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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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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09:46
第二百九十六章 高歌一曲

    “曹賊退兵了?真的退兵了?你們有沒有看花眼,曹賊真的撤兵了?!”

    大袁三公在處變不驚這方面明顯差曹老大差得遠了,聽到了斥候報告的曹軍退兵消息,震驚與狂喜之下,大袁三公幹脆連斥候有沒有看花眼這樣的糊塗話都問了出來。前來稟奏消息的袁紹軍斥候哭笑不得,只能是按著要求答道:“稟主公,小人等絶對沒看花眼,曹操大軍拔營起寨這麼大的動靜,小人等也不可能看花眼!”

    “來人!”年已五旬的大袁三公足足跳起了三尺高,大吼大叫道:“吹號升帳,速傳校尉以上的將領與眾謀士來大帳議事!”

    衛士答應,趕緊衝到中軍大帳門外吹響號角,不過大袁三公的衛士其實也用不著浪費這點力氣了,曹軍臨陣退兵這麼大的動靜,早就已經是轟傳了袁紹軍全營,凡是有資格進到中軍大帳議事的袁紹軍文武官員,也早就已經是紛紛向著中軍大帳趕來,以便隨時接受大袁三公號令。距離近腿腳快的如袁譚、袁熙和袁尚三兄弟,還有監軍都督沮授、謀士郭圖、崔琰、逢紀和蘇由等人,還都已經來到了中軍帳外侯命,也立即進到了大袁三公帳中拜見。

    “父親,曹賊退兵,定是因為妹夫在兗州南線打了決定性的勝仗,所以曹賊不得不退!孩兒建議立即出兵追擊,必可大破全勝!孩兒願領精兵三萬首先追擊,請父親恩準!”

    一張口就建議大袁三公出兵追擊的當然是袁尚公子,自打在與曹軍鬥將之戰中一鳴驚人後,自負驍勇的袁尚公子就一直是堅定的出戰派,一再在大袁三公面前請求領兵出戰。如果不是陶副主任親自來信勸說大袁三公慎重行事,建議大袁三公等待徐州主力回師北線,也許大袁三公早就已經在愛子的慫恿下主動出兵作戰了。好在袁尚公子乃是陶副主任的嫡親妻兄,又是冀徐聯盟的最大政治受益者,所以袁尚公子再是怎麼的立功心切,也不好親自出手破壞冀徐聯盟,也就按捺住了性子耐心陪伴父親又等待了一段時間,而現在好不容易熬到了曹軍退兵,破敵戰機出現。袁尚公子自然也就要迫不及待的跳出來請戰了。

    “父親請慎重,曹賊多謀,突然撤兵,只恐有詐,父親還請慎重行事。萬勿落入曹賊陷阱!”

    跳出來反對的當然是袁譚公子和他的黨羽,然後辛毗又指出其中關鍵道:“主公,陶應五月中旬方才從千里之外的江東回師,今天才是六月十二,陶應的隊伍就算是飛,恐怕也飛不到曹賊主力的背後,逼迫曹賊主力撤兵吧?更何況陶應要想趕赴倉亭戰場增援。途中至少得拿下昌邑與東平兩座重鎮,時間上就更不合情理了。”

    “辛毗先生的話,有些道理。”大袁三公再一次暴露優柔寡斷的致命弱點,遲疑道:“既如此。那曹賊為了什麼突然撤兵?難道只是想要引誘我軍追擊?”

    “主公,臣下認為不妨派遣一軍出營,攻打曹賊後隊藉以試探。”逢紀建議道。

    “不必浪費兵力試探。”沮授站出來反對道:“不管曹賊是真退還是詐退,都必然有精兵勁將殿後。以防追兵,我軍派遣小股隊伍出營試探。都不過白白送死。”

    “公與先生言之有理。”崔琰也站出來說道:“況且兵書有雲,兵半渡而擊之。曹賊即便是真退,我軍的最好出擊時間也不是現在,而是曹賊主力渡河之時,臣下建議,我軍不妨一邊多派斥候細作探察曹賊隊伍動靜,一邊以精兵居前,多帶長盾採取守勢緩緩而進,也拿下被曹賊放棄的營地建立軍寨,保持與曹賊隊伍的距離,然後再見機行事。”

    缺少主見的大袁三公最喜歡的就是崔琰這種折中的建議了,當即拍板道:“季圭之言,正合我意,可命高幹率領兩萬步兵緩緩追擊,先拿下曹賊營地,建立營寨,然後再見機行事。還有,各營各寨加派雙倍斥候探察附近情況,一有異常,立即報我!”

    袁紹軍眾文武一起唱諾,沮授則又建議道:“主公,為防萬一,應該讓文醜將軍率領一支精鋭騎兵侯命,時刻準備出擊應變。再令斥候仔細清點曹賊營中炊煙灶火數量,以便時刻摸清曹賊隊伍的兵力變化。”大袁三公一聽十分滿意,立即依計而行。

    小半個時辰後,大袁三公的外甥高幹奉命率軍出擊,兩萬步兵多帶長盾硬弩,列起相對便於機動的衡軛陣形,緩緩向曹軍後隊發起追擊,另萬餘冀幽鐵騎馬不離鞍,士不解甲,在冀州軍目前的第一名將文醜率領下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出擊應變。同時袁紹軍各營各寨也加派了雙倍斥候出寨,嚴密巡視偵察周邊動靜,嚴防謹守不給曹軍偷襲機會。

    曹軍斥候探到袁紹軍動靜,飛馬將情況報到曹老大面前時,曹老大先是冷笑說袁紹匹夫終於有了點長進,然後也不下任何命令調整改動,只是領著精鋭戰兵緩緩而退,掩護主力隊伍向黃河渡口不緊不慢的撤退,始終與高幹率領的冀州追兵保持三十餘里的距離,不肯為了高幹這兩萬步兵浪費時間與戰機。

    當天下午申時左右,曹軍主力順利撤到了建有兩道浮橋的倉亭渡口,曹老大一聲令下,曹軍主力立即行動了起來,一邊挖掘壕溝,用隨軍帶來的木材修建營寨,一邊在南岸隊伍的協助下新搶搭三道簡易浮橋,同時調集了大量的舟船到渡口北岸聽用,以便大軍快速撤過南岸。高幹率領的袁紹軍步兵佔領了被曹軍主動放棄的營地後,也不再向南挺進,只是利用曹軍原先挖掘的壕溝與堆砌的壘牆搶建營寨,以便穩妥屯兵,曹軍撤退的第一天兩軍都是搶修工事,並沒有發起一次交戰。

    大規模的交戰沒有。以什伍為單位的斥候戰卻從未停歇,為了偵察敵人的動靜和不讓敵人掌握自軍的真實情況,兩軍斥候在曠野裡、樹林中、丘陵上,展開了一次又一次的激烈廝殺,一會是袁紹軍的大股斥候追著曹軍斥候伍隊砍殺,一會是得到大隊增援的曹軍斥候攆著袁紹軍的斥候屁股打,刀來槍往,箭鏃飛馳,暗箭陷阱埋伏反埋伏之類單兵小隊戰術層出不窮。不到一個白天就有上百名兩軍斥候血染沙場,失蹤被擒者也多達好幾十人,但相對起來,單兵戰鬥力出色的曹軍斥候明顯要占上風,傷亡被擒的數字也比袁紹軍明顯要小許多。

    袁紹軍的斥候再是不濟也有一定斬獲。傷亡雖大好歹也給大袁三公抓來了七八名曹軍俘虜,但很可惜的是,這些曹軍俘虜沒有一個人知道曹老大下令撤退的真正原因,所以袁紹軍那怕是用盡了酷刑折磨這些倒霉斥候,也沒有弄清楚曹軍到底是為了什麼突然撤兵,更不知道盟友徐州軍隊已經打到了那裡,唯一隻知道曹老大只是下令撤退到黃河渡口背水結營。並沒有頒佈渡河時間。

    “這個陶應豎子,怎麼也不派一個信使來聯絡一下,起碼也得讓我知道你現在到了那裡吧?”不明敵情之下,大袁三公還罵起了不肖女婿對消息傳遞工作的不夠重視。卻全然沒有替女婿考慮過現在要想快速傳遞消息有多困難和危險。

    與坐立不安的大袁三公不同,冀州軍目前最得力的兩大智囊沮授與崔琰就顯得要鎮定得多,一邊一再勸說大袁三公稍安勿躁,指出曹軍要想撤兵非一日之功。一邊不惜代價的派出斥候嚴密監視曹軍動靜,並一再要求斥候務必仔細清點曹軍炊煙數量。以免出了名奸詐的曹老大來一個暗渡陳倉,悄悄在夜間將軍隊撤過黃河。

    當天傍晚的曹軍灶數當然與往常無異,都是大約六千餘灶,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大食之時,讓沮授與崔琰等人驚喜的事發生了,曹軍的灶火數量竟然鋭減到了約五千灶,這也就是說,曹軍隊伍很可能在夜裡向南岸撤走了萬餘軍隊!同時讓沮授與崔琰警覺的是,曹軍隊伍明顯加大了對袁紹軍斥候的反偵察力度,于禁和李典兩員猛將親自率軍打擊自軍大營兩翼的袁紹軍斥候,使得袁軍斥候很難靠近曹軍兩翼的五里之內偵察,無法有效的確認曹軍目前的現有兵力。

    又耐心等了一天時間,第三天上午,曹軍營中的炊煙數量果然又少了一千左右,心裡大概有了些底後,沮授和崔琰經過私下商議,這才來到大袁三公面前稟報此事。而大袁三公得知曹軍很可能已經偷偷撤走兩萬餘人後,也馬上就跳了起來,“那還楞著幹什麼?馬上升帳點兵,出兵去攻曹賊大營!”

    “主公勿須焦急。”沮授與崔琰一起勸道:“曹賊多謀,光靠炊煙灶火數量,很難確定曹賊是否真在撤兵,臣下等一致認為,主公不妨一邊移師與高幹將軍會合,做好出戰準備,一邊再等一日,待到明日確認了曹軍灶火數量,然後再出擊不遲。”

    末了,崔琰又很巧妙的勸道:“主公,我軍雖眾,但兗州卻太大,攻過黃河之後,我軍還需要分出大量的兵力去佔領兗州各郡各縣,現在就出擊即便獲勝,我軍傷亡也必然不小,再等一日我軍再出兵,便可將傷亡減到最小,也正合兵家各個擊破之理,還望主公慎重三思,再等一日,再等曹賊撤走一萬兵馬,我軍勝算更大。”

    崔琰顯然比沮授會說話得多,沒說什麼曹軍雖少、精鋭卻勝過袁紹軍之類的實話兼蠢話,所以大袁三公也馬上就點頭同意了崔琰與沮授的聯名建議,一邊誇獎崔琰和沮授的心細能幹,一邊下令自軍主力拔營起寨,南下去與高幹的隊伍會合,以便隨時發起進攻,沮授與崔琰則繼續親自監督斥候嚴密偵察曹軍動靜不提。

    袁紹軍主力南下的消息送抵倉亭渡口,曹老大狂笑大袁三公終於中計之餘,又飛快命令道:“令李典、于禁、樂進與夏侯敦四將各率三千兵馬,乘夜埋伏至我軍大營左右,以便明日決戰。再傳令下去,明日大食之時。給我點起六千灶火,以示我軍兵力並未撤走!”

    “丞相,我軍誘敵已然成功一半,只差最後一步便可成功,丞相為何又要令營中重新生起六千灶火,恐嚇敵人?”在場的曹軍文武一起驚訝問道。

    “你們懂什麼?”曹老大笑道:“兵無常形,水無常勢,我軍連續兩日故意減灶誘敵,袁紹卻只是移師準備出擊。卻並沒有立即發起進攻,這足以證明袁紹與沮授、崔琰是在懷疑我軍只減灶火,未撤兵力。我軍明日又突增灶火,沮授與崔琰兩個奸賊定然認定我軍是在虛張聲勢,營中兵馬已經撤走過半。反而會力勸袁紹立即出兵!不然的話,這兩個奸賊肯定還會繼續懷疑,繼續觀望,不會立即勸說袁紹出兵!”

    曹軍文武恍然大悟,趕緊一起鞠躬行禮,大拍馬屁,“丞相妙算。無人可及,我等心服口服。”

    曹老大開心大笑,心裡則暗暗琢磨道:“這一計騙過袁紹那幫蠢貨肯定十拿九穩,如果換成了陶應小賊和賈詡老狐狸。不知道能不能騙過他們?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陶應小賊的花樣肯定比我更多,這個奸賊,連河裡修柵欄攔截水師的缺德主意都想得出來。和他對陣,還真是一種樂趣。”

    ………………

    曹老大的這條毒計終於還是騙過了袁紹軍兩大智囊沮授與崔琰。第四天清晨,當發現曹軍的炊煙數量重新劇增到了六千之數後,沮授和崔琰先是一起一楞,然後也一起欣喜若狂起來,趕緊屁顛屁顛的跑進袁紹軍中軍大帳,向大袁三公報告喜訊,請大袁三公立即出兵攻打曹營,殲滅未曾渡過黃河的曹軍隊伍。而大袁三公一聽也傻了眼睛,趕緊問道:“曹賊隊伍的灶火數量又恢復到了六千之數,二位先生怎麼反倒勸我立即出兵?”

    “主公放心,這不過是曹賊的虛張聲勢之計!”崔琰滿面笑容的說道:“曹賊奸詐,見我軍昨日移營南下,定然明白他的偷渡撤退行動已經露出了破綻,再細一分析,不難發現是他的灶火數量暴露了天機,所以曹賊今日故意讓士兵升起六千灶火,就是為了虛張聲勢,讓我軍認為他並未撤過黃河,不敢輕舉妄動。”

    “主公,可以下定決心了。”沮授也激動的說道:“我軍只守不戰,與曹賊對峙兩月,已然耗光了曹賊的東阿存糧,逼迫曹賊從千里之外的許昌、陳留運糧補給,現在主公的女婿陶應又已經從徐州出兵攻打曹賊南線,曹賊再拖下去不僅會被我軍耗死,還有可能被我軍與徐州盟軍聯手包夾,曹賊只有撤兵一條路走,才有希望苟延殘喘!現如今曹賊先是撤到黃河岸邊,然後灶火又反覆變化,先少後多,足以證明曹賊已經在偷渡黃河暗暗撤兵,我軍此時出兵決戰,必獲全勝,也必然可以一雪官渡之恥!”

    “主公,戰機稍縱即逝,不可遲疑啊!”崔琰也勸道:“主公要想報仇,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萬萬不可錯過這個天賜良機啊!”

    大袁三公仔細盤算了片刻,忽然跳了起來,大吼道:“傳令全軍,出營列隊,吾要親自率領大軍去戰曹賊,一雪官渡之恥!”帳中衛士轟然答應,沮授與崔琰更是激動得淚流滿面,慶幸自己們還有機會見到大袁三公一雪前恥的機會。

    不一刻,超過七萬的冀州隊伍出營列隊,旌旗遍野,刀槍如林,大袁三公親自披掛上馬,金盔金甲,錦袍玉帶,威風凜凜的與三子一甥、文武重臣率領七萬大軍南下,浩浩蕩蕩殺往倉亭渡口北岸的曹軍大營。曹老大收到消息後狂笑許久,然後也是立即親自率領兩萬軍隊伍出營,背靠大營立下陣勢,準備與大袁三公在陣上一較長短,決一死戰!

    午時正,七萬袁紹軍作戰部隊抵達戰場,迅速與曹軍對圓陣腳,旗門開處,大袁三公率領數十名文武重臣躍馬出陣,在陣上大叫曹賊出來答話。曹軍這邊也是旗門兩旁閃開,曹老大率領典韋、張遼、張郃與李通等將出陣,然後不等大袁三公說話,曹老大搶先大喝道:“反賊袁紹,吾往日搦戰,汝膽小如鼠不敢出營。今日為何敢來送死?!”

    “國賊曹阿瞞!”大袁三公不甘示弱,也是大吼道:“汝往日搦戰,吾未曾理睬,今日吾定要讓汝見識吾軍厲害!閒話少說,何人敢去擒拿曹賊?”

    “孩兒願往!”袁尚公子迫不及待答應,第一個衝進了陣中,舞刀雙刀大吼道:“鄴城侯三南袁尚在此,無名鼠輩,儘管上來送死!”

    沒有一名曹軍將領出陣應戰。只有曹老大的瘋狂大笑在戰場上迴蕩,狂笑著說道:“袁紹,可笑你老匹夫糊塗一世,死到臨頭還在愚昧不醒,汝以為你每日派斥候偷數我軍灶火數目。我會不知道?!”

    “實話告訴你,我是故意讓你的斥候悄悄偷數,我軍的灶火數目,也是我故意連續兩日每日少點一千,直到今日才恢復六千之數,但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我軍並沒有一兵一卒撤過黃河!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誘你這老匹夫爬出烏龜殼,來我這裡決戰!”

    大袁三公的臉色變了,沮授和崔琰也開始暗暗心驚了。曹老大則又狂笑道:“袁紹老匹夫,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寶貝女婿陶應小賊為了討好你,親自率軍攻打我的昌邑。南北夾擊於我,所以我一退兵。你馬上就懷疑是你的寶貝女婿得手對不對?所以你馬上就出兵來攻打我了對不對?”

    狂笑到這裡,曹老大忽然收起大笑,換了一副猙獰面孔,獰笑說道:“可惜,你這個老匹夫又被我騙了,你的寶貝女婿陶應奸賊,不僅沒有得手,還……。”

    獰笑著,曹老大一揮手,旁邊典韋立即捧出了一個紅色綢緞包著的木盒,打開包裹木盒,從木盒裡提出了一個被生石灰醃過的人頭,提著頭髮把人頭面向大袁三公,大吼道:“袁紹老匹夫,仔細看看,這是誰的人頭?!”

    雖然隔著一百多步,看不清楚典韋手中的人頭相貌,但是光聽到曹老大和典韋的語氣,大袁三公就已經變了臉色,心裡也開始了打鼓,沮授和崔琰等冀州謀士更是個個面如土色,一起在心裡顫抖著說道:“難道,難道陶應在陰溝裡翻了船?”

    “妹夫!”袁尚公子的慘叫粉碎了大袁三公等人最後的僥倖心理,袁尚慘叫道:“是妹夫的人頭?怎麼可能是我妹夫的人頭?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曹老大又一次瘋狂大笑起來,用馬鞭指著大袁三公狂笑道:“袁紹老匹夫,做夢都沒有想到吧?你的寶貝女婿陶應小賊作惡多端,這次終於遭報應了,他在攻打昌邑的時候,被我軍大將夏侯淵劫營得手,慘死在了亂軍之中,首級也被妙才親手斬下!我三天前就已經收到了這個喜訊,可是我故意沒有洩露消息,還下令退兵,為的就是今天,為的就是現在!”

    狂笑著,曹老大又大吼道:“惡來,把陶賊首級扔給袁紹老匹夫,讓他們翁婿團聚!”

    “諾!”典韋大聲答應,奮起神力,把手中的假人頭扔向大袁三公,大吼道:“袁紹,你的女婿陶應奸賊來了,拿回去安葬吧!”

    曹老大這一手攻心戰術確實牛叉得相當可以,在兩軍陣上忽然拿出了陶副主任的首級示眾,宣稱自己的南線大捷,結果這麼一來,不僅大袁三公和袁紹軍文武個個臉上變色,包括恨陶副主任入骨的袁譚公子等人都是心驚膽顫,袁紹軍本就不是很高的士氣也頓時低落到了極點,曹軍陣中更是歡聲如雷,曹軍將士上上下下都是士氣大振,臉現紅光,激動興奮的等待總攻命令。

    “差不多了。”

    敏鋭的察覺到了敵我兩軍的士氣變化,曹老大偷偷猙獰笑著,緩緩舉起了黑手,準備揮手下令擂響戰鼓,讓左右兩翼的伏兵發起衝擊,更進一步打擊袁紹軍接近崩潰的士氣,然後再發起總攻,一鼓作氣擊敗大袁三公…………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就在歷史即將改寫的時刻,也就在袁紹軍士氣接近崩潰而曹軍士氣接近爆棚的關鍵時刻,曹軍大營背後的黃河南岸方向,忽然傳來了整齊的嘹喨軍歌之聲,數以千計的大嗓門整齊而又熟練的唱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聽到了這整齊的嘹喨軍歌聲音,兩軍戰場之上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曹老大和曹軍文武將士個個目瞪口呆,大袁三公和袁紹軍將領士卒個個張口結舌,彷彿集體走神了一般的屏息靜聽,耳邊迴蕩的,也儘是某支臭名昭著軍隊的惡趣味軍歌之聲。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噢,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偽君子軍!偽君子軍!”魚貫衝來的曹軍斥候打破了戰場的沉寂,這些不知道曹老大詭計的曹軍斥候個個面無人色,個個還在路上就已經撕心裂肺的大喊,“丞相,偽君子軍來了!陶賊的偽君子軍殺來了!在南岸,在黃河南岸!”

    就在曹老大揮劍砍殺這些該死斥候的時候,也在曹軍將士個個雙腿發抖的時候,處於震驚中的沮授終於醒悟了過來,趕緊拍馬衝向典韋拋來那顆人頭,拾起細看後,沮授也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假的!假的!主公,這是假的陶使君人頭,只是和陶使君相貌相似的人頭!是假的,是假的!”

    狂笑著,沮授也用馬鞭指住了曹老大,狂笑道:“曹賊!你的瞞天過海之計確實狠毒,但很可惜,徐州的君子軍來了,平原無敵的君子軍來了,都已經打到你的背後了,你的謊話揭穿了!曹操奸賊,你完了!”

    曹老大無言可對,只是瘋狂一劍又砍死了一名自軍斥候,然後仰天狂吼,“陶應奸賊!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

    “主公,曹賊士氣已經崩潰了,我們可以總攻了!”崔琰飛快衝到了大袁三公面前,大叫大嚷道:“主公,戰機難得,請下令總攻!”

    “主公,請下令總攻!”包括郭圖和辛毗等袁譚公子死黨都紛紛大叫,一干袁紹軍猛將乾脆心急的挽起了袖子,大吼大叫,“主公,請下令!主公,請下令!”

    強壓下了心頭的狂喜與激動,大袁三公慢條斯理的舉起了馬鞭對準前方,志得意滿的下令道:“擂鼓,進攻,破曹。”

    惡趣味的軍歌聲中,袁紹軍戰鼓擂響,數以萬計的袁紹軍將士吶喊出陣,士氣高昂的殺向對面的曹軍隊伍,殺向在君子軍軍歌聲中顫抖顫慄的曹軍隊伍,數以萬計的冀州軍將士,口中也共同呼喊著一個口號,“活捉曹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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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0:13
第二百九十七章 倉亭之戰

    君子軍其實完全有希望提前一天抵達倉亭戰場的,不過在橫渡瓠子河前,負責協助君子軍渡過汶水與瓠子河的徐州步兵隊伍尹禮隊伍,在搭建浮橋時遭到了鄰近范縣守軍的騷擾與破壞,用了不少力氣才把范縣守軍擊潰,搭建起了渡河浮橋掩護君子軍過河。

    不過在君子軍全線渡河之後,看到了君子軍那幾面臭名昭著的惡趣味軍旗,還有聽到更加惡趣味的君子軍歌,原本還打算向車冑求援再戰的范縣守軍也頓時打消了出城交戰的念頭,老老實實的躲在范縣城裡,眼睜睜的看著君子軍繞過范縣,高唱著詩經開篇向再沒有一條大型河流阻攔的倉亭而去,也陰錯陽差的把君子軍抵達倉亭戰場的時間卡在了來對曹老大而言最要命的關鍵時刻。

    不管是巧合還是幸運,總之君子軍抵達倉亭戰場的時間還是太關鍵也太恰到好處,就在曹老大的虛張聲勢之計已經得手時,已經徹底打擊了袁紹軍的士氣並大大鼓舞了曹軍士氣時,也在曹老大只要下令進攻就可以獲得全勝時,君子軍忽然出現在了黃河南岸,又整齊唱起了代表自軍身份的惡趣味軍歌,整個戰場形勢也徹底扭轉了過來,不僅徐州軍隊慘敗的謊言不攻自破,曹軍隊伍的士氣也一下子低落到了谷底,袁紹軍本已接近崩潰的士氣則原地滿血復活,一下子就達到了爆棚狀態,戰鬥力成倍劇增。

    如果不是曹老大預先在大營兩側埋伏了四支伏兵,及時衝出分擔了正面壓力,如果不是曹軍士卒精鋭戰鬥力出色。又凝聚力超強拚死作戰,那麼曹軍大營也肯定得被處於狂熱狀態的袁紹軍給一腳踹了,曹老大也將連保全一部分隊伍退過黃河的機會都沒有。但就算勉強擋住了袁紹軍的瘋狂衝擊,曹軍隊伍也為此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一戰下來,超過一萬的曹軍主力士兵葬身沙場,夏侯淵、張郃、典韋與李典等將皆受箭傷,曹老大本人也被一支流矢射中頭盔,險透其頂。

    殘酷的激戰從正午一直持續到了天色全黑。大袁三公原本還打算繼續夜戰,但沮授與崔琰等謀士則發現自軍體力已經嚴重下降,而曹軍憑藉營寨工事拚死堅守,再攻下去不僅急切難破,傷亡也會十分巨大。便一起建議大袁三公鳴金收兵,先讓將士回營休息,恢復體力,待到曹軍渡河時再發起突襲,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作戰效果。急於報仇的大袁三公本不想聽,崔琰又指出眼下曹軍士氣已沮,時間拖得越長對曹軍越不利而對冀州軍越有利。大袁三公這才勉強下令收兵,退兵十里野營休息,留下滿地的屍山血海,破旗斷槍。驚魂未定的曹軍隊伍則躲在營寨工事背後大口大口喘氣,根本沒有膽量出營追擊。

    儘管終於熬過了袁紹軍超過五個時辰的狂衝猛攻,但曹軍上下都十分明白,自軍最大的危險還沒有過去。在渡過黃河之前,自軍的形勢還是危如累卵。隨時可能覆滅,所以待到袁紹軍撤遠後,曹老大除了下令儘可能搶救傷兵和優先轉移傷兵渡河外,再有就是召集幾名得力將領到中軍大帳議事,還開門見山就說道:“形勢危急,我需要一名能為主力犧牲的勇士,率領一支隊伍殿後,掩護主力撤退,誰願意冒這個險?”

    “末將願留下殿後!”汝南名將李通毫不猶豫的第一個站了出來,搶著說道:“末將願率軍殿後,那怕拼上性命,也要掩護主力撤過黃河!”

    曹老大凝視李通,見李通神情嚴肅,目光堅定,這才緩緩說道:“文達,你可要想好了,屆時你將面臨袁紹匹夫二十萬大軍的亡命衝擊,我軍主力卻因為黃河阻隔,沒辦法為你提供那怕一兵一卒的援助,一旦浮橋被毀,你和你的隊伍也將匹馬難回兗州,你做好了準備沒有?”

    李通向曹老大雙膝跪下,抱拳拱手鄭重說道:“末將自追隨丞相以來,屢受丞相大恩,卻無寸功回報,今番形勢危急,末將願舍此身軀,拚死為主力殿後,掩護丞相率軍渡河,雖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

    曹老大不再說話,只是雙手攙起了李通,握著李通的雙手哽咽落淚,許久才哽嚥著說道:“既如此,那就拜託將軍了。”

    是夜四更,已經別無選擇的曹軍隊伍開始了渡河撤退,李典與樂進二將率軍保護傷兵與糧草首先從浮橋撤過黃河,在黃河南岸列陣保護傷兵隊伍與糧草,以防神出鬼沒的君子軍突然偷襲。冀州斥候將消息飛報到大袁三公面前,大袁三公聽從眾謀士建議,並沒有立即發起追擊,只是讓生力軍繼續保護主力戰兵隊伍,讓主力戰兵安心休息恢復體力,直到第二天天色微明,大袁三公才率領飽餐一頓的主力隊伍重新南下,來攻打處於渡河狀態中的曹軍隊伍。

    辰時三刻,又一場殘酷而又悲壯的血戰在曹軍營前展開,為了給主力隊伍爭取渡河時間,曹軍大將李通率領六千曹軍勇士單獨抵達六萬以上的冀州軍主力輪番衝擊,憑藉著簡易的營寨工事抵禦冀州軍衝擊,壕溝早已被頭一天陣亡的雙方士兵屍體填滿,鹿角拒馬也早已被破壞殆盡,但李通的隊伍還是奇蹟般的一次次打退了冀州軍隊的正面衝擊,氣得大袁三公連斬數名作戰不力的自家將領,也被迫分兵從兩翼衝擊曹軍渡口,與列隊等待渡江的曹軍隊伍在黃河堤壩上展開激戰。

    血戰中,李通身中三箭,但仍然死戰不退,力斬冀州將領多人,還親手砍了勸說自己撤退的親弟弟李威,狂吼言退者與我弟同罪,鼓舞志願留下殿後的曹軍勇士拚死殺敵,先後七次打退冀州軍對寨柵防線的衝鋒。直到袁熙率領的生力軍抵達戰場,以人數優勢衝垮曹軍寨柵,李通這才被迫放棄寨柵防線,率軍退回營中與冀州軍繼續巷戰,曹軍大營中烈火衝天,濃煙滾滾,喊殺聲震天動地,袁紹軍攻擊雖然猛烈,卻始終無法迅速衝上渡口處的黃河堤壩。衝擊在那裡渡河的曹軍隊伍。

    為了儘快將作戰部隊撤過黃河,除了撤軍必需的糧草之外,曹老大毅然放棄了所有的輜重車輛,還把這些輜重車輛推到了渡口外圍,隨時準備點燃攔截追兵。同時曹老大又親自率領督戰隊守在浮橋橋頭,一旦有人不按順序撤退,不管是誰,曹老大黑手一指,由曹老大親兵組成的督戰隊立即就會衝上去,將違反秩序之人亂刀砍死,首級懸於浮橋橋頭警示後人。保證龐大隊伍能夠有序通過狹窄浮橋渡河。

    午時將至時,五萬多曹軍隊伍已經撤退大半,而袁紹軍的隊伍也已經殺到了目光可及的位置,甚至就連袁紹軍士兵臉上的猙獰笑容都可以清楚看到。無數的曹軍將士懇求曹老大本人立即渡河,曹老大則不緊不慢的說道:“急什麼?除了李通的隊伍外,還有一萬多軍隊沒有撤,要曹操現在就過河。大漢丞相不允許。”

    輕描淡寫的說完了這句話,曹老大除了下令點燃了外圍的輜重車輛外。又命令一干文臣謀士立即過河,郭嘉等人不從,痛哭流涕著要求與曹老大同進共退,結果卻被曹老大一頓馬鞭抽上了浮橋和渡船,又命士兵強行裹挾著這些謀士過河,曹老大本人則繼續留在黃河北岸,指揮餘下軍隊有序渡河。

    曹老大也是沒有了辦法,現在曹老大本人渡河雖然可以確保安全,但是在北岸的一萬多未渡河隊伍與李通隊伍也肯定完了,沒有了曹老大留在北岸穩定軍心和振奮士氣,袁紹軍會向群狼衝向羔羊一樣,迅速衝垮這些失去了統帥與秩序的曹軍隊伍,繼而展開殘酷屠殺,洗刷一年前的官渡之恥,所以曹老大只能留下,儘可能的保全軍隊的種子,為將來的東山再起留下最後希望。

    撤走了部分體力告罄的進攻隊伍後,又一批袁紹軍生力軍投入了戰場,超過五萬的袁紹軍圍著倉亭渡口瘋狂衝擊,連俘虜都不肯收留,幾乎每一個倒下的曹軍士兵都被亂刀砍成了碎片,李通率領的殿後隊伍雖然還在拚死抵抗,卻已經被數量龐大的袁紹軍隊伍分割成了兩片團團包圍,更多的袁紹軍士兵開始成群結隊的向渡口浮橋發起衝擊,未曾渡河的曹軍隊伍也被迫在熊熊烈火中與袁紹軍展開激戰,倒下的曹軍士兵越來越多,袁紹軍卻還在源源不絶的湧來。

    形勢萬分危急,未曾渡河的曹軍將領又紛紛湧到了曹老大面前,流著眼淚跪求曹老大立即撤退,曹老大鐵青著臉用馬鞭抽打這些將領時,渡口上游處卻傳來了無數的慘叫與興奮狂吼,原來一支袁紹軍隊伍在混亂中衝到了一道曹軍浮橋前,用斧頭砍斷了好幾根連接鐵索的堅硬木樁,早已不堪重負的浮橋帶著可怕的碎裂聲音,拉斷了這一角的殘餘木樁,浮橋頓時側翻,橋面上密密麻麻的曹軍士兵驚叫著掉落黃河,哭泣著呼喊著消失在了波濤深處。

    見此情景,曹老大的帳前校尉典韋忍無可忍,忽然衝上來,一把將曹老大扯下戰馬,抗在肩膀上大步上橋,不顧一切的衝向黃河對岸,曹老大勃然大怒,一邊喝令典韋放下自己,一邊用馬鞭鞭柄拍打典韋,但即便是被曹老大打得頭破血流了,典韋還是不肯放下曹老大,只是一個勁的向黃河對岸大步衝鋒,浮橋上的曹軍士兵紛紛主動避讓,偶有幾個不肯避讓或者避閃不及的士兵,也被典韋一胳膊一個打下黃河。

    “典韋,放開我,放開我!我命令你放下我!我命令你……。”瘋狂呼喝著,曹老大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一邊大哭一邊懊悔大罵,“六年前,我是瞎了眼,還是豬油蒙了心?怎麼會放過了那個奸賊?沒有那個奸賊作祟,我何至有今日?我何至有今日啊————?!”

    沒有了曹老大親自在渡口坐鎮指揮,曹軍的渡河秩序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混亂,雖然李通隊伍還在拚死作戰,至今沒有撤過南岸的曹軍大將于禁也毅然站了出來,接過曹軍督戰隊的指揮權。繼續指揮曹軍隊伍按秩序撤退,但是曹軍隊伍還是開始了慌亂與崩潰,貪生怕死者乘機起鬨,不按次序的衝上浮橋逃命,造成了曹軍隊伍的心理恐慌加劇,更多的曹軍將士爭先上橋上船,你擠我推亂成一團,曹軍督戰隊再是怎麼的砍殺呼喊都收不到效果,最後乾脆連督戰隊都被亂兵衝散。還有好幾個督戰隊士兵也被推進黃河之中。

    接下來曹軍的渡河行動也徹底的亂了,為了活命,無數的曹軍將領士兵爭先向前,把殘餘的四座浮橋橋口擠得水洩不通,無數的曹軍士兵被自家同伴推翻擠倒。接著無數的鞋底踩了上去,把這些摔倒的自家同伴活生生踩得永遠沒有機會再站起來,有是曹軍士兵還對同伴舉起了刀槍,就是爭取了一條狹窄的向前擁擠的道路,橋面上已經毫無立錐之地,無數的曹軍士兵攀在浮橋的吊索上南岸艱難攀爬,更多的曹軍士兵則被自家同伴生生擠下黃河。慘叫呼救著隨波逐流,直至消失在黃水深處,場面混亂得令人髮指,也悽慘得讓人不忍卒讀。

    會點水性、泅水而渡的曹軍士兵在河面上處處可見。嚴重滿載的渡船小舟在黃河上艱難前行,為了渡船不被壓沉,曹軍士兵開始揮刀砍殺攀在船沿上的自家同伴,攀在船沿上的曹軍士兵則死活不肯鬆手。哭著喊著哀求船上的同伴手下留情,但他們的同伴卻毫不留情的揮刀砍起了他們的手指。帶血的指頭很快落滿了船沿,在血泊中顫抖抽搐,手指頭的主人則哭叫著落入水中,在水面上翻滾掙扎呼救。即便如此,還是有好幾艘滿載士兵的渡船不堪重負,在渡河途中緩緩沉沒,船上士兵水手哭喊震天,卻又上天無門,下地無路。

    看到這樣的景象,已經攻上了堤壩的冀州軍隊伍當然是歡聲如雷,狂笑歡呼,幸災樂禍,南岸的堤壩上,曹老大和曹軍文武官員卻是心如刀絞,泣不成聲者比比皆是,典韋更是雙膝跪在了曹老大面前請罪,但曹老大現在已經顧不得去責罰典韋強行挾持自己過河的罪過了,只是暗暗的祈禱上天保佑,能夠讓自己的隊伍多撤一些過來。

    自打災星君子軍出現後,曹老大供奉的老天爺明顯就沒有再上班,在無數曹軍敗兵的瘋狂擠壓踐踏下,另外兩道臨時搭建的浮橋很快就先後自行垮塌,橋上士兵幾乎全部落水,曹軍再想渡河南下,也就只剩下了之前修建加固的兩座狹窄浮橋,還有運載量小得可憐的民船貨船。士氣益發大振的袁紹軍隊伍則乘機亡命衝殺,砍瓜切菜一樣的瘋狂砍殺未曾過河的曹軍士兵,曹軍傷亡迅速擴大,更多的士兵拚命擠上最後兩道浮橋,反而導致橋上士兵無法迅速過河。

    見情況不妙,于禁也放棄了維持秩序的無用努力,率領督戰隊從自家士兵強行搶來了一條渡船,又把企圖上船的敗兵不斷砍落下水,然後拚命的向南岸搖槳逃命,可就在這時候,大批登上了堤壩的冀州軍弓箭手也開始用弓箭覆蓋河面,射死了無數船上曹兵,其中一支流矢,還要死不死的恰好射中了于禁的右眼,于禁慘叫一聲摔入船艙,死活不知。與此同時,文醜和高幹兩員冀州猛將也開始率軍衝擊曹軍最後的兩座浮橋,準備切斷曹軍的最後歸路。

    同一時間的殿後戰場上,重傷的李通身邊也只剩下了三四十名同樣傷痕纍纍的曹軍士兵,負責圍殲李通隊伍的冀州大將馬延也給了李通一個機會,先是下令暫時停止進攻,然後出陣叫道:“汝南李通,我聽說過你的名字,看在你的勇猛份上,如果你投降,我在主公面前儘力保你不死!”

    “呸!”這是右手已經只剩下一層皮膚與肩膀相連的李通給出的唯一回答,馬延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一揮手,冀州士兵立即潮水一般湧上,剎那間就淹沒了李通身邊最後的隊伍,李通的首級,也很快被馬延當做了重要戰利品,派人迅速送到了在遠處督戰的大袁三公面前。

    “好,好。”看到了李通的首級。始終處於興奮狀態中的大袁三公也笑得合不攏了嘴,還恨恨罵道:“匹夫!如果不是這匹夫拚命殿後,為曹賊負隅頑抗,我軍今天的斬獲,至少還得增加一萬以上!”

    “主公,曹賊身邊這樣的頑固之輩,還有很多。”沮授冷靜的提醒道:“所以我軍雖然已經大勝曹賊,但今後還有很多的苦戰惡戰要打,還望主公慎而重之。不要因為今日之勝而掉以輕心。”

    大袁三公並不是很喜歡沮授的不中聽言語,但心情正好也懶得追究,只是點頭笑道:“公與言之有理,我是不能對曹賊殘部掉以輕心,不過也沒多大關係了。只要我軍渡過了黃河,與應兒的徐州隊伍在兗州會了師,對付曹賊也就更加的易如反掌了。”

    “關於徐州陶使君,臣下正有幾句話想稟明主公。”沮授不依不饒,又拱手說道:“此番我軍能夠一雪官渡之恥大敗曹賊,徐州軍出力巨大,陶使君更是孝敬主公你這位岳丈。放棄了一鼓作氣拿下江東全境的機會,犧牲不小,所以我軍與陶使君會師之後,還請主公對陶使君多多好言安慰。重加褒賞,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說。”

    “這個就不用公與先生指點了,應兒是我女婿。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他。”大袁三公不耐煩的一揮手,然後又向旁邊的傳令兵大吼說道:“去給文醜、高幹傳令。叫他們務必儘快搗毀曹賊的最後兩座浮橋,不給曹賊隊伍半點逃命的機會!再有,看看曹賊死在了亂軍之中沒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傳令兵領命而去,一旁的郭圖先生則乘機進讒道:“主公,既然君子軍都已經一度打到了黃河南岸,那麼陶使君的主力想必也距離黃河不遠了,主公何不儘快派人去與陶使君聯繫,令其主力盡出,切斷曹賊退往許昌的道路,力爭在兗州腹地盡殲曹賊殘部,以便我軍迅速拿下許昌。”

    “公圖先生此言大善。”

    大袁三公一聽大喜,忙命主薄陳琳提筆做書,又令郭圖安排精幹細作,立即潛往黃河南岸與陶副主任聯繫,要求陶副主任出兵切斷曹老大去路。一旁的崔琰則趕緊說道:“主公,徐州後方與黃河距離太遠,糧草轉運艱難,陶使君想要切斷曹賊退路絶對沒有那麼容易,所以主公還是別用命令的口氣,不妨讓陶使君見機行事,能切斷曹賊退路固然最好,實在不行也不用勉強,以免我軍與徐州軍生出不快,不利於將來的滅曹戰事。”

    大袁三公有些猶豫,另一邊的辛毗則笑道:“季珪先生此言差矣,陶使君乃是主公女婿,岳丈向女婿發號司令有何不可?況且陶使君也是出了名的油滑,不給他一點壓力,恐怕他又會偷奸耍滑,不肯賣力作戰了。”

    “說得對,應兒是我女婿,我向他發號施令,有何不可?”大袁三公飛快點頭,一揮手說道:“就用命令的口氣,應兒也油滑得有點過份,不給他一點壓力,他不會乖乖聽話行事。”

    郭圖和辛毗兩位先生一起點頭哈腰的唱諾,沮授則與崔琰無奈的對視一眼,又一起在心裡暗道:“麻煩了,看來這滅曹之戰,恐怕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啊。”

    這時候,前方又傳來了喜訊,原來文醜的隊伍又搶佔了一座曹軍浮橋的橋口,並迅速搗毀了浮橋,使得曹軍已經只剩下了一座浮橋可以通行,大量的曹軍士兵走投無路,只得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大袁三公聞言更是狂笑,然後又十分不滿的說道:“應兒的君子軍,到底是搞什麼鬼?怎麼在黃河南岸露一個面就跑了?如果今天他們能夠在南岸堵一下,曹賊安能逃走如此之多的兵馬?”

    “主公勿怪,君子軍不擅硬仗,很難擔起阻擊……。”

    沮授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完,郭圖就已經搶著笑道:“主公莫要生氣,君子軍乃是陶使君的看家法寶,也是陶使君親手組建的徐州第一強軍,陶使君捨不得拿君子軍為主公犧牲,這也是人之常情,主公用不著過於計較。”

    大袁三公當然沒有計較,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心裡也開始了盤算如何教訓只知道保存實力的不肖女婿,又如何逼迫不肖女婿去打接下來的苦戰硬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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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0:37
第二百九十八章 陶賊中箭

    渡河一戰,曹軍六千殿後隊伍全軍覆沒,大將建功侯李通戰死,未及渡河被殲滅在黃河北岸的軍隊超過萬人,失蹤超過兩千五百人,大將夏侯淵、張郃、典韋、李典與于禁等人先後受傷,其中于禁傷勢最重,至今沒有脫離危險期,而且就算能夠搶救過來,也必然是單目失明終身殘疾,損失之慘重,創造了曹老大統兵以來的最慘記錄,曹老大帶過黃河的六萬五千軍隊,活著撤回黃河南岸也只勉強達到三萬人,曹軍元氣大傷,基本喪失了對袁紹軍的反攻力量。

    鑒於這些悽慘情況,在黃河南岸祭奠了李通與陣亡將士之後,曹老大立即下令撤退,還連近在咫尺的東阿城池都不敢回,受到徐州軍隊威脅的范縣也不敢去,直接就率軍西返往鄄城,曾經在呂布之亂中為曹老大提供最後立足之地的東阿、范縣兩座城池與城池裡的軍民百姓,也在事實上被曹老大直接放棄。

    大袁三公當然不甘心就這麼眼睜睜放走曹軍殘餘隊伍,錯失這痛打落水狗的天賜良機,但是冀州軍想要立即發起全線追擊也沒有那麼同樣,一是曹軍撤過黃河後,已經搗毀了倉亭渡口的所有船隻與橋樑,讓袁紹軍想要在攜帶著大量輜重糧草的情況下迅速渡河極其困難;二是受曹軍單兵戰鬥力凶悍的影響,袁紹軍在倉亭大戰中受損也相當不小,傷亡幾乎與曹軍旗鼓相當,大袁三公雖然本錢大底子厚,但作戰部隊卻需要時間休整與休息,即便強行發起追擊也很難對曹軍形成致命威脅。還有可能前後脫節冒孤軍深入的危險。

    所以自然而然的了,為了不給死對頭兼老兄弟曹老大東山再起的機會,別說還有郭圖和辛毗在旁邊煽風點火,就算沒有袁譚公子一黨的慫恿,大袁三公也馬上想起了黃河南岸的孝順女婿陶副主任,也不管女婿的主力目前打到了那裡,更不管女婿目前手裡有多少軍隊有多少糧草,馬上就派出一隊輕騎渡河南下,護送使者陳震去兗州腹地尋找徐州軍隊打通聯絡。以書信命令女婿務必儘快出兵鄄城,切斷曹軍餘部的退路!

    麻煩即將來臨之際,其實徐州軍隊距離倉亭戰場也沒有多遠了,派出君子軍北上穩定冀州軍心的同時,陶副主任親自率領的徐州主力已經開拔到了東平陸城下。曹老大任命的東平太守車冑因為手中兵少,不敢與徐州軍隊每城必爭,便主動放棄了東平陸小城,收縮兵力固守汶水北岸的東平郡治無鹽城,手裡只有三百多鄉兵的東平陸縣令也很乾脆的開城向徐州軍隊投降,陶副主任褒獎了主動投降的縣令之後,又立即著手搶渡汶水。並在曹軍撤過黃河那天成功渡過汶水,兵臨無鹽城下。

    其後的兩天時間裡,徐州軍隊除了著手準備攻城之外,再有就是派出大量細作不斷探聽倉亭戰況。同時在此期間,成功完成武裝遊行任務的君子軍也撤回了主力軍中,還有陳到隊伍也押著糧草來到了無鹽與徐州軍隊主力會師,孫觀的隊伍雖然還沒有趕到無鹽會師。卻也派信使送來喜訊,說是已經成功擊潰了曹軍蛇丘守軍與車冑派去的援軍。拿下了蛇丘與剛縣,目前正在向章縣挺進,最多在五天之內,也可以趕到無鹽與主力會師,三路徐州軍隊會師於東平的戰術計劃完成已成定局。

    戰事進展雖然如同計劃中一樣順利,但素來小心謹慎的陶副主任還是不敢有半點掉以輕心,鑒於倉亭那邊勝負未定——至少沒有準確消息說明誰勝誰負,為了預防萬一,陶副主任還是做好了兩手準備,一邊讓軍隊抓緊時間做好攻城準備,打造大量的攻城武器,一邊也不急於發起攻城,屯兵於汶水渡口,做好隨時向南開溜的準備——如果大袁三公不爭氣的又輸了的話,陶副主任可沒興趣在兗州腹地與曹軍主力決戰。

    曹軍渡河戰結束的第三天上午,正當陶副主任在營地中巡視軍情時,一名北上打探消息的徐州細作經過徐州軍隊的身份驗證後,終於跌跌撞撞的衝到了陶副主任的面前,給陶副主任帶來了曹軍大敗的消息。聽到這份報告,陶副主任激動異常,一把揪起那倒霉細作的衣領,狂喜萬分的大吼道:“消息是否準確?是你道聽塗說,還是親眼看到?”

    “稟主公,小人是親眼看到的。”那滿臉塵土的徐州細作喘著粗氣答道:“小人奉曹宏將軍之命潛伏在東阿一帶,為我軍收集曹賊隊伍消息。聽說我軍君子軍在倉亭渡口露面又馬上撤退後,小人知道定有大事將要發生,就冒險潛伏到倉亭渡口觀戰,結果親眼看到了曹賊大敗,冀州軍大勝,還看到曹賊輸得極慘,黃河裡飄滿曹賊士兵的屍體,小人知道主公肯定關心此事,就趕緊南下來向主公報告此事。兩天裡小人步行了差不多兩百里路,連鞋子都磨破了啊。”

    陶副主任低頭去看那細作的雙腳,發現他的一雙布鞋確實都已經磨破,兩隻腳鮮血淋漓,確實長途跋涉得十分辛苦,大喜之下,陶副主任趕緊喝道:“來人,攙這位我軍勇士下去休息,讓郎中立即為他治療,重賞,加倍重賞!”

    那細作大喜,趕緊掙扎著拜謝,陶副主任親手攙住了他,又猛然想起一事,忙又問道:“對了,還有一件大事忘記問了,你可知道有多少曹賊隊伍撤過了黃河?”

    “大約有三萬來人。”那細作趕緊答道:“小人是在山上高地偷看倉亭戰事,悄悄清點曹賊渡過黃河的隊伍,發現大概有三萬來人曹賊的隊伍撤過了黃河,然後曹賊又鑿沉了所有渡船。”

    “還有這麼多曹賊隊伍撤過了黃河?”陶副主任心中一凜,揮手讓衛士攙扶那名立功細作下去休息後,陶副主任稍作思索,馬上下令眾文武到大帳集合侯命。然後陶副主任又把兩名心腹衛士單獨叫到了一旁,在他們面前低聲交代囑咐了一番,兩名衛士躬身唱諾,也是趕緊下去依令行事。

    不一刻,徐州文武齊聚大帳侯命,當著眾多幫兇走狗的面,陶副主任笑嘻嘻的宣佈了曹軍倉亭大敗的消息,一干徐州武將也頓時歡聲雷動,個個喜形於色。一干徐州謀士雖然不像武將們那麼的幸災樂禍,卻也都是紛紛點頭,很是滿意徐州軍隊的這番策應戰果,成功削弱了雖不是最強卻是最危險的對手曹軍隊伍。

    “岳丈大人已經在倉亭大捷,我們也不能讓冀州隊伍看貶了。”陶副主任又揮舞著手臂吼道:“傳我命令。即刻出兵兩萬,攻打無鹽城池,一定要在我軍與冀州軍隊伍會師之前,給我拿下無鹽城,拔掉妨礙我軍與冀州軍會師的最後一顆釘子!”

    大帳中忽然安靜了下來,不要說足智多謀的徐州眾謀士了,就是一干有勇無謀的徐州武將也都是面面相覷。然後由陳到出面,怯生生的說道:“主公,你確認現在就攻打無鹽城?無鹽城守衛甚嚴,我軍的攻城武器又多未齊備。此時攻城,只怕勝算不大吧?”

    “沒事!”陶副主任得意忘形的又一揮手,道:“曹賊倉亭慘敗,無鹽城裡曹賊隊伍定然士氣低落。兵無戰心,我剛才也已經瞭解過了。我軍這兩天已經造出了大量飛梯,霹靂炮和雲梯車這些大型攻城武器也有部分接近完工,今天就發起攻城,未必就沒有勝算。”

    “主公今天是怎麼了?”賈老毒物心下狐疑,卻不開口,“得意就忘形,這可不是主公一貫的奸詐作風啊?還有,曹軍輸了倉亭大戰,我軍首先應該考慮,也不應該是立即發起攻城與袁紹儘快會師吧?”

    “主公,還請慎重行事。”站出來提醒的人是還不太瞭解陶副主任的新謀士是儀,拱手說道:“且不說曹賊在倉亭慘敗的消息是否已經傳到無鹽城中,就算已經傳進了無鹽城中,我軍僅靠簡便飛梯攻破堅固城池,也絶不是那麼容易,還望主公三思。”

    “哎,你們瞧我都被倉亭的好消息高興得糊塗了。”陶副主任尷尬一笑,忙改口說道:“我剛才沒把命令說清楚,我沒有要你們今天就攻破無鹽城池,我是要你們先出兵把無鹽城外的護城壕溝填平,打開進攻道路,也對無鹽城裡的曹賊隊伍形成心理壓力,爭取迫使這支曹賊孤軍棄城而逃。至於何時發起攻城,當然要等我軍的攻城武器大量齊備。”

    徐州眾文武這才鬆了口氣,還暗笑陶副主任的難得興奮失態,然後是儀又建議道:“主公,如果只是擔土挑石填塞無鹽護城河,也用不再一口氣出動兩萬軍隊這麼勞師動眾吧?依在下之見,一萬兵力即可,左右無鹽城裡沒有多少守軍,也沒膽子出城與我軍交戰。”

    “就依子羽之見,出兵一萬。”陶副主任倒是很能從諫如流,然後又揮手說道:“不過這次我要親自督戰,三天之內,務必要給我填平無鹽東北兩門的護城河流,恐嚇無鹽城中曹賊守軍,迫使他們從西門突圍逃命。”

    這次終於沒人阻攔陶副主任的勃勃興頭,徐州軍隊也很快出動了一萬步騎,在陶副主任的親自率領下殺向無鹽東門,開始動手填塞因為乾旱少水而已經變成了見低壕溝的無鹽護城河。而無鹽城裡的曹軍守軍的反應也正如是儀所料,沒有一兵一卒敢出城硬碰氣焰囂張的徐州軍隊,只是老老實實的躲在城裡閉門死守,等待曹老大的倉亭援軍——這一點又被是儀料中,因為曹老大還在迅速返回鄄城途中,還沒來得及決定如何調整兗州東部防務的緣故,可憐的車冑將軍確實連曹老大已經在倉亭慘敗的消息都不知道。

    當然也不是一味的閉門死守,為了遲滯徐州軍隊的填河速度,車冑少不得在城牆上安排大量弓弩手放箭射擊,徐州軍隊則按照攻城正法,先在護城河邊以長盾組成臨時工事,安排弓手在盾後放箭拋射,壓制城上守軍,掩護隨後趕上的徐州步兵隊伍搬土運死。填壕塞塹,天空中箭矢密如飛蝗,地面上人頭似蟻,推著獨輪車搬運土石的徐州步兵來往不絶,雖未展開正式交戰,卻也已是激烈無比。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陪同陶副主任一起來到陣前督戰的劉曄與荀諶等謀士才逮到機會和時間,小心翼翼的向陶副主任提醒道:“主公,既然曹軍已在倉亭慘敗。那麼我軍何時攻破無鹽城池、甚至能夠攻破無鹽城池,其實都已經無關緊要了,主公還是趕緊制訂與袁紹軍會師後的應對之策,這才是我軍當前的首要大事。”

    “這不是已經在動手準備了嗎?”二十四孝女婿陶副主任向激戰正酣的無鹽城池方向一努嘴,微笑說道:“儘快攻破無鹽。打通我軍與冀州軍隊的會師道路,岳丈大人聞訊定然歡喜,也會更加相信我軍與他聯手破曹的誠意。”

    “這樣才更麻煩。”荀諶警告道:“主公,請恕諶直言,正所謂鬥米恩、擔米仇,主公那位岳丈大人見我軍迅速拿下了無鹽城,定然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不僅不會感激我軍的策應之情,還會不切實際要求的我軍出兵出糧,替他攻滅曹軍殘部!”

    “主公,友若先生所言極有道理。”劉曄又沉著臉說道:“以袁紹的性格。這會要求我軍立即出兵的信使肯定已經在路上了,現在要求我們出兵,將來還會要求我軍扛起苦戰惡戰的重任,出錢出糧出兵替拿剿滅曹賊殘部。無休無止,主公最好還是提前做好應對準備。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既陷入被動,又迅速惡化我軍與冀州軍隊之間的關係。”

    “友若先生與子揚先生說的道理,我豈能不懂?”陶副主任露出些苦笑,道:“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軍總不能無緣無故的立即撤兵,不與岳丈大人的大軍會師吧?”

    “可以把無鹽城池圍而不打。”劉曄建議道:“然後藉口無鹽城池未破,不能北上,拒絶袁紹要求我軍出兵的各種無理命令。”

    “無鹽距離倉亭,直線距離不到兩百里,走官道步行,也最多就是三天就可以抵達,快馬只要一天多點時間。”陶副主任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軍對無鹽城池圍而不打,豈能瞞過岳丈大人的眼睛?屆時岳丈大人一旦責問我軍為何出工不出力,我這個做女婿的如何交代?”

    劉曄和荀諶都閉上了嘴巴,也都知道這時候再想出工不出力的敷衍了事已經不可能了,正為難間,陶副主任卻又忽然發起火來,用馬鞭指著無鹽城池的方向怒道:“正在填河的這些士兵,是誰的隊伍?沒吃飯是不是?怎麼速度這麼慢?”

    眾人抬頭看去,見目前填河的這支徐州軍隊確實表現得有點差勁,在無鹽守軍的呼嘯箭雨面前畏畏縮縮,不敢奮力向前,還出現了一些駐步不前的現象。再仔細辨認時,劉曄說道:“稟主公,是秦誼將軍的隊伍,要不要派個人去把秦將軍傳來,當面呵斥幾句?”

    “不用了,我親自去。”陶副主任一揮手,索性拍馬向前,準備親往無鹽城下督陣,劉曄和荀諶等人大驚,趕緊大叫危險,要陶副主任立即回來,可輕敵大意的陶副主任根本不聽,飛馬沖得極快,很快就拉開了與劉曄等人的距離,還好陶副主任的親兵隊伍拿著盾牌緊緊跟上,隨時準備保護大意冒險的陶副主任。

    陶副主任的貪生怕死也是出了名的,遠看就要進入無鹽守軍弓箭的射程時,陶副主任也果斷的翻身下馬不去當活靶子,然後在親兵的盾牌保護下大步上前衝進城上守軍弓箭射程範圍,揮鞭抽打膽怯不敢上前的自家士兵,而那些貪生怕死的徐州士兵見陶副主任親臨城下,也個個不敢怠慢,趕緊紛紛奮力向前,頂著城牆上的如雨箭石擔土衝鋒,陶副主任這才滿意的放下奴隷主的殘暴鞭子,繼續大聲呼喝,命令士兵加快填河速度。

    “主公,危險,請速速離開此地!”

    見陶副主任親臨城下,在遠處率軍填河的秦誼也趕緊衝了過來,想要把陶副主任勸回安全地帶,可就在這時候,手提馬鞭的陶副主任忽然殺豬一樣的慘叫了一聲,翻身就摔在了地上。周圍親兵大呼小叫趕緊把陶副主任攙起來時,陶副主任右胸之上,竟然已經插上了一支羽箭!骯髒的暗紅鮮血也不斷從陶副主任手捂傷口的手指縫中湧出,迅速染紅了陶副主任的半邊胸膛!——報應啊!

    “主公中箭了!主公中箭了!主公被流矢射中了!”

    秦誼與陶副主任的親兵一起瘋狂大吼起來,同時親兵抬起陶副主任迅速往後急退,城牆下正在填河的徐州士兵也是一片大亂,趕緊扔下扁擔、藤筐與獨輪車等物,潮水一般的向後退卻,後方的徐州文官武將也是個個大驚失色。趕緊率軍衝上前來搶救。惟有無鹽城上的曹軍守兵是歡聲雷動,搖旗吶喊,正在城樓中督戰的車冑更是喜出望外,趕緊衝出城樓向遠處張望,驚喜大叫道:“射中誰了?射中那一員陶賊大將了?徐州賊軍怎麼這麼大亂?”

    “將軍。好像是我們的流矢射中陶賊本人了!”好幾名曹軍士兵激動難當的瘋狂大喊道:“剛才我們聽到,徐州賊軍喊主公中箭,好像是我們的流矢射中陶賊本人了!”

    “陶賊本人?我們的流矢射中了陶賊本人?!”

    車冑驚喜得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這樣的運氣,再往遠處觀望,見徐州軍隊徹底大亂,無數騎著高頭大馬的徐州文武將官都紛紛衝向一個位置,確實像是射中了陶副主任本人的模樣。狂喜過望之下。車冑乾脆在城牆上雙膝跪倒,張開雙臂仰天狂吼,“蒼天啊!大地啊!東嶽帝君啊!你們一定保佑啊,保佑我軍的流矢。確實是射中了陶應奸賊本人啊!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保佑了!”

    曹軍隊伍的老天爺今天終於上班了,無鹽城上射下的流矢,也確實是射中了作惡多端的陶副主任本人。而且當陶副主任被抬到安全地帶時,陶副主任右胸處流出的鮮血都已經染紅了上半身。還雙目緊閉乾脆昏迷了過去,徐州將士個個魂飛魄散,不斷湧上前去噓寒問暖,卻又迅速被陶副主任的衛士紅著眼睛連踢帶打的攆開,最後只有陶副主任最信任的賈老毒物和劉曄得以近身,替陶副主任檢查傷勢。

    俯身仔細檢查了傷口後,賈老毒物又趕緊用手在陶副主任鼻下試了呼吸,然後大喊道:“還有呼吸,馬上把主公抬回大營搶救!再有,立即收兵,撤回大營!”

    徐州眾將滿頭大汗的答應,趕緊各自組織軍隊保護著陶副主任迅速撤退,衛士則用擔架抬著陶副主任向大營飛奔,無鹽城裡的車冑壯著膽子親自率軍出城追擊,徐州軍隊也無心戀戰,只是分出一軍殿後,且戰且退飛快撤往大營。車冑怕徐州軍隊有詐,也不敢過於追趕,只是儘力抓了一兩名俘虜後,然後也立即收兵回城,在城裡拷問徐州俘虜,到底是那個傷天害理缺德事做多了的徐州高層被流矢命中,結果無鹽城中,也理所當然的很快響起了車冑將軍與無數曹軍將士的興奮大吼,“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說來也巧,當徐州軍隊全部撤回了大營時,大袁三公派來的信使陳震也恰好率軍尋到了徐州大營門前,好不容易通過身份驗證進到徐州大營時,陳震先生甚至還沒來得及向徐州將士說明自己的來意求見陶副主任,就已經震驚萬分的從徐州將士口中得知了陶副主任被流矢命中的消息。

    剛開始時,陳震都有些不敢相信陶副主任會遇上這樣的倒霉事,直到遠遠看到陶副主任半身血染胸上插著羽箭的情況,陳震才跺腳大叫,“蒼天無眼啊,像陶使君這樣的忠厚仁義君子,怎麼能被流矢射中?!天不佑我冀州,天不佑忠良啊!!”

    被眼睛都紅了的陶基和馬忠等徐州將領緊緊攔在了寢帳之外,從下午一直等到天色全黑,頭髮都些散亂的賈老毒物才從寢帳出來,代替陶副主任接見陳震,陳震趕緊問起陶副主任傷勢時,賈老毒物聲音沙啞的答道:“血止住了,但人能不能救過來,郎中也沒把握,我已派人回徐州去請張仲景先生,希望主公能挺到張仲景先生到來。”

    “天不佑忠良,天不佑忠良。”陳震再次頓足長嘆,又道:“文和先生,陶使君怎麼會中了曹賊的流矢?曹賊的流矢是怎麼射中陶使君的?”

    “還不是為了急著攻破無鹽,打開我軍與貴軍會師的道路。”

    賈老毒物搖頭,把白天發生的事大概介紹了一遍,順便也表彰了一下陶副主任的二十四孝美德,陳震聽完後難免又是嗟嘆萬分,既惋惜陶副主任的不幸中箭,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要求陶副主任立即出兵去斷曹老大歸路,倒是賈老毒物假惺惺的先問了倉亭戰況,然後恭喜了冀州軍的倉亭大捷後,又問道:“孝起先生此來,可是來傳達本初公命令?眼下主公昏迷不醒,軍中無主,若先生不介意,有什麼事請儘管向詡交代。”

    “這……。”厚道人陳震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大袁三公書信,道:“文和先生,這是我家主公給陶使君的書信,本來想請使君立即出兵去斷曹賊歸路……,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多謝孝起先生體諒,確實不可能了。”賈老毒物翻看著書信,無可奈何的說道:“還請孝起先生將今日之事向本初公如實稟報,說明我軍無法立即出兵的原因,待到主公醒後,我自會將本初公書信呈與主公。”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陳震連聲答應,又關心的問道:“陶使君中箭,不知賈軍師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在明天下令退軍,暫時先退回東平陸城中,讓主公安心療傷。”賈老毒物答道,又慷慨激昂的說道:“不過請孝起先生回稟本初公,請本初公不必擔心無鹽城中的曹賊隊伍,主公他即便身負重傷,我軍也一定會擔起牽制無鹽曹賊隊伍的責任,不會讓本初公的側翼遇險。”

    陳震還能有什麼說的,還不是只得乖乖的向賈老毒物拱手道謝,誠懇說道:“既如此,那就多謝賈軍師與貴軍了,震暫借貴軍營地休息一夜,明日便返回倉亭,向主公稟報此事。”

    同一時間的無鹽城內,車冑將軍也終於收到了曹老大派快馬送來的兩道命令,一是命令車冑放棄無鹽率軍撤往鄄城與主力會師,任由徐州軍與冀州軍在東平郡境內會師,藉此儘快激化陶副主任與大袁三公之間的矛盾。二是命令車冑將徐庶收監,打入囚車押往鄄城。而車冑將軍收到主動棄城的命令後,不僅沒有半點遺憾,還手舞足蹈的歡喜說道:“會師後,與丞相立即會師最好,我正有一個好消息要當面稟奏丞相,天大的好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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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傷得太好了

    “應兒中箭?被流矢所傷?這……,這怎麼可能?!”

    好不容易渡過滔滔黃河,重新踏上兗州土地,志得意滿正準備曹老大殘部,結果收到的第一個消息卻是孝順女婿在攻城時被流矢所傷,大袁三公愕然之餘,難免又萬分鬱悶,道:“怎麼會這麼巧?我軍剛剛破曹渡河,正要乘勝追擊,應兒怎麼就偏巧被流矢所傷?唉,真是不吉。”

    “是啊?怎麼會這麼巧?”沮授和崔琰也是驚訝萬分,然後又是面面相覷,一起在心底裡升起一個念頭,“真的假的?該不會是陶使君故意詐傷,乘機偷奸耍滑吧?”

    “不可能這麼巧!”郭圖先生馬上跳了出來,衝著剛從徐州大營回來的陳震問道:“孝起先生,你確認陶應真的是中箭?確認不是詐傷?先生是不是被陶應給騙了?世上那有這麼巧的事,主公剛命令他陶應出兵去斷曹賊退路,他就馬上中了流矢受傷?”

    大袁三公也把狐疑的目光投向陳震,陳震卻臉上露出大為不悅之色,語氣很不高興的回答道:“公圖先生放心,我不但確認陶使君真的中了流矢,還親眼看到了他的傷勢,那支流矢就射中這裡,出了許多血,只差一點點就射中心臟,因為陶使君重傷,徐州軍隊還一片大亂,這怎麼可能有假?”

    說著,陳震用手指向自己的右胸稍微偏下的位置,介紹道:“我親眼看到,那支流矢就是射中了這個位置,當時陶使君的血都把半邊身子給染紅了,傷得十分嚴重。如果公圖先生不信。盡可傳來我的隨從詢問,他們也親眼看到了陶使君重傷的情況,還有徐州軍隊大亂的情況。”

    鑒於陳震歷來的良好信譽,郭圖先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大袁三公也點了點頭,沮授和崔琰也不再懷疑,餘怒未消的陳震卻不肯罷休,又說道:“還有一點請公圖先生明查,陶使君是先受了重傷。然後才接到主公命令他出兵切斷曹賊退路的命令。還有,陶使君之所以中箭受傷,也是因為擔心倉亭戰事,急於趕到倉亭策應我軍破曹,為了儘快攻破無鹽城親臨城下督戰。這才不幸被流矢所傷。陶使君對主公的孝敬天地可鑒,日月可證,公圖先生卻無端懷疑使君詐傷,豈非太過乎?!”

    都已經閉嘴了陳震還不肯罷休,郭圖也是大怒,正要開口反駁時,大袁三公卻揮手制止陳震的咄咄逼人。道:“孝起先生,不要再說了,郭公圖也只是懷疑,並沒有質疑應兒詐傷的意思。你解釋清楚也就行了。哦,對了,應兒現在的情況如何了?傷勢重否?”

    “稟主公,陶使君傷得很重。”陳震如實答道:“臣下離開徐州大營時。陶使君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一直都是昏迷不醒。徐州軍隊的郎中還介紹說,也虧得陶使君現在還年輕,身體強壯,如果換了一個老弱點的,流那麼多血肯定已經救不過來了,但就算是這樣,能不能把陶使君搶救過來,也要看陶使君自己的命有多大。”

    大袁三公鬱悶的點點頭,抿嘴不再說話,那邊辛毗則眼珠子一轉,忙站出來說道:“主公,既然陶使君傷得如此之重,那麼主公何不從我軍之中派遣幾名良醫,趕往無鹽為陶使君治傷?”

    “不可。”崔琰馬上站出來反對,道:“且不說徐州軍隊不可能讓外人替陶使君治傷,主公此時派遣郎中南下,徐州軍隊也定然認為主公是在懷疑陶使君詐傷,所以才派郎中南下檢查,將嚴重惡化我軍與徐州軍隊之間的關係,極不利於我軍的滅曹之戰。”

    “季珪先生話雖有理,可如果……。”辛毗眨巴著眼睛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陶使君真是詐傷怎麼辦?”

    “主公,臣下請辭!”受到巨大羞辱的陳震大怒,馬上就拱手說道:“既然辛毗先生如此不信任我,我也不願意與辛毗先生共事了,還請主公恩准臣下辭官歸野。”

    “辛毗先生,如果你想立即分裂冀徐聯盟,那你就繼續慫恿主公懷疑陶使君的傷勢吧。”沮授也是大怒說道:“前番爾等慫恿主公兩次斬殺徐州使者,已然導致冀徐決裂,青州失守大半,這次又慫恿主公質疑陶使君受傷是假,是不是又想把滅曹之戰的大好前景毀於一旦?倉亭之戰的大勝前功盡棄?”

    “公與先生此言何意?”袁譚公子跳了起來,大為憤怒的說道:“陶應受傷的時機如此碰巧,辛毗先生懷疑陶應詐傷有何不可?難道公與先生親眼看到了陶應受傷,擔保陶應不是詐傷?”

    “兄長,那你是否也親眼看到了妹夫沒有受傷?”袁尚公子也跳了出來,更加憤怒的說道:“兄長是否又能擔保,妹夫沒有受傷只是詐傷?”

    “閉嘴!”

    大袁三公怒不可遏的大吼一聲,又一巴掌拍在面前案几上,這才制止了兩個兒子與部下的爭吵,然後大袁三公又吼道:“大帳之中小兒鬥嘴,成何體統?還有你陳孝起,一張嘴就要辭官,難道我說不相信你的話?還有郭圖和辛毗你們兩個,無緣無故的一再質疑應兒詐傷,全然不顧冀徐結盟的聯手大事,你們是何居心?!都給我閉嘴,再有爭辯者,立斬!”

    見大袁三公已經動了肝火,郭圖和辛毗這才不敢說話,大袁三公又稍一思索,說道:“這樣吧,讓豫州刺史陰夔帶一些貴重藥物南下,去替我探望應兒,讓應兒安心養傷,嘉獎他這番的出兵之功,也順便與徐州軍隊協商一下如何劃分兗州土地。”

    沮授唱諾,又問道:“主公,那麼追擊曹賊殘部一事,不知主公如何決定?”

    “應兒重傷,徐州軍隊群龍無首,看來一時半會是指望不上徐州軍隊幫忙了。”大袁三公有些悶悶不樂。然後又揮手說道:“不過也沒關係,不用徐州軍隊幫忙,我軍之力,已經足以殲滅曹賊殘部!這樣吧,高幹率軍兩萬,負責攻打東阿與濟北等兗州北部城池,我親自率軍兵進鄄城、東郡,先拿下這兩座曹賊重鎮,打通與鄴城後方的直接聯繫。然後再決定如何破曹。”

    沮授見大袁三公用兵還算慎重,便也沒有反對,只是躬身唱諾,當下袁紹軍立即依令而行,一邊派遣陰夔南下探望陶副主任傷情。一邊兵分兩路,高幹率軍攻取東阿與濟北等兗州城池,大袁三公則親自率領主力西進,追擊逃往鄄城的曹軍殘部。同時到了私底下,大袁三公與袁譚公子一黨自然少不得陰夔務必要親眼看到陶副主任傷情不提。

    因為曹軍車冑隊伍已經主動放棄了東平,還有已經知道徐州軍隊位置的緣故,陰夔這次南下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兩天時間就趕到了東平陸,在東平陸城中見到了暫時掌管徐州軍隊的陶基與賈老毒物等人,也在賈老毒物和劉曄等人的陪同下,很快就見到了重傷在床的陶副主任。只可惜陶副主任仍然處於大量失血的半昏迷狀態,閉著眼睛只是無意識的輕輕呻吟,無法與陰夔開口交談,所以陰夔也只是看到了陶副主任失血過多後的蒼白麵孔。還有陶副主任胸前傷口上隱約透出血跡的厚厚紗布。

    “看不到傷口啊,是不是請文和先生解開紗布?這恐怕不太好吧?”

    陰夔心裡正猶豫的時候。始終守侯在陶副主任身邊的徐州軍醫忽然開口了,有些緊張的向賈老毒物說道:“軍師,主公的脈象又紊亂了,時斷時停。”

    賈老毒物臉色微變,趕緊去摸陶副主任的脈搏,片刻後,賈老毒物的臉色更是不好看,表情無奈的放下陶副主任的手腕,低聲說道:“願上天保佑,讓主公挺過這一關。”

    “很嚴重嗎?”陰夔乘機說道:“文和先生,夔也略通醫術,能否讓在下為使君請脈?”

    賈老毒物默默點頭,陰夔心中暗喜,趕緊拿起陶副主任的手腕,以中指、食指與無名指去摸陶副主任的脈搏,結果發現陶副主任的脈搏確實十分微弱,時斷時續,陰夔也頓時心下大定,暗道:“肯定不假了,什麼都可以裝,惟獨這脈象裝不出來。”

    “陰使君,我家主公的傷情,你可有什麼高見?”賈老毒物在一旁問道。

    “恕夔無能,夔也無計可施。”陰夔放下陶副主任的手腕,也是嘆著氣說道:“只盼陶使君吉人天相,能夠挺過這一關吧。”

    賈老毒物默然長嘆,半晌才想起邀請陰夔下去用飯,心中有了底的陰夔也沒有推辭,囑咐了郎中幾句務必要照顧好陶副主任,這才恭敬告辭離開。而確認了陰夔與賈老毒物等人已經走遠之後,陶副主任也就馬上睜開了眼睛,然後從腋窩下拿出一個小木球扔給了身邊軍醫,低聲吩咐道:“去隔壁房間休息吧,有事再叫你。”

    軍醫躬身唱諾,老實去了隔壁房間休息,陶副主任又馬上向侍侯在房中的漂亮丫鬟郭嬛招手,郭嬛會意,扭捏了幾下,這才羞紅著小臉坐到了陶副主任的床邊,也在陶副主任的摟抱下順勢依偎進了陶副主任的懷裡,嬌嗔道:“真壞,演得真像,連脈象都可以裝出來,把那個姓陰的空頭刺史騙慘了。”

    “不騙行嗎?”陶副主任熟練的把魔爪探進郭嬛衣中,一邊愛撫著郭嬛胸前的嫩滑突起,一邊笑道:“如果不騙騙他們,馬上就是仗我打、人我死、力我出,便宜讓我那位岳丈大人占了。”

    “不孝。”郭嬛春蔥般的指頭在陶副主任額頭上輕輕一點,嬌笑道:“要是讓夫人知道你這麼騙她父親,看夫人怎麼收拾你。”

    “只要你替我保密,芳兒怎麼可能知道?”陶副主任微笑說道。

    “替你保密當然可以。”已經有了些反應的郭嬛輕輕呻吟,嫵媚說道:“不過,主公給奴婢什麼獎勵呢?”

    “獎勵你做偏房怎麼樣?”陶副主任淫笑,魔爪逐漸下滑,開始向郭嬛的裙子內部游動,郭嬛則趕緊夾緊雙腿。粉臉緋紅的說道:“主公,今天不行,今天不能碰那裡,奴婢來紅了。”

    “不會吧?”陶副主任哀號道:“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和你單獨相處,也沒人打擾,你怎麼偏偏來了紅?”

    “奴婢也沒辦法,可能是上天不給奴婢服侍主公的機會吧。”郭嬛羞澀的嫵媚嬌笑,笑得還很壞。

    “鬼丫頭,笑得這麼壞。你是真來紅了還是假來紅?”陶副主任發現情況不對,趕緊伸手強行檢查,結果也很快發現郭嬛果然沒說實話,陶副主任頓時大怒,一邊強行去扯郭嬛的裙子。一邊怒道:“小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竟然連我都敢騙了?今天我不給你一點教訓,以後還得了了?”

    “這是一報還一報。”郭嬛嬌笑道:“前幾天你還不是把我騙哭了?看到你滿身是血的被抬回來,我被你嚇得哭了好幾個時辰,誰知道你這個壞蛋是在騙我。”

    “我是主公,我可以騙你。但你不能騙我。”陶副主任蠻橫的擺起主人架勢,又飛快去扯可愛小丫鬟的衣服,郭嬛則掙扎反抗,哀求道:“主公。到晚上再說好嗎?現在是白天,隨時可能來人探望你,奴婢倒沒什麼,可是主公你身上那些化妝要是弄壞了。那就沒辦法馬上修補了。”

    考慮到化妝修補不易,陶副主任倒也勉強接受了郭嬛的哀求。停住撕扯衣服的動作,表情兇殘的說道:“這會放過你也可以,不過你必須得替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郭嬛只求能夠暫時穩住陶副主任,趕緊開口詢問,不過當陶副主任湊到郭嬛貝殼般的精緻小耳朵旁邊低聲說完要求後,郭嬛的小臉也紅到了脖子根,嗔道:“主公你真壞,這麼骯髒的事,你竟然也想得出來。”

    “你自己考慮吧,要不就乖乖用嘴服侍我,要不我現在就收了你這只小狐狸。”

    陶副主任捏捏郭嬛的小臉,然後大字躺下,張開雙腿淫笑著看著小姑娘,郭嬛紅著臉躊躇了半天,正要違心屈服時,卻忽然心中一動,忙轉移話題道:“主公,奴婢覺得你這個詐傷之計百密一疏,漏算了一個導致嚴重後果的可能。”

    “漏算了那個可能?”陶副主任果然中計反問。

    “夫人的父親乘機吞併我軍。”郭嬛答道:“奴婢是冀州人,知道冀州原本是韓馥的基業,夫人的父親本初公用計奪得冀州,又逼死了韓馥,現在主公詐傷,難保本初公不會生出故技重施的心思,乘機吞併我們徐州五郡。”

    “呵呵,這點早在本主公的預料之中。”陶副主任大模大樣的笑道:“如果岳丈大人覺得我像韓馥那麼好欺負,那他就儘管來吧,我也正好有藉口名正言順的退兵,讓他和曹賊狗咬狗去。”

    說完了,陶副主任又捏捏郭嬛的小臉,微笑說道:“小丫頭,別以為轉移話題我就會放過你,快,按本主公的要求做。”郭嬛無奈,也只好乖乖的跪到了陶副主任的雙腿之間,臉紅心跳的顫抖著解開陶副主任的腰帶,然後又在催促聲中幽怨的看了陶副主任一眼,這才臉頰滾燙的慢慢低下頭去,也輕輕張開了紅潤的櫻桃小嘴…………

    “其實這只小狐狸的提醒也很有道理。”雙手枕在腦後,一邊享受著郭嬛小丫頭的柔情服侍,陶副主任一邊心中暗暗琢磨,“我那位岳丈大人占過冀州的便宜,生出故技重施吞併徐州念頭的可能肯定很大,雖然我不用怕,不過這時候就和老丈人翻臉,也不符合我目前戰略利益,必須得想個法子穩住我那個老丈人,讓他先把所有力量集中到曹賊身上,然後再慢慢想辦法幹掉他……。”

    ………………

    傍晚時分,賈老毒物和劉曄等謀士一起來到陶副主任的病房之中,向陶副主任稟報陰夔代表提出的兗州土地劃分要求,大袁三公同意徐州軍隊獲得新拿下的山陽全郡,但要求徐州軍隊讓出東平與濟國二郡,胃口很大,但對徐州軍隊而言也不是無法接受。不過賈老毒物等人為了避免引起冀州軍隊的懷疑,沒敢當場答應,只是說等到陶副主任甦醒後,稟明陶副主任再做決斷。

    “可以答應,兗州的土地可以一步一步的來,用不著馬上吃下太多。”陶副主任點頭,又說道:“不過別急著馬上答應,我還要繼續裝一段時間的傷,此外還有一件大事,不知諸公意下如何。”

    說著,陶副主任把郭嬛提出的擔心大概介紹了一遍,要求幾個幫兇謀士為自己出謀劃策,暫時穩住自己的老丈人避免立即翻臉。賈老毒物一聽大笑,道:“這事太容易了,主公如果允許,詡等可以出面向袁紹解釋,藉口主公傷勢過重,未必能保,詡等為防萬一,準備在主公傷重不治後擁立主公唯一的兒子、袁紹的外孫陶略,為徐州之主,請求袁紹在萬一時准許我等依計行事,同時先派冀州官員攜帶文書趕赴徐州,時刻準備冊立主公長子為徐揚州牧,繼承主公基業,並請主公正室夫人袁紹之女出面掌權。袁紹聞之,以為徐州唾手可得,也必然不會著急向徐州下手。”

    陶副主任一聽大喜,趕緊點頭答應,當下賈老毒物等人也在第二天依計而行,集體向冀州軍使者陰夔提出準備擁立大袁三公外孫陶略為徐州之主一事,請求大袁三公准許徐州決策層在萬一時依法行事,並承認陶略為徐揚州牧,允許袁芳掌握徐州大權,還主動邀請大袁三公派遣重臣先行趕往徐州拜見袁芳,以便隨時依計行事。同時賈老毒物還乘機藉口東平遠離徐州後方,糧草轉運不便,陶副主任又傷勢太重無法主持大事,要求大袁三公同意徐州軍隊撤回任城與泰山就糧。

    聽到賈老毒物等人這席話,空頭豫州刺史陰夔樂得連兗州土地劃分的答覆都顧不得等,立即就快馬返回袁紹軍中,向大袁三公稟報陶副主任的傷勢與賈老毒物等人的請求。而大袁三公一聽也是欣喜若狂,一邊當場拍板同意賈詡等人的所有要求,一邊決定派出逢紀與陰夔攜帶冊封外孫陶略為徐揚州牧的文書,先行趕往彭城與女兒會面,只等女婿嚥氣,然後馬上就讓外孫繼承女婿的家產。

    “好,好,傷得好!傷得太好了!”想到富庶繁華的徐州五郡馬上就能唾手可得,大袁三公不僅打消了乘機用武力吞併女婿隊伍的念頭,還為女婿的重傷鼓起了掌,“孝順女婿啊,你儘管的安心去吧,你放心,你的兒子我的外孫,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還有我的女兒,我也會讓他給你安心守寡,不會讓她改嫁,所以你就儘管放心的趕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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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1:19
第三百章 料敵機先

    “陶應小賊被我軍的流矢所傷?還有可能傷重而死?這樣的蠢話,你信嗎?你敢信嗎?!別做白日夢了,蠢貨!”

    因為道路、距離和行軍速度的緣故,一直到了大袁三公決定利用外孫陶略吞併徐州軍隊和地盤的時候,曹老大才從奉命率軍趕來鄄城會師的東平太守車冑口中,得知了陶副主任在攻打無鹽城時中箭的喜訊。但很遺憾的是,滿心歡喜的車冑將軍報告完這個喜訊後,迎接車冑將軍的並不是曹老大的誇獎與重賞,而是一通、怒不可遏、劈頭蓋臉、唾沫星子橫飛的臭罵。

    “丞相,末將不敢撒謊啊。”被罵得暈頭轉向的車冑十分委屈,分辨道:“我軍流矢命中陶應奸賊後,正在攻城的陶賊頓時就一片大亂,末將只率千餘隊伍追擊,徐州賊軍不敢反擊,後來末將又抓到了兩名徐州俘虜,從他們口中拷問得知,確實是陶賊中了我軍流矢。丞相若是不信,盡可傳末將麾下士卒來問,他們也……。”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心情極度不好的曹老大歇斯底里的發作,以和陶副主任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知己口氣大吼,“我告訴你,別說你還只是聽到陶應小賊中箭,你就算親眼看到了陶應小賊在你面前中箭,那也絶對是假的!是陶賊演給你看的一齣戲!想要流矢重傷陶應小賊,你們車家祖墳上還沒長那根草!!”

    眾所周知,車冑將軍雖然名聲不響,戰績也毫無出彩之處,卻絶對算是曹老大信任的心腹親信,可就算身為心腹親信,車冑將軍也從來沒有見過曹老大如此失態的歇斯底里。強詞奪理的武斷判斷,膽怯之下,雖然心中還是不服,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車冑將軍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與曹老大分辨下去。

    倒是旁邊深得曹老大信任的荀攸有些看不下去,站出來拱手說道:“丞相請息怒,事情雖巧,但兩軍陣上矢石如雨,箭弩無眼。誰也不敢擔保車冑將軍隊伍里的一支流矢,未必就不能命中陶應奸賊。依攸之見,丞相不妨派人詳細探察……。”

    “別浪費力氣了。”曹老大大力揮手,斬釘截鐵的說道:“派再多的斥候細作去探查,收到的消息也肯定是陶賊被我軍流矢重傷。甚至重傷將死!但我可以肯定,陶賊絶對連一根毛都沒掉!所謂中箭重傷,不過是陶賊不想給袁紹匹夫賣命的藉口!這個奸賊,幹這樣的事最拿手不過!”

    荀攸也無奈的閉上了嘴巴,郭嘉和程昱等謀士一起沉默不語,心裡既期望車冑的報告不假,曹軍流矢確實命中了罪該萬死的陶副主任。但又明白曹老大的判斷十有八九不假——以陶副主任的惡劣性格,詐傷拒絶給大袁三公當炮灰這樣的事,絶對幹得出來!

    好不容易發洩夠了對陶副主任奸猾舉動的憤怒,曹老大努力壓下胸中怒火。再細一盤算後,曹老大很快又冷笑了起來,道:“陶賊詐傷也好,雖然我軍失去了乘機離間冀徐軍隊關係的機會。也沒辦法立即激化陶賊與袁紹之間的矛盾,但最起碼不用擔心在撤退途中遭到陶賊追殺了。陶賊的隊伍雖少,卻遠比袁紹匹夫的隊伍危險,總體來說,陶賊詐傷拒絶出戰,對我軍而言還是利大於弊。”

    “丞相所言極是。”程昱點頭附和道:“不管陶賊中箭是真是假,徐州軍隊也肯定不會發起對我軍的追擊了,一是陶賊中箭無法親自率軍追擊,二是陶賊絶不會把他的隊伍交給袁紹指揮,我軍可以放心集中力量,應對袁紹隊伍的追擊。”

    “正是如此。”曹老大點頭,又問道:“袁紹的追兵隊伍,已經抵達那裡了?”

    “前鋒韓猛部約五千騎,目前已然抵達了秦亭,距離鄄城約八十里。”程昱答道:“至於袁紹的主力,昨天夜裡收到的消息,袁紹已在昨天清晨親自率領主力西進前來追擊我軍,好在袁紹的主力步騎混雜,行軍速度不是很快。”

    “還好,我們還有從容撤退的機會。”曹老大鬆了口氣,又轉向車冑說道:“車冑,讓你的隊伍抓緊時間休整,我軍明日撤出鄄城向濮陽撤退,屆時由你的隊伍負責殿後。切記,袁紹騎兵一旦追擊,務必要全力迎戰,爭取時間,沒有命令絶不允許撤退!不過你也放心,我會佈置伏兵和安排隊伍接應於你,不會讓你孤軍苦撐,下去準備吧。”

    “諾。”車冑抱拳唱諾,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丞相,末將還奉命押來了徐庶,不知如何處置。”

    “移交給我的衛隊,等我有空了再收拾他。”曹老大滿臉疲憊的再次揮手,車冑也不再說話,老實行禮辭去。然後曹老大又向帳中衛士命令道:“速去傳令各營各部,將鄄城中的糧草輜重盡數裝車,準備好兩天乾糧,明日撤往濮陽,途中不做休息,也不生火造飯。”

    眾衛士一起唱諾,趕緊出帳去傳令曹軍各部準備撤兵,一旁的毛玠則提醒道:“丞相,你好像忘記安排隊伍埋伏了,剛才你說過,要準備伏兵接應車冑將軍的殿後隊伍。”

    曹老大翻起了白眼,半晌才哼道:“我讓車冑放棄無鹽,除了讓袁紹與陶賊儘快會師、儘快產生矛盾外,就是準備讓他這支二線隊伍殿後送死,我軍倉亭大敗,損失無比慘重,那還有精兵隊伍留下接應他?”

    毛玠愕然,郭嘉和荀攸等人則向曹老大拱手作揖,連贊曹老大當機立斷,主次分明,真乃聰明睿智仁愛之主。不過曹老大這會也沒心思去聽這些拍馬屁的話了,很快就盤算著說道:“陶賊詐傷不肯追擊我軍,以袁紹匹夫的性格,就算對徐州有所動作,也肯定不會給我軍喘息的機會,肯定要親自率軍來追擊我軍,把我們斬盡殺絶。我們必須未雨綢繆做好準備,集中力量與袁紹匹夫再打一場決戰。”

    “丞相所言甚是,我軍雖在倉亭慘敗,卻還有一戰之力,未必就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郭嘉咳嗽著說道:“嘉建議,丞相不妨留下一軍堅守濮陽,同時緊急調動曹仁、曹洪、鐘繇與任峻諸位將軍的隊伍,趕赴官渡與我軍主力會合,與袁紹再打一場官渡大戰。”

    “與袁紹再打一場官渡大戰?”曹老大露出猶豫神色。

    “丞相擔心時間上來不及?”郭嘉誤會了曹老大的意思。便又咳嗽著說道:“請丞相放心,濮陽乃是袁紹進兵許昌的糧道咽喉所在,不拔掉濮陽這顆釘子,袁紹縱有百萬大軍,也絶不敢繞過濮陽直取官渡。只要我軍濮陽守將奮力堅守,就一定能為我軍隊伍趕赴官渡增援贏得時間。”

    “不,不,奉孝誤會了,我不是擔心各地援軍集結的時間不夠。”曹老大搖頭,沉吟道:“我只是覺得,官渡未必適合成為我軍與袁紹再度決戰的主戰場。”

    “丞相此言何意?”曹軍眾謀士面面相覷。紛紛說道:“官渡乃袁紹進兵許昌之咽喉,又是我軍前番大破袁紹的戰場所在,地勢險要並工事堅固,在官渡決戰。我軍既可佔據地利,也可佔據心理上風啊?”

    “正是因為官渡是我軍前番大破袁紹的所在,所以才不適合成為決戰戰場。”曹老大皺眉答道:“我軍不怕袁紹輕進急戰,就怕袁紹步步為營。穩紮穩打與我軍對峙消耗,官渡地勢太過險要。袁紹對官渡又有心理陰影,若我軍又將決戰戰場設在官渡,袁紹肯定不敢立即求戰。如果袁紹又像倉亭一樣,給我們來上一個一耗就是好幾個月,那我軍才是真的完了。”

    曹軍眾謀士默然,這才發現曹老大的擔心大有道理,退守官渡尋求與袁紹軍決戰,很可能又被袁紹軍拖成了對曹軍最不利的對耗之勢。

    “這樣吧,決戰是肯定要提前準備的,不過先別急著把軍隊佈置在官渡。”曹老大盤算著說道:“先讓豫州、陳留、司隷與關中等地的兵馬集結於許昌侯命,然後我們再看情況決定決戰於何地。”眾謀士唱諾,趕緊各自提筆替曹老大擬令,命令鎮守各處地方的曹軍隊伍迅速趕往許昌集結侯命,然後以快馬送出不提。

    第二天清晨,乘著袁紹軍主力尚未逼近的寶貴機會,元氣大傷的曹軍主力果斷放棄了曾經的大後方鄄城重鎮,攜帶著所有能夠攜帶的糧草輜重,全速向著兗州重鎮濮陽撤退,殿後重任則被甩給了剛從無鹽撤到鄄城的車冑隊伍。發現了曹軍這一動作後,袁紹軍追擊前鋒韓猛也曾率軍發起追擊,結果卻遭到了車冑隊伍的拚死攔截,一番苦戰下來,韓猛隊伍雖然斬首近千,卻也始終沒有衝散車冑隊伍的步兵方陣,又擔心曹軍精鋭回援,不得已下令鳴金收兵,先咬住曹軍尾巴,然後等待大袁三公親自率領的主力增援。

    消息傳到大袁三公面前,大袁三公聽從郭圖兵貴神速的建議,派遣長子袁譚率領五千精騎急赴鄄城以西增援韓猛,並於一日後再次追上曹軍後軍車冑隊伍,與車冑隊伍激戰於咸城小亭,可憐的車冑將軍認定自家援軍必來增援,遂以三千二線步兵死抗近萬袁軍騎兵,結果援軍當然沒有,車冑將軍的三千步兵也全軍覆沒,車冑被袁譚公子親手斬於亂軍之中,攜帶著大量輜重糧草的曹軍主力則乘機撤進濮陽城內,全是騎兵的袁譚與韓猛無法攻城,也只好在濮陽以東三十里處紮下行營,等待自家主力抵達。

    靠著出賣部下順利撤回了濮陽,曹老大連口氣都來不及喘,立即就召來了大將夏侯惇與東郡太守劉延,開門見山的就告訴夏侯惇與劉延,“我需要你們死守濮陽一個月,為我軍主力撤退與援軍集結爭取時間,你們可願接受這個任務?”

    夏侯惇就不用說了,既是曹老大的親戚又是最早追隨曹老大的好基友,聽到曹老大這番命令自然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就抱拳唱諾,被關二爺貶為無用之人的劉延也證明了自己並非完全無用,毫不猶豫的就抱拳說道:“請丞相放心,末將等願誓死堅守濮陽一月。那怕打到只剩一兵一卒,也絶不讓袁紹賊軍入城一步。”

    “既如此,那就拜託了。”曹老大拱手鞠躬行禮,鄭重說道:“我軍能否贏得時間,能否贏得反敗為勝的機會,就全靠二位將軍了。”

    見曹老大行禮,夏侯惇與劉延趕緊雙膝跪下還禮,曹老大也趕緊攙起這兩個幾乎注定要送死的炮灰,道:“濮陽一帶原有六千守軍。我已盡數收回城中,除此之外,我再給你們留下兩千戰兵與一個月的糧草,你們只要守住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想辦法棄城突圍。記住。沒有援軍,我已經沒有援軍能派給你們了。”

    說到這,曹老大鼻子忽然一酸,又哽嚥著說道:“一個月後,如果你們無法突圍,袁紹也能接受你們的投降,你們可以向袁紹投降。我不怪你們,你們在許昌的家眷,我也會善待……。”

    夏侯惇與劉延一起放聲大哭,拚命向曹老大磕頭。異口同聲說道:“請丞相放心,末將等誓死不降袁紹!一個月後,若末將等無法突圍,便繼續堅守此城。那怕能為丞相多爭取一天時間,末將即便粉身碎骨。也可瞑目矣!”

    聽到夏侯惇與劉延這番發自肺腑的話,曹老大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與夏侯惇、劉延相擁在了一起抱頭痛哭,旁邊的郭嘉與荀攸等人也是紛紛落淚,知道與夏侯惇、劉延的這次訣別,很可能就是永遠的告別。而痛哭流涕之餘,曹軍眾人也忍不住再一次對陶副主任咬牙切齒起來,“天殺你的陶賊,這一次的倉亭大戰,如果不是你故意搗亂,我軍能有今日?能有今日?!”

    鑒於收到斥候探報,知道大袁三公親自率領的冀州主力距離濮陽已經是越來越近,抵達濮陽的第二天清晨,曹老大便與夏侯惇等人灑淚而別,率領三萬主力全速撤往官渡,去與駐紮在官渡的曹仁隊伍會合。發現曹軍這一動靜後,貪功心切的袁譚公子率軍急追,結果卻遭到了曹軍殿後的張遼隊伍迎頭痛擊,夏侯惇也率軍從濮陽城中殺出,前後夾擊可憐的袁譚公子,袁譚公子見勢不妙也只好趕緊退兵,眼睜睜看著曹軍隊伍往官渡而去。

    兩天後,大袁三公親自率領的袁紹軍主力十餘萬先後抵達濮陽城下,很快就把濮陽孤城包圍得水洩不通,為了儘快拔掉濮陽這顆卡在糧道咽喉上的釘子,打通與冀州後方的直接聯繫以便進兵許昌,大袁三公聽取謀士崔琰建議,派遣使者入城招降,許以高官厚祿招降夏侯惇與劉延二將,孰料夏侯淵與劉延不僅將招降書信撕得粉碎,還把冀州軍使者押上濮陽城頭,當著冀州軍隊的面斬首,以示誓死不降大袁三公之心。大袁三公聞訊大怒,當即命令大軍日夜趕造攻城武器,準備用武力攻破濮陽,擒拿夏侯惇與劉延斬首,以謝斬使之罪。

    又過得數日,袁紹軍針對濮陽城池的攻城大戰開始,大袁三公的三個寶貝兒子輪流督軍攻城,攻勢十分猛烈,然而濮陽城池卻又十分堅固,城內守軍也抱定了必死決心堅守城池,所以連續三天的攻城大戰下來,袁紹軍不僅沒能攻克濮陽堅城,還在濮陽守軍的頑強抵抗下傷亡慘重,士氣受挫嚴重。而曹老大親自率領的曹軍主力殘部則乘機順利撤回官渡大營,總算是在倉亭慘敗後重新穩住陣腳,也重新把曹袁大戰拉回了對峙之勢。

    曹袁大戰的最新戰況消息傳到徐州軍中時,主帥重傷的徐州軍隊主力已然撤回了任城郡內,雖說錯過了‘乘勝擴大戰果’的大好機會,但好在‘中箭重傷’的陶副主任已然在袁紹軍失望的目光中有了一些好轉,能夠開口說話和吃飯喝水了,所以收到了細作彙總送來的消息後,陶副主任也很快召來了賈詡、劉曄、荀諶和是儀四大謀士,與他們一起討論濮陽和官渡的戰況,還有就是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

    “濮陽明顯是曹操的棄子,用來爭取時間的棄子。”賈老毒物一針見血的指出道:“至於官渡,曹操若是故技重施,再次集中最後兵力堅守官渡隘口,那麼曹操此戰必敗!我軍暫時也別想貪圖兗州土地了,只能是做好隨時與袁紹開戰的準備了。”

    “曹賊若再次堅守官渡。就將必敗?”已經逐漸失去了歷史先知優勢的陶副主任一楞,忙問道:“文和先生為何會有這個判斷?官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曹賊又曾在官渡戰場上大敗過冀州軍隊,擁有巨大的心理優勢,為什麼先生要說曹賊如果堅守官渡,反倒必敗?”

    “因為曹孟德要輸在袁本初的心理劣勢上。”賈老毒物微笑說道:“袁紹前番官渡慘敗,一是輸在糧草被焚,二是輸在前期輕敵冒進。三是輸在後期過於謹慎不敢分兵,當時如果袁紹能夠重視對烏巢糧倉的保護,前期不要過於分兵,不要讓偏師過於輕敵深入,後期如果能大膽分兵。以輕騎偷襲許昌,三個錯誤只要少犯一個,那麼上一次官渡大戰,輸的人就只會是曹操,而不是袁紹。”

    “袁紹也是一個能汲取教訓的人,這次的倉亭大戰就是例證,儘管心裡不願意。但袁紹還是聽了沮授和崔琰的建議,採取了步步為營的穩妥策略,寧可錯失戰機也不追求速戰,終於熬到我軍主力回援。幫他取得了倉亭大勝。”

    “所以這一次曹操如果還只是扼守官渡的話,那他基本上也就輸定了,已經在官渡戰場上吃過大虧的袁紹肯定會在用兵方面慎之又慎,既加強對糧倉的保護。也會大膽嘗試分兵攻打許昌,至不濟也要採取倉亭時的對耗戰術。以兵多糧足的優勢耗到曹操糧盡,耗到曹操從地方上大量抽調兵力後不可避免出現的動亂,讓曹操的後院起火,前方不穩,也讓曹操毫無勝算,只能是束手待斃。”

    陶副主任默然,也開始慶幸自己運氣不錯,老早就把賈老毒物這個戰術加戰略的雙專家挖到了手。那邊的荀諶、劉曄和是儀等人也是感嘆萬分,暗暗哀號自己們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搶到徐州軍師的位置了。然後劉曄又問道:“文和先生,那依你之見,這一次的袁曹決戰,曹賊可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

    “有,當然有。”賈老毒物點頭,平靜說道:“如果曹孟德主動放棄官渡,全軍退守許昌,把袁紹誘到許昌城下決戰,那麼曹軍隊伍就還有一線希望。基本上來說,這也是曹孟德的最後一個希望了,如果他沒有放棄官渡這個險要咽喉的魄力,也沒能不袁紹的主力誘到許昌城下決戰,那曹孟德也就輸定了。”

    “在許昌城下決戰,曹賊就還有一線希望?”

    陶副主任捻著下巴上逐漸長出的小鬍子,閉目盤算,許久後,陶副主任猛的睜開眼睛,大力點頭說道:“對,如果換成了我是曹賊,我也會選擇在許昌城下決戰!一是不需要分兵保護糧道和保護許昌,可以集中力量於一點!二是許昌城下決戰,曹軍上下無路可退,必然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發揮以一當十的精鋭優勢!三是許昌大戰已經是滅曹最後一戰,我那位岳丈大人見勝利只差一步,得意忘形下也必然露出破綻,給曹賊鑽空子出奇兵的機會!”

    “正是如此!”賈老毒物點頭,又微笑說道:“主公,詡建議,我軍應該做好繼續開戰的準備,一旦確認了曹孟德退回許昌,袁本初也繼續追擊至許昌,我軍就可以立即出兵,沿泗水、濟水西進,攻佔濟陰全境!”

    “什麼?還要打下去?”陶副主任又是一楞,忙問道:“文和先生,你建議我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確認了曹軍與袁軍在許昌決戰,我軍立即出兵攻打濟陰,當然有用意。”賈老毒物笑笑,答道:“屆時,若袁紹在許昌大敗曹孟德,拿下許昌,我軍出兵濟陰,那就是主公你不顧重傷在身,為了孝順岳丈而出兵濟陰,既有面子,與袁紹談判兗州土地歸屬時,也可以多一塊籌碼。”

    “如果曹孟德勝了嘛。”賈老毒物笑得更是親切,道:“孟德公直至敗回許昌才反敗為勝,軍隊想必傷亡十分巨大還十分疲憊了,糧草輜重也基本告罄了,最重要的糧草來源地許昌屯田估計也被冀州軍毀得差不多了。然後我軍糧草充足,主力隊伍以逸待勞,也該趁火打劫一把拿下陳留直搗許昌,把天子請回泗上龍興之地了。”

    聽到賈老毒物這番話,劉曄、荀諶和是儀先都是一驚,然後一起點頭獰笑,陶副主任也笑了,慢條斯理的說道:“文和先生,有些人常說我是這天下最大的牆頭草,現在看來,那些人還真是冤枉我了啊。”

    言罷,陶副主任開懷大笑,賈老毒物露齒微笑,劉曄、荀諶和是儀哄堂大笑,笑容都一樣的邪惡,笑聲裡也儘是一樣的淫邪奸詐。

    ………………

    同一時間的官渡營中,曹老大的妹夫長水校尉兼典農中郎將任峻,奉命來到了中軍大帳拜見曹老大,問起曹老大有何吩咐時,曹老大吩咐道:“你帶著王垕他們去清點一下糧草,只留我軍必需的一月糧草,多餘的糧草輜重,全部給我押回許昌聽用。記住,路上務必要採取十路縱隊復陣之勢行軍,確保糧草安全送回許昌。”

    “運回許昌?!”任峻大吃一驚,脫口說道:“連襟,你不是說笑吧?官渡是我軍抵擋袁紹進兵許昌的咽喉所在,大量屯糧還嫌不足,怎麼能撤走糧草?”

    “當然不是說笑。”曹老大也沒有計較任峻對自己的稱呼,只是陰陰說道:“官渡雖然是咽喉,但已經不適合做決戰戰場了。”

    “許昌!只有許昌!才是我軍與袁紹決一死戰的理想戰場所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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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1:41
第三百零一章 適得其反

    再好的算計,再精密的陷阱,獵物不肯上套也是空餘,決定勝負的主動權還在袁紹軍自己手裡。

    如果大袁三公能夠知道不肖女婿與發小曹老大的如意算盤,那麼大袁三公肯定應該放棄強攻濮陽城的計劃,採取最為穩妥的圍而不攻戰術,耗死濮陽城裡糧草僅夠支撐一月的夏侯惇隊伍,也耗死倉亭慘敗後危機四伏的曹老大隊伍。

    但很可惜,包括袁紹軍智囊沮授、崔琰在內的冀州決策層都沒有賈老毒物那麼敏鋭的判斷力,也低估了曹老大破釜沉舟做殊死一搏的魄力,又急於拿下濮陽打通與冀州大後方的直接聯繫,所以濮陽城下不可避免的上演了一場場殘酷而又血腥的攻防大戰,戰事的進程也如願以償的按著曹老大所期望的方向發展。

    亂石騰空,飛箭如蝗,如雷的戰鼓聲與吶喊聲中,又一支千人隊的袁紹軍步兵向濮陽城牆發起了衝擊,在他們的腳下,已經到處都是殘旗斷箭與破碎的攻城武器,被督戰隊砍去腦袋的退縮士兵屍體,還有已經被屍體和土石雜物徹底填平了的濮陽護城河;而在他們的前方,是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袁紹軍士兵的濮陽城牆,城牆大片大片被濃煙熏得漆黑,到處都是刀砍斧鑿的痕跡,也到處都是新舊鮮血噴染留下的血跡。

    城牆上的戰事早已進入了白熱化,靠著兵力的數量優勢,袁紹軍將士源源不絶的不斷登上城頭,奪取了許多城頭陣地,然而濮陽守軍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頑強抵抗,夏侯惇與劉延一起親自披掛上陣,牙曲屯將個個身先士卒。鼓舞著城上守軍奮勇殺敵,所以袁紹軍即便攻上了城牆,也先後多次佔據城頭陣地,卻每一次都毫無例外的被濮陽守軍重新趕下城牆,沒能深入城池一步。

    這一次似乎要例外了,從包圍濮陽孤城那天開始,到現在已經是二十六天了,袁紹軍先後八次發起強攻,結果卻連續八次都慘遭失敗。損失兵力超過八千,接連受挫之下,暴跳如雷的大袁三公下了一道死命令,第九次攻城不破城池絶不收兵,將領士卒無論是誰。畏避後退一步者皆斬,還把自己的親兵隊派到了城下擔任督戰隊,從清晨開始攻城,才打到下午申時左右,就已經有一名牙將、三名曲屯裨將和數十士兵慘死在了袁紹軍督戰隊刀下,袁紹軍上下大駭,也只能是拚命向前。硬著頭皮吶喊登城廝殺。

    袁紹軍隊伍是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要想活命就只有攻入城內,濮陽守軍是毫無退路。為了活命只能拚死守住城頭陣地,兩支抱定必死決心的軍隊在狹窄的城頭陣地上碰撞,城上戰事的殘酷自然血腥到了不忍卒睹的地步。激戰中,袁曹兩軍士兵都像是瘋了一樣。紅著眼睛揮舞著刀槍斧戟與敵人殊死相搏,鐵刀砍下的血肉斷肢滿地亂滾。槍矛捅穿身體噴灑出血花漫天飛舞,斧頭砍破腦袋,白色的腦漿崩裂,鐵戟削破咽喉,暗紅的鮮血從氣管、食管裡嘟嘟的往外冒,人和人像野獸一樣的在地上翻滾著互相撕咬著對方的喉嚨,扭打在一起滾下城牆同歸於盡者屢見不鮮。

    城下早已鋪滿了屍體與重傷士兵,城牆上的屍體更是多得讓攻守雙方都無法立足,只能一邊拚命廝殺,一邊把礙事的屍體扔下城牆,鮮血順著城牆緩緩流淌,在被襄陽炮砸出的缺口處彙整合溪,就像從城牆下留下一道道瀑布,鮮血瀑布。

    袁紹軍到底兵力充足,儘管在此前的八次攻堅大戰中傷亡慘重,但總兵力仍然是濮陽守軍的數十倍以上,濮陽守軍此前雖然給袁紹軍製造了巨大傷亡,但本身也傷亡不小,八千守軍已然只剩下了三千餘人,且大半帶傷,火油、火箭和燕尾炬等守城武器早已消耗一空,就連普通的羽箭也是消耗殆盡,只能從城中居民家中收集羽扇來趕製新箭,守城力量因此大為削弱,所以那怕是夏侯惇和劉延都已經帶著親兵隊伍上陣殺敵了,都無法將袁紹軍趕下城牆,只能眼睜睜看著袁紹軍在城牆立足越來越穩,曹軍隊伍的傷亡也越來越大。

    又有兩架龐大的攻城雲梯艱難穿過佈滿屍體與殘破攻城武器的戰場,緩緩靠上了激戰正酣的濮陽城牆,夏侯惇紅著眼睛命令士兵縱火燒燬時,卻得知守軍是連用菜油和衣服趕製的燕尾炬都已經用完,被迫無奈下,夏侯惇也只好匆匆組織敢死隊衝下城去搗毀雲梯車,然而不等夏侯惇組織好注定無法回來的敢死隊,劉延那邊早已把親兵隊伍派下了城牆,幾十名劉延親兵踩著雲梯車的台階下城,一邊奮勇殺敵,一邊用斧頭劈砍雲梯車的脆弱部位,數以百計的袁紹軍士兵則乘機包圍了三十幾名劉延親兵,很快就把這些親兵砍成了碎片。

    第一波敢死隊全部陣亡,被關二爺譽為無用之人的劉延再次組織了八十餘名曹軍勇士,親自帶著這些勇士衝下城去搗毀雲梯車,同時已經遍體鱗傷的劉延也派人給夏侯惇捎來了一句話,“濮陽城就拜託將軍了,兄弟先走一步。”

    夏侯惇哽咽出聲的淚眼注視中,劉延隊伍在奮力搗毀了一輛袁軍雲梯車後,立即就被數百袁軍士兵團團包圍,苦戰許久無法突圍,最後戰至只剩劉延一人,袁紹軍企圖生擒身穿魚鱗戰甲的劉延,卻被劉延乘機抱住了一名袁軍屯將,像瘋了一樣咬住了那名袁軍屯將的咽喉,直到被亂槍生生捅死,劉延都沒有鬆口叫喊一句,硬生生的咬斷了那名袁紹軍屯將的咽喉,與他同歸於盡。見此情景,同樣已是身中兩箭的夏侯惇再也無法忍耐的放聲大哭,捶胸頓足的哭喊,曹軍隊伍也是人人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夕陽逐漸西下,更多的雲梯車與撞城車推來,更多的袁軍士兵登上城牆。預備隊早已全部投入戰場的曹軍隊伍無力發起反擊,卻還是在與袁紹軍隊伍逐尺逐寸的爭奪城牆陣地,逐個逐個的爭奪城上工事,袁紹軍攻勢再是猛烈,卻也無法迅速擊潰城上守軍,拿下城牆陣地。

    崩潰出現在天色即將黑定之時,一些貪生怕死的曹軍士兵見南門主戰場的城牆陣地幾乎被袁紹軍完全佔據,擔心袁紹軍城破之後屠盡城中頑抗守軍,遂從內部打開了濮陽東門出城投降。負責東門偏師戰場的袁譚公子大喜過望,趕緊揮師殺入城內,東門城上曹軍守兵雖然拚命放箭阻止,衝下城牆封堵城牆,奈何東門城上已經只剩下三百餘人。能夠下城封堵的士兵少得十分可憐,袁譚公子的隊伍則乘機長驅直入,不僅盡殺下城封堵的曹軍士兵,還徹底搶佔了濮陽東門,為袁紹軍大隊入城打開了前進道路。

    東門失守消息傳到主戰場南門,夏侯惇大驚失色之餘也已經是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袁紹軍衝進濮陽城池內部。到處殺人放火,跟著西門與北門也迅速淪陷,濮陽城破成為定局。驚怒之下,束手無策的夏侯惇見身邊士兵越來越少。也只能是效仿劉延,率領身邊最後十幾名傷痕纍纍的士兵衝向大隊敵人,口中瘋狂大喊,“孟德。我對不起你!還差四天!還差四天啊!!”

    戰後,袁紹軍好不容易從死人堆裡找出夏侯惇時。發現夏侯惇的屍體上大小傷口超過六十處,手中還緊緊抓著一個被他生生掐死的袁紹軍士兵脖子…………

    不管傷亡有多大,拿下濮陽城並全殲城中守軍後,袁紹軍終於還是打通了與冀州後方的直接聯繫,使得冀州後方的糧草軍需可以源源不絶的安全送抵前線供應,所以大袁三公倒也沒有因為在濮陽大戰中總共陣亡上萬士卒而大發雷霆,還很是高興的重賞率先殺入城內的長子袁譚,袁譚公子也終於在軍功方面追上了死對頭三弟袁尚,大為風光了一把,郭圖與辛毗等大公子黨歡呼雀躍,袁尚公子一黨垂頭喪氣,惟有沮授與崔琰等人憂心忡忡,擔心將來的官渡大戰更加難打。

    沮授和崔琰明顯就是白擔心了,因為濮陽城破的消息傳到了官渡後,曹老大痛哭夏侯惇與劉延之餘,立即下令放棄官渡這座易守難攻的總隘口,率領所有的官渡守軍撤往許昌,拱手交出了官渡天險。消息傳到袁紹軍中,原本還有些擔心官渡難下的大袁三公大喜過望,狂笑曹阿瞞已經膽怯之後,又馬上派出了次子袁熙趕赴官渡,搶佔了曹軍留下的官渡營地,拿下了這個進兵許昌的咽喉要地。

    戰事到了這一步,袁紹軍的勝敗與否實際上已經在大袁三公的一念之間,想要穩紮穩打耗死曹老大已經是易如反掌,然而被曹老大和賈老毒物共同料定的是,大袁三公根本不想採取見效緩慢的消耗戰術,一心只想速戰速決,給已經無路可退的曹老大致命一擊。所以剛一確認了袁熙順利拿下官渡大營,大袁三公又馬上召集文武重臣齊到大帳當眾宣佈喜訊,並決定立即進兵許昌,一戰滅曹!

    得知曹軍已然棄守官渡,退回了地勢開闊的許昌一帶苟延殘喘,隊伍里騎兵眾多的袁紹軍文武自然是大喜過望,大都贊同立即進兵許昌發起決占,還有不少猛將喊出了一戰必擒曹賊的中聽口號。不過關鍵時刻,袁紹軍隊伍里也還有一些明白人,至少崔琰就首先站了出來,向大袁三公拱手說道:“主公,臣下認為不必急於進兵許昌,只需請二公子扼守官渡,不出數月,曹賊便可自破。”

    “曹賊會自破?此言何意?”大袁三公疑惑問道。

    崔琰拱手答道:“稟主公,我軍細作早有探報,那曹賊倉亭慘敗之後,接連下令抽調陳留、汝南、關中與司隷等地軍隊急赴許昌集結,妄圖孤注一擲與我軍做殊死一搏。然而曹賊此舉雖然又湊起了數萬戰力不等的軍隊,卻無法繼續有力控制地方,也無力再抵擋西涼馬騰挺進關中,荊州劉表反攻南陽。”

    “既如此,主公大可反過來扼守官渡,使曹賊無力與我軍展開決戰,也不敢分散軍隊重回駐地鎮守地方。如此一來,不出三月,黃巾餘黨多如牛毛的豫州腹地必然動亂四起,西涼馬騰也必然進兵關中,還有冀州劉備、新野劉備與酇縣張綉等輩,也必然乘機發起反擊,收復他們被曹賊強占而去的南陽北部,屆時曹賊縱有三頭六臂,通天徹地之能。也必然難以招架,我軍不需出動一兵一卒,便可使曹賊不戰自破!”

    “主公明鑒,崔季珪此言大善。”沮授也站出來說道:“滅曹之戰,我軍已然是穩操勝算。如何滅曹已經只是時間與方式不同而已。臣下建議,主公不妨一邊扼守官渡使曹賊無法北上,一邊派出使者聯絡劉表、馬騰、劉備與張綉等人,許以城池土地以及破曹之後的朝廷官職,令他們出兵攻曹,再派人聯絡徐州軍隊,令徐州軍隊出兵沿泗水西進。攻打濟陰、陳留,如此一來,不出數月,我軍破手便是易如反掌。”

    嘗過倉亭堅守耗死曹老大的甜頭。這會又聽了沮授和崔琰的建議,大袁三公多少還是有一些動心,但這麼一來,正急於在戰功上反超死對頭三弟的袁譚公子不幹了。馬上就跳了出來拱手說道:“父親,孩兒認為不必如此浪費時間。許昌不比官渡和濮陽,周邊地勢開闊易攻難守,又正適合我軍鐵騎一展所長,與曹賊決戰於許昌對我軍萬分有利,破曹易如反掌,又何必浪費時日?浪費無數軍需糧草?”

    “大公子所言極是。”

    郭圖和辛毗當然也跳了出來,郭圖勸道:“公與先生與季珪先生的話雖然也有道理,但是借助外人之力滅曹勤王,即便順利得手,卻難免招來閒言碎語,說我軍空有四州之兵,也只能是靠其他諸侯幫忙才能擒殺國賊曹操,此外還必須遵守信諾割讓土地城池,吃虧太大,不如我軍獨力破曹,不僅可以堵住天下悠悠眾口,還可以名正言順的接管曹賊的土地城池。”

    “主公,臣下認為絶不能給曹賊半點喘息之機。”辛毗也振振有辭的說道:“我軍倉亭大勝,曹賊隊伍已然是心驚膽裂,接連放棄多處重鎮隘口,足以證明曹賊隊伍上下已然無心再戰,我軍此進兵破曹極易,倘若遷延歲月,空耗時日,曹賊重整隊伍重振士氣,我軍再想一戰破曹,勢必難矣。”

    “曹賊隊伍已然無心再戰?”

    沮授眉毛一揚,正要拿濮陽苦戰反駁辛毗的胡說八道時,那邊袁尚公子卻也跳了出來,向大袁三公單膝跪下說道:“父親,孩兒認為應該立即進兵許昌,此刻出兵破曹,既可速勝,又可大振我袁氏聲威,倘若駐軍觀望,不僅將錯失戰機,天下人也必然譏笑我軍膽怯,不敢與曹賊做生死決戰,於父親聲名大為不利。且我軍兵多,又無法就地取糧自給,全靠冀州後方供給糧草,開支太過浩大,對耗下去,我軍即便取勝,也難免無謂損失過大,不利於父親將來的一統天下。”

    “尚兒此言,正合我意。”

    大袁三公對袁尚公子的寵愛那是人所共知的,聽到最疼愛的兒子也這麼說,大袁三公鼓掌叫好之餘,也準備當場拍板進兵。而沮授也忍無可忍的再度開口說道:“二位公子可以休矣,我軍兵多糧足,只利緩戰,曹賊卻退至許昌,已然無路可退,全軍上下必然奮力死戰,此時出兵與曹賊交戰,破曹易如反掌?簡直笑話!”

    聽到沮授這番話,大袁三公和袁譚、袁尚兄弟的臉頓時拉了下來,那邊崔琰見情況不妙,趕緊站出來說道:“主公,公與先生此言雖然過激,但也是出自對主公的一片耿耿忠心。琰認為,既然我軍都已經出兵四月有餘,又何必在意多等數月再出兵滅曹?況且現在已是八月,鄴郡稻米已熟,我軍糧草無憂,正利堅守。”

    “八月稻熟,我軍糧草確實已經無憂。”袁尚公子黨羽之一的李孚冷笑說道:“可是季珪先生好像忘了,再拖上一個月,中原大地便會入冬,兩個月內,中原又會有冰雪降下,屆時我二十萬大軍的冬衣與取暖必需的木炭,又將是何其巨大的一筆開支?濮陽這一帶又樹木稀少,難道先生還要主公命人千里迢迢的運來石炭(煤炭)取暖不成?”

    大帳裡逐漸開始亂了,急於建功立威的袁譚公子和袁尚公子破天荒的統一了一次戰線,聯手慫恿大袁三公立即出兵許昌。一戰滅曹,兩位寶貝公子的大小黨羽也跟著煽風點火,沮授和崔琰堅決反對決戰於許昌,其他的中立派冀州文武則是各執己見,或是贊同立即出兵許昌,或是建議讓軍隊再休整一段時間以觀後變,大袁三公的臉色則自然是越來越難看,眼看就有馬上發飆的趨勢。

    關鍵時刻,忽然入帳稟報的衛士打斷眾文武的激烈爭論。原來是咱們孝心感動天地的陶副主任在逐漸好轉後,口述了一道書信派人送來呈與大袁三公。大袁三公雖然很不高興女婿沒有傷重而死,卻又接過了書信打開細看,一看之下,大袁三公頓時笑了。道:“應兒這孩子還算孝順,剛有點好轉就向我請令出兵,想帶傷率軍西進,先取定陶,後取陳留,然後與我軍會師於官渡,共破曹賊。”

    “妹夫對父親的孝順。一向都不比孩兒差。”袁尚公子也是大喜,又笑道:“不過會師官渡已經不可能了,讓妹夫率軍與我們會師於許昌,倒是一個好主意。”

    “會師許昌。時間上恐怕也來不及了。”大袁三公笑著又說了一句,但再往下看時,大袁三公的臉色卻又變了,原來陶副主任在書信接下來的內容中。還有這麼一段話:

    “小婿再拜岳丈膝下,岳丈雖在倉亭大捷。然小婿仍鬥膽懇請岳丈萬勿輕進急戰,曹孟德多謀,用兵多詭詐,兵士精鋭,以一當十,岳丈若是輕進急戰,必被曹操所敗!萬望岳丈暫駐兵鋒,待到小婿兵馬與岳丈會師一地,共進擊曹,岳丈方有勝算……。”

    看到這段話,大袁三公再也無法承擔了,把書信往面前案几上重重一拍,大怒道:“陶應豎子,竟敢如此輕我?!”

    剛才還笑容滿面的大袁三公忽然又翻臉大怒,大帳中的冀州文武自然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袁尚公子則猜到肯定是自己寶貝妹夫又有什麼話得罪了父親,也趕緊把嘴巴閉上,以免受到池魚之殃。倒是袁譚公子迫不及待的站了出來,問道:“父親,出什麼事了?父親為何突然發怒?”

    “陶應小兒,竟然敢認為沒有他,我就不是曹阿瞞的對手?!”

    大袁三公把書信扔給袁譚公子,袁譚公子仔細一看頓時大喜,趕緊開口煽風點火,指責陶副主任對岳丈大人的不敬之罪,那邊沮授和崔琰湊上來看到這段話後,則是一起心裡叫苦,暗道:“陶使君,你是好心辦壞事,適得其反啊,我們知道你是好意,也知道在戰場上你與曹賊玩詭詐可以一較長短,可是你說得這麼直接,主公怎麼可能忍受?”

    暗罵陶副主任好心幹壞事後,崔琰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主公恕罪,陶使君的言語雖然無禮,但請主公念在陶使君是在病中口述書信,言語難免有所差池,寬恕他的失言之罪。但臣下認為,陶使君的言語雖過,卻也不是毫無道理,我軍之所以能在倉亭大捷,也是因為陶使君及時回師……。”

    “怎麼?”大袁三公冷冷的打斷崔琰的話,表情猙獰的問道:“難道你崔季珪也認為,沒有他陶應小兒,我就贏不了曹阿瞞奸賊?倉亭大捷,也全是陶應小兒之功?!”

    崔琰不敢說話了,只能是趕緊雙膝跪下,連連叩首道:“臣下失言,臣下失言,主公請恕罪,請主公饒恕臣下的失言之罪。”

    “哼!”大袁三公重重冷哼一聲,也懶得和崔琰繼續計較,只是又重重一拍面前案几,表情猙獰的怒吼道:“我意已決,大軍即日南下許昌,與曹賊決一死戰,一戰破曹!再有勸者,立斬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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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2:03
第三百零二章 螳螂捕蟬

    受不了不肖女婿對自己的蔑視,忍無可忍之下,原本打算再休整一段時間再進兵的大袁三公果斷下令出兵,親自率領主力大軍南下,先趕到官渡與次子袁熙的隊伍會合,然後以長子袁譚為先鋒,取道苑陵、長社與鄢陵等地,日行四十里,目標直指曹老大老巢、目前名譽上的大漢首都——許昌城!

    消息傳到許昌,提心吊膽就怕大袁三公不肯進兵決戰的曹老大長鬆了一口氣,再一次慶幸自己的幸運——每次碰上和大袁三公決戰時,大袁三公總是做一些曹老大最希望大袁三公做的事。但慶幸之餘,曹老大卻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因為目前的袁曹實力仍然懸殊巨大,許昌除了不需要保護糧道的優勢外,對曹軍而言也不是什麼上選戰場,擺在曹老大面前的難題還有許多,許昌決戰的勝負成敗,也仍然還是兩可之數,難以預計。

    大概介紹一下許都的地理情況吧,曹魏時代的許昌城位於現在的河南許昌縣東部十五公里張番鄉古城村附近,處在中州平原西部的邊緣地帶,從大地形上來說算是三面環山,被嵩山、伏牛山與大別山脈三面包圍,但城池卻建於地勢開闊的平原之上,東面又是一望無際的華北平原,所以從戰略上而言算是易守難攻,讓曹軍有大量的天線隘口可守,又讓攻擊方很難攻到許昌城下,而從戰術層面來看,許昌城池卻又是易攻難守,過於開闊的地勢可以從攻擊方四面八方向許昌城池發起進攻,許昌守軍卻必須眷顧到每一段城牆,守城時十分吃力。

    同時許昌戰場對曹軍而言還有一個巨大的弱點,那就是開闊的地勢十分有利於騎兵眾多的冀州軍隊機動作戰。騎兵稀少的曹軍隊伍則將陷入四面受敵的不利窘境。除此之外,受曹軍財力的影響,不夠大的許昌城池規模也讓曹軍隊伍很難全部進駐入城,必須有一部分軍隊駐紮在許昌城外,這點又將有利於冀州軍隊把曹軍隊伍的最後主力各個擊破。

    軍隊方面,除了曹老大從倉亭前線帶回來的兩萬多主力外,曹老大又從官渡調來了曹仁的一萬五千軍隊,從南陽和司隷調來了曹洪的萬餘軍隊,還有從汝南調來五千軍隊。最後再加上許昌原有的近萬軍隊,曹軍在許昌戰場上的可用之兵約近七萬,但是從四面八方拼湊來的隊伍戰力參差不齊,地方軍隊遠來疲憊,主力隊伍傷者十之三四還更加疲憊。所以兵力看上去雖有七萬,戰鬥力卻已遠非之前倉亭、官渡戰場上的曹軍主力可比,整體戰力下滑得十分嚴重。

    袁紹軍這邊呢,儘管分出了部分兵力去佔據兗州諸郡諸城,在大戰期間也有大量兵力損耗,但是隨同大袁三公南下的袁紹軍兵力還是達到十四萬以上,兵力仍是曹軍隊伍的一倍。其中騎兵還占到三萬以上,騎兵數量達到了曹軍隊伍的五倍於上,在許昌開闊戰場上占盡了先機,且後顧無憂。局勢遠比四面環敵的曹老大有利。

    大概情況介紹完了,下面來看看曹老大的禦敵戰術吧,鑒於無法全部退守許昌城池,曹老大最信任的荀彧建議乾脆只留萬餘軍隊守衛許昌城池。余的六萬軍隊全部出城駐紮於許昌北城之外,不給袁軍各個擊破的機會。曹老大雖然接受了荀彧只留萬餘軍隊守城的建議。卻又拒絶了屯於許昌北門外的提議,決定將軍隊屯於許昌東門之外,在許昌周邊最為開闊的東部與袁紹軍決戰。

    聽到曹老大這個決定,荀彧當然大為驚訝,趕緊問起原因時,曹老大冷靜的答道:“當然是為了誘使袁紹儘快決戰,我軍為了禦敵,從地方上大量抽調了軍隊增援許昌,時間一久,地方必起叛亂,劉表、陶應、劉備和張綉這些奸賊也必然趁火打劫,我軍晚一天決戰,就多一分危險。”

    曹老大的話音剛落,南陽方面馬上就傳來了急報,接替曹洪駐守南陽的魏種派人告急,說是探到劉表已然接受了劉備建議,決定出兵三萬會同劉備、張綉的隊伍北上,向南陽曹軍發起進攻,目的是收復南陽全境,然後見機行事,絶不排除繼續北上攻打許昌的可能。

    “天殺的大耳賊,果然和陶應小賊一樣,都是奸猾到了極點的無恥之徒!”曹老大罵了一句髒話,然後又咬牙下令道:“命令魏種死守宛城,宛城若守不住,就立即退守葉縣爭取時間,待我破袁之後,再回過頭來找大耳賊和劉表老兒算帳!”

    當然也有好消息,在此期間,丟失了昌邑重鎮的夏侯淵也輾轉回到了許昌,到曹老大面前下跪請罪,正在用人之際的曹老大也沒有難為夏侯淵,給了夏侯淵一個降職處分,讓他留在軍中戴罪立功。

    也只有這一個好消息了,與此同時,壞消息也像雪片一般飛來,除了袁紹軍主力越來越近外,汝南的地方豪強瞿恭、張赤等人也乾脆俐落的發起了叛變,汝南郡內烽煙四起,汝南太守滿寵無力出兵鎮壓,只能死守平輿等待曹老大回援;然後關中那邊也傳來急報,西涼馬騰收到了曹軍倉亭慘敗的消息後,果斷打出奉衣帶詔伐曹的旗號進兵關中,好在曹老大因為距離的緣故沒有調動關中軍隊回援許昌,所以守衛關中的鐘繇和裴茂應該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除此之外,還有河內那邊也出了大麻煩,大袁三公控制的並州軍隊出兵攻入河內,而河內各地幾乎無兵可守,守河內的曹軍將領段煨還乾脆投降了袁紹隊伍,並州軍隊渡河支援袁紹軍主力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這些還不算,更讓曹老大擔心的還有一點,那就是最危險的徐州軍隊主力正在向著昌邑退卻,雖不排除主帥重傷的徐州軍隊有直接退回徐州的可能,但也有可能沿著泗水、濟水西進,攻打定陶和陳留等地!所以收到了這個消息後,曹老大馬上又咬牙切齒的大罵。“天殺的陶應奸賊!我敢打賭,這個奸賊肯定又要趁火打劫了,我軍若敗,他必然要馬上搶佔濟陰和陳留二郡,繼而吞併我的豫州諸郡!”

    鑒於這些情況,荀彧也終於明白了曹老大決定屯兵東門的良苦用心與無奈苦楚,而當曹軍隊伍在許昌東門外立穩營寨時,冀州大軍也終於抵達了許昌城外,在地勢開闊的許昌東北二十里外紮下大營。糧倉則被小心翼翼的安排到了鄢陵城中,照樣是由沮授之子沮鵠守衛——別看大袁三公又開始越來越不待見沮授,但是對沮授父子的信任還是有的。

    曹老大將主力屯於開闊地帶這條誘敵之計再次得手,抵達許昌的第三天,同時也是建安五年八月二十九這天。大袁三公不等營寨完全立穩,立即就率軍來到曹軍營外搦戰,曹老大派遣大將曹仁出營應戰,並暗令曹仁許敗不許勝,先故意打一個小敗仗,以驕大袁三公本就無比狂妄之心。曹仁依令而行,在鬥將中故意不敵袁譚公子。敗回營中退守,大袁三公揮兵攻營,但曹軍營寨頗為堅固,袁紹軍急切間攻之不下。下午便下令收兵回營,慶祝首戰大捷。

    一切都按著曹老大的預料發展,見兄長凱旋而歸,個人武力絶對在袁譚之上的袁尚公子心中大忿。第二天便向大袁三公請令出戰並得到了允許,而當袁尚公子怒氣衝衝的帶著軍隊來到營外搦戰後。曹老大放聲大笑之餘,又馬上叫來大將張遼,安排張遼率領三千騎兵出營應戰,又惡狠狠的命令道:“此戰許勝不許敗,若敗立斬!但也不許要袁尚的命,若袁尚死在你的手裡,也是立斬!”

    張遼毫不猶豫的接過了這個高難度命令,也果然在鬥將中奮力戰勝了袁尚公子,又故意在有機會擒殺袁尚公子的情況下手下留情,只是讓袁尚公子不敵敗走,然後曹軍乘勢追殺,斬殺許多袁尚隊伍士兵,直到大袁三公親自率軍接應後才立即退回大營。而袁紹軍收兵回營之後,袁尚公子當然是垂頭喪氣,袁譚公子則自然是趾高氣昂,一邊假惺惺的安慰三弟,一邊請令率軍出戰,為三弟報仇雪恨。

    打了兩場試探性的接觸戰,也悄悄激化了袁譚與袁尚之間的矛盾後,九月初一這天,曹老大經過深思熟慮,毅然率領三萬軍隊主動北上,到袁紹軍營外搦戰,大袁三公也正如曹老大所料,果然拒絶了沮授和崔琰提出的不可輕戰建議,親自率軍六萬出營,與曹軍會戰於平原曠野。

    也是巧合,兩軍陣上,為了徹底激怒老朋友大袁三公,曹老大故意當眾詢問大袁三公為什麼不與徐州軍隊聯手來攻許昌,然後嘲笑大袁三公的倉亭之勝不過是靠女婿幫忙才僥倖獲勝,沒有女婿出兵偷襲,大袁三公根本不是自己對手,最後還乾脆在陣上招降沒有女婿打下手的大袁三公。暴跳如雷的大袁三公怒不可遏,當即揮軍猛攻曹軍嚴陣。

    也是到了這時候,已經無路可退的曹軍也果如其然的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面對著袁紹軍的瘋狂衝擊,陣腳始終屹立不動,依託陣勢與袁軍展開浴血奮戰,廝殺得萬分激烈,大袁三公雖然一再增兵添將,卻始終無法衝散曹軍陣腳,自軍傷亡反而迅速擴大。激戰至下午,曹老大見冀州軍士氣已竭,便果斷命令典韋率領三千精兵發起反衝鋒。

    終於敲響的曹軍戰鼓聲中,三千曹軍精兵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衝敵陣,刀槍齊舉,勢若山崩,典韋雙戟翻飛,袁將紛紛落馬,擋者披靡,曹軍士兵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袁軍士兵面呈驚恐之色,轉身奔逃,大袁三公提劍立於馬上,聲嘶力竭地喝阻著敗軍,無奈敗兵如潮,袁軍大陣反倒被自家敗兵衝散陣腳。見機會難得,曹老大立即下令發起總攻,三萬曹軍齊衝敵陣,如潰堤之水,奔騰而下,袁紹軍大敗而走,曹軍緊追不捨,瘋狂砍殺陣上袁軍,曹老大親冒矢石衝鋒砍殺,袁軍爭相逃命,自相踐踏。死者無數。

    袁軍到底兵多,收到鬥陣失利的消息,袁尚立即率軍前來接應,從側翼殺向曹軍隊伍妄圖幫助父親穩住頽勢,結果卻遭到了殺紅了眼的曹軍隊伍迎擊痛擊,同樣被曹軍陣上擊潰,曹軍一路追至袁軍大營近處,直到袁譚率軍趕來接應,曹老大才下令收兵。一是因為曹軍目前還不可能衝垮嚴陣以待的袁軍大營,二是為了繼續離間袁氏兄弟。

    是役,曹軍以陣亡不到兩千人的代價,陣斬袁軍首級超過六千,斬殺袁軍將領超過二十人。曹軍上下士氣大振,袁紹軍則士氣重挫,大袁三公更是暴跳如雷的連殺十餘名作戰不力和帶頭崩潰的自家將領,咬牙切齒的下令軍隊備戰,準備在第二天出兵報仇。沮授和崔琰雖然苦勸大袁三公暫且忍耐,不要急於求戰,但大袁三公拒諫不聽。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被徹底激怒又自尊受辱的大袁三公先後發起兩次大型決戰,但也兩次被毫無退路的曹軍隊伍死戰擊敗,傷亡相當慘重,連戰連敗的大袁三公氣得幾乎吐血。卻又拿曹軍隊伍束手無策。而曹老大也輕鬆不到那裡,接連的高強度戰鬥,作戰主力隊伍因為過於疲憊而傷亡迅速擴大,地方上的二線軍隊又不如主力精鋭。即便當成核心隊伍使用也無法形成戰鬥力優勢,所以傷亡同樣慘重。三場大戰總共損失近萬軍隊,本就疲憊不堪的隊伍也更加疲憊,甚至還出現了一些隊伍在擊潰敵人後也無力發起追擊的情況。

    “丞相,再這麼下去絶對不行。”敏鋭的察覺到了這些情況後,負責守城的荀彧連夜來到營中拜見曹老大,當面提出警告道:“我軍主力連年東征西討,傷者眾多,接連大戰後體力下降十分嚴重,如果再與袁紹這麼正面對耗下去,那麼我軍遲早會被袁紹以兵力優勢耗垮,必須出奇制勝,我軍才有扭轉局勢的希望。”

    “我當然也知道這點,可是要怎麼才能出奇制勝呢?”曹老大疲憊的搖頭,又問道:“文若先生連夜出城見我,是不是有什麼破敵之策了?”

    “彧確實想出了一條破敵之策,但並不是很有把握。”荀彧說道:“想必丞相也知道,許昌城中有眾多朝臣以不滿丞相獨攬大權,與袁紹暗有往來,既如此,丞相何不命伏皇后之父伏完做書,就說伏完已然暗中勾聯了眾多朝中大臣,準備在許昌城中發起叛亂,接應袁紹大軍入城,約袁紹明日夜間三更偷襲許昌,伏完等人率領家丁僮僕打開許昌北門接應。袁紹聞訊必然大喜,說不定還會親自率軍前來攻城,屆時丞相佈下埋伏,破袁易如反掌。”

    “妙計!”曹老大大喜,當即拍板道:“就這麼辦,我太熟悉我那位發小袁本初了,這幾天他連戰連敗,必然已經是怒可不遏氣昏了頭,有這個一舉端掉我軍糧倉的機會,他絶對不會錯過,一定會親自率軍前來,還一定會誰勸都不聽!”

    “就這麼辦了,文若先生可速回城,逼迫伏完連夜作書,再連夜遣人去袁紹營中寄書。”曹老大果斷命令道。

    “丞相放心,書已做好。”荀彧微笑著從懷裡拿出一道書信,又笑道:“倒也沒費多少力氣,伏完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彧問起他為何與宮中內侍穆順來往過密後,伏完就馬上答應了親筆做書,換取彧不向丞相稟報此事。”

    “除此之外,彧還帶來了一名伏完家人,隨時供丞相寄書之用,丞相放心,這個伏完的家人雖然追隨伏完多年,卻是我軍安插在伏完家中的細作,伏完通過穆順與伏皇后秘密聯繫一事,也是這個家人暗告與我。”

    “哈哈哈哈……!”曹老大放聲大笑,拍著荀彧的肩膀誇道:“到底還是文若先生細心,派這樣的人送信,不管袁紹在許昌城裡有多少細作,也肯定辨別不出真假了。”

    ………………

    同一時間,四百多里外的定陶城外,一隊丟盔卸甲的曹軍士兵忽然來到了定陶東門城下,開口大聲叫城,城上守軍問是何處兵馬時,這些曹軍士兵答道:“我等是劉岱將軍安排在荷澤湖畔駐守的隊伍,傍晚時分,一支徐州兵馬忽然東來攻打我軍營地,我們兵少支撐不住,就逃回來報信了。”

    “徐州賊軍要來打定陶了?”城上守軍大驚,守將忙命人丟下幾支火把,命令道:“用火把照你們的臉,挨個報你們的身份和姓名。”

    “諾。”城下曹軍士兵答應,揀起火把照耀一一照耀隊伍中士兵面孔,並大聲報告自己的姓名身份,見這些士兵確實都是自家兵馬,城上守將也沒有猶豫,馬上就下令打開城門,讓這些自家敗兵入城。

    吊橋放下,城門開啟,城外的曹軍士兵你攙我扶再走進城門甬道,也就在這時候,城外的黑暗處忽然殺聲四起,大群徐州士兵瘋狂衝來,城上守軍大驚,趕緊下令關上城門和拉起吊橋時,早有騎著快馬的徐州士兵衝上了吊橋,揮斧拚命砍斷吊索,之前那些曹軍士兵也忽然出手,揮刀砍死砍散企圖關門的曹軍士兵,為首者口中還不斷大喊,“兄弟們,守住城門,只要徐州軍隊進了城,我們每人一萬錢的獎勵!一萬錢的獎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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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2:25
第三百零三章 沮授之死        

    徐州軍隊沖進定陶東門的同一時間,化裝成了曹軍士兵的伏完家僕也遭遇到了第一支巡哨的袁紹軍隊伍,向袁紹軍巡哨士卒說明自己的身份與來意後,袁軍士卒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緊就把伏完的這名家僕押回大營,向頂頭上司報告情況。

    很巧的是,今夜值守主營的袁軍大將恰好是近來大出風頭的袁譚公子,得知了皇后之父伏完遣人出城寄書,袁譚公子也馬上就意識到將有喜事從天而降,大喜之下,袁譚趕緊連夜求見父親,把大袁三公從床上拖了起來,大袁三公剛開始還有些發脾氣,可是聽到說是伏完遣人寄書求見後,脾氣素來不好的大袁三公也難得的立即反怒為喜,趕緊將伏完家人召進寢帳,親自審問來歷。

    接下來的事就太簡單了,看到伏完的親筆書信,正為曹軍頑強抵抗難以速破的大袁三公頓時欣喜若狂,當即鼓掌笑道:“天助我滅曹,天助我滅曹,有伏皇丈助我拿下許昌城,端掉曹賊巢穴,滅曹易如反掌矣。”

    “父親,曹賊多詐,還需小心謹慎。”袁譚有些賣弄的建議道:“我軍之中,曾經進過許昌城池或者在許昌城中潛伏的細作眾多,父親不妨傳幾個這樣的細作來,仔細辨別這名信使的身份,看看這名信使是否真是伏皇丈家人,以防有詐。”

    “吾兒所言有理。”大袁三公也怕少年好友曹老大再次使詐,趕緊安排衛士去尋找這樣的細作,又向那名伏完家人說道:“汝可安心,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曹賊太過奸詐,如此大事,我必須小心謹慎,若經過我軍細作辨別,證明你確實是伏皇丈的家人,我自有重賞與你。”

    那名荀彧安插在伏完家中的曹軍細作肚子裡偷笑,嘴上卻恭敬答應,表示理解大袁三公的小心謹慎,也表示願意接受任何的辨認。大袁三公這才又大喜,難得大力誇獎長子道:“譚兒近來大有長進,為父很滿意,繼續保持下去,多為為父分憂。”袁譚公子一聽也笑得合不攏嘴,趕緊連連道謝。

    辨認伏完家人的身份倒沒花多少時間,因為大袁三公之前使人朝貢漢獻帝時,有一名使者也曾到過伏完家中,還恰好見過這名伏完家人,而這名使者也正好就在冀州大軍之中,所以很快就替這名伏完家人證明了身份不假。大袁三公頓時大為歡喜,當即重賞了這名伏完家人,令他速回許昌令伏完依計而行,也馬上決定在第二天夜裡出兵偷襲許昌城,一舉端掉曹老大的老巢兼糧倉。

    為了保密,也為了給部下一個驚喜以證明自己的英明神武,大袁三公又聽從了長子袁譚的建議,在第二天故意沒有立即宣佈喜訊,也沒有再次率軍南下攻打曹軍大營,只是讓軍隊抓緊時間休息,再有就是暗中做好偷城準備,一直到了傍晚初更將至時,大袁三公才升帳點兵,宣佈伏完聯絡朝中眾臣自願充當內應的喜訊,然後又宣佈自己將親率一萬五千精兵,以大將文醜為先鋒,去偷襲許昌堅城。

    聽到大袁三公這個決定,沮授和崔琰兩個貪生怕死之輩當然是大驚失色,趕緊跳出來勸阻,沮授勸道:“主公還請謹慎行事,曹賊多詭詐,部下智謀深遠之輩不計其數,倘若那信使乃是曹賊暗使,主公又親自率軍前去偷襲許昌,萬一有詐,如之奈何?”

    “主公,萬萬不可弄險啊!”崔琰也反對道:“曹賊詭計多端,最喜用詐,主公單憑一道書信便輕赴險地,倘若又是曹賊之計,主公豈非深陷虎狼之穴?”

    也有幾名冀州文武贊同沮授與崔琰的看法,反對大袁三公親身冒險,大袁三公卻一揮手說道:“眾人放心,那信使身份吾已派人仔細辨認,確是伏完家人不假,並非曹賊派人施詐。前番官渡大戰,曹賊親率五千輕騎破我烏巢,今番許昌決戰,我也要親自率軍偷襲許昌,親手一雪前恥!”

    見大袁三公固執己見,崔琰無奈,只得趕緊又說道:“如果主公執意要去偷襲許昌,臣下不敢反對,只是還請主公不要親冒奇險,派一上將前去依計行事即可,主公親率大軍以為後應,若伏完果真打開城門接應我軍入城,我軍主力可立即出兵破城,若不幸中計,主公也可安然無恙。”

    “胡說八道!”大袁三公大怒道:“曹賊主力就屯駐在許昌東門城外,與許昌城池近在咫尺,確認了伏完接應才出兵攻城,如何來得及?偷襲許昌,我不自往,誰肯向前?誰肯捨命苦戰,以一當十?!”

    叱退了崔琰,大袁三公又一拍面前案幾,喝道:“我意已決,眾人休得再勸!我走之後,大營由袁譚、郭圖共守,馬延、韓定,韓猛、呂曠,你四人各領三千兵馬伏于大營左右,曹賊倘若前來攻營,四路齊出,夾擊曹賊劫寨之兵!尚兒,熙兒,你二人共率兩萬精兵為後應,一見許昌方向火起,立即出兵趕來許昌接應!”

    聽到大袁三公佈置得這麼詳細,袁軍眾文武也知道大袁三公對這件事已經是籌畫已久,不敢再勸,只得一起抱拳唱諾,各懷心思的領命而行。而郭圖和辛毗兩名袁譚公子的死黨卻是心頭一跳,一起暗道:“主公如此安排,如果真出現了那樣的情況,對大公子而言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啊。”

    做好了這些自以為是萬無一失的安排,初更剛剛過半,急於報仇雪恥並證明自己神武無敵的大袁三公便迫不及待的率軍出擊了,沮授和崔琰知道無法勸阻,無奈下匆匆商量後,決定讓崔琰留在營中以防萬一,沮授則跑到了大袁三公面前懇求隨軍出征,到現場去為大袁三公出謀劃策,大袁三公見沮授沒有不識趣的堅決勸阻掃自己的興,便也沒有拒絕,同意了沮授隨軍出征的請求。

    人銜枚馬套嚼,就連馬蹄都用麻布仔細包好,一路小心翼翼的摸到許昌北門城下,時間已是接近三更,見城上燈火與旗幟不多,來回巡邏的曹軍士兵也不是很多,大袁三公倒是滿心歡喜的命令軍隊伏於暗處,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本就反對這次冒險的沮授卻是心裡益發的七上八下,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為了謹慎起見,沮授在大袁三公面前建議道:“主公,臣下建議最好象上次的倉亭一樣,派一些輕騎搜索我軍左右兩翼,以防曹賊伏兵。”

    “放屁!”大袁三公極沒風度的罵了一句髒話,低聲怒道:“我軍是來偷襲城池,不是來追擊曹賊敗兵,派兵士四下搜索,萬一暴露了行蹤怎麼辦?虧你還是謀士,這麼淺顯的道理難道都不懂?”

    沮授無奈退下,暗暗祈禱道:“蒼天保佑,但願那道書信,真是伏皇丈親筆所書,聯結朝中諸臣接應我軍這件事,也不是曹賊佈置的陷阱。”

    屏息靜氣的耐心等待下,三更的梆子終於敲響,也幾乎是在城頭梆子敲響的同時,許昌城中忽然火頭四起,喊殺聲如雷大作,正盤腿坐在地上的大袁三公也一躍而起,顧不得暴露的大吼道:“伏皇丈動手了!全體起身上馬,準備火把、飛梯和引火之物!傳令前面的文醜,城門一開,立即給我殺進城去!”

    早已上馬待命的傳令兵轟然唱諾,也立即各自飛奔下去傳令,喝令各曲各隊上馬起身,準備武器火把,另有一人則飛奔至潛伏在許昌北門兩百步外的文醜隊伍中,傳達城門開啟後立即全軍殺入城內的命令。沮授也是既興奮,不住張望左右,生怕有曹軍伏兵突然殺出。

    喊殺聲迅速逼近,城牆上也出現了喊殺聲和刀槍碰撞聲,火把繚亂中,吊橋忽然轟然落地,發出一聲巨響,緊閉的城門也飛快大開,露出了甕城中更多繚亂的火把與晃動的人影。見此情景,大袁三公當然是連聲叫好,文醜更是毫不猶豫的拍馬衝鋒,第一個沖上吊橋,也第一個沖進許昌北門的甕城,後面的袁軍鐵騎魚貫而入,高喊著殺賊口號蜂擁殺入城內。

    “許昌城破矣!曹賊破矣!”大袁三公仰天狂笑起來,手舞足蹈的大吼,“殺!殺入城內!破城!破曹——!”

    “蒼天保佑,原來真不是曹賊詭計!”沮授也是雙手合十,向天而拜,慶倖自軍總算是沒有踏入曹老大陷阱,大袁三公也終於破釜沉舟的賭贏了一把!

    “轟隆!”“轟隆!”

    忽然傳來的兩聲接連巨響,打斷了沮授的對天而拜,也打斷了大袁三公手舞足蹈的大吼大叫,緊接著,甕城中也傳來了讓大袁三公和沮授一起魂飛魄散的驚叫聲,“中計了!我們中計了!!”

    確實是中計了,當文醜的隊伍即將沖過甕城殺入許昌城內時,甕城的兩側出入口頂端上,忽然落下了兩道千斤鐵閘,不僅把來不及躲避的許多袁軍士兵砸得血肉橫飛,筋斷骨折,也一下子就切斷了文醜的隊伍前後道路,把大袁三公目前麾下的第一猛將文醜以及大量袁紹軍精銳騎兵困在了甕城之中,緊接著自然的,甕城四周的城牆之上,也頓時站出了無數的曹軍士兵,拉弓搭箭對著甕城內拼命的放箭,文醜將軍甚至連敵人長什麼模樣都沒有看清楚,就已經被兩支利箭先後命中面門與背心,文醜再忍痛大呼突圍時,又有無數的羊頭石飛下,羽箭更是傾瀉如雨,可憐一代河北名將,竟然與他的數百精銳一起慘死在了箭石之下。

    “殺啊————!”

    同一時間的許昌城外,袁軍兩翼的黑暗處,也終於響起了沮授最為擔心的激烈喊殺聲,無數的曹軍士兵打著火把蜂擁沖來,中計受創的袁紹軍上下毫無戰心,大袁三公本人更是連文醜的死活都顧不得理會,直接就掉轉馬頭大吼,“中計了,快撤!”袁軍隊伍也個個爭先逃命,隊伍為之大亂。

    新的喊殺聲傳來,來路之上,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支曹軍兵馬,火把照耀中為首一人金盔紅袍,三瓣嘴唇,手提倚天奸劍仰天大笑,“本初,你又中我計了!聰明的話,快快下馬投降,看在昔日交情份上,我保證饒你不死!”

    “曹!阿!瞞————!”雙眼通紅的大袁三公一字一句的吼出對面賤人的身份,然後又瘋狂吼道:“誰與我殺了曹阿瞞?殺了這個奸賊,我封他為一州刺史!”

    好幾名袁軍猛將的奮勇沖向曹老大,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迎面沖來的典韋與夏侯淵兩員曹軍猛將,尚未迎頭碰上,典韋早已投出一支短戟,先聲奪人一戟刺死沖在最前面的袁軍戰將,餘下的幾名袁軍戰將震驚間,典韋與夏侯淵早已雙雙沖到,戟砍槍挑,三下五除二又殺三名袁軍戰將,餘下的袁軍戰將大駭,一起掉頭逃命,典韋與夏侯淵拍馬緊追,還直接殺向了大袁三公,嚇得大袁三公抱頭鼠竄,大喊大叫著逃往亂軍深處,袁紹軍的隊伍也頓時更為混亂。

    “追!”戰機難得,曹老大也是拍馬緊追,親自揮劍砍殺袁軍士卒,還開出了絕世重賞,“誰擒到袁紹,誰就是冀州之主!”

    曹老大歇斯底里的狂吼聲中,曹軍隊伍興奮難當的喊殺聲中,曹軍伏兵迅速三面合圍了袁紹軍隊伍,殲滅甕城中了的袁軍士兵後,守衛許昌的任峻也命人重新吊起了兩道鐵閘,親率一軍殺出城來,四面圍毆袁軍隊伍,袁紹軍徹底大敗,將領士兵爭相逃命,向一群受驚的羔羊一樣被曹軍驅來趕去,左沖右突都找不到出路,還在混戰中自相踐踏,死者眾多,曹軍上下奮力殺敵,直將袁紹軍殺得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渠,活捉大袁三公的口號聲音,也在戰場上回蕩不休…………

    “活捉袁紹!誰拿住袁紹,誰就是冀州之主————!!”

    ………………

    與此同時,看到許昌方向火起,時刻侯命的袁熙、袁尚兩兄弟也率領兩萬步騎飛速向著許昌方向過來增援,然而出營僅走了十餘裡,馬上就有兩支曹軍左右沖出,左邊張遼,右邊曹洪,總兵力雖然只有一萬多點,卻全都紅著眼睛亡命衝殺,就象兩把利劍一樣,筆直插入了袁紹軍隊伍的腰部,袁熙與袁尚的隊伍也頓時大亂,被迫停下來奮力迎敵,無法再往許昌戰場增援。見情況不妙,忠厚老實但沉穩冷靜的袁熙趕緊派出快馬返回大營報信,要求留守大營的袁譚與郭圖立即出兵接應——接應在許昌戰場上的大袁三公隊伍。

    袁熙信使快馬疾馳回袁軍大營,向正在營中等待袁譚和郭圖等人稟報戰情,要求袁譚和郭圖立即出兵接應,袁譚公子倒是傻乎乎的一口答應,還準備放棄伏擊命令埋伏在營外的四路伏兵一起趕往許昌戰場接應,郭圖卻一把拉住了袁譚公子,向信使說道:“汝先下去休息,如何出兵,待我與公子稍做商量。”

    信使唱諾而去,袁譚公子也疑惑的向郭圖問道:“公則,二弟與袁尚匹夫的隊伍既遭伏擊,父親那邊肯定也有危險,你為何還要與我商量如何出兵?”

    “大公子,難道你沒發現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嗎?”郭圖表情猙獰,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袁尚匹夫遭遇不幸,主公那邊也……,冀、幽、並、青四州之地,該歸誰來繼承?!”

    袁譚公子先是一驚,然後又猛然醒悟過來,陰鷲的面孔上也露了一些笑容,點頭說道:“公則先生所言及是,曹賊多謀,是應該防著他來偷襲大營,伏兵不能動,可派岑壁率領八千營中兵馬,速速趕往許昌城下接應父親。”

    安排心腹岑壁率軍增援父親時,袁譚公子故意把‘速速’二字說得極重,臉上的笑容還更盛,郭圖也是如此。這時,收到消息的崔琰也匆匆從帳外趕來,大聲要求袁譚公子立即動用已經集結到位、隨時可以出戰的四路伏兵趕往許昌增援,袁譚公子和郭圖先生則藉口提防曹軍乘機劫營,一口拒絕了崔琰這個要求,只是安排心腹愛將岑壁臨時集結兵馬趕赴許昌增援,崔琰雖然極力反對,然而手中無權,也只好一邊抗議著一邊眼睜睜看著袁譚公子這麼安排了。

    ………………

    好不容易等到岑壁集結好了隊伍,出營趕往許昌增援大袁三公時,二十多裡外的許昌戰場上,大袁三公帶來的一萬五千軍隊早已被精銳盡出的曹軍隊伍殺得七零八落了。——確實是精銳盡出,為了抓住這個最後的反敗為勝機會,曹老大可是連大營都準備放棄了,只在營中留下了一些老弱傷兵守衛,袁紹軍順便派三千戰兵過去,就有可能把曹老大的大營一腳踹掉。不過曹老大也有底氣這麼做,就算丟掉了大營,曹老大也還有許昌城池這個立足地,所以軍隊裡還能上戰場的精銳戰兵,曹老大都一個不留的帶了出來。

    破釜沉舟之下,曹軍上下自然是士氣倍增,從曹老大本人到普通士卒個個都是捨命死戰,奮勇當先,大袁三公帶來許昌城下的隊伍雖然也都算是冀州軍隊伍裡的一線戰兵了,可照樣擋不住這些賭上了性命的曹軍將士,一支接一支的袁軍隊伍被曹軍衝垮沖散,也一個接一個的袁軍士兵被曹軍砍倒刀翻,戰場上火把翻騰,人頭湧動,喊殺如雷,曹軍隊伍猛若奔流,來回衝鋒,勢不可擋,袁軍隊伍上下則個個無心戀戰,一個勁的只是尋找突圍道路,能夠凝聚成團負隅頑抗的隊伍越來越少。

    見情況危急,沮授解下馬鞍後的包裹,從中拿出了自己未雨綢繆準備好的普通士兵衣服,然後追上大袁三公遞了過去,大袁三公見了大怒,吼道:“幹什麼?你想幹什麼?拿士兵衣服給我做什麼?!”

    “主公,請換上衣服吧。”沮授哭喪著臉說道:“只有這樣,你才有希望殺出重圍,只有這樣,你才有希望回到營中,重整兵馬前來報仇。”

    “不!絕不!”大袁三公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我袁氏一門四世三公,到了我這裡,竟然要換上士兵衣服逃命,將來我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拿走!馬上給我……。”

    “主公小心!”

    大袁三公的咆哮還沒有喊完,沮授就已經撲到了大袁三公身上,接著一聲輕響,一支流矢也出現在了沮授的背心上——這支流矢,也本應該射中大袁三公的胸膛要害。大袁三公大驚低頭去看沮授情況,卻見箭鏃已然沒入沮授背心,也不知道鑽進去多深,大袁三公更是大驚失色,趕緊攙起沮授喝問傷情,沮授表情痛苦,只是將手中的帶血軍衣遞給大袁三公,艱難說道:“主公,請更衣……。”

    “唉!”大袁三公無奈的長歎一聲,大吼道:“來人,快攙公與先生下馬!”

    衛士長秦升領著衛士將沮授攙下戰馬,大袁三公自己也翻身下馬,乘著曹兵還沒有殺到近處,一聲不吭的給自己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可就在大袁三公剛剛更衣完畢的時候,秦升驚惶起來喊了起來,“主公,公與先生快不行了。”

    “公與!”大袁三公大驚,趕緊親自去攙住沮授,卻見沮授口中已然湧出大量紅色血沫,人也昏迷了過去,大袁三公眼中流淚,忙搖晃著沮授大喊道:“公與,公與,你醒醒,你不能死!我還要帶你回去!我以後聽你的,我答應你,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可能是大袁三公的搖晃,也更可能是沮授的迴光返照,垂死之際,沮授終於醒了過來,口唇微動,像是要說些什麼,大袁三公趕緊把耳朵貼了上去,卻聽到沮授微弱說道:“主公,臣不行了,臣死無憾,但有兩件事,請主公務必記住……。”

    大袁三公淚如雨下,拼命點頭,沮授的聲音也更加微弱,“第一件事,廢長立幼乃取亂之道,萬望主公不要因為疼愛袁尚公子,立他為嗣,給外人可乘之機。大公子,大公子他……,他雖然心胸狹窄,衝動……,衝動易怒,但也有可……,可取之處。”

    說到這,沮授一陣天旋地轉,幾乎又要暈去,但為了說完第二段話,沮授還強撐了一下,又道:“第二件事,小……,小心陶應,他……,他比曹賊……,更危險……,更……,可怕…………。臣……,臣下怕你沖……,衝動……,烏……,烏…………。”

    言未畢,沮授腦袋一歪,已然咽氣。大袁三公號哭震天,抱著沮授的屍體嚎啕大哭,“公與,你是為我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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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2:53
第三百零四章 兩敗俱傷

    沮授死了,替大袁三公死了。可是大袁三公的危險卻還沒有過去,袁軍隊伍還在繼續的潰敗,曹軍隊伍也還在戰場上猛衝猛殺,尋找大袁三公的下落。見情況萬分危急,陶升也只能是強行拉起大袁三公,手忙腳亂的把大袁三公抬上戰馬,大袁三公也不掙扎,只是在戰馬上痛哭失聲,只是懊悔自己沒聽沮授的逆耳忠言,也對自己之前的一些所作所為痛恨不已。

    把大袁三公扶上了馬,陶升又隨手抓過一名衛士,指著大袁三公剛脫下來的衣甲,“你,穿上主公的衣甲!快,馬上!”

    那名被陶升抓到的衛士沒有吭聲,只是飛快穿上大袁三公的顯眼金盔金甲,然後又披上大紅錦袍,陶升又迅速將衛士隊伍一分為二,自己親率一隊,又向另一隊吩咐道:“我保護主公向西突圍,你們保護假主公向東面突圍,路上遇到我們的隊伍,就叫他們過來保護主公,吸引曹賊隊伍的注意力,拜託了,兄弟們。”

    沒有人拒絕陶升這個送死的命令,負責保護假袁紹突圍的衛士都只是向大袁三公行了個禮,然後簇擁著那名假袁紹立即向西殺去,大袁三公也是到了這時候才醒悟過來,忙大叫道:“將士們,你們放心,只要我能活著回到冀州,你們的父母家人,我養他們一輩子!”

    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後,大袁三公突圍時遭到的阻力果然一下子小了許多,在突圍時即便遭遇曹軍的大股隊伍。曹軍隊伍也對大袁三公身邊的二十餘騎興趣不大,只是派出小股隊伍上來砍殺和搶奪戰馬,陶升等衛士也有機會保護大袁三公且戰且退,專挑人少的黑暗處逃命,不再象之前那樣走到那裡都被大股曹軍圍追堵截,逃命希望大增。

    這時,假袁紹也成功吸引了曹軍隊伍的注意力,黑夜下的混戰中看到假袁紹穿著的金盔錦袍,袁軍殘兵敗將紛紛向假袁紹隊伍靠攏不說,曹軍也像蒼蠅聞到血一樣的瘋狂撲上。還不斷大喊袁紹在這裡。勾引著更多的曹軍虎豹豺狼沖向東面,去爭取生擒大袁三公的蓋世奇功,真正的大袁三公則乘機拼命向相反方向逃脫,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深處。總算是逃離了曹軍兵馬最多的激戰戰場。

    大袁三公倒是一身泥一身血的狼狽不堪跑了。流著眼淚跑了。苦了群龍無首的袁軍將士,更苦了穿著他衣甲的假袁紹,曹軍隊伍吶喊震天。各部各曲衝殺如龍,刀砍槍挑斧頭劈,瘋狂收割袁軍將士性命,袁紹軍潰敗得無法再潰敗,全軍上下個個抱頭鼠竄,奔逃遁竄,彷彿一群恐慌的兔子,被狼群無情地追逐,屍體幾乎鋪滿整個戰場,鮮血順著溝渠流淌,飄起了殘旗斷槍,踩上去馬上濺滿一腳的鮮血。

    被不下十支的曹軍隊伍圍追堵截得無路可走後,估摸著大袁三公已經順利逃出了戰場,假扮成袁紹的衛士索性停下了腳步,與身邊的同伴和不明真相的袁軍將士一起浴血奮戰,拼死為大袁三公爭取更多的逃命,然而曹軍隊伍衝殺得實在太猛烈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假袁紹身邊的隊伍就被沖得零落星散,假袁紹本人也被無數興高采烈的曹軍士兵包圍,假袁紹本欲自刎殉主,卻被身邊的最後一名同伴拉住,低聲道:“投降,為主公多爭取些時間。”

    聽了同伴的建議,假袁紹果斷和同伴一起扔下手中武器,高舉雙手投降,曹軍士兵興奮​​狂吼,趕緊一擁而上,把假袁紹和最後一名衛士按住,用繩子捆得像是綁粽子一樣,然後歡呼著把假袁紹押往曹老大的帥旗位置,聽到大袁三公被生擒活捉的消息,曹軍上下更是士氣大振,砍殺得也更是猛烈,不過當假袁紹滿身是血的被押到大袁三公的少年好友曹老大面前時,曹軍上下卻又一起傻了眼睛。

    “汝是何人?”辛辛苦苦卻抓了一個假袁紹,同樣已經殺得滿身血蹟的曹老大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向假袁紹和他的同伴問道:“袁紹那裡去了?說出來了,我饒你們二人不死。”

    “呸!”假袁紹的同伴重重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呸!”假袁紹直接把帶血的濃痰吐到了曹老大身上。

    “匹夫!找死!”

    旁邊本就已經滿肚子火氣的夏侯淵大怒,拔出刀來一刀一個,把假袁紹和他的同伴砍死,二人人頭落地,至死沒有多說一個字,曹老大也沒有責怪夏侯淵衝動,只是嘆道:“河北多義士啊,兩名小卒,都能如此忠義,袁紹若能善用之,吾安敢窺視河北半眼?又安能有今日之勝?”

    感嘆完了,曹老大又拔出倚天姦劍,以劍指向北面,大吼道:“傳令全軍,進兵袁軍大營,遭遇袁軍隊伍,無論是誰,殺!”

    周圍的曹軍將士一起轟然答應,戰鼓瘋狂敲響,傳令兵飛奔傳令,曹老大帥旗迎風飄展,三萬多曹軍將士士氣如虹,跟隨​​在曹老大的帥旗前後左右向北衝鋒,勢如狂飄,席捲生靈。

    小半個時辰後,曹軍隊伍碰上慢騰騰趕來的袁軍岑壁隊伍,只用不到十分鐘時間,勢不可擋的曹軍隊伍就沖垮了岑壁的隊伍,把岑壁帶來的袁軍士兵成片成片砍倒,砍瓜切菜一樣的收割上千袁軍士兵性命,岑壁隊伍潰不成軍,開始向著大營敗退。

    又過了一刻多鐘,岑壁的敗軍與曹老大率領的曹軍主力一起遭遇了袁熙、袁尚兄弟率領的隊伍,見主力趕到增援,正在夾擊袁家兄弟的張遼與曹洪隊伍歡聲雷動,士氣大振,袁家兄弟的隊伍則是心驚膽戰,又被岑壁的敗軍衝亂隊伍,被迫也向著大營方向敗逃。曹軍緊追不捨,三路齊出,繼續追殺向袁軍大營。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曹老大才傳來了樂進與李典二將,當面交代機宜道:“袁紹親率精兵偷襲許昌,必在大營兩翼佈置伏兵,提防我軍乘機攻營,汝二人可各率本部兵馬迂迴向袁軍大營兩翼,待到袁軍伏兵殺出,再突然殺出。衝殺袁軍伏兵背後。必獲大勝!”李典與樂進抱拳唱諾,匆匆領命下去率軍出擊。

    五更過半,曹軍隊伍驅逐著袁軍敗兵殺到袁軍營前,驚慌失措的袁譚與郭圖等人一邊打開營門讓敗兵回營。一邊加強營寨守衛。同時下令兩翼伏兵殺出。遲滯曹軍的進攻速度。然而袁軍敗兵實在太多了,狹窄的營門根本不容許這麼多士兵迅速通過,大營門前很快被敗兵擁擠得水洩不通。自相踐踏,死者盈道,被曹軍追殺得走投無路的敗兵為了活命,不得不向佈滿壕溝和鹿角拒馬的營門兩側逃命,企圖翻過寨柵逃命,結果不僅免費替曹軍打了前鋒,用屍體填滿了壕溝,用身體和武器沖垮了鹿角拒馬等營防工事,也讓營中守軍無法放箭阻止曹軍衝鋒。

    “殺!”大營兩翼的四支袁軍伏兵終於殺出,包抄向曹軍兩翼,然而曹軍隊伍卻早有準備,曹仁、曹洪、夏侯淵、張遼和張郃四支隊伍挺身而出,奮力擋住四支袁軍伏兵,李典和樂近兩支隊伍也從背後殺來,早就已經是心驚肉跳的袁軍伏兵也頓時心理崩潰,全然忘了自軍是以逸待勞,佔著體力優勢,不過片刻時間就一一潰散,韓猛和韓定二將還被張遼和夏侯淵在陣上斬首,隊伍徹底崩潰,也開始向著大營逃命。

    轟隆一聲巨響,高大的袁軍轅門被自家敗兵生生沖垮,箭樓上的袁軍弓手驚叫著隨著轅門一起摔入敗兵叢中,壓死壓傷了無數袁軍士兵,這些弓箭手也永遠沒有機會再爬起來逃命,立即就被無數人腳和馬蹄踏成肉醬。大片大片的寨柵被敗兵沖得連根拔起,無數的袁軍敗兵與曹軍士兵蜂擁而入,逃向和殺向袁軍大營深處。見曹軍蜂擁入營,其餘牆段上的袁軍士兵也開始迅速崩潰,紛紛逃向大營後方,辛苦修建的正面營防工事也徹底成了擺設。

    危急時刻,就像沮授在臨死時評價的一樣,並非一無是處的袁譚公子也組織了一批軍隊上來攔截,企圖把曹軍趕出大營,然而他們首先面對的,卻是成千上萬的驚魂不定的自家敗兵,整齊的隊伍迅速被沖亂沖垮,袁譚公子不管如何的喝令阻止,甚至揮刀砍殺自家敗兵,都無法阻止敗兵隊伍潮水一般的湧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袁譚公子才總算是真正懂了一句話,懂了兵敗如山倒這句話。

    在這些敗兵的衝擊下,袁譚公子與所有信心未失的袁軍將領的攔截努力都成了浪費力氣,驚惶失措到了極點的袁軍敗兵沖垮了所有面前的自家隊伍,尾隨而來的曹軍隊伍乘機大開殺戒,四處縱火,一座接一座的軍帳被烈火點燃,一道接一道營防工事被敗兵淹沒,營火被踩滅,輜重車被推翻,營帳被扯倒,人踩人,人壓人,帶動著更多的袁軍隊伍陷入崩潰,更多的袁軍士兵加入逃命隊伍,袁軍大營徹底大亂,到處都是熊熊烈火,也到處都是逃亡的自家士兵,失守成了定局。

    袁譚與一些袁軍將領並不想就此放棄,匆匆組織了一些兵馬後,選擇了在大營正中地勢最為開闊的點兵校場上列隊攔截,還毫不猶豫的命令士兵向企圖沖向隊伍的自家敗兵放箭,也終於正面遭遇了筆直殺來的曹軍主力,然而袁譚等將又很快絕望的發現,自軍隊伍裡的士兵早已在慘敗的絕望​​情緒面前軟了手腳,慌了心神,曹軍隊伍只用了一個衝鋒,就把袁軍攔截陣型沖得粉碎,把驚慌失措的袁軍士兵殺得遺屍遍地。

    更讓袁譚等袁軍將領膽寒的,還是曹軍將士身上那種一往無前的殺氣,連番激戰下來,這些曹軍將士大都已經是身上帶傷,滿身血染,也個個都是筋疲力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可是到了與袁軍士兵遭遇後,這些累得似乎已經連胳膊都抬不起來的曹軍士兵,卻又像是打了幾百管雞血一樣。狂吼吶喊著發瘋一樣的和袁軍士兵拼殺,一刀比一刀砍得狠,也一槍比一槍的捅得猛,那怕是面對著袁軍士兵刺來砍來的武器也不躲不閃,只是奮力把手中的武器還擊向敵人,即便是死也要拉著對面的敵人同歸於盡。面對著這樣瘋狂的敵人,不要說袁軍士兵個個雙腿打顫,就是袁譚等袁軍將領也背心發涼。

    攔截隊伍也迅速開始了崩潰,袁譚等將雖然盡力約束隊伍,卻說什麼都攔不住士兵的紛紛逃亡。更攔不住曹軍將士不斷的挺進再挺進。而當手提雙戟的典韋也率軍衝來時,袁譚身邊的隊伍崩潰速度也更加快速,臉上身上都已經濺滿了鮮血的典韋有同一尊地獄魔神,又向一頭髮瘋的猛虎。在袁軍隊伍橫衝直撞。擋者披靡。好幾名袁軍將領企圖上前攔截,也都是被他一戟一個全部砍落下馬,袁軍上下大駭。紛紛掉頭逃命,袁譚公子還沖在最前方。

    袁軍大營破了,徹底破了,曹軍隊伍兵分多路,在袁軍營地中來回衝殺,如入無人之地,所到之處,無不是一片火海血海,絕望的袁軍將士為了活命,爭先恐後的只是向後營逃命,後營的袁軍隊伍更是早早打開了營門,率先逃向北面的曠野,曹軍隊伍不斷前進,把更多的袁軍營地化為火海血海,袁軍各部爭相丟棄輜重營帳,亡命向北逃竄,大營中烈火沖天,屍橫遍地,曹老大本人卻不依不饒,繼續下令軍隊追擊,說什麼都要把袁軍隊伍趕盡殺絕。

    曹老大也是沒有辦法,此戰雖然大捷,還乘勢攻破了袁軍主營,但是在袁軍主營之後,卻還有著四座袁軍別寨,還有袁軍佈置在鄢陵保護糧倉的隊伍,同時大袁三公本人也下落不明,曹軍如果不能一鼓作氣徹底擊敗袁軍隊伍,袁紹軍只要緩過氣來,照樣還能對曹軍形成巨大威脅,所以儘管明知道隊伍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隊伍的傷亡也在迅速擴大,但曹老大還是毫不猶豫的下令追擊,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不給許昌戰場上的袁紹軍東山再起的機會。

    曹老大的破釜沉舟再一次收到了良好效果,在曹軍主力的瘋狂追殺面前,袁軍敗兵雖然在兵力上仍然與曹軍追兵大致相等,但包括臨時主帥袁譚在內,都已經沒有膽量停下腳步與曹軍決一死戰,上上下下都是拼命北逃,曹軍勢若狂龍,長驅直進,喊殺震天,刀斧不斷起落,袁軍士兵不斷倒地,大路之上到處都是袁軍人馬屍骸,血流滿地,血色的道路很快就長達數里,且還在不斷向北飛速延伸。

    天色漸明,無數筋疲力盡的袁軍士兵放棄了逃命,跪在了地上高喊投降,然而更加筋疲力盡的曹軍隊伍則根本不肯收容俘虜,手起刀落間,大批大批跪地投降的袁軍士兵人頭落地,逼著這些袁軍將士爬起身來,踉踉蹌蹌的繼續北逃。

    每次碰上與大袁三公的隊伍交戰,曹老大的運氣總是好得出奇,原本曹老大還萬分擔心四座袁軍別寨難破,然而在數以萬計的自家敗兵衝擊面前,第一座袁軍別寨不到半刻鐘就被徹底沖垮,守衛別寨的袁軍隊伍也加入逃亡隊伍。第二座袁軍別寨,在收到主力慘敗的消息後,乾脆不等敗兵衝到近前,守將王摩就已經率軍棄營而走,第三座別寨也是如此,一直到了衝到緊鄰鄢陵城池的第四道別寨時,曹軍隊伍才遇上了守軍的頑強抵抗,而因為旁邊還有一座更安全的鄢陵城池的緣故,袁軍敗兵也不再免費為曹軍打前鋒,幾乎都選擇了繞過營地直接逃向鄢陵城,體力嚴重下降的曹軍隊伍也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攻打工事幾乎完好無損的袁紹軍最後一座偏師營地。

    一向喜歡打別人糧草主意的曹老大,曾經花力氣研究過鄢陵這一帶的袁紹軍,知道鎮守鄢陵糧倉的袁軍主將是沮授長子沮鵠,也知道守衛袁軍這座最後偏師營地的守將姓郝名昭,字伯道,並州太原人,是隨並州刺史高幹來到兗州參戰的一名年輕小將,前不久因為作戰勇猛,得到崔琰和沮授的聯手舉薦,被大袁三公封為步兵司馬,又因為性格謹慎穩重,再次得到沮授舉薦,被大袁三公安排了率軍在此駐紮。協同保護鄢陵糧倉。

    面對著這樣的年輕小將,曹老大剛開始還沒有把郝昭放在眼裡,不過發起攻營戰事後,曹老大卻又馬上發現自己太過了小看這個郝昭,這傢伙簡直就是把他負責的營地修成了一個帶刺的烏龜殼,壕溝足足有三道,鹿角拒馬等臨時工事修建得十分堅固,曹軍兩次沖擊都無法靠近寨柵,反倒被這傢伙佈置的弓箭手​​射得死傷慘重,強行沖擊別寨營門正面的曹軍士兵。更是因為這傢伙修建的發樑橋忽然側翻而紛紛掉入壕溝。被埋在壕溝裡尖銳木樁紮成一串串的人肉糖葫蘆,死得淒慘無比。

    見此情景,軍隊體力已經下降到了臨界點的曹老大當機立斷,立即下令收兵。不再攻打這個長滿刺的烏龜殼。看到曹軍集結隊伍準備收兵。年輕氣盛的郝昭本來還想率軍出擊。不久前才逃到這裡的崔琰卻一把拉住了郝昭,低聲道:“別急,讓曹賊隊伍休息一會。曹賊這時候士氣未竭,現在衝出去很難取勝,等曹賊隊伍開始撤退,士氣衰竭,身體放鬆後感覺到體力不支,然後再出擊,必獲大勝。”

    不幸被崔琰的烏鴉嘴言中,開始臨陣撤退後,士氣一直處於高昂狀態的曹軍將士才稍微放鬆下來,馬上就紛紛發現自己已經累得快連路都走不動了,身上的大小傷口也開始劇烈疼痛,隊伍裡呻吟聲不斷,在箭樓高處看到這一點後,崔琰也果斷衝下面喊道:“伯道將軍,可以出擊了,為我們陣亡的將士報仇!”

    戰鼓擂響,郝昭率領三千步兵出營,怒吼著殺向十倍於己的曹軍隊伍,一度認為郝昭不敢追擊的曹老大大怒,果斷派遣李典率軍迎擊時,早已累得腿腳抽筋的李典隊伍雖然也依令而行,卻說什麼都擋不住郝昭生力軍的衝擊,混戰中,郝昭還一槍捅翻了李典下馬,李典的隊伍大驚下立即崩潰,曹老大聞訊既驚又怒,趕緊命令軍隊全部停下腳步,回頭迎戰郝昭這三千狗膽包天的步兵隊伍。

    倒霉的曹老大很快就後悔自己沒有下令軍隊立即逃命了,交戰中,郝昭的三千生力軍仗著體力優勢,幾乎是壓著三萬多曹軍隊伍打,郝昭本人更是在萬馬軍中來往衝突,如入無人之地,如果不是典韋、張遼和張郃等將奮力迎戰,郝昭差點就衝到了曹老大面前,但就算如此,體力幾乎告罄的曹軍眾將即便好不容易戰退了郝昭隊伍,也幾乎都是個個身上帶傷,曹軍士卒更是損失慘重,近兩千在昨夜殺敵建功無數的曹軍士兵倒在了勝利凱旋的路上,曹老大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

    發現了曹軍體力幾乎告罄的弱點,不僅郝昭輪換了三千生力軍重新殺來,沮鵠也領著一支守糧倉的生力軍殺來,曹老大這次也不敢再戀戰了,指揮軍隊只是向南急退,好在曹老大的妹夫任峻也率領了一支生力軍及時趕到,接住了沮鵠和郝昭的追兵,這才掩護了主力的安全撤退。但就算如此,精疲力竭的曹軍主力隊伍,還是用了大半個白天才撤回了四十多里外的許昌城,無數的將士還一入城就躺在了地上呼呼大睡,東倒西歪的躺滿許昌城內街道。

    “兩敗俱傷,兩敗俱傷啊!”

    一天后,統計完了這次大戰的傷亡情況時,曹老大忍不住大聲的哀號起來,是役,曹老大的隊伍雖然大敗袁紹軍隊伍,攻破並徹底搗毀袁軍主營和三道偏師營地,但連場苦戰下來,曹軍隊伍的損失還是達到了讓人觸目驚心的地步,大將李典陣亡,典韋、夏侯淵、張遼和張郃等主力大將個個帶傷,陣亡士卒達到了令曹老大目瞪口呆的一萬四千人以上,餘下的士兵也大半帶傷,重傷失去戰鬥力的士兵超過三千,曹軍隊伍的總體實力,也被削弱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

    “還好,袁紹的隊伍傷亡比我更大,肯定沒力氣再打下去了。”面對著巨大的傷亡和危險的局面,曹老大也只能是悄悄的自我安慰道:“西涼馬騰那邊,鍾繇和裴茂就算丟了長安也不要緊,只要守住潼關天險,我軍就可以爭取到休整的時間。至於荊州劉表、劉備和張繡,這些牆頭草就算拿下南陽北部,也未必有膽量繼續進攻許昌,就算他們殺到許昌,我軍有城池可守,也不用怕這​​些冀州的烏合之眾。”

    “陶應……。”自我安慰到這裡,曹老大再是樂觀也有些提心吊膽了,也不敢自己安慰自己,只敢暗暗的祈禱,“蒼天保佑,但願這個奸賊是看準了再下注,沒有做好偷襲許昌的準備,需要臨時調兵遣將和調動糧草才有力量攻打許昌,多給我一點時間,也多給我軍一點時間。”

    突然間,曹老大忽然萬分的希望車冑當初的奏報無誤,陶副主任在攻打無鹽期間,確實是被車冑隊伍的流矢射成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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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13:10
第三百零五章 主任在後

    許昌之戰,打了勝仗的曹軍隊伍尚且損失慘重得讓曹老大哀號,吃了敗仗的袁軍隊伍的損失之慘重,當然是至少也得讓大袁三公落淚了。

    並非鐵石心腸的大袁三公也確實掉了眼淚,為沮授落淚,為陣亡的冀州將士落淚,更為屢屢被曹老大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自己落淚,因為大袁三公的判斷失誤,輕信了所謂的伏完請降,使得冀州軍在實力仍然占優勢的情況下,一夜之間陣亡和失蹤了超過六萬的將士,丟失了主力大營和三座偏師營寨,丟失的軍械、輜重和牛馬車輛難以計數。

    再加上之前三次大戰的損耗,大袁三公帶到許昌戰場上的十四萬多冀州軍隊,現在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五萬驚魂不定的殘兵敗將,且大半帶傷,眾多主力隊伍成編製的被殲滅殆盡,無數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將葬身沙場,總體損失直追一年前的官渡慘敗,也基本上打光了大袁三公稱霸北方的本錢,打光了大袁三公的所有威望與底氣。

    也正因為如此,當領著陶升等十餘名衛士回到鄢陵時,看到了鄢陵城外狼狽不堪的自軍隊伍,看到了被煙火熏得烏黑焦臭的自軍將士,還有無數遍體鱗傷的將領士兵,大袁三公也再也無法遏制心中的慚愧、羞辱、悲悽與絶望,與三個同樣狼狽不堪的寶貝兒子擁在一起抱頭痛哭,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帶動著旁邊殘存的袁軍文武也是個個放聲大哭,鄢陵城內城外一起哭聲震天。哀傷遍地。

    大哭間,悲痛過度的大袁三公忽然昏厥於地,眾人急將大袁三公救醒後,大袁三公像上次的官渡慘敗一樣,再一次口吐鮮血,仰天長嘆道:“吾橫掃青幽並冀四州,大戰數十,小戰過百,不意今日狼狽至此!此天喪吾也!”

    嘆罷,大袁三公胸中氣血翻騰。口中再次狂噴鮮血。袁譚三兄弟趕緊大呼軍醫過來搶救,袁尚還跪抱著大袁三公的大腿嚎啕大哭,道:“父親切勿憂傷,我軍今日雖敗。但青幽並冀四州尚在。十幾萬大軍尚存。父親還請保重金枝玉葉之身,先回冀州重整兵馬,然後再來報仇!”

    大袁三公含淚點頭。正要下令退兵,旁邊的崔琰卻站了出來,大聲說道:“不可撤兵!我軍雖敗,但數萬兵馬尚存,鄢陵糧倉也未丟失,還有一戰之力,曹賊卻是已到強弩之末,主力隊伍疲憊到了極點,我軍只需就地整頓兵馬,重新殺到許昌城下,就算拿不下許昌城,也可以大敗曹賊城外兵馬,一報昨夜之仇!”

    “季珪先生,你瘋了?!”關鍵時刻,很可能暗中拿著曹老大薪水的郭圖先生再一次跳了出來,表情憤怒的吼道:“我軍近十五萬的主力大軍,都不是曹賊隊伍的對手,現在只剩下不到五萬的殘兵敗將,你居然還要主公繼續攻打許昌城?難道你想讓保護主公撤退的兵馬都丟光丟盡麼?!”

    “我軍的損失確實慘重,但還有一戰之力!”崔琰大聲答道:“至少郝昭將軍麾下還有五千生力軍,沮鵠將軍麾下也還有一萬生力軍,憑此一萬五千生力軍,只要大膽出擊,立即進兵,足以大敗已到強弩之末的曹賊隊伍!今日郝昭將軍以三千步兵大敗曹賊主力,便是明證!”

    “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另一個自帶乾糧的曹軍五毛辛毗先生也站了出來,冷哼說道:“我軍昨夜慘敗,六萬多大軍與主營三寨一起灰飛煙滅,軍隊士氣已沮,將士膽氣已喪,此刻再去攻打許昌,豈不是驅犬羊與虎豹相鬥?如何可能取勝?!”

    “是啊,主公,別打了,退兵吧,退兵吧。”

    無數臉上身上儘是煙邯跡的冀州文武都哀求了起來,懇求大袁三公立即收兵,撤回徐州,紛紛指責崔琰此舉純粹是居心不良,想要害最後的五萬冀州隊伍,甚至還有人當面提出質疑,懷疑崔琰乃是曹軍內奸,被曹老大收買,想故意把掩護大袁三公撤退的隊伍丟光,以便曹軍生擒活捉大袁三公。

    面對著這些無能諂諛之輩的污衊指責,斷然繼承了田豐和沮授衣鉢的崔琰怒極反笑,狂笑問道:“我是曹軍內奸?我是曹軍內奸?很好,如果我是曹軍內奸的話,那你們像一群喪家之犬一樣的逃回鄢陵的時候,我為什麼還要給郝昭將軍出謀劃策,助他以區區數千步兵擋住曹賊追兵,繼而大破曹賊隊伍?讓曹賊的追兵,把你們在鄢陵城下殺光宰絶,豈不是更方便,更容易?!”

    許多的袁軍眾文武面有愧色,其實他們倒也不是真心想要污衊崔琰,只不過是察言觀色發現大袁三公有意退兵,習慣性的順著大袁三公的意思往下說而已。結果也不出所料,聽到了崔琰這番話,儘管口中仍有血絲,大袁三公也頓時面色不善,因為崔琰這番話不僅隱隱有指責大袁三公也是喪家之犬的意思,還有些像是在說大袁三公還不如崔琰用兵,手裡握著那麼多兵馬都吃了那麼多敗仗,崔琰其只用區區幾千步兵就大勝曹軍。

    還好,沮授的死已經多少讓大袁三公覺得自己愧對部下文武,所以儘管對崔琰這些氣話不滿到了極點,大袁三公還是沒有像以前那樣發作出來,只是奄奄一息的說道:“我現在心亂如麻,病痛交加,已經無力繼續指揮作戰,傳令下去,退兵吧,讓沮鵠和郝昭的生力軍殿後,先撤回官渡,然後再做打算。”

    “主公,戰機難得啊!”崔琰大急,乾脆向大袁三公雙膝跪下,含淚喊道:“主公眼下這個戰機,是我軍犧牲二十多萬將士後才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主公如果就此退兵。錯過這個報仇機會,我軍陣亡將士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啊!”

    喊著,崔琰連連磕頭,哭喊道:“主公,算臣下求你了,求你看在我軍陣亡將士的份上,現在就下令出擊吧,讓我們的生力軍連夜去攻打曹賊在許昌城外的大營,如若不勝,臣下乞斬全家!主公。臣下雖是文人。卻也願為先鋒,請主公下令,出兵!!”

    哭喊說完,崔琰以額貼地。痛哭流涕的期盼奇蹟出現。大袁三公下令再次出兵。然而讓崔琰絶望的是,大袁三公沉默了許久後,只是讓袁譚和袁尚把自己攙起。然後一聲不吭又步履蹣跚走向遠處的鄢陵城,袁軍文武緊緊跟上,留下崔琰孤零零的一個人跪在原地,淚如雨下,心如刀絞。

    許久後,崔琰昂頭向天,嚎啕大吼,“曹賊,你命好啊!二十幾萬的冀州英靈,你們死不瞑目啊!”

    一天後,建安五年九月十一,在仍有希望反敗為勝的情況下,冀州隊伍全軍撤離許昌戰場,啟程返回冀州,因為隊伍中傷兵過多,無法攜帶走所有的糧草輜重,冀州軍還一把火燒燬了無法帶走的糧草輜重。消息傳到許昌,軍力已到強弩之末的曹老大緊提到了嗓子眼心臟終於放回了肚子裡,也忍不住仰天狂笑了起來,“到底是好兄弟啊,本初兄,你太夠意思了,如果你再打一仗,我就算守得住許昌城,損失也必然不小啊!多謝,多謝你啊!”

    大笑完了,為了防著少年好友突然反悔,也為了恐嚇冀州軍隊,讓冀州軍隊無法判斷自軍到底還有多少餘力,曹老大又鼓起了勇氣,先從許昌守軍中選出了三千沒有參與惡戰的生力軍,又從城外營中東拼西湊起了七千老弱士卒,勉強湊足了一萬人,交給族弟曹仁率領,北上去追擊袁紹軍隊伍。同時曹老大又私下裡向曹仁交代,“不許交戰,只許遠遠跟蹤,監視袁紹軍的撤退,以免暴露我軍虛實!倘若袁紹放棄官渡直接撤回北方,汝可立即接管官渡,扼住袁紹捲土重來的咽喉!”

    曹老大在用計方面簡直就是大袁三公的天生剋星,從斥候口中得知曹老大派兵追擊後,已經被揍怕了的大袁三公頓時慌了手腳,不僅斷然拒絶了崔琰提出的派兵迎戰的建議,還下令全軍加快速度撤退,必要時刻可以放棄一切糧草輜重。命令傳達,人心惶惶的袁軍隊伍上下個個發足飛奔,人加步馬加鞭,一日便行七十餘里,負責殿後的郝昭雖然一度請令當道攔截,卻遭到大袁三公的嚴詞拒絶,被迫緊隨主力隊伍迅速撤退,曹仁隊伍則遠遠跟隨,小心保持袁紹軍隊伍的距離。

    三天後,袁紹軍撤到兩百里外的官渡隘口,因為害怕曹軍主力追來,大袁三公聽從郭圖建議,下令放棄了官渡營地,全軍繼續北上撤往濮陽,曹仁收到探報大喜過望,趕緊催軍急行,順利搶佔尚未被袁軍徹底搗毀的官渡營地,重新扼住袁紹軍南下嚥喉。而曹老大收到消息後更是欣喜若狂,趕緊命令任峻給曹仁隊伍送去大批軍糧,以便曹任隊伍長期守衛官渡。

    也有壞消息,同一天的正午,南陽守將魏種派快馬送來急報,說是劉表與劉備的聯軍已經繞過宛城直接北上,只留下張綉的隊伍牽制死守宛城不出的魏種隊伍,魏種兵少又被張綉牽制,無力阻攔二劉聯軍北上,只得報警告急,請曹老大早做安排。聽到了這個消息後,曹老大先是大聲冷笑,然後命令曹洪率軍一萬趕往葉縣駐守,攔截二劉聯軍的北上道路。

    “丞相,彧認為不可分兵。”荀彧站出來反對道:“我軍主力大戰連連,將士傷者十之七八,正急需時間休養生息,不宜再讓軍隊奔襲跋涉,且劉表不過守門之犬,劉備雖然奸詐,手中卻兵力不多,糧草也需仰仗劉表鼻息,對我軍威脅不大,丞相大可不必辛苦將士奔波禦敵,只需讓軍隊在許昌安心休整,二劉聯軍必然不日便退。”

    考慮到自己的隊伍確實累得夠嗆,主力精兵更是傷亡慘重,曹老大再三盤算後,很快就接受了荀彧的這個建議,收回了派兵阻攔的命令。然後曹老大再稍一算計,又命令道:“文若可即刻入宮覲見天子。請天子頒詔,明日在皇城西南隅的毓秀台上舉行慶功大典祭拜天地,表彰我的破袁之功,滿朝文武,都必須參與這個慶功大典!”

    “丞相,毓秀台乃天子祭祀天地之用……。”荀彧有些遲疑。

    “我大破天下頭號反賊袁紹,難道就沒資格在毓秀台上舉行慶功大典了?”曹老大冷笑說道:“我軍此戰勝得如此艱難,這個慶功大典,自然搞得越隆重越好,既可以告慰陣亡的我軍將士在天之靈。也可以警告一下劉表、馬騰之流的反賊。他們如果再不儘快的懸崖勒馬,袁紹就是他們的下場!”

    見曹老大態度堅決,並不是很支持曹老大太過僭越的荀彧無奈,也只好拱手唱諾。依令行事。而寄人籬下的漢獻帝收到荀彧的奏章後。雖然也萬分不滿曹老大的僭越之舉。但細胳膊始終扭不過粗大腿,要只好是違心點頭答應。同時許昌城裡的漢室文武也大都如此,既反感曹老大的橫行霸道。卻又拿欺君罔上的曹老大毫無辦法,最後逆來順受的領旨而行,答應在第二天參與曹老大的慶功大典。

    次日正午,曹軍慶功大典在許昌皇城西南的毓秀台上正式舉行,鼓樂聲中,曹老大金盔金甲,身披大紅錦袍,與冕冠冕服的漢獻帝共上毓秀台,台階兩旁與下方儘是曹老大的心腹將校,文武百官卻只能遠遠侍侯,目送漢獻帝與曹老大共上毓秀台,期間本應該跟隨在漢獻帝側後的曹老大故意僭越,兩次加快腳步與漢獻帝並肩而行,漢獻帝與漢室眾臣個個臉上失色,卻又不敢吭聲。

    枯燥無味的典禮過程也就不詳細介紹了,總之大概就是漢獻帝在曹老大逼迫下登上毓秀台,先是祭拜天地,表彰曹老大的破袁之功,然後又頒佈聖旨,對曹老大本人大加封賞,又全權委命曹老大封賞此戰立功將士,曹老大在天地面前倒也不敢太過僭越,老實跪下,三叩受賞。最後接過詔書站到台前,口頒鈞旨封賞這場大戰中立功和陣亡的曹軍將士,文武百官與台下曹軍隊伍,全都是跪下聽旨。好不容易等曹老大口述完了漫長的封賞名單,鼓樂再起,腿都跪麻了的文武百官叩拜之後,這才得以起身,囉嗦繁雜的慶功大典也終於結束。

    大典雖然結束,事情卻還沒有完,當曹老大與漢獻帝一起下了毓秀台時,曹老大正要命令漢獻帝回宮去搞皇后和文武百官散去,替曹老大負責文書的相府主薄司馬朗卻急匆匆的來到了曹老大旁邊,還湊到了曹老大耳邊低聲耳語,曹老大開始還不以為然,可是只仔細聽得幾句,曹老大手裡的聖旨卻砰然落地,一張黑臉也頓時變成了蒼白色。

    “曹愛卿,出什麼事了?”不知道曹老大是不是故意扔掉自己聖旨的漢獻帝惴惴不安,小心問道:“什麼大事?竟讓愛卿如此失態?”

    眾目睽睽之下,臉色灰白的曹老大狀若呆痴,許久都沒有半句言語,漢獻帝和眾人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全都是屏息靜氣的等待曹老大做出反應。直到過了許久,曹老大才勉強抬步,但一步尚未走定,曹老大已是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眾人大驚失色時,早有心理準備的司馬朗趕緊彎腰,雙手攙起曹老大,恭敬道:“丞相,請小心。”

    “啪!”回答司馬朗的,是曹老大充滿怒火的重重一記耳光,抽得司馬朗是滿臉開花,然後曹老大的瘋狂怒吼聲,也難以遏制的在毓秀台下迴蕩起來,歇斯底里的咆哮問道:“劉岱和陳矯,到底是做什麼吃的?為什麼陶應奸賊都已經打下陳留城了,才有奏報送到我這裡?!”

    “陶愛卿打下陳留城了?”漢獻帝驚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州軍隊打下陳留城了?這麼說,徐州軍隊距離許昌只有兩百里了?!”

    在場的漢室文武與曹軍文武也個個臉上變色,不過曹老大的心腹文武是個個面如土色,忠於漢室的朝廷官員卻是個個面露喜色,狂喜得在曹老大面前都無法掩飾,其中還有一個人直接笑出了聲來,乾脆叫道:“好!”

    “誰在叫好?!”曹老大憤怒回頭,大吼道:“把替陶賊叫好的逆臣押上來!”

    叫好的逆臣很快被押了上來。不過都已經拔出了寶劍的曹老大卻傻了眼睛,因為眼前這名身著玄色朝服的文職官員,是曹老大目前在許昌城裡除了漢獻帝外,唯一不敢下毒手的人因為他姓陶名商字明文,是陶副主任唯一的嫡親兄長。

    “丞相,確實是下臣叫好。”陶商雖然老實厚道,卻也不笨,知道曹老大這會絶對不敢傷害自己,索性拱手反問道:“敢問丞相,下臣為即將與兄弟見面叫好。何罪之有?”

    曹老大的額頭青筋暴跳了起來。握攥著寶劍的右手都已經在微微發抖,陶商卻面無懼色,還又向司馬朗說道:“伯達先生,適才丞相問你。我弟陶應是如何攻破的定陶、陳留。為何現在才有軍報。你還沒有回答。”

    司馬朗不敢吭聲,只是偷看曹老大,曹老大咬牙切齒。忽然大吼道:“告訴他,讓他知道,他那個奸賊弟弟,到底是如何卑劣無恥之人!”

    “諾。”司馬朗小心答應,戰戰兢兢的說道:“稟丞相,陶應回師昌邑後,忽然遣輕騎突襲荷澤,先擒我駐紮荷澤之軍,然後以重金收買降卒,讓他們在夜間騙開定陶城門,乘機一舉拿下定陶,又擒住了定陶守將劉岱。然後陶應又收買了劉岱,故技重施讓劉岱率軍敗往陳留,再次騙開了陳留城門,徐州軍隊殺入陳留城內,殺害守將陳矯,又占了陳留城池,因為徐州軍隊推進十分神速,一日行八十里,又以君子軍上前搜殺我軍斥候,故而我軍此前未曾來得及發出報警。”

    陶商露出了笑容,漢獻帝和漢室文武露出了偷偷摸摸的喜色,曹軍文武則是個個面如土色,曹老大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連聲罵道:“奸賊!奸賊!又是收買又是偷襲!還欺負我軍主力盡在許昌,趁火打劫!偷雞摸狗!無恥之極!”

    “丞相此言差矣。”陶商不卑不亢的拱手說道:“如果臣弟用計破城便是無恥之極,那麼丞相用計破袁紹,又算什麼?”

    漢獻帝悄悄點頭,贊同陶商此言,曹老大卻是一劍指向陶商,怒吼道:“閉嘴!別以為我兒子在陶賊手中,我就不敢殺你!”

    “丞相若要殺臣,請儘快動手。”陶商也是豁了出去,昂首以咽喉對準曹老大劍尖,微笑說道:“商死後,應弟也可以放心的攻打許昌,營救聖駕了。以商之死換應弟心無旁鶩,不必投鼠忌器,值得。”

    曹老大的劍在發抖,手在發抖,全身也在發抖,無數次想要一劍刺死當眾頂撞自己的陶商,寶劍卻又似有千斤之重,說什麼都遞不動分毫。許久後,曹老大也只能是大吼一聲,把寶劍重重砸在地上,然後咆哮道:“來人,把陶商押回他的家中,派三百兵嚴加看管,擅自出入者,無論是誰,立斬!”

    “諾。”典韋答應,上來一把就楸起陶商,像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把手無縛雞之力的陶商提了起來,然而曹老大卻又吼道:“放開他,讓他自己走!再傳我鈞令,無我命令殺陶商者,夷三族!”

    頭上至今綁著紗布的典韋無奈的鬆開了手,陶商面色不改,只是整整衣冠,然後向漢獻帝雙膝跪下,叩拜後拱手說道:“陛下,臣要告退了,請陛下多多保重,也請陛下放心,臣弟陶應自出道至今,還從來沒有打過一次敗仗。這一番,臣弟必然能夠營救陛下離開這虎狼之穴,還請陛下保重玉體,靜侯臣弟佳音。”

    漢獻帝既是激動又是感動,乾脆也壯著膽子說了一句,“愛卿,你也多保重。”

    曹老大憤然回頭,雙目噴火,怒視漢獻帝,漢獻帝畏畏縮縮,不敢與曹老大對視。半晌後,曹老大強壓怒氣,咬牙切齒的說道:“陛下,如果你覺得到了徐州,你會比現在更好,那你就是大錯特錯了!臣敢拿項上人頭打賭,你到了陶賊手中,你會比現在後悔一萬倍!”

    大聲說完了這句話,曹老大大手一甩,大步就往外中,口中連珠價的大吼下令,“請天子即刻回宮,多派御林軍保護!召集校尉以上的文武將官,齊到相府議事!傳令全軍,即刻備戰!敵人要來了!我們最可怕、最陰險、也最卑鄙的敵人,陶應奸賊的大軍,馬上就要來了!!”

    “天殺你的陶賊啊!”走到了百官之中,曹老大忍不住再一次仰天狂吼了起來,“當年在徐州城下,我怎麼就瞎了眼睛?怎麼就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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