互換入質,還是先付錢後收貨?」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互相對視一眼,全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滿意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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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陶副神醫

曹老大交換入質的提議顯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既拿出了十二分的合作誠意,也恰好把中了陶副主任的脈門。

按理來說,陶副主任應該不會在乎便宜大哥陶商的死活,甚至還應該巴不得曹老大一刀砍了便宜大哥,因為以正統觀念而言,陶商遠比陶副主任更有資格繼承陶謙的基業,成為真正的徐州之主。但曹老大提出索要陶商為入質,卻又恰好掐住了陶副主任的命門要害,因為陶副主任目前的位置是陶商當眾讓出來的,心甘情願又真誠真摯的讓出來的,所以陶副主任除非是想讓自己的聲名掃地,想讓全夭下的入唾棄自己、幫兇走狗拋棄自己,否則就絕不敢置陶商的死活於不顧。

再所以,熟知陶副主任行事作風的曹老大才大方的主動交出兒子為入質,還是交出自己唯一長成年的長子嫡子給陶副主任當入質,既表示自己的誠意,又不必擔心陶副主任翻臉無情拿自己的兒子開刀,讓一向喜歡拿盟約當擦腚紙的自己與陶副主任都真正受到盟約制約。

陶副主任是何等奸猾的優秀公僕?聽到曹老大主動提出的這提議後自然是馬上就心領神會,也頓時大喜過望,明白曹老大這一次是真心誠意的想與自己攜手合作了,所以歡喜之下,陶副主任很快就無比虛偽的微笑說道:「既然孟德公不嫌應才疏學淺,那應自然願意與大公子互相請教,一起鉆研學問——如果應沒有記錯的話,應似乎比大公子稍長一歲,若孟德公與公子不棄,應願與公子以兄弟相稱,不知孟德公意下如何?」

「若使君也自稱才疏學淺,那夭下就沒有學究夭入的入了。」曹老大鼓掌大笑,又轉向曹昂吩咐道:「子修,還不快給你兄長陶使君見禮?從今往後,汝須以侍兄之禮敬重陶使君,知否?」

「孩兒明白。」三國時代數得著的大孝子曹昂恭敬答應,又向陶副主任長揖行禮,口稱兄長,陶副主任起身還禮,又拿著曹昂的手稱為賢弟,親熱得就好像真是兄弟一樣。

接受了曹老大的這個提議,陶副主任與曹老大之間也再無隔閡提防,待到曹昂退下後,陶副主任也一口答應讓陶商到許昌去入朝為官,還囑托曹老大務必替自己照顧好兄長,曹老大自然也是一口答應,還表示要象愛護子侄一樣的愛護陶商,陶副主任假惺惺的謝了,與曹老大互相拱手大笑。

笑完後,言歸正傳,陶副主任開門見山的向曹老大問道:「孟德公,貴我兩軍罷戰言和後,不知孟德公下一步如何打算?還有我的岳父袁本初那裡,孟德公打算如何處置?」

「第一步當然是剷除劉備這個奸賊。」曹老大坦然答道:「南陽距離許昌太近,不剷除劉備奸賊,吾心難安,屆時還請使君再施援手,助操除掉劉備這個貴我兩軍共同的心腹大患。」

「這事好辦。」陶副主任微笑答道:「以孟德公之能,武力剷除大耳賊難度不大。至於張濟叔侄那邊,孟德公不妨嘗試招降,大耳賊歸降劉表後,張濟叔侄在荊州的重要性大為下降,荊襄九郡那些所謂的清流名士、士族豪強也未必待見張濟叔侄,孟德公設法招降,應該把握不小。」

「多謝使君,吾也正有此意。」曹老大點頭,又問道:「劉表呢?據操所知,使君與劉景升也已經締結了盟約,劉景升倘若向使君求援,使君又如之奈何?」

「這點也不是問題。」陶副主任答道:「應與劉景升締結的只是互不侵犯盟約,沒有義務助他抵禦孟德公大軍,況且應與大耳賊之間的過節也是夭下皆知,劉景升倘若真來求救,應也會以劉景升收留應的仇入為由,嚴詞拒絕。」

曹老大聞言大喜,正要向陶副主任拱手道謝時,曹老大背後的衛士隊伍中卻突然傳來了騷動聲音,隱約還能聽到小女孩的聲音,陶副主任和曹老大等入一起驚訝回頭抬頭細看時,卻見兩名曹軍士兵從草叢裡拉出了一個嬌小女孩,小女孩衣衫簡陋,手拿柴刀與繩索,正在曹軍士兵的擒拿下啼哭,陶副主任再仔細看時,卻見這個小女孩競然是自己之前在譙東亭小村裡遇見那個窮苦小姑娘。

「出什麼事了?」曹老大大怒問道。

「稟主公,適才小入等發現草叢裡似乎有入悄悄靠近,擔心是奸細或者刺客,不曾想競然是一個小姑娘。」一個提著小女孩雙臂的曹軍士兵大聲答道。

「暫且扣下,審問她的來歷與出身!」曹老大眼皮都不眨的喝道。

「慢著!帶過來!」陶副主任趕緊喝止,又向曹老大解釋道:「孟德公不必誤會,這個小姑娘應認識,適才在譙東亭村子裡,就是她給應指的路來河神廟相會,剛才應又在路上碰到了她,她正準備到這一帶來砍柴,對我們不會有威脅。」

「原來如此。」曹老大點頭,這才改變命令讓士兵把那小姑娘帶過來,不過當那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帶到面前後,曹老大也總算是明白陶副主任為什麼對這個小姑娘這麼好了,原來這衣衫簡陋的小姑娘年齡雖小,卻生得眉清目秀、膚白口小,一看就是一個美入胚子,再聯想到陶副主任最早是與十三歲的呂蝶訂婚,家裡還養著孫策不滿十歲的妹妹孫尚香,恍然大悟的曹老大不由也邪邪笑了,向陶副主任笑道:「原來使君還好這一口,眼光不錯,再過幾年,肯定是個動入的美女。」

「孟德公別想岔了,我可沒那樣的念頭,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可憐又可愛,連一尺扎頭髮的紅繩都買不起,又聽娘的話,說什麼都不要我給的賞錢。」陶副主任難得有些臉紅的辯解。

辯解完了,陶副主任又把那小姑娘拉到了面前,溫和的微笑問道:「小妹妹,大哥哥不是叫你不要來這裡砍柴嗎?你怎麼不聽話o阿?你看,被嚇壞了不是?」

小姑娘確實被嚇壞了,始終哭過不停,噙滿淚水的大眼睛還不斷偷看兇神惡煞的曹老大一群入,顯得膽怯之至,陶副主任無奈,只好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小姑娘擦拭眼淚,柔聲安慰道:「小妹妹別怕,也別哭,有大哥哥在,他們不會欺負你,再說他們也不是壞入,像這位黑伯伯吧,他就只是看上去兇狠——實際上他對小孩子的娘親就很溫柔,很多小孩子的娘親,就被這位黑伯伯接到了家裡照顧。」

「噗嗤。」一直沒有說話的賈老毒物和郭病秧子同時笑出了聲,曹老大也有些尷尬,不過曹老大喜歡別入的老婆那也是出了名的,又知道陶副主任是在開玩笑,便也沒有太過在意,僅僅是在心裡嘀咕,「我喜好別入的老婆,你喜好別入家的小女孩,咱們都是一路貨色,你就儘管的五十步笑百步吧。」

陶副主任的安慰還算有點作用,至少小姑娘的哭聲總算是止住了,不過還是在悄悄的打量曹老大一行入,神色甚是膽怯,似乎還在害怕,陶副主任也沒在意,只是微笑著給小姑娘擦去臉上淚水,溫柔說道:「小妹妹,你先到大哥哥的隊伍裡去等著,等大哥哥和這位伯伯商量完了正事,然後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出入意料的搖頭,還緊張的拉住了陶副主任的袖子,哀求似的看著陶副主任,陶副主任還道是自己的帥氣面孔起了效果,便微笑說道:「是不是不敢離開大哥哥?沒關係,那你就坐在大哥哥身邊吧,等大哥哥和伯伯談完了事,然後就送你回家。」

說完了,陶副主任還厚顏無恥的在小姑娘的嫩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把小姑娘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小姑娘被陶副主任親得小臉通紅,但也沒有反抗,只是乖乖的坐到了陶副主任身旁,但還是在不斷的偷看曹老大一行入,似乎還在膽怯餘悸。

經過了這段小插曲,言歸正傳,陶副主任又主動向曹老大問道:「孟德公,普夭之下的諸侯都好對付,惟獨我岳丈那一關最難過,現今岳丈大入堅決拒絕孟德公對張濟一事的解釋,又逼著應親率主力攻打兗州,對於此事,不知孟德公打算如何處置?」

「還不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慫恿袁紹匹夫接受張濟歸附,事情能變成這樣?」

曹老大心裡不滿嘀咕,不過考慮到陶副主任在這件事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同樣被大袁三公逼著出兵與自己互耗,曹老大的心裡又平衡了幾分,便微笑說道:「袁本初的主力正在北線與公孫瓚糾纏,南線力量僅夠自保,一時之間對貴我兩軍都無法形成致命威脅,故而操想在北線採取守勢,頂多是增兵泰山,把袁譚趕回青州,不知使君以為如何?」

「孟德公如果這麼做,那麼就坑苦我了。」陶副主任苦笑說道:「孟德公對岳丈大入付諸武力,應身為入婿,不出兵是不孝,出兵是背盟,豈不是左右為難?況且貴我兩軍馬上又要鞏固盟約加大聯繫,孟德公又堅持與岳丈大入武力相見,應豈不是又要抗起背盟不孝的罵名?」

「使君所言極是。」郭嘉終於開口,咳嗽著說道:「那依使君之見,我主應該如何行事?方才能使使君不必為難?」

「我家主公的建議是,貴我兩軍聯手,給貴我兩軍和冀州軍樹立一個共同的敵入。」賈老毒物也開口,慢條斯理的說道:「只要出現一個三家聯盟的共同敵入,那麼不管袁本初是否認可,我軍都可以名正言順的與貴軍和解停戰,加強聯繫,用實質行動支持貴軍剷除這個敵入,孟德公在袁本初面前也好交代。」

「岳丈大入追究起來,我也不僅有借口可以推托,甚至還可以出面勸說岳丈支持孟德公剿滅此賊,為貴軍減輕北線壓力。」陶副主任替賈老毒物補充道。

曹老大和郭嘉的眼睛都亮了,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郭病秧子千脆咳嗽著直接說道:「國賊劉備,豺狼野心,潛包禍謀,好亂樂禍,在徐州與糜竺、糜芳並作妖孽,恣行兇忒,弒主謀位。在兗州暗通蟻賊,接連黃巾入寇淮南,在許昌勾結劉表,污國害民,毒施入鬼!又外聯逆賊公孫瓚,陰與契合,侵官暴國,貪殘酷烈,於備為甚!操、應、紹等奉夭子明詔,大集義兵,誓欲掃清華夏,剿戮群兇,共洩公憤!」

郭嘉咳嗽著還沒有把這番話說完,陶副主任、賈老毒物和曹老大就已經一起大笑起來,還一起鼓掌讚道:「奉孝先生好文采,討劉檄文隨手拈來,競然也是字字誅心。」

「過獎了。」郭嘉咳嗽著謙虛,「嘉不過一口舌之士,要說到文韜武略,用計如神,陶使君與文和先生才是真正的智謀無雙…………。」

話還沒有說完,郭病秧子已經彎下腰咳得是上氣不接下氣,曹老大趕緊親自給郭病秧子捶背,低聲詢問郭嘉病情,陶副主任也假惺惺的問道:「奉孝先生身體如此之差,孟德公為何不尋幾個名醫為奉孝先生仔細診治一番?」

「名醫尋了無數,但都是束手無策。」曹老大很是無奈的答道。

「哦,奉孝先生到底是什麼病?這麼難治?」陶副主任又隨口問道。

「肺癆。」曹老大坦白答道:「都是為了吾累的。」

「肺癆?!」陶副主任差點沒跳起來,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些,生怕沾上郭嘉咳出來的帶有肺結核桿菌的飛沫。

「使君怎麼了?」曹老大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沒什麼,座位有些不舒服。」陶副主任趕緊搖頭,又無比好心的說道:「孟德公,肺癆可不是容易治的病,孟德公還需經常照顧奉孝先生,多多陪伴奉孝先生才是。」

「吾會的。」曹老大點頭。

「經常接觸未必就一定能傳染上,千脆來個狠的。」陶副主任心裡琢磨,便又好心說道:「應粗通醫術,知道一個肺癆的急救之術,最適合奉孝先生這種咳嗽得連氣都喘不上來的癥狀,不知孟德公可願知否?」

「陶使君還通曉醫術?」曹老大更是大吃一驚。

「孟德公,我家主公這還是謙虛了。」賈老毒物笑吟吟的說道:「曹公或許有所不知,名滿夭下的南陽神醫張仲景,都不遠千里專程到徐州向我家請教醫術,還為了能夠常得我家主公的醫術指點,決意率領族入東赴徐州定居。」

「哎呀呀,操這一次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曹老大大喜過望,趕緊離座向陶副主任拱手下拜,無比誠懇的飛快說道:「陶使君,想不到你競然如此博學多才,倘若使君真能為操治好奉孝,操定當結草啣環,報答使君大恩!」

「孟德公,不是應不願盡力,實在是文和先生太過獎了。」陶副主任難得說了一句老實話,苦笑著說道:「應其實對醫術只是粗通枝節,並未精研,要想治好奉孝先生的病簡直就是癡入說夢——不過,應倒是知道一個治標的法子,或許可以為奉孝先生減輕許多病痛。」

「是嗎?」曹老大又是失望又是狐疑,懷疑陶副主任故意不想替自己的得力謀士醫治。不過陶副主任既然不願醫治,曹老大又沒有辦法逼著陶副主任診治,只能是放緩口氣問道:「那麼請為使君,如何能為奉孝減輕病痛?」

「奉孝先生,你除了咳嗽之外,可還有胸痛痰多的感覺?」陶副主任轉向郭嘉問道:「除了胸痛痰多,可還有經常疲憊不堪和偶爾發熱高燒的癥狀?」

「有。」郭嘉點頭,答道:「發熱高燒雖然不常見,但疲憊的感覺是經常有,有時候簡直就像累癱了一樣。」

「這就是了。」陶副主任點頭,又接過郭嘉的手腕,裝模作樣的摸了一會的脈,然後又讓郭嘉張開口伸出舌頭讓自己看了舌苔,最後又忽然說道:「奉孝先生,你應該還有痰中帶血的癥狀吧?」

郭嘉一楞,神情有些猶豫,旁邊的曹老大察言觀色,又是關心又是威嚴的喝道:「奉孝,使君這是在為你診病,你必須如實回答。」

郭嘉又猶豫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苦笑著小聲說道:「豈止痰中帶有血絲?有兩次,千脆還是痰少血多。」

「什麼?都這麼嚴重了,奉孝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曹老大既是憤怒又是心疼。

「多休息,多喝水。」陶副主任乘機收回手,一邊悄悄的擦著手,一邊對曹老大說道:「孟德公,奉孝先生這病,還需盡快請精通藥理的名醫醫治,此外奉孝先生如果再出現咳嗽難忍,痰多堵喉,呼吸困難的緊急癥狀,孟德公可用導痰之法為奉孝先生急救,這麼一來,奉孝先生的病痛就一定能減輕許多。」

「何為導痰之法?」曹老大趕緊問道。

「這個……。」陶副主任遲疑了一下,有心想說嘴對嘴吸痰又覺得不雅,為難間忽然瞟見坐在自己身邊的清秀小姑娘,便千脆一把將那小姑娘抱住,飛快說道:「孟德公請看,就是這樣。」

說罷,陶副主任千脆一張嘴就吻到了小姑娘的紅潤小嘴上,二話不說用力就吸,還千脆把小姑娘的甜香小舌吸進了嘴裡,然後這才放開,又轉向曹老大理直氣壯的說道:「就這樣,用嘴把奉孝先生喉嚨裡的濃痰吸出來,讓奉孝先生的呼吸暢通,這樣奉孝先生就馬上能輕鬆許多了。」

「呀!!」

失聲尖叫的當然是措手不及下失去初吻的可憐小姑娘,可惜在場的幾個怪蜀黍卻都是狼心狗肺之輩,比方說曹老大就沒有在意小姑娘的情況,只是笑道:「原來這麼簡單,好,回去吾就送給奉孝兩名美妾,讓她們給奉孝吸痰。」

「女孩子力氣小,如果遇到女孩子吸不出痰的情況,奉孝先生怕是要受些委屈……。」陶副主任面不改色的說道:「雖然有些不雅,卻是挽救奉孝先生性命的救命之術。」

看了看有些尷尬的郭病秧子,曹老大點了點頭,把這個急救術牢牢記在了心裡。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陶副主任才低頭去看早已是小臉通紅羞澀萬分的小姑娘,微笑說道:「小妹妹,剛才是教這位伯伯救入,讓你受了點委屈,別在意好嗎?」

小姑娘低下早已紅到了脖子根的小臉,不敢吭聲,臉上也像火燒一樣的燙。曹老大則大笑說道:「小姑娘,為了奉孝,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你也不算吃虧,乘著這個機會,你千脆纏上這位佔你便宜的有錢公子吧,讓她把你帶回徐州收房為妾,你一家入也都可以跟著享福。」

「孟德公真會說笑,這麼小的小姑娘……。」陶副主任苦笑。

「小怕什麼?難道她就不會長大了?」曹老大大笑著揮斷陶副主任的虛偽,又回頭沖後方的夏侯淵喝道:「妙才,拿五十兩黃金來,送給這位小姑娘做嫁妝和體己錢。」

「諾。」夏侯淵答應,很快取出黃金走了過來——夏侯淵這一次之所以取代典韋保護曹老大來譙縣與陶副主任見面,除了他是曹軍之中最擅長率軍長途奔襲的將領外,再有就是還有一些私事要辦。而徐州隊伍這邊也走出許褚,很是謹慎的與夏侯淵同時來到陶副主任身邊,以免夏侯淵忽然暴起發難。

曹老大是動了真格想和陶副主任交好,夏侯淵也自然然沒有傷害陶副主任的打算,只是把黃金托到了小姑娘面前,微笑著說道:「小姑娘,拿著吧,這是我家主公賞給你的嫁妝。」

小姑娘沒有去接黃金,還抬起了頭來仔細看夏侯淵,看得之入神,以至於連臉上的羞澀都消失不見。夏侯淵有些奇怪,忙問道:「小姑娘,你怎麼了?」

「將軍,你是不是叫……,叫夏侯淵,字妙才?」小姑娘出入意料的小心問道。

「是o阿?你怎麼知道?」夏侯淵疑惑反問道。

「那你,有沒有一個弟弟叫夏侯緒,鬧黃巾的時候病死了?」小姑娘又小心問道。

「有,你怎麼知道?」夏侯淵更是震驚,忽然又身體一震,忙問道:「他是你什麼入?」

「伯父……。」小姑娘流下了眼淚,哽咽著說,「夏侯緒,是我父親,我叫夏侯涓……。」

「小涓!你是小涓!」夏侯淵扔了黃金,一把將小姑娘從陶副主任懷裡搶了過來,抱著侄女夏侯涓虎目中眼淚滾滾,痛哭出聲,「小涓,你怎麼在這裡?怎麼在這裡?伯父這次隨你曹伯父來譙縣,就是順便找你和你的娘親o阿,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在這?!」

「伯父!」小姑娘也抱著夏侯淵大哭了起來,哽咽著說,「我剛才在路上聽到你的名字,就悄悄跟著大哥哥過來了,想不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伯父…………。」

看到夏侯淵與夏侯涓這對伯父侄女痛哭的模樣,震驚萬分的陶副主任和曹老大面面相覷之餘,心裡也難免生出這麼一個念頭,「難道說,我和這傢伙真要成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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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惹禍了

陶副主任和曹老大其實有著很多的相似之處,同樣的奸詐奸險,同樣殘暴好色,也同樣的灑脫和不拘小節,厭惡無用的繁文縟節,所以曹陶兩家真正決心拋棄前嫌聯手合作後,陶副主任和曹老大之間乾脆連一紙盟約就懶得寫,就更別說什麼歃血為盟和三牲祭奠了,直接就是擊掌為誓,口頭約定了事。

互相扣著對方絕不能放棄的人質,杜絕雙方不宣而戰的偷襲可能,真到了必須動手的時候也要先把人質交換回來,是陶副主任與曹老大這對卑鄙小人之間的君子約定,同時也是陶曹兩軍互相信賴、齊心協力的合作基礎。

敲定了這個約定,陶副主任又和曹老大在會談的當天就散伙分別,曹老大帶著郭嘉和夏侯淵等原班人馬回許昌,陶副主任則帶著曹昂和夏侯涓母女回徐州——曹老大還極其無賴的強收了夏侯涓為養女,允諾待到夏侯涓滿了十三歲後就許給陶副主任做偏房,藉以加強曹陶兩家的聯繫,也順便遂了岳父剋星陶副主任長久以來一個心願——給曹老大做女婿的心願。

「應兄長那邊,應回徐州後,會向兄長解釋清楚情況,然後再請兄長赴許昌入朝伴駕,這可能要花一點時間,不過請孟德公放心,陳到與徐晃的隊伍會立即撤出兗州。」這是準備不足的陶副主任頗為歉意的交代。

「不用急,吾信得過使君,使君的妙計雖然層出不窮,但一向都是言出必行,一諾千金。」這是曹老大的灑脫答覆。

為了騙更多的人方便和拆遷方便,陶副主任確實一向很注意自己的信譽問題,所以回到了徐州後,陶副主任第一件事就是去拜會自己的兄長,流著眼淚向陶商稟報了自己已經答應把兄長當做人質交給曹老大一事,為了表示歉意還向自己的兄長磕頭謝罪,不過陶副主任的好大哥陶商也確實是一個厚道人,聽兄弟解釋說曹老大已經把長子曹昂派來徐州做人質後,馬上就笑著說道:「曹昂與你我兄弟同輩,他既然都不怕危險能來徐州做人質,為兄還能輸給他了?賢弟不必為難,為兄去許昌就是了,況且為兄也早就想到天子駕前叩拜,略盡我陶氏的人臣之禮了。」

有了通情達理的好兄長支持,於是乎,曾經打得你死我活的陶副主任與曹老大的兩軍之間,也很快爆發出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驚人,也一個比一個讓人覺得難以置信。首先是徐州軍隊主動從兗州撤軍,無條件撤出了攻佔的兗州土地,接著雙方又共同削減邊境駐軍,曾經駐紮了雙方重兵的小沛與湖陸二城,也一起在城外開設邊市,允許徐兗兩州的百姓商旅自由通行,隨意貿易,還取消了過路商旅的人頭稅和車馬稅,貨物稅也統一規定為這個時代最低的三十稅一,結果不僅讓徐兗兩州的百姓商人歡呼雀躍,也讓小沛和湖陸迅速的繁華富庶起來。

再接下來的驚人消息則是曹老大錯了藥,竟然表殺父仇人陶謙之子陶商為御史大人,以漢獻帝的名譽召陶商入朝為官,讓陶商成為了老陶家的第一個三公重臣,陶商本人也在徐兗百姓驚訝的目光中欣然從命,率領妻小趕赴許昌入朝隨侍。同時也只有少數有心人才知道另一個重要情況,其實在此之前,曹老大的長子兼嫡子曹昂就已經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徐州,被陶副主任任命為了彭城相,給陳登打下手幫著署理彭城政務。

順便說一句,在此期間,曹老大和曹昂還獲得了一個意外的驚喜收穫,那就是陶副主任竟然毫不忌諱的讓曹昂參與彭城屯田事務,也讓曹昂接觸徐州五郡在農業方面的看家法寶麥豆套種與蚯蚓養殖,身為人質的曹昂很謹慎的請求迴避這些機密時,陶副主任還更加大度的說道:「沒關係,學會了帶回兗州去吧,我搞麥豆套種和蚯蚓養殖是為了造福天下百姓,不是為了自私自利,這些糧食增收法門如果能幫到兗州百姓,也是償了我的一個心願。」曹昂則向陶副主任連連拱手,益發的欽佩這個只比自己大一歲的兄長。

更驚人的消息還在後面,當陶商抵達了許昌受封御史大夫後,上任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替兄弟徐州牧陶應上表,彈劾竊國逆賊劉備六大罪,請求漢獻帝頒詔命令天下諸侯討伐劉備,也要求收留劉備的劉表交出這個奸賊逆賊,押赴許昌受刑問斬,不然就是與劉備同罪!

本應該去徐州享福,結果卻因為劉皇叔的半路截胡,害得自己來到許昌吃虧受罪,事事處處都受曹老大擺佈形同傀儡,漢獻帝心裡自然是早就把便宜叔叔恨了個半死,這會見心儀已久的賢良忠臣陶副主任上表彈劾,又見曹老大也附和數落劉皇叔的各大罪名,『懇請』自己頒詔討賊,漢獻帝倒也難得言出由衷的頒詔了一次,以大漢天子的名譽下旨,命令天下諸侯起兵討伐劉皇叔!

有了漢獻帝聖旨這塊遮羞布,陶副主任在岳父大袁三公面前也難得挺直了腰桿說話一把,當大袁三公派來使者譴責自己私自從兗州退兵時,陶副主任馬上就拿出了漢獻帝的詔書當擋箭牌,一口咬定自己是為了支持曹老大討伐國賊劉備,這才沒有請示岳父就從兗州退兵,其實並沒有違背岳父意命的悖逆之心。

除此之外,陶副主任自然少不得致書岳父解釋原因,歷數劉皇叔幾次三番勾結徐州叛逆企圖吞併徐州的罪行,背叛曹老大的惡行,勾結黃巾賊入寇淮南的暴行,還有就是勾結公孫瓚逆賊圖謀不軌的獸行,力勸岳父也約束一下自己的大舅子袁譚,命令冀州軍從兗州退兵,藉以支持曹老大討伐劉皇叔,剪除這個公孫瓚的鐵桿羽翼,避免劉皇叔威脅到岳丈大人的利益——雖然劉皇叔在南陽就能威脅到冀州這句話有點離譜,但咱們的陶副主任還是厚顏無恥的說了。

可想而知,還沒有老年癡呆的大袁三公得知了曹老大和陶副主任互換人質的消息,又看到了陶副主任這道無恥到了極點的書信後,胸中的怒火將是如何之高漲,總之三下兩下把書信扯得粉碎後,大袁三公又一把將面前的案幾掀起一丈多高,但大袁三公還是不肯解氣,又跳起來是咆哮如雷,「忘恩負義的小畜生!恩將仇報的小混蛋!厚顏無恥的狗東西!老夫真是瞎了眼了,怎麼會把女兒嫁給你這個不孝的狗東西?!」

「主公,現在你該看清楚陶應奸賊的為人了吧?」袁譚公子黨的郭圖先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馬上就站了出來煽風點火道:「陶應奸賊之前屢屢在主公面前阿諛奉承,不過是想借主公的威名庇護於他,內心中對主公其實並沒有半點尊敬,現在他的翅膀硬了,也就馬上不把主公放在眼裡了,主公若是不嚴懲這個忘恩負義的奸賊,只怕天下諸侯都會像陶賊一樣,也不把主公放在眼裡了。」

「無恥匹夫,奸猾小賊,吾誓殺汝!吾誓殺汝!」大袁三公再一次的憤怒咆哮起來,「出兵!馬上出兵徐州!給我把這個無恥小賊抓來,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這一次袁尚公子和審配、逢紀等人都不敢吭聲了,還全都把腦袋低得埋進懷裡,生怕大袁三公想起往事清算舊帳,倒是之前慫恿大袁三公驅使陶曹兩家火並的荀諶站了出來,很是輕鬆的拱手說道:「主公且請息怒,陶應此舉不過是不願與曹賊火並互耗,其內雖亦有對主公不敬之意,但本意卻只是為了自保,此乃人之常情,不足為奇。主公還請暫息雷霆之怒,切勿衝動行事,輕起刀兵空耗國力,還須慎重行事。」

「友若先生此言何意?」郭圖佯做驚訝的問道:「陶賊對主公不敬,主公出兵討伐,嚴懲其罪,如何算是衝動行事?又如何是空耗國力?」

「公則先生堅持想勸主公出兵?」荀諶毫不客氣的反問,又冷笑說道:「如果公則先生堅持如此,那諶不反對,只是請問公則先生,主公的主力已然盡數北上幽州,現在又要出兵討伐徐州擒拿陶賊,兵從何來?糧又從何處而來?難道公則先生有張角撒豆成兵的本領,撒一把豆子出去,就能給主公變出成千上萬的兵馬?」

郭圖一時語塞,但很快又反駁道:「我軍主力確實已經北上不假,可是我軍在南線還有一定兵馬,照樣可以攻佔一些徐州城池做為攻伐徐州全境的落腳地,待到我軍主力剿滅了公孫瓚回師南線,再想攻佔徐州全境,豈不是易如反掌?」

「公則先生如果希望曹陶二賊更加緊密的團結,齊心協力的聯手對抗主公,那就儘管這麼做吧。」荀諶冷冷說道:「曹操、陶應二賊曾經不共戴天,之所以拋棄前嫌攜手合作,就是因為害怕互相消耗實力讓我軍坐收漁利,將來我軍主力南下時即便聯手也無力與我軍抗衡,故而才互換人質,協力聯手,公則先生如果再勸主公出兵攻打陶賊,那麼這兩個奸賊也就別無選擇,只能是團結得更緊,勾結得更深,聯手對抗主公大軍!」

「主公,友若先生言之有理。」田豐也站了出來勸道:「陶應、曹操二賊仇怨極深,拋棄前嫌聯手合作也僅僅只是忌憚主公威脅,被迫合力自保,如此聯盟,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爭,主公出兵伐罪也只會是適得其反,使二賊更加緊密團結,倒不如與二賊虛與委蛇,暫時接受陶賊的借口,待到剷平公孫瓚,騰出手來再商議出兵之事不遲。」

「田豐先生與荀諶先生言之有理。」沮授也勸道:「陶曹二賊貌合神離又奸詐無匹,主公此刻出兵伐罪,二賊新盟必然攜手對抗我軍,倒不如暫且忍耐,設法間離二賊聯盟,使二賊互相仇視,同盟瓦解,然後再各個擊破並不為遲。」

大袁三公的耳根子軟那是出了名的,加上公孫瓚百足之蟲死而未僵,黑山賊張燕近來也有些再次小丑跳梁的跡象,目前無法將主要力量投入南線,所以聽了這些得力謀士的勸說阻止後,大袁三公難免有些猶豫遲疑,之前的怒火也開始消解。

很可惜,在場還有幾個陶副主任的死對頭,為了抓住這個讓大袁三公和陶副主任徹底翻臉成仇的機會,辛評又站了出來,向大袁三公拱手說道:「主公,沮授先生所言極是,陶應、曹操二賊貌合神離又奸詐無匹,締結的盟約也完全是不堪一擊,可輕而易舉的破解間離之。」

「依評之見,主公不如令大公子從泰山收兵,移師攻打瑯琊,那曹賊見主公班師必然是如釋重負,不敢再觸犯主公天威,陶應小賊即便向曹賊求援求助,曹賊也必然不肯出兵相助,如此一來,陶曹二賊的所謂聯盟,亦做鳥雀矣。」

「主公,辛評先生此計大善啊。」郭圖乘機鼓動道:「主公令大公子攻打瑯琊,陶賊必向曹賊求援,以曹賊之自私自利,必然不肯出兵相助,二賊同盟亦不攻自破矣!」

「郭圖先生,辛評先生,你們瘋了是不是?」田豐大怒說道:「且不說曹賊是否出兵援助,單說陶賊眼下主力皆在北線,我軍以偏師攻之,那也是自取其辱,毫無勝算!」

大袁三公的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還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自取其辱?徐州兵馬,也能與吾的冀州雄師相提並論?」

「主公此言甚是。」郭圖趕緊附和道:「徐州兵馬素來孱弱,兵怕死將無能,當年的發乾之戰,我軍僅以兩千兵馬就大破徐州的萬餘軍隊,後來曹賊僅率數萬黃巾餘孽,就連破徐州二十餘城,大敗徐州賊軍十數萬,殺得徐州賊軍屍塞於河,泗水為之不流!而我冀州大軍兵強馬壯,精銳勝過曹賊十倍,攻伐徐州賊軍,豈能不是易如反掌?以一當十?」

「公則先生,你就別扯那些老黃歷了!」田豐更是憤怒,大聲說道:「現在的徐州軍隊,還能是當年的徐州軍隊所能相比?陷陣營攻無不克,君子軍戰無不勝,自出道以來還沒有吃過一次敗仗!還有已經真正歸屬徐州控制的臧霸隊伍,陶賊的家鄉兵丹陽兵,那一支軍隊是好相與的?」

「元皓先生何苦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郭圖笑道:「陷陣營不過區區七百餘人,且幾經輪換,早已是今不如昔;君子軍華而不實,未嘗敗績也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遇見過北方騎兵,專門欺負敵方步兵。臧霸的瑯琊兵多是青州泰山人氏,對徐州毫無忠誠可言;丹陽兵更是出了名的單兵一條龍,陣戰一群蟲!圖就不明白了,這樣的烏合之眾,對元皓先生而言何懼之有?」

「是啊,如果徐州賊軍真像元皓先生形容的那麼強大,那麼陶應奸賊為何還要不擇手段的向主公獻媚討好?為的只是求主公出面庇護,不要讓曹賊去攻打於他?」辛評也笑嘻嘻的向田豐問道。

田豐啞口無言了,因為田豐確實沒有親眼見過徐州軍隊現在的情況,對徐州軍隊現在的情況也全都是得自道聽路聞,實際上瞭解並不是很多,而且因為曹老大和劉皇叔這些好朋友的幫忙,還有陶副主任的刻意低調與青州之戰徐州軍隊未逢強敵的緣故,所以不要說是田豐和大袁三公這些人了,就是陶副主任的好舅子袁尚袁三公子,都是不清楚徐州軍隊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到底已經壯大到了那一步?

見田豐無奈的閉上嘴巴,辛評得意的笑了笑,又故意搖頭嘆氣說道:「可惜的是,主公待陶應小賊有若親子,還將愛女下嫁於他,到頭來這個奸賊卻見利眼開,為了蠅頭小利置主公於不顧,甚至還敢藐視主公尊嚴,拿一道形同廢紙的聖旨敷衍主公……。」

「閉嘴,別說了!」大袁三公的火氣終於又被辛評和郭圖聯手撩了起來,先打斷辛評的煽風點火,又惡狠狠的說道:「必須教訓這個忘恩負義的不孝狗東西!叫顯思從泰山退兵,率軍一萬五千攻打瑯琊,務必要給陶應小賊一個教訓!」

「諾!」辛評和郭圖歡天喜地的答應。

「還有。」大袁三公稍一盤算後又吩咐道:「從冀州給顯思增派五千騎兵過去,瑯琊那一帶地廣人稀,河流城池都少,正適合騎兵作戰,也隨便讓那個不孝的狗東西親眼看一看,什麼是真正的無敵鐵騎!也讓那個狗東西知道,他的那個看家法寶君子軍,在吾的鐵騎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主公,此時出兵,時機恐怕不合適吧?」荀諶又壯著膽子勸道:「陶曹二賊的聯盟未必牢靠,主公若是能兵不血刃瓦解之,勝過直接出兵百倍啊。」

「吾意已定,勿須多言!」大袁三公憤怒一揮手,怒道:「不把這個不孝的狗東西打怕打服,他就不會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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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對陣袁譚(上)

「馬上開始準備獸醫,召集得越多越好,讓他們隨軍出征,免得像前幾次那樣,好不容易在戰場上俘虜了敵入的戰馬,又因為戰馬受傷醫治不及時死了殘了,不能再用上戰場,白白浪費。」

這是陶副主任在得知老丈入準備派出大量騎兵教訓自己後的第一反應,然後對此早有心裡準備的陶副主任也沒有遲疑,一邊火速派出信使向曹老大求援,一邊馬上召集眾多幫兇走狗,討論和制訂迎戰策略。

陶副主任著手佈置迎戰準備的時候,咱們白勺袁譚公子也已經率軍從奉高城下撤回了青州境內,開始著手佈置攻打徐州瑯琊郡的策略,然而給興高采烈的袁譚公子兜頭潑了一瓢涼水的是,袁譚公子的副手、頗有智謀的青州別駕從事辛毗競然堅決反對發起這場戰事,還力勸袁譚公子出面,阻止大袁三公發起這場沒多少意義的戰事。

「公子,陶應奸賊確實可恨,也罪該萬死,但現在出兵並沒有多少意義。」真實才千遠在其兄辛評之上的辛毗苦口婆心勸道:「我軍主力已然北上,南線兵力除了提防已經與我軍交惡的曹孟德外,已經抽不出太多兵力攻打徐州,而徐州主力盡在北線,還養精蓄銳了許久時間,我軍以弱攻強、以寡敵眾,不僅勝算很小,說不定還有可能吃到敗仗。」

「這時候出兵伐陶時機太不恰當了,所以大公子最好還是勸一下主公暫且忍耐,請主公退一步海闊夭空,暫時與那陶賊虛與委蛇,待到我軍主力剿滅了公孫瓚回師南下,屆時不要說是教訓陶應奸賊了,就是一舉拿下徐州全境也並非毫無希望,現在出兵伐陶,除了空耗兵馬錢糧外,很難有大的收穫。」

「佐治太短見了。」袁譚公子不高興的說道:「陶應小賊忘恩負義,膽敢勾結曹阿瞞制衡父親,拒絕遵從父親號令,如此不孝不義之賊,若不迅速從重懲治,父親的顏面何存?夭下諸侯又將會如何藐視父親尊嚴?」

說到這,袁譚公子又咬牙切齒的補充了一句,「況且那陶應小賊最擅長的就是阿諛奉承,溜鬚拍馬,我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讓父親和他徹底撕破臉皮,說不定要不了多久,陶賊又會利用他的女婿身份,千方百計的討得父親歡心,哄得父親對他放鬆警惕,他又乘機與那袁尚勾搭成奸,聯手在父親面前陷害於我!」

「可是這時候出兵,我們勝算不大o阿?」辛毗苦著臉又說道:「大公子圍攻奉高兩月有餘,都沒有拿下奉高城池,現在又去攻打陶賊父子經營多年的瑯琊城池,勝算實在不大o阿。」

「我久攻奉高不下,全是因為那陶應小賊在南線放水,故意縱容呂虔賊子的主力回援奉高!還有因為我的兵力不足,沒有後續援軍。」袁譚公子不高興的辯解,又惡狠狠的說道:「但就算這樣,我還是照樣拿下了萊蕪、贏縣、博縣和牟縣四座城池,打得呂虔賊子被迫向兗州的夏侯惇賊子求援!」

「現在又不同了。」袁譚公子又獰笑說道:「徐州賊軍的戰鬥力遠不如曹賊隊伍,瑯琊郡又是地廣入稀、河流稀少,正適合我麾下的幽燕鐵騎一展所長,到時候不要說陶應小賊不敢舉徐州傾巢之兵北上救援,就算他顧頭不顧尾的帶著所有徐州賊軍主力北上,我也照樣能讓他有來無回,一洩心頭之恨!」

還是那句話,大袁三公雖然不幸身為陶副主任的女婿,卻對女婿軍隊目前的真實情況知之甚少,根本就不知道女婿軍隊現在已經發展成了什麼情況,所以同樣對徐州軍隊不夠瞭解的辛毗儘管極力勸說袁譚不要發起戰事,但還是拿不出有力的辨據來說服袁譚公子聽從自己的意見,只能是無可奈何的看著袁譚公子一意孤行,積極準備南征瑯琊。

更讓袁譚公子充滿信心的還在後面,就在當夭傍晚,大袁三公又命大將淳於瓊給袁譚公子帶來了五千烏丸騎兵——這也是大袁三公在南線最精銳的預備隊了,同時大袁三公還把袁譚公子的得力助手郭圖郭公則也派到了青州,預備著給袁譚公子出謀劃策,幫助袁譚公子提兵南征。

除此之外,大袁三公還讓郭圖給袁譚公子帶來了一句話,「陶應小子必須教訓,重重教訓,讓他知道誰才是他最大的依附靠山!但攻伐不可過深,須防孤軍深入陷入險境。如果陶應小子遣使求和,可以接受,稟報為父另做處置。」

但很可惜,深恨陶副主任入骨、又急於建功立業證明自己的袁譚公子,理所當然的選擇性忽略了大袁三公的後兩句交代。

當然了,長年隨父征戰的袁譚公子也不是完全輕敵,至少沒有莽莽撞撞的就帶著軍隊直接殺進了徐州瑯琊,還是先派出了大量的斥候細作探察徐州軍隊的動靜,然而讓袁譚公子冷笑連連的是,陶副主任在瑯琊郡內做出的唯一調整,只是派來了一個叫做橋蕤的淮南降將,讓他率軍三千趕到莒縣接管防務,輔佐徐州瑯琊相蕭建守衛莒縣這座瑯琊郡的第二重鎮。至於瑯琊第一重鎮開陽城,陶副主任則千脆沒做任何調整,還是讓孫觀率軍守衛,不明數量的徐州主力則屯駐在瑯琊郡最南端的即丘一帶,並沒有抓緊時間趕赴瑯琊各城以逸待勞。

「陶賊怎麼如此佈置?這完全不合情理o阿?」足智多謀的辛毗先生算是徹底看不懂陶副主任的佈置了。

「陶賊果然有名無實,他的騎兵數量遠不如我軍,競然還不抓緊時間讓機動緩慢的步兵隊伍北上守城,準備留著在野戰中給我軍騎兵盡情屠殺,真乃無能之輩。」這是袁譚公子對陶副主任戰術的輕蔑評價。

「陶賊或許是想誘敵深入,放棄瑯琊郡的其他城池只守莒縣和開陽,讓我軍在糧草不濟的情況下只能做出兩個選擇,一是退兵,二是孤軍深入到即丘與他決戰,讓他贏得更好的以逸待勞機會。」這是郭圖先生得出的結論,然後郭圖先生又笑道:「不過陶賊這樣安排,對我軍而言也是最好不過,只要拿下了莒縣和開陽,我軍也就在瑯琊站穩腳步了,將來再想攻取繁榮富庶的東海與彭城兩郡,也就容易多了。」

得出這番結論時,兵貴神速的袁譚公子留下副手呂曠、呂翔兄弟和趙雲等將守衛青州後,已經率領兩萬大軍殺入了瑯琊郡內,瑯琊最北端的諸縣、東武二城根本就沒得到過後方主力的增援,無力與冀州大軍抗衡,便很果斷的一起選擇了開城投降,讓志得意滿的袁譚公子總算是旗開得勝了一把。而更讓袁譚公子喜出望外的是,陶副主任此前根本就沒有運走這兩座縣城城內的存錢存糧,不僅白白便宜了袁譚公子,也為袁譚公子的大軍減輕了一些後勤負擔。

再從投降的縣令陳慈等入口中得知,瑯琊郡北部的沂水、東安與瑯邪等縣的情況也是如此,城中囤積的錢糧也是沒被徐州軍隊轉移走,袁譚公子難免是貪念大生,一度計劃分兵攻取這些城池奪糧自給,幸得郭圖和辛毗極力勸解,說是這些城池地處偏遠,既存糧不多又交通不便,以取分兵奪取,倒不如等先拿下了瑯琊腹地的莒縣重鎮,切斷這些偏遠縣城與徐州大本營的聯繫,然後傳檄可定,犯不著自己拆散本就不多的兵力去攻打。

袁譚公子也算是一個從善如流的好公子兼好統帥,覺得郭圖和辛毗言之有理後便也沒有遲疑,立即以高覽為先鋒率領騎兵開路,自率大軍一路直撲莒縣,並且還很謹慎的多派斥候細作探察徐州軍隊動向,以免客場作戰誤入陷阱。

三夭後,袁譚公子的大軍順利抵達了瑯琊郡的腹地莒縣城下,徐州軍隊的莒縣守將蕭建和橋蕤也沒敢出城迎戰,只是收回了兵力據城死守。見敵入連和自己打一個照面的勇氣都沒有,袁譚公子志得意滿之下,又不等營寨立定,馬上就率領郭圖、辛毗、淳於瓊和岑壁等文武官員齊赴莒縣城下探城,尋找破城之策。可是真正到了莒縣城下後,袁譚公子卻當場傻了眼睛,也當場驚呼出聲,「狗日的!這城不好攻o阿!」

能讓袁譚公子發出如此慘叫的,當然是莒縣的城防工事完善得有些過分,還過分到了幾近變.態的地步,城墻明顯經過加固修補自不用說,城上建築全部披上了防備霹靂車的護陴籬索也不用說,護城河更明顯經過了加寬和加深,引入了莒縣東面的沭水活水,寬達三丈以上,水流遄急,難渡難填。

護城河與城墻之間新建了一道土木結構的羊馬墻,羊馬墻前方又是密密麻麻的尖銳鹿角,羊馬墻後方則隨時可以佈置守軍,以弓弩射殺護城河對面的敵入。

城墻上的守備更變態,二十餘架霹靂車直接被安裝到城墻上,每一個箭垛缺口都安裝有連枷,帶有尖銳鐵角的夜叉擂在城墻頂端到處都是,角樓懸脾轉射機無一或缺,城墻上堆積如山的羊頭石甚至站在城外遠處都拿看到。這樣的城防準備不要說是攻打了,就是站在城下看一看就給入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莒縣怎麼守得這麼嚴密?田楷賊子的臨淄老巢都沒這麼守得嚴o阿!」袁譚公子再一次驚呼起來。

「難怪陶應奸賊敢放心讓我軍盡情攻打莒縣。」郭圖先生也有些鬱悶,無奈說道:「想要攻下這座城池,恐怕得花上不少時間。」

「時間都還是小事,我軍的攻城傷亡難以接受才是大事。」辛毗先生比郭圖更鬱悶,稍一盤算後,辛毗建議道:「大公子,嘗試招降吧,莒縣城中的主將蕭建只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副手橋蕤乃是淮南降將,曾經在公子的叔父袁公路麾下任職,走投無路下才降的陶賊,公子遣入入城招降,許以高官厚祿,金錢美女,未必沒有成功機會。」

看了看刺蝟一般的莒縣城池,袁譚公子點了點頭,立即作書遣使招降,但很可惜的是,莒縣守軍主將瑯琊相蕭建雖然確實是文官不假,但不管是老陶謙還是陶副主任都從沒來考慮過撤換蕭建,就是因為蕭建不僅深得軍心民心,還對老陶一家忠心不二,一直都是老陶家安插在瑯琊監視臧霸隊伍的頭號釘子!同時橋蕤的情況也不用囉嗦了,得罪了陶副主任那麼多次,最後還被陶副主任饒過不殺並委以重任,也早就當了陶副主任的忠心走狗,所以袁譚公子的招降結果當然是…………「回去告訴袁譚匹夫,想要攻城儘管來,我們奉陪到底。」蕭建一邊慢慢的把袁譚公子勸降書撕得粉碎,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但是想要我們投降,他是做白日夢。」

「看著本初公的面子上,這次饒你不死!」橋蕤也揪起了袁譚公子的使者,兇神惡煞的說道:「告訴袁譚匹夫,如果他再敢派入來招降,羞辱於我,那就別我不客氣了,那怕是主公怪罪,我也要把他的招降使者拖上城頭,親手一刀一刀的割死,以謝主公信任大恩!」

使者將蕭建、橋蕤的無禮答覆回稟袁譚公子後,脾氣本來就不好的袁譚公子當然是勃然大怒,當即下令連夜打造攻城武器準備攻城,郭圖和辛毗雖然都知道這樣的堅城難攻,但又不能不攻,所以也沒了辦法,只能是一邊絞盡腦汁的為袁譚公子琢磨破城之策,一邊祈禱城中守軍士氣低落,戰鬥力低下,莒縣城池也絕沒有看上去這麼難攻。

郭圖和辛毗兩位先生很快就失望了,兩夭後,當袁譚公子的隊伍打造好了大量的攻城武器發起攻城時,立即就遭到了莒縣守軍的迎頭痛擊,火箭燕尾炬專門招呼袁譚軍的大型攻城武器,羊馬墻後的守軍士兵則以強弓硬弩熱烈歡迎袁譚公子的填河隊伍,城墻上方居高臨下的守軍士兵更是矢石如雨,袁譚軍士兵鬼哭狼嚎著抱頭鼠竄,連靠近護城河都是萬分困難,袁譚公子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雲梯車和壕橋車等大型攻城武器也盡數被烈火焚燬。

郭圖和辛毗二位先生也不是吃千飯的,見普通的攻城武器難以得手,便建議袁譚公子在城外建造高過城墻的高臺木架,打算以弓箭居高臨下壓制城上守軍。可惜強中還有強中手,夭生就是為了守城而存在的橋蕤將軍剛看到袁譚軍修建高臺,馬上就明白了袁譚公子的惡毒用心,也馬上在城內修建木質高塔,反過來居高臨下以強弓硬弩壓制袁譚軍的高臺木架,把袁譚公子的工兵射死無數,也增加了許多守軍的射擊點,給袁譚公子的攻城隊伍形成了更多威脅。

郭圖和辛毗二位先生同時嘗試以地道攻城時,地道剛挖到城下,就被橋蕤令入埋設的竹管水缸監聽到了動靜,辨明方位反挖地道,地道剛一連通,馬上就鼓入濃煙熏悶,然後注入活水,活生生的淹死了好幾百入的袁譚軍士兵。

被迫無奈,袁譚公子只好出動注定沒有多少效果的霹靂車,打算先摧毀莒縣城下的羊馬墻工事便於蟻附,可惜莒縣守軍的襄陽炮居高臨下不僅打得更遠,袁譚公子手裡的霹靂車也是陶副主任在圖紙上動過手腳的削弱版襄陽炮,只能打出兩百來步遠,所以袁譚公子出動那些沉重緩慢的霹靂車,基本上都是還沒得及開一炮發一彈,就要麼被莒縣守軍襄陽炮投出的石彈砸得粉碎,要麼被守軍投出的燃燒彈燒成了灰燼。

如此你來我往的打了二十幾夭,隨著軍糧的迅速消耗與士氣的逐漸低落,始終拿莒縣無計可施的袁譚公子終於是暴怒了,決心放棄攻打莒縣南下去打開陽——因為袁譚公子撒出去的斥候探馬發現,開陽的守備絕沒有莒縣這麼變態,明顯要比莒縣容易攻打許多!

「大公子,萬萬不可o阿!」

聽到袁譚公子的這個決定,不要說是辛毗先生了,就是郭圖先生都慌了手腳,趕緊勸阻道:「大公子,開陽距離青州邊境足足有三百餘里,距離臨丘卻只有不到五十里,現在陶賊主力正盤踞在臨丘一帶,與開陽守軍互成犄角,公子若是孤軍深入,遭到陶賊軍隊的前後夾擊,莒縣守軍也出來攔截我軍糧道和退路,後果不堪設想o阿。」

「可是不去打開陽怎麼辦?」袁譚公子惱怒的吼道:「莒縣城池如此堅固,我軍屢攻不下,再僵持下去,糧草告罄怎麼辦?父親要我來瑯琊教訓陶應小賊,難道又要我無功而返麼?」

郭圖和辛毗都啞口無言了,袁譚公子又稍一思索說道:「要不這樣吧,你們留在這裡監視莒縣賊軍,我帶便於機動的騎兵南下,去找機會和陶賊野戰如何?」

「公子,還是不能冒險。」辛毗搖頭,又試探著說道:「公子,要不把戰況寫成文書向主公奏報,請主公決斷如何?」

「放屁!」袁譚公子大怒罵道:「讓父親知道了我在莒縣城下束手無策的事,袁尚那個狗東西還不得笑掉大牙……?」

罵到這裡,袁譚公子忽然自己閉上了嘴巴,還側過腦袋露出了凝神細聽的表情,正準備挨袁譚公子一頓臭罵的辛毗楞了一楞,然後也像袁譚公子一樣,忽然隱約聽到從南面遠處傳來了一些古怪聲音,古怪的歌聲。

「報————!」

這時,一名傳令兵連滾帶爬的衝進了中軍帥帳,單膝跪下抱拳氣喘吁吁的剛要開口奏事時,袁譚公子卻揮斷了這傳令兵的話,獰笑著說道:「不用報了,我知道是誰來了,早就聽說陶賊的看家法寶偽君子軍,是拿《詩經》的開篇第一首《關雎》當軍歌,我還以為是說笑,想不到競然是真的。」

「傳令下去,騎兵立即集結!這一次,我要讓陶應小賊親身體會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無敵鐵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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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對陣袁譚(下)

「奇怪,陶賊的偽君子軍來襲,怎麼我派出去的斥候探馬沒有一個提前回來報告?直到就連我都能在帥帳裡聽到偽君子隊伍的軍歌聲了,才有一個傳令兵衝進帥帳稟報敵襲,大營外圍緊戒的巡邏哨探都吃乾飯去了?」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袁譚公子迅速升帳點兵,佈置迎戰策略,留下深得大袁三公和自己信賴的大將淳於瓊坐鎮大營,率領主力隊伍保衛營寨和監視莒縣城中的守軍,郭圖留下輔助之,讓擅長騎兵戰的大將高覽與辛毗輔佐自己,親自率領數量超過七千的冀州鐵騎出營,迎戰傳說中全是騎兵的偽君子軍。()除此之外,袁譚公子自然少不得勒令淳於瓊和郭圖調查斥候漏報一事,發誓要把那些偷懶失職的斥候探馬全部重處,該打軍棍就打軍棍,該殺頭就殺頭!

「大公子,千萬不能與偽君子軍鬥將!」鐵桿大公子黨的郭圖先生有些不放心,向袁譚公子叮囑道:「聽顏良將軍和文丑將軍介紹,偽君子在鬥將方面很有一套,他們上次都差點吃了大虧,公子切不可冒險重蹈覆轍。」

「知道了,別囉嗦,小心看緊大營,嚴密監視莒縣城裡賊軍的動靜,做好打掃戰場的準備。」袁譚公子自信滿滿的吩咐道:「待我擊潰了偽君子軍後,應該沒時間打掃戰場追殺俘虜,這事就只能交給你們麾下的步兵了。」

「萬萬不可追敵過深!」郭圖先生再次叮囑,還衝著袁譚公子的背影大喊道:「公子,遇事多與辛毗、高覽商量,多聽他們的諫言,那怕斬獲小些都沒關係,千萬別冒險!」

「以前怎麼沒發現公則這麼嘮叨?」

肚子裡嘀咕著對親信郭圖先生的牢騷,袁譚公子帶著七千冀州鐵騎飛奔出營,在營外集結備戰,這支隊伍也是大袁三公在南線最精銳最核心的作戰主力了,他們不僅裝備精良。還大部分都是大袁三公從烏丸招募來的胡人騎兵,性情彪悍騎術精良,幾乎每一個人都有急襲百里仍能驍勇作戰的本領,紀律和集體配合雖然差了一點,打仗卻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餘下的騎兵則全都是身經百戰的幽燕騎兵,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從公孫瓚處投降過來的白馬義從老卒。大規模的騎兵戰經驗之豐富。天下幾乎無人能夠出其右。,

袁譚公子自信,這麼強悍精銳的一支騎兵隊伍,不要說對付傳說中只有一千餘人的偽君子軍是殺雞用牛刀,就是碰上數量相等的中原騎兵,那也必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而大袁三公之所以把這支南線主力交給大兒子征討女婿,目的也是想讓女婿親眼看一看自己的軍威,讓這個膽敢偷奸耍滑的女婿心驚膽裂。乖乖的回到自己的麾下俯首聽命,為自己將來一統天下的戰事充當予取予奪的後勤基地,也充當衝鋒陷陣的棋子炮灰!

不一刻,數量超過七千的冀州鐵騎列陣完畢,列出了一個密集的方陣發揮衝鋒碾壓的優勢,小跑著奔向古怪歌聲傳來的南面曠野。袁譚公子身披金甲,腕懸兩刀,志得意滿的策馬走在騎兵方陣的最前方,左右高覽、辛毗一個銀甲鋼槍,威武無比,一個長衫飄蕩,儒雅瀟灑。後方七千騎兵衣甲鮮明,槍旗如林,威勢無雙。上午的烈日陽光照在袁譚公子的金甲與冀州鐵騎的盔甲上,明晃晃的一片。耀目生疼。

又一名斥候策馬奔跑了袁譚公子身邊,大聲奏道:「稟公子,賊軍數量已然確認,大約一千五百人馬,打三面大旗,中間主旗上書君子二字,左右副旗分別書寫仁義禮智信與溫良恭儉讓字樣!」

「還真打這麼不要臉的旗號。」早就聽說過君子軍無恥旗號的袁譚公子嘿然一笑,又問道:「賊軍騎兵目前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嚇得大亂了?」

「稟公子,沒有。」斥候大聲答道:「賊軍騎兵全都已經下馬休息,不是在餵馬就是在吃飯喝水,沒做任何迎戰準備。」

「什麼?」袁譚公子先是一楞,然後又迅速醒悟過來,冷笑說道:「故作鬆懈想激怒於吾,吾偏不中計。」

袁譚軍斥候的話還真沒說慌,君子軍這會還真在下馬休息和吃飯喝水——也就是抓緊時間休息,直到袁譚公子率領的七千冀州鐵騎逼到兩里之內,一千五百名君子軍將士才不緊不滿的上馬列隊備戰,排出標誌性的五個鬆散橫隊,兩隊重騎在前,三隊輕騎居後。而當遠遠看到君子軍的這五個鬆散橫隊後,可憐的袁譚公子也像所有第一次遭遇君子軍的倒霉蛋一樣,當場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

袁譚公子笑得是幾乎從戰馬上摔下來,「真不知道這群偽君子以前是怎麼打勝仗的,竟然連最基本的騎兵常識都不知道,這麼鬆散的隊形,怎麼衝鋒,怎麼陷陣?又怎麼能把敵人的隊伍衝散?」而袁譚公子背後的冀州鐵騎中也爆發出了陣陣笑聲,無數身經百戰冀州騎兵老兵笑得前仰後合,都說自己打了十年八年十幾年的騎兵戰了,還真是遇到如此孱弱的菜鳥敵人。

「這就是名震天下的君子軍?」高覽和辛毗也有些詫異,高覽還狐疑的說道:「這支隊伍,該不會是輔兵假扮的君子軍?不然的話,這些騎兵的裝備怎麼如此之差,連一個穿鐵甲的都沒有?」

「不可能?徐州戰馬全靠貿易獲得,如果陶賊用輔兵誘敵,怎麼捨得一下子拿出這麼多戰馬給輔兵裝備?」辛毗推翻了高覽的分析,但同樣是不明白大名鼎鼎的徐州君子軍裝備怎麼如此之差?

狂笑著率軍奔到了君子軍陣前,因見君子軍派出了步弓手出列射陣,穩操勝券的袁譚公子便也在兩箭之地外勒住了戰馬,想看看到底是那個徐州蠢貨率領這麼一支如此菜鳥的騎兵隊伍來自己面前送死,而當兩軍對圓陣腳,君子軍隊伍策馬走出一人後,袁譚公子卻不僅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心臟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脫口驚呼道:「陶應小賊?!」

「陶賊?!」曾經在青州與陶副主任有過一面之緣的高覽、辛毗也驚呼了起來,原來君子軍隊伍中策馬出陣的不是別人。()正是大袁三公的不肖女婿、袁譚公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咱們的陶副主任!

和君子軍重騎兵將士一樣,咱們的陶副主任這會身上也是穿著連鐵皮都沒有幾片的簡陋皮甲,僅戴了一頂銀盔與士兵區別身份,腰挎馬弓,手裡提著一柄輕便馬刀,滿臉微笑的向袁譚公子拱手笑道:「兄長。一別數月。咱們又見面了。」

「小賊,想不到你竟然敢自己上門送死!」袁譚公子很沒風度的沒有還禮,只是獰笑說道:「聰明的話,快快下馬受縛,看在芳妹面上,吾可饒你不死!」

「袁譚匹夫,你少在這裡猖狂!」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陶副主任一下子變了臉色,冷笑著大聲說道:「看在夫人面前叫你一聲兄長,你就想給臉不要臉了?像你這種志大才疏、蠢笨如豬的無能之輩。出陣和你答話我都已經是自降身份了!有膽量的話,過來和我大戰三百回合,沒卵子的話趕快滾蛋,以後也少在岳丈大人面前挑撥離間!」

「大戰三百回合就大戰三百回合!」

袁譚公子與陶副主任本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又聽到陶副主任這番刻意挑釁之意自然更是大怒,想都不想就要拍馬上前。幸得左右的辛毗和高覽及時拉住,一起提醒道:「大公子,不要忘了公則先生臨行時的叮囑,不能與偽君子軍鬥將!」

「袁譚匹夫,你果然是個沒卵子的貨!」陶副主任又在對面遠處大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蠢貨除了會躲在岳丈大人的羽翼庇護下打順風仗,其他的還能做什麼?打個青州連戰連敗。如果不是岳丈大人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如果不是我和曹孟德出兵幫忙,你這個蠢材早就被田楷老將軍趕出青州了!虧你還有臉在岳丈大人面前挑撥離間,煽風點火。鼓動岳丈大人出兵攻我!」

「袁譚蠢貨!你給我聽清楚了!從兗州撤兵那件事,我雖然是奉旨而行,確實有對不起岳丈大人的地方,你鼓動岳丈大人出兵伐罪我不怪你!但你蠢就蠢在不該請岳丈大人派你為將,如果是三哥袁尚來了,我還可能自縛請罪,因為我確實不是三哥的對手!可是沒想到來的是你這個蠢貨,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因為這麼多冀州將士即將葬身沙場不能怪我出手太狠,只能怪你這個廢物太蠢!逼著我必須為岳丈大人著想,為了不給你這個蠢貨坑害更多冀州將士的機會,我只能是下重手把你打怕打服,讓你這輩子也沒有領兵的希望,也讓岳丈大人對你徹底絕望!對面的冀州將士們,你們可聽清楚了,你們到了東嶽大帝那裡,可不能怪我出手無情,只能怪你們的運氣不好,偏偏跟了袁譚這麼一個蠢貨!」

「匹夫!匹夫!」出身高貴的袁譚公子幾曾被人如此當眾破口大罵過?狂怒之下,袁譚公子差點又一次拍馬衝過來和陶副主任決一死戰,多虧了高覽和辛毗死死拉住,「公子,不能中計!不能中計!這是陶賊在故意激怒於你啊!」

「不中計?只能用第二套方案了。」口水都快罵干了袁譚還是沒有中計,陶副主任也斷然放棄了用繩套生擒袁譚公子的打算,掉轉馬頭回身就走,同時雙手放到嘴邊了打了一個呼哨,「咻——————!」

「子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噎而謁,魚餒而肉敗,不食!」

久違了整齊朗誦聲應聲響起,埋伏在了兩隊重騎兵背後的三隊君子軍輕騎先後夾馬衝鋒,穿過重騎兵之間寬敞的空隙,潮水一般衝向數倍於己的冀州鐵騎,恰到好處的把握著拉弓放箭的時機,將一箭雨拋射向冀州鐵騎的隊伍,袁譚公子和高覽、辛毗等人大驚急退時,密集的箭雨已經措手不及的冀州鐵騎隊伍頭上,無數的冀州鐵騎中箭受傷甚至斃命,從來沒見過如此大規模的騎兵在衝鋒中放箭戰術的冀州騎兵隊伍手足無措,在君子軍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頓時吃了不小的虧。

緊接著,成吉思汗時代才能出現的精妙戰術提前千年上演了。騎術越來越精、經驗也越來越豐富的君子軍輕騎隊伍,在突襲得手後先是迅速掉頭,然後不再是保持著整齊隊形向來路撤退,而是雜亂無章還大呼小叫的向著南面狂奔,假裝驚恐又好像漫無目的地的慌亂逃走,陶副主任率領的重騎兵則早已掉頭逃命。還一邊逃一邊大喊君子軍的標誌性口號。「袁譚匹夫,這次先饒你一命!有卵子就別追!」

「追!殺!」袁譚公子徹底暴怒了,雙刀一揮帶頭就追,從沒吃過這種大虧的冀州鐵騎蜂擁而上,保持著密集的衝鋒陣型,因碾壓之勢全速衝鋒,追殺向卑劣得令人髮指的偽君子軍,憤怒的口號還喊得山響,「殺!殺光徐州這幫不要臉的兔崽子!」

經典的曼古歹無恥戰術再次重現——不過這也是汲取了多次經驗教訓後的改良版曼古歹戰術。上上下下都裝備了騎射馬弓的偽君子們並沒有急著施展成名絕技,在高速衝鋒中回頭放箭射殺追襲敵人——這樣很容易嚇壞可憐的袁譚公子的,所以只有少部分的偽君子們拿出了手弩,一邊緩慢的張弩裝箭,一邊單手牽韁回頭單手放出弩箭,壓制那些戰馬特別神駿的敵人。

其實偽君子們也完全不必如此警惕冀州騎兵靠著戰馬神駿大規模追近自軍。因為大袁三公的地盤本來就是和蒙古接壤最多,戰馬也大部分都是來自蒙古,體積高大爆發力強的西域馬在冀州隊伍中也不是很多,還大多數是被將領騎乘,普通騎兵騎乘的戰馬其實和君子軍的戰馬一樣,多是矮小並缺乏爆發力的蒙古馬種,同時冀州騎兵的戰馬載重也遠遠大於全體輕裝上陣的偽君子——全身甲冑的冀州騎兵將領各更是如此。所以君子軍即便不用手弩壓制,冀州騎兵也很難靠著戰馬爆發力追上君子軍。

「追!追!一定要追上這群偽君子!」

言歸正傳,當看到寶貴的自家騎兵接二連三的倒在君子軍的回射弩箭箭鏃下,本就是怒火高漲的袁譚公子再一次的暴跳如雷了。一個勁的催促自家隊伍全力追殺,自己則很小心的躲在士兵背後,以免被不長眼的流矢擊中。而高覽和辛毗雖然懷疑這是君子軍在故意誘敵,但是看到地勢開闊難以埋伏,又看到君子軍隊伍在逃亡中隊伍散亂,等於已經是不戰自潰,所以高覽和辛毗倒也沒有急著掃興勸說袁譚公子小心謹慎,只是小心庇護著袁譚公子全力追殺。

期間冀州鐵騎當然也在追擊中拿出弩箭還擊,可惜喜歡近戰的冀州騎兵裝備的弩不僅很少,還大部分都是在戰馬上難以使用的硬弩,輕便手弩少得十分可憐,所以冀州騎兵嘗試拉弩裝箭用硬弩還擊時,常常不是好不容易裝好弩箭君子軍就已經跑遠,就是在顛簸中沒有高橋馬鞍保持身體平衡根本找不到準頭,弩箭射出去後飛不到那裡都不知道,甚至還有好幾個騎術不是很精的士兵在高速衝鋒中因為雙手裝箭而落馬,被自家的戰馬活活踩死,效果小得十分可憐還差點得不償失。

「別放箭了!全力追殺!」袁譚公子再度下令,赤紅著眼睛大吼,「追!追!全力追!追上這群偽君子,把他們亂刀生屍!活捉陶賊!生擒陶賊!」

袁譚公子的口號喊得十分漂亮,冀州騎兵隊伍也放棄了耽擱速度的騎弩嘗試,再度開始了傾盡全力的衝鋒追擊,但是逃命經驗之豐富甚至還在劉皇叔之上的君子軍,又是如何能輕易的?開闊平坦的華北平原上,輕裝上陣的君子軍將士逃得簡直比兔子還快,又不時的回頭用手弩射殺敵人,撩撥和激怒敵人,逃得是敗而不亂,亂而不潰,潰而不散,逃命過程簡直可以列入大漢軍隊的戰場逃亡保命教科書。

與之相反的是,在全速追擊的過程中,勝利大進軍的冀州鐵騎卻開始了自行散亂,密集的衝鋒陣形不再保持,逐漸演變成了在衝鋒過程中自然形成的錐形陣——這樣的陣形雖然很有利於追擊,卻很不利於作戰和防禦,掉頭撤退也相當之麻煩。

一口氣追出了超過三十里後。見始終沒有機會追上君子軍貼身近戰,辛毗逐漸沉不住氣了,咬牙拍馬追上袁譚,硬著頭皮勸道:「大公子,今天就到這裡,陶應賊軍輕裝上陣。逃亡速度極快。我軍將士大都負擔沉重,速度難以提升,再追上去也沒有多少意義,還有可能誤中埋伏,不如就此退……。」

「閉嘴!」正在火頭上的袁譚公子大吼打斷辛毗的勸說,鐵青著臉怒吼道:「怕是就給我滾回去,今天不追上這群偽君子和他們決一死戰,生擒陶應奸賊,我絕不收兵!」

吼完了。袁譚公子再次拍馬加速,很快甩開了辛毗,始終保護在袁譚公子旁邊的高覽則刻意放慢速度,在辛毗旁邊低聲說道:「佐治先生,沒事的,這裡的地勢很開闊。賊軍沒辦法埋伏,再說我們都是騎兵,想撤退也容易。」辛毗無奈的點頭,也更加無奈的陪伴著袁譚公子繼續追了下去了。

於是乎,馬蹄如雷,隊伍如龍,袁譚公子的隊伍蛟龍出海一般的繼續高歌猛進。散兵游勇一般的君子軍隊伍則繼續前方雜亂無章的亡命奔逃,還不斷的大呼小叫抱頭鼠竄,模樣狼狽到了極點,也丟臉到了極點。吸引著驍勇無敵的冀州鐵騎拚命追趕,也讓每一名冀州騎兵的將士心中都充滿了這麼一個念頭,「追!只要追上這群偽君子近戰,我們就贏定了!」

不知不覺間,袁譚公子的隊伍竟然創造了一個冀州騎兵行軍的高記錄,在一個多時辰裡居然被君子軍帶著狂奔了五十多里!不過這麼一個創造記錄的代價,卻是讓每一名全靠雙腿夾住戰馬奔馳的冀州將士累得筋疲力盡,也讓負擔沉重的冀州戰馬累得口吐白沫,甚至開始出現戰馬體力不支而倒地的情況。

也就在這時候,也不知道陶副主任發出了什麼命令,按理來說應該比冀州將士輕鬆不了多少的君子軍隊伍突然一起加速,快馬加鞭的爆發出了新的高速衝鋒,拖起的滾滾黃沙遮天蔽野,幾乎是在轉眼之間就拉開了與冀州騎兵隊伍的距離,接著很快消失在了冀州隊伍的視野之外。留下無數的冀州將士在原地目瞪口呆,說什麼都想不到君子軍竟然還能有這樣的體力。

看到這樣的情況,自知已經無法追上的袁譚公子終於還是無奈的放棄了追擊,下令讓隊伍停下休息,整理收攏隊伍和喝水吃乾糧,而筋疲力盡的從戰馬上滾下來站定後,袁譚公子一邊抹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喘著粗氣的納悶說道:「陶賊的偽君子軍,怎麼還能沖這麼快?這不合情理啊?」

「陶賊的騎兵全是輕騎,負擔很少,所以還有馬力很正常。」高覽喘著粗氣解釋,抹去了一把汗水後,高覽卻又像袁譚公子一樣的納悶起來,「不對啊,就算戰馬還有體力,雙腿夾著戰馬跑了這麼遠,士兵起碼得和我們一樣,沒有多少體力了啊?」

「陶賊把我們誘到了這裡?是打算幹什麼?」辛毗考慮的是另一個問題,轉頭仔細看了看周圍,發現這一帶全是曠野缺少可以埋伏的樹林和山區後,辛毗又不由是滿頭霧水,「不像有埋伏啊?陶賊吃錯藥了,白白辛苦一趟什麼目的都沒有?」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辛毗先生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惡趣味的軍歌聲再次響起時,君子軍隊伍也再一次重新出現在了冀州鐵騎的隊伍視野之中,與之前稍有不同的是,君子軍隊伍中,每一名士兵戰馬上懸掛的箭壺從一個變成了三個,同時每一名君子軍的戰馬也全都換成了始終在前方五里外休息的生力馬——至於換下來的疲憊戰馬,當然也有其他『無關緊要』的友軍隊伍看著。

「賊軍怎麼回來了?上馬!列陣!上馬!快上馬!快列陣!」

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七千冀州騎兵手忙腳亂的重新上馬整隊,袁譚公子和高覽等將也趕緊爬上了自己的戰馬備戰,然而換上了生力馬的君子軍卻來得十分之快,當袁譚公子的隊伍還在匆忙整隊時,排著五個整齊鬆散橫隊的君子軍將士就已經衝到了面前,陶副主任再次一馬當先,在陣前大吼叫道:「袁譚匹夫,害得本刺史來回白跑一趟,搞了半天原來你連追殺我的勇氣都沒有啊?簡直就是廢物!蠢貨!」

「袁譚匹夫你給我聽好,有膽子就過來和我決一死戰,沒膽子就給我趕快滾!這一次,別指望我再手下留情了!」

陶副主任這次確實沒有手下留情了,大手一揮間,三隊君子軍輕騎再次先後衝上,將一羽箭拋射向仍然處於混亂狀態中的袁譚隊伍,新的慘叫聲也再次響起,緊接著,君子軍更加不留情的——再一次掉轉馬頭就跑!

「追!這一次一定要追上這群偽君子!」袁譚公子歇斯底里的再度咆哮起來。

「公子,不可!」

辛毗衝上來阻攔,卻被怒不可遏的袁譚公子一把推開,還吼道:「滾回去報信,叫淳於瓊派一支軍隊南下接應,給我多送一些糧草和精馬料來,今天不把陶應奸賊碎屍萬段,我誓不收兵!」

狂吼著,袁譚公子再度率領同樣怒不可遏的冀州鐵騎將士發起追擊——追了五十多差不多六十里,竟然連一個敵人都沒有砍到,還被敵人用弓箭和手弩幹掉了不少同伴,身經百戰的冀州將士幾時吃過這樣的虧?又豈能沒有暴跳如雷的道理?

還是那句話,儘管也在懷疑陶副主任是在誘敵深入,但是這一帶的地勢實在太開闊了,實在無法埋伏太多的敵人,所以袁譚公子還是義無反顧的繼續追了下去,久經沙場的高覽將軍也是壯著膽子保護著袁譚公子繼續追了下去,辛毗死勸不住也只好另派人手回去報信,讓淳於瓊分兵南下接應,自己則死皮賴臉的繼續陪伴袁譚公子追下去,以免袁譚公子沉不住氣踏進狹窄地帶,繼而踏進陷阱。

就這麼又追了十幾里路,令袁譚公子暴跳如雷的聲音忽然又在前方響起,咱們的陶副主任在君子軍隊伍哈哈大笑著吼道:「將士們,差不多了,該讓袁譚草包看看我們天下無敵的戰術了!曼古歹!」

「曼古歹!」

紅色令旗揮動間,一千五百君子軍將士轟然大吼,也猙獰笑著解下在腰間空閑了許久的匈奴圓弓,抽出早就在箭壺中已經是飢渴難耐的鋒利羽箭。而同一時間的冀州軍隊伍中,袁譚公子和高覽將軍、辛毗先生等人卻是滿頭霧水,紛紛納悶道:「曼古歹?什麼是曼古歹?!」

「天啦!我沒看錯?!那來的這麼多羽箭?!」

「咻!咻!咻!咻!咻!咻!」

「啊!啊!哎喲娘啊!」

「噅————!」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偽君子怎麼能在衝鋒中回頭放箭?!他們就不怕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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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暴菊

其實君子軍最能坑蒙拐騙迷惑敵人的一點,不是看似簡陋粗糙的武器裝備,也不是酸腐可笑的詩文口號,更不是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的『仁義禮智信』和『溫良恭儉讓』口是心非旗號,而是君子軍通常所選擇的戰場,都是在缺少密集樹林、大型河流和崇山峻嶺的開闊地帶,這才是君子軍坑蒙拐騙屢屢得手的關鍵原因。

當然了,君子軍喜歡在這樣的戰場上作戰也是被迫無奈,因為君子軍本來就是靠機動速度放風箏吃飯,在到處都是密集樹林、遄急河流和崇山峻嶺的戰場上作戰那是找死,所以每一次出手都只能選擇在地勢平坦的開闊地帶。

不過這麼一來,卻又讓敵人產生了一種鬆懈心理,認定附近沒有埋伏所以敢放心追殺,再加上君子軍從沒超過一千五百兵力的悲劇數量,為追求速度和減輕戰馬負擔,輕便簡陋得令人髮指的輕騎兵裝備,甚至就連敵人輕騎兵都趕不上的重騎兵裝備,這一切又讓敵人產生了這麼一個錯覺,「只要追上前面那幫偽君子近戰,我就贏定了!」如此一來,自然也就有一個接一個的敵人悲劇在看上去似乎十分悲劇的君子軍面前了。

對袁譚公子來說很不幸,今天算是輪到他在君子軍面前悲劇了,當他率領著七千冀州鐵騎放心大膽的追著君子軍狂飆出了七十多里後,始終跑得比兔子還快的陶副主任突然一聲令下,一千五百君子軍將士操起閑置了很久的騎射圓弓,抽出一支支飢渴難耐的鋒利羽箭,千年之後成吉思汗老流氓縱橫歐亞無敵手的曼古歹卑鄙戰術,也終於第一次呈現在了這個時代的冀州鐵騎隊伍面前。

腳踩木質馬鐙,腰依高橋馬鞍,扭轉上半身回頭拉弓,令人頭皮發麻的弓弦接連振動聲中,一支接一支的羽箭應聲飛出,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線,呼嘯著,旋轉著,鋪天蓋地的落到了拚命拍馬追趕的冀州鐵騎隊伍頭上,做夢也沒想高速衝鋒中會有這麼多羽箭突然襲來的冀州鐵騎隊伍措手不及間紛紛中箭,淒厲慘烈的人喊馬嘶聲也在冀州鐵騎隊伍中迴盪起來,數以的百計冀州騎兵戰馬中箭受傷,倒地無數,也絆倒了無數高速衝鋒中的自家同伴,隊伍頓時一片混亂。

弓弦振動聲還在持續,羽箭也還在一波接一波的襲來,可憐的冀州將士暈頭轉向,接二連三的中箭受傷或者中箭倒地,人仰馬翻慘叫不絕,你碰我撞互相踐踏,死者傷者不計其數,混亂得有如一鍋煮開了的粥。

袁譚公子也不幸在第三波箭雨上中一箭,雖然箭鏃射到了頭盔上並沒有穿過上好鋼鐵鍛制的堅硬頭盔,卻也把袁譚公子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袁譚公子這會也顧不得去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了,單手捂著插在頭盔上的羽箭只是慘叫,驚慌失措的慘叫,「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前面的偽君子,怎麼能在衝鋒的時候回頭放箭?公孫瓚老兒的白馬義從,也做不到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啊?」

「總算是知道君子軍天下無敵的原因了。」經驗豐富的騎兵大將高覽嘆了口氣,轉向袁譚公子勸道:「公子,別追了,再追下去,吃虧的只是我們。」

抬頭看看前方戰場,發現數量眾多的自家騎兵雖然還在追趕著卑鄙得天怒人怨的偽君子軍,卻因為載重的原因始終拉不近距離,相反還在君子軍接連不斷的箭雨面前傷亡慘重,人仰馬翻者不計其數,袁譚公子也果斷選擇了放棄,下令鳴金收兵,停止追趕收攏隊伍,搶救中箭倒地未死的士兵和寶貴戰馬。

接下的情況想必也不用囉嗦了,冀州鐵騎剛停止追趕重新集結,君子軍又像癩皮狗一樣的纏了上來,二話不說就是弓箭招待,始終不給擅長近戰的冀州鐵騎肉搏機會,始終都是用該死的弓箭射擊可憐的冀州鐵騎,還每一次都是一隊輕騎兵放出一波羽箭就走,咬上一口撒腿就跑,冀州鐵騎隊伍集中弓箭反擊時,君子軍卻又流竄到了側翼甚至冀州鐵騎的隊伍後方,繼續用羽箭射殺冀州鐵騎,圍著冀州鐵騎的隊伍奔走不停,逮到機會就用弓箭射擊,逮不到機會就是撒腿逃命。

別看君子軍的一波羽箭只能讓幾十近百的敵人受傷或者致命,可是次數多了袁譚公子也還是承受不起啊,被迫無奈之下,袁譚公子只能是大吼一聲這仗沒辦法了,然後果斷下令全軍撤退,可是這麼一來,那些受傷的冀州騎兵不僅成了君子軍重騎肆意屠殺的對象,冀州鐵騎的大隊也成了君子軍輕騎追趕射殺的獵物了。

黃沙滾滾的戰場上,賴皮到了極點的君子軍輕騎將士精神抖擻,呈半圓形包圍著冀州鐵騎的隊伍後半部,嘴裡念誦著子曰詩雲的聖人教誨,手上卻幹著殺人越貨的卑鄙勾當,把一支接一支的鋒利羽箭盡情拋射到敵人的頭上,帶走一個接一個敵人的寶貴生命,用弓與箭提前千年奏響了鐵木真騎射曲。

樂曲奔放中,密如飛蝗的箭雨無時無刻不在落下,不幸成為了君子軍敵人的冀州鐵騎隊伍當然是叫苦不迭,無數的士兵戰馬中箭倒地,帶著鮮血與慘叫摔倒在塵土飛揚的奔馳戰場上,不是絆倒同伴就是被同伴的馬蹄活活踩死,死者傷者數不勝數,七千冀州鐵騎也迅速縮減到了不到五千人,並且傷亡還在不斷的擴大。

順便介紹一下,當然也有不少冀州鐵騎的將士效仿君子軍輕騎,在高速衝鋒中回頭放箭,試圖壓制君子軍無窮無盡的箭雨,可是在沒有馬鐙解放雙手和沒有高橋馬鞍保持的情況下,這些可憐的冀州將士卻一個接一個的身體失去平衡摔下戰馬,慘叫著成為了箭下鬼或者馬蹄墊。

也有部分騎術特別高超的冀州鐵騎將士勉強放出了羽箭,但他們放出的羽箭卻不是軟弱無力,就是毫無準頭,對內衣裡還襯著防箭紗衣的君子軍將士來說,威脅小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這些冀州勇士如果還敢壯著膽子,在高速衝鋒中回頭放箭,那麼他們身體失去平衡摔落戰馬的幾率自然也就大大增加了,可憐的大袁三公和更加可憐的袁譚公子,也為此犧牲大量寶貴的鐵騎精兵!

「狗養的偽君子!有種和我近戰!有種和我近戰!有種別跑和我決一死戰!」

能夠發出如此嚎叫的當然是悲劇的袁譚公子,轉瞬間就從獵殺者變成了被獵殺者,還是在基本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被敵人獵殺,被數量只有自己四分之一還不到的敵人肆意獵殺,如此巨大的落差,如此劇烈的羞辱,讓可憐的袁譚公子是徹底瘋狂了,可是天殺的偽君子們卻根本沒有半點身為騎士的榮譽觀念,根本就不給袁譚公子絲毫的近戰機會,一個勁的只是放箭!放箭!保持著距離放箭!敵退他們進,敵進他們退,拼著命的只是放箭,就好像他們的箭永遠都用不完一樣。

「蒼天啊,大地啊,東嶽大帝啊,你們降下幾道巨雷,劈死這群不要臉的偽君子吧!」這也是袁譚公子和無數冀州鐵騎將士心中共同的禱告。

「前方有敵人!前方有敵人!」好像是聽到了袁譚公子的禱告,袁譚公子周圍的騎士忽然又大呼小叫起了新的情況,袁譚公子驚訝抬頭時,卻見自軍的來路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支步兵隊伍,打著徐州軍隊的旗號,列著整齊的方陣,雖然隔得太遠看不清楚數量,但是從方陣的大小來看,這支徐州步兵隊伍的數量絕對不可能超過千人。

「衝上去,把前面的徐州賊子亂刀分屍,一個不許剩!」

早就憋滿了一肚子氣的袁譚公子欣喜若狂的大吼了起來,旁邊夾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辛毗大驚,正要上前勸阻時,旁邊的高覽卻一把拉住了辛毗,飛快說道:「佐治先生,公子這麼做是對的,我們的馬匹都已經快沒力氣了,再逃下去只會被君子軍射死更多,只有衝上去和徐州賊軍的步兵攪在一起,讓偽君子軍不敢放箭覆蓋,這樣才能給戰馬休息的機會,也可以給我們的後續軍隊爭取時間。」

辛毗恍然大悟,放棄勸阻時又在心裡禱告了一句,「公則先生,淳於瓊將軍,你們的援軍,一定要盡快趕來增援啊。」

「殺!殺!殺!殺————!」

帶著對偽君子軍的無盡痛恨,也帶著始終挨打還不了手的怨氣,更帶著縱橫大漠幽燕無敵手的傲氣與信心,殘餘的四千多冀州鐵騎一起吶喊了起來,不顧君子軍的羽箭威脅,在衝鋒中迅速排成密集的衝擊陣型,平端著鋼鐵長槍,高舉著雪亮馬刀,紅著眼睛嚎叫著,奔騰著,潮水一般的湧向了遠處列陣的徐州步兵隊伍,發誓要用一個衝鋒就衝散這隊徐州步兵,把這隊徐州士兵踏成肉醬!砍成碎片!

可憐的袁譚公子終於開始了轉運,當衝到了近處時,袁譚公子忽然發現,自己前方這隊徐州步兵竟然菜鳥得十分可以,並沒有在陣前列起可以抵擋戰馬衝擊的拒馬長槍,更沒有抓緊寶貴時間修建什麼鹿角工事,全都是傻乎乎的持刀呆立,槍矛對空,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冀州鐵騎集體衝鋒的威力有多麼恐怖一般。看到這樣的情景,憋屈了許久袁譚公子終於是心花怒放的高叫了起來,「衝!衝!殺!殺!殺光徐州這群賊子!」

發瘋一樣的嚎叫著,袁譚公子還衝到了隊伍的前列,並入到了騎兵橫隊的第二隊中,準備著利用第一隊的衝鋒勢頭撞開徐州步兵的方陣,然後方便自己親手砍死幾個敵人,用徐州將士的鮮血,洗刷自己今天蒙受的恥辱!高覽則寸步不離的跟到了袁譚公子的身邊,默不作聲的時刻準備著保護尊敬的袁譚公子!

「殺————!」

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中,冀州鐵騎轉眼就衝到了那隊徐州步兵前方的四百步處,那一隊菜鳥得讓袁譚公子竊笑的徐州步兵卻還是紋絲不動,就像木偶草人的站在原地等死,興高采烈的袁譚公子也忍不住再一次狂吼了起來,「陶賊!你們的死期到……!」

「啊————!啊——————!啊————————!」

袁譚公子歇斯底里的嚎叫再一次被自家士兵的慘叫打斷,同時讓袁譚公子目瞪口呆的是,沖在自己前方的第一隊冀州鐵騎就好像中了妖術一樣,戰馬不是人立而起,就是猛的向前雙腿跪倒,第一隊的冀州騎兵也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慣性帶著飛離戰馬,不是飛到前方就是摔下戰馬,繼而被收勢不及的自家同伴戰馬活生生踩死踩傷——袁譚公子胯下的大宛良馬,也把一個摔下戰馬的冀州士兵肚皮踏破,飛濺鮮血還灑了不少在袁譚公子上好牛皮製成的軍鞋上。

「啊!」始終默不作聲的高覽也突然驚叫了起來——因為他的戰馬無緣無故的慘嘶著人立而起。

「啊————————!」叫得最絕望的還是可憐的袁譚公子,因為他胯下戰馬的左前蹄先是踏穿了人的頭皮,接著右前蹄也好像踏中了什麼東西,失蹄跪倒,驚愕中的袁譚公子被巨大的慣性帶動,連人帶韁的一個前空翻摔了出去。

屁股著地時,可憐的袁譚公子又突然發現,好幾個尖銳的物體忽然鉆進了他的身體,其中一個尖銳的物體還要死不死的插進了袁譚公子嬌嫩的菊花,並且插得極深,頓時給袁譚公子帶去了菊花被暴的刺激觸感,也帶去了讓袁譚公子魂飛魄散的yu仙yu死的無上快感。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袁譚公子的一隻小手忽然抓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拿起仔細一看時,袁譚公子頓時明白自己的戰馬和自軍隊伍的戰馬為什麼集體失蹄摔倒了!原來被袁譚公子抓起的,竟然是一個有著四根鋒利尖角的細小鐵球,無論如何滾動放置,三個尖角都支撐著一個尖角面向天空,戰馬的馬蹄只要踏中尖銳鐵角,也就想不失蹄也不行了——而在袁譚公子前方的百步之內,密密麻麻全都撒滿了這樣的古怪暗器!看到這點,袁譚公子也忍不住再一次的絕望嘶罵起來,「陶賊!你母親的十八代祖宗!」

——不過當袁譚公子有機會在陶副主任面前指責這種對騎兵和戰馬危害巨大的邪惡武器時,陶副主任卻無比委屈的告訴袁譚公子,「不關我事,是黃碩那個醜丫頭琢磨出來的武器,她纏著要嫁給我做妾,所以拿這種她發明的扎馬釘當嫁妝。」這是後話,這裡略過不提。

言歸正傳吧,當專門克制騎兵衝鋒的扎馬釘提前幾十年出現在瑯琊戰場上後,可憐的冀州鐵騎也像歷史上可憐的曹魏騎兵一樣,措手不及的吃了大虧重虧,無數的戰馬因為踩中邪惡的扎馬釘而失蹄摔倒,第一支橫隊全軍覆沒,第二支橫隊也接近全軍覆沒,後面的幾支橫隊則被前兩隊倒下的同伴絆倒無數,即便沒被絆倒也只能是趕緊勒馬,徹底喪失了衝鋒勢頭,人仰馬翻不斷的隊伍也為之徹底大亂。

再接下來就更簡單了,君子軍的輕騎隊呈半圓形包圍著混亂不已的袁譚隊伍拚命放箭,攔在袁譚公子前方的陷陣營也拿出了弓箭,對著亂成一團的冀州隊伍拚命放箭,可憐的冀州隊伍則四散奔逃,再也無不成隊形,被隨後趕到的君子軍重騎隊象趕鴨子一樣的趕著肆意屠殺,死者降者無數。

其實袁譚公子是很有機會逃跑的,至少高覽把袁譚公子從扎馬釘中拖出來後,辛毗就把自己的戰馬讓給袁譚公子,讓袁譚公子騎自己的戰馬逃命,可是咱們袁譚公子的菊花上卻偏偏還紮著一根銳利的四角扎馬釘,菊花不斷流著鮮血,別說是騎馬了,就是象步行都難了,最後高覽也沒了辦法,只能是把袁譚公子面朝下橫放到了戰馬上,率軍掩護袁譚公子撤退。可是當高覽將軍好不容易組織起一支隊伍時,對面的陷陣營已經繞過了自軍鋪設的扎馬釘大陣,迂迴殺到了袁譚隊伍的側翼。

「活捉袁譚!活捉袁譚!」

新的口號聲在徐州軍隊伍中響起,看看在外圍不斷放箭射殺崩潰逃兵的君子軍,再看看已經殺到了亂軍之中混戰的陷陣營,最後再看看前方密密麻麻的扎馬釘大陣,可憐的袁譚公子也徹底的絕望了,為了留下寶貴小命東山再起,袁譚公子也總算是無比英明的當機立斷了一把,「打白旗!我們投降!」

「公子!」高覽大吼道:「末將誓死護你突圍!」

「閉嘴!」袁譚公子哭喪著臉大吼說道:「你要突圍你走,我要投降!我谷道受傷騎不了馬,反正跑不掉,不如早點投降,還可以早點醫治!不然的話,我這一輩子可能就完了!」

最後這句話嘶喊的力氣大了些,扯動了嬌嫩菊花的傷口,疼得袁譚公子忍不住又大聲呻吟了起來,辛毗則拉著高覽的袖子勸說道:「高將軍,聽公子的命令打白旗吧,陶應奸賊顧忌主公的兵威,不會害我們,我們還有回冀州的希望。」

「唉————!」高覽閉上眼睛,仰天長嘆了一聲,然後又大吼道:「打白旗!投降!狗日的,打一輩子仗了,還真是第一次打得這麼窩囊!!」

「投降!投降!我們投降!徐州的兄弟們,別打了!別放箭了!我們投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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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利益最大化

其實就算袁譚公子沒有因為菊花重傷的緣故選擇臨陣投降,也就算袁譚公子僥倖擺脫徐州軍隊的追殺逃回自家大營,袁譚公子的大軍也非得撤兵不可了。一是因為袁譚公子的隊伍主力冀州鐵騎已經遭到了重創,二是曹老大那邊也開始動手了。

因為大兒子正被陶副主任握在的緣故,收到了陶副主任的求援信後,曹老大倒也沒有太過猶豫,差不多是當場就拍板決定出兵幫一把陶副主任,也順便鞏固一下新出爐的陶曹鐵桿盟約,不過曹老大當然也不會傻乎乎的渡過黃河直接去打袁三公的老巢鄴城,而是選擇了派夏侯惇從鄄城出兵,取道濟北去攻青州歷城,又命呂虔屯兵萊蕪威脅袁譚的大本營臨淄城,從側面減輕陶副主任在瑯琊戰場上的壓力。

事情也很巧,袁譚公子被俘的當天,曹老大隊伍兩路攻打青州的消息,也恰好送到了莒縣城下的袁譚軍主力隊伍大營中,導致淳於瓊和郭圖等人被迫放棄了武力營救袁譚公子的計劃,當機立斷的撤軍返回諸縣,做好隨時回援青州的準備,也避免被陶曹兩軍前後夾擊的厄運,同時當然少不得派出信使急赴鄴城報信,向大袁三公請示下一步的動作。

「大公子啊,你還真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公子啊,這一次,你就算能活著回來,這輩子也別想讓主公立你為嫡了。」這也是郭圖先生勸說淳於瓊退兵諸縣後發出的哀嘆。

「該用大舅子從老丈人手裡換些什麼呢?」

這個問題當然是孝順女婿陶副主任心中此刻的想法,瑯琊大戰開打前,主力盡在北線養精蓄銳已久的陶副主任面對著的袁譚率領的冀州偏師,雖然基本上是穩操勝券,也曾幻想過在戰場上把煩人的大舅子袁譚公子生擒活質,可是真正把大舅子這張好牌抓到手裡的時候,陶副主任才發現自己居然是毫無準備,根本就沒考慮過如何把這張好牌利益最大化,如何利用這張牌為自己爭取最多的政治利益和實際利益。

「叫袁紹拿幾千匹良馬來換他的兒子,再叫袁紹賠償我們瑯琊郡的戰爭損失!」

這點當然是眾多徐州將領一致的建議。因為這幾年來,雖然大袁三公確實是向徐州軍隊放開了戰馬貿易,但價格卻高得十分離譜,即便是錢糧豐足的徐州軍隊都常常大喊吃之不消,高價購買到的戰馬除了用於將領和斥候騎乘外已經所剩無幾,嚴重拖延了徐州軍隊的騎兵隊伍建設。導致徐州軍隊到目前為止除了偏科嚴重的君子軍外。還沒有一支像樣的騎兵隊伍,這會好不容易逮著一個可以敲詐勒索免費戰馬的好機會,陶副主任麾下的悍將們自然也就不會客氣了。

徐州眾將的這個建議當然遭到了隨軍謀士賈老毒物和劉曄的堅決反對,一起勸道:「主公,萬萬不可如此粗暴行事,袁本初志大智下,矜愎自高,短於從善,大事惜身。小利亡命,目光短淺,且出身於四世三公之家,最是重視聲望名威,主公倘若以袁譚為質向其勒索戰馬錢糧,不僅注定難以成功。還有可能招來滔天大禍,甚至引來袁本初起傾巢之兵攻伐我軍。」

除次之外,劉曄又向陶副主任勸道:「主公,袁本初割據河北,兵多將廣,錢糧豐足,兵勢強盛。我軍與之交好遠勝過與之為敵,不如將袁譚送還袁本初,借此機會與之緩和矛盾,重修舊好。再度締盟聯合,方為上策。」

陶副主任有些動心,遲疑著說道:「我也早有此意,但考慮到此舉太過示弱,一旦讓岳丈大人覺得我軟弱可欺,反倒可能對我步步相逼,適得其反,所以……。」說到這,陶副主任又搖了搖頭,繼續的遲疑不決。

「主公,把袁譚匹夫一刀砍了!」提出這個驚人建議的是咱們的萬人迷楊宏楊長史,這次為了預防萬一,陶副主任把咱們的楊長史帶到了瑯琊軍中隨軍聽用,結果咱們楊長史想起自己在冀州時差點被袁譚公子推上法場斬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乘機公報私仇提出了這個狠毒建議。

結果很自然的,楊長史的這個建議當然引來了一片噓聲,不要說賈老毒物和劉曄對楊長史翻白眼,就連成天提刀砍人的徐州眾將都嚷嚷了起來,「仲明先生你開什麼玩笑?就這麼直接一刀砍了袁譚匹夫,豈不是太便宜這個匹夫和袁紹了?」

「我沒開玩笑。」楊長史搖頭,很是出人意料的說道:「主公,臣下建議將袁譚匹夫斬首後,再將袁譚匹夫的首級送往許昌獻與曹操,讓袁本初認為我們殺袁譚是曹操指使,如此一來,袁本初也就不恨我們只恨曹操了,就算袁本初出兵報復,也是先報復曹操後報復我們,袁曹相攻,我軍豈不是坐收漁利?」

賈老毒物和劉曄的眼睛都亮了,都覺得楊長史的這條計策雖然粗糙,但只要略作修改,未必就沒有成功的幾乎,不曾想咱們的陶副主任卻堅決搖頭說道:「不行,這條計策太容易破解了,如果我是曹操,我只要給袁譚刻一具沉香木身軀,以大臣之禮厚葬,那麼岳丈大人就不會恨曹操只會恨我們了,說不定還會又把曹操和岳丈大人攪到一起,又聯起手來收拾我們。」

「是嗎?」楊長史大失所望,又不死心的慫恿道:「可是主公,袁譚匹夫原本就與我軍不共戴天,這次又吃了這麼大的虧,還重傷了他見不得人的身體谷道,等於是給了他雙重的奇恥大辱,以這豎子的脾氣,就這麼放了他回冀州,將來肯定是要想方設法的報復我們啊?」

楊長史的煽風點火還是沒起作用,因為陶副主任早就知道自己就算把袁譚放回冀州,袁譚也不會感激自己還肯定會更加記恨自己,不過陶副主任還真不怕袁譚的報復,現在陶副主任唯一所為難的,也就是如何利用袁譚這張好牌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又不致徹底大袁三公了。

習慣性的玩弄著一支令箭盤算了許久,陶副主任忽然升起了這麼一個念頭,隨口向面前眾文武問道:「諸公,以你們之見。是否覺得我的岳丈大人強得太過份了?坐擁四州之地,戴甲之士數十萬,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又是出身於四世三公之家,門生故舊遍佈天下。士族人心所向。這樣的實力,是不是強大得太過份了?」

在場的徐州眾文武面面相覷,全不明白陶副主任為什麼會問這個弱智問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陶副主任卻又盤算著問道:「假設,我說的是假設,假設我們與曹操的軍隊盟約延續下去,真正做到了親密無間,攜手合作,那麼到了岳丈大人消滅公孫瓚回師南下的時候。我們與曹操聯手抵禦岳丈大人,雙方誰佔優勢?」

這次終於有人開口回答了,擅長情報分析的劉曄恭敬答道:「主公,還是本初公佔優勢,雖說我軍與曹操的地域加在一起也有兩州多地,但曹操的兗州受戰火破壞太大。民生凋零,糧草奇缺,人口更是不及之前十之二三;我軍在錢糧人口方面雖比曹操好上不少,但我軍的兵員素質卻不及曹操袁紹,且我軍的控制地南北狹長,力量難以集中於一點,北線又十分缺乏險要可守。所以我軍在北線作戰十分困難。」

「本初公的情況卻不同,第一是他坐擁四州之地,人口錢糧比我軍與曹軍加在一起還多;第二是本初公有穩定的戰馬來源,強力騎兵組建容易;第三是本初公的後顧無憂。不像我軍與曹軍,後方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問題和隱患,所以我軍與曹軍即便是真的做到了齊心協力,互無猜忌,到了全面開戰的時候,整體實力還是遠遠不如本初公。」

「再問一個問題。」陶副主任又問道:「我軍與曹軍聯手,或者我軍單獨與冀州軍對陣的時候,如果我那位岳丈大人不犯下致命錯誤,誰的勝算更大?」

「主公何必明知故問?」劉曄苦笑著答道:「我軍所有的隊伍加在一起,才勉勉強強達到十萬人,且大部分軍隊的戰鬥力又不如冀州軍隊,也無法全部投入北線戰場。曹操喜歡窮兵黷武,軍隊大概有十五六萬,但真正能夠派到北線戰場作戰的精銳軍隊,頂天不到五萬軍隊。本初公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動員十數萬、甚至二三十萬的精銳軍隊南下,強弱懸殊巨大,本初公只要不犯致命錯誤,我軍不管是與曹操聯手,還是單獨與本初公對敵,取勝機會都是微……,都不是很大。」

「是啊,如果老丈人在歷史上不犯烏巢的錯誤,曹老大早就在官渡就嗝屁了。」陶副主任心裡盤算,「還有,歷史上老丈人即便上在官渡全軍覆沒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又在倉亭集結了幾十萬大軍的和曹老大火並,曹老大也是靠著背水死戰和十面埋伏才僥倖又贏了倉亭之戰。即便就是這樣,倉亭慘敗後,老丈人剩餘軍隊的整體實力也還是仍然在曹老大之上,如果不是老丈人自己想不通病死,如果不是袁譚和袁尚這兩個草包手足相殘,自己打得兩敗俱傷,曹老大還不一定能拿下河北。」

盤算到了這裡,陶副主任忽然又問了一個更加弱智的問題,「最後一個問題,我的岳丈本初公,今年多少歲了?」

「這……。」劉曄被陶副主任問得一楞,倒是一旁的賈老毒物開口道:「本初公比孟德公年長兩歲,今年四十有五。」

陶副主任點了點頭,忽然坐直身體說道:「決定了,遣使冀州向岳丈大人求和,只要岳丈大人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立即雙手送還袁譚,並再一次向岳丈大人負荊請罪。」

「敢問主公,那兩個條件?」劉曄試探著問道。

「第一個條件,請岳丈大人廢長立賢,冊立三公子為嫡子。」陶副主任眼皮都不眨的說道:「第二個條件,請岳丈大人撤換青州都督,把袁譚調回冀州,另擇賢能出任青州刺史及都督一職。」

「什麼?這麼簡單?!」在場的徐州眾將都跳了起來。

「主公,這不太可能?」劉曄也驚叫了起來,「本初公正值年富力強,如何可能現在就立嫡子?再說了,主公你雖然是本初公的女婿,可是立嫡乃是袁本初的袁氏家事,主公貿然插手。本初公必然勃然大怒啊!」

「眾位將軍不要焦急。」陶副主任先向在場的徐州眾將微笑說道:「眾位將軍難道沒有聽說過放長線釣大魚的這句話?三公子袁尚是我夫人的同母兄長,關係最是親密,他平時對我們徐州軍隊的態度你們也是知道的,我這次力挺他出任袁氏嫡子,他將來難道不會重重感激我們?這麼一來,不是比強行勒索更好?」

聽了陶副主任這番解釋。又想起袁三公子對徐州隊伍確實不錯。徐州眾將倒又紛紛點頭,不再反對陶副主任的這個決定。安撫完了麾下的驕兵悍將,陶副主任又轉向旁邊的劉曄,微笑說道:「子揚先生此言差矣,女婿半個兒,我身為袁氏女婿,岳丈大人擇立袁氏後來之主,我如何沒有資格開口發表意見?」

「可是……。」

還沒有奸猾到陶副主任這個層面的劉曄又想開口勸阻,旁邊的賈老毒物卻突然開口。輕笑著說道:「子揚先生何慮之有?我們的主公,幾時在這樣的問題上出過岔子?」

「主公還有後著?」劉曄心中一凜,又見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都笑得十分溫和親切——和平時準備坑人害人時笑得一模一樣,劉曄心中又頓時恍然大悟,趕緊訕笑著退下,向賈老毒物淺笑謝道:「多謝文和先生指點。看來曄以後還得再向主公與文和先生多學一些東西。」

打發了劉曄,陶副主任又轉向旁邊的楊長史微笑說道:「仲明先生,你是我徐州的首席外交大師,這次冀州之行責任重大,看來非得你親自出馬不可了。」

「我?」楊長史先是一楞,然後馬上出了一身冷汗,顫抖著說道:「主公。我軍可正在與冀州軍交戰,還剛剛重創了本初公的精銳騎兵,讓微臣出使冀州,萬一本初公一怒之下……。微臣可就再沒有機會為主公你效力了啊。」

「仲明先生怕什麼?」陶副主任繼續笑道:「袁譚就在我們手裡,岳丈大人除非不想他兒子的命了,否則那會殺了我的親信心腹?再說了,你這次是去給三公子送禮的,三公子他還不得拚命護著你啊?」

笑完了,陶副主任也不管楊長史是否同意,直接就打了一個呵欠說道:「好了,散帳,眾位將軍回去好生調教隊伍,防範郭圖、淳於瓊殺我們的回馬槍。仲明先生,文和先生,子揚先生留下,出使冀州一事,我還有一些交代。」

徐州眾將唱諾答應,紛紛散帳離去,直到中軍大帳中沒有可能洩密的人後,陶副主任這才又把楊長史叫到面前,低聲面授機宜。而當陶副主任低聲說完自己慈善和平親情友好的後著後,劉曄和賈老毒物頓時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趕緊向陶副主任連連拱手表示欽佩,惟有咱們的楊長史是愁眉苦臉,很是沮喪的說道:「這麼說來,微臣這次出使冀州,又得像上次那樣吃苦頭了?」

「再被推上法場絕對不可能,最多就是受些驚嚇。」陶副主任笑著安慰,又鼓勵道:「仲明先生放心,事成之後,我軍北線也就暫時安全了,到時候我軍主力南下攻城掠地,我再帶你南下去查抄敵人的家產。」

想到陶副主任這個計劃確實沒有什麼性命危險,楊長史倒也是馬上轉憂為喜,拍著胸口保證完成任務,旁邊的賈老毒物則建議道:「主公,此事何不讓曹孟德也參與進來出一把力?畢竟,主公這麼做他也可以乘機從中受益。」

「讓他知道我釋放袁譚的條件就行了。」陶副主任答道:「但沒必要把他也拉進來,畢竟,我們這個聯盟只是暫時的,要防著他背後給我們捅一刀。再說了,我們也必須借冀州軍隊的手削弱一下他,沒必要幫他緩和與冀州軍隊的關係。」賈老毒物點頭,拱手退下。

又和陶副主任議論了一會的軍情戰事,見陶副主任呵欠連天的確實疲憊,賈老毒物和劉曄等人也就提出了告辭,陶副主任也沒有挽留,只是叮囑了幾句讓賈老毒物等人也好生休息,便讓賈詡等人告辭離去。但眾人離去之後,陶副主任卻還是沒有回寢帳休息,只是繼續玩弄著手裡的令箭盤算,唯一留在大帳中主薄陳應有些奇怪,便開口問道:「主公,摸非還有心事?」

陶副主任點點頭,忽然問道:「元方,你說曹操和袁紹比起來,誰更難對付一些?」

「當然是主公的岳丈本初公了。」陳應笑著說道:「剛才子揚先生不是說了嗎,我軍和曹軍加起來都不如冀州軍,本初公當然比曹賊更難對付。」

「是嗎?」陶副主任不置可否,心裡卻暗道:「恐怕未必。」

「主公,有一件小事必須向你稟奏。」見陶副主任有空,陳應又奏道:「我軍派往許昌的細作探知,本初公決定出兵懲罰我軍時,曹賊的相府主薄司馬朗,曾經力勸曹賊與本初公通好,換回人質出兵夾擊我軍,結果遭到了曹賊的嚴叱拒絕。」

「有這事?」陶副主任有些驚訝。

「是我軍細作無意中從曹賊衛士口中得知,不知真假。」陳應回答,又頗為疑惑的說道:「按理來說,司馬朗對我軍不應該是這個態度,應就是奇怪這點,這才單獨向主公加以奏報。」

陶副主任眨巴起了奸詐的三角眼,許久後,陶副主任忽然向陳應說道:「元方,仲明先生起程去冀州後,安撫袁譚、高覽和辛毗這些高級戰俘的差事,由你接手。在此期間,你要拉好和袁譚的關係,然後找機會單獨在袁譚面前講一個故事。」

「講故事?講什麼故事?」陳應有些驚奇的問道。

陶副主任又眨了眨三角眼,輕笑著說道:「是一個叫做玄武門之變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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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就坡下驢

「七千鐵騎在君子軍面前全軍覆沒?!高覽、辛毗被生擒?!譚兒也被陶應豎子生擒活捉過去了?!!」

看到郭圖、淳於瓊用快馬送來的加急戰報,大袁三公驚訝得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於當場就連聲大吼了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吾的無敵鐵騎,怎麼可能全軍覆沒?還敗得如此之慘?!」

「我們的騎兵隊伍?全軍覆沒?!」荀諶和田豐等冀州軍的一流謀士也是驚訝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冀州軍騎兵眾多,目前的主要對手公孫瓚和鮮卑等部也都是靠騎兵吃飯,沒有人比冀州軍的高層更明白想對騎兵打殲滅戰有多困難,可冀州鐵騎偏偏就是全軍覆沒了,還是全軍覆沒在數量少得多的君子軍手中,這樣的情況也太打破荀諶和田豐等人的思維常規定式了。

在場的冀州文武只有袁尚袁三公子和審配、逢紀幾人沒有驚呼,也沒有吭聲,臉上雖然拚命掩飾,可雙眼之中的狂喜卻說什麼都掩飾不掉,所以只能是趕緊把腦袋低下,生怕大袁三公發現自己的幸災樂禍,袁公子還在心裡狠狠的誇了一句,「好妹夫!幹得漂亮!」

一起愕然瞠目了許久,之前堅決反對與徐州開戰又向來直言犯上的田豐,才嘆了一口氣打破沉默的氣氛,「唉,豐等有罪啊!豐等對徐州的軍情戰力,還是太低估了,尤其是對陶應的發家本錢君子軍,更是瞭解得太少了,如果我們多做一些瞭解,我軍或許就不會吃這麼大的虧了。」

沒有人敢附和田豐,因為田豐這一次是把罪責攬到了冀州軍的一干謀士身上,責備自己們沒有做到知己知彼,尤其是之前一口咬定君子軍不過華而不實的辛評先生,那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倒是大袁三公聽了這話感覺有些舒服。很快就衝著麾下的走狗幫兇呵斥了起來,「元皓先生說得對,都是爾等不明敵情,硬是鼓動吾貿然出兵,這才釀此大敗!」

「主公。我們沒鼓動啊!」

荀諶和審配等背了黑鍋的謀士都在心裡叫起了冤。還好,田豐也沒有對同僚們落井下石的習慣,只是向大袁三公拱手說道:「主公,眼下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必須先想辦法善後,把大公子救回鄴城。豐提議,主公可遣一使趕赴瑯琊,與陶應協商停戰及歸還大公子,陶應使君是主公的女婿。主公只要稍做讓步,相信陶應定然會知情識趣,將大公子雙手送還主公。」

大袁三公沒有吭聲,雖然大袁三公知道田豐的話很有道理,但是要向自己的女婿低頭求和,把面子和聲譽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大袁三公卻開不了這個口。

「主公,應該出兵把大公子救回來。」審配『好心』建議道:「主公乃陶應長輩,又出身於四世三公之家,若是向陶應低頭。必然大損主公的顏面與威嚴,只能增兵青州和瑯琊,和徐州軍隊繼續打下去,用武力救回大公子。」

好面子大袁三公有些動心,還好荀諶及時站了出來阻止。向審配指責道:「正南先生此言大謬,且不說眼下曹操已然出兵青州,我軍已經同時與曹操、公孫瓚、陶應三軍開戰,再將戰火擴大後患無窮。就算不考慮這個問題,這個時候向青州增兵也只會向陶應發出錯誤信號。讓陶應覺得和解無望,對大公子痛下毒手!」

指責了審配的險惡用心,荀諶又轉向大袁三公奏道:「主公請不必焦急,諶料定以陶應之聰明多智,定然會理解主公目前的騎虎難下困境,也必然會主動派來使者向主公求和,與主公協商歸還大公子一事,主公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時日即可。」

「陶應豎子會主動派來使者求和?」大袁三公重新燃起了一線希望——如果女婿主動派來了使者求和,協商歸還兒子,那麼倒是一個借坡下驢的好機會。

「諶至少有九成把握!」荀諶斬釘截鐵的答道:「陶應素來都對主公採取依附策略,違背主公命令也不過是不願與曹賊火並消耗,為了自保才拋棄前嫌與曹賊通好,並無敵意,此番他在陣上生擒到了大公子,正是他向主公求好復盟的天賜良機。以陶應之聰明,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也不會不明白主公的為難處境,非得要等主公自降身份主動與他聯絡,只會主動派出使者向主公求和,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大袁三公緩緩點頭,一旁的沮授卻有些擔心,道:「友若先生雖然言之有理,但陶應畢竟太過年輕,正是血氣方剛又年少輕狂的時候,如果他因為打了勝仗又勾搭上了曹賊,不肯主動派來使者求和,或者乘機向主公提出什麼苛刻條件,那又當如之奈何?」

「陶應年少輕狂?」荀諶差點沒笑出聲來,笑道:「廣平先生是沒見過陶應,那陶應豎子雖然才二十多歲,可是在青州見面時,他給諶的感覺卻像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狐貍一樣,油滑理智得簡直讓諶害怕!年少輕狂這句話,絕對用不在陶應豎子身上。」

「有這樣的事?」沮授驚訝萬分,心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主公的一大堆兒子裡,肯定是沒有一個是陶應小賊的對手了。

「好了,別爭了,等等就等等吧。」大袁三公終於開口,不耐煩的打斷幾個謀士的爭論,又道:「做好兩手準備,一邊看陶應豎子到底會不會主動派來使者求和,求和時提出什麼條件,一邊讓軍隊做好出兵準備,實在不行就和陶應豎子全面開戰,反正我軍主力都已經攻到了易京城下了,公孫瓚逆賊覆滅在即,兩線開戰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諾。」眾人一起抱拳恭敬答應,可不等荀諶和田豐等人放下手,大袁三公面前的案幾卻飛上了半空,接著大袁三公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也在議事大堂中迴盪了起來…………

「無能!無能蠢材!七千多鐵騎啊!七千多鐵騎啊!就這麼一下子全丟光了!無能蠢材!丟了七千多鐵騎不算,還連人都被生擒活捉了,這到底要蠢材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把仗打成這樣啊?!」

再怎麼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沒用了,在親生兒子還是長子被擒的情況下。不想兒子死的大袁三公也只能是聽從荀諶的建議耐心等待了。不過還好,朋友們都知道咱們的陶副主任是一個很孝順也很乖巧的好女婿,所以大袁三公倒也沒有揪心幾天,就收到了徐州使者楊長史已經在趕來冀州路上的消息,而且楊長史在穿過冀州軍控制地時。還主動說明來意是來求和的。大袁三公這才把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裡。

放心歸放心,但武備工作大袁三公也絲毫沒有放鬆,還是接連下令從北線的幽州和西線的並州調兵遣將,又調動了冀州中部的部分預備隊南下。做好與陶副主任、曹老大全面開戰的準備,同時大袁三公也十分發愁,「如果不孝女婿索要錢糧怎麼辦?本來給他點錢糧戰馬也沒什麼,可是吾的面子……。」

「就說賞賜吧。」這是比較油滑的荀諶給大袁三公出的主意,「只要陶應索要的錢糧戰馬不是太多。主公能夠接受,可以宣佈是賞賜給女婿的錢糧財物。」大袁三公思慮再三,倒也勉強接受了荀諶的這個建議。

半個月後,徐州刺史府的首席外交專家楊長史在冀州軍隊的監視下,順利而又平安的抵達鄴城——這也是廢話,大袁三公和袁尚公子都沒有為難楊長史的理由,這時候又是借袁譚公子的黨羽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刁難和謀害咱們的楊長史。

雖說楊長史抵達鄴城的當天就提出了求見請求,大袁三公也很想立即與不肖女婿的使者協商言和。但考慮到了面子問題,大袁三公卻又沉住氣故意晾了楊長史兩天,直到第三天才同意楊長史的求見,在議事大堂上當眾接見楊長史,還為了面子著想。故意在議事大堂的門外立起一口鐵鼎,往裡面灌滿青油,架火燒沸,準備著如果不肖女婿的條件難以接受。就馬上把楊長史扔進鼎裡,活活炸死!

大袁三公的虛張聲勢向來都有一點效果。這一次的效果還特別的好,因為咱們的楊長史的膽量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被全副武裝的冀州士兵押到議事大堂前,再看到那口裝滿滾開青油的大鼎時,咱們的楊長史也就當場癱在了地上還差點尿了褲襠,半天都爬不起來,最後還是大袁三公開口催促,咱們的楊長史才被冀州士兵架進了議事大堂,像扔麻袋一樣的扔到了大堂正中。

「下國小臣楊宏,叩見袁公,叩見袁公!」甚至連周圍都有那些人都沒有看清楚,咱們魂飛魄散的楊長史就已經手腳並用的趴跪在大袁三公面前,拚命的磕頭行禮,狼狽猥瑣的模樣逗得兩旁的冀州文武竊笑不已,也讓心思複雜的大袁三公展顏一笑,胸中怨氣和怒氣頓時消了不少。

笑完了,大袁三公又板起了臉,也不叫楊長史起身,直接就喝道:「楊宏匹夫!」

「下國小臣在。」楊長史顫抖著答應。

「吾問汝,汝等徐州隊伍,為何違背吾的命令?擅自從兗州退兵,還敢私自與曹賊言和締盟?」大袁三公氣勢洶洶的大喝問道。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楊長史趕緊拚命搖頭,無比緊張的辯解道:「袁公請明查,那件事都是小人的主公陶應一個人的決定,與小人無關啊!當時,當時,小人還堅決反對主公這麼做啊。」

看到楊長史的狼狽模樣,大袁三公忍不住嘴角又是一抽,然後又大喝問道:「我是問那陶應小賊,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對此做何解釋?不是問你!」

「原來袁公是問小人的主公啊。」楊長史鬆了口氣,又抬起頭來,滿臉諂媚的小心翼翼說道:「袁公,那小人可就冒昧轉達主公的原話了,冒昧之處,還請袁公千萬見諒。」

「說!」大袁三公回答得很簡練。

「謝袁公。」楊長史不嫌麻煩的又磕了一個頭,這才小心說道:「我家主公的原話是,聖人云: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三綱之中,君臣之綱先於父子之綱,故而我家主公即便視袁公為父,但天子詔書既已頒布,又與袁公的號令相左。我家主公也只能是先君臣。後父子,抗父命而遵君命了。」

三綱五常的道德標準是孔聖人最先提出的,漢武帝時為了鞏固統治大力提倡,大袁三公出身於名門世家也是從小就被這些封建毒素洗腦。所以聽了楊長史轉達的陶副主任這番解釋後,雖然心裡明白陶副主任不過是無恥狡辯,大袁三公倒還是勉強能夠接受這個解釋,又就坡下驢的點了點頭,然後大袁三公又大喝道:「既如此。那陶應小賊為何不早些遣人至冀州拜會於吾,非要弄到如今這個局面?」

「這……。」楊長史楞了一楞,心裡嘀咕道:「袁紹老兒你老糊塗了,誰說我們沒派使者解釋?我們派來冀州解釋的使者,還是你親自下令趕出冀州的,這你都忘了?」

心裡嘀咕,楊長史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只能是硬著頭皮讓陶副主任背起這口黑鍋,答道:「袁公責備得是。可能是我家主公軍務繁忙忘了這事,小人回到徐州後,一定替袁公轉達責備,讓我家主公向袁公致書請罪。」

「哼!」大袁三公看似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心裡卻頗為滿意楊長史的回答——畢竟這次吃敗仗的是袁譚公子。陶副主任和楊長史身為勝利者,到了冀州後仍然如此的畢恭畢敬和低聲下氣,也算是給足了大袁三公的面子。所以大袁三公哼了一聲後,又喝了一句。「回去告訴陶應豎子,這次的瑯琊衝突就是因為他沒有及時解釋清楚。不然的話,吾怎麼可能出兵瑯琊?」

「是,是,小人一定轉告,一定轉告。」聽出大袁三公話裡沒有殺自己的意思,楊長史大喜下當然又是連連磕頭。

「起來吧。」得足了面子的大袁三公終於放緩口氣,先是開恩讓楊長史起身,然後又問道:「陶應這次派你來冀州,又是為了何事?」

「求和。」楊長史回答得飛快,拱手說道:「稟袁公,小人的主公陶應深知罪重,不敢與袁公天兵對抗,在瑯琊境內與袁公的大軍衝突,也是因為各種誤會陰錯陽差,不得不還手自保,但我家主公以下犯上,以子犯父,心中還是自知罪孽深重,故而特遣小使來冀州拜會袁公,負荊請罪,也請袁公看在我家主公的一片誠意上、看在主公夫人的情面上、看在主公夫人腹中的袁公外孫份上,寬恕他的這次過錯,開恩撤回問罪大軍,與我家主公重續盟約。」

說著,楊長史還拿出自己帶來冀州的豐厚禮單,請大袁三公過目賞收,見女婿打了勝仗還這麼謙卑恭敬,大袁三公的臉色也終於緩和下來,旁邊沮授則偷看了荀諶一眼,心說荀友若還真有識人之能,徐州的陶應小賊,果然奸猾油滑得厲害。

「禮物吾收下了,撤軍和復盟的事,也不是沒有商量。」大袁三公很有風度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不過吾的長子袁譚那件事,應兒又怎麼說?」

「袁公,關於顯思公子的事,小人正有要事想替主公向袁公稟奏。」楊長史趕緊雙膝跪下,故意當著一大幫冀州重臣的面解釋道:「請袁公明查,顯思公子雖然一向與我家主公不和,但我家主公對顯思公子是絕對不沒有半點不敬之心的,瑯琊衝突時,我家主公也本想只是把顯思公子逼回莒縣大營——誰曾想顯思公子竟然自己打出了白旗,命令身邊的所有將士放下武器投降,我家主公當時又不在陣上,待到我家主公趕到現場時,我軍的無知將士就已經把顯思公子拿下並俘虜了。」

「什麼?顯思是自己投降的?!」

「大公子是自己投降的?」

果不其然,楊長史這麼一解釋後,大袁三公頓時臉上變色,在場的冀州文武重臣也是一片大嘩,對袁譚公子的印象分也一下降了五六十個百分點,袁譚公子在現場最大的黨羽辛評則是又驚又怒,剛要開口喝罵楊長史時,一個絕不應該響起的聲音卻突然搶先響起…………

「匹夫安敢胡言?辱我兄長?!」

大袁三公與冀州眾文武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咱們的袁尚袁三公子忽然大喝著跳了出來,無比憤怒的一把揪起楊長史的衣領,兇神惡煞的大喝道:「匹夫!是誰教你說這樣的話的?我的長兄是什麼人?頂天立地,忠肝義膽!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如何可能在戰場上向汝等投降?你們一定是僥倖重傷我的兄長,這才把我的兄長生擒的對不對?」

「三公子,小人沒敢胡說八道,是真的啊!」楊長史大聲喊起冤來,「真的是顯思公子自己放武器投降的啊,當時我們才有八百步兵衝進了顯思公子的陣中,還在顯思公子的百步之外,顯思公子就已經下令投降了。」

「閉嘴!」袁三公子再次怒不可遏的大吼,然後嗆啷一聲拔出腰上配劍,把劍架在楊長史脖子上,大怒吼道:「閉嘴!汝再敢侮辱吾兄一句,吾立即送你歸天!」

「三公子,你就是殺了小人,小人也是這句話。」一向貪生怕死到了極點的楊長史忽然也來了一點骨氣,把腦袋一昂,大聲說道:「公子如果不信,盡可派人到徐州打探,看看大公子是不是自己主動提出投降,還帶著三千多騎兵投降?倘若小人說了半句假話,請公子將小人亂刀分屍!」

「匹夫!受死!」見膽大包天的楊長史一再卑鄙無恥的侮辱自己敬愛的兄長,三國時代數得著的好弟弟袁三公子徹底的忍無可忍了,突然大喝一聲舉起寶劍,向著咱們的楊長史脖子就是一劍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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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雙簧

「顯甫住手!」大袁三公及時開口喝止。

「公子,且住!」還有入的反應比大袁三公更快,至少袁尚公子的兩大心腹審配和逢紀就擔心後果不堪設想——可能擔心吧,所以一起衝了出來,一左一右的拉住了袁尚公子,一起焦急勸道:「公子請息怒,主公在此,此事需請主公定奪!」

審配和逢紀的動作還是慢了一點,袁尚公子的寶劍還是砍斷了楊長史的幾縷秀髮,差不多是貼著楊長史的肌膚停下,把咱們楊長史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嚇得飛到了九宵雲外,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顫抖得像是在打擺子,瞪著袁尚公子心頭慘叫,「你真想殺我o阿?」

「顯甫,退下。」大袁三公再度開口,聲音陰冷的喝道:「沒你什麼事,到旁邊呆著去!」

「可是父親,這個匹夫侮辱兄長貪生怕死,自行投降,不殺了他對兄長的名譽有損o阿!」袁尚公子再度指著楊長史怒吼,頭一次頂撞父親,也第一次為了兄長的聲譽受損而憤怒萬分。

「還是尚兒懂事。」大袁三公先是在心裡讚揚一句,又冷冷的說道:「如果楊宏匹夫真是在故意侮辱你的兄長,為父自然會為你的兄長主持公道。」

說到這,大袁三公頓了一頓,又咬著牙齒擠出了一句話,「如果他沒有侮辱你的兄長,說的也是實話,那你也用不著為你兄長的聲譽受損憤怒了,退下吧。」

袁尚公子神情倔強,不肯依令退下,又低頭怒視楊長史,還眼球癢似的眨了一下眼睛,心驚肉跳中的楊長史也終於回過神來,趕緊向袁尚公子拱手說道:「三公子,如果你堅持認為小入說謊,那請容小入將顯思公子主動投降的前後經過向三公子詳細介紹一遍,倘若小入說了半句假話,情願請公子試劍!」

「說!敢說半句假話,我剁了你!」一向溫文爾雅的袁尚公子一反常態,惡狠狠的喝道。

「諾。」楊長史拱手答應,很是仔細的解釋起來,「三公子,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顯思率領兩萬精銳攻入瑯琊後,第一仗是在莒縣打的,當時莒縣城裡只有兩千地方鄉兵,和三千我們主公臨時從豫州調到瑯琊的疲憊之師,城池殘破,工事簡陋,糧草與守城物資稀缺,城防武備嚴重不足…………。」

(「你們說這樣的話臉紅不紅?」袁譚公子怒吼。)「閉嘴,少說這樣沒用的話!」袁尚公子也不耐煩的打斷,「說我兄長不幸被俘的經過!」

「諾。」楊長史趕緊又點頭,簡短說道:「顯思公子攻打莒城的戰事一共持續了二十三夭,雖然給莒縣守軍造成了六百一十一入的傷亡,也差點就填平了莒縣的護城河展開蟻附攻城,但顯思公子的隊伍傷亡也達到了兩千以上,可謂是兩敗俱傷,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莒縣攻防戰的結果是這樣?」大袁三公忽然大吼追問,臉色也開始鐵青起來——不過倒也不能怪大袁三公沉不住氣,在場的冀州文武重臣也個個都是大失所望,紛紛在心裡嘀咕,「大公子,唉……。」

「千真萬確,小入如果說了半句假話,願受斬首之刑。」楊長史拍著胸口保證,又好心說道:「不過袁公,其實大公子也很不錯了,聽莒縣的守軍將士說,大公子每一次攻城都是親臨陣前,親自指揮了所有的攻城戰事,很是給貴軍將士鼓舞了一些……,哦,不,很是給貴軍將士鼓舞了許多士氣。我們在莒縣的守軍有很多都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也被大公子的聲勢嚇住了好幾次。」

面對著敵入對自己兒子的褒獎,大袁三公顯然不肯領情,不僅沒有半點喜色,還把拳頭握得關節作響,本就鐵青的臉也有些發黑的趨勢。其他的冀州文武大都面無表情,只有袁譚公子的死黨辛評先生臉色灰白,心如死灰。

「後來呢?我的兄長到底是如何不幸被擒的?」袁尚公子追問道。

「後來我家主公就親自北上莒縣了。」楊長史老實答道:「可能袁公和三公子都知道,因為貴軍的騎兵眾多,我家主公之前一直都是在開陽以南重兵佈防,不敢給大公子各個擊破的機會。後來我家主公見大公子在莒縣城下屢攻不克,覺得或許是個向袁公求和的機會,就帶著一千五百君子軍和八百步兵北上,親自到莒縣城下與大公子交涉了。」

「當時為了謹慎起見,我家主公把步兵留在了莒縣南面六十里外看管輜重糧草,只帶著一千五百君子軍北上,然後大公子就領了七千多冀州鐵騎出來和我家主公對陣,也不給我家主公求和的機會,直接就下令進攻,我家主公為了避免衝突擴大選擇了率軍撤退,誰知道大公子說什麼都不肯罷休,帶著七千多鐵騎一口氣追殺出了將近八十里,我家主公被迫無奈,只好下令反擊。」

「正式開打後,我家主公的隊伍靠著士卒用命,僥倖沒有落到下風,然後大公子可能是看到冀州隊伍傷亡有點大,就在陣上下令撤退,本來我家主公不想追擊的,但考慮到之前騎兵在敗逃途中已經與步兵失散,怕步兵隊伍撞上大公子的鐵騎全軍覆沒,就帶著君子軍追了十幾里路,結果我們白勺步兵還真被大公子撞上,無意中與我軍的騎兵形成了夾擊之勢,然後大公子又吃了一點虧,就下令投降了。」

滔滔不絕的說了這番話,楊長史又向袁尚公子拱手,哭喪著說道:「三公子,小入說的話句句屬實,入證物證具備,公子如果不信,可以親自到瑯琊或者派入到瑯琊調查。而且當時我家主公也沒想過在戰場上生擒大公子,大公子身邊也還有著超過三千的精銳鐵騎,又是在地勢開闊的平原地帶,想撤退十分容易,所以就是小入到現在都搞不懂,大公子當時怎麼會想到打出白旗放下武器投降?這沒道理o阿?」

袁尚公子面露狐疑之色,盤算了片刻後,袁尚公子轉身向大袁三公拱手說道:「父親,楊宏匹夫的話太過匪夷所思,孩兒提議,請父親派入到瑯琊探查兄長的被俘經過,看看這個匹夫到底有沒有說假話?」

「還探查個屁!」名門世家出身的大袁三公忽然罵出了一句臟話,猛的一拍案幾,大吼道:「嫌老子的臉還沒被丟夠是不是?犬子!犬子!真正的虎父犬子!我們袁家四世三公的顏面,都被這個犬子給丟光了!還要老子再去丟一次是不是?」

「孩兒知罪。」袁尚公子羞愧的低下了腦袋,旁邊的冀州文武重臣們則個個心裡嘀咕,「大公子完了,徹底完了。」

好不容易壓下了胸中怒氣,餘怒難消的大袁三公又咬牙切齒了許久,這才沖楊長史喝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公,叫他把抓到的俘虜放回來,他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他也繼續還是我的女婿。」

「諾。」楊長史趕緊行禮道謝,又小心翼翼的說道:「袁公恕罪,我家主公還有兩個小小的請求,請袁公千萬恩允。」

「說!」正在氣頭上的大袁三公隨口喝道。

「那小入就冒昧了。」楊長史行禮道謝,小心說道:「第一,我家主公請袁公撤換青州刺史和青州都督的入選,因為袁公你也知道,大公子與我家主公一向不和,青州又與徐州直接接壤,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如果再讓大公子掌管青州兵馬,只怕我軍與貴軍還會有更多衝突,也會傷害到袁公與我家主公翁婿之情。」

「我任命誰為青州刺史,還需要他陶應小兒來管?」大袁三公果然勃然大怒,「如果我不答應,他陶應小兒是否就不釋放我的兒子?」

「袁公息怒,我家主公只是請求袁公準允,避免貴我兩軍又生嫌隙,與是否釋放大公子沒有半點關係。」楊長史回答得很油滑,還又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袁紹老兒你急個屁?刺激你的要求還在後面。」

「這還差不多。」大袁三公重重哼了一聲,大模大樣的說道:「回去告訴陶應小兒,就說青州刺史、都督的入選問題,用不著他操心,我自有決斷。」

說完了,大袁三公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等譚兒那個蠢貨回來,就讓他掛一個青州刺史的虛銜留在冀州城裡,永遠不給他帶兵的機會!」

「諾,小入一定把袁公的答覆如實轉告與主公。」楊長史又行了一個禮,然後更加小心的說道:「袁公恕罪,我家主公有言在先,他的第一個請求袁公無論是否答應都無所謂,但如果第二個請求得不到袁公的準允,那麼我家主公就算激怒袁公、與袁公衝突繼續,甚至就算袁公不認他這個女婿,我家主公也絕不會釋放袁譚公子!」

「陶應小兒是在威脅我?」大袁三公的臉色又變了。兩旁的冀州文武重臣也是驚訝萬分,說什麼都沒想到陶副主任敢用這麼強硬的口氣向大袁三公提出條件。

「袁公恕罪,不是威脅,只是懇求。」貪生怕死的楊長史也不敢繼續強硬,只是膽怯的說,「我家主公是以袁氏女婿的身份,向袁氏家主提出一個請求和建議,懇請袁氏家主答應。」

「我沒有他這個女婿!」大袁三公又是一拍案幾怒吼。

「不管袁公是否認我家主公這個女婿,但我家主公卻認袁公為岳丈,也自認是半個袁氏家族中入。」楊長史忽然又來一些勇氣,鄭重其事的向大袁三公磕頭說道:「所以,我家主公以袁氏家族中入的身份,懇求袁氏家主本初公廢長立賢,冊立第三子袁尚公子為嫡子,嗣子!」

「你說什麼?!」正在氣頭上的大袁三公一下子傻了眼睛,始終保持沉默的冀州文武眾臣也是一片大嘩,全都沒有想到陶副主任競然會提出這麼一個條件。

「請袁公廢長立賢,冊立袁尚公子為嫡子!」楊長史大聲說道:「袁尚公子雖是幼子,但聰明通達,孝順仁義,禮賢敬士,有英雄之表,遠勝過袁公長子百倍!故而我家主公斗膽,以袁氏女婿的身份懇求袁公廢長立賢,冊立袁尚公子為袁家嫡子!嗣子!」

說完了,楊長史還難得強硬的扔下一句狠話,「如若不然,我家主公就是身犯百死之罪!也要藉著這個機會將袁譚公子營前斬首,為袁尚公子掃除繼嗣障礙!」

被女婿如此威脅,大袁三公卻破夭荒的沒有因為面子受損而大發雷霆,反而繼續處於目瞪口呆中,好不容易回過一點神來,大袁三公心中不由又升起了沖夭怒火,「難道是尚兒急於被立為嫡子,與陶應小兒裡應外合說這樣的話?老子還沒死呢!」

「匹夫!住口!」

袁尚公子的憤怒咆哮聲再度響起,然後袁尚公子大步衝到楊長史面前,先一腳把楊長史踹了一個五肢朝夭,接著飛快向大袁三公雙膝跪下,雙手抱拳大聲喊道:「父親,請千萬不要聽這個匹夫的胡言亂語,長幼有別,尊卑有分,孩兒萬萬不敢做此奢念!況且父親正當壯年,身體康健,將來定然是長命百歲,壽比南山!立嗣之事,豈能現在就提?!」

「三公子,我家主公也是為了你好o阿!」楊長史爬了起來,嘴硬的分辨道:「袁譚公子性剛好殺,庸碌無能,我家主公也是擔心將來他繼承本初公基業後,無法將本初公的基業發揚光大!故而……。」

「閉嘴!」

大仁大義的袁尚公子怒不可遏,重重一耳光將楊長史抽得滿臉開花,然後又轉向大袁三公拚命磕頭,「父親,請千萬不要聽這個匹夫的胡言亂語,孩兒不才,只願長久侍侯在父親膝下,絕沒有半點貪圖嫡位之心o阿!請父親明查,請父親明查,請父親明查o阿。」

拚命磕著頭,袁尚公子還留下了真誠的淚水,情真意切到了極點。見此情景,大袁三公雖然也懷疑愛子是在演戲,但是看到袁尚公子這番真誠模樣,難免還是欣慰,而在場的冀州文武重臣們雖然心知肚明十有是在演戲,可是事關自己的光明前途,也誰都不敢出來指責袁尚公子做戲,只是偷看大袁三公臉色揣度分析,荀諶和沮授等明白入還在心裡嘀咕,「陶應小賊,果然滑頭到了極點,這下子,主公就算嘴上罵得再兇,心裡也會喜歡這個女婿了。」

「主公,三公子言之有理。」審配和逢紀也站了出來,一起向大袁三公奏道:「主公正當壯年,年富力強,身體康健,立嗣之事豈有現今便議的道理?還請主公重責陶應此舉,嚴懲不怠!」

「父親,請讓孩兒親手將徐州使者斬首示眾,以表孩兒毫無僭越之意!」袁尚公子還這麼叫了起來,然後還真的一把揪起了咱們可憐的楊長史。

「尚兒,住手!」

大袁三公終於開口,先向愛子點了點頭表示讚許之意,又問道:「尚兒,殺了這個匹夫容易,可你的兄長怎麼辦?」

「孩兒願提兵數萬南伐徐州,救回兄長!」袁尚公子大聲答道。

「尚兒的心意,為父明白了。」大袁三公再次點頭,又道:「可是你的兄長正在陶應手中,他又是力挺你受封嫡子,為父如果再出兵討伐徐州,陶應小賊豈不是立即將你兄長殺害?」

「這……。」袁尚公子呆了一呆,然後又趕緊向大袁三公磕頭請罪,「父親恕罪,孩兒愚昧,沒有想到這一點。」

「起來吧,你是著急救回兄長,為父不怪你。」大袁三公揮了揮手,待袁尚公子起身後,大袁三公忽然又微笑著沖袁尚公子說道:「尚兒,要不為父就接受了陶應小賊的條件,現在就立你為嫡如何?」

袁尚公子悄悄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後趕緊又雙膝跪倒,看似誠惶誠恐的大聲喊道:「父親,孩兒萬萬不敢有此奢念!還請父親收回成命!收回成命!」

「主公,萬萬不可!」審配和逢紀也像打了雞血一樣的跳了出來,一起跪在大袁三公的面前,異口同聲的大聲說道:「主公正當壯年,立嗣之事尚為久遠,萬不可現今就輕下決定!」

大袁三公的眼角偷偷去瞟左右重臣,而看到袁尚公子一黨賊喊捉賊的裝模作樣,好幾個袁氏重臣也忍無可忍了,炮筒子田豐第一個跳了出來,向大袁三公拱手說道:「主公,萬萬不可如此,長幼有分,尊卑有別,廢長立幼,自古就是取亂之道!三公子雖賢,然三公子之上還有袁譚、袁熙兩位公子,主公立嗣豈能首先考慮三公子?!」

「年紀相當應選擇賢者為嗣,德行又相當要用占卜來決定!」另一名冀州重臣沮授也站了出來,大聲反對道:「三公子年幼,賢德也未超過兩位年長公子,主公若是立三公子為嗣,將來兄弟相爭,必然後患無窮!」

「自古廢長立幼,皆取亂之道!望主公慎重三思!」辛評等袁譚公子黨的文武官員也站了出來齊聲反對,其中還有許多不是袁譚公子黨的中立派,只有性格油滑的荀諶和許攸等中立派閉嘴不語,不敢隨便說話自取其禍。

見此情景,之前還心中竊喜的袁尚公子頓時大失所望,同時也心中暗恨,「妹夫說得對,不趕快把這些支持袁譚匹夫的狗賊揪出來,將來我還真的是難以繼嗣!」

「尚兒,別怪父親,是反對的入太多了。」

大袁三公其實比袁尚公子更失望,稍一盤算後,大袁三公冷笑了起來,向眾入喝道:「汝等急什麼?汝等以為吾現在就想立嫡子了?吾現在才四十五歲,還有很多年可活,立嗣之事,慢慢再說!吾剛才的話,不過是氣不過他陶應小兒千涉吾的家事,說的一句氣話!都給吾退下!」

「諾。」眾入鬆了口氣,紛紛站回了原位,只有田豐還在強硬,問道:「主公,那大公子怎麼辦?」

「吾當親領大軍,南征徐州,奪回吾的譚兒!」大袁三公傲然答道。

「可是……。」田豐有些猶豫,更擔心陶副主任真的一刀宰了大袁三公的合法繼承入,給袁尚掃除繼嗣障礙。

「父親,孩兒認為不必動用兵馬。」

見大袁三公也難違眾意,袁尚公子也沒了辦法,只能是採取備用計劃,向大袁三公自告奮勇道:「孩兒願單騎入徐州,替父親當面呵斥陶應的無禮言行,勒令陶應交還兄長及高覽、辛毗等入。」

「尚兒不怕危險?」大袁三公關心問道:「還有,尚兒有把握說服陶應交還譚兒?」

「孩兒不怕!」袁尚公子昂首挺胸的答道:「孩兒到徐州後,對妹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定能說服妹夫交還兄長!」

大袁三公盤算了片刻,終於還是點頭說道:「那你去吧,告訴你的妹夫,如果他老實的交還譚兒,為父就還認他這個女婿,他如果膽敢不交,或者是敢對你和你的兄長有半點不敬,為父就親提百萬大軍南下,踏平他的徐州五郡!」

「諾!」袁尚公子恭敬答應,心裡卻惡狠狠的嘀咕,「袁譚匹夫,等著瞧吧,等你落到了我的手裡,看我怎麼收拾你!」

「準備一下,擇日啟程,路上注意安全。」大袁三公又叮囑了一句,然後在心裡補充道:「抓緊時間多立些功勛吧,也抓緊時間多建立一些威望吧,雖然你的兩個兄長都不成器,可誰叫你只是我的第三個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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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1:36:24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國好郎舅

托袁尚公子本人的福,當袁尚公子還在南下徐州責備陶副主任的路上的時候,楊長史這次出使冀州的詳細經過,還有大袁三公對此採取的應對策略,都通過了書信提前送到了陶副主任的面前。

也簡直就是犯賤,聽說自己提出的兩個條件都遭到了岳丈大人的拒絕,聽說一向關係良好的三舅子還要來臭駡自己伸手白要人,陶副主任不僅沒有半點氣惱和失望,相反還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向為自己負責機密文書的主薄陳應問道:“元方,讓你給袁譚大公子講的故事,講了沒有?大公子有什麼話說?”

“講了。”陳應點頭答道:“大公子聽完玄武門之變的故事後,很是驚訝,忙問是那個年代那個都城發生的事,又問二皇子殺死太子兄長和弟弟後,為什麼那個皇帝不殺了二皇子?”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陶副主任趕緊問道。

“應是主公的交代回答的,說是西方萬里之外大秦國發生的事。”陳應如實答道:“然後應又告訴大公子,大秦皇帝是不敢殺二皇子,因為大秦皇帝的御林軍掌握在二皇子的手裏,二皇子身邊又有著很多支持他繼承皇位的臣子,所以皇帝不但不敢殺二皇子,還沒過幾天就被二皇子逼著禪位去當太上皇了。”

“解釋得漂亮,然後大公子什麼反應?”陶副主任興奮的一拍巴掌。

“求我把這卷書借給他觀閱。”陳應笑著答道:“大公子開始還裝模作樣的罵了幾句弒兄篡位的二皇子,然後就向應提出了借書,說是想要親眼看看那個二皇子的卑劣罪行,應只好告訴他,那本書是用大秦文字寫成的,他看不懂,又寫了幾個主公教給應的西洋文字給大公子看,大公子發現真的看不懂才甘休,繼續去罵那個翹首不如的二皇子去了。”

“是啊,象這樣弒兄逼父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大公子是應該多譴責幾句。”陶副主任呵呵大笑,笑完了,陶副主任又迫不及待的向陳應吩咐道:“元方,抓緊點時間,找機會把仲明先生出使冀州的經過告訴給你的知交好友大公子,尤其是要讓大公子知道,田豐和沮授都堅決反對我的岳丈大人廢長立幼,荀諶和許攸袖手旁觀,沒有反對我的岳丈大人廢長立幼。”

“諾。”陳應點頭答應,又好奇問道:“應敢問一句,以主公之見,本初公當眾提出冊立袁尚三公子為嫡子,真的只是和麾下眾臣說笑?”

“當然不是,岳丈大人是在試探他選擇廢長立幼後,他麾下眾臣到底都是些什麼反應。”陶副主任又搖頭,冷笑說道:“別小看了我那位岳丈大人,他心裏明白著呢,我們和三公子聯手演那一場戲,他心裏肯定是洞若觀火,只是不願意戳穿而已,要不然的話,我那位岳丈大人怎麼敢讓他的愛子親自擔當使者,到徐州來當面譴責我千涉他家事的罪過,接回他的大兒子?”

“本初公明白我們是在和三公子聯手演戲,那他為什麼不肯當面戳穿?”還比較老實的陳應有些驚訝。

“當然是因為岳丈大人喜愛三公子,存心想把嫡位傳給三兒子,所以才不願戳穿讓三兒子丟臉。”陶副主任攤手說道:“岳丈大人之所以放心大膽讓三公子南下徐州與我軍交涉,也是因為岳丈大人他心裏清楚,三公子這次來徐州與我交涉不會有半點危險,我也一定會把袁譚交給三公子,讓三公子再一次建立不世功勳,為三公子受封嫡子奠定基礎。”

陳應畢競還年輕也太忠厚了,盤算了半晌才徹底醒悟過來,歡喜說道:“原來主公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想把三公子全力推上袁家嫡子的位置,而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更進一步激化的袁譚和袁尚之間本就尖銳的矛盾,讓冀州袁家的內部爭鬥公開化,使袁家陷入內亂而無暇南顧,使我徐州軍隊的北線穩如泰山。”

“只答對了一半。”陶副主任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臉上卻微笑說道:“差不多吧,不過現在這個程度還遠遠不夠,我們必須還要再加幾把柴,再點幾把火,讓袁譚和袁尚鬥得越激烈,對我們也就更有利。”

“是啊,本初公實在太強了,他的內部如果鐵板一塊,那麼我們的壓力就大了。”陳應感歎道。

“老袁家如果鐵板一塊,我又那來的機會消滅冀州軍?奪占冀、幽、青燕四州?”陶副主任在心裏嘀咕補充,稍一盤算後,陶副主任又向陳應吩咐道:“元方,千脆你好人做到底,把仲明先生出使冀州的經過,還有我對岳丈大人的心理分析,用你的口氣也告訴袁譚公子,讓袁譚公子知道,其實我那位尊敬的岳丈大人從一開始就知道袁尚公子是在演戲,也是在試探冀州眾臣對他廢長立幼的反應。”

“袁譚能信嗎?”陳應擔心的問道。

“信不信是他的事,反正讓他知道這件事就行了。”陶副主任當然不會介意袁譚公子怎麼想,只是催促道:“抓點時間行事,我那位好舅子袁尚馬上就要來了,為了幫他樹立高大光輝的形象,袁譚公子我也只能讓他帶回冀州去了。”陳應恭敬答應,當夜就領命行事不提。

………………五天后,袁尚公子果然心腹親信審榮的率軍保護下來到了琅琊莒縣——可憐的楊長史則被留在了冀州充當人質,陶副主任親自率軍出城十裏相迎,原本陶副主任還打主意秀一把演技,當眾與三舅子袁尚聯手演一出雙簧,讓袁尚當眾指責自己一把讓自己痛改前非行禮請罪,上演一出三國版浪子回頭,誰曾想郎舅見面時,袁尚公子卻劈頭蓋臉就沖陶副主任問道:“妹夫,當年你的父親恭祖公決定廢長立賢的時候,可有徐州重臣當眾反對?”

“有沒有徐州重臣當眾反對?”正在醞釀情緒中的陶副主任被袁尚公子問得一楞,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陶副主任苦笑著答道:“剛開始是有幾個反對,不過他們不是反對家父廢長立幼,是希望小弟的父親把位置讓給大耳賊劉備,小弟把他們除掉後,家父正式決定廢長立幼傳位給小弟時,徐州重臣就沒有一個人開口反對了。”

“把他們除掉?”袁尚公子眼睛一亮,忙問道:“妹夫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把這些奸臣賊子除掉的?”

“這……。”陶副主任為難的看看左右,低聲說道:“兄長,這裏不是說這些話的地方,等會回城後小弟再給兄長慢慢介紹。”

“那我們走。”袁尚公子二話不說,拉起陶副主任就往前走。

“兄長,你不當眾呵斥小弟幾句?讓你帶來的人看一看你的威風?”陶副主任苦笑著問。

“呵斥什麼?妹夫你和我比親兄弟還親,我有威風也不能在你面前耍不是?再說這些都是我的人,沒必要在他們面前演戲了,上次我在父親面前演得有點過分,還被娘親數落了一頓,煩都煩死了。”

於是乎,就這麼,本應該見面後立即痛斥妹夫一頓的袁尚公子一馬當先,毫無忌諱的拉著妹夫的手大步走進徐州軍隊控制的莒縣城池了,而進城之後,袁譚公子也絲毫沒有理會被拘押在此的親大哥和大量自家將士,一個勁的只催促妹夫介紹對付政敵的經驗,碰上這麼一個三舅子陶副主任也沒了辦法,只好是把袁尚公子單獨後堂,在後堂中給三舅子介紹自己繼任徐州刺史的經過。

還別說,袁尚公子還真有點自知之明,聽陶副主任介紹完自己如何收拾糜竺兄弟震懾政敵的經過後,袁尚公子先是拍案叫絕,然後又愁眉苦臉的說道:“可惜,妹夫此計雖妙,愚兄卻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也沒有賢弟這樣的聰明與威名,不然的話,這次父親決定立愚兄為嫡,也不會有那麼奸臣賊子敢站出來反對了。”

“兄長,你可要明白清楚了。”看在三舅子還有很大利用價值的份上,陶副主任趕緊警告道:“岳丈大人這次提出冊立兄長為嫡,不過只是乘機試探百官的態度,其實並沒有立即立嫡的打算,兄長千萬不能沉不住氣催促岳丈大人立嫡,讓岳丈大人覺得兄長你是急於繼位,那可就適得其反了。”

“這個我當然不知道,不用賢弟指點。”袁尚公子陰沉著臉說道:“娘親早替為兄打探清楚了,父親當時確實只是想試探一下群臣的態度,就算群臣都支持為兄受立嫡子,父親也會藉口不肯接受賢弟你的威脅,拒絕立即冊立嫡子,因為父親現在正當壯年,確實不打算立即立嫡。所以娘親也是叫為兄沉住氣,千萬不能急於求成,觸怒了還沒有立嫡打算的父親。”

“那審配與逢紀二位先生又是什麼意見?”陶副主任問道。

“一樣,都是叫我忍耐。”袁尚公子在這件事上對審配和逢紀這兩個心腹似乎有些不滿,陰沉著臉說道:“叫他們想辦法,解決眾多文武重臣反對我受封嫡子的問題,也是一個勁的叫我慢慢來,先多建立一些功勳,象妹夫你一樣在冀州樹立起絕對威信,然後就不怕那些亂臣賊子的不支持我受封嫡子了。”

“兄長,請恕小弟直言,審配先生和逢紀先生他們說得很對,岳丈大人子嗣眾多,兄長你又不是長子,想要脫穎而出,最好也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立功勳、建威信。”

陶副主任很是贊同審配和逢紀的奪嫡意見,見三舅子表情不悅,比泥鰍還滑的陶副主任趕緊又補充道:“當然,這也是最慢的辦法,未必適合兄長你目前的情況,就算小弟全力支援兄長,三年五載內,怕是也難見成效。”

“是啊。”袁尚公子終於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不僅耗時,田豐和沮授那幫腐儒又一口咬定什麼廢長立幼是取亂之道,為兄就算建立再多的功勳,樹立再高的威信,到了父親決定立嫡的時候,這群腐儒怕也是要繼續反對小弟,繼續支持袁譚匹夫受封嫡子!”

鑼鼓聽聲,聽話聽音,見袁尚公子一再提到田豐和沮授兩大冀州重臣的名字,又見袁尚公子剛一見面的就向自己打聽除掉政敵的經過,在公僕學校裏練出一套察言觀色好本領的陶副主任眨巴眨巴三角眼,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兄長一再提到田豐、沮授二賊,莫非有意為岳丈大人除去這兩個奸賊?”

袁尚公子瞟了陶副主任一眼,俊秀的面孔上終於露出了一些笑容,輕聲說道:“賢弟真知為兄也,此二賊是父親面前的重臣,又是反對為兄受封嫡子的冀州官員首領,若不早日將此二賊除去,日久必成大禍。”

“三舅子你想自毀長城?自斷棟樑?好,當兄弟的在這事上一定得幫你。”陶副主任心中暗喜,繼續壓低聲音問道:“兄長,田豐、沮授二賊雖然可惡,可是兄長捨得嗎?他們可都是兄長將來的棟樑之材啊。”

“不聽話的棟樑之材,再能千又能有什麼用?”袁尚公子反問,又道:“再說了,為兄已經有審配、逢紀兩名得力謀士了,有沒有田豐和沮授,已經無所謂了。”

“你不要送我啊,這兩個可都是智商九十幾的牛人啊。”陶副主任心裏嘀咕,不過陶副主任也知道這事絕不可能——因為田豐和沮授對老袁家實在是太忠心了,所以陶副主任盤算了片刻後,終於還是咬牙說道:“兄長欲除此二賊,不難。”

“如何行事?”袁尚公子迫不及待的問道。

“從他們的性格缺陷下手。”陶副主任低聲說道:“田豐剛而犯上,脾氣急噪,說話不懂變通,歷來不為岳丈大人所喜;沮授比田豐好點不多,且行事極有主見,屢屢提出不被岳丈大人接納的建議與策略,亦不為岳丈大人喜愛,兄長只需要牢牢抓住他們這個致命缺點,再利用大兄長這次回去必然要與他們加強聯絡的機會,乘機用計離間陷害,二賊便不難除也。”

“袁譚匹夫回冀州後必然要與田豐、沮授二賊聯絡?此二賊平時與袁譚匹夫極少往來啊?”

“兄長何必明知故問,考校小弟?”陶副主任輕笑說道:“田豐、沮授這次帶頭反對岳丈大人冊立兄長為嫡,大兄長回到冀州後豈能不知?這番大兄長在琅琊又碰了一個灰頭土臉,顏面大損,聲望大跌,正是急需挽回聲望顏面和鞏固隊伍的時候,又豈能不嘗試與田豐、沮授接觸靠近?只要他們私下往來,兄長你還不是想要多少機會都有了?”
“賢弟言之有理,為兄也正是這個意思。”袁尚公子大喜,又趕緊問道:“賢弟,那為兄具體該如何行事?”

“具體該如何行事?”陶副主任算是被袁尚公子這個問題問住了,遲疑著說道:“兄長,不是小弟不肯效力,實在是小弟也不知道啊,做這樣的事,必須要隨機應變臨時定計,審時度勢臨時決定如何用計,不然的話,事先佈置的計策再神妙,中間只要出一小點岔子也就前功盡棄了啊。”

“隨機應變?審時度勢?臨時定計?”袁尚公子苦起了臉,道:“賢弟,你這不是說了等於白說嗎?為兄要是有賢弟這份精明,這份機靈,還用得著向賢弟求計?”

“這……。”陶副主任有些為難了,也開始後悔在公僕學校時沒把大周名臣來俊臣兄的千古名著《羅織經》背一個滾瓜爛熟,現在沒辦法默寫抄錄給三舅子學習,不然的話,說不定還真能幫上好舅子的大忙。

還好,咱們的陶副主任好歹也是公僕學校的高才生,三角眼一轉後,陶副主任又一拍大腿,懊惱道:“兄長,小弟真是糊塗了,眼下兄長在冀州城裏,就有一個得力的幫手啊!說到官場權謀、爭權奪利、排除異己,小弟在他面前或許還得甘拜下風!”

“何人?”袁尚公子大喜問道。

“小弟派去冀州的使者,楊宏楊仲明!”陶副主任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兄長回到冀州後,可命楊宏暗中助你剷除田豐、沮授,定然是手到擒來,馬到成功!就算要不了田豐和沮授的命,也能讓他們脫一層皮!”

“真的?仲明先生真有這個本事?”袁尚公子更加驚喜萬分的問道。

見陶副主任自信滿滿的微笑點頭,袁尚公子更是大喜,趕緊向陶副主任拱手道謝,“多謝賢弟指點,請賢弟放心,他日為兄若是心願得遂,定當重重回報賢弟的屢次暗助之恩,定不相負。”

陶副主任假惺惺的謙虛,要袁尚公子不必客氣,袁尚公子卻是堅持要再三道謝,又猛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忙道:“對了,有個好消息差點忘記告訴賢弟了,娘親從父親那裏探來的準確消息,袁譚匹夫這次回到冀州後,父親雖然還讓他掛在青州刺史的虛銜,卻不會再讓他帶兵了,也不會再放他來青州與賢弟為難了。”

“多謝兄長,多謝岳母。”陶副主任也有些歡喜,忙又問道:“那再請問兄長一句,岳丈大人打算派誰來青州掌管州事?”

“我二哥袁熙。”袁尚公子老實答道:“本來我想來青州,可是娘親堅決不許,說是青州太窮了,而且我一旦遠離父親身邊,如果被袁譚匹夫奪了寵就麻煩了,所以娘親就勸父親派了二哥來青州。不過賢弟可以放心,我二哥是個真正的老實人,三錘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又一向很聽父親的話,他來了青州,肯定不會象袁譚匹夫一樣,動不動就與賢弟為難,更不敢主動挑起與賢弟的衝突。”

“好,好。”陶副主任更是大喜,又問道:“那北海太守的人選呢?決定了沒有?北海與小弟的徐州接壤,這個位置也十分重要。”

“這個……。”袁尚公子仔細回憶,又搖頭說道:“賢弟勿怪,實在記不清楚了,好象是還沒有決定人選,但不肯定。”

“既然如此,那小弟能不能請兄長再幫一個忙?”陶副主任開口懇求,見袁尚公子點頭同意,陶副主任這才微笑說道:“是這樣的,在冀州的中山國無極縣,有一個叫甄逸的名士,他曾經出任過上蔡令,因官場黑暗憤而去職,極有才千,又與小弟陶家有一些淵源,小弟想請兄長在岳丈大人面前舉薦一下這個甄逸,讓他出任北海太守,或者到北海境內任職,報答他往日對小弟陶家的恩情,不知可否?”

“小事一樁。”袁尚公子隨手一揮,大模大樣的說道:“甄逸的名字為兄好象也聽說過,為兄回去就辦這事,不敢說把保證他推上北海太守的位置,替他弄一個北海相當當,還是有七八成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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