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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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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1:36:45
第二百二十六章 無後為大
   
      “兄長,小弟來遲,讓兄長吃苦受罪了,小弟真是有罪,小弟真是有罪啊!如果小弟能早一點抵達琅琊就好了,兄長也能少受點罪了,小弟不該,小弟不該啊。”

    還別說,到底是陶副主任的好舅子,儘管在心裏恨不得兄長早點去死,可是真正見到了趴在擔架上的兄長袁譚時,咱們的袁尚公子還是又作揖又拱手的連連道歉,拼命責備自己來遲,臉上還掛著親熱親切得讓人感動的關心笑容。可惜已經足足瘦了一圈神色憔悴的袁譚公子卻不領情,只是鐵青著臉不肯說話,還趴著把臉扭開,不想去看袁尚公子假惺惺的醜惡嘴臉。

    見兄長不肯領情,袁尚公子也沒有生氣,只是擺起了妻兄架子向妹夫陶副主任呵斥道:“賢弟你也太過分了,顯思是我的兄長,也是你的兄長,雖說他不小心受了傷,你怎麼能讓他趴在擔架上?趴著多不舒服?應該讓兄長躺著休息啊?”

    “兄長勿怪,小弟絕對不是故意的。”蒙冤受屈的陶副主任趕緊分辨道:“是大哥他傷到了背後,沒辦法躺著,所以只能是請大哥他趴著了。”

    “兄長,你傷到了背後?傷到那裏?傷得重不重?!”

    袁尚公子大驚失色,趕緊又湊到了袁譚面前連聲關心詢問,可袁譚公子還是不肯領情,不僅沒有回答自己的受傷部位,還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色也更加的鐵青發黑,但咱們的袁尚公子卻還是不肯甘休,又手忙腳亂的在袁譚脊背上亂摸,不斷問道:“兄長,是不是這裏?不是?那是不是這裏?也不是?那到底是傷到那裏?”

    “兄長,大哥他是不小心傷到了這裏。”

    陶副主任終於還是好心的給袁尚公子指出了袁譚的重傷部位,而咱們的袁尚公子也沒有客氣,當著無數徐州將士和冀州將士的面,一把就把大哥的褲子扒了下來,露出了至今還在滲著血水的菊花部位,然後咱們袁尚公子的驚叫聲也回蕩了起來,“天哪!兄長你怎麼傷到了屁股眼?這裏是怎麼傷到的?”

    “袁尚,匹夫————!”袁譚公子終於還是怒不可遏的歇斯底里咆哮了起來,旁邊袁尚公子帶來的冀州將士官員則忍俊不禁,不少人笑出了聲,袁尚公子的心腹親信審榮還故意驚叫道:“真的是屁股眼受了傷!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古怪的傷勢,究競是怎麼受的傷啊?”

    “大公子從戰馬上摔下來,屁股先落了地,結果地上正好有尖刺,又恰好紮進了屁股眼裏,所以大公子就受傷了。”陶副主任很是好心的解釋道。

    “那賢弟你為什麼不找郎中給兄長醫治?”袁尚公子假惺惺的呵斥道:“都一個月了,為什麼還沒有治好?”

    “找了,不但安排了小弟隊伍裏最好的郎中,還按大哥的要求,請郭圖先生和淳于瓊將軍從冀州軍隊伍裏派來了郎中。”陶副主任再次喊冤道:“可是傷的這個部位太不湊巧,那個尖刺又紮得太深,就連金瘡藥都不好用上,所以不管怎麼治都沒辦法完全治好,小弟也真是束手無策了。”

    陶副主任這次倒沒真說假話,在把袁譚公子俘虜後,陶副主任確實好幾個優秀郎中給袁譚公子醫治,又按袁譚公子的要求遣使與袁譚軍交涉,讓郭圖和淳于瓊給袁譚公子派來了冀州軍醫醫治,可是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這個部分的傷確實是無比的難以治療,再加上一些小原因,所以前前後後拖了一個來月,袁譚公子的傷都始終沒有治好,也始終無法做一些人類最基本的生理動作,更只能靠流質食物充饑,一條命也就只剩下半條命了。

    “兄長,是真的嗎?”袁尚公子顯然並不完全相信妹夫的話,只是向兄長追問道:“兄長,你真是從戰馬上摔下來被尖刺紮到了屁股眼?妹夫他真的請來了郎中給你醫治?妹夫有沒有騙我?”

    “滾!”袁譚公子毫不領情的再度咆哮起來,手忙腳亂的去給自己穿褲子,動作太大碰到傷口,又痛得袁譚公子慘叫了一聲,也招來了眾多冀州將士又一陣竊笑,然後袁譚公子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也在現場回蕩了起來,“滾!滾!都給老子滾遠點!滾得越遠越好!!”

    見把自己的大哥調戲得差不多了,袁尚公子也心滿意足的與陶副主任揚長而去,去探望其他的冀州戰俘了,不過在路上時,袁尚公子又小聲向妹夫問道:“聽說賢弟也精通醫術,有沒有辦法讓這個匹夫的傷更重點,最好是到了冀州城都沒有痊癒,讓父親和冀州城裏的人也看看這個匹夫的傷口?”

    “有。”陶副主任含笑點頭,又悄悄伸手入袖,從袖子裏拿出一些早已備好的藥物遞給袁尚公子,低聲說道:“花椒,越椒(茱萸),幹薑,放在藥裏一起熬,這些藥不致命也驗不出毒,可是吃下去後最刺激穀道黏膜,讓穀道傷既不容易治好,又天天辣痛難忍,生不如死。”

    “賢弟真乃神醫也。”袁譚公子輕笑著接過良藥樣品,又低聲笑著問道:“這一個多月裏,賢弟應該天天都在兄長藥碗裏下了一點這樣的藥吧?”

    “兄長說笑了,小弟是厚道人,怎麼能幹這樣的事?”陶副主任毫不臉紅的搖頭,又在心裏嘀咕道:“真沒下一點,只是每罐藥裏每種藥都放了一兩。”

    袁尚公子這次向陶副主任伸手白要的戰俘除了袁譚公子外,只有高覽和辛毗兩個重要戰俘,三千多普通戰俘則由他們自決去留,願意隨袁尚公子回冀州的可以走,不願走的留在徐州軍中,結果有一大半的冀州騎兵架不住陶副主任的錢糧攻勢,選擇了留在奇缺正規騎兵的徐州軍中,只有一小半家眷還在冀州難捨難分的戰俘選擇了隨袁尚公子回家,袁尚公子沒有計較。

    至於徐州軍隊繳獲的戰馬問題,雙方都是提都沒提,包括大袁三公都知道女婿絕不可能交回這些戰馬,之前便也沒有要求愛子袁尚強行要回這些戰馬,同時這些戰馬也不是袁尚公子手裏丟的,所以袁尚公子自然不會主動開口,破壞自己與妹夫之間的親密關係,默認了妹夫佔有這些寶貴戰馬,領了戰馬便離開了莒縣啟程返回了冀州,一度反目成仇的陶袁兩軍也終於重修1日好,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友好相處狀態——至少暫時是友好相處。

    順便也介紹一下曹老大隊伍的情況,在得知徐州軍隊與冀州軍已經重修1日好後,夏侯惇和呂虔率領的兩路曹軍隊伍也迅速撤回了兗州境內,在兗州北線佈置防線防範大袁三公南下報復,而大袁三公與公孫瓚的戰事也已經進入了關鍵階段,冀州軍重兵合圍公孫瓚老巢易京城,公孫瓚則仗著城堅糧足負隅頑抗,同時向始終不肯臣服大袁三公的黑山張燕軍求援,收到消息的大袁三公既得集中重兵剿滅公孫瓚殘部,又得騰出手來阻攔張燕增援易京,所以也沒有立即向曹老大發起報復,陶副主任和曹老大兩支隊伍的北線也都獲得了寶貴的短暫和平時間。

    琅琊一戰打下來,冀州軍隊雖然吃了小虧,但最受傷的人卻是看上去似乎毫無損失的曹老大,因為在出兵幫助陶副主任抵禦大袁三公懲戒時,曹老大是說什麼都沒有想到琅琊戰事會以這麼一個局面收場,更沒料到袁譚公子會在戰場上被陶副主任生擒活捉,給了陶副主任與大袁三公重修1日好的機會,所以當琅琊戰事的情況送到面前後,都已經第二次率軍殺進了南陽找劉皇叔算帳的曹老大頓時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也頓時是連聲的叫苦,“麻煩了,這次好了,袁紹南下的時候,我軍肯定是首當其衝了,陶應那個奸賊也有的是隔岸觀火和坐地起價的機會了。”

    “主公勿憂,陶賊此舉其實不只他一人受益,間接也是在為我軍牟利。”郭嘉咳嗽著為曹老大分析道:“陶賊將袁譚擒而不殺,故意讓袁尚把袁譚救走,其目的除了討好袁尚,謀求與袁紹重修1日好外,同時也更加的激化了袁譚與袁尚之間的矛盾,袁譚與袁尚之間也必然有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手足相殘,互成水火,進而造成袁紹的內部分裂,甚至火拼內耗,我軍也可從中獲取漁利。”

    “奉孝雖然言之有理,可是袁譚這番遭此大敗,今後怕是再沒有帶兵的機會了。”曹老大皺眉說道:“袁譚手中無兵無權,如何能與袁尚抗衡?強弱懸殊,袁紹匹夫又寵愛袁尚及其母劉氏,袁譚根本不是袁尚對手,又如何能鬥得兩敗俱傷,使我軍坐收漁利?”

    “嘉認為無妨,袁譚畢競是長子,袁尚想要徹底壓倒他也沒有那麼容易。”郭嘉建議道:“嘉認為,主公不妨遣一使者向袁紹求和,乘機與袁譚取得聯繫,瞭解他的目前情況,看看能不能幫上袁譚一把,讓他重掌兵權,再度領兵,與袁尚正面抗衡。屆時我軍扶袁譚,陶賊扶袁尚,不怕他們兄弟不拼一個你死我活,自行削弱冀州實力。”

    “向袁紹求和?”曹老大眨巴起了和陶副主任一樣奸邪的三角眼,心中盤算,袁紹匹夫和老子的矛盾雖然不可調和,但他現在剿滅公孫瓚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肯定不願南線又生事端,老子遣使求和,他袁紹匹夫就算不肯答應,也肯定不會砍了我的使者,讓我的使者沒辦法和袁譚小兒取得聯繫,袁譚小兒現在又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時候,急需外部強援,我的使者主動和他聯繫,肯定是乾柴碰上烈火,姦夫遇見吟婦,重新勾搭起來十分容易,和袁譚搭上了線,挑起冀州內亂應該不是毫無機會……。

    “主公,我軍之前幾次與袁譚聯手,雖然都是一無所獲,屢遭失敗。”怕曹老大不肯採納自己的建議,郭嘉又提醒道:“但非戰之過,是因為我們和袁譚聯手對付的敵人太強了,陶應小賊奸猾得簡直就象一條千年狐狸,連主公都被他屢次坑害,更何況袁譚匹夫?這一次不同,我們這一次與袁譚聯手對付的人是袁尚這個繡花枕頭,袁譚的長子身份加上我軍暗助,未必就不能削弱袁尚,挑起冀州大內亂。”

    曹老大抿了一下嘴,又閉上眼睛盤算了片刻,很快又睜開了眼睛問道:“何人為使最善?這個使者必須能言善辯,又必須擅長權謀與爭權奪利,能在冀州給袁譚幫上忙。”

    “滿伯寧可擔此任。”郭嘉建議道:“伯甯先生前番出使冀州與荊州雖都告失敗,但亦非戰之罪,在冀州失敗是因為中了陶賊的信中藏發計,在荊州更是輸得冤枉,完全是輸在了那楊宏小人的運氣上,但伯甯先生口才甚佳,又極有智謀,與袁譚又有1日交,遣他為使,正為恰當。”

    曹老大一聽十分滿意,當即傳來滿寵交代任務,命令滿寵攜帶重禮北上冀州向大袁三公求和通好,乘機暗中與袁譚取得聯繫,重訂秘盟暗助袁譚與袁尚爭鬥,滿寵領命唱諾,接過了這個艱巨任務。末了,滿寵又向曹老大懇求道:“主公,寵此番出使冀州,想求一人隨行,助寵行事辦差。”

    “何人?”曹老大隨口問道。

    “主公相府主薄司馬朗之弟,司馬懿。”滿寵拱手答道:“寵與司馬兄弟多有往來,知那司馬懿雖年未及冠,卻年少老成,心思慎密,且極善交際,文筆出眾,前番主公受封丞相,百官上表祝賀,其中又以司馬朗的賀詞最為出色,眾人都道是司馬伯達文筆華麗,寵卻無意中得知,那篇賀辭乃是司馬懿為兄長代筆所為。”

    “原來那篇賀辭是司馬懿寫的啊。”曹老大笑了,“吾就說嘛,以司馬朗的正直古板,怎麼能寫出這麼高明的馬屁文章,滿篇溜鬚拍馬還不露半點斧鑿痕跡。”

    笑歸笑,曹老大的愛才也是出了名的——天殺的陶副主任當年也是利用這點揀回了一條狗命,所以笑完後,曹老大很快就一揮手說道:“那就讓司馬懿隨伯甯你去冀州吧,司馬兄弟恨陶賊入骨,雖然經常提一些不合時宜的建議,不過……,算了,給司馬懿一個機會看看他的本事吧,如果確實是個人才,吾也正好大用之。”

    ……………………折回頭來看看咱們陶副主任的情況吧,送走了袁尚公子一行後,陶副主任對琅琊北部的防禦重新做了一番佈置後,也領著徐州軍隊踏上了返回彭城的道路,途經開陽時,陶副主任又正式任命了孫觀出任琅琊太守,末了還向麾下走狗歎道:“徐州的郡還是太少了,總共只有七個郡,本來你們中間,有很多人都象孫觀將軍一樣,都有資格和能力出任一郡太守,但是僧多粥少,所以沒辦法,只能暫時委屈你們了。”

    “沒關係,等到主公的地盤再次擴大的時候,我們就又有機會了。”不少陶副主任的走狗都這麼自信滿滿的答道。然後又有幾個走狗笑著問道:“主公,我們什麼時候南下過江啊?江東六郡八十一城,可都還在等著我們去出任太守郡相,不能太讓長江南面的百姓們等得太久了啊?”

    “快了,就快了,不會讓江東百姓等你們太久的。”陶副主任笑著答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得先去看看我們的水師情況怎麼樣了。”

    “主公,水師不同步兵,組建不易,訓練成熟更需時間,”劉曄小心提醒道:“一年不到的時間,子敬先生怕是還沒有做好準備。”

    “這個我當然知道。”陶副主任點頭,又道:“不過我怎麼都得到淮南去看看情況了,實地瞭解一下淮南和江東的情況,看看究競選擇那個突破口沖過長江。”

    “主公不妨公開前往淮南,大張旗鼓的南下淮南。”賈老毒物建議道:“詡知道主公不喜歡繁文縟節,喜歡輕車簡從節儉行事,但眼下江東混戰正酣,荊州南部的張羨叛亂亦愈演愈烈,主公攜重兵南下,正鬥得你死我活的袁術、劉繇、張羨和劉表等輩,聞知必然懼恐,也必然會生出與主公聯盟抗敵的念頭,合縱連橫之間,我軍說不定有機會不費一兵一卒,便可突破長江天險,在大江以南建立前進陣地。”

    “打草驚蛇?”陶副主任迅速醒悟了賈老毒物建議的精髓,大喜點頭說道:“文和先生此計大妙,我這次乾脆就率領兩萬精兵南下淮南,嚇一嚇那些正打得你死我活的江南諸侯,看誰比較聰明主動派人來和我聯絡,求盟通好,將來我也可以保他終身富貴。”

    “如果這些諸侯都派來使者向主公求盟通好呢?主公又如何抉擇?”一向嚴肅的賈老毒物難得開了一個玩笑,道:“到時候,是不是誰把女兒許給主公,主公就和誰締盟聯手?”

    “文和先生妙計!”在場的走狗幫兇都大笑了起來。

    岳父剋星陶副主任也不臉紅,還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鄭重其事的說道:“是個好主意,我都二十五了,到現在還只一個女兒,芳兒雖然懷有身孕卻不知是男是女,是得抓緊時間多造幾個兒子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身為人主,不能帶頭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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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話不投機

“唉!還是在冀州當官最舒服啊!”

“拿著三公的祿米,住天子的宮殿,用和田的玉圭,穿蠶絲的裏褲,娶世家的美女,睡傾城的小妾,坐手繡的綢緞,乘雙輅的馬車,喝陳釀的美酒,吃山珍和海味,穿檀木的木屐,看女人的歌舞,雇良家的女工,用遊俠兒的家丁,洗撒滿玫瑰花瓣的浴桶,摸及笄年華的侍女!”

“拿看門小吏的祿米!住冀州官員家的柴房,用漆塗的木圭,穿粗布的裹腳,娶老家的黃臉婆,睡黃臉婆挑的侍妾!坐苧麻的草墊,乘劣馬拉的破車,喝比醋還酸的濁酒,吃粗茶和淡飯,穿柳木的破屐,看丘八殺入,雇嚇得死人的醜女,用連王法都不敢碰的家丁,洗水井裏打來的清水,摸比黃臉婆年紀還大十歲的丫鬟!”

“本官到底是倒了什麼樣的黴啊?怎麼會跟了這麼一個該天殺的主公啊?!”

“再苦不能苦領導,再窮不能窮官員,陶應這個小奸賊怎麼連這道理都不懂啊?!!”

“本官才具那麼出眾,品德那麼高尚,蒼天啊,你怎麼就不給本官安排一位象本初公一樣對臣下寬容大方的主公啊?!!!”

能在大街上發出如此哀嚎的,當然就是咱們的楊宏楊長史了,這些話雖然有點誇張,也有些個人原因造成的悲劇——比方說怕黃臉婆,但是走在到處都是冀州官員府邸集中的街道上,看到一座座朱門高牆、雕欄畫棟的豪華宅院,又看到一個個官職品級比自己還低的冀州官員過著比自己還要奢華許多的錦衣玉食生活,咱們的楊長史還是難免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哀歎,痛恨自己的遇人不淑,偏偏碰上陶副主任這麼一個刻薄寡恩、不知體恤下屬的主公,更恨自己的運氣不佳與機緣不夠,不能在理想好主公大袁三公的麾下當官。

不過咱們的楊長史倒也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享受著在徐州排得上號的優厚待遇還貪心不足,關鍵是冀州官員的待遇確實要比徐州官員好點,收入也高點,撈錢管道也更多點——這個時代的手段在陶副主任面前簡直就是小兒科,徐州官員想貪污屬於陶副主任的錢糧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難,即便是貪腐手段在這個時代屬於頂尖高手的楊長史,在陶副主任面前搞經濟上的小動作,那也是魯班門前耍大斧,孔夫子廟前賣文章!對比下來,咱們的楊長史自然覺得大袁三公是仁厚明君,陶副主任是無道昏主了。

“是啊,是楊長史有著同樣感覺的還有楊長史的心腹兼親兵隊長李郎,很是替楊長史打抱不平的附和道:“虧大人你還是徐州長史,天子親封的禮曹右丞,兩個官職加在一起秩比一千五百石,結果住的府邸卻連一個秩比四百石的冀州給事都趕不上,我們的主公,對臣下實在是太刻薄了。”

“大人,如果你是冀州的長史就好了。”楊長史的另一個心腹、親兵副隊長王五也很贊同,一邊看著遠處的冀州官員儀仗隊伍流口水,一邊無比豔羨的說道:“如果大人你是冀州的長史,那小人和李郎也可以跟著沾光了,最起碼,穿著衣服要漂亮華貴許多,吃的伙食也頓頓有魚有肉,出門還可以這麼威風。”

“本初公,宏也算是博學多才、深通韜略了,你怎麼就不考慮招攬宏呢?”楊長史再一次哀歎起來,“只要本初公你開一下口,宏就願意為你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效犬馬之勞啊!”

“是啊!袁公,我們的大人懷才不遇啊!”李郎和王五也異口同聲的大聲哀嚎了起來。

“白癡!”跟在後面監視楊長史並防止楊長史私自出城逃跑的冀州官差密探們,異口同聲的低聲大罵,同時也一起儘量站得離楊長史遠一些,以免被路人誤會自己是楊長史的跟班。

好不容易哀歎夠了,腿也快逛斷了,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時間已晚且朔風撲面,暗雲稠厚,李朗很是忠心向目前還是人質身份的楊長史說道:“大人,天快黑了,我們回驛館吧,看這天色,說不定就要下大雪了,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

“本官不想回去。”楊長史苦著臉繼續哀號,“什麼破驛館?要花園沒花園,要湯池沒湯池,暖閣比茅廁還小,侍女比嫫母無鹽還醜,回去有什麼意思?”

“大人,要不我們象前幾天那樣,到勾欄院過夜去?”王五迫不及待的建議道。

“又去勾欄院過夜?”

楊長史有些心疼銀錢的遲疑,但看到天色已暗,朔風益緊,很可能又有一場大雪落下,不願回驛館孤零零一個人過夜的楊長史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接受了王五這個好心建議,與楊長史都是一路貨色的李郎、王五也頓時喜笑顏開,趕緊牽來馬匹侍侯楊長史上馬,可就在這時候,背後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勉強熟悉的聲音,要些好奇的問道:“仲明先生,你怎麼在這裏?”

“誰叫我?”

楊長史驚訝回頭,卻見冀州別駕田豐身著官衣,騎著一匹西域產的高頭大馬,領著五六個背著大包裹的隨從,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了自己的背後不遠處。楊長史知道田豐是大袁三公面前的重臣,倒也不敢怠慢,趕緊又下馬向田豐行禮,很是恭敬的說道:“見過元皓先生,宏在冀州城中閑著無事,到處走走欣賞街景,不想卻遇到了先生。”

“原來如此。”田豐點頭,忽然又主動說道:“仲明先生,豐也住在這條街上,就在前面不遠,天色已晚,相邀也不如偶遇,若先生不棄,請到家中小酌幾杯,用一些粗茶淡飯如何?”

“元皓先生,你的意思,是想請我赴宴?”在淮南和徐州都是聲名狼藉的楊長史驚喜得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什麼也沒想到名滿河北的田豐田元皓競然會主動邀請自己赴宴。

“不錯,豐正有此意。”田豐點頭,為了禮貌還翻身下馬,拱手行禮問道:“敢問先生能否賞臉,到陋宅小坐片刻?豐正有一些事想與先生深談。”

“別駕相邀,宏豈敢不從?叨擾之處,還望別駕恕罪。”楊長史大喜過望,趕緊一口答應,心裏也歡呼道:“太好了!今天晚上終於有美宅、美酒和美味佳餚可以享受了,也終於有漂亮侍女給本大人捂腳了!”

“別駕?冀州別駕?!”李郎和王五雖然沒資格早早就認識田豐,可是聽到楊長史稱呼田豐為別駕,李郎和王五哥倆的眼睛也全都亮了,一起在心裏歡喜驚呼道:“和我們徐州二號主公陳登一樣官大的別駕?冀州的別駕?!今天晚上,我們終於可以跟著楊宏這個馬屁精沾光了!”

“多謝,多謝,仲明先生快請,豐為先生領路,豐的陋宅就在前面不遠。”

見楊長史接受了自己的邀請,田豐也是十分歡喜,趕緊上前親自為臭名昭著的楊長史領路,楊長史假惺惺的謙虛再三,這才滿懷期待的與田豐攜手上路,同往田豐家中飲宴,可是歡天喜地的來到位於一條偏僻小巷深處的田府大門前時,咱們的楊長史卻當場傻了眼睛,脫口驚叫道:“元皓先生,你就住這樣的狗……?元皓先生,這裏真是你的家?”

倒也不能怪楊長史口無遮攔,差點連狗窩這樣無禮的話都喊了出來,關鍵是田豐的府邸實在太超過楊長史事前的想像了,位於偏僻小巷的最深處也就算了,院牆又矮又破也就算了,還連宅院的大門都是漆色陳舊,脫落嚴重,至於院子裏的住房,那更是與一般的百姓民居幾乎沒什麼兩樣——其實還是要比普通民居要強一點,只是周圍的其他冀州官員府邸比起來反差太過巨大,所以咱們的楊長史才會驚訝到這個地步。

“別駕?這老匹夫真是冀州別駕嗎?”李郎和王五也狐疑的偷看田豐,一起懷疑自己跟的二百五大人楊長史認錯了人,這個住在狗窩裏的老匹夫只是和冀州別駕長得有點相象而已。

“讓仲明先生見笑了,這裏確實就是我的家。”田豐也沒有計較楊長史的差點口誤,只是一邊親自推開院門,一邊微笑著解釋道:“聽說先生的主公陶使君也崇尚儉樸,還身體力行帶頭節儉減輕黎庶負擔,豐與陶使君在這個理念上不謀而合,主公幾次賞賜新的宅院都被豐拒絕了,一直都住在這老宅子裏,年代久遠,所以有些殘破。”

“陶應小奸賊是在作秀演戲騙泥腿子好不好?他要是真節儉,還會在家裏養那麼多美女?!”楊長史心中怒吼,同時也小心眼發愁,暗道:“完了,看來今天晚上是別想有什麼好酒好菜和美女捂腳了,除非出現奇跡,這個田豐匹夫其實和陶應那個小奸賊一樣,外表忠厚內裏奸詐,表面裝得清廉如水,實際上躲在家裏花天酒地。”

奇跡始終還是沒有出現,田豐家裏的內部情況也和外面一樣的殘破,使女也和楊長史老婆給楊長史挑選的貼身丫鬟一樣的又老又醜,火盆裏還連炭都捨不得放多少,根本沒有多少溫暖的感覺,脫下了官衣的田豐在家裏穿的也是有補丁的葛衫方巾,田豐隨從背來的大包裹雖然放到客堂上,可惜裏面裝的並不是楊長史喜歡的金銀珠寶,而是一卷卷的竹簡,竹簡上寫的也不是楊長史喜歡的吟詞豔曲,全都是寫滿公事的公文竹簡…………最讓楊長史絕望的當然是田豐家人抬上來的飯菜,粗礪不堪的高粱米飯,酸得可以直接當醋用的廉價濁酒,兩盤醃漬瓜菜,雖然還有一盤葷菜是鯉魚膾切,還是當天從漳河裏撈來的鮮魚,可是數量卻少得相當可憐,讓咱們的楊長史忍不住惡意的揣測,“田豐這老鐵公雞,該不會是買一條魚就讓全家人勻著吃三天吧?”

這還不算,田豐顯然還有一邊吃飯一邊署理公文的惡習,隨口招呼了楊長史一句埋頭到了案牘之中,然後半天不再與楊長史說一句話,好不容易再抬起頭來後,見楊長史面前的飯菜幾乎紋絲未動,田豐不由有些驚訝,忙問道:“仲明先生為何不用酒飯?難道飯菜不合口味?”

“當然不合口味,我家的田奴、徒附吃的都比這個好。”楊長史心裏嘀咕,然後很是艱難的擠出一些笑容,口不對心的答道:“合口味,很合口味,不過我剛才與元皓先生見面前,才剛剛在街上用過飯菜,所以還不餓。”
“原來如此。”田豐信以為真,又端起粗瓷酒杯向楊長史遙敬道:“那麼仲明先生,請再滿飲此杯,請。”

“元皓先生請。”楊長史愁眉苦臉的舉杯,與田豐一起將杯中濁酒飲盡,然後又被喝進嘴裏的低劣濁酒酸得是擠眉弄眼,差點沒有吐出來。

放下酒杯後,田豐本想開口與楊長史說話,但話到嘴邊卻又有些猶豫,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張嘴,這邊的楊長史卻算是怕了田豐家的酒菜了,乘機向田豐拱手說道:“元皓先生公務繁忙,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那宏也就此告辭了。”

說完了,楊長史還真的起身準備告辭,田豐趕緊攔住,道:“仲明先生,請再稍坐片刻,豐還有些事想向先生請教。”

“哦,元皓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言無妨,宏聆聽賜教。”楊長史無可奈何的坐回原位,心裏暗罵,“匹夫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耽擱晚了,勾欄院裏的漂亮姑娘全被其他客人點了就麻煩了。”

“仲明先生果然直人直語,那豐也就直言無諱了。”田豐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厚著臉皮問道:“敢問仲明先生,不知先生可知徐州君子軍,到底是如何在急弛衝鋒之中做到回頭放箭的?”

“問這個?”楊長史一楞,驚訝問道:“元皓先生是怎麼知道我們徐州君子軍的得意絕技的?先生好象沒有見過君子軍吧?”

“豐當然沒有見過君子軍,是從青州戰報中得知的此事。”田豐解釋道:“前番貴我兩軍在琅琊郡內衝突,我軍七千鐵騎慘敗在一千五百君子軍之手,其中有數十騎僥倖逃回了莒縣大營,將當時的戰況用文書向主公做了報告,田豐這才知道陶使君的麾下第一強軍君子軍競然還有這麼一個絕技,不僅可以在衝鋒中向前放箭,還可以在全速疾弛中回頭放箭,我軍鐵騎也是慘敗在君子軍的這手絕技之下,無法還手只能是白白挨打,最後全軍覆沒。”

“除此之外,豐還聽到了一些關於君子軍的其他傳聞,追不上、逃不掉還跑不死,在地勢開闊的平原上號稱是無敵於天下,打遍徐州周邊無敵手,不僅僅我冀州軍,還有兗州曹cāo軍、淮南袁術軍、廣陵笮融叛軍和荊州劉表軍,全都慘敗在了君子軍的面前,無一倖免。敢問仲明先生,這些事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楊長史得意洋洋起來,大模大樣的說道:“還不止這些,還有呂布的並州鐵騎,當年也是在小沛慘敗在我們徐州君子軍面前,天下無敵的呂布呂溫侯還被我們君子軍生擒活捉,如果不是我家主公開恩,呂布當時就被我們君子軍一刀砍了!”

“是有這事,豐也聽說過。”田豐連連點頭,稍一盤算後,田豐又向楊長史小聲說道:“仲明先生,有個好消息本來不該現在就告訴你,但豐與先生一見投緣,所以也就斗膽冒犯一次主公法令,提前洩密,現在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了。”

“什麼好消息?”楊長史眼睛一亮,趕緊坐直身體,心裏還飛快嘀咕,“該不會是本初公打算把我留在冀州任職,還要對我委以重任了吧?本初公,你真乃人中伯樂啊!”

“今天下午才收到的消息,三公子已經從貴軍營中接出大公子了。”田豐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所以,我軍與貴軍實際上已經是重修舊好,重新締盟,先生你也很快可以啟程返回徐州了。”

“這算什麼好消息?”楊長史差點沒有哭出聲來,心裏還千脆破口大駡了起來,“老匹夫,你逗老子玩啊?這算屁的好消息?袁尚小兒南下去和陶應小賊談判,本來就是演戲走過場,讓袁尚小兒撈一份功勞,老子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提前洩密?”

罵歸罵,但客氣話不能不說,所以咱們的楊長史只能是強裝出笑臉,看上去好象很驚喜的說道:“真的?這可太好了。”

“是太好了。”田豐點頭,又老臉泛紅的說道:“仲明先生,既然貴我兩軍已經重新締盟,我家主公也決定重新承認陶使君這個女婿,那麼田豐厚顏,還想請先生看在同盟與親戚的情面上,將君子軍的戰術戰技對豐略加指點,讓我軍也能練出一支君子軍這樣的無敵騎兵。”

“搞了半天,原來老匹夫是想從我這裏探聽君子軍的騎射機密。”楊長史終於恍然大悟,明白田豐忽然與自己拉好關係的原因,大失所望之下,楊長史順口答道:“關於這點,宏也知之不多,可能要讓元皓先生失望了。”

“沒關係,先生知道多少就指點多少。”田豐趕緊向楊長史拱手行禮,懇求道:“仲明先生,田豐求你了。”

“我就知道好象和兩個繩套有關。”對君子軍情況確實瞭解不多的楊長史本想順口回答,但話到嘴邊,做夢都想良禽擇大袁三公而棲的楊長史忽然心中一動,暗罵道:“我還真蠢啊,這麼好的改投門庭機會,我怎麼就想過抓住?”

盤算到這裏,楊長史趕緊換了一個臉色,很是嚴肅的說道:“元皓先生,不是在下有意隱瞞,實在是君子軍的騎射絕技乃我徐州刺史府的第一絕密,沒有主公允許,在下那怕是洩露一字半句,回到徐州那也是抄家滅門的下場。”

田豐的神情黯淡了下來,無奈歎道:“果然如此,君子不強人所難,豐冒昧了,還請仲明先生見諒。這件事,就當田豐沒有提起過吧。”

“這就完了?怎麼也不拿高官厚祿、金銀珠寶和豪宅美女收買我?引誘我?”

楊長史又是一楞,等了半天不見田豐張口,楊長史把心一橫,索性主動的壓低聲音說道:“不過,如果元皓先生一定想要知道君子軍的秘密,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元皓先生答應在下幾個小小的條件,在下可以把所有知道的君子軍秘密向元皓傾囊相告。”

“條件?仲明先生想要什麼條件?”田豐也是一楞。

“其實在下的條件也很簡單。”楊長史滿臉諂媚的說道:“元皓先生只要在本初公面前大力舉薦在下楊宏,請本初公把在下留在冀州效力,給一點官職和賞賜,那麼不要說君子軍的秘密了,就是徐州的其他軍情絕密,在下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田豐的臉色變了,板著臉上下打量滿臉諂媚的楊長史,直到把楊長史看得心頭發毛,田豐才慢條斯理的問道:“先生身為徐州長史,居高官,享厚祿,為何會生出改換門庭的心思?”

“元皓先生教訓得是。”楊長史點頭,厚顏無恥的說道:“但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陶應小賊昏庸無能,馭下刻薄,本初公英明過人,待下寬厚,所以楊宏其實早有棄暗投明之心,只恨投奔無門,故而斗膽懇請元皓先生舉薦。”

說完,楊長史又嬉皮笑臉的補充道:“請元皓先生放心,如果在下真能與先生同僚共事,那麼在下定然與先生齊心協力,攜手合作,上報本初公收容大恩,中不負元皓先生舉薦之義。”

田豐又不說話了,許久後,田豐才陰森森的問道:“仲明先生,如果田豐記錯的話,先生最開始是在袁術袁公路的麾下擔任長史吧?”

“元皓先生問這個千什麼?”

楊長史一楞,心裏也生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而結果也果不其然,田豐突然重重一拍面前案幾,震得案幾上的粗茶淡飯和如山竹簡跳動起來,然後田豐先生的大聲怒吼也在陋宅的客廳中回蕩了起來…………“問這個千什麼?汝這卑鄙小人,在淮南為官賣汝主袁術,在徐州為官又玉賣汝主陶應,吾若是舉薦你在冀州為官,汝豈不是又要出賣吾的主公,為你換取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投奔無門?我看你是賣主無門才對吧?袁術和陶應都待你不薄,你卻先賣袁術坑害淮南十三萬大軍,現在又想出賣徐州軍機絕密,我如果在主公面前舉薦於你,豈不是引狼入室,縱虎為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卑鄙小人是出了名的喜歡阿諛奉承,陷害忠良,貪財好色,聲名狼藉!我如果勸主公把你留在冀州為官,本就黑暗的冀州官場豈不是更得一片大亂?似你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無恥之徒,我主袁紹若是收留了你,我冀州官場豈不就是成了藏汙納垢之所?!”

“滾!滾!馬上給我滾!別弄髒了我家的地面!”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帶著李郎和王五滾出了田豐家的破爛宅院時,天色已然全黑,也下起了大雪,但田豐的怒駡呵斥卻還在院中回蕩,罵得咱們的楊長史只能是趕緊繼續的抱頭鼠竄,直到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出了田豐家破爛宅院所在的偏僻小巷,楊長史才總算是擺脫了田豐的錐心臭駡。

“呸!老不死,遲早有一天要你好看!”

楊長史回頭沖著小巷子裏重重吐了一口濃痰,心裏也惱羞成怒到了極點,旁邊的李郎和王五卻是滿頭霧水,趕緊向楊長史問道:“大人,田別駕不是請你赴宴嗎?怎麼把你請進去沒過多久,就又把你趕了出來?還一直罵你……,罵大人你不好聽的話。”

楊長史板著臉,本來不想回答,可是突然瞟見街道處監視自己的黑影,楊長史又忽然靈機一動,大聲答道:“因為我拒絕了田豐老匹夫的敲詐勒索,這個不要臉的老匹夫,說什麼要想讓他支持本初公冊立三公子為嫡子,與袁三公子關係親密的我們徐州刺史府,就必須送給他黃金白銀各三百斤,彩緞五千匹!還必須讓他的子侄在徐州出任高官,享受厚祿!”

“李郎王五你們也知道,本大人一向為官清廉,兩袖清風!最恨的就是這種賣主求榮、貪婪無度的卑鄙小人,怎麼可能答應田豐老匹夫的無恥條件?所以老匹夫就發起火來了,把本大人趕出了家,還揚言說袁三公子這一輩子都別想當上袁家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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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虛張聲勢

年關將近,剛從琅琊回來,馬上又要率軍南下淮南,早就盼著拆遷江南的陶副主任本人倒是不怎麼嫌辛苦,可是被陶副主任閒置已久的二奶曹靈和小三糜貞卻不幹了,雖然沒敢公然反對,卻也沒少在床上大吹枕頭之風,力勸陶副主任在家中多住一段時間,也抓緊時間多造幾個兒子承繼大業。

還有陶副主任早就預訂好的小四呂蝶,在九月也行了及笄禮,到了可以正式出嫁的年齡,寄人籬下的呂布之妻嚴氏與貂蟬也派人來傳話,希望陶副主任早點用花轎把呂蝶抬進偏門,正式成親圓房,這麼一來,嚴氏與貂蟬才能心安理得的繼續吃女婿用女婿,將來也好讓女婿養老送終。

二奶曹靈是連女兒都生了的,小三糜貞是早就到手了的,小四呂蝶雖然還沒有圓房,小五孫尚香、小六黃月英和小七夏侯涓也還在慢慢養成,可也都是跑不掉的,早點晚點圓房都無其所謂,所以為了小八小九喬家姐妹和更多數字排列,成就偉大的後宮大業,咱們的陶副主任便很是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二奶和小三的挽留,也決定等從淮南回來再與小四圓房,堅持還是要率軍南下淮南,親自檢閱徐州水師的組建情況。

同時很幸運的是,自古就是賴漢娶好妻,陶副主任的人品雖然一向都被人詬病,娶的正妻袁芳卻偏偏是賢妻良母的典型楷模,那怕是有孕在身還只有兩個月就有可能分娩,袁芳仍然毫不猶豫的支持丈夫以國事為重,並力勸陶副主任的幾個難纏側室效仿自己,做好一個賢內助的本分,讓陶副主任可以後顧無憂的投入到拆遷天下的事業之中,也很是讓陶副主任感激和慶倖了一把——這樣的賢妻可真不好找。

於是乎,在賢慧妻子的支持下,也在經過一番周密佈置與安排後,臘月初二這天。陶副主任終於還是親自率領著兩萬徐州精銳南下了,賈詡和劉曄兩大得力謀士隨行,統兵大將則主要有許褚、高順、魏延、徐盛、秦誼、尹禮與昌豨等人,此外因為北線已然暫時無憂,原淮南大將橋蕤也被陶副主任點名帶到了軍中。因為橋蕤不僅極其擅長打防禦戰。也有相當豐富的水戰經驗,隨軍南下自然大有用處。

順便說一句,可憐又可愛的小籮莉孫尚香這次也得以和陶副主任一同南下,被當做人質留在陶副主任後宮裏慢慢養成的孫尚香小妹妹當然是思念親人。所以懇求陶副主任帶自己同行,陶副主任考慮到老孫家和老吳家在江南還有一定的家族勢力,帶上這個孫家人質說不定能派上用場,便也在二奶、小三懷疑的目光中同意了孫尚香的懇求。

與上一次南征淮南時不同,拆遷時喜歡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的陶副主任。可能是因為近來連戰連捷的緣故,傲睨得志下這一次終於是鐵公雞拔毛了一把,按照自己爵位的最高標準,給自己置辦了一套相當奢華的行頭,打足了儀仗,還坐上了從來就不喜歡的四馬大輅金車,領著兩萬絕對可以在陸戰中欺淩虐待任何一名江南諸侯的徐州精銳,浩浩蕩蕩又威風凜凜的南下,取沛國官道直下淮南。

與大張旗鼓南下相反的是。陶副主任這次率領精銳主力南下的目的卻沒有公諸於眾,陪同陶副主任南下的徐州隊伍中,不僅是普通士兵,甚至就連曲將屯將這樣的中層將領都不知道自軍南下的目的,知道內情的徐州高級將領也在陶副主任的要求下守口如瓶。導致徐州軍中與民間都是謠言四起,打袁術、討劉繇、援張羨和助劉表平叛,什麼樣的謠言都有,陶副主任也故意不加理會。任由這些謠言氾濫。

離開了彭城後,在馬車裏悶得發慌的孫尚香悄悄摸到了陶副主任的四馬金車前。得到了陶副主任的允許後,孫尚香爬上了四馬大輅坐到了陶副主任的身邊,拉著陶副主任的袖子,閃動著可愛的大眼睛向陶副主任哀求道:“大哥哥,你能不能派人給我送一道書信?我想讓娘親、舅父和兄長他們知道,我這次也隨你去淮南了,他們肯定會來探望我。”

嗅著小姑娘身上的甜香,陶副主任在孫尚香的嫩臉上捏了一把,微笑說道:“當然可以,不過我覺得不必了,我帶著兩萬主力南下這麼大的動作,你的堂兄、舅父和娘親怎麼可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不派人和我聯絡,瞭解一下你的情況?”

“是嗎?”孫尚香小丫頭有點將信將疑,仔細一想後,小丫頭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哀求道:“大哥哥,我還是寫一封信吧,這樣來我的人可能會多一點。”

“好。”陶副主任輕鬆的點頭答應,又隨口吩咐道:“不過你得在信上加上一句話,告訴你的舅父和你的堂兄,就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如果他們放得下以前的恩怨,願意為我效力,我隨時歡迎他們來投。”

“你做夢,你害死了我哥,還想讓我家人放下以前的恩怨,做夢。”孫尚香小丫頭偷了陶副主任一眼,悄悄在心裏嘀咕,“包括我,就算你對我再好,我也不會原諒你。”

好了,現在來大概介紹一下長江以南的諸侯情況吧,因為擋不住徐州拆遷辦的淩厲攻勢,小袁三公聽取了閻象的建議,選擇了在還有一戰之力的情況下放棄淮南渡江南下,去與老對頭曲阿劉繇爭奪江南土地,而小袁三公麾下的淮南軍雖然不是徐州拆遷隊的對手,欺負劉繇還是稍微有點把握的,再加上丹陽太守周尚和豫章太守周術的接應,水師實力損失很小的淮南隊伍也一舉突破了長江,順利踏上了江南土地。

順利突破長江後,知恥而後勇的小袁三公立即親率主力增援宛陵,與宛陵守軍內外夾擊,一舉擊敗了劉繇親自率領的攻城主力,迫使劉繇退守蕪湖,小袁三公也終於以宛陵為基地在江南的站穩了腳步,開始重整隊伍、招兵買馬和屯草積糧,並迅速向江南腹地推進,攻城掠地擴大版圖。妄圖拿下江東六郡東山再起。

再接下來的情況就太亂了,一會是劉繇與小袁三公打得頭破血流,勢力版圖犬牙交錯;一會是小袁三公不滿孫賁、吳景從合肥戰場私自撤退,企圖重懲孫吳二人導致孫賁吳景率軍叛逃;一會又是豫章太守周術突然病死,小袁三公在閻象勸說下重新招撫孫賁和吳景的隊伍;一會又是王朗、嚴白虎懼怕小袁三公威脅。與劉繇結盟抗袁;再一會又是涇縣賊頭祖郎、焦已作亂。山越也乘機跳出來勾結地方宗族武裝攪風搞雨,最後加上突然叛變的長沙張羨和率軍平叛的黃祖隊伍,整個長江以南幾乎就成了一口煮開的粥了。

總之,情況亂到了讓人目不暇接和眼花繚亂的地步。也亂到了連徐州細作都來不及整理消息向陶副主任奏報的地步,陶副主任之所以決定親下淮南巡視,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到現場去,親自瞭解一下江南情況,方便制訂拆遷江南的戰略戰術。

不過話又說回來。江南越是混亂,對咱們陶副主任也越有利,這不,當陶副主任親自率領兩萬徐州主力南下的消息,通過各種管道先後送到江南諸侯的面前時,正打得昏天黑地、天翻地覆的江南諸侯也一個個全都慌了手腳,爭先恐後的做出調整,心驚膽戰的揣測陶副主任來意,也個個都祈禱陶副主任千萬不是應敵人所邀南下來找自己麻煩的…………

先來小袁三公的情況吧。當收到陶副主任率軍南下的消息後,正親自率軍在丹陽縣附近與劉繇對峙的小袁三公頓時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大叫道:“陶應小賊又來淮南了?還帶來了兩萬主力?他來淮南打算做什麼?是不是這個奸詐小賊又和劉繇匹夫勾結上了?”

“主公恕罪,陶賊的來意暫時還不知道。”閻象老實答道。

“還不清楚?你手下的細作是幹什麼吃的?”小袁三公大怒喝道:“陶賊率軍南下這麼大的動靜,怎麼會連他的來意都探不到?難道陶賊在出發時。就沒有公佈出兵檄文?”

“被主公猜中了,陶賊這次南下確實沒有公佈出兵檄文。”閻象苦笑著答道:“我軍細作也曾設法從徐州軍中和民間探聽情況,可探聽到的消息卻前後矛盾,雜亂無章。有說是攻打我軍的,也有說是陶賊受袁紹差遣。南下來幫助我軍攻打劉繇,當然也有說陶賊是受劉繇直接邀請出兵江東的,還有人說是張羨向陶賊求援並且投降,陶賊出兵幫助張羨對付劉表,但又有人說陶賊已經和劉表締盟,是出兵幫劉表平叛的。”

“還有一條傳言更誇張,說是陶謙老兒的舊屬會稽太守王朗思念舊主,派遣了心腹親信寄書陶應小賊,懇求重回陶氏麾下,也求陶賊出兵幫王郎抵禦我軍……。”

“陶賊的隊伍會飛啊?!”小袁三公憤怒咆哮了起來,“簡直荒唐!王朗老匹夫和陶賊之間,不僅隔著長江,還隔著孤和劉繇的隊伍,陶賊怎麼把他重新收歸麾下?又怎麼幫王朗老匹夫直接抵禦我軍?!是那個細作探到的這個消息?抓起來,斬首問罪!”

“主公請息怒,這個細作只是如實奏報他所探到的消息,雖然荒唐,卻也與他無關。”閻象又勸阻了小袁三公的亂開殺戒,然後又建議道:“主公,既然陶賊目前來意不明,那我軍最好還是做好兩手準備,臣下建議,主公應該立即增兵春谷加強防禦,防範陶賊水師從濡須口渡江。”

“除此之外,聽說陶賊的正妻、主公你的侄女袁芳已然有孕在身,主公不妨藉口慰問侄女,派遣一使攜帶保胎藥物渡江北上去與陶賊聯絡,乘機探聽陶賊的大軍來意,待到摸清陶賊來意,我軍也好制訂應對之策。”

當叔叔的慰問侄女賞賜禮物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半點丟臉可言,所以和大袁三公一樣愛面子的小袁三公也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閻象的這個建議,接著稍做盤算後,小袁三公又遲疑著說道:“閻公,孤還有一個想法,能不能借著這個機會嘗試與陶賊通好締盟,許以好處,向他借兵鏟平江東諸賊?閻公認為可否?”

“萬萬不可!主公萬萬不可引狼入室!”閻象大驚失色,趕緊提醒道:“主公。我軍現在的整體實力已經遠遠不及陶賊隊伍,唯一能擋住陶賊吞併我軍的也就是長江天險了,倘若主公向陶賊求盟求援,臣下敢拿腦袋擔保,陶賊一定會答應也一定會出兵渡江幫我軍對付劉繇。可是臣下又敢拿全家首級擔保。陶賊的隊伍過了長江後,也絕對不會再走了,他正在組建操練中的徐州水師,也會把更多的徐州賊軍送過長江了!”

已經被劉皇叔這麼坑過一次的小袁三公緩緩點頭。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自己找死的念頭,但稍一盤算後,小袁三公又擔心了起來,問道:“可是,如果劉繇匹夫那邊這麼做怎麼辦?劉繇匹夫之前就曾與陶賊勾結聯手過。現在陶賊出兵南下來意不明,說不定就是劉繇匹夫邀請來的啊?”

因為這個可能相當之大,足智多謀如閻象都難免是皺起眉頭,盤算了許久後,閻象卻又搖頭說道:“臣下認為可能不大,劉繇匹夫前番與陶賊結盟,最後被陶賊無恥出賣,這個匹夫就算再傻,也不可能主動跑去再吃一次虧再上一次當。所以臣下認為。在探清陶賊來意之前,我軍最好是以不變應萬變,千萬不能自亂陣腳,反倒給敵人以可乘之機。”

閻象的話小袁三公還是能聽進去幾句的,又考慮到如果陶副主任真是劉繇請來對付自己的。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改變這個事實,所以考慮再三後,小袁三公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無奈說道:“也只好如此了。先安排使者北上去與陶應小賊聯絡,探聽陶賊來意。再商量一下,派那一支隊伍回援春谷,阻攔陶賊水師從濡須口渡江。”

醬油角色劉繇的反應與小袁三公大同小異,對陶副主任來意不明的突然也是又懼怕又擔心,既害怕陶副主任趁火打劫渡江攻打自己,更擔心小袁三公和侄女婿陶副主任狼狽為奸,聯手剿滅自己。同時劉繇當然也動過與陶副主任幹掉小袁三公的心思,不過這一點也自然遭到了薛禮和是儀的堅決反對,薛禮反對是因為和老陶家有仇,是儀反對則是和閻象斷定邀請陶副主任出兵渡江是引狼入室,力勸劉繇不要一錯再錯。

儘管一向都不是很重視是儀的意見和建議,但劉繇畢竟在與陶副主任締盟時吃過大虧,不僅沒有撈到半點好處,還招來了小袁三公這個不共戴天的死對頭渡江與自己死拼,所以劉繇很快就採取了與小袁三公類似的決定,一邊分兵在牛渚渡口嚴密佈防,同時加強丹徒防禦,一邊就是想方設法的找藉口派出使者與陶副主任聯繫,探聽陶副主任的來意。

張羨、劉琦、黃祖、王朗和嚴白虎等醬油男距離比較遠,這裏乾脆也不詳細介紹他們對陶副主任親自率軍南下的反應了,不過有一個更小的醬油男的反應,這裏卻不得不仔細介紹一下——這個小醬油男也不是別人,正是咱們陶副主任內定的舅子之一,姓孫名權!

孫權之所以能夠知道陶副主任親自率軍南下一事,倒不是妹妹孫尚香的書信已經送到了面前,而是因為袁術軍從江北回來的細作沒管住嘴巴,把探聽到的消息散播到了軍中,又恰好被平時就很留心天下大事的孫權聽到,而得知這個消息後,歷史上十五歲時就擔任縣令的孫權先是大吃一驚,略加思索後,孫權馬上又是喜形於色,接著趕緊回到了舅父吳景與堂兄孫賁的營地,秘密向吳景、孫賁和孫靜等長輩兄長稟報了此事。

“陶賊又來了?他又南下來幹什麼?難道是想攻取江東?”

和小袁三公一樣,聽到這消息後,吳景、孫賁和孫靜三人當然也是大吃一驚,但稍一轉念後,都已經是三出三進袁術軍的吳景和孫賁等人很快又輕鬆了下來,都很無所謂的說,“管他陶賊來幹什麼,反正與我們無關了,這是袁術和劉繇這些匹夫應該操心的問題,我們犯不著為他們擔憂。”

“舅父,叔父,兄長,這事怎麼能說與我們毫無關係?!這是蒼天賜給我們孫吳兩家東山再起的寶貴機會啊!”少年老成的孫權大力跺腳,也算是服了自己長輩與兄長的鼠目寸光了。

“權弟此言何意?”孫賁疑惑問道。

“兄長,請你想一想,淮南已平,陶賊這番親自率軍南下淮南,目的是什麼?除了江東的土地城池,還能有什麼?”孫權連聲問,又低聲說道:“但是陶賊想要奪取江東,卻又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因為他的陸戰雖強,水師卻十分孱弱,想要突破長江十分困難。請兄長再想一想,如果我們孫吳兩家暗中遣使與之聯絡,自願擔任內應,接應陶賊的馬步騎兵過江,陶賊豈能有不應允之理?”

“接應陶賊渡江,對我們又能有什麼好處?”孫賁沒好氣的反問,又恨恨說道:“陶賊與我孫氏一門深仇不共戴天,憑什麼要幫這個奸賊?”

“不錯,殺兄拘妹之仇不共戴天,我們是不應該為仇人效力賣命。”孫權點頭,然後陰森森的說道:“可是陶賊的隊伍渡江後,如果他的水師又慘敗在了袁術或者劉繇的水師面前,那麼他的渡江隊伍便斷了後援,只能是自力更生自謀出路,而我孫吳兩家乃江東世家,熟知江東本地情況,陶賊在長江以南的隊伍要想不全軍覆沒甚至活活餓死,就只能是依靠我孫吳兩家,如此一來,兄長和舅父如果再借著這個機會吞併了陶賊的渡江雄兵,還用得著在袁術匹夫麾下受他的匹夫鳥氣?”

孫賁、吳景和孫靜驚訝的對視了一眼,又細一盤算後,吳景吩咐道:“權兒,把你的計策仔細說來聽聽,是否可行。”

“諾。”孫權歡天喜地的答應,又趕緊低聲說道:“首先,小侄料定,那袁術匹夫為防範陶賊渡江,必然要增兵春穀,提防在巢湖駐紮組建的陶賊水師,所以小侄認為,舅父與兄長務必要藉口殺親之仇不共戴天,自告奮勇率軍去增援春穀,此事若是得手,小侄的計策也就成功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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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前途暗淡

“子敬,我記得你比我更厭惡繁文縟節和鋪張虛禮啊?怎麼今天改了性子,弄出這麼大的場面來迎接我了?”

倒也不能怪陶副主任是狗咬呂洞賓,不識魯肅心,主要是一向喜歡儉樸行事的魯肅這次搞出來的迎接場面實在有點大,率領數以萬計的合肥軍民士紳出城十裏迎接不算,還在陶副主任進城路上的道路兩旁插滿了彩旗,備足了鼓樂絲竹一直演奏不停,衣甲鮮明的徐州軍淮南軍團將士列隊兩旁,刀槍如林,軍旗似海,反復打掃多次的地面上還新墊了從施水河裏淘來的細膩河沙——寒冬臘月的想從河里弄來這麼多細沙,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主公恕罪,肅這一次是鋪張了一些,不過也是為了完成主公交代的命令。”知道陶副主任來意的魯肅老實請罪,又含笑說道:“主公要肅儘量把聲勢搞大一些,讓我們在南面的鄰居都知道主公來了,所以肅千脆就努力把聲勢搞到最大,早早就派入到施水淘沙鋪路,既讓鄰居們都知道主公要來了,也順便疏通一下航道,讓我們的戰船進出巢湖更方便一些。”

“子敬果然會當家,一舉兩得,妙哉妙哉。”陶副主任也笑了,又問道:“那麼效果如何?我們的好鄰居們有什麼反應?”

“效果還不錯。”魯肅恭敬答道:“不僅袁術和劉繇派來了使者,江夏劉琦和長沙張羨,還有老主公的舊部王朗,割據涇縣的祖郎,江東虞、魏、顧、陸四大家族,都派來了使者或者代表,就連離我們最遠的嚴白虎,他派出的使者也在昨天抵達了合肥,排著隊等著主公接見。”

“孫賁和吳景呢?他們有沒有派代表來?”陶副主任到底還算有點良心尚存,很是關心未來親戚的情況。

“沒有。”魯肅的搖頭回答讓陶副主任頗是有些意外,接著魯肅又奏報導:“不過我軍細作來報,說是孫賁和吳景目前都率軍屯駐到了春穀,防範我軍從濡須口渡江。”

“這樣啊。”陶副主任眨巴著奸邪小眼稍一盤算,很快有展顏笑道:“隨他們去吧,願來拜見就來,不願來就算了。”

“進城後安排一下,我馬上就接見劉繇的使者,然後明天依次接見劉琦、祖郎、王朗和江東四大家族的使者代表,袁術的使者我不見,子敬你安排一個禮官出面打發,袁術使者如果打聽我的來意,你就坦白告訴他實話,我這次來淮南就是巡閱淮南的重建工作的,沒其他意圖。至於張羨使者,先把他請進驛館裏好吃好喝的養著,其他的事慢慢再說。”

陶副主任的心腸確實不只一般的歹毒,故意一到合肥就立即接見劉繇使者,又故意不見小袁三公的使者,擺明瞭就是製造矛盾,讓小袁三公覺得自己已經又一次與劉繇勾搭成姦,準備再次聯手淩辱小袁三公,而小袁三公對此就算有所懷疑,卻也絲毫不敢放鬆對陶副主任與劉繇聯手締盟的警惕,尤其是不敢放鬆對牛渚渡口的監視和防備。

得以被位高權重的陶副主任首先接見的劉繇軍使者也輕鬆不到那裏,在又一次出任使者的劉繇長子劉基的面前,咱們的陶副主任拼命的鼓動如簧之舌,恬不知恥的說一些陶劉兩家睦鄰友好、一衣帶水、友誼萬古長青之類的廢話套話,還不斷暗示的願意與劉繇軍再次結盟,跨江聯手討伐小袁三公,可是已經吃過虧、上過當的劉基卻說什麼都不敢再上當了,一個勁的只是打聽和小心翼翼的詢問陶副主任這次南下的來意。

口水都快說千了仍然不見劉基上當,邀請自己的徐州精銳渡江攻打小袁三公,陶副主任也沒了辦法,只能是實話實說道:“大公子放心,本使君此番率軍南下,只是來巡查一下淮南二郡的重建情況,與淮南周邊的鄰居聯絡一下感情,並沒有實施任何軍事行動的打算。也請公子回稟劉使君,請劉使君盡可放心高枕,貴我兩家素來友好,友好相處的局面現在不會改變,將來也不會改變。”

“帶兩萬大軍巡查淮南重建情況,你們徐州賊軍的錢糧難道真是多得沒地方放了?”劉基公子心裏嘀咕,對陶副主任的實話壓根半點不信,可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能是向陶副主任拱手謝道:“多謝使君賜教,也請使君放心,基一定會將使君的原話如實回奏父親,請父親再派使者過江犒軍,答謝使君友情。”

“不必客氣,貴我兩軍友誼天長地久,應該的。”陶副主任不死心的又說了一句鬼話,“再請公子稟知令尊,應與他曆陽之別後再未見面,對劉使君是十分想念,倘若劉使君有空,應願意再與劉使君在曆陽相會,應的大門,永遠向劉使君敞開。”

打發走了劉基,陶副主任又馬上召見了給自己看守淮南土地的文武眾官,當面瞭解淮南二郡的重建情況,而讓陶副主任十分無奈的是,因為被戰火破壞得太過嚴重,被小袁三公橫徵暴斂得太慘,淮南二郡的民生經濟雖然有所恢復,卻遠遠沒有達到了顛峰時水準,再加上今年的時令不正,旱情嚴重,錢糧豐足一度富甲天下的淮南二郡今年競然都沒有實現錢糧自給,如果不是旁邊就靠著徐州富郡廣陵郡,又有淮河的運糧之利,搞不好淮南就得象歷史上的同一時期一樣,發生易子相食的饑荒了。

“想不到今年的淮南旱情競然如此嚴重,簡直你們向我奏報的情況還要嚴重。”陶副主任皺眉說道:“別的地方也就算了,基本上沒有大戰事的廬江北部,糧食減產競然達到了六成以上,我記得那裏的河流很多啊?你們怎麼也不想點辦法修一些水利,引河水與芍陂湖水灌溉?”

“主公責備得是,昭等有罪。”魯肅在民政上的第一副手治中張昭坦然認罪,又辯解道:“但昭等並非沒有考慮到興建水利,引水灌溉農田,這一年來,昭等先後修建了二十八裏的引水渠,但水利大工並非一朝一夕之功,袁術當年在淮南時,也從沒有修過那怕一段河堤,挖過一尺引水管道,二郡二十五城全都是靠天吃飯,昭等從頭開始,所以見效十分緩慢。”

“主公恕罪,明年的旱情恐怕還是要依舊。”魯肅垂頭喪氣的說道:“後天就除夕了,可淮南二郡的中部和北部產糧區,至今還沒有下過那怕一場小雪,旱情已現,明年的淮南二郡,肯定還是得靠徐州五郡供給糧食。”

“糧食是小事。”陶副主任揮手一笑,笑聲中卻沒有多少開心的味道,只能是打腫臉充胖子的說道:“我軍北線已然安寧,一兩年內估計不會有大的戰事,給淮南二郡供糧的問題不大,不過你們得抓緊時間修繕水利抵禦水旱災情,爭取早日實現糧草自給,反哺他郡。”

魯肅和張昭等淮南官員一起拱手唱諾,然後張昭又建議道:“主公,昭有一個想法,剛才魯都督已經說了,來年的淮南二郡災情已現,糧食註定將要減產,昭打算借此機會推行以工代賑,組織百姓大修水利以換取糊口錢糧,不知主公以為可否?”

“是個好主意,以工代賑,既可以修水利造福將來,也可以讓饑民有飯可吃,不至起來造反作亂,准行。”陶副主任當場拍板同意。

“可是錢糧的問題?”張昭又有些擔心的問道:“如果主公想要發動全面攻取江東的戰事,那麼淮南二郡需要向徐州後方索要的錢糧,數目可能就是主公也承受不起了。”

“子布先生不必為錢糧操心,應已經說過了,應在錢糧方面會對你們支持到底。”陶副主任嘴上說得無比漂亮,心裏卻犯愁道:“看來對江南發起大規模進攻的擴張計畫只能繼續推遲了,老子到底是什麼運氣啊,武將運剛有點好轉,江南運又爛了下去——老天爺啊,本主任向來廉潔奉公,兩袖清風,一個月才用公款吃喝三十幾頓,在洗浴中心裏開出來報銷的發票,一個月也從來沒超過三萬,你怎麼就忍心這麼折磨我?”


短時間內向江南發起大規模戰事的計畫雖然不可能進行了,但這並不代表陶副主任就此放棄檢閱徐州水師的計畫,相反的是,草草的在合肥過了年後,大年初二這天,陶副主任便又親自率領一萬大軍來到了巢湖湖畔,登上了魯肅修建的居巢樓,居高臨下檢閱自己的徐州水師。

這是一支還比較弱小的水師力量,載兵兩百以上的大型戰船總共還不到一百五十艘,艨艟輕舟也只有六百餘隻,船隻總算只有小袁三公水師的三分之一左右,不到劉繇水師的一半,而且水兵大都沒有經受過實戰考驗,水戰經驗奇缺,核心力量也大都是徐州軍收編來的江淮水匪與少部分淮南水師降兵,整體戰鬥力難以保證。所以那怕是親手組建這支水師的魯肅也承認,如果現在就和小袁三公或者劉繇在水上決戰,那麼徐州水師的贏面小得十分可憐。

不過這支徐州水師倒也沒有完全一無是處,至少軍紀就相當不錯,一個個在甲板上站得筆直,口號喊得也異常整齊,統兵將領旗號打出,也能夠做到如臂使指的指揮船隊前進後退,衝鋒搏殺,列陣而戰也是有板有眼,動作嫺熟——就是不知道在實戰中還能不能繼續保持。

親眼目睹了徐州水師的訓練操演與水戰演習後,勉強還算滿意的陶副主任也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魯肅這一年來的努力,接著陶副主任又突發奇想,命令兩千青徐士兵登船出航,嘗試一下讓自己隊伍中數量最多的青徐士兵演練水戰——當然不是搖櫓劃槳、掌舵升降帆這樣的技術活,而是讓青徐士兵在甲板上演練刺殺放箭,看一看自己是否也象歷史上的曹老大一樣倒楣,遇上北方兵不習風浪的倒楣事。

惡貫滿盈的陶副主任顯然比曹老大更倒楣,兩千青徐兵上了船後開始還好,還能在甲板上像模像樣的實戰演練一番,可是偏巧一陣凜冽北風吹來,巢湖水面波濤洶湧,起伏不止,許久方停,還把不少載有青徐士兵的戰船吹到了湖心,結果好不容易風停,這些倒楣的青徐兵再回到陶副主任面前,幾乎都是剛下戰船就蹲在碼頭上劇烈嘔吐,不少入還連隔夜飯都吐了出來,臉色蒼白、冷汗遍身和頭暈噁心者不計其數,差不多每一個青徐兵都有暈船反應。

“江南,果然沒這麼容易拿下。”陶副主任苦笑了一聲,忽然又靈機一動,猛然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無意中聽到的防治暈車暈船土方——用薑片貼在肚臍眼上預防暈車,想到這點,陶副主任立即命令魯肅安排入手準備生薑,準備在第二天再讓一批青徐士兵上船演練,看看這個法子能不能有效。

結束了兩輪實戰演練後,天色已晚,因為還第二天還要再看一次演練的緣故,陶副主任懶得帶著軍隊再回三十裏外的合肥城中過夜,下令軍隊直接在巢湖湖畔紮營,就地休息過夜,又在自己的臨時帳篷中召見了魯肅、張昭、賈詡和劉曄幾個親信走狗,與他們討論軍情,商議下一步的動作。

“至少在一年之內,我軍絕不能發起全面攻佔江東的戰事。”

這是幾條走狗經過仔細分析後給陶副主任得出的結論,得出這個結論兩個關鍵原因,一是目前天災嚴重的淮南二郡無法擔起攻成為占江南大後方的重任,二是徐州水師目前的實力還是太過弱小,如果不能在江面戰場上與小袁三公或者劉繇的水師正面抗衡,有力保護徐州軍隊的渡江航道,那麼徐州步騎兵的戰鬥力不管強過江南諸侯多少,載兵船到了長江上也照樣是敵入水師的活靶子。

從不弄險的陶副主任當然也認同賈老毒物等入的這個判斷,但陶副主任卻並沒有就此放棄希望,又沉吟著說道:“那麼如果實施我們之前的原訂計畫,設法使一軍渡江佔據江南一城,建立一個堅固的前進據點,以便將來我軍主力渡江,此事又是否可行?”

“還是不可行。”張昭搶先說道:“且不說我軍水師現在想要做到載兵突破長江十分困難,就算能把軍隊送過去也沒用,兵送過江去少了,拿不下沿江城池堅守,在野外無糧無援又無可守之地,再精銳也是遲早會被敵入殲滅;兵送過去多了,水師不佔優勢後勤無法保證,一旦無法獲得就地補給,那基本上也就離全軍覆沒不遠了。”

說完了,張昭又補充了一句,道:“而且江南土地貧瘠,大軍想要就地獲得補給十分困難,敵入一旦堅壁清野,盡收野穀,又切斷了我軍後勤補給路線,那我軍必休矣。”

“江南的土地貧瘠?”五穀不分的陶副主任有些驚訝,道:“不是都說江南好,江南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糧產豐足嗎?子布先生怎麼說江南土地貧瘠?”

“咦?”張昭、魯肅和劉曄等本地入都是十分驚訝,互相對視一眼後,都無比疑惑向陶副主任問道:“主公,什麼入告訴你說江南土地肥沃的?一畝田種同樣的稻種,長江以南的土地至少要比淮南少收三成的?”

“什麼?還有這事?”陶副主任更是傻眼,實在搞不懂傳說中的魚米之鄉江南土地,怎麼在張昭和魯肅等入口中變成了窮山惡水出刁民的不毛之地?

書中說明,張昭和魯肅等入並沒有在陶副主任面前說假話,江南的紅土地確實是世界上最貧瘠的土壤,而造成這個原因的則是土壤學的淋熔作用,大量的降雨沖走了土壤中的養分與礦物質,對農作物的生長十分不利,所以這個時代的江南水鄉,確實是糧產遠遠不如北方的荒蠻之地。

當然了,陶副主任的話也沒有說錯,後來的江南確實是富甲天下,是整個華夏最重要的糧食產地還沒有之一,而造成這個原因的,則是我們華夏祖先的辛勤勞動,用他們的汗水與勤奮,用以數以千百年計的漫長時間,在貧瘠的江南紅土地上,培養出了一種適合農作物生長的入造土壤——水稻土!把江南不毛之地變成了入間天堂,也為華夏文明的繁衍興盛奠定了堅實基礎。

但很可惜的是,華夏民族世世代代辛苦耕耘建設出來的江南天堂,卻先後數次落入蠻夷強盜之手,成為了還豬格格祖先、後裔和同類們予取予奪的砧上魚肉,也成了前後兩清旗入包衣和蒙元朝廷最重要的財政來源,華夏民族世世代代的汗水與血水,也幾乎為之白白流淌。身為某清公僕的陶副主任,自然也不可能從宣傳介紹中知道祖先們為江南流的血水與汗水究競有多少,陶副主任上司們所庇護孝敬的某些所謂入類,又從江南搶走了多少。

話扯遠了,言歸正傳,因為來到這個時代後還沒有踏過長江一步,不知道這個時代長江以南的實際情況,陶副主任也只能是選擇相信張昭、魯肅等入對江南的介紹,隨意說了幾句掩飾的話遮掩,然後又和同樣不熟悉江南情況的賈老毒物失望對視了一眼,苦笑說道:“文和先生,看來要想實現你在開陽給我提出的計畫,就只能是指望袁術或者劉繇的其中一個決策英明,主動請我們過江了。”

賈老毒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看來也只好是碰運氣了,好在打草驚蛇的目的已經達到,袁術與劉繇等入都已經懼怕主公兵威,這時還未必沒有希望。”

陶副主任苦笑點頭,心裏卻已不抱多少指望,可張昭卻又給陶副主任潑冷水道:“主公,其實昭早在得知主公的計畫時,就已經想提醒主公不要冒這個險了,從春谷一直長江口這一線,是江東入口和城池都最密集的地方,也是袁術和劉繇最重視的江東精華之地,我軍即便在這一線紮下了釘子,也必然會找來袁術和劉繇的全力反撲,甚至是二賊聯手全力反撲!”

“子布先生所言甚是,應受教了。”陶副主任看似很虛心受教的謙虛點頭,但頭點到了一半,陶副主任卻又心中一動,忙道:“子布先生,你剛才說什麼?請復述一遍。”

“什麼意思?”

與陶副主任相處時間不多的張昭一楞,魯肅和劉曄等陶副主任的知己正要開口替張昭復述時,帳外卻忽然進來了一名傳令兵,在陶副主任的面前單膝跪下,抱拳奏道:“稟主公,我軍巡邏士卒在營外拿獲了一名少年,自稱姓孫名權,有要事稟奏主公,懇求主公接見,請問主公是否接見?”

“果然來了。”陶副主任露齒一笑,先是點頭同意接見,然後又轉向賈老毒物笑道:“文和先生,看來你提出的計畫,有希望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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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1:38:14
第二百三十章 奸中還有更奸手

孫權是孤身一人來到徐州軍隊的大營求見的,一年多點時間不見,原本就少年老成的孫權明顯又成熟了許多,言行舉止的穩重風範甚至過了相當不少的成年男子,即便是在殺兄仇人陶副主任的面前也是舉止自如,理智冷靜得讓在場的幾個陶副主任走狗幫兇都暗暗欽佩。

孫權的嘴巴也甜,在給陶副主任見完禮後,開口就奉承道:“恭喜使君,賀喜使君,聽聞使君在這一年內兩征青州,先後擊破孔融、田楷,擊敗袁譚,又與夙敵曹孟德化敵為友,攜手合作,文韜武略,文治武功,簡直令人歎為觀止,權亦佩服得五體投地矣。”

“權公子嘴真甜,不過和本刺史麾下的長史比起來還是要差一截,所以這些套話馬屁話就少一些吧。”陶副主任微笑著毫不客氣的指出了孫權的阿諛奉承,又問道:“什麼時候來的?是你自己要來的?還是得到了孫伯陽、吳揚武的允許,代表孫吳家族來的?”

“稟使君,權是今天到的巢湖,受舅父、堂兄差遣,代表他們來給使君行禮問安。”孫權不卑不亢的答道。

“今天到的巢湖?怎麼今天才來?”陶副主任隨口問道:“送信的細作早就派去和你們聯繫的,難道我的細作,沒把你妹妹的書信送到你舅父他們面前?”

“送到了。”孫權點頭,又恭敬的說道:“使君恕罪,本來在收到小妹書信後。舅父與堂兄是馬上就決定派孫權渡江恭迎使君的,但袁術水師對江面封鎖太嚴。孫權幾次試圖渡江都因為封鎖過嚴沒有成功,直到三天前才僥倖偷渡得手,故而來遲。”

“真是這樣嗎?”陶副主任有些狐疑,不過也懶得和孫權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給孫權賞了一個座位,然後才問道:“說吧,孫伯陽和吳揚武派你來做什麼?”

聽到這問題。本已經坐下的孫權重新起身,走到大帳正中向陶副主任拱手作揖,深深一鞠,低著頭聲音低沉的說道:“權不敢欺瞞使君,其實舅父與堂兄這番派遣孫權過江,是向使君求救來了,孫吳兩家覆滅在即。還望使君不計前嫌出手相救,若能如此,孫吳兩家定然結草銜環,粉身碎骨,以報使君恩德之萬一。”

“覆滅在即?出什麼事了,讓你說出這樣的話?”陶副主任有些驚訝的問道。

“因為袁術。袁術匹夫要害我們孫吳兩家的全族性命。”孫權解釋道:“前番合肥之事,蒙使君開恩,放了孫吳兩家一條路,事後小妹寄養在使君府中一事,雖然僥倖未被袁術察覺。但權的舅父與堂兄私自率軍撤過長江這件事,還是徹底的激怒了袁術匹夫。所以袁術匹夫渡江後決定要將權的舅父、堂兄斬為罪,幸得丹陽太守周尚與權的舅父是死之交,私下裏向舅父告知了此事,舅父與堂兄立即率領家眷與軍隊撤出宛陵,這才又僥倖揀回了一條性命。”

“可是據我所知,你的舅父與堂兄後來又重新回到了袁公路麾下,這又是怎麼回事?”陶副主任隨口問道。

“以使君之聰明睿智,應該不會不知道袁術匹夫將孫權舅父與堂兄重新召回麾下的真正用意吧?”孫權苦笑著說道:“閻象獻計讓袁術匹夫下令赦免,召舅父與堂兄率部回歸,權的舅父與堂兄去投奔吳郡太守許貢,許貢懼怕袁術軍威,不僅不予收留,甚至還不許舅父與堂兄入境返回老家錢塘,舅父與堂兄也是被逼無奈,這才重新回到了袁術匹夫的軍中聽用。”

說到這,孫權的笑容更是苦澀,補充道:“接下來的情況,大概使君也知道了,象打乞丐一樣的給了孫權舅父與堂兄一點糧草後,舅父與堂兄的隊伍馬上就被推上了與劉繇交戰的最前線,好不容易拿下蕪湖幫袁術匹夫在江東站穩腳步,也把劉繇的主力逼得退守牛渚、石城與丹陽一線後,使君你又突然率軍南下,為了防範使君的大軍渡江,舅父與堂兄的隊伍,自然就又被調到春穀前線與使君的隊伍對峙了。”

“活該,當年孫策小兒如果沒有趁火打劫帶兵搶我的廣陵,會有今天的下場?”陶副主任有些幸災樂禍,臉上卻不動聲色。

見陶副主任毫無表情的著自己,孫權也猜不透陶副主任的心思,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權的舅父與堂兄心裏都很清楚,袁術匹夫不過是在拿孫吳兩家當做刀使,待到這把刀砍斷了,卷刃了,也就是孫吳兩家事到臨頭之日了,而且使君的軍威,權的舅父與堂兄也曾經是親眼目睹,自知不是使君對手,萬萬不敢螳臂擋車,以卵擊石,可袁術匹夫的命令舅父與堂兄又不敢違抗,只能是違心的率軍來到春穀與使君大軍對峙……。”

“不用說了。”陶副主任終於開口,先打斷了孫權的滔滔不絕,然後淡淡說道:“說吧,你們想怎麼樣?想要我怎麼救你們孫吳兩家?”

“權的舅父與堂兄斗膽,想請使君不念舊惡,開恩收留!”孫權撲通一聲向陶副主任雙膝跪下,從懷中拿出一道書信,雙手舉過頭頂,聲音哽咽的說道:“權一家現在已然是走投無路,覆滅在即,還望使君念在貴我兩家的父輩同朝為臣的份上,不吝收容,權一家也不敢貪圖使君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只求有一口飯吃,有一件衣穿,有片瓦可以遮身,孫吳兩家全族人眾,定然世代不忘使君大恩。”

說完了,孫權竟然還流出了眼淚,哭泣著向陶副主任連連磕頭,連連懇求陶副主任收留自己家族,窮急來投的狼狽之意。溢於言表,也情真意切到了極點。

儘管知道孫權介紹這些情況大部分都準確無誤。孫賁和吳景不想再給小袁三公當炮灰跑來投奔自己的事也合乎情理,但陶副主任還是不敢有半點的掉以輕心——老孫家玩詐降計和苦肉計那可不是蓋的。所以儘管有些心動,陶副主任還是把吳景和孫賁聯名的書信翻來覆去的仔細了好幾遍,又遞給了魯肅、賈詡和劉曄等幫兇走狗傳閱,而魯肅和賈詡等人完後也是將信將疑,既不敢斷定孫賁、吳景是真心請降,也沒有辦法確認為假,全都是神色猶豫。不敢輕下決斷。

陶副主任到底是陶副主任,盤算了片刻後,陶副主任便假意沉吟著說道:“孫伯陽與吳揚武自願來投,我當然求之不得,倒履相迎,可是大江阻隔,袁術匹夫的水師盡皆屯于春穀渡口。我的水師又十分孱弱,又如何能強渡長江,迎接孫伯陽與吳揚武二位將軍歸來?”

“請使君放心,不需使君出兵迎接。”孫權趕緊答道:“目前在春谷的孫吳兩家族人連同家眷,總共還不到三十人,一條船就足以容納。所以只要使君開恩收留,權的舅父與堂兄就馬上可以帶上家眷登船離港,輕舟至濡須口歸降使君。”
“那你們的軍隊怎麼辦?”陶副主任最關心的當然是這個。

“就地解散。”孫權連眼皮都不眨的答道:“舅父與堂兄麾下的士卒雖然不多,但也有兩千多將近三千人,至少需要十條大型船隻才能運載過江。但權的舅父與堂兄手中卻只有少量輕舟小船,無法攜帶這麼多士卒過江。所以沒辦法了,也只好把他們就地解散了。”

“兩千多孫吳老兵?還是駐紮在長江南岸春穀渡口的軍隊?”陶副主任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貪念大,不過仔細考慮再三後,陶副主任還是沒有立即下定決心,只是向孫權吩咐道:“權公子,這事還需商議,你也別急,先到合肥城裏去探望一下你的妹妹,然後我再給你答復。來人,把權公子連夜送回合肥城,讓他和他妹妹見面。”

衛士答應,上來邀請孫權離開,孫權謝了起身,臨出帳時,孫權又回頭向陶副主任行禮,無比誠懇的說道:“使君,權的舅父與堂兄只求活命,不求兵權,若使君開恩收留,舅父與堂兄歸降後情願解甲歸田,在使君治下安渡餘,這一點,還請使君千萬明查。”

陶副主任點頭,卻沒有說話,孫權也不敢再糾纏陶副主任,老老實實的行禮叩謝,然後告辭離去。直到孫權走遠後,陶副主任才轉向兩旁走狗問道:“諸公,剛才的事你們也到了,你們的意下如何?”

“從主公試探和孫權的答復來,應該不假。”赤壁大戰時被老孫家陰過的劉曄開口,第一個表意見道:“孫賁和吳景情願自動解散軍隊,攜帶家眷渡江來投,很明顯是被袁術逼得走投無路了,所以才出此下策,他們解散軍隊渡江來投後,對我軍也不再存在任何威脅,應該不是計謀。”

魯肅和張昭都贊同劉曄這個判斷,也都認為孫賁、吳景只帶家眷來投已經表示了足夠的投降誠意,其中不可能有陶副主任喜歡的陰謀詭計。附和了劉曄的判斷後,對孫吳兩家英雄落難頗為同情的張昭還建議道:“主公,如果主公能夠不計較以前恩怨的話,那麼不妨就接受了孫賁吳景的投誠了吧,主公不計前嫌收容昔日仇人,也可收到千金市骨之效,對主公的仁德美名也有好處。”

陶副主任沉吟著不說話,又轉頭去賈老毒物,賈老毒物知道陶副主任是要自己表意見,卻也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炯炯的著陶副主任——因為賈老毒物和陶副主任現在都是一樣的心思,都想借著機會以孫賁、吳景的降軍為內應,以武力一舉突破長江,在長江紮下一顆釘子,卻又都害怕這是詐降計,坑了冒險渡江的徐州精銳。

猶豫了許久後,陶副主任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回頭向張昭說道:“子布先,剛才我讓你復述的話,你再復述一遍給我聽聽。”

“諾。”張昭莫名其妙的答應,又在心裏嘀咕道:“主公到底是啥毛病。怎麼老是喜歡讓人復述說過的話?對了,我剛才最後那段話是什麼來著?”

張昭好不容易想起了自己之前說的最後一段話。如實向陶副主任復述後,讓魯肅和劉曄等人意外的是,陶副主任並沒有象往常那樣的三角眼眼中射出綠光,馬上提出一個缺德得天怒人怨的歹毒計畫,還一反常態的是,素來多謀擅斷的陶副主任臉上的神色還更加猶豫,遲疑了許久才說道:“讓我再想想,不急。不急著決定。”

第二天上午,陶副主任再次攜眾登上定巢樓,觀徐州水師的第三次實戰演習,兩千青徐北方兵在用膏藥把薑片貼在肚臍眼上後,也登上了對他們而言極度陌的水師戰船,揚帆啟航駛往巢湖深處,為陶副主任充當小白鼠。試驗薑片預防暈船的實際效果,也順便再次實驗一下青徐士兵到了水面上到底是不是徹底的一無是處。

陶副主任的爛運氣這一次終於有點好轉,起碼第三次實戰演習時沒再碰到頭一天狂風突起的情況,湖面上風浪不是很大,沒有象頭一天那樣出現船隻失散的情況,很是順利結束了第三次實戰演習。而當船隊回港後,讓陶副主任和徐州高層都喜出望外的是,薑貼肚臍防暈船這個土法子竟然十分有效,兩千青徐士兵竟然只有不到兩成的人出現暈船反應,即便有反應也沒有上次那麼激烈。與頭一天的情況形成了天壤之別——當然了,這也和今天巢湖水面風平浪靜有很大關係。

大喜過望之下。陶副主任難免有些得意忘形,又突其想,向魯肅吩咐道:“子敬,讓我們徐州水師即刻準備出征事宜,然後出到濡須口去,再舉行一次實戰演習,我要我軍水師在長江水面上的表現,也要青徐士兵在長江水面上的情況。”

“到濡須口去舉行水師演練?主公,你不是在說笑吧?”魯肅大驚失色。

“怎麼?沒信心?擔心長江風高浪急,你在巢湖裏練出的水師一到了長江就原形畢露?”陶副主任含笑問道。

“當然不是。”魯肅趕緊擺手,解釋道:“主公可能不懂水戰,其實巢湖的風浪不比長江遜色半分,且湖面寬闊,水文複雜,是我軍控制地中僅次於鄱陽湖的水師練兵地,且我軍船隊也多次南下長江,在長江水面上進行水戰訓練,主公要水師到長江演練,保證沒有半點問題。”

“那子敬為何不願去濡須口演練水師呢?”陶副主任笑著問道。

“主公何必明知故問?”魯肅苦笑著回答道:“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我軍水師南下長江啊,主公你親自率領兩萬大軍南下打草驚蛇,早就已經是嚇得袁術、劉繇在長江航道上層層設哨,重兵佈防,我軍水師如果又南下濡須口,那豈不是要把袁術、劉繇的膽子嚇破?萬一我軍與袁術水師在長江水面上磨擦衝突,豈不誤了主公騎牆觀風的大事?”

“既然子敬知道我是來打草驚蛇,那麼打草驚蛇打到底又有什麼關係?說不定還會出現更有利的局勢變化。”陶副主任笑了笑,拍板道:“就這麼辦,不僅水師要南下濡須口,我也要親自率軍南下濡須口,去我們將來強渡長江的水戰主戰場。”

見陶副主任堅持南下濡須口,魯肅也不敢堅持反對,只能是抱拳答道:“諾,肅立即就著手安排,不過濡須口距離巢湖碼頭有兩百里路程,主公的主力大軍從陸路南下,糧草消耗也十分巨大,肅需要幾天時間安排準備,然後才能出。”

“沒事,不急,什麼時候準備好什麼時候出。”

陶副主任倒也沒有著急南下進一步打草驚蛇,含笑點頭答應後,陶副主任又傳來了目前徐州的二號外交專家蔣幹蔣子翼先,向蔣幹吩咐道:“子翼先,我準備率領水陸大軍南下濡須口,再舉行一場我軍水師實戰演練,為了避免與屯駐春谷、牛渚的袁術、劉繇水師誤會,先得替我到袁術和劉繇的隊伍裏跑一趟,知會一下我軍南下的目的,請他們不要誤會了我軍南下的目的,保持克制,不要與我軍衝突。”

蔣幹先是勇以任事的人,聽了陶副主任的吩咐當然不會拒絕,還馬上就拍著胸口保證完成任務,陶副主任含笑答應,也讓蔣幹先下去準備出使去了,然後陶副主任也沒有遲疑,馬上就下令大軍班師返回合肥城,不再折磨可憐的徐州水師將士與青徐水師將士。

巢湖水師營寨距離合肥不過三十余裏,陶副主任率領的大軍又是輕裝上陣,沒用多少時間便回到了合肥城下,而當即將進城時,一路上都在低頭盤算的陶副主任忽然勒住了馬頭,招手把劉曄叫到了面前,向劉曄低聲吩咐道:“子揚先,聽我的衛士稟報,那孫權小兒這一次帶來了兩名隨從,你安排幾個人手,用一些拉攏收買的手段,從那兩個隨從口中探聽孫權小兒的渡江時間,還有孫權小兒抵達巢湖時間。但記住,一定要分開探聽那兩個隨從,防止他們串供。”

“渡江時間?抵達巢湖的時間?”劉曄有些驚訝,問道:“主公,你讓曄派人探聽這樣的細節小事,是何目的?”

“因為我覺得孫權小兒拜見我的時間太巧了。”陶副主任皺眉答道:“不早不晚,偏偏在我巡閱完水師的時候拜見,我們的水師從開始組建到現在才剛剛一年時間,戰鬥力不足和水戰演練不夠純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在我註定要對水師失望的關鍵時刻,孫權小兒瞌睡送枕頭,話裏話外儘是暗示,暗示吳景、孫賁的隊伍可以接應我的大軍搶渡長江,這未免太巧了?巧得簡直就像是刻意一樣,專門等我對搶渡長江失望的時候暗示慫恿,讓我想不動心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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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陶賊中計

“大哥哥,求求你了,你救一救我的舅父和堂兄吧,你如果不救他們,他們就完了,香兒也沒有親人了……,嗚…………。”

也不知道是來自孫權的指,還是因為擔心親人的安危,總之陶副主任回到了合肥城後,第一時間就被孫尚香小姑娘給死死纏住,拉著陶副主任的袖子,小姑娘哭得是梨花帶雨,聲淚俱下,一個勁的只是哀求陶副主任出手拯救她的骨肉至親,還拿出了對付陶副主任的拿手絕技,主動坐進了陶副主任的懷裏,摟著陶副主任的脖子撒嬌哀求。

看到自己的親妹妹坐在殺兄仇人的懷裏撒嬌,孫權臉上並沒有半憤怒、屈辱或者尷尬的神色,站在一旁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半垂著頭默不作聲,任由親妹妹與殺兄仇人摟摟抱抱,肌膚相接,冷靜得連陶副主任都忍不住暗暗佩服。

架不住孫尚香小妹妹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喜歡和林書記一樣愛護籮莉的陶副主任心腸一軟,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一邊親自檫去孫尚香精緻小臉的晶瑩淚水,一邊無可奈何的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答應你就是了,給你的舅父他們寫信吧,就說我接受他們的投誠了,叫他們過來吧。”

“真的?大哥哥你沒騙我吧?”孫尚香抹著眼淚問道。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陶副主任反問。

仔細回憶著想了想,發現陶副主任確實沒有欺騙自己的惡劣先例,孫尚香小妹妹終於破啼為笑語,還趕緊從陶副主任的懷裏跳出來,向陶副主任下跪道謝,陶副主任則一把將小姑娘重新拉回自己的懷裏坐下,然後轉向孫權吩咐道:“權公子,你舅父和堂兄的請求我答應了,是你回去報信,還是你寫信讓我的細作送過江去?”

“多謝使君。”孫權大喜,趕緊也是向陶副主任雙膝跪下道謝,然後恭敬說道:“大江阻隔,消息交通不便,如果使君的送信細作不幸被袁術匹夫水師的巡江船隻拿獲,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最好還是請使君容許孫權過江,當面向舅父和堂兄稟報喜信。”

“行,你去吧。”陶副主任頭答應,又隨口道:“不過別馬上回去,過幾天我還要率領水陸大軍南下濡須口,在濡須口的江面上舉行一次水師演練,到時候你和我一同南下,你過江報信,讓你的舅父和堂兄率領家眷渡江來投,我也好安排水師接應。”

“水陸大軍南下濡須口?在濡須口江面上舉行水師演練?”孫權心先是一凜,然後馬上醒悟過來,心暗喜道:“好奸詐的陶賊,分明是想乘機搶渡長江,卻故意說是什麼水師演練,不到最後時刻恐怕都不會對我交底!”

心暗喜時,孫權又悄悄去偷看陶副主任的神情,見陶副主任雖然還無比親熱的摟著自己不滿十歲的小妹妹,一雙綠豆小眼卻精光四射的始終盯著自己,孫權心又是一驚,趕緊頭哈腰的答道:“多謝使君,全憑使君安排。”

又打量了孫權幾眼,陶副主任才又隨口吩咐道:“那就這麼辦吧,這幾天我要忙一些軍務政務,恐怕沒有多少時間見你,你多陪陪你妹妹,具體細節,等到了濡須口我再和你商量。”孫權趕緊躬身行禮,向陶副主任連連道謝。

陶副主任還真沒多少時間陪可愛的孫尚香小籮莉了,因為陶副主任必須要抓緊時間辦理的公務實在太多了,軍務、內政、人事和外交方面都有一大堆大事要事等著陶副主任親自決定,而目前最重要的也就是外交方面的溝通,為了不讓江南諸侯誤會自己率軍南下濡須口的目的,陶副主任除了派出蔣千出使江南溝通聯絡外,也少不得親自召見江南諸侯與門閥派來的使者與代表,當面向他們宣佈自己率軍南下濡須口的目的。

陶副主任是挨個接見這些使者單獨宣佈這個消息的,而當聽到陶副主任準備出兵濡須口的決定後,劉繇軍派來的使者劉基是如釋重負的長松了口氣,趕緊代表父親對徐州水師到濡須口江面舉行實戰演習表示理解和支持,承諾約束自家水師不與徐州水師發生衝突磨擦,並衷心祝賀徐州水師的濡須口演習圓滿成功——當然了,如果徐州水師是到與牛渚隔江相望的曆陽舉行實戰演習,那可憐的劉基公子也絕對說不出類似的話了。

“還有一件小事必須麻煩公子。”事還沒完,陶副主任又客客氣氣的向劉基公子說道:“公子想必也知道,我徐州水師組建時間不長,戰鬥力低下,實戰經驗更是嚴重欠缺,所以煩請公子回稟劉使君,我軍演習時,貴軍能否派遣一支船隊逆流而上,到濡須口與我軍水師聯手舉行一次聯合實戰演習,讓我軍水師親眼目睹一下什麼才叫水戰?”

說到這,陶副主任又微笑著補充了一句,道:“當然了,如果貴軍能夠答應這個小小請求,那麼貴軍水師在演習時耗費的錢糧,全部都由我軍支付,而且是加倍支付,藉以報答貴軍將士的撥指教之恩。”

“這……。”劉基公子有些猶豫是否答應潛在敵人這個要求,但又不敢一口拒絕,只能是假做擔憂的說道:“可是使君,我軍正于袁術隊伍交戰,袁術的水師主力又駐紮在濡須口對面的春穀渡口,我軍水師若是到了濡須口,只怕避免不了與袁術軍水師的衝突o阿?”

“怕什麼?”陶副主任笑了,大模大樣的說道:“如果劉使君答應,我也會把聯合演習的事寫成書信,派使者與袁術匹夫正式交涉,要求袁術匹夫不得千預貴我兩軍的聯合演習——袁術匹夫老實收斂還好,他要是敢向貴軍戰船放一箭射一弩,本使君立即催動徐州水師,與貴軍水師聯手在長江上和他袁術匹夫決一死戰!”

陶副主任這番話希望與劉繇軍再次締盟聯手的暗示,已經是露骨得不能再露骨了,可是已經吃過大虧的劉基公子卻說什麼都不敢上當了,只是推託道:“茲事體大,基不敢代父做主,只能是將此事寫成書信向父親奏報,盡力勸說父親答應使君的要求就是了。”

“看來沒指望了。”其實真沒有安什麼好心的陶副主任大失所望,只能是含笑說道:“那就有勞劉公子了,還請公子務必稟報令尊,本使君提議聯合演習,只是為了增進貴我兩軍的友誼與合作,幫助貴我兩軍共同增強水師實力,不針對第三方,也沒有任何惡意,還望劉使君千萬明白。”

劉基拱手,一口答應這個等同沒說的要求,陶副主任則又微笑說道:“哦,對了,順便打個招呼,請公子稟報劉使君,如果使君實在不方便與我軍水師舉行聯合演習,那麼我軍或許將尋求與袁術軍的水師舉行聯合演習,屆時我軍與袁術軍的聯合演習也只是為了加強水師合作,絕不針對任何第三方,屆時也請劉使君表示理解和克制,約束隊伍不要打擾我軍與袁術軍水師的聯合演習。”

可憐的劉基公子小臉終於發白了,心裏也恨不得把陶副主任當場掐死,“無恥陶賊!明明是在威脅我的父親,威脅我父親如果不向你求盟,你就和袁術匹夫結盟圖謀我軍,還有臉把威脅的話說得冠冕堂皇,假仁假義!”

也就學過幾天三腳貓劍刺術的劉基公子連真正上過戰場砍過人的陶副主任都打不過,就更別說大群衛士虎視耽耽的情況下真的把陶副主任掐死了,所以劉基公子也沒了辦法,只能是低聲下氣的向陶副主任拱手道謝,“請使君放心,在下一定將使君原話如實稟奏主公,茲事體大,在下想回一趟丹陽當面向父親稟報,還望使君恩准。”陶副主任一笑,也當場答應了劉基公子的這個請求,然後又馬上挨個接見其他江南諸侯的使者去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一個江南諸侯反感和懼怕徐州大軍渡江南下,至少稱霸涇縣的涇縣大帥祖郎就巴不得陶副主任渡江南下——因為小袁三公一直都在圖謀吞併祖郎的隊伍,涇縣又沒有和劉繇軍的控制地接壤,孤立無援的祖郎自然希望徐州軍隊過江去幫自己對付小袁三公,所以當得知徐州水師將南下濡須口時,祖郎派來的使者頓時就笑開了花,也當場提出願意與徐州軍隊結盟聯手,共同對付意圖吞併整個江東的小袁三公。

祖郎的隊伍實力弱了,既沒有水師,控制地距離長江又太過遙遠,想要指望祖郎的隊伍接應徐州水師強渡長江都沒有半希望,所以陶副主任只能是婉言謝絕了祖郎的結盟請求,僅僅只是承諾向漢獻帝表奏祖郎為丹陽郡相、平寇校尉,用正式官職安撫心向自己的祖郎這個山賊首領,然後要求祖郎隊伍稍安勿躁,努力保存有生力量為上,待到自己渡江之後再做打算,祖郎使者既是歡喜又是無奈,也只好千恩萬謝的告辭離去——然後陶副主任自然是讓部下把自己為祖郎表奏官職的消息放出風去不提。

忙碌,出使江南的蔣千先生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當蔣千先生抵達蕪湖向小袁三公正式知會濡須口演習一事後,已經吃過斬使大虧的小袁三公雖然汲取了教訓,沒有當場把可憐的蔣千先生砍了,卻也臉色鐵青的向陶副主任發出了嚴厲警告,要求陶副主任務必約束徐州水師不得與自軍衝突,並警告說如果徐州水師敢開第一槍,那麼小袁三公的水戰雄師必然把所有的徐州戰船送進江底喂魚!

至於劉繇使君這邊,上次結盟時已經被陶副主任坑得差當褲子的劉繇當然不會吃兩次虧上兩次當,不僅堅決婉拒了陶副主任的水師聯合演習請求,還破天荒的聽取了謀士是儀的建議,主動派遣使者與小袁三公聯絡,提議暫時停戰締和,又故意讓蔣千先生見到自己與小袁三公往來的通好書信,變著法子警告陶副主任不得對江南生出貪念。

正受到陶副主任直接威脅的小袁三公見劉繇主動提議停戰締和,那當然是天上掉餡餅求之不得,不僅當場拍板決定與劉繇暫時停戰,還聽從閻象的建議,馬上撤回了在石城一線與劉繇軍對峙的自軍隊伍,並大肆宣揚自軍與劉繇軍暫時的消息,藉以警告陶副主任不得輕舉妄動——否則的話,自己說不定可就要和劉繇聯手對抗陶副主任的豺狼之師了!所以當蔣千先生帶著默寫的書信回到合肥時,不用看劉繇故意讓蔣千先生默寫那道書信,陶副主任其實早已通過其他管道知道了小袁三公和劉繇很可能會聯手對抗自軍的消息。

看完了蔣千帶回來的劉繇書信,陶副主任不由是開懷大笑,大笑人生之奇妙有些人確實和某些東西很有緣分,然後又向賈老毒物打趣道:“和先生,打草驚蛇的效果出來了,這個結果應該出乎了先生的意料吧?不共戴天的袁術匹夫和劉繇匹夫,競然準備拋棄前嫌和仇恨,聯手對抗我軍?”

“不瞞主公,其實此事也早在詡的意料之。”賈老毒物微笑答道:“只可惜我軍的水師還是差了,實在沒有把握強渡長江得手,不然的話,要想間離袁術、劉繇之間的所謂聯盟,使之彼此猜忌相互攻擊,不僅對主公來說易如反掌,對詡而言也並非難事。”

“和先生過謙了。”陶副主任搖頭,收起笑容嚴肅說道:“不瞞和先生,其實我之前根本就沒有料到袁術和劉繇會對我軍如此警惕,不管我怎麼的挑撥離間和明言暗示,競然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上當,主動邀請我軍渡江,也是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有想出一個辦法行事用計,誘使袁術和劉繇的其一人主動邀請我軍過江相助。”

“時機未到而已,待到主公的水陸大軍抵達濡須口後,直接威脅到袁術隊伍,不愁沒有轉機出現。”賈老毒物安慰了一句。

“希望如此吧。”陶副主任頭,又沉吟了許久後,陶副主任終於還是艱難的下定了決心,道:“看來,只能是冒一次險,執行我的備用計畫了。”

“主公還有備用計畫?”一旁的魯肅好奇問道:“敢問主公,是什麼備用計畫?”

“當然是以孫賁、吳景為內應,接應我軍精銳搶渡長江。”陶副主任坦然答道。

“什麼?!”在場的魯肅、劉曄和張昭都跳了起來,一起驚呼道:“主公,這太冒險了吧?”

“是有一冒險,但危險不大。”陶副主任分析道:“從孫賁、吳景情願解散軍隊攜帶家眷來投這一來看,他們願意歸順我軍的誠意已經十分足夠,可以信賴。”

“子揚先生,我讓你秘密調查孫權抵達巢湖的時間,你查出來的結果也和孫權的介紹一樣,孫權確實是在大年初二的下午抵達的巢湖,一切只是巧合。”
“孫賁和吳景的武力不差,他們的隊伍也很有戰鬥力,目前他們又沒有暴露,是接應我軍搶渡長江的一著妙棋。”

“袁術水師的實力確實要比我軍水師強大,但袁術隊伍的紀律卻遠不如我軍,之前我軍與袁術軍多次交手時,也已經證明了一個情況,只要袁術軍的統兵大將出現意外,比方說戰死或者戰場上失蹤,出現群龍無首的情況,那麼袁術匹夫的隊伍立即就一潰百里,再也對我軍形不成任何威脅。”

“如此一來,只要我軍與孫吳隊伍配合得好,先讓孫賁吳景設計除掉袁術賊軍的水師大將陳芬,讓袁術水師處於群龍無首的混亂狀態,那麼我軍水師立即發起強渡,成功把握必然很大!”

聽了陶副主任這番合情合理又絲絲入扣的分析,魯肅、劉曄和張昭再仔細盤算時,發現如果真能如此,自軍確實很有一舉突破長江的希望,但擅長後勤內政的張昭卻還是有些擔心,提醒道:“主公,雖說此事成功把握極大,但我軍並沒有做好全面攻佔江南的準備,大軍渡江之後,萬一糧草輜重供應不上,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沒關係,我軍步騎兵的戰鬥力遠勝過袁術、劉繇,只要渡過去四五千一線精銳,也就不僅足以自保,還有一定餘力進取了。”陶副主任自信滿滿的說道:“而且孫賁、吳景久在江東,熟知江東地理民情、道路寬窄和糧草囤積之地,有他們帶路,不愁做不到以戰養戰,就地補給。”

“可是主公……。”性格謹慎的張昭還想反對,陶副主任卻揮手說道:“子布勿須再勸,我意已決,就這麼辦了,況且我也不是輕率弄險,如果孫賁和吳景不能把陳芬人頭送到我的面前,我也不會隨便發起渡江戰事。”

見陶副主任態度堅決,張昭也不好繼續反對下去,只能是隨著眾人拱手唱諾,然後陶副主任又向魯肅吩咐道:“子敬,既然出征事宜已經準備完善,那你明天就和蔣欽、周泰率領水師南下,到濡須口紮下水師營寨,然後假意準備水師演練,暗做好搶渡準備,待到我率領馬步騎兵抵達濡須口後,然後再見機行事。”

“諾。”魯肅拱手答應,又疑惑問道:“主公,你不與肅一同南下?”

“策動孫賁、吳景刺殺陳芬的事,我還要安排。”陶副主任微笑答道:“再說了,我這個時候就親自率軍南下,要是把袁術匹夫嚇得親臨春穀坐鎮,那我軍豈不就是毫無搶渡機會了?”

“但是春穀距離蕪湖不遠,我軍這麼大的動作,還是很容易引來袁術匹夫親自坐鎮春谷o阿?”魯肅擔心的問道。

“子敬言之有理,這事不得不防,怎麼辦呢?”

陶副主任還是頭一次在佈置自己制訂的計畫時出現疏漏,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還好,陶副主任麾下還有一個比較靠得住的謀士,賈老毒物馬上就開口提醒道:“主公,派遣一支軍隊從合肥直接東進曆陽如何?曆陽南面的牛渚也是理想一個搶渡地,又位於濡須口下游,只要主公願意,我軍水師可以順江而下,一天時間就可以抵達曆陽碼頭,在曆陽發起搶渡,如此一來,袁術和劉繇無法判斷我軍的搶渡地,也就不敢隨隨便便的輕舉妄動了。”

“和先生妙計,就這麼辦了。”陶副主任彈了一個粗魯的響指,微笑說道:“讓魏延率軍五千先行趕赴曆陽駐紮,做好搶渡準備,魏延的麾下士兵大都是我的老鄉丹陽兵,多少知道些水性,如果濡須口這邊實在沒機會搶渡,我們也可以隨時變虛為實,在曆陽發起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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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禽獸不如

“小妹,你再回憶一下,這些話你有沒有那裏記錯?或者有沒有那裏疏漏的地方?”

“二哥,你怎麼比娘親和舅母還嘮叨?我已經說過了,沒有記錯,也沒有那裏疏漏。”

“小妹,你別怪二哥嘮叨,人命關天,而且這還是關係我們孫家和吳家滿門的性命,你如果稍微有那裏聽錯或者記錯,搞不好就會要了我們全家的命!”

“嗯……,沒記錯,也沒有那裏記漏,我躲在窗戶下面聽得很清楚,大哥哥打算讓舅父和堂兄殺掉叫陳芬的人,接應他的軍隊過江,還說準備派一支軍隊到曆陽去駐紮,吸引袁術和劉繇的注意力,這些話絕對沒記錯。”

“好,好,實在太好了,辛苦小妹了,我們孫吳兩家復興有望了。哦,對了,小妹,你應該沒有被發現吧?”

“那是當然,這幾天我天天去偷聽大哥哥討論軍情,沒有一次被發現。”

孫權和孫尚香兄妹竊竊密語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音,以為是陶副主任突然回來,嚇得孫權兄妹趕緊坐直身體,裝出一副沒事模樣,然而腳步聲卻在緊閉的房門前停止,接著響起了一名陶副主任貼身衛士的聲音,“權公子,孫姑娘,我家主公請你們去與他見面,他有事要和商量。”

“好的。”孫尚香嘴上答應,又無聲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幅做賊心虛的後怕模樣。孫權則沒有吭聲,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獰笑。心中暗道:“好險啊,幸虧我事前準備得周到,讓兩個公開露面的隨從咬死了我的行程時間,不然的話,肯定就要被比狐狸還猾的陶賊發現破綻了。”

被陶副主任的衛士領進了議事後堂,之前在房中與陶副主任議事的賈老毒物等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陶副主任則盤腿坐在書案旁看著公文,見沒有那些老古板在場。孫尚香也沒有客氣,隨隨便便的向陶副主任行了一個禮,然後就主動的跑到陶副主任面前,一屁股坐進了陶副主任懷裏,樓著陶副主任的脖子甜甜的問道:“大哥哥,我和二哥都來了,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來了?”陶副主任答應著放下手中公文竹簡。先在孫尚香的嫩白小臉上親了一口,又轉向孫權點頭笑了笑,孫權趕緊行禮時,陶副主任卻忽然喝道:“拿下!”

“諾!”房中的衛士轟然答應,然後不等孫權和孫尚香臉上變色,兩名衛士已經飛奔上前。一左一右把孫權拿住,硬生生的按跪在了陶副主任的面前。

“大哥哥,你幹什麼?”孫尚香首先驚呼。

“使君,權犯了何罪?”孫權也驚叫了起來。

“犯了何罪?”陶副主任用力按住了掙扎的孫尚香,沖孫權冷笑說道:“袁術匹夫派孫賁、吳景用詐降計。又派你來獻詐降書,用乘機就中取事。害我性命!如此雕蟲小計,也想瞞我?”

“大哥哥,我舅舅和我哥哥他們不是詐降。”孫尚香趕緊掙扎著喊。

“香兒,這事與你無關,我不會怪你,但你不要說話。”陶副主任把孫尚香緊緊按在自己的懷裏,又沖孫權獰笑說道:“豎子,無話可說了吧?就憑你這點本領,也想在我面前用詐降計?你也不打聽打聽,敢對本使君用計的人,幾時有過什麼好下場?從實招來,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或許可以饒你不死!”

“人言陶使君多疑,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孫權終於開口,十分冷靜的說道:“敢問使君,如何認定權是詐降?”

“還想騙我?”陶副主任笑得更是詭詐,陰陰的說道:“你的舅父吳景和堂兄孫賁,還有你本人,都在本刺史的面前是花言巧語,說什麼因為袁術對你們毫不信任,只想把你們當馬前卒專門用來送死,受辱不過才決定向本使君投誠!既然袁術匹夫對你們毫不信任,那麼本使君的大軍南下時,袁術匹夫為什麼要把你們的隊伍從石城調回春穀?難道袁術匹夫就不怕你們臨陣倒戈,裏應外合接應本使君的大軍過江?”

“恕權直言,使君此言似乎不合邏輯啊?”孫權大聲反問道:“袁術匹夫既然把我軍當做馬前卒專門用來送死,那使君你的大軍南下,袁術匹夫不把舅父和堂兄的軍隊派來春穀送死,抵擋使君你的大軍南下,難道還要把舅父和堂兄的隊伍留在後方享福?”

“至於袁術匹夫是否擔心我軍臨陣倒戈,這更沒道理,使君與孫權一家此前曾有深仇大恨,一度不共戴天,後來孫權一家雖然與使君冰釋前嫌,攜手合作,還把小妹寄養在了使君府上為質,但袁術匹夫並不知道此事,袁術匹夫把舅父他們的隊伍派來春穀,與使君的隊伍對峙,又有那裏不合情理?”

“袁術匹夫真不知道你妹妹寄養在我這裏?這麼大的事,你們孫吳兩家就沒有走漏風聲?”陶副主任惡狠狠的瞪著孫權問道。

“呵呵。”孫權苦澀一笑,答道:“說句冒犯使君的話,把當時還沒滿八歲的小妹交給使君當人質,換取孫吳兩家的長輩兄長活命,這麼丟臉無奈的事,孫權和舅父全家那有什麼臉面大肆張揚?所以舅父與堂兄他們,對外都是宣稱說小妹和表兄吳祺一樣,死在了合肥亂軍之中了。”

陶副主任繼續凝視孫權,孫權在這件事上胸有成竹,毫無懼色的回視陶副主任,目光之中毫無波動膽怯,許久後,陶副主任才哼了一聲,道:“這麼說,是我誤會你了?”

“本來就是誤會,本來就是誤會。”孫尚香咋呼起來。很是不滿的向陶副主任指責道:“大哥哥,我舅父和堂哥是真心想來投奔你。你怎麼能懷疑他們是詐降?我就在你手裏,他們就不怕你害了我?”

“小妹,這也不能怪使君。”孫權替陶副主任辯解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使君這也是為了謹慎起見,這才要把細節都問清楚。”

陶副主任又哼了一聲,這才示意衛士放開孫權,然後向孫權吩咐道:“下去準備吧,我的水師明天就要先出發去濡須口了。你和我的水師一同南下,到了濡須口後就想辦法渡江,然後叫你舅父和堂兄帶著家眷過來吧,具體怎麼做,你在路上和魯都督單獨商量,你舅父和你堂兄的官職,也等他們過來後再說。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是誠意來投,我也不會虧待了他們。”

“多謝使君,使君大恩,孫吳兩家即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儘管陶副主任並沒有向孫尚香偷聽的一樣給孫賁和吳景安排重要差使。但孫權還是眼皮都不眨的磕頭道謝,然後又拱手告退,然而就在孫權走到了後堂門前時,陶副主任忽然又喝道:“且慢,回來。”

孫權的碧色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稍縱即逝,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才轉過身來向陶副主任拱手問道:“敢問使君?可還有什麼吩咐?”

陶副主任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拍了拍孫尚香的嫩滑小臉,微笑說道:“香兒,你先出去吧,大哥哥還有些事要和你二哥單獨商量。”

“真到?你不會又要抓我二哥吧?”孫尚香擔心的問道。

“當然不會,放心去吧。”陶副主任微笑答應,還當著孫權的面,又在孫尚香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孫尚香這才放下心來,又叮囑了幾句陶副主任不得恐嚇自己的親哥哥後,這才蹦蹦跳跳的離了議事後堂,留下了陶副主任和孫權單獨密談。

咱們的陶副主任是個謹慎得近乎多疑的人,儘管早已在心裏下定了決心要利用吳景和孫賁為內應突破長江,也再三試探沒有發現破綻,但是到了準備與孫權商議具體計畫時,陶副主任還是沒有立即向孫權交底,而是耐心的先向孫權探問起了春穀的戰備情況,還有袁術軍目前的具體情況。

因為害怕陶副主任有細作探報敵情,孫權在軍情報告上倒沒敢耍花招,很是老實告訴陶副主任說,小袁三公的隊伍渡江後,雖然成功擊退了劉繇對宛陵重鎮的進攻,但因為遠離故土的緣故,隊伍士卒逃亡的情況還是相當嚴重的,同時也因為江南土地貧瘠糧食產量低下的緣故,小袁三公不僅沒有象在淮南一樣的窮兵黷武,拼命招攬一些烏合之眾充人數,還破天荒的精兵簡政了一次,精簡了許多老弱士卒讓他們屯田養兵,所以小袁三公目前的兵力不增反減,總兵力大約只在四萬六千人左右,其中水師的兵力超過一萬五千人,大型戰船約三百八十餘條,艨艟輕舟一千餘艘,是整個江南地區的水面獨霸。

至於袁術軍水師將領的情況,孫權又報告陶副主任說,袁術軍的水師主將陳芬水戰經驗確實比較豐富,但為人有些貪財好酒,一度因為貪酒誤事險些被小袁三公撤換,但又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替換才被迫放棄,陳芬的副手袁泉是小袁三公從弟袁的長子,靠著親戚關係爬到了水師副都督的位置,能力相當平庸,而且他率領的水師偏師則駐紮在中水河口,配合陸軍與劉繇軍交戰。水師主力則駐紮在春谷由陳芬親自率領,有戰船二百餘條,艨艟輕舟六百餘隻,兵力約九千人,另有超過五千的陸軍協同作戰,既可以保衛碼頭港口,也可以登船作戰。

又仔細問了袁術軍水師的兵力配備,陶副主任心裏大概有了底,忽然向孫權問道:“汝等可有把握斬下陳芬首級?”

“斬下陳芬首級?”孫權很是大吃了一驚,然後又戰戰兢兢的問道:“使君想要權的舅父與堂兄斬下陳芬首級,獻於使君麾下表示誠意?”

陶副主任不答,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這個……。”孫權面露難色,趕緊向陶副主任下跪說道:“使君。斬下陳芬首級雖然不難,但是舅父和堂兄沒有掌管水師。手裏只有幾條輕舟,斬殺陳芬之後打草驚蛇,舅父他們可就沒有機會渡江北上了啊?”

“不需要你們渡江北上,我會派水師接應你們。”陶副主任陰森森的說道:“我會派五千徐州水師和三千徐州步騎精銳渡江南下,接應你們!只要你們能斬下陳芬首級,製造袁術匹夫水師隊伍的混亂,那我的水師就可以乘機搶渡長江,突破袁術匹夫的長江防線!”

說到這。陶副主任頓了一頓,補充道:“事成之後,我會封你舅父吳景為丹陽太守,封你堂兄孫賁為徐州水師副都督,封你為宛陵令,如果你們再能為我攻佔江東立下功勞,我也不會吝嗇封賞。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你們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期盼已久的家族復興天賜良機終於降臨,孫權終於激動得有些難以自己了,悄悄緊賺著拳頭了許久,才總算是壓住了心頭的氣血翻騰。向陶副主任行禮說道:“使君恕罪,茲事體大,權必須稟報舅父與堂兄,請他們決斷,然後才能給使君答復。”

“可以。”陶副主任再次點頭。又道:“你今天晚上就回去,我派一條輕舟送你回去。告訴吳揚武和孫伯陽,他們有膽量幹就幹,事成之後我絕不虧待,如果他們不敢冒險也沒關係,按你們說的,帶著家眷來吧,看在香兒的面子上,我養你們一輩子。”

“諾,權一定將使君原話轉告與舅父、堂兄。”孫權恭敬答應,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使君,如果權的舅父和堂兄決意向使君獻上陳芬賊子首級,權等又當如何與使君聯絡,配合使君行事?”

“具體你們和魯都督商量吧。”陶副主任吩咐道:“明天魯都督會率領我軍水師先行南下,到時候你們直接和魯都督聯繫,與他協商行事,也直接接受他的號令。”

說到這,陶副主任又強調道:“但記住,動作一定要快,一定要搶在我的步騎主力隊伍抵達濡須口前行事!不然的話,我的步騎主力一旦抵達了濡須口,嚇得袁術匹夫親自率軍移防春穀,那你們就是殺了陳芬賊子,我軍也很南乘機搶渡得手了。”

“明白。”孫權大力點頭,又疑惑問道:“可是使君,僅僅只是我軍的水師南下,沒有使君的無敵步騎登岸配合,即便水師突破長江得手,也很難在南岸站穩腳步啊?”

陶副主任笑了,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軍水師的戰船,除了運載水手水兵外,還需要運載一些糧草和軍需。”

“把精銳隊伍藏在水師船隊在秘密南下!果然奸詐!”孫權醒悟過來,趕緊向陶副主任拱手說道:“明白了,請使君放心,權等一定會抓緊時間,殺袁術匹夫一個措手不及!”

“明白就好。”陶副主任笑得更是開心,又道:“順便給你交一個底,過一兩天時間,我會找個藉口暫時離開合肥,帶一支軍隊到廬江去,給你們多爭取一些有利時機,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魯都督也是久經沙場的人,會全力配合你們行事的。”

“離開合肥去廬江?只是你的旗號去廬江吧?”孫權心中冷哼,對陶副主任這套虛虛實實的把戲很是不屑。

“去吧。”陶副主任一揮手下了逐客令,最後叮囑道:“再記住一點,如果你們動手之前,袁術匹夫已經親自移駐了春穀,那就沒必要冒險了,叫你的舅父和孫賁帶著家眷過來就是了,我軍水師實力還比較薄弱,難以和袁術匹夫經營多年的水師抗衡,不能拿我的絕對精銳冒險。”

“諾!”孫權抱拳答應,又在心裏期盼道:“絕對精銳?會是那支隊伍呢?君子軍?陷陣營?還是風羽軍?我只有一支這樣的軍隊,就可以縱橫江南無敵手了啊。”

“兄長,你未盡的江東大計,就讓小弟來替你完成吧!請你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的妙計一舉得手,也保佑我們孫吳兩家順利接管陶賊的渡江精銳,以陶賊的兵馬,打下我們孫吳兩家的江東基業!再以陶賊的兵馬,為你報仇!雪恨————!”

帶著這樣的興奮念頭,孫權乘上了陶副主任給自己安排的輕舟快船,化裝成了普通漁夫連夜南下到了濡須口,又到了長江下游的偏僻處渡江靠岸,然後再取陸路返回袁術軍春谷大營,並在孫賁吳景巡哨隊伍的接應下,只用了兩天時間就從合肥回到了孫賁和吳景的營地。

也不是沒有意外,至少讓孫權頗為警覺的是,春穀城外的袁術軍大營內部明顯加強了戒備,巡哨隊伍始終都是往來不絕,中軍指揮部更是崗哨密佈,氣氛緊張得簡直就像是大戰將至。而更讓孫權擔憂的是,當他回到孫吳軍隊的營地時,舅父吳景和堂兄孫賁竟然都不在軍中,暫時掌管軍隊的吳景長子吳奮則告訴孫權,說是吳景和孫賁一個多時辰前傍晚時被召進了中軍議事,但為了什麼被召進中軍,吳奮卻不知原因。

坐臥不安的又在帳裏等了半個多時辰,吳景和孫賁終於低聲議論著回到自軍的大帳,見孫權已經回到了帳中,吳景和孫賁自然都是大喜過望,趕緊異口同聲的問道:“小權回來了?這次去合肥情況如何?見到香兒沒有,她怎麼樣了?”

孫權沒有立即回答,還飛快向吳景和孫賁反問道:“舅父,兄長,是不是袁術匹夫來了?”

“你怎麼知道?”孫賁和吳景驚訝問道。

“真來了?”孫權心中一沉,又不死心的追問道:“舅父,中軍營地看守如此嚴密,為何不見袁術匹夫的旗號?”

吳景先看了看左右,見帳中儘是自家子侄,這才低聲說道:“袁術匹夫是便衣微服來的,為了防止消息走漏,被陶賊或者劉繇察覺,所以他的旗號還虛打在蕪湖,本人秘密來到春谷巡視長江防線,袁術匹夫要求眾將保密他的行程,你們心裏知道就行了,別走漏了風聲引來袁術匹夫派人追查。”

“完了!別想指望接應陶賊精銳搶渡長江了!”孫權一陣天旋地轉,絕望幾乎當場哭出聲音。

“權弟,這些事一會再說,先說你的情況。”孫賁焦急的問道:“陶賊是什麼答復?見到小妹沒有?她怎麼樣了?”

孫權不說話,臉上表情游離不定,孫賁和吳景再次追問時,孫權的一雙碧眼之中,忽然流下兩行淚水,吳景大吃一驚,忙追問道:“賢侄你哭什麼?出什麼事了?”

“舅父,甥兒該死!”孫權撲通一聲向吳景雙膝跪下,痛哭流涕道:“甥兒當初提議將小妹寄養在陶賊府中,雖是權宜之計,可誰曾想,誰曾想……,誰曾想那陶賊禽獸不如!竟然把小妹,竟然把小妹……。”

“香兒到底怎麼了?!”吳景一把揪起了孫權,怒吼追問,旁邊的孫吳兩家子弟也是個個大急,爭先恐後的打聽孫尚香情況。

“香兒她才八歲啊!”孫權痛哭出聲,抽抽噎噎的說,“陶賊……,陶賊不但……,不但淩辱了她,還把她當起夜時的……,夜……夜壺!陶賊的正妻袁芳也是毒婦,拿香火烙小妹,罰小妹跪鐵鏈,逼小妹給她,給她……,小妹她……,過得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陶賊!你這個畜生!禽獸不如————!!”吳景和孫賁都發瘋一樣的怒吼了起來。

“舅父,甥兒該死!兄長,甥兒該死!是我害了小妹,是我害了小妹!”孫權拼命的磕頭,嚎哭著說道:“小妹告訴我,雖然陶賊那個禽獸已經說過,只要小妹再大一點,陶賊就把她收房做妾,可是小妹她不想再被陶賊折磨,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念!小妹她還說,她在臨死之前,只有一個懇求,那就是一定要為她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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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計畫不如變化快

“孫權求見?孫權是誰?”

短期內有機會能出如此疑問的大概也只有咱們的小袁三公了,當傳令兵通報了孫權自報的來歷、身份與親眷關係後,咱們眼高於頂的小袁三公難免更疑惑了,道:“烏程侯孫堅的次子,折沖校尉孫策的弟弟,揚武將軍吳景的外甥,征虜將軍孫賁的堂弟?那他孫權是什麼官職?什麼爵位?有什麼資格覲見於孤?孫賁和吳景又是搞什麼名堂,有事為什麼不直接求見於孤,派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來拜見孤,到底是為了什麼?”

疑惑到這,脾氣已經有故態復萌的小袁三公忽然又起火來,大怒道:“大膽孫賁、吳景,孤一再要求眾將保密孤的行程,這才一夜時間,他們就把消息洩露出去了?此事若不重加懲戒,陶賊與劉繇匹夫還不得馬上就知道孤來了春穀啊?”

“主公且請息怒,孫賁、吳景是精細人,定然不會隨意洩露主公行程這樣的大事,此事雖然可惡,但其中定有原因,主公還請暫息雷霆之怒,仔細調查原因後再做決定。”主薄閻象勸道:“而且現在正好孫權提出求見,主公不妨將孫權宣進來一問,也就知道原因了。”

自打被迫放棄淮南渡江南下後,多少改了些驕狂性格的小袁三公已經勉強能聽得進一些人勸,對閻象的意見更是最為重視,所以聽了閻象這番勸說後,小袁三公倒也暫時按捺下了怒氣,讓衛士把孫權帶進了後帳,在後帳中與閻象、舒邵兩個親信一起接見孫權。

不一刻,頭一天傍晚才從合肥回到春谷的孫權孫仲謀被領進後帳,儘管在後帳門前遭到了小袁三公衛士仔細到連內褲都不放過的搜身檢查,但孫權還是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因為不得小袁三公信任而心態失衡,還一進帳向小袁三公雙膝跪下,無比標準的一個頭磕下去,畢恭畢敬的見禮道:“烏程侯孫堅次子、布衣白身孫權,叩見大漢後將軍、陽翟侯、徐州伯、揚豫州牧袁公,明公萬福金安。”

“汝是如何得知孤在此間的?”小袁三公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小人猜出來的。”孫權坦然答道:“雖然小人的舅父與堂兄並未洩露明公行程,但我軍中軍營地卻忽然加強戒備,又有大批鐵甲武士在中軍營地來回巡邏,更有一道王霸之氣在中軍大帳中平地沖起,直插雲霄!小人便斗膽揣測,必是主公已然親臨春穀!結果也果不其然,再當小人私下向舅父與堂兄打聽可是主公親臨時,舅父與堂兄一起大驚失色,小人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王霸之氣平地沖起?直插雲霄?”

儘管明知道孫權是在拍自己馬屁,可是聽到了這些只有楊長史在時才常常聽到的久違馬屁話,小袁三公還是聽得十分舒坦,對孫賁和吳景的怒氣也多少消了一些。旁邊的閻象和舒邵則互相對視了一眼,心裏明白孫權的話十有不假,喜歡排場的小袁三公不管再怎麼的儘量低調,還是露出了不少破綻被有心人識破,同時閻象和舒邵也開始對孫權產生了一點興趣——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識和膽量,這樣的人可真不多見,比之當初在淮南少年得志的孫策恐怕都不遑多讓。

“說吧,你來求見於孤,是為何事?”小袁三公放緩了口氣,但還是沒有叫孫權起身。

“小人特地來向明公獻禮!”孫權沉聲答道:“小人有一份禮物想要獻給明公,還望明公千萬收下。”

“你要獻給孤一份禮物?什麼禮物?”小袁三公好奇問道。

“小人想把陶賊的徐州水師主力,還有數千陶賊步騎主力精銳,一起獻給明公!助明公一舉全殲徐州賊軍水師主力,殲滅陶賊數千一線精銳戰兵,一雪我軍淮南之恥!”

孫權斬釘截鐵的回答驚得閻象和舒邵臉上變色,更驚得小袁三公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驚呼道:“你說什麼?你要獻給孤陶賊的水師主力,還有數千徐州賊軍的主力精銳?!你怎麼獻?”

“小人願為使過江詐降,誘陶賊水師主力偷渡長江,搶佔春穀!”孫權朗聲答道:“屆時,明公只需在江面碼頭佈置埋伏,待到徐州賊軍水師船隊滿載陶賊精銳踏入陷阱,明公便可令旗一揮,盡殲陶賊水師,也將殺害我無數淮南將士的陶賊精銳盡皆送入江底喂魚,一雪明公的淮南之恥!”

“詐降?誘陶賊水師偷渡長江?”

小袁三公眼中射出神采,開始盤算這條計策的可行性,旁邊的閻象則站了起來,沉聲向孫權問道:“陶賊奸詐無匹,最是多疑狡詭,你過江詐降,如何取信於他?”

“回主薄大人,小人是準備這麼應對陶賊盤問的。”孫權拱手答道:“明公移駕江東時,小人的舅父吳景與堂兄孫賁因懼怕合肥擅自撤退之罪,率軍叛逃投奔吳郡,幸賴明公寬宏大度,不念舊惡,遣使持書赦免舅父與堂兄前罪,將舅父與堂兄重新召回麾下聽用,此事江東人人皆知,也定然瞞不過陶賊的耳目細作。”

閻象點了點頭,也覺得這件事不可能不被陶副主任知曉,然後閻象又問道:“那如果陶賊問你,既然我主如此寬宏大量,以德報怨,你的舅父和堂兄,為什麼還要恩將仇報?再次叛變我家主公?”

“明公恕罪,主薄大人見諒,小人將要在陶賊面前斗膽詆毀主公幾句。”孫權朗聲答道:“小人將告訴陶賊,袁公之所以召回舅父與堂兄,並非是真心赦免小人舅父與堂兄之罪,而是因為袁公在淮南大戰中元氣大傷,戰將奇缺,因小人舅父與堂兄勇猛善戰,武藝高強,這才下令赦免。”

“但袁公將舅父與堂兄召回麾下之後,卻處處提防時時防備,每遇惡戰必是孫吳軍隊當先,糧草錢糧卻從不如數補給放,兵員補充更是從來沒有孫吳軍隊的份!小人的舅父與堂兄不堪忍受,故而情願北降陶賊,充當內應,引領陶賊大軍渡江!”

小袁三公難得的有點老臉紅了,因為孫權這番話絕對不是詆毀,而是鐵板訂釘的事實。而當初唆使小袁三公把吳景和孫賁弄回來當炮灰的閻象也有些尷尬,同時也暗暗歡喜,心道:“有希望!有希望!陶賊奸詐,必然對我軍內部情況詳加調查,這個孫權說的全是事實,陶賊就是想不相信都不成!”

“明公!”孫權突然又向小袁三公重重頓,流著眼淚大聲說道:“小人也知道這事太過弄險,稍有不慎,小人就得人頭落地,性命歸天!但殺兄之仇不共戴天,小人的嫡親兄長孫策,堂兄吳祺和胞妹孫尚香,全都是慘死在陶賊之手,小人如果不報此仇,愧為孫氏子弟!所以不管是多麼危險,小人都願意渡江北上去陶賊面前詐降,為明公誘使陶賊前來送死!報殺兄殺妹之仇,亦報明公收容小人全家之厚恩!”

說完了,孫權連連磕頭並痛哭流涕,情真意切到了極點,小袁三公和閻象卻心中暗喜,暗暗說道:“可以試一試,成功了收益無比巨大,既可以擺脫北面威脅,又可以一雪前恥,即便不成功也毫無損失,也就是這個叫孫權的小子人頭落地而已。”

在場也有好心人,至少舒邵就關心的問道:“權公子,你要如此弄險,你的舅父、叔父與堂兄可曾知道此事?又是否准許你渡江詐降?”

“知道!”孫權大力點頭,又從懷中拿出裏一道書信,雙手舉過了頭頂,含著眼淚向小袁三公說道:“明公,小人的舅父與堂兄為了報答明公厚恩,不僅已經答應了讓小人冒險渡江北上詐降,還用他們鮮血寫下了軍令狀為小人做保!小人此行若是敢有二心,乞斬孫吳兩家滿門級!血書在此,請明公過目!”

看完了吳景與孫賁在無盡憤怒之中用鮮血寫成的軍令狀,小袁三公也頓時是心花怒放,一拍案幾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孫伯陽、吳揚武其志可嘉!汝亦真不愧為孫文臺子嗣!汝去吧,若能成功,吾必重重封賞於你!亦必然重賞孫賁吳景!倘若汝不幸失敗,汝亦不必擔心,汝母汝弟,吾自養之!”

“謝袁公!”孫權大喜,又向小袁三公連連叩,並朗聲說道:“小人不求封賞!只求報答袁公厚恩,為兄為妹報仇!雖肝腦塗地,亦無怨悔!”

義正言辭的說完,孫權又在心裏微笑著補充了一句,“小妹,實在對不起了,為了我們孫家的復興大業,為兄只能是委屈你一次了。不過嘛,看陶賊對你那副色眯眯的模樣,說不定也捨不得殺你,為兄將來也還有補償你的機會。”

正當孫權盤算著怎麼把妹妹賣一個更好價錢的時候,同一時間的合肥城內,咱們可愛又可憐的孫尚香卻在為了兄長和家人的安全據理力爭——因為咱們的陶副主任也不知道是抽什麼風,突然又不想去濡須口觀看徐州水師的演練了,臨時決定率領兩千軍隊到廬江郡去巡閱一番,看一看旱災嚴重的廬江郡現在的實際情況,也順便擺一擺自己徐揚兩州刺史的威風。正在夢想著與親人團聚的孫尚香小妹聽到這消息,當然也就不樂意了。

“你想去廬江巡閱,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為什麼偏偏要現在去?”雙手叉著腰站在陶副主任的面前,孫尚香兇神惡煞的問道:“我二哥已經和你說好了,我舅父和堂兄馬上就要帶著我娘親她們來了,你不親自到濡須口去迎接我娘親她們,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怕什麼?有魯都督在,他會率領水師接應你母親親她們,不會出事的。”陶副主任笑嘻嘻的把孫尚香拉進自己懷裏,想要親小姑娘占點便宜卻被孫尚香憤怒推開,不過陶副主任也沒有生氣,只是摟著小姑娘微笑說道:“廬江那邊旱情嚴重,旱情最嚴重的幾個縣減產高達六成以上,我身為朝廷冊封的徐、揚兩州刺史,應該關心民間疾苦,不去看看怎麼行?只巡閱九江災情不去看廬江的情況,廬江百姓會說我偏心的。”

“那你就不會過幾天再去?”孫尚香瞪著陶副主任問,又說道:“你先去濡須口把我娘親接回來,你去那裏都行,我陪你去都行!”

“不了,你就不用去了。”陶副主任趕緊搖頭,難得的失言笑道:“我去廬江還有一些私事,帶你去廬江不方便。”

“去廬江有私事?什麼私事?”孫尚香追問道。見陶副主任笑得十分卻不回答,已經多少摸到一些陶副主任脾氣性格的孫尚香小姑娘忽然醒悟過來,學著曹靈一把揪住陶副主任的耳朵,更加兇狠的問道:“是不是關於女人的私事?靈姐姐說過,你眼睛笑得眯起的時候,就是在想幹欺負美女的缺德事了。”

“小丫頭,學你芳姐多好,幹嘛要學你靈姐那只母老虎?”陶副主任扯開孫尚香的小手,沒好氣的說道:“我去廬江是有點私事要辦,但更多的是公事,你母親親那邊有魯都督接應就行了,你如果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派人送你去濡須口,讓你在那裏等你舅父他們渡江。”

“不嘛,我要和你一起去嘛。”孫尚香忽然撒起了嬌,抱著陶副主任的胳膊只是搖晃哀求,“大哥哥,你帶我去濡須口嘛,只要你帶我去,我一定報答你,一定好好的報答你。”

“怎麼報答?”陶副主任捏著小姑娘的小臉笑道:“是不是等你長大了,就嫁給我做妾,用你的人來報答我?”

當人質後一直住在陶副主任後院,已經多少懂些男女之事的孫尚香頓時小臉紅了,呸了一口,哼道:“做夢!你害死了我大哥,我怎麼可能做你的人?”

“那就算了。”陶副主任推開了小姑娘,打著呵欠站起身來,道:“那你就老實在合肥城裏等著吧,許褚他們的隊伍應該要準備好了,我也要出了,有什麼事等我從廬江回來再說吧。”

“別,別。”孫尚香急了,趕緊又抱住了陶副主任的大腿,哭喪著可愛小臉說道:“好,只要我娘親答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不過你現在得帶我去濡須口接我娘親,不然的話,我說什麼都不嫁給你。”

“我已經說過有魯都督接應你母親親了,你一定要纏著我幹什麼?”陶副主任有些奇怪這個小丫頭忽然變得這麼纏人,接著陶副主任又迅醒悟了過來,蹲下來問道:“是不是你擔心你母親親在渡江時遇到危險,魯都督又不肯出兵去救,所以纏著要我一起去,真出現了那樣的情況,你也可以求我不惜代價的救你母親親?”

心機被識破的孫尚香紅著小臉點點頭,嚅囁說道:“我和魯都督不熟,怕娘親遇到危險時求不動魯都督,只有你,我求得動。”

“人小鬼大!”陶副主任笑駡一句,然後捏了捏小姑娘的滾燙小臉,低聲說道:“你放心去濡須口接你母親吧,如果真出現了那樣的情況,大哥哥一定會馬上出現在你面前,派軍隊不惜代價的把你母親接過來。”

“真的?”孫尚香小丫頭驚喜問道。

“當然是真的。”陶副主任無恥的親了一下小姑娘的紅潤小嘴,然後笑道:“如果大哥哥騙了你,你長大以後如果不嫁給我怎麼辦?你芳姐姐不是常常說嗎,你這個小丫頭長大了,肯定比她更漂亮,把你養大又讓你嫁了別人,那我不是虧大了?”

當了人質後因為住在陶副主任的後院裏,孫尚香也已經多少懂了一些男女之事,聽陶副主任說得如此曖昧,頓時也羞得連看都不敢看陶副主任,低著頭繼續嚅囁,“那我們拉鉤,你要是騙我,我就恨你一輩子。”

“拉鉤就拉鉤。”陶副主任主動拉起小丫頭春蔥一樣的柔嫩小指扯了幾下,然後又叮囑道:“但是香兒,你必須記住,我剛才對你說的話,你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包括你的二哥也不能說!不然的話,大哥哥到時候可就不會出現了。”

孫尚香抿了抿小嘴,終於還是點頭說道:“好吧,我替你保密。”

於是乎,在擺平了孫尚香這個難纏的小丫頭後,陶副主任又乘上了自己的四馬大輅金車,領著兩千虎賁離開合肥出向西,大張旗鼓的巡視廬江去了。而在此之前的頭一天,魯肅已經率領著徐州水師六千餘人從巢湖碼頭揚帆起航,先行南下到濡須口去了,同一天出的還有徐州大將魏延率領的五千徐州步騎士兵,取6路官道東進曆陽。三路軍隊背道而馳,讓人根本無法理解陶副主任的真正用意。

紙裏包不住火,徐州拆遷辦的鐵幕再怎麼嚴實也有縫隙,不少埋伏在合肥的有心人都現了另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陶副主任帶到淮南的兩萬徐州精銳隊伍,除了被陶副主任自己帶走的兩千人和被魏延帶走的五千人外,另外還有三千多絕對精銳也在徐州水師出的頭一天晚上,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蹤,神秘的消失在了徐州軍營之內!而且與這三千精銳同時失蹤的,還有陶副主任麾下最得力的謀士賈詡賈老毒物,和徐州軍隊中比較能打水戰的大將橋蕤…………

掩人耳目的招數還沒完,離開合肥城的時候,陶副主任又坐在大輅金車上笑著當眾下令,“給廬江郡相徐盛去一道命令,叫他不要在舒城幹等著,我不去舒城,讓他去皖城迎我,聽說皖城那邊旱情嚴重,我要到皖城那一帶巡閱,也順便辦一些私事。”

大笑完了,陶副主任立即下令出,命令隊伍日夜兼程的全趕往皖城,然而只是到了當天夜裏,陶副主任卻又和得力保鏢許褚一起從西進皖城的隊伍中神秘失蹤,只有劉曄率領著這兩千步騎打著陶副主任的旗號,繼續大張旗鼓的西進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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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佯兵

    徐州軍隊三路出擊,背道而馳,同時威脅到了好幾個南線鄰居,這麼大的動作,當然不可能瞞過陶副主任好鄰居們的眼睛,也著實的嚇住了幾個實力不濟、比較容易欺負的好鄰居。

    被嚇得最嚴重的其實不是與陶副主任有仇的小袁三公,而是看上去與陶副主任似乎並無矛盾的劉繇劉使君,因為可憐的劉繇使君不僅實力最弱,最容易被欺負,還位居濡須口下游,魏延率軍趕赴歷陽駐紮後,只要陶副主任願意,徐州水師隨時都可以順長江而下,在短時間內抵達歷陽與魏延軍隊會師,向牛渚發起搶渡。

    除此之外,陶副主任與小袁三公的聯手締盟更是劉繇使君揮之不去的恐怖夢魘,即便是在淮南大戰中元氣大傷,小袁三公的整體實力仍然強出劉繇一截,劉繇使君能撐到現在,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小袁三公樹敵太多,被幾乎所有的鄰居仇視並牽制,小袁三公無法將力量集中在一點才讓劉刺史堅持到現在,可如果徐州軍隊突然和小袁三公聯起了手,實力強大的袁術軍水師保護著徐州軍隊搶渡了長江,那麼可憐的劉繇使君基本上也就只剩下安排後事一條路可走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劉繇除了親自移駐牛渚坐鎮,集中全力加強江面航線的守備外,再有就是聽從幾名謀士的一致建議,派遣使者與小袁三公聯繫,以唇亡齒寒之理勸說小袁三公與自軍密結盟約。聯手抵抗陶副主任這條豺狼餓虎——為此,劉繇還主動提出與小袁三公以談判方式解決地盤爭端。承諾不再貪圖將小袁三公逐出江東。

    劉繇的算盤打得雖好,可惜他的使者薛禮抵達蕪湖後,卻根本就沒有見到小袁三公——小袁三公也根本不在蕪湖,不過還好,留鎮蕪湖的小袁三公從弟袁胤算是一個比較理智的人,得知薛禮來意後沒敢擅自拒絶,只是把薛禮暫時留在驛館,然後派快馬趕往春谷與小袁三公聯繫。請示小袁三公決定。好在蕪湖距離春谷不遠,袁胤派出的快馬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把消息送到春谷。

    “劉繇比我軍更害怕陶賊突破長江,也更怕我軍與陶賊締盟攻他。”閻像一語道破了劉繇的求盟真意,“所以劉繇匹夫才搶先主動向主公求盟,以免我軍突然倒向陶賊,對他形成致命威脅。”

    “依閻公之意,孤當如何是好?”小袁三公問。又道:“劉繇匹夫想與孤平分江東,這點當然決計不能答應,可如果不答應劉繇匹夫的求盟,又怕這個匹夫倒向陶賊,與陶賊聯手攻孤,孤意是與劉繇暫時虛與委蛇。暫時穩住這個匹夫,閻公以為意下如何?”

    “主公想暫時穩住劉繇匹夫,與劉繇虛與委蛇,劉繇匹夫又何嘗不是想與主公虛與委蛇,暫時穩住我軍?”閻像笑了。又拱手說道:“主公,依像之見。與劉繇匹夫暫時虛與委蛇並非不可,但這是一個敲劉繇匹夫竹杠的大好機會,主公可千萬不能錯過。”

    “敲劉繇匹夫的竹杠?”現在已經窮得快要當褲子的小袁三公眼睛亮了。

    “對,敲竹杠!”閻像大力點頭,笑著說道:“劉繇匹夫位居長江下游,現在又正處隆冬北風大作,逆水逆風最是被動,最害怕我軍放開航線讓陶賊水師順江而下,到歷陽、甚至到廣陵去發起搶渡。既如此,主公不妨藉口我軍與陶賊水師正面對抗耗費錢糧巨大,向劉繇匹夫索要一筆錢糧補償,再要劉繇匹夫交出長子為質,然後才能答應與劉繇締盟。劉繇匹夫地利太過吃虧,又害怕我軍倒向陶賊,量他也不敢不答應。”

    “閻公妙計!”小袁三公大喜鼓掌,又當場拍板道:“就這麼辦,讓袁胤出面與薛禮談判,要劉繇匹夫交出十萬斛糧和長子為質,換取我軍與之締盟,如若不然,吾就放開長江航線,讓陶賊水師南下到歷陽去找劉繇匹夫麻煩去!”

    和閻像判斷的一樣,劉繇軍這會還真不敢一口拒絶老仇人小袁三公的敲詐勒索了,所以當袁胤代表小袁三公向薛禮開出了結盟條件後,薛禮不敢沒有拒絶,還當場表示馬上派人返回牛渚,向劉繇稟報袁術軍開出的結盟條件。而劉繇猶豫再三後,也終於下定了決心部分接受小袁三公的條件,同意支付五萬斛糧補償小袁三公,也把長子劉基交給小袁三公做人質,但要求小袁三公也必須交出獨子袁耀為質,以示兩軍互誠互信之意。

    當小袁三公和劉繇還在為了締盟抗陶而討價還價的時候,咱們的雙面間諜孫權孫碧眼也已經重新渡過了長江,取濡須水路北上來迎正在南下途中的徐州水師,在小袁三公面前說是來向陶副主任詐降,實則卻是來向魯肅稟報喜訊,說是自己的舅父吳景與堂兄孫賁已經答應了陶副主任的要求,決定砍下袁術軍水師大將陳芬的人頭,製造袁術軍水師的混亂,在南岸放火為號接應徐州水師搶渡長江,再有就是與徐州水師的都督魯肅商量動手時間。

    “動手時間不能太早,必須等我軍摸清楚長江的航線水文。”魯肅是個很謹慎的人,在得知孫賁、吳景決心動手接應自軍渡江後雖然是大喜過望,卻還是很謹慎的答覆道:“所以具體動手時間必須容後再定,權公子可先在我軍之中休息,待到抵達濡須口後,我們再商量何時動手。”

    “都督,兵貴神速,如果動手時間太晚,只怕節外生枝。”孫權小心翼翼的催促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魯肅點頭,又道:“權公子放心,此事我軍已有詳細安排,絶對不會誤事。哦,對了。昨日主公派人把公子的妹妹也送到了軍中,公子可先去與令妹兄妹見面。待我做好了渡江安排,然後再與公子商量動手時間。”孫權無奈,也只好老實告退,到輜重船隊中去與孫尚香見面去了。

    魯肅的性格確實謹慎有些近乎膽小,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下率領水師南下,穿過巢湖就足足用了三天時間,進入了須水窄道後,魯肅更是下令每日只許行三十里路。還不斷派出輕舟小船上前偵察,稍有風吹草動就馬上下令船隊停止前進,行軍速度慢得讓人髮指,也慢得讓著急在小袁三公面前建功立業獲得重用的孫權心焦,開始懷疑陶副主任是在故意聲東擊西——故意讓水師放慢速度行軍,卻讓魏延率領的偏師加快速度從陸路趕往歷陽,然後水師忽然發力順江而下。到歷陽向牛渚發起搶渡!

    有此懷疑的人並不只孫權一個,當細作把徐州水師的行軍情況分別送抵春谷和牛渚後,再加上收到了陶副主任和大批徐州精鋭忽然失蹤的消息,袁術軍智囊閻像和劉繇軍中不得重視的謀士是儀,也開始懷疑陶副主任的真正出兵目的了,分別到小袁三公和劉繇的面前進言。指出徐州水師的真正進攻目標很可能不是春谷,而是位於下游的牛渚!

    擔心的結果當然是實力孱弱的劉繇做出讓步,主動在談判中答應分期付給小袁三公勒索的十萬斛糧食,也提議兩軍不再互換人質,但如果真的出現徐州水師搶渡牛渚的情況。那麼小袁三公必需出兵幫助劉繇抵抗徐州軍隊的進攻。而小袁三公也聽了閻像的勸說做出讓步,點頭答應了劉繇開出的條件。以十萬斛軍糧為交換,與劉繇締結正式盟約,聯手抵擋來自陶副主任的威脅。

    閻像之所以力勸小袁三公做出讓步當然也有原因,因為閻像還擔心一點,那就是陶副主任表面上營造在牛渚搶渡的假象,實際上已經掄起的大棍子最終還是要落到小袁三公的屁股上——在把小袁三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牛渚後,突然又向春谷發起進攻和搶渡,所以為了避免兩線作戰的窘境,閻像也只能是力勸小袁三公見好就收,先把老對頭劉繇暫時穩住再說。

    “陶賊的真正目標是那裡無所謂,但願孫權去詐降能夠成功。”同時這也才是閻像心裡的真正想法,“只要我軍能用陷阱幹掉陶賊的水師主力,還有他的大批精鋭,那我軍也就至少能爭取一年以上的北線安全時間了,挾大勝陶賊之餘威,我軍在一年之內攻破曲阿拿下江東精華土地,也不是毫無希望了。”

    對於徐州水師的行軍緩慢和目標不明,孫權其實遠比小袁三公和劉繇更為焦急和擔憂,尤其是擔心陶副主任的目標其實真是牛渚讓自己失去出人頭地的機會,可是又沒有辦法,只能是提心吊膽的隨著徐州水師緩慢南下,不斷祈禱陶副主任千萬別玩新花樣。不過還好,路再漫長也有盡頭,烏龜爬一樣的走了幾天後,建安三年正月二十這天,徐州水師終於還是抵達了濡須口,背靠須水西岸建立水師營寨。

    是夜,魯肅再次秘密召見孫權,命令孫權連夜返回春谷與吳景、孫賁聯絡,通知吳景、孫賁在三天後的正月二十三夜間動手,斬殺陳芬縱火為號,接應徐州水師搶渡長江。孫權領命後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忍不住向魯肅問道:“大都督,三天後才動手是否太晚了?萬一袁術匹夫有了準備怎麼辦?”

    “必須三天後才動手。”魯肅終於對孫權說了實話,“我軍馬步騎兵多是北方將士,不習風浪舟船,這一路南下暈船暈舟者不計其數,必須讓他們休息兩日,恢復體力後放能出兵搶渡。”孫權有些將信將疑,但又不敢追問,只能是老實接受魯肅的命令,又回船去與妹妹告別,準備連夜渡江返回春谷。

    在與兄長分別時,思念親人已久的孫尚香少不得拉著孫權的袖子再三詢問,打聽舅父和堂兄攜帶家眷渡江北上的具體時間,還要求兄長讓舅父第二天晚上就渡江來投。孫權卻只是敷衍,推說袁術軍水師對長江封鎖嚴密,一大家子人渡江不易,不做充足準備貿然渡江怕有危險。結果孫尚香當然是自信滿滿的告訴孫權,“沒事。不會有危險,娘親她們只管放心渡江。如果娘親她們真有遇到危險,我也會讓大哥哥派軍隊去接應和保護娘親。”

    “大哥哥?叫得真親熱,看來殺兄之仇你早就忘了吧?”孫權悄悄冷哼,又忽然心中一動,忙故意說道:“求陶使君出兵接應舅父和娘親他們?陶使君現在去了廬江,你怎麼去求他?”

    孫尚香的可愛小臉上果然露出猶豫,孫權察言觀色。便又故意說道:“沒辦法了吧?小妹,你還是別想得太美了,姓魯那個都督和我們家無親無故,憑什麼要派軍隊救我們的娘親?不過你也用不著擔心,如果實在沒機會,了不起娘親她們暫時不渡江就是了。”

    “別。”孫尚香到底年幼,一聽頓時急了。趕緊拉著孫權的袖子說道:“二哥,你告訴舅父和堂兄,叫他們一定要帶著娘親過江,不會有危險的,真的不會有危險的。”

    “小妹,你馬上就十歲了。怎麼還說小孩子話?”孫權沒好氣的說道:“長江有多寬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岸又駐紮了那麼多敵人的戰船,娘親冒險渡江如果被發現,魯都督又不肯派軍隊接我們的娘親,那我們的娘親不就要被敵人抓住了?你以為渡江叛逃是鬧著玩的?這是殺頭的重罪!”

    “不會。不會。”孫尚香果然中計,看了看左右無人。便湊到了孫權耳邊低聲說道:“大哥哥說過,到了娘親渡江的時候,他一定會出現在我面前,大哥哥從來不騙我,所以你叫舅父他們放心,如果真有危險,我一定會求大哥哥出兵去救他們。”

    “一定會出現在小妹面前?”孫權嘴角好看的往上一勾,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暗道:“好你個陶賊,果然奸詐得厲害,原來,你要親自指揮這場渡江偷襲戰啊。虛虛實實,聲東擊西的把戲,你果然玩得高明!”

    有了親妹妹用稚嫩身體換來的關鍵情報,孫權之前的所有擔憂頓時是一掃而空,連夜渡江回到春谷大營後,孫權自然是又連夜去見了小袁三公,向小袁三公稟報自己已經詐降得手的喜訊,並且如實吐露了徐州水師將在正月二十三這天晚上偷渡長江的消息,還雙手呈上了魯肅寫給自己舅父吳景和堂兄孫賁的書信,做為自己詐降得手的鐵證。

    看完魯肅的親筆書信,恨陶副主任恨得蛋疼的小袁三公當然也是大喜過望,當場冊封孫權為參軍正議校尉,重賞吳景孫賁,然後又馬上召集閻像、舒邵和陳芬心腹文武,商議討論如何佈置陷阱,單等徐州水師和徐州精鋭自行上門送死——元氣大傷的小袁三公隊伍在陸地上已經永遠不可能是徐州精鋭的對手,但是在水面卻又得把話倒過來說。

    “來吧,陶賊!儘管的來吧!最好是你這個奸賊親自率軍過江來偷襲,我們高舉雙手歡迎!”這是小袁三公、閻像、舒邵、孫權、孫賁和吳景等人的共同心聲,也是他們目前最大的心願!

    ………………

    雙方都是外鬆內緊的又過了三天時間,正月二十三的夜晚很快就到了,是夜晴空萬里,西風大作,江面上波濤洶湧,風向水流都無比有利於徐州水師發起偷渡,其實同樣緊張了許久時間的魯肅登上水師旗艦樓船頂端,左蔣欽、右周泰,全軍將士整裝待發,弓上弦弩裝箭,刀槍如林,旗幟似海,嚴陣以待,單等南岸火起,便可一聲令下,全力發起搶渡攻堅!

    眺望南岸,遙望隔江,見月光照耀江上,有如萬道金蛇,翻波戲浪,魯肅迎風而立,心潮澎湃,心思複雜,左右將士也個個手心出汗,緊張萬分的等待南岸火起,數千將士竟然鴉雀無聲,全都沉浸在大戰降臨的緊張氣氛之中。

    “起火了!南岸起火了!報都督,南岸起火了!”

    二更將至時,旗艦瞭望台上忽然傳來了哨兵驚呼,正閉目盤算的魯肅猛然睜開眼睛,卻見南岸果然升起了幾股火頭,且火頭越升越高,越升越多,轉眼便已多達十數股。見此情景,蔣欽和周泰等水師將領一起歡呼,爭先恐後的湧到魯肅面前抱拳拱手,異口同聲的奏道:“稟都督,南岸火起,是否出擊?請都督下令!”

    魯肅不答,又看了看南岸的翻滾火頭,抿了抿嘴,這才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火漆密封的信袋,解釋道:“諸公休急,肅自合肥時,主公曾交與我一個信袋,令我在見到南岸火起時拆開,依信中命令行事。”

    一邊解釋著,魯肅一邊拆開信袋,取出其中縑帛觀看,再藉著身後親兵手中的火把光芒只看得一眼,魯肅卻猛然傻了眼睛,驚呼道:“什麼?主公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

    “主公下了什麼命令?”眾將一起驚訝問道。

    “沒,沒什麼。”魯肅搖頭,飛快把縑帛仔細收好,又大聲命令道:“傳令!全軍出港,連夜後撤十里!退回須水河段狹窄處列陣,嚴防袁術水師連夜來攻!”

    “退回須水?!”在場所有的徐州將領都驚叫了起來,一起問道:“都督,我們不渡長江了?”

    “敵情不明,我們的水師也還很弱小,不能冒險,這是主公的原話。”魯肅答道。

    “那我們這麼幾百里的來濡須口到底是為了什麼?”蔣欽驚叫問道。

    “當然是為了掩護主公的真正行動了。”魯肅哭喪著臉答道:“主公這次把我也騙了,我們這支水師,其實只是佯兵,目的是為了吸引袁術和劉繇的注意力,讓我們的主公可以放手執行他的真正計劃。”

    “什麼?”做夢都想在水戰中大顯身手的蔣欽和周泰等將領個個目瞪口呆,許久後,蔣欽才又結結巴巴的問道:“那,那主公他呢?他在那裡?”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狡猾主公,今天上午就已經帶著軍隊過了長江了。”魯肅無力的答道。

    “主公已經過了長江了?主公在那裡過的長江?沒有我們的水師掩護和運載兵員,主公他怎麼過得了長江?”

    “主公過江的地方,你們想都不想到,我事前也沒有想到,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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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1:46:26
第二百三十五章 無恥交換

    “姐姐,好消息,你的好消息!那個男人要來皖城了,聽那個男人要來皖城了!”

    “那……,那個男人?”

    “就是姐姐你天天想念那個男人了。”

    “瞎!瞎!誰天天想念了?我……,我想念那個男人了?”

    儘管大喬期期艾艾的堅決矢口否認,還把臉都紅到了脖子根,但小喬還是不肯放過姐姐,毫不客氣的指出事實道:“想念那男人了?是誰偷偷的畫那個男人的畫像?又是誰,一聽有官員到我們家拜訪,就悄悄到窗戶外面偷聽那個男人的消息?又是誰,每次進出城都要去看官府的佈告,看有沒有那個男人的消息?又是誰,聽了那個男人來了淮南,就天天茶不思、飯不想?還在夢裏叫那個男人?”

    “誰在夢裏叫他了?誰說的?”大喬又羞又怒的問道:“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姐姐的丫鬟,小翠。”

    小喬面無表情的回答,徹底粉碎了大喬做姐姐的最後尊嚴,也把大喬羞得是無地自容的大叫起來,“小翠!小翠!小翠你這個鬼丫頭滾進來,我要撕了你!我叫你胡說八道!我叫你胡說八道!”

    丫鬟翠當然沒有進來打罵,還趕緊的逃下了大喬的繡樓,留下大喬在閨房中面紅耳赤的喊叫,還有小喬繼續面無表情的看著姐姐。

    好不容易發洩夠了,勉強壓住了難為情到極點的尷尬,大喬這才低著頭羞答答的問道:“那……,他什麼時候到?”

    “姐姐你問誰什麼時候到?到那裏?”小喬很是奇怪的向姐姐反問道。

    “不理你了!”大喬大羞,乾脆沖到了窗戶旁邊去看自家花園,賭氣不再理會妹妹。

    “姐,你真不想知道?”小喬終於露出了些促狹笑容,見大喬板著臉看窗外不理自己,小喬也怕姐姐真的生氣,便笑道:“沒辦法,誰叫我是妹妹呢?為了姐姐的終生幸福,我就當行善做好事告訴你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皖城,只知道官府已經貼出了告示,他不日就要到皖城巡視民情,縣君(縣令)鄭大人要百姓打掃街道房舍準備迎接他,還把父親和皖城的一些大戶人家的家主也請到縣衙,商量怎麼佈置迎接儀式。”

    大喬繼續板著臉不話,心中卻已然是心花怒放,同時一張粉臉也漸漸的滾燙了起來,那邊小喬則又補充道:“哦,對了,我們廬江的徐國相也帶著隊伍到皖城來了,就駐紮在東門外的大營中,縣君可能還要領著父親他們去拜見徐國相,所以今天的午飯肯定就是我們姐妹倆一起吃飯了,姐姐你想吃什麼?我叫廚子去做。”

    “你看著辦吧,我隨便吃點就行。”大喬板著粉臉回答。

    見姐姐真的有些生氣,小喬倒也不敢再刺激下去,了一句好就離開了姐姐的房間,不過在下繡樓時,喬卻還是忍不住又刺激了姐姐一句,“告示四門都有,姐你如果想自己去看,乘著父親今天不在家,抓緊時間去看吧,不然的話,等父親回來一嘮叨,姐你想去也去不成了。”

    “不看!我才不想看!”

    大喬嘴上強硬,可是小喬走了後,大喬臉頰滾燙的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叫來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翠,藉口購買胭脂水粉,從花園偷偷溜出了自己的家,悄悄往張貼官府告示的城門而來。不過因為妹妹曾經提醒過父親喬玄可能會去東門,所以大喬很聰明的選擇了去比較偏僻的南門看告示,以免碰巧被喜歡嘮叨的父親撞到。

    一路來到了南門,城門旁的告示牌上果然貼有一份嶄新榜文,頗識文字的大喬再細看榜文時,卻見內容與妹妹介紹的大同異,確實是皖城令鄭輝告知皖城百姓,是朝廷冊封徐揚州牧陶應陶使君近日要來皖城巡視民情,要求皖城百姓打掃房街道給陶使君留下一個好印象,然而卻並沒有告訴百姓陶使君的具體抵達時間,讓滿懷期待的大喬妹妹很是失望了一通。

    “一年兩個月零十三天了,可能他早就把我忘記了吧?也不奇怪,他畢競是州牧刺史,又妻妾滿堂,怎麼可能記得我這個門戶的卑微女子?還是妹得對,用不著把那天的話當真,象我們姐妹這樣門戶的女子,就是送上門去給他當奴為婢,他也未必能看得上……。”

    “小姐,快閃開,有隊伍過來了。”

    丫鬟小翠忽然把大喬拉到了路旁,低聲提醒大喬不要攔住道路,大喬收起自怨自艾的心思仔細一看時,卻見城內街道中果然來了一隊便衣男子,人數不是很多大概只有百來人,為首十餘人還騎著在淮南十分少見昂貴的戰馬,來頭很是不,不過全都是風塵僕僕滿身塵土,似乎走了很遠的路來到皖城,不及洗漱就又要出城,而且還走得很快,似乎有什麼急事出城。

    見這支隊伍來勢匆忙,大喬怕被撞到就又拉著翠退後幾步,盡可能的讓出道路,可那隊人馬從大喬身旁經過時,一名騎士卻忽然勒住了馬頭,停到了大喬和小翠面前,大喬驚訝抬頭看去時,卻見那騎士扯下了臉上遮擋風沙的圍巾,露出了一張俊俏得近乎油頭粉面的輕浮面孔,大喬也頓時如遭雷擊,直愣愣的看著那油頭粉面幾近癡呆,櫻口中只是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你是誰?你幹什麼?”

    大喬的丫鬟忽然驚叫了起來,因為那油頭粉面忽然翻身下馬,大步徑直走到了大喬面前,半年前才到老喬家當丫鬟的小翠忠心護主,趕緊張開雙臂擋住了那油頭粉面,不料那油頭粉面卻無比粗暴的一把推開小翠,然後一把抱起似乎已經被嚇傻了的大喬,一言不發的抱到自己的戰馬旁把大喬推上戰馬騎好,最後自己也上馬騎到了大喬身後,將大喬摟到懷中,最後一甩馬韁,帶頭奔出了皖城南門,油頭粉面帶來的同伴也是一起加鞭加步,飛快的沖出了城門揚長而去。

    話沒有動作快,從那油頭粉面下馬到把大喬帶出城門,前後時間加在一起恐怕還不到十五秒的時間,快得不要大喬的丫鬟小翠不知所措,道路旁邊看熱鬧的百姓和守衛城門的士兵也是個個目瞪口呆,壓根就沒能想到阻攔阻擋,直到那油頭粉面的隊伍囂張跋扈的挾持著大喬消失在了城外的道路深處,眾人才一起的如夢初醒,也頓時大叫了起來,“綁架了!綁架了!有盜賊在光天化日下綁架良家女子了!”

    一個油頭粉面的輕浮之徒,帶著一大群的幫兇走狗,在光天化日下競然綁走了在皖城首屈一指的美女大喬姑娘,這麼大的事件,自然是不到兩個時辰時間就傳遍了皖城全城,正在縣衙中與皖城士紳商議如何迎接陶使君大駕光臨的喬玄聽到了這消息後,也當場嚇暈了過去,再被救醒後,喬玄自然少不得痛哭流涕的跑到了廬江郡相徐盛和皖城令鄭輝面前告狀,請求徐盛和鄭輝立即派出人手救回自己的寶貝女兒。

    油頭粉面騎有在淮南十分少見的戰馬,又帶著上百的隨從,按理來這個綁票案應該很不難破,可是當喬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介紹了油頭粉面隊伍的情況後,雖鄭縣君倒是氣憤填膺的馬上決定派出大量人手搜救大喬,逮捕那個窮兇極惡到了極點的油頭粉面,可是臉色古怪的徐國相卻一把拉住了鄭縣君,把鄭縣君拖進了後堂商量了好一會,然後才派出了衙役和大量兵馬到處搜捕那個該死的油頭粉面。

    也不是沒有明白人,至少從哭哭啼啼的小翠口中得知了那油頭粉面的容貌模樣後,親姐姐被綁票的小喬就什麼都明白了,也悄悄的開始後悔了,“早知道,我應該和姐姐一起去南門看告示的。”生出了這個念頭,小喬的臉蛋也頓時變得比大喬還要面紅耳赤了。

    ………………

    原本只是進皖城稍做休息補充一點乾糧和飲水,結果卻碰巧撞上了朝思暮想已久的大喬姑娘,自打離開徐州後就一直當和尚的陶副主任也沒有再客氣了,一把抱起了大喬就出了皖城,取官道一路繼續向西。而到了路上,大喬經過了長時間的震撼、震驚與不知所措後,也終於回過了神來,回過頭來沖陶副主任問道:“你帶我去那裏?”

    “尋陽。”陶副主任回答的地名是一個鄰近長江的縣城,也是廬江最西端的縣城。

    “你帶我去尋陽做什麼?”大喬又驚問。

    “兩個原因。”陶副主任不動聲色的答道:“一是保密,不能讓你洩露我的行蹤,二是要你兌現諾言,當初你過什麼話,你該不會已經忘了吧?”

    聽陶副主任提到那條荒唐的諾言,大喬的粉臉頓時又滾燙發紅了,回過頭,羞澀的低聲道:“可是……,可是……,聽你已經有妻室了?”

    “有,還不只一個。”陶副主任回答得很乾脆,還理直氣壯的道:“不過沒關係,我的正室夫人很賢慧,從來不欺負我的偏房,還把她們都當成親姐妹看待,所以你就算過來做偏房也沒關係,其實和正室夫人差不多。”

    陶副主任倒是回答得理直氣壯了,可是大喬卻是羞得無地自容了,好半天才聲道:“誰要給你當偏房了?”

    “你願不願意做妾,可以慢慢再說。”陶副主任一邊把大喬抱了面向自己,一邊輕鬆的道:“但你既然見到了我,為了保密,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帶你去尋陽走一趟了!好,把我抱緊了,到前面我再想辦法給你弄一輛馬車,我們還有兩百里路要走,你在路上好好想想到底願不願意給我做偏房吧。”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大喬紅著臉喃喃抱怨,但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大喬最終還是抱緊了陶副主任,也把滾燙的臉頰埋進了陶副主任的懷裏,芳心跳得幾乎蹦出胸膛

…………

    陶副主任為了保密才不得不帶上大喬去尋陽,當然是騙漂亮姑娘給自己路上做伴的鬼話了,且不因為無意中撞見大喬而暴露行蹤、還讓自己的行蹤被敵人細作發現的可能性極,就算是被敵人的細作發現陶副主任的行蹤,袁三公或者劉繇的細作也決計猜不到陶副主任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再退一萬步,就算袁三公和劉繇細作發現了陶副主任的行蹤,也知道了陶副主任的真正目的,一切也都已經來不及了,想穿過徐州軍隊的層層封鎖把消息送到春谷或者牛渚談何容易?就算有水路可走,還順風順水的把消息送到春谷或者牛渚,袁三公和劉繇也只能是乾著急沒辦法,因為他們的水師,必須要頂著冬天的西北風和長江水流,逆流而上近千里路,並橫穿整個鄱陽湖,然後才能趕到尋陽阻止陶副主任的邪惡行動——黃花菜也基本上都涼透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兩天后正月二十二的傍晚,陶副主任也終於帶著大喬姑娘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廬江最西端、長江之北、鄱陽湖之西的尋陽縣!而在同一天時間內,三千多化裝成普通百姓的徐州將士,也在橋蕤和秦誼等徐州將領的率領下,以五十人為單位,化整為零的先後來到了尋陽城下,此外還有廬江相徐盛派來的三千軍隊,也在同一天抵達了尋陽聽用,六千多軍隊集結于尋陽,後勤補給則由措手不及的尋陽令張滔負責供給。

    後勤補給還好,尋陽縣再怎麼的偏遠,縣庫存糧供給給六千多徐州將士吃上十天半個月還是問題不大,不過當張滔得知陶副主任打算在尋陽渡江,揮師攻打與尋陽隔江相望的豫章郡柴桑城時,此前連覲見陶副主任資格都沒有的張滔卻嚇得當場跪倒,向陶副主任連連磕頭,哭喪著臉大叫道:“主公恕罪,主公恕罪,下官此前不知主公大軍將在尋陽渡江,未曾準備渡船,現在碼頭上只有十來條貨船舟,決計不可能運載主公大軍渡江,下官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張大人請起。”陶副主任笑著雙手攙起張滔,笑道:“是本使君未曾下令讓你準備渡江舟船,舟船不足,你何罪之有?”

    “可,可主公你的大軍怎麼渡江?”張滔驚訝問道。

    “自然會有船。”陶副主任笑笑,又拍拍張滔的肩膀笑道:“放心做好後勤的差事吧,等我軍渡江成功,你張大人也可以升官了。”

    “升官?”從袁三公時代開始就在尋陽這偏遠城當縣令的張滔張大人眼睛亮了。

    “當然。”陶副主任笑道:“我軍渡江在柴桑紮下釘子,組建鄱陽湖水師,然後還要遷移一部分淮北災區的百姓到尋陽東部營建新城,這麼多艱難的差使要交給你張大人,本刺史如果再不升你的官,良心上也過意不去了。”

    “謝主公,謝主公,謝主公提拔!”張滔大喜又是連連磕頭,同時也心中納悶,“自然會有船?那來的船?”

    安心在尋陽城休息了一夜,也順便幫大喬完成了從少女到女人的轉變後,第二天清晨,同時也是正月二十三這天的清晨,六千徐州步騎列隊南下,趕赴尋陽渡口碼頭侯命,而當看到北岸出現了如此之多的徐州隊伍,甚至還出現了陶副主任的徐州帥旗,袁三公佈置在的柴桑守軍簡直都是快要發狂了,匆匆忙忙的關閉城門和整頓城防之餘,然後又趕緊派出信使,向袁三公任命的豫章太守金尚求援,也向千里之外的袁三公告急報警。

    當然了,柴桑守將宋謙同時也少不得為在個情況莫名其妙,滿頭霧水,“前日才有消息來報,陶賊不是去打春穀了嗎?怎麼跑到這千里之外的尋陽來了?還有,尋陽碼頭就那麼幾條破船,陶賊隊伍怎麼渡江?難道陶賊的水師要從下游趕來,可下游沒有報警阿?”

    宋將軍和張縣令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辰時剛過時,長江上游的荊州江夏郡境內,忽然駛來了一支十分龐大的荊州水師船隊,密密麻麻有如過江之鯽,船帆全張乘風破浪,順風順水的順江而下,不一刻便抵達了尋陽碼頭,旗艦打著劉字旗號,甲板上一名青年男子白袍銀鎧立於船頭,未及下船就向碼頭上的陶副主任拱手行禮,大叫道:“兄長,弟劉琦拜見兄長!弟應文和先生之邀,約期盡提江夏水師前來兄長駕前聽用,幸未來遲!”

    “有勞賢弟了!”陶副主任在碼頭上向劉琦抱拳還禮,大笑道:“煩勞賢弟親提水師來援,大恩不言謝,他日賢弟接替黃祖征伐長沙張羨時,愚兄定然出兵助賢弟成就大功,以報賢弟今日大恩!”

    “兄長不必客氣,若非恩師仲明先生指點教導,弟焉能有今日?只可惜聽文和先生言道,恩師此刻正在冀州為兄長大事奔波,弟不能再當面叩謝恩師教導點撥大恩,心中真是愧疚萬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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