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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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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戰官渡

“引蛇出洞?說得可真是比唱得還好聽,既然你們是想把曹賊隊伍引出平輿,在事前為何不向身為盟友的我軍知會消息?偏偏要等我軍出兵討伐了,才急匆匆的跑來向我軍解釋?事前知會怕走漏風聲?簡直胡說八道!怎麼走漏風聲,誰走漏風聲,難道是怕我暗中透露給曹賊?”

“閉嘴!帶著你們的禮物滾回許昌去,告訴袁譚匹夫,我這次出兵,不僅是為了替岳丈大人教訓他這個不孝子,也是奉詔出兵勤王,討伐他的欺君之罪,不罷兵!叫他袁譚匹夫聰明的話,帶著隊伍放下武器投降,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考慮饒他不死,也會在天子面前給求情!不然的話,叫他給曹賊做好殉葬的準備吧!”

苦苦哀求仍然被陶副主任蠻不講理的粗暴拒絕后,袁譚派來與徐州軍隊交涉的使者陳震也沒了辦法,只能是趕緊返回袁譚向告急,一時糊涂鑄成大錯的袁譚公子更是無奈,除了又一次把亂出餿主意的郭圖和辛評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外,也只好是立即著手備戰,抵擋都yi精抵達了昌邑的徐州大軍”派小說“小說章節。

決戰的戰場當然還是官渡,雖說徐州殺向許昌有好幾條路可以走,但是考慮到糧草輜重的運送問題,即便是徐州軍隊進攻許昌,最理想的道路也是沿著泗水與濟水西進,先拿下官渡再進攻許昌不然的話路途損耗就太大了。同時陸地運輸也遠不如水路運糧安全,徐州軍隊故技重施走陳留這條路攻打許昌。nàme陸地運糧的距離就將長達三百五十余里,還無法切斷袁譚軍與冀州、兗州北部的直接聯系,所以袁譚公子倒是難得的猜對了陶副主任的心思,立即就著手布置官渡防御,做到了一次未雨綢繆。

猜對陶副主任的進兵路線,也最多只能做到未雨綢繆的提前修建營防工事,能不能擋住徐州軍隊的進攻,關鍵還是得看軍隊的戰場表現。而最讓袁譚公子發愁的也就是軍隊了,此前為了平定袁尚叛亂,袁譚公子麾下最能打的蔣義渠與高干隊伍都精投入了冀州戰場。在並州集結的生力軍。也不是在壺關就是在蕩陰、黎陽保護北征軍的糧道,即便強調回來,也會給袁尚乘機反撲和陶副主任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袁譚公子手里用來抵擋陶副主任進攻的。實際上只有許昌一帶的五萬多點兵力。

更讓袁譚公子欲哭無淚的是。這五萬多點兵力還基本上都是當初許昌慘敗后剩下的殘兵敗將。士氣不高,精銳程度更趕不上鼎盛時期的冀州主力隊伍,而且這五萬多點兵力還必須留下一部分守許昌。一部分防備曹老大,一部分保衛糧草運輸,所以再怎麼的滿打滿算,袁譚公子真正投入官渡戰場的隊伍,絕對不會超過三萬五千人。用這三萬五千殘兵敗將抵擋十五萬徐州豺狼之師,強弱之懸殊,也比當初曹老大用六萬多兵力死扛三十萬冀州大軍更悲慘了。

強弱再懸殊也得打,為了給增添勝算,袁譚只能是立即命令高干、蔣義渠放棄攻打鄴城的行動,把軍隊撤回黎陽和濮陽,徐州軍背后以分擔正面壓力。對此,崔琰雖然也指出高干和蔣義渠的隊伍必遭袁尚牽制,不可寄托太多希望,但袁譚公子也顧不了多了,只能是一邊硬著頭皮下令撤軍,一邊祈禱ziji的三弟人品卑劣,坐山觀虎斗不跟著來找的麻煩了。

除此之外,袁譚公子自然少不得派遣使者急赴襄陽向劉表求援,請求劉表看在盟友的份上,出軍幫ziji抵擋狠如豺狼毒如蛇的陶副主任,而劉表猶豫再三后,終于還是在蔡瑁、諸葛玄與劉皇叔的慫恿下,決定出動一萬軍隊與劉皇叔這支客軍北上許昌助戰。對此,袁譚公子雖然十分不滿劉表的出兵太少,但也不敢發作,只能是一邊千恩萬謝,一邊懇求劉表再發后軍與資助錢糧,生性鏗吝又為人保守的劉表嘴上客套,實際上則靜觀其變。

痛苦煎熬間,七月初十這天,徐州主力抵達了濟陽,果然沒從濟陽南下攻打陳留,選擇了繼續西進殺向封丘,確認了這一消息后,袁譚公子被逼無奈,也只好留下心腹辛評與岑壁同守許昌,自領一萬后軍北上官渡去迎戰陶副主任。然而讓袁譚公子喜出望外的是,隊伍開拔的侍hou,劉皇叔率領的四千援軍也抵達了許昌城下,原來劉皇叔得到劉表允許后立即出兵,日行六十里匆匆趕來,所以恰好趕上了袁譚公子出征。

后兵剛到便有援軍趕到,正為兵力不足而發愁的袁譚公子當然是大喜過望,趕緊是親率麾下文武迎于當道,而劉皇叔三兄弟在青州時是早已與袁譚公子熟識的,久別重逢后當然是各自歡喜不勝,然后劉皇叔又給袁譚公子引見了一位坐在馬車之中的年輕人,介紹道:“袁冀侯,這位先生復姓諸葛,單名為亮,字孔明,現為備之軍師。”

看了看跛了一條腿又年紀輕輕的諸葛亮,袁譚公子心下狐疑大名鼎鼎的劉皇叔怎麼用了這麼一個人當軍師?但是當著諸葛亮的面,袁譚再是驕狂也不便向劉皇叔請教此事,便與諸葛亮客套了幾句,說了幾句諸如久仰大名之類的廢話,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向劉皇叔問道:“玄德公,劉使君不是還有一萬兵馬來援嗎?到那里了?今日到得許都?”

劉皇叔端正白臉的微笑頓時消失,猶豫了一下才放緩聲氣說道:“冀侯勿怪,劉磐將軍率領的一萬援軍,目前應該還在博望趕往葉縣的途中。還有,備也不敢欺瞞冀侯,劉磐將軍的隊伍抵達葉縣之后。將要在葉縣駐扎休整一段侍,這是景升公親自交代的命令。”

袁譚公子和郭圖、崔琰等人臉上一起變色了,有心想罵劉表老滑頭,卻又不敢在劉皇叔面前破口大罵。咬牙切齒了半晌,袁譚公子這才勉強笑道:“nàme景升公可有交代,何時才讓這支兵馬再行北上增援于我?”

“冀侯,景升公的援軍何時北上,還會不會有后續援軍北上。”諸葛亮忽然開口,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並不取決于景升公,而是取決于冀侯。還有徐州陶使君。”

“取決于我和陶應奸賊?”袁譚公子一楞。疑惑道:“孔明先生,這話侍me意思?”

“孔明先生真不愧為玄德公軍師,果然高明。”崔琰也開口了,道:“景升公的援軍是否繼續北上增援我軍。這確實要取決于冀侯。倘若冀侯在官渡戰場上證明了我軍可救。值得救援,nàme荊州援軍必然會繼續北上,也還有后續援軍抵達。但是孔明先生說還要取決于徐州陶應。琰就不知何意了。”

“很簡單,取決于陶使君對景升公的態度。”諸葛亮胸有成竹的答道:“前番許昌之戰,荊州軍與徐州軍交戰沖突,生出仇怨,事后也並未修補,景升公乃仁厚之人,雖不記仇,卻也不得不防陶使君記仇報復,所以這次的官渡大戰,陶使君倘若流露出足夠的對景升公的敵意,景升公就是想不全力救援冀侯也不行了。”

“妙!一針見血!”崔琰鼓掌,多日來終于露出了一些微笑,向袁譚公子說道:“主公,孔明此言大善,我軍要想爭取到景升公對我軍的全力支持,就只能在景升公恐懼陶應荊襄九郡這上面做文章。”

袁譚公子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好奇的向諸葛亮問道:“孔明先生,玄德公與陶賊之間的深仇不共戴天,你怎麼還對陶賊使用敬稱?”

“孔明是賢士,從不對人惡語相向,那怕是敵人。”劉皇叔解釋,又指著諸葛亮的右腳說道:“不瞞冀侯,孔明的這只腳,就是上次的許昌大戰中,被陶賊的兵馬射的。”袁譚公子恍然大悟,忙對諸葛亮施以禮敬,待為上賓。

戰情如火,袁譚和劉皇叔等人也不敢過多客套,敘說了幾句便匆匆率軍北上,著急渾水摸魚的劉皇叔也不顧隊伍頗為疲憊,謝絕了袁譚公子讓自軍稍做休整的好意,連許昌城都顧不得進,領上包括兩千多曹軍降兵在內的四千隊伍便隨袁譚軍北上,一萬四千大軍日行八十里,終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同時也是七月十三這天下午抵達了官渡,搶在徐州主力抵達前進駐了官渡大營。

有不得不介紹一下,當袁譚公子與劉皇叔抵達官渡大營時,讓他們驚喜萬分的是,一度被大袁三公泄憤時夷為平地的官渡大營,在短短侍精被重新修建得煥然一新,營盤依靠著山丘河流布置得井然有序,錯落相置,環環相扣,彼此互為掩護,同時兼顧了防守、取水、運糧、補給等需要,銜接和配合毫無破綻,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

更讓袁譚公子和劉皇叔歡喜萬分的還是大營的防御工事,堅固得簡直堪比城池堡壘,寨柵高聳堅固,壕溝既寬且深,其內多埋尖銳木樁,除此之外又修建了居高臨下的投石機陣地與指揮臺,防備敵人夜襲的明暗崗哨工事,可以活動傾翻的發梁橋,防止敵人地道透營的環營深塹,甚至還有一道即將完工的羊馬墻也在抓緊施工中,讓守軍可以躲在齊腰高的羊馬墻后施放弩箭,增加火力點與提供緩沖,防御工事完善得簡直把整座大營變成了一個大刺蝟。

“此乃何人所為?”袁譚公子驚喜問道:“如此營防,簡直堪比我當年碰上的瑯琊莒城了。”

“郝昭郝伯道。”崔琰答道:“臣下與伯道將軍往來密切,深知他不僅文武全才,對主公忠心耿耿,且最擅守御之策,此前主公差遣二公子率軍來此重建官渡大營,臣下便向二公子舉薦了伯道將軍,建議二公子在建立營地時多聽郝伯道的諫言,看來二公子也發現郝伯道的這個長處了。”

袁譚點頭,很是誇獎了郝昭幾句。的諸葛亮卻是暗暗心驚,在心里提醒道:“以后和這個郝昭對陣,看來一定得小心他的守御之術,這個豎子修建得這座官渡大營,就是我也沒把握一定能攻破!”

入營后,隊伍駐扎剛定,袁譚立即問起徐州軍隊動靜,前期抵達官渡的袁熙答道:“陶賊主力今日越過平丘,算路程明日可以抵達陰水,陶賊前鋒趙云的一萬隊伍今天上午便已抵達了封丘。但是並méi誘急著渡過陰水。目前正在陰水河上架設浮橋,估計是想等主力抵達了陰水再一起渡河。”

“還好,我軍至少還有兩天的休整備戰侍。”

袁譚公子松了口氣,拍著胸口慶幸的兵貴神速。諸葛亮則和這幾天很談得來的崔琰對視了一眼。一起心道:“陶賊前鋒進兵如此謹慎。看來陶賊是打算穩扎穩打,以勢壓人了。想要指望陶賊大意輕敵,也沒這個了。”

這時。袁譚轉向眾人問道:“諸公,陶賊大軍應該在兩日后兵臨官渡,諸公可有妙計教我破敵?”

被封為袁譚軍軍師的郭圖先生嘴巴緊閉,實無一策,諸葛亮則向袁譚反問道:“敢問冀侯,官渡營中,糧草屯有幾何?事關重大,萬望冀侯告之真情。”

郭圖大怒,正要喝問諸葛亮有侍女資格詢問如此緊要的軍情,另一旁的崔琰卻搶著說道:“至少可用五個月,琰聞當年官渡大戰時,曹賊因為糧草不足和糧道被我軍輕騎的緣故,險些因為糧盡慘敗,所以我就建議主公汲取教訓,將許昌一帶今年收割上來的冬麥大量送到了官渡預防萬一。”

“這麼說來,即便算上我軍,也至少可以支撐四個月了。”諸葛亮點頭,胸有成竹的說道:“冀侯,季珪先生,以亮愚見,貴我兩軍要想擊敗陶使君,首先第就是堅守不戰!依托這座官渡堅營與陶使君的大軍對峙,只要我們堅持三個月,必有轉機出現!”

“妙!”崔琰再次為諸葛亮的高見鼓掌,向袁譚說道:“主公,孔明先生此言大善,我軍兵少糧足,營地堅固,正利堅守,敵軍兵多糧遠,運糧耗時耗力又路途遙遠,最求急戰,我軍堅守官渡營地,陶應為求急戰必來攻營,屆時我軍再依托官渡堅固營地迎戰敵人攻營之師,必獲勝利!然后待到陶賊兵馬師老人疲,士氣耗盡,軍心出現懈怠,戰場局勢就必然出現有利于我軍的轉機!”

“冀侯,季珪先生和孔明的戰術可行。”劉皇叔也說道:“只要我軍依托營防取得幾場勝利,再想請景升公的援軍北上和再發援軍,也就許多了。”

“不可!”郭圖先生害怕i這個軍師被袁譚公子遺忘,趕緊站出來反駁道:“我軍糧草雖足,但是陶賊糧草更足,我軍細作探報,陶賊的徐州五郡今年又是大熟,前幾年飽受旱災之苦的淮南二郡,去年和今年也是風調雨順雨水充足,再過一月稻米便可大收,糧草之豐,早已是甲于天下。且陶賊還有泗水濟二水的運糧之便,運糧快而路途消耗極少,和陶賊比拼糧草消耗,與公侯斗富,嬰童與壯漢斗力,焉有勝理?”

“以軍師將軍之見,我軍又該如何破敵呢?”

崔琰微笑著反問,笑容中還盡是不屑,可憐的郭圖先生又閉上了嘴巴,無話可說了,崔琰等了許久,這才微笑著說道:“還有必須要提醒軍師,我與諸葛先生只是想穩住局勢,耗光陶賊隊伍的銳氣,讓他出現師老人疲和軍心懈怠的情況,又有那一句話提到了要和陶賊對耗糧草?呵呵,軍師難道是耳背了?”

郭圖與崔琰本來就尿不到一個壺里,現在又被崔琰當眾譏笑當然是勃然大怒,剛要開口反駁時,袁譚公子卻搶先開口了,還態度十分粗暴的沖郭圖喝道:“閉嘴!曹賊那件事,就是聽你的餿主意,把事情弄成了這樣!今天你連話都沒聽清,就又想來出餿主意害我啊?閉嘴!從今往后,你少開口!”

喝住了郭圖先生,袁譚公子十分英明的拍板道:“季珪與孔明之言,正合我意,當年陶賊以莒縣堅城耗光了我的軍心士氣,讓我在焦躁中急于求戰中了他的詭計,現在該我來以牙還牙了!就這麼辦,堅守不出,死守官渡大營,看他陶賊能把我怎麼辦!”

崔琰、諸葛亮和劉皇叔等人都是面露喜色,趕緊一起抱拳唱諾,稱贊袁譚公子的英明決策,然后崔琰又建議道:“主公,臣下認為你應該親臨營外工地視察,一來是激勵撫慰一下那些辛苦修建營地工事的將士民夫,二是看看有侍me營防工事需要加固和完善。”

“好主意。”袁譚公子歡喜點頭,說道:“玄德公久經沙場,精通兵事,孔明先生學識過人,都必有獨到見解,與我同去巡查如何?郭圖你留下,給我指揮將士搭建營帳。”

劉皇叔和諸葛亮等人一起點頭,趕緊隨著袁譚公子離開中軍,去巡視營防工事的修建情況,留下郭圖先生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原地,垂頭喪氣的目送袁譚公子一行人離開,悄悄的咬牙切齒攥拳頭間,郭圖先生眼中還閃過了陰狠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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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勸降

“橋蕤那小子叛變了?投靠袁譚匹夫又來和我為難了?可是不對啊,橋蕤那貨要是叛變,子敬和曹宏應該會馬上有消息給我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當第一眼看到袁譚軍新修建的官渡大營時,半桶水陶副主任的第一反應就是十分眼熟,第二反應就是懷疑曾經與自己糾纏多年的降將橋蕤叛變投靠了袁譚因為這座官渡大營修建得太象橋蕤的風格了,需要修建的防御工事一個不拉的加倍修建,能夠利用的地形優勢不榨干最后一滴油絕不罷手,一些可有可無的防御工事也是不惜人力物力筑起來挖出來,一切都是為了防御而服務,最追求的目標就是讓敵人老虎咬刺蝟沒辦法下口。

“主公這次肯定錯了,橋蕤將軍沒叛變,還有這修建官渡大營之人,守御本領或許還在橋蕤之上。”陪同前來勘察敵營的賈老毒物嚴肅說道:“橋蕤將軍只是擅長守城,守營的本領遠不如守城,而我們這次的面對之敵,卻是把官渡隘口的有利地形利用到了極致,營防布置幾乎毫無破綻,防御工事搭配也十分,合理我們要想攻破這座敵營,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不錯,修建這座敵營的敵人頭腦很清楚,也很聰明。”劉曄也說道:“就連霹靂車的安放問題。他也詳細考慮到了,特意修建了高臺安置霹靂車,使霹靂車居高臨下打得更遠,扼守住我們的攻營要沖,又夯實了一條平坦堅硬的環營道路,使笨重的霹靂車可以快速機動轉移,壓制我軍布置在每一個位置的霹靂車陣,保護他的營寨工事。對問世不過區區數年的霹靂車都研究得如此之細,確實難得。”

“還有水柵。”荀諶開口補充道:“適才我軍斥候來報,敵人已在營地背后的渠水上下水口。修建了我軍去年才首先創用的水道柵欄。保護住了他們的浮橋與營后水道,讓我軍就是想用船只木筏偷襲敵營背后都做不到,我們這次真的是遇到擅長學習的狡猾對手了。”

陶副主任點了點頭,又向劉曄問道:“我軍細作可有探報。此營是何人所建?”

靠著強大的財力和之前與冀州軍千絲萬縷的聯系。徐州軍隊的細作是早就把冀州軍隊伍滲透又滲透了的。所以劉曄馬上就答道:“是袁紹次子袁熙,但我軍斥候還有報告,袁熙這次建營。十分重用了一個叫做郝昭的並州籍敵將,袁譚軍大營能修得如此堅固,應該有這個叫郝昭的敵將功勞。”

“郝昭?!”陶副主任開始翻白眼了,心說好嘛,諸葛小妖提前出山了,郝昭這小變態也提前出山了,我這輩子好不容易欺負一次弱小良善,結果就同時碰上了這兩個小變態,看來我這運氣真應該去買彩票了。

領著一隊騎兵繞著敵人營地大概看了一圈,既沒發現袁譚軍的營防破綻,也沒見袁譚軍出營交戰,抱定了堅守不出的決心,陶副主任也只得悻悻而歸,返回二十里外的自軍大營。在回營的路上,陶副主任向眾謀士問起破營之策,徐州眾謀士也都很清楚陶副主任喜歡投機取巧的xìng格,知道陶副主任這麼問就是沒有正面強攻的打算,又想用一些謀詭精計拿下官渡,所以也都一起開動起了腦筋,尋思如何才能以最小代價拿下這座官渡堅營。

“主公,何不正面攻打一次,試探一下敵人實力?”荀諶建議道:“官渡與許昌兩次大敗慘敗下來,冀州軍已經是精銳喪失殆盡,能臣老將死傷慘重,整體實力大不如前,袁譚的營地雖然修得堅固,但是再堅固的工事沒有強軍悍卒守衛也只是擺設。既如此,我軍何不稍加試探,看看能不能在強攻中尋到敵人營地破綻,然后再乘虛而入?”

陶副主任有些動心,正想考慮荀諶這個提議時,另一旁的是儀卻沉聲說道:“不可!敵人營地太過堅固,試探攻擊絕不可能奏效,相反還很有可能積小敗為大敗,在連續攻營中損失巨大,挫動我軍的銳氣,滅了我軍的威風,長了敵人的志氣。”

“言之有理。”陶副主任點頭說道:“上次岳丈大人與曹賊的官渡大戰就是犯了這個錯誤,岳丈大人一個勁的正面強攻曹賊營地,連遭失利后動搖了軍心,渙散了士氣,空耗軍力,最后還自己露出了烏巢破綻。前車之鑒,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這麼說就為難了。”荀諶皺眉說道:“一舉拿下敵營毫無把握,又不能連續強攻敵營積小敗為大敗,挫動軍心士氣,那到底要怎麼辦?總不能效仿袁紹,用錢糧耗死后勤不濟的敵人吧?”

“想要耗死敵人也沒有那麼容易。”劉曄插嘴說道:“我軍細作早有探報,袁譚軍在修建官渡大營的同時,早就把上個月才收割入庫的冬麥大半送來了官渡,敵人的糧草十分充足,想要把敵人耗垮絕沒那麼容易。而且時間久了,我軍肯定會出現士氣松弛和軍心懈怠的情況,照樣會給袁譚出奇制勝的機會。”

陶副主任再次點頭,雖說陶副主任很有自信自己不會給敵人出奇制勝的機會,但是和敵人對拼糧草消耗這樣的蠢事,陶副主任還是不願意去干的。又稍做盤算后,陶副主任把目光轉向了始終沉默不語的賈老毒物,微笑說道:“文和先生,現在該你大顯身手了,但凡是這種投機取巧的事就數你最拿手,有什麼好辦法破敵,就請快說吧。”

“主公過謙了,說到投機取巧。在你的面前,詡也只能是甘拜下風。”賈老毒物微笑著謙虛了一句,然后才說道:“而且主公也有些為難詡,現下我軍剛剛抵達官渡,與敵人一戰未打,又對敵人的詳細情況一無所知,甚至就連敵人是打算堅守待援或者獨力苦守都不清楚,想要詡就這麼想出破敵之策,實在有些不容易。”

陶副主任笑笑,也知道賈老毒物並非謙虛。而是事實。對敵用計的首要基礎就是對敵情的了解,現在徐州軍隊對袁譚軍情報掌握還只局限在兵力、糧草與將領這個層面,賈老毒物如果就這麼就能琢磨出破敵之計,那麼賈老毒物就不能叫賈老毒物了。得叫賈老神棍了。所以聽完賈老毒物的回答后。陶副主任也只能是繼續說笑道:“是嗎?連智謀冠絕天下的文和先生都暫時想不出辦法。看來我們也別去浪費力氣去胡思亂想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大營安扎好,做好長期苦戰的準備了。”

“主公別急。詡的話還沒有說完。”賈老毒物也笑了,補充道:“以計破敵,雖然首先要了解敵情然后再見縫插針,但是有一些計謀,卻未必需要了解敵情。”

“文和先生此言何意?”陶副主任趕緊追問道。

“很簡單,我們不了解敵情,但敵人卻更不了解我們的情況。”賈老毒物答道:“目前我軍是不知道袁譚除了死守官渡外,還有什麼打算,但我軍兵臨官渡后,下一步有什麼打算,袁譚那邊更不清楚,所以我軍只要抓住這點巧布假象,就不難騙得袁譚自亂陣腳,露出破綻,為我軍贏得趁虛而入的機會。”

“巧布假象?騙袁譚自亂陣腳?露出破綻?”陶副主任眼珠子轉了幾轉,忙說道:“具體如何做,還請文和先生快快說來。”

“很簡單,一句話,就是先嚇一嚇對我們情況絕對不夠了解的袁譚公子。”賈老毒物親切微笑著說道:“首先,我軍要布置拿下官渡易如反掌的假象,然后派遣使者前往敵營,借口招降,再布置一個沒有興趣滅掉袁譚的假象,也順便摸一摸袁譚隊伍的內部情況。然后嘛……。”

主力抵達了官渡戰場的第二天上午,不等營寨立定,陶副主任就派出了大將徐晃率軍三千前往袁譚軍營前搦戰,已經被崔琰和諸葛亮聯手洗腦的袁譚公子當然是堅守不出,絲毫不理徐州軍隊在營前叫罵激將,只是布置弓弩堅守營地,說什麼都不肯派出一兵一卒出營交戰。好在冀州眾將都知自軍勢微,不是徐州軍野戰敵手,倒也沒有什麼人請求出戰,倒是軍師郭圖欺徐晃兵少,跑到袁譚面前建議乘機出戰,結果又被越來越厭煩郭圖先生的袁譚公子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灰溜溜的退到一旁。

從上午叫罵到了下午,見袁譚軍始終不肯出營,徐晃軍也只好收回罵手準備撤兵,親臨營門觀察動靜的袁譚公子和劉皇叔剛松了口氣時,東面忽然塵土飛揚,旗幟招展,又有上萬徐州軍隊襲來,居中一面杏黃牙旗,竟然還是陶副主任的帥旗!袁譚公子與劉皇叔一起大驚,趕緊下令全軍出動堅守營寨,諸葛亮卻冷笑說道:“冀侯放心,主公放心,陶使君如果真來攻打大營,就不會只帶這麼點兵和下午了才來了,不出意外的話,陶使君應該是想在陣前與冀侯答話了。”

果不其然,陶副主任親率一萬大軍趕到營前后,軍隊剛剛排好陣列,陶副主任便立即率領一隊衛士拍馬出陣,到袁譚軍營門外五百步處站定,又命一名衛士策馬奔到營前大叫,要求袁譚公子出營答話,袁譚因見許褚趙云勒馬站在陶副主任左右,也不敢出營冒險,只是很沒底氣的向傳話的陶副主任衛士喊道:“回去告訴陶賊,就說我懶得見他的骯臟嘴臉,有膽子就來攻營,我奉陪到底!”

衛士倒也沒有回罵,只是立即回去向陶副主任稟報,然而讓袁譚公子和劉皇叔等人疑惑的是,徐州軍陣中很快又推出了十輛獨輪小車,推到陶副主任旁邊距離袁軍大營一字排開,接著又從車上拿下了十根木樁斜支向天,大部分的袁譚軍文武對此倒是莫名其妙,擅長收集情報的諸葛亮、崔琰和郝昭等人卻驚叫了起來,“不好!難道是傳說中的霹靂炮?陶賊在許昌大戰中用來大敗那種霹靂炮?”

“霹靂炮?!”也聽說過這種新式武器的袁譚公子臉色頓時大變,其他的袁譚軍文武也紛紛交頭接耳,耳口傳說霹靂炮的威力,也一下子把松樹炮的威力誇大了不只百倍,連一炮潰十里、一炮轟死幾百曹軍這樣的鬼話都傳了出來。

還好,陶副主任也是一個良知尚存的不合格公仆,徐州士兵緊張安裝松樹炮的時候,此前那名衛士又奉命奔到了袁軍營門前,態度傲慢的沖著袁譚公子喊道:“大公子,我家主公慈悲為懷,也看在我家主公夫人的臉面上,今天我軍這十門榴彈炮,也就不裝炮彈了,就讓你們看看我軍榴彈炮的威風!順便再告訴你一句,我軍這十門榴彈炮,最遠可以打出七百五十步!攻破你們這座大營,易如反掌!”

說完了,那衛士又掉頭就跑,返回到了陶副主任面前,這時十門射程最遠才三百多米的松樹炮也已經安裝完畢,陶副主任小手一招,十門原始松樹炮一起點火,接連炸響,幾乎是同時響起的爆炸聲驚天動地,響徹袁譚軍全營,直震得地面仿佛都在微微發抖,也震得袁譚軍上上下下面如土sè,膽氣大喪!

“徐州必勝!袁譚必滅!徐州必勝!袁譚必滅!”事前得到過命令的徐州將士也整齊吶喊了起來,有節奏的高喊‘徐州必勝!袁譚必滅!’數以萬計的徐州將士整齊吶喊,聲音同樣震天動地,威勢無雙,讓本就已經被原始松樹炮嚇得心驚膽戰的袁譚軍全軍更是心驚膽寒,雙腿戰栗者不計其數,原本就不算很高的士氣也一下子低落到了極點。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基本粉碎了袁譚軍的膽氣之后,陶副主任並沒有乘機下令進攻,而是慢條斯理的掉頭就走,返回本陣率領全軍向來路撤退,恐嚇了袁譚軍一番就不再理會。而正當袁譚公子和郭圖先生臉sè蒼白,崔琰和諸葛亮等人眉頭緊皺飛快盤算分析的時候,哨樓上的士兵又喊了起來,“主公,有人過來了,手里打有白旗,似乎是敵人使者?”

袁譚公子飛快抬頭,果然見有一名文士打扮的騎士白旗,正向營門緩緩趕來,似乎打算與自軍交涉談判。見徐州軍使者到來,早被嚇慌了心神的袁譚公子心里也頓時有一種暗喜的感覺,趕緊開口命令道:“不許放箭,讓他過來。”

袁譚軍弓弩手依令而行,不再瞄準那名騎馬文士,而當那名文士策馬走到了近處時,袁譚公子和郭圖先生卻一起驚呼了起來,“荀諶荀友若?友若先生,怎麼是你?你來這里干什麼?”

“大公子,公則先生,許久不見,久違了。”荀諶在馬上拱手行禮,笑著說道:“諶今天來,當然是來救大公子和公則先生你們了,大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讓已經身為敵臣的荀諶進營一敘?”

“危言聳聽!肯定是來勸降!”諸葛亮心中冷哼了一句,又輕輕一捅旁邊的劉皇叔,低聲說道:“主公小心,敵使此來張口便是要救冀侯,來意必是勸降。荀諶此人亮也曾經有所耳聞,知道他曾經勸得韓馥向袁本初拱手讓出冀州,口舌甚是了得。為防萬一,主公此番務必要與袁譚一同會見荀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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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死瘸子

如果換成了以前,身為袁氏叛臣的荀諶敢跑來與袁譚公子交涉,那麼別說是進到大帳與袁譚公子坐下談話了,恐怕剛見面就能被脾氣暴躁的袁譚公子一刀給砍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一是荀諶抱的新大腿太粗了,二是徐州軍自稱的榴彈炮僅憑聲勢傳聞就已經嚇住了袁譚公子,所以還算聰明的袁譚公子也就只能選擇性遺忘荀諶的背叛之罪,面無表情的將荀諶先生請進大營,請進中軍大帳與荀諶坐下談話。以前與荀諶先生交情一般的郭圖先生也很識時務,不僅沒有再出餿主意讓袁譚公子干掉徐州使者,還在荀諶先生面前大談舊日交情,言語中隱約有些套交情拉關系的味道。

劉皇叔與諸葛亮冷眼旁觀,見袁譚同意與荀諶商談,態度表面雖然冷淡卻絲毫沒有計較荀諶之前的背叛之罪,心中頓時警惕萬分,知道袁譚公子已生膽怯,為預防萬一,劉皇叔與諸葛亮都厚著臉皮跟進了大帳,主動陪同袁譚公子接見荀諶,好在袁譚與郭圖等人都沒有介意,讓劉皇叔等人輕而易舉的混進了大帳。

在中軍大帳中各分賓主坐定,不等袁譚公子開口,身為軍師的郭圖先生已然搶先下令道:“來人,快準備酒宴,上最好的酒菜,為友若先生接風洗塵。”

聽到這話,劉皇叔的眼神頓時變了,還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發泄心中不快,那邊一直在裝酷的袁譚公子也覺得郭圖有些跌份,過于討好敵人使者。便也咳嗽了一聲,道:“酒宴的事一會再說,先為友若先生上茶。友若先生,你既已棄我冀州投奔徐州,如今冀徐戰起,先生為何又來何事而來與我見面?”

說完了,袁譚還瞪了郭圖一眼,示意郭圖注意身份地位和態度。那邊荀諶則毫不在意,只是向袁譚拱手說道:“稟大公子。諶的來意此前說過,是為救大公子與萬千冀州將士的性命而來。”

“為救我而來?”袁譚公子更加裝酷的冷笑了,冷笑說道:“我現在好端端的坐在這里,有什麼需要友若先生救的?”

“公子今天確實安坐在此,但是過幾天就不一定繼續安坐了。”荀諶不卑不亢的說道:“十五萬徐州大軍已然兵臨公子營前。只待我家主公一聲令下,公子大營盡成齏粉,屆時不知公子還能安坐乎?”

“盡成齏粉?”袁譚繼續冷笑,道:“陶應奸賊如果真能做到這點,那他就盡管來吧,本丞相奉陪到底!”

“公子的大營確實修得堅固,連我家主公陶使君與名滿天下的文和先生都是贊不絕口。對公子的守營之術欽佩之至。”荀諶給袁譚戴了一頂高帽子,然后又微笑說道:“但很可惜,時代已經變了,公子的大營修得再是堅固。守御得再是嚴密,都已經無用了。”

“時代已經變了?”袁譚公子還是第一次聽說時代這個名詞,覺得頗是新鮮。

“時代確實已經變了。”荀諶點頭,微笑著說道:“就好象我家陶使君首創了君子軍戰術。把之前的騎兵戰術掃進垃圾堆一樣,也象我家主公首創的霹靂車。把春秋時的投石機趕出了戰場一樣,我家主公再次首創的榴彈炮,也把公子的守營戰術化為無形了。請公子仔細想一想,如果我軍在公子營前架起數百門榴彈炮,用這種可射八百步的榴彈炮、曾經大破過曹賊主力的榴彈炮,日夜不停的轟擊貴軍營地,公子的官渡大營又能堅守幾日?”

袁譚公子閉上了嘴巴,眼中也流露怯色,那邊郭圖先生卻是大點其頭,頗有些諂媚的說道:“陶使君確實了得,一支千余人的君子軍,就能橫掃天下無敵手,一架看似簡單的霹靂車,就能打得天下城池的城樓都成擺設,學識之廣,簡直蓋世無雙。”

“郭公則今天是吃錯藥了?怎麼變得這麼阿諛諂媚了?往常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荀諶偷瞟了郭圖一眼,心下狐疑,不知道一向無比敵對陶副主任的郭圖為什麼會轉變如此巨大?但眼下卻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所以荀諶很快就把這事暫時擱在一邊,只是又向袁譚公子拱手說道:“再請大公子想一想,貴軍一旦抵擋不住我軍榴彈炮的轟擊,徐州軍再乘機發起攻營戰事,攻破官渡大營豈非是易如反掌?營破后,公子又將何去何從?”

“當然是與他陶賊死戰到底!”袁譚公子頗有傲骨的回答,但話里也間接承認了自軍擋不住陶副主任的‘榴彈炮’。

“死戰到底,以死殉國,確實慷慨激昂。”荀諶點頭,又問道:“那麼再請問大公子,如此一來,先主十余年辛苦創下的四州基業,豈不是盡數毀于公子之手?到了九泉之下,公子又有何面目去見四世三公的袁氏列祖列宗?”

袁譚公子又沉默了,荀諶察言觀色,乘機又態度誠懇的說道:“公子,諶的新主公陶使君雖然向你開戰,但他也是因為天子有詔,公子你又私縱老主公死敵曹賊,陶使君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徐州大軍兵臨公子營前,公子兵微將寡,看似堅固的大營也是守無可守,覆亡已在旦夕,既如此,公子你與其坐以待斃,營破身亡愧對袁氏列祖列宗,倒不如打開營門,率軍出降,屆時陶使君大喜下必然善待公子,裂土以封公子,如此一來,公子既可保全身家性命,又可獲得一塊立足之地,還可保全萬千士卒性命,豈不妙哉?”

袁譚還是不肯說話了,劉皇叔卻急了,悄悄捅了一下旁邊的諸葛亮,諸葛亮卻以眼色示意劉皇叔稍安勿躁,因為諸葛亮看得出來,荀諶的這番說詞還打不動袁譚,袁譚公子也不是那種甘居人下的人。倒是郭圖先生有些焦急。忍不住問道:“友若先生,那麼陶使君可許諾封與我家主公那塊土地?”

“並幽二州。”荀諶答道:“大公子投降之后,我家主公不僅允許公子率軍離開兗州前往並州,進駐許昌后,將向天子奏請赦免公子此前之罪,並請天子冊封公子為並幽州牧,治理二州之地。至于其他的條件,只要公子有意,都可以商量。”

郭圖臉上露出了一些喜色。有心動心想要勸說袁譚接受,不曾想袁譚公子卻忽然大笑了起來,還鼓著手掌大笑說道:“精彩,精彩,友若先生的話果然精彩。當年友若先生為我父親勸說韓馥的時候,說的也是這些說詞吧?想不到時隔十年,先生竟然又用這番話來說我,還真象是舊事重演啊!”

“可惜!”袁譚公子忽然收住笑聲,表情猙獰的咆哮道:“可惜我袁譚不是韓馥!兵敗身死愧對列祖列宗,屈膝投降就不是愧對列祖列宗了?回去告訴陶賊,想要我投降。做夢!”

劉皇叔露出了喜色,諸葛亮卻是心里冷笑,對此早有預料。而荀諶卻不慌不忙,還點了點頭。微笑說道:“公子所言極是,諶之前的話確實是說詞,與當年勸說韓馥獻出冀州的說詞也確實是大同小異。”

說罷,荀諶收起笑容。鄭重說道:“大公子,諶以徐州臣子身份說的說詞。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其實諶早知道這些說詞無法打動心志剛毅的大公子,只是主公差遣,不得不說。好了,說詞既已說完,現在諶該以袁氏舊臣的身份說一些話了,還請公子試聽之。”

見袁譚公子不反對,荀諶站起了身來,向袁譚拱手行禮,表情鄭重的說道:“大公子,諶現在與袁氏舊臣的身份勸你一句,只有接受陶使君的條件率軍撤往並州,這樣才對大公子你和老主公最有利。因為諶十分清楚陶使君這次出兵的目的,他出兵兗州不是想消滅你,只是想把你趕到並州,削弱你的部分實力,平衡大公子你與三公子之間的力量,這才是陶使君的真正目的。”

“陶賊只是想平衡我與袁尚匹夫之間的力量?什麼意思?”袁譚一楞。

“當然是為了最終鯨吞冀幽並三州土地。”荀諶坦然答道:“徐州軍現在的實力雖然已經壓過冀幽並三州,但是要想一舉拿下冀幽並三州,也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如此一來,陶使君自然希望大公子你與三公子火並到底,他好坐收漁人之利,但大公子既是長子,又是老主公指定的繼位人,冀幽並三州軍民官吏大都心向于你,三公子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所以陶使君才選擇了出兵許昌,其目的既是為了圍魏救趙,分擔三公子的正面壓力,也是為了削弱大公子你目前手里的力量,讓你無法迅速鏟除袁尚,再把你趕到並州,與三公子火並到底,打得兩敗俱傷也難分勝負,屆時陶使君再出兵北上,拿下冀幽並三州土地城池自然易如反掌。”

“果然奸賊!”袁譚公子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果然奸賊。”郭圖先生跟著罵了一句,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問道:“友若先生,那你說的陶賊不想消滅我軍,又是怎麼一回事?”

“很簡單,還是為了制衡袁尚。”荀諶攤手答道:“大公子你如果死在了陶使君手里,那麼袁尚自然也就合法合理的繼承冀幽並三州了,屆時陶使君照樣很難拿下冀幽並土地。所以陶使君絕不願意看到大公子你死,他最希望的就是大公子你帶著一部分軍隊逃到並州去,去替他牽制和消耗袁尚的實力,這樣才最符合他陶使君的利益。大公子,你現在該明白舊臣的意思了吧?”

袁譚公子的臉色開始發黑了,拳頭也攥得關節劈啪作響,又一次罵道:“奸賊!天下第一奸賊!”

郭圖先生再次附和,始終沉默不語的崔琰也終于開口,嘆道:“好狠毒的用心,想不到陶應不僅想對付我軍,連與他親如手足的袁尚,他也不肯放過。難怪能在短短數年之內就使一個瀕臨覆滅的徐州咸魚翻身,繼而雄霸天下,果然好心機,好手段。”

“大公子,諶再以袁氏舊臣勸你一句。抓住這個機會,多保全一些實力去並州吧。”荀諶誠懇的說道:“諶不敢欺瞞公子,陶使君命令舊臣前來勸降,不過是想走過場收買人心,使公子的麾下將士感念他的仁義恩情。”

“但實際上呢,陶使君根本就沒指望過公子能夠投降,他現在已經命令工匠在趕制六百門榴彈炮,為的就是攻破官渡挫傷公子你的實力,然后又再次招降。借口看在郎舅情份或者看在天子安危的份上,放大公子你逃往並州,讓大公子你去替他牽制袁尚,這才是陶使君的真正目的。”

“大公子,官渡不可能守住。六百門榴彈炮一起開炮,不出三日,官渡必破!”荀諶又更加誠懇的說道:“與其被陶使君削弱,無法形成對袁尚的壓倒優勢,倒不如利用這個機會,接受陶使君開出的條件,盡可能的保全實力撤往並州。屆時公子即便不能迅速鏟除袁尚,力量也可憑借黃河天險而自保,待到轉機出現,公子你東山再起也不是毫無希望啊。”

袁譚公子終于動心了。改端坐為盤坐,開始低頭盤算權衡利弊,郭圖則是迫不及待的說道:“主公,友若先生這番肺腑之言是為了你著想啊。與其被陶賊削弱,倒不如保全實力撤往並州。等待時機東山再起。兗州這個鬼地方反正已經被打爛了,陶賊想要就給他吧,到並州去,我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閉嘴!”正在盤算的袁譚粗暴打斷郭圖,呵斥道:“我以前是怎麼說的,叫你少開口少出餿主意,你忘了?!”

郭圖先生羞慚的閉上嘴巴,臉上神色極不好看,旁邊的荀諶則是心中納悶,“郭圖不是袁譚最信任的心腹嗎?怎麼會突然失寵了?”

這時,袁譚把目光轉向了目前最信任的崔琰,問道:“季珪先生,你意如何?”

“主公可以考慮接受友若先生的肺腑之言!”崔琰斬釘截鐵的答道:“既然官渡無法久守,倒不如以保全實力為上!陶應素來假仁假義,一諾千金,利用這個機會保全住我軍實力,放棄四面環敵的殘破兗州,撤往有太行之險的並州據河而守,也不失為一個毒蛇噬腕、壯士斷臂的上上之選!”

荀諶悄悄露出了些喜色,袁譚公子也輕輕點了點頭,象楊長史一樣擅長察言觀色的郭圖先生則是急不可耐的再次開口,主動請纓道:“主公,圖願為使去與陶賊聯絡談判,為我軍爭取最大利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賈老毒物的惡毒奸計就要又一次得逞時,大帳中忽然響起了清脆的鼓掌聲與爽朗的大笑聲,正要吃虧上當的袁譚公子與眾人驚訝循聲看去時,卻見鼓掌大笑的人竟然是皇叔軍的跛子軍師諸葛亮,還一邊鼓掌大笑一邊說道:“好計謀!果然好計謀!如此高明的虛張聲勢,簡直比得上當年在小沛城下用麥面人頭恐嚇我家主公了。”

“這個死瘸子是怎麼知道我只是在虛張聲勢的?”荀諶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平靜問道:“敢問這位先生高姓大名,有何高見?”

“高姓大名不敢當,復姓諸葛,單名為亮。”諸葛亮彬彬有禮的拱手回答,又微笑說道:“亮久聞友若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好一個虛張聲勢,好一個虛言恐嚇,真是讓亮大開眼界!”

“諸葛亮?主公最忌憚的人?!”荀諶的瞳孔有些收縮,稍一點頭后,微笑說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諶也久仰大名了,聽說黃承彥老先生有意將愛女許以先生,但黃家千金卻一心思念諶現在的主公陶使君,甘為妾室,為此鬧得荊州黃氏雞犬不寧,不知可有此事?”

諸葛亮沒搭荀諶轉移話題的茬,只是微笑說道:“友若先生,你的說詞很巧妙,編造的言語也很完美,絕對算得上是合情合理,天衣無縫,但是很可惜,先生的謊言之中,卻有一個先生自己都不知道的破綻!非亮自誇,如果不是亮剛好在場,恐怕這官渡營中四萬之眾,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出這個破綻,揭穿先生的謊言!”

“哦?”荀諶故作驚訝,問道:“那麼敢問孔明先生。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破綻,是在何處?”

諸葛亮自信的笑笑,忽然問道:“敢問友若先生,貴軍此番西征,軍中攜帶了多少硝石?”

“你問這個干什麼?”荀諶疑惑反問道。

“當然是戳穿先生的謊言了。”諸葛亮笑著說道:“就亮所知,徐州境內好象不產硝石吧?民間所用之硝,也全是取陳土舊磚熬制,對否?”

荀諶猶豫了一下,點頭答道:“不錯。確實如此。”

“既如此,貴軍這半年多來為何沒有大量煉硝?也沒有向民間大量采購硝石?”諸葛亮微笑問道:“難道貴軍出征,不需要硝石引火?”

荀諶徹底糊涂了,又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當然是擔心貴軍的所謂六百門榴彈炮火藥不足了。”諸葛亮微笑說道:“貴軍之前施放榴彈炮時,亮聞到了一股硝石硫磺燃燒的味道。又見炮口噴出火光,可以斷定貴軍所用的榴彈炮必須裝填火藥才能開炮,這點亮沒有說錯吧?”

荀諶不敢作聲了,也隱約猜到定是自己的隨口吹噓露出了破綻。諸葛亮則又飛快說道:“貴軍所用的榴彈炮,長在一丈以上,如果全部填滿火藥至少需要十斤!亮算一半,只裝五斤火藥。火藥的配方亮也知道,一硝二硫三木炭,也就是說,貴軍每開一炮就需要十三兩三錢三分的硝石(古秤十六兩)!”

“如此一來。問題就來了,友若先生所吹噓的六百門榴彈炮,如果一起開炮的話,那麼一次發射就需要四百九十九斤九兩九錢九分的硝石。約五百斤!整齊開十炮就是五千斤硝石!二十炮就一萬斤硝石!”

諸葛亮飛快計算出了徐州軍隊的彈藥用量,然后才微笑問道:“最后敢問友若先生。貴軍既沒有大量采購或煉制價格昂貴又產量稀少的硝石,又如何能夠造得出如此之多的火藥?供給貴軍連續轟擊我軍大營三日之用?沒有足夠的火藥開炮,貴軍又如何能迅速拿下官渡大營?!”

沒有研究過火藥的荀諶臉色終于變了,那邊崔琰也站了起來,向袁譚公子大聲說道:“主公,孔明先生言之有理,這事不對勁,硫磺好找硝難尋,我軍出征前為供軍中使用,在許昌翻遍了全城藥鋪,也不過只找到了區區數十斤硝石,徐州軍隊如果想要得到數千上萬斤的硝石,肯定要發動百姓大量煉硝!如此大事,我軍細作不可能絲毫沒有察覺,可是我軍細作卻從沒稟報過此事,足以證明,這不過是敵人的虛張聲勢!”

袁譚陰鷲的雙眼轉了幾轉,然后才問道:“友若先生,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如果你們能拿出一萬斤硝石,我馬上投降!”

牛吹大了的荀諶確實無話可說了,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個借口,答道:“諶並未經管武庫,不知詳情,此事必須稟報主公,請主公示下。”

“找得好借口。”諸葛亮冷笑道:“如果冀侯開恩,釋放先生回營,還請先生稟報陶使君,虛張聲勢是沒用的,如此堅固的官渡大營修建不易,我軍也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沒有大營掩護,我軍或許還真不是名揚天下的小人軍對手。”

荀諶面無表情的看了諸葛亮一眼,心中暗罵,“死瘸子!壞我大事!”

“荀諶,你可以滾了!”袁譚公子換了語氣,惡狠狠的說道:“看在往日情分上,這次饒你不死!下次再敢來為陶賊招搖撞騙,就算你是使者,我也照殺!”

荀諶一言不發的抬腿就走,心中遺憾間,又聽袁譚公子罵道:“匹夫!叫你少開口,你沒長耳朵是不是?今天如果不是孔明先生高明,戳穿陶賊詭計,我差點又被你的餿主意給害了!”

荀諶略略回頭,卻見被罵得大氣都不敢喘的,竟然又是袁譚公子的往日頭號心腹郭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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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對陣諸葛

“諸葛亮知道火藥這個名詞?還知道火藥是一硝二硫三木炭這個配方?這……,這怎麼可能?”

聽了荀諶的報告,目瞪口呆的驚叫間,陶副主任差點以為諸葛亮和自己一樣,都是來自未來的穿越者,但是再細一盤算后,陶副主任又捶胸頓足了起來,懊惱慘叫道:“好色的報應啊!肯定黃碩那個小丫頭那里出了問題!當初小丫頭在徐州的時候非要學飛火槍,我好象無意中說漏過嘴,在她面前說過火藥的配方!”

“主公,除了火藥以外,你有沒有把飛火槍的完整配方告訴給黃碩姑娘?”擅長武器制造的劉曄跳了起來,緊張的說道:“如果是的話,那我們在戰場上可得防著敵人突然使出飛火槍了!”

陶副主任仔細回憶往事,想起當時黃碩向自己懇求學習飛火槍時,自己借口事關軍事機密拒不答應,結果小姑娘就抓住了自己的性格弱點,又是撒嬌又是獻吻又是主動獻身,自己被纏得沒辦法了,就隨口說了一句我只能告訴你飛火槍是用火藥造的,其他的一個字不能說,黃碩再問火藥是什麼時,自己就一邊摸著小姑娘的胸脯,一邊又隨口說了一句一硝二流三木炭,再然后自己和黃碩的好事就被奏事的衛士打斷,沒能繼續一步。

想到這里,陶副主任點了點頭,說道:“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火藥是一硝二硫三木炭,其他的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估計是黃碩那小丫頭酷愛技術成癖,自己楞是憑著這句話造出了火藥,結果就出了問題了。”

“還好,幸虧飛火槍的完整配方沒泄露出去,否則麻煩就大了。”劉曄松了口氣——別看飛火槍實際上就是一個大號的手持煙花,除了縱火與干擾敵人外,威力其實小得可憐,可是在戰場上敵人忽然使出,對徐州軍隊的士氣影響還是很大的。

“也不一定是黃碩姑娘。”賈老毒物替好色誤事的陶副主任掩過飾非道:“主公不要忘了。我軍曾經援助過曹孟德飛火槍的配方,或許是曹軍出了問題也不一定。”

“絕對是那丫頭。”陶副主任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是告訴過曹賊火藥的配方,但是並沒有告訴曹賊火藥這個名詞,諸葛亮既知道火藥這個名詞又知道配方,就肯定是黃碩丫頭那里出問題了。臭丫頭。敢壞我大事,等下次見面,看我怎麼收拾你!”

再怎麼懊悔和咬牙切齒都沒用了,因為陶副主任的好色和漏嘴,賈老毒物精心布置的虛張聲勢之計破意外的以失蹤告終,不僅沒把袁譚軍騙出烏龜殼,反而還搭進去了徐州軍隊的部分軍機。如此偷雞不著蝕把米,對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這對奸毒組合來說,絕對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慚愧與失望之下,陶副主任也只好另打主意。向劉曄問道:“子揚先生,我軍派去許昌探察敵情的斥候細作,可有消息回報?”

“有了。”劉曄答道:“我軍細作奏報,七月十二這天袁譚率軍北上后。許昌立即全城戒嚴,城門每天只開放兩個時辰。進城的軍民百姓都要仔細探問身份,稍有疑點就被拒絕入城,所以我軍細作到現在連許昌城都沒能混進去。好在我軍之前在袁譚軍隊伍里布置有一些細作,其中一名細作利用出城巡哨的機會,向我軍報告了城里的守軍情況,目前許昌城中大約有一萬六千左右的守軍,守將是以辛評和岑壁為主。”

陶副主任皺起了眉頭,因為陶副主任很是清楚許昌的城防情況,城池規模雖然不大,駐扎不了超過三萬的軍隊,但是城池卻修建得極難攻取,徐州軍隊即便分兵去取許昌,也很難有把握從正面迅速攻破城池。盤算到這點,陶副主任又難免懊悔自己之前的考慮不周——如果之前利用入駐許昌的機會,挖幾條直通城外的地道該有多好啊?

沒辦法打許昌的主意,素來花心的陶副主任也只好把色迷迷的目光投向北方,去打高干和蔣義渠的主意,然而讓陶副主任郁悶的是,高干和蔣義渠從鄴城撤兵后,僅僅只是撤回了黎陽和濮陽就停住了腳步,不再南下加入官渡戰場,還牽制住了徐州軍的陳到偏師與袁尚軍的反撲隊伍,也擋住了徐州大將侯成、孫觀增援官渡的道路,同時因為袁尚公子還小氣的只出兵兩萬追到蕩陰的緣故,目前陳到偏師在側翼戰場上還不占任何優勢,只能屯駐在離狐監視高干和蔣義渠,以偏師擊破敵人北線主力的可能微乎其微。

實在沒辦法了,雖然沒有多少把握,經過一番仔細周密的準備后,陶副主任還是組織起了一次試探性的進攻,仗著兵多將廣的優勢,一口氣出動超過五萬的兵力攻打袁譚軍的官渡大營,試圖搗毀袁譚軍大營的外圍攻勢,在地勢相對比較開闊的袁譚軍大營南面打開一道進攻缺口,繼而徹底摧毀袁譚軍的烏龜殼。

戰鼓敲響,列陣如林的徐州軍隊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攻營步兵,宛如泛濫江潮,接連洶涌撲向袁譚軍營地,戰鼓聲驚天動地,喊殺聲此起彼伏,聲勢十分驚人,地面上人頭似蟻,天空中箭鏃來往如蝗,巨大的石彈呼嘯著你來我往,帶著千鈞之勢砸入敵群,場面蔚為壯觀——但是,沒用。

確實沒用,有諸葛亮和郝昭兩個怪物坐鎮的袁譚軍官渡大營,在守御方面做得絕對算得上當時頂尖,徐州將士沖到袁軍大營近前,首先就得面臨袁軍投石機的威脅,接著是強弩、強弓和手弩的立體式打擊,腳下還得小心又寬又深的壕溝,還有對面羊馬墻背后突然射來的冷箭,勉強越過壕溝,又得首先破壞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馬才能靠近羊馬墻——基本上一個士兵能摸到羊馬墻時,身上已經被射得和刺蝟差不多了。也就更別沖擊羊馬墻背后有著刀槍手守衛的堅固柵欄了。所以徐州軍隊的攻勢雖然猛烈,實際上卻基本毫無效果,白白浪費力氣。

還有徐州軍隊曾經猖獗一時的重型投石機襄陽炮,也被袁譚軍仿造的襄陽炮徹底壓制,郝昭修建的襄陽炮炮臺,讓袁譚軍的襄陽炮可以居高臨下把石彈打得更遠,射程上壓過了平地發射的徐州軍襄陽炮,別出心裁首創修建的環營炮道既平坦又堅硬,可以大大加快笨重襄陽炮的移動速度。形成局部以多打少的優勢,更加有效的轟擊徐州軍襄陽炮陣地,所以徐州軍雖是襄陽炮的首創者,結果卻反倒在投石戰中落入下風。

在土山高處看到了這樣的情況,陶副主任也死了再用原始松樹炮嚇唬敵人的心思。開始大罵有過幾夜情緣的舊情人黃碩害人,泄露了最關鍵的機密,破壞了自軍將敵人誘出大營決戰的最好機會。旁邊的賈老毒物、劉曄和是儀等人也都是束手無策,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迅速砸爛袁譚軍的烏龜殼。

折損了大約七八百兵力,也丟了八九架襄陽炮后,見毫無希望攻破敵營,從不喜歡吃虧的陶副主任果斷下令鳴金。讓將士退出戰場。銅鑼敲響后,被袁譚軍箭雨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的徐州軍將士如蒙大赦,趕緊攙扶或者抬著受傷同伴往后撤退,不少處于袁譚軍弓弩射程下的徐州將士干脆還是匍匐著爬到射程外才敢起身。狼狽模樣讓袁譚軍上下哈哈大笑,也招來了更多的弓弩追殺,用強弓把一名爬行徐州兵射得釘在地上慘叫的張飛還笑得最大聲,不斷吼叫著挑釁徐州軍隊。要徐州軍再來攻營。

陶副主任當然沒去理會張三爺的挑釁,一是隔得太遠聽不到。二是攻營隊伍撤退后,負責臨陣指揮的大將尹禮立即匆匆來到了陶副主任面前,來不及擦去臉上塵土與污漬,雙手將一支帶血的無羽箭呈到了陶副主任面前,道:“主公請看,敵人也有我們的風羽箭。”

陶副主任臉色陰沉,接過了那支無羽箭,發現箭桿較粗且較短,明顯是手弩所發,箭尾無羽,僅開有兩條深槽,明顯是仿制自軍的風羽軍所造。旁邊的劉曄有些驚訝,道:“袁譚那邊怎麼也有風羽箭?我記得我軍細作一直沒有報告此事啊?”

“肯定是大耳賊或者諸葛亮干的好事。”陶副主任陰陰說道:“看來,大耳賊和諸葛亮把我軍研究得還真是仔細啊。”

“主公,不只這樣。”尹禮趕緊說道:“中了這支箭的弟兄,和好多中了箭的弟兄,現在都是四肢抽搐,口舌歪斜,連話都說不出來,中箭的傷口也有些變色,箭上好象還有古怪。”

“什麼?!”

陶副主任大驚,趕緊再細看箭頭時,發現這支無羽箭的三棱箭鏃上,竟然還梆有一根被鮮血浸透的麻線!看到了這根麻線,陶副主任也頓時怒不可遏了,咆哮道:“毒箭!把麻線泡在毒藥藥汁里,然后拿出來晾干,再綁在箭鏃上,射中人就可以下毒了!這是最省原料也最有效的毒箭制造法!諸葛村夫!又是你!肯定又是你!”

賈老毒物和劉曄等人暗暗心驚,這才知道陶副主任之前一再提防諸葛亮不是無的放矢!陶副主任則又大吼道:“四肢抽搐,口舌歪斜不能說話,九成是烏頭之毒!快,馬上安排人回大營,多熬綠豆湯備著!尹禮將軍,你馬上去組織人手搶救中了毒箭傷兵,給他們多喝水,用清水仔細清洗傷口,送回大營后馬上喝綠豆湯,再請郎中醫治!”

尹禮領命匆匆而去,一名衛士也飛馬趕回大營傳令,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賈老毒物才向陶副主任拱手說道:“主公,這應該是敵人攻心之計,首次交戰就用毒箭射殺我軍,目的是想恐嚇我軍將士,散漫我之軍心,讓我軍將士害怕中毒心生恐懼,下次作戰時不敢奮力向前。”

“諸葛村夫的老手段了,想不到首先用在了我軍身上。”陶副主任說了一句絕對自相矛盾的話,弄得賈老毒物等人都懷疑陶副主任的啟蒙老實是不是死得太早了。

這時,攻打敵營的徐州將士已然盡數撤回了本陣,為了爭取搶救時間,陶副主任並沒有立即下令收兵。只是安排人手去協助尹禮隊伍搶救中了毒箭的自家傷兵,自率大軍繼續嚴陣以待提防袁譚軍乘勝出營追擊,不過袁譚軍卻抱定了堅守決心,即便擊退了徐州軍隊的進攻也不肯出營擴大戰果,兩軍相隔不到兩里,各自相安無事。

見袁譚軍不肯出營,陶副主任正打算下去探問中毒傷兵時,袁譚公子的帥旗卻出現在了袁軍大營的柵欄旁邊,相隔較遠陶副主任原本懶得理會。旁邊的荀諶卻轉向了身后的眾衛士,喝問道:“你們中間,有誰見過郭圖郭公則?能不能在人群中分辨出他的模樣?”

眾衛士面面相覷時,正在打呵欠的楊長史身后的親兵隊長李郎卻跳了出來,笑嘻嘻的說道:“小人見過。小人不僅見過郭圖,還替楊大人親手綁過郭圖老匹夫,踢過他幾次屁股,他就是化成了灰小人也認識。”

“好!”荀諶大喜,趕緊下馬把自己的望遠鏡遞給李郎,命令道:“你騎我的馬到近處去,看看袁譚的帥旗之下。到底有沒有這個人!看清楚了,我替你向主公請賞。”

老兵油子李郎歡喜答應,趕緊上馬過去探察情況,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陶副主任才向荀諶問起此舉何意?荀諶沉聲答道:“主公勿怪,本來諶早就應該向你稟報這件事的,但是事情太過唐突,諶不敢斷定自己的懷疑是否為真。所以未曾向主公奏報。”

說著,荀諶把自己進到袁譚軍大營時。發現的有關郭圖的異常情況,向陶副主任仔細介紹了一遍,然后才說道:“主公想必也有耳聞,郭圖一直都是袁譚的頭號心腹,在袁譚的面前,連辛評的位置都不及郭圖,但是諶這次與袁譚久別重逢時,卻見袁譚對郭圖動輒喝罵,態度十分粗暴,諶心中生疑,故而安排人手去觀察動靜。”

陶副主任與賈老毒物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也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然后陶副主任才向荀諶問道:“友若先生莫非懷疑,郭圖已經在袁譚面前失寵了?”

“如果袁譚對郭圖的喝罵不是演戲,就只有這個解釋。”荀諶學著陶副主任聳肩回答,然后又難得露出一些與陶副主任極其相似的奸笑,道:“郭圖一直是袁譚的頭號心腹,就算是失寵了,在袁譚隊伍里也是黨羽眾多,影響巨大,我軍如果能把他拉過來……。”

“把郭圖拉過來?”陶副主任並沒有笑,只是盤算招攬郭圖的可能性,本來從以往的交情上來看,陶副主任想要招降郭圖、甚至把郭圖發展為內線,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因為郭圖先生與徐州軍隊的過節實在太深了。

不過也不是毫無可能,因為郭圖先生和徐州軍隊曾經有過一次少為人知的合作,第一次官渡大戰結束后,被袁尚公子和審配聯發到徐州送死的郭圖先生,為了活命,曾經暗助過徐州軍隊通過談判一舉拿下八成的青州土地!這也就是說,只要事關郭圖先生本人的根本利益,徐州軍隊就並非完全沒有再與郭圖合作一次的可能!盤算到了這里,盡管不抱多少期望,也知道自己在運氣上和曹老大相差老大一截,但陶副主任還是燃起了一線希望,開始期盼老兵油子李郎的偵察消息。

騎馬到了袁譚軍大營的外圍下馬,然后步行加爬行到了近處,先用屍體蓋住自己的要害,再用原始望遠鏡足足偵察了近一刻鐘,李郎才爬跑上馬回來向荀諶和陶副主任偵察結果,“稟主公,稟荀大人,小人看到郭圖了,一直跟在袁譚匹夫的身后。沒有看錯,小人隨舒侯出使冀州時,也曾經見過袁譚,絕對不會認錯。”

荀諶失望了,陶副主任也徹底失望了,苦笑道:“看來我和曹賊比起來,最大的不如就是不如他的運氣啊。”

賈老毒物和劉曄等人一起苦笑,也都無比羨慕曹老大當初在官渡之戰中的好運氣。可是老兵油子李郎卻又補充了一句,道:“主公,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和往常小人見到袁譚、郭圖時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陶副主任隨口問道。

“小人以前見到袁譚和郭圖兩個匹夫時,郭圖通常都是站在袁譚匹夫的右邊偏后,就好象楊大人帶著小人和王五出門時,小人跟的位置。”記憶力不錯的李郎先是比劃了位置——類似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在一起時,賈老毒物所站的位置。然后李郎又說道:“可是小人今天見到袁譚時,發現他右手邊跟著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文人,左手邊跟著的是劉備大耳賊和一個瘸子……。”

“你連大耳賊都見過?”陶副主任一楞,趕緊打斷問道。

“主公忘了?當年小人隨楊大人、公明將軍和軍師護駕南下時,在汝南見過大耳賊。”李郎笑著答道。

“不錯,論識人之廣,恐怕連我都不及你。”陶副主任贊了一句,李郎趕緊謙虛時,陶副主任又趕緊問道:“那麼你見到郭圖時,他站在袁譚的什麼位置?”

“屁股后面,中間還隔著幾名武將。”李郎答道:“對了,小人在那里看了許久,都沒見袁譚回頭對郭圖說一句話,只看到袁譚不斷和大耳賊、死瘸子,還有那個不認識的中年文人說話。”

“死瘸子肯定是諸葛亮,中年文人應該是崔琰崔季珪。”負責情報的劉曄沉聲說道:“崔琰是冀州名士,也是上次官渡大戰后袁紹才招納的謀士,雖然此人極有才具,謀略聽說也頗深遠,但是想不到他能這麼快就擠掉郭圖的位置。”

“想起來了。”荀諶驚叫道:“前幾天我進袁譚大帳時,袁譚對崔琰的態度明顯要好許多,我差點得手的時候,袁譚也是因為先征求了崔琰的意見,然后才決定我的勸降。當時郭圖也勸袁譚接受我的招降,但是袁譚根本不聽。”

“難道真是機會?”陶副主任又開始動心,稍一盤算后,陶副主任命令道:“收兵回營,再傳令全軍,出營巡哨時,盡可能的給抓幾個敵人的斥候細作回來,誰抓到活口誰有賞。對了,給咱們徐州的模范老兵李郎記一次功,依例賜賞。”

陶副主任心里盤算郭圖先生的時候,也有人在盤算陶副主任,至少陪著袁譚和劉皇叔等人慰問完了在戰斗中受傷的士兵后,諸葛亮就沒有立即隨著袁譚和劉皇叔等人回大帳去飲酒慶祝,找了借口留在原地,還一瘸一拐的走到柵欄旁邊,眺望著緩緩撤去的徐州大軍,若有所思。

“剛才那個徐州賊兵,又跑又爬的到了近處,偷窺我軍營內情況,是打算干什麼?似乎不象是尋常的斥候探察啊?而且他的衣甲光鮮,也不象是普通的斥候士兵,他打算干嘛?記得岳丈說過,徐州賊軍里有一種叫做千里鏡的東西,可以讓人看到很遠的地方,如果那個衣甲光鮮的徐州賊軍手里也有千里鏡,他就可以看到我和主公、冀侯巡視陣地的情況了,他在探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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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九尾狐大戰神經刀(上)

盡管陶副主任知道一些治療烏頭中毒的土招,得到張仲景指點教導的徐州軍醫們也盡了全力,但還是有三十余名中了毒箭的徐州將士因為中毒太深,最終沒搶救過來不治身亡,也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徐州軍隊的軍心士氣,導致徐州軍內部謠言四起,說什麼敵人藥箭厲害,只要被射中就會全身潰爛而死,讓不少新兵生出膽怯畏戰心理,逼著陶副主任不得不親自出面辟謠,指出敵人毒箭不過是普通烏頭之毒,造價昂貴且來源不廣,不可能長期大量使用,而且即便中毒,只要搶救及時,照樣可以治療痊愈。

讓幾十名搶救過來的中毒士兵在營中轉了一圈親身說法,好不容易壓住謠言后,頭一次吃這種大虧的陶副主任大怒之下,也是命令軍中工匠趕制大批烏頭毒箭備用,然后又命令士兵收集毒蛇,命郎中收集瘟疫病人的屍體,徐州文武驚問其故時,陶副主任惡狠狠的說道:“當然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諸葛村夫狠,我要來一個比他更狠的!”

難得看到陶副主任表情如此猙獰暴戾一次,徐州眾文武當然明白陶副主任這次是徹底發狠了,也難免一起在心里同情起敵人來,尤其是同情跟著中槍的袁譚公子——正常狀態下的陶副主任就已經夠狠夠毒了,發飆狀態下的陶副主任將有多狠多毒,那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了。

準備下狠手報復敵人的同時,陶副主任也沒忘記另一件大事,安排了大量精干斥候捕拿敵人的巡哨士兵,結果也小有斬獲,兩天里先后拿獲了五名袁譚軍斥候,押回了大營審問,在善待俘虜的感化下與重刑拷問下,陶副主任也很快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郭圖先生確實已經在袁譚公子面前失寵了!雖然失寵的原因暫時還不清楚,但是現在袁譚每次出入中軍,一步不離跟隨在袁譚公子身旁的確實已經換成了資歷不算太深的冀州名士崔琰。

得知這一情況,陶副主任與荀諶等人心下暗喜之余,趕緊加大了收集郭圖先生情報的工作力度,又開始想方設法的與郭圖先生取得聯系,試探郭圖先生的態度和打算——生性謹慎的陶副主任可不敢直接行事,因為郭圖先生可是在歷史自願為袁譚公子殉葬的主,想要他叛變袁譚絕對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但是陶副主任做夢也沒料到的是,徐州軍隊大力捕拿袁譚軍斥候的動作,已經引起了一個人的懷疑…………

“又有一名冀侯軍的斥候被徐州賊軍生擒了?兩天時間里,冀侯隊伍的斥候被殺死十五人,失蹤四人,被生擒走了三人?斥候伍隊先后遇襲六次,其中三次是遭遇戰,另外三次是伏擊戰?這是偶然的巧合,還是陶賊的有意為之?”

生出這個懷疑的人當然是全天下最謹慎的諸葛亮,盤算再三后,諸葛亮拉著劉皇叔連夜求見了袁譚公子,提醒袁譚公子小心此事,袁譚公子卻打著呵欠揮手說道:“孔明先生太多疑了吧?斥候哨戰那場打戰期間沒有?有何可疑之處?再說了,我軍斥候不也干掉了幾個陶賊斥候麼?太正常了,用不著擔心。”

“冀侯所言極是,確實每場大戰期間都有斥候戰,很正常也很普通。”諸葛亮點頭,承認袁譚公子的話也有道理,然后又提醒道:“可是冀侯,你沒覺得一件事有些奇怪嗎?在此之前,我軍斥候也曾與徐州軍斥候交戰多次,但其中僅有一次是被徐州軍斥候伏擊,先后犧牲二十一名斥候,失蹤三人,確認被俘者僅有兩人。但是在徐州軍失敗后,才短短兩天時間,我軍就失蹤了四名斥候,確認被生擒三人,數量超過前面七日總和,這是否太過古怪?”

“是啊,冀侯,小心為上啊。”劉皇叔也提醒道:“冀侯不要忘了,陶應小賊是出了名的奸詐,連當世奸雄曹賊在他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風,他突然之間加大斥候戰力度,明顯在有意生擒我軍斥候,背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卑鄙目的,還望冀侯千萬要小心從事。”

“是嗎?”袁譚公子終于有些動搖,稍一盤算后又為難道:“可是我們該怎麼辦呢?總不能不派斥候出營哨探敵情吧?那可就太被動了。”

“冀侯勿憂,亮已思得一計,定可探得此事詳情。”諸葛亮飛快說道:“亮打算安排一名精細可靠的士兵,擔任斥候明日出營去巡哨敵情,然后讓他故意被徐州軍俘虜投降,徐州軍問什麼他答什麼,騙得徐州軍相信他的投降,最后再讓他自己想辦法逃出敵營,回我軍營中報告情況。如此一來,亮便可以從徐州軍隊的審問中,分析出陶應下一步的用意和目的。”

“萬一陶賊隊伍把這名細作殺了怎麼辦?”袁譚有些擔心。

“不會,陶應使君雖然人品不佳又心如蛇蠍,但最喜歡假仁假義,從不濫殺俘虜,抓到的俘虜不是收編,就是發給路費解甲歸田,借此彰顯他的仁義並動搖對手軍心。”諸葛亮搖頭,又說道:“而且亮還早就準備好了人選,打算安排一名曾為曹賊效力的兗州本地士兵擔任此職,他被徐州軍俘虜后,只要交代出他的閱歷與籍貫,又全力配合徐州軍的審問,說不定還可以獲得徐州軍的釋放,很快就能回到我軍之中報信。”

“那你去安排吧。”袁譚公子又打了一個呵欠,道:“反正就算不能得手,也最多不過是損失一名小卒,這事就拜托孔明先生你了,有什麼需要我軍協助的,直接去找崔季珪協商吧,我叫他全力支持你行事。”

諸葛亮大喜,趕緊拱手道謝,然后又隨劉皇叔一瘸一拐的回到皇叔軍營地,叫來了一個叫做史云風的自己親兵——也是一名曾經在曹軍葉縣守將韓福隊伍中效力過的曹軍舊卒,然后諸葛亮當面向史云風交代了機宜,許以重賞安排史云風去刺探徐州軍動靜,老婆孩子都已經被劉皇叔帶到了新野的史云風不敢推辭,又貪圖諸葛亮和劉皇叔開出的重賞,便也樂意接受這個差使,很快就把諸葛亮的叮囑記在了心里,著手安排執行任務不提。

諸葛亮確實把陶副主任的性格習慣研究到了骨子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史云風肯定要被正需口供的徐州軍隊俘虜,當了俘虜后,史云風也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既有逃出徐州大營的希望,也有被徐州軍隊釋放的可能,如此一來,陶副主任準備在郭圖先生身上打主意的惡毒用心,也非暴露在諸葛亮的面前不可。但諸葛孔明先生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同一時間,還有一個意外的第三者,也萬分意外的攙和進了這件事…………

“啊!好無聊啊!早知道打一個官渡要花這麼多時間,本大人應該讓阿昱去求求她的妹妹,讓她也跟著大軍出征的,這樣晚上本大人就不無聊了。”

能夠發出牢騷的,當然是咱們的萬人迷楊宏楊長史了,雖說時間都已經是二更過半,但是咱們白天已經睡飽了的楊長史一雙眼睛還是睜得賊亮,同時也無聊得長吁短嘆,只恨自己沒有想辦法把愛妾郭昱帶到軍中,害得自己沒辦法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做一些群眾喜聞樂見的健身運動。

白天睡足了的楊長史倒是精神十足了,在一旁服侍的親兵隊長李郎卻早已是呵欠連天了,李郎打著呵欠問道:“大人,那你怎麼不讓十一夫人去求她妹妹呢?十一夫人的妹妹,現在可是主公面前的大紅人,她開了口求主公,主公肯定準許啊。”

“本大人還以為很快就能拿下許昌,進了許昌可以隨意逍遙快活,帶著阿昱不方便,沒想到會被袁譚匹夫擋在官渡。”楊長史苦著臉解釋,又罵了一句,“狗日的袁譚,等主公打進了許昌,看本大人怎麼玩你的女人!”

“還有郭圖和辛評!”楊長史又想起往日的兩個對頭,惡狠狠罵道:“敢幫著袁譚匹夫把本大人押上法場?等打進了許昌,本大人也要把他們的老婆閨女玩個夠!”

“到時候大人如果忙不過來,小人願意助大人一臂之力。”李郎趕緊自告奮勇了一把,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事,忙說道:“大人,前天下午你好象在打瞌睡,應該沒聽到那個好消息吧?”

“那個好消息?”當時確實在打瞌睡的楊長史反問道。

“郭圖匹夫失寵的好消息。”

第一當事人李郎忙把荀諶派自己去探窺敵營的事大概介紹了一遍,又詳細介紹了郭圖的當時情況,指出郭圖在袁譚面前的地位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而楊長史也聽也樂了,馬上就鼓起了掌來,笑道:“好!好!蒼天有眼!蒼天有眼!郭圖這個匹夫,當時辛評匹夫都勸了袁譚匹夫不要殺本大人了,郭圖這個匹夫竟然還敢給袁譚出餿主意,先把我綁上法場再向袁紹請令處斬,差點把本人的三魂嚇飛六魄!活該他有此報應!”(具體見本書一百零六章)

“是啊,是啊。”同樣是當事人的李郎連連點頭,附和道:“小人記得,大人你當時在法場上還當眾尿了褲子,當著成千上萬的人尿褲子……。”

“什麼?我怎麼不記得了?”愛面子的楊長史瞪起了眼睛,冷哼問道:“有這回事嗎?”

“沒這事,沒這事,小人記錯了!”李郎趕緊改口,又在心里補充道:“你不承認也沒用,當時你不只尿了褲子,還尿了不只一次!”

不管怎麼說,李郎這句話還是勾起了楊長史對郭圖的舊日仇恨,一想到自己被袁譚和郭圖害得在成千上萬人面前當眾尿褲子,后來有機會殺郭圖卻又被陶副主任臭罵一頓,心胸狹窄的楊長史就不打一出來。痛恨之下,睚眥必報又正無聊的楊長史難免開動起了滿是壞水的腦筋,活動自己已經被酒色財氣擠得幾乎沒有立足之地的腦細胞,盤算如何報仇雪恨!

還是那句話,咱們的楊長史一點都不蠢——只是聰明的腦袋被用在了貪財好色這上面,所以仔細盤算了片刻后,楊長史很快就一拍大腿,喜道:“有了!本大人有辦法報那次的一箭之仇了!這一次,本大人要借袁譚的手干掉郭圖匹夫,讓郭圖匹夫死在他的狗主子袁譚手里,死了也不瞑目!”

“讓郭圖匹夫死在袁譚手里?”李郎一楞,忙說道:“大人,這不太可能吧?前天下午小人看到郭圖匹夫時,他雖然好象是失寵了,但是他還穿著官服,證明他還有官職在身,大人你怎麼讓袁譚殺他?”

“當然是本大人的拿手好戲,栽贓陷害了。”楊長史在絕對心腹李郎面前也不隱瞞,壓低了聲音獰笑道:“本大人只要偽造一道主公給郭圖的書信,栽贓他一個通敵賣主之罪,再故意讓這道書信落到袁譚手里,然后袁譚匹夫就非得殺他不可了!”

“偽造主公給郭圖的書信?”李郎的眼睛差點沒瞪出了眼眶,趕緊壓低了聲音驚道:“大人,你瘋了?要是讓主公知道,你這顆腦袋還不得落地?”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楊長史白了李郎一眼,又低聲說道:“再說了,主公還不是恨郭圖匹夫入骨,我幫主公除了郭圖,動搖敵人軍心,主公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怪罪于我?”

“是嗎?”李郎有些茫然,忙又問道:“可是大人,你怎麼偽造主公的書信?你會主公的筆跡嗎?”

“蠢貨,忘了你家侯爺是當代書法大家了?”楊長史得意說道:“不要說是主公那手丑得沒法子見人的筆跡了,就是陳應陳元方的筆跡,本大人也可以模仿得保證誰也認不出來!”

說完,楊長史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暗道:“其實本大人早就仿造過兩次了,一次弄了六百萬錢,一次弄了八百多萬。”

“但是大人,萬一袁譚不相信郭圖匹夫賣主求榮怎麼辦?”李郎又提醒道。

“沒事,本大人早就考慮周全了。”楊長史奸笑說道:“本大人知道,郭圖匹夫上次得以被主公釋放回冀州,是因為他偷偷的出賣的袁紹老匹夫,幫著我軍通過談判拿下了青州,本大人模仿主公的筆跡,用主公的口氣,以這個把柄威脅他郭圖匹夫,要求他郭圖匹夫幫著我軍攻破官渡大營。這麼一來,只要書信落到他袁譚的手里,就由不得他袁譚匹夫不信,也由不得他郭圖匹夫的腦袋不落地!”

“那麼大人,你打算怎麼把書信送到袁譚手里呢?”

李郎又問,見楊長史用眼睛盯著自己,臉上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李郎差點沒嚇得尿褲襠,趕緊雙膝跪下,連連拱手哀求道:“大人,你就饒了小人吧,你就是殺了小人,小人也不敢去敵人大營送信啊!大人,大人,小人求你了,大人你偽造書信的事,小人絕對不會說出去,小人對你忠心耿耿,求大人你看在小人侍侯你多年的份上,就饒了小人這一命吧。”

“就是因為你忠心,本大人才放心讓你去。”楊長史鼓勵道:“換成了王五,本大人就不敢放心了,那小子不但敢偷吃本大人的雞腿,還敢偷看本大人的女人,所以本大人對他就不如對你放心。你也放心,本大人會給你布置脫身妙計,不會讓你送命。”

“再說了。”楊長史又壓低聲音說道:“王五是丹陽老兵,本大人一直懷疑他是曹宏安排在我身邊的內衛,所以很多事情本大人可以讓你知道,就不能讓王五知道,很多可以給你的好處,就不能給他王五!”

“可小人還是不敢去啊。”確實不是內衛的李郎差點哭出來,不過還好,老兵油子李郎也是個機靈人,焦急間忽然心中一動,忙說道:“大人,小人忽然想到還有更好的送信人選,讓他們去送信,不僅更安全,也讓袁譚匹夫更相信。”

“誰?”楊長史忙問道。

“我們抓到的俘虜。”李郎趕緊說道:“我們的隊伍這兩天抓了好幾個敵人的斥候,大人你不妨去挑一個出來,然后把這封信交給他,讓他帶回去交給袁譚匹夫,不就更容易讓袁譚匹夫相信了?大人你派小人去送信,袁譚匹夫肯定不會輕易相信,就算相信了小人也不回不來,如果大人你讓俘虜去送信,袁譚匹夫肯定馬上相信,小人就用不著冒險了,大人你也用不著犧牲一個忠臣了。”

楊長史仔細一想也是,雖說自己只是讓李郎去冒險,並不想讓李郎這條忠實走狗送命,但保不準會出什麼意外丟了李郎的狗命,而讓袁譚軍俘虜去送這道栽贓陷害的書信,不僅絕對安全,還更容易讓袁譚相信一些。盤算到了這里,楊長史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就放你這一把,不過明天我們去挑俘虜的時候,你得配合我演一出戲,讓袁譚匹夫更容易相信一些。”

得脫大難的李郎連聲答應,也連聲道謝,楊長史又喝令李郎速去取來筆墨,然后就一邊偽造陶副主任逼迫郭圖先生為內應的書信,一邊開動起滿是壞水的腦袋,琢磨起如何完善自己既別出心裁、又神神叨叨的陷害忠良之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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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九尾狐大戰神經刀(中)

諸葛亮精心設計的反間計第一步進行得十分順利,萬分順利,他安排的親兵史云風穿上了袁譚軍服色后,由崔琰出面安插進了一支袁譚軍斥候伍隊中,清晨時分在幾名袁譚軍斥候的掩護下出營,才剛到巳時就被遭遇了一支徐州軍斥候什隊,結果一番倉促的遭遇戰下來,幾名袁譚軍斥候不敵而逃,史云風則扔下了武器,跪在了徐州軍斥候面前投降。

前面說過,陶副主任為了獲得關于郭圖先生的情報,是讓自軍隊伍盡可能的擒獲敵人斥候以便審問口供的,抓到俘虜活口的徐州將士也都可以獲得豐厚賞賜,生擒到史云風的徐州斥候什隊差不多是剛出門就抓到了俘虜,隊伍上下當然是歡喜異常,趕緊押了史云風返回自家大營邀功請賞,結果也讓史云風輕而易舉的混進了徐州大營,無比完成了諸葛亮密令的第一步。

接下來的事就更簡單了,被押到了一個小帳后,一名徐州軍低級文職官員領著幾個虎背熊腰的幫兇走狗,很快就來到了史云風面前,給史云風開出了兩個選擇,一是老實回答自己的問題,免受皮肉吃苦還可以享受到優待,二是徐州士兵用皮鞭夾棍老虎凳幫史云風開口。史云風也很聰明,馬上就磕頭說道:“大人放心,大人問什麼小人就答什麼,絕不敢有半點隱瞞,只求大人開恩,饒小人一命。”

“算你聰明,只要你乖乖招供,本大人自然不會要你的命。”那徐州低級文官冷笑一句,大模大樣的坐到了史云風的對面,一邊提筆記錄口供,一邊問道:“姓名,字,籍貫,身份,上司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小人叫史云風,黔首出身沒有字。”史云風飛快的答道:“兗州濟陰郡鄄城正南垂亭人,小人在冀州軍中只是一名普通士卒,小人的伍長叫謝皮,什長叫陳先,都伯叫于新,屯將叫陳鐵,曲將姓王叫什麼小人不知道,小人所在的部曲隸屬于冀州大將彭安,彭將軍是冀州人,也是主公袁譚的寵愛大將。”

“挺麻利的嘛,第幾次當俘虜了?”那徐州低級文官笑著問。

“不敢欺瞞大人,第二次了。”史云風磕頭答道:“小人原是曹丞相麾下赭丘屯士卒,當時小人所在赭丘屯屯將叫沈浪,隸屬于陳地太守趙儼將軍,前段時間冀州軍攻入陳地,趙儼將軍戰死,小人隨屯將投降了冀州軍,被編制進了彭將軍的隊伍。”

“原來是曹賊的舊部。”那徐州低級文官點頭,又問道:“那我問你,你可見過你們的軍師郭圖?”

“郭圖?”史云風心中一凜,趕緊點頭答道:“見過,見過,郭軍師常到小人隊伍所在的營地,小人見過他好幾次,但是從沒和他說過話。”

“很好。那我再問你,聽說你們的軍師郭圖現在已經失勢了,可有此事?”那徐州低級文官又問,又怕文縐縐的話史云風聽不懂,便又補充道:“聽說你們的郭軍師現在不行了,在你們主公面前已經說不上話了,很多你們的將領,也不怎麼聽他的話了,你聽說過這些事沒有?”

“聽說過。”史云風趕緊點頭,又說道:“小人早就聽說過這樣的話了,小人還聽說,主公打算撤了郭圖先生的軍師,換崔大人當軍師,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換。”

那徐州低級文官大喜,趕緊又問了許多關于郭圖先生的話題,頗為精明的史云風按照諸葛亮的事前指點,盡可能的說實話老實回答,換取徐州審訊官的好感。結果也果不其然,得到了十分滿意的口供后,那徐州低級文官還誇獎了史云風幾句,“不錯,看不出你這小卒知道得還挺多,到戰俘營去老實呆著吧,等戰事完了,你可以選擇加入我軍,或者是回老家種田。”

“大人,小人現在就想回老家種田。”史云風可憐巴巴的說道:“小人當初是被硬拉來當兵的,家里上有八十歲老娘,下有三歲小孩,早就不想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吃飯了,求大人開恩,讓小人回老家去種地吧,小人可以對天發誓,絕不敢再回冀州大營了。”

“到戰俘營對那里的人說去,本大人沒這個權力。”那徐州官員一揮手,命令道:“帶他去戰俘營,告訴那里的人,這個史云風交代口供還算老實,可以給優待。”

兩名徐州兵依令上來押解史云風,史云風無奈,也只好乖乖到戰俘營接受監禁,而事情到了這一步,即便沒有諸葛亮的親自分析,能夠擔任諸葛亮親兵的史云風也已經猜出,徐州軍隊這幾天拼命捕拿冀州斥候,很可能就是為了收集關于郭圖的情報!郭圖先生那邊,也很可能就要出問題了!所以史云風除了暗喜任務順利完成后,再有就是期盼徐州軍隊的戰俘營看守不夠嚴密,能夠給自己逃出徐州大營救回去請賞的機會。

讓史云風欣喜若狂的是,建在后軍營地中的徐州戰俘營距離寨柵極近,逃跑十分方便,同時因為大戰剛剛開始的緣故,目前被關在戰俘營里的袁譚軍戰俘數量少得十分可憐,那怕加上了史云風也只有區區八人,所以看守戰俘營的徐州士兵也只有一隊輔兵——在看守戰俘的同時,這隊輔兵還在兼著一些石工雜活,所以對戰俘營的看守不僅絕對算不上嚴密,還絕對算得上松散。

更讓史云風歡喜的還在后面,被押進了戰俘營后,他和幾個全身上下完好無損的袁譚軍俘虜一樣,都沒被戴上手銬腳鐐,雖然被安排了鑿石彈的重活,卻得以在戰俘營內部自由活動,倒是兩個遍體鱗傷的袁譚軍俘虜被戴上腳鐐,還被安排了搬運沉重石彈,受盡欺負毒打。史云風向其他戰俘細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那兩個戰俘被俘后拒絕招供,所以被罰做苦活,還被強行戴上腳鐐防止逃跑,象史云風這樣老實招供的戰俘則得到優待,連晚上都不必戴腳鐐手銬。

“好!看來有希望逃跑了!”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寨欄,史云風心中暗暗歡喜,又趕緊老老實實的掄錘鑿石,為徐州軍隊的襄陽炮制造圓形炮彈,也用賣力表現換取徐州看守的掉以輕心。

事情如果照這麼發展下去了,咱們諸葛大神的錦囊妙計基本上已經是成功在望,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完全成功,徐州軍隊想從內部打開缺口,攻破堅固得近乎可怕的袁譚軍大營,也將變成了一場鏡花水月。然而,到了下午的時候…………

“有喘氣的沒有?出來幾個!”

伴隨著一個囂張跋扈到了極點的聲音,一名滿身綾羅綢緞的徐州高官,領著幾名衣甲鮮明的高大衛士,更加囂張跋扈的大搖大擺走進戰俘營,守在營門兩側的徐州士兵不僅不敢阻攔,還一起單膝跪下行禮,看守戰俘營的徐州輔兵都伯更是滿臉驚訝,趕緊連滾帶爬的沖到了那徐州高官面前,雙膝跪下恭敬行禮,剛要開口說話,那徐州高官卻搶先隨意一揮手,大模大樣的說道:“免了,把戰俘集中起來,本大人要挑一個去辦差!”

“諾。”徐州輔兵都伯大聲唱諾,又磕了一個頭才爬起來,轉身向冀州眾戰俘喝道:“集合!放下手里的事,馬上給我過來集合!”

“這匹夫是誰?好大的架子,連諸葛軍師都比不上。”心中帶著驚嘆,史云風趕緊放下鑿了一半的石彈,隨著其他戰俘一起到那徐州高官面前集合列隊,而那徐州高官大概的看了一眼后,又隨手一指史云風,喝道:“你,出來,跟本大人走!”

“我?”史云風正納悶間,徐州輔兵都伯早就一腳踢了過來,把史云風踢出隊列,那徐州高官的背后也立即站出了幾名衛士,二話不說就用繩子把史云風五花大綁,用麻布塞上嘴巴,又拿了一個袋套在史云風身上,把史云風裝進麻袋扛起就走,史云風雖然拼命掙扎,卻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扛出了戰俘營,同時緊張驚慌間,史云風也居然忘了留心那徐州高官與看守營都伯的其他對答。

被裝在麻袋里口不能言,眼不能視,暈頭轉向的也不知道被抬著走了多少時間,史云風終于被人放在了地上,麻袋再被解開時,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變化后,史云風發現自己被抬到了一個小帳之中,之前那名趾高氣昂的徐州高官高坐正中,身后還站著一個滿臉諂媚的衛士。

“叫什麼名字?”那徐州高官趾高氣昂的問,嘴里麻布已經被扯走的史云風老實答了,那徐州高官又問了史云風的身份與籍貫,史云風又如實答了,並重點強調了自己的曾經曹軍身份,但是那徐州高官卻根本不在意這點,只是又問道:“你可知道郭圖?”

“怎麼又是郭圖先生?”史云風先是一楞,然后趕緊點頭答道:“回稟大人,小人知道,郭圖先生是我們的軍師。”

“知道就好。”那徐州高官點頭,然后壓低了聲音問道:“那本大人現在問你,如果本大人放你回去,你能不能悄悄接近郭圖先生?”

“大人問這個干什麼?”史云風滿頭霧水的反問道。

“少廢話,老實回答。”那徐州高官不耐煩的催促。

“這……。”史云風遲疑了一下,模棱兩可的答道:“回大人,應該能吧,小人是彭安將軍的麾下士卒,彭安將軍是主公的愛將,和郭軍師的關系也還算不錯,郭軍師經常到小人所在的營地,小人應該有機會悄悄接近他。”

那徐州高官露出了開心笑容,忽然身后的衛士命令道:“李郎,拿些酒菜上來,賞給他。”

那叫做李郎的衛士答應,很快命人取來了一些好酒好菜,又讓人給史云風松了綁,讓史云風坐到旁邊吃飯喝酒,至今還在滿頭霧水中的史云風開始還有些不敢,連說小人不敢當,那李郎又笑著說道:“沒事,坐下吃吧,這是我們大人賞給你的,放心吃,我們大人還要和你說話。”

史云風偷看了一眼那徐州高官,見他對自己笑了笑,史云風這才放下心來,趕緊坐案幾旁吃菜喝酒,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那徐州高官才微笑著說道:“酒菜的味道怎麼樣?比你們冀州軍如何?”

“比我們好多了,多謝大人賞賜。”史云風點頭回答——不過史云風這話倒也不是奉承,那名徐州高官賞給他的酒菜,確實要比冀州軍大營里的酒菜好上許多,有兩道菜還是史云風這輩子都還沒有嘗過的美味。

“想不想以后經常吃這樣的好酒好菜?”那徐州高官微笑問道。

“想,當然想。”史云風又說了一句實話。

“想不想升官發財?”那徐州高官很有傳銷風范的問道:“你在袁譚匹夫那里,不過只是一個小卒,想不想當上什長都伯?想不想住高屋豪宅,想不想騎駿馬騎美女?”

“大人,你什麼意思?”身為諸葛亮親兵的史云風開始裝糊涂了。

“不要問本大人什麼意思,只要你回答想不想。”那徐州高官笑著說道。

“那小人說了,想,當然想。”史云風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小人做夢都想。”

“很好。”那徐州高官一拍面前案幾,微笑說道:“叫史云風是吧?算你小子運氣,本大人剛才看了被我軍抓住的幾個俘虜,發現就數你小子最有福氣,你只要幫本大人做一件事,辦到了以后,本大人就提拔你為都伯,還賞你一萬……,不,還要賞你兩萬錢!”

“真的?”史云風裝出一幅驚喜的模樣,心里則更是狂喜,暗道:“難道,是想讓我……。”

“當然是真的。”那徐州高官笑得更是溫馨,道:“如果你不想當兵也行,本大人封你一個城門督稅吏,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還要賞你兩萬錢,讓你買個老婆買個妾,從今往后天天晚上有女人給你捂被窩。”

“大人,你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史云風趕緊離席磕頭,滿臉諂媚的說道:“大人有什麼差遣,小人一定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皺一下眉頭。”

“本大人不要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送一道書信。”那徐州高官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火漆密封的信袋,親切微笑著說道:“一會本大人安排你出營,你帶著這道書信回冀州大營,然后想辦法把這道書信交給郭圖先生,再把郭圖先生的回信帶回來,本大人就兌現剛才給你的承諾了。”

“世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史云風驚喜得差點沒大笑出來,自己奉命用苦肉計故意被俘刺探徐州軍機,結果卻恰好被徐州軍隊的高官選為密使,放自己回營送信,給袁譚軍的二號人物送信!這樣的好事,簡直不是天上掉錢了,而是天上掉金子了。

“怎麼?不敢回去了?”見史云風不回答,那徐州高官又問道。

“敢,敢。”史云風趕緊點頭,說道:“小人是今天才被貴軍俘虜的,今天回去,小人可以借口說是半路逃脫,絕對沒有問題。”

“就是因為本大人知道你是今天才被俘的,所以才選中你。”那徐州高官高深莫測的微笑,“不然的話,這樣的好事,本大人怎麼會不挑別人?”

“這家伙肯定調看過我的審問記錄了。”史云風心中一凜。

“小子,聽著。”旁邊的李郎又揪起了史云風,在史云風耳邊低聲說道:“記住,大人的這道書信,除了郭圖先生以外,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如果實在送不到郭圖先生面前,你寧可燒了這道書信,也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到!聽明白沒有?!”

“明白!明白!”史云風連連點頭。

“還有,記住,如果你敢耍花招!”那徐州高官也威脅道:“你是兗州濟陰郡鄄城的垂亭人吧?你如果敢耍花招,你在垂亭的父母妻兒,就一個都跑不掉!”

史云風露出了膽怯模樣,連連磕頭說絕對不敢耍花招,那徐州高官這才把書信交給李郎,然后吩咐道:“你親自帶人送他出營,到了營外再把書信交給他,看著他回去!敢耍花招,立即砍了!”

李郎答應,史云風則又試探著問道:“大人,敢問你的尊姓大名,小人帶著郭軍師的回信回來后,怎麼找你?”

“本大人姓劉名曄,字子揚。”那徐州高官隨口答道:“你帶著郭圖先生的書信回來后,直接到我軍大營門前,就說求見本大人,然后就會有人帶你來見本大人了。”

“劉曄劉子揚?!”史云風驚喜得差點又一次大吼出來,“劉曄劉子揚!主公的敗類宗親,陶應奸賊麾下的重要謀士!他讓我帶回去的書信,肯定事關最重要的軍情!”

接下來的事就更簡單了,李郎先是拿來了一套徐州軍士兵服裝給史云風換上,然后把史云風帶出了徐州大營,到了遠處無人地,這才又讓史云風換回袁譚軍服裝,然后盯著史云風返回袁譚軍大營,也是直到遠遠看著史云風走到了袁譚軍大營近處,李郎才領著幾個楊長史的心腹親兵凱旋而歸,在天色全黑時回到徐州軍營中,向正在寢帳里喝酒吃肉的楊長史報告喜訊。

“看清楚沒有?那小子真的回袁譚大營了?”

楊長史追問,得到了李郎的準確答復后,楊長史很是滿意的把杯中殘酒一飲而盡,然后又斟滿了一杯酒,舉杯對著西面的袁譚軍大營方向笑道:“郭圖小兒,估計你這會人頭也該落地了,這杯酒算本大人給你送行。不過你可以放心,你的老婆和閨女,本大人會替你照顧的。”

說著,楊長史準備把酒灑在地上,祭奠害得自己當眾尿褲子的老仇人郭圖,可是酒杯遞到了一半,楊長史心念一動間,小臉卻一下子就白了,失聲驚叫道:“壞了!本大人千算萬算,怎麼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大人忘記了最重要的那一點?”李郎趕緊問道。

“本大人忘了,如果那個叫史云風的小卒,真的把書信交給了郭圖怎麼辦?”楊長史苦著臉答道。

“啊!我怎麼也忘了這點?”李郎也是慘叫了起來,然后又趕緊問道:“大人,如果叫史云風那小子,真的把書信交給了郭圖,會有什麼后果?會不會被主公知道這件事?”

“這……。”楊長史有些為難,細一盤算后,楊長史遲疑著說道:“可能有兩個后果,一是郭圖殺了那個叫史云風的小子,滅口毀信,免得他更被袁譚匹夫猜疑。二是,郭圖匹夫貪生怕死,又貪圖我以主公名譽許下的榮華富貴,說不定真會按著我在書信上的要求那麼辦。”

“那大人你在書信上,要求郭圖匹夫做什麼?”李郎趕緊又問道。

“回信約定時間,在半夜里突然放火,燒了袁譚匹夫的糧倉,接應我軍攻取官渡大營。”失魂落魄的楊長史是這麼回答的。

順便說一句,此時此刻還有人比楊長史更加的失魂落魄,張口結舌的失魂落魄間還盡是懵懂,茫然得都不知道自己耳朵是否聽錯,眼睛是否看錯?暈頭轉向得不敢相信耳中所聽,眼中所見。而這個人,就是多智近妖、謀略高深得連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都束手無策的——諸葛亮。

“這是偶然?還是故意?”這是諸葛亮心中的念頭,“陶賊把我當傻耍嗎?用這麼粗淺又漏洞百出的反間計,就想殺掉郭圖?或者說,這只是陶賊的一時疏忽?芝麻掉進了針眼里,恰巧得不能再恰巧的選中了我安排的細作?”

“還有一個可能,陶賊發現了故意被俘的史云風是細作,還發現了史云風是我軍安排的細作,所以故意如此,想要離間我軍與袁譚軍的關系,乃至使我軍與袁譚軍反目成仇,自相殘殺給他陶賊創造機會?!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可能?!天殺的陶賊!真不愧為奸詐之名!如此高深莫測的毒計,也只有他用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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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29:13
第三百三十二章 九尾狐大戰神經刀(下)

如果楊長史知道史云風其實是諸葛亮派來的細作,那麼楊長史肯定就用不著擔心書信真被送到郭圖先生面前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楊長史這道精心仿造的陶副主任書信,還是引起了一連串的多米諾骨牌效應,也引發了一連串讓人意想不到的后果…………

“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嗎?我安排細作用苦肉計進徐州賊營刺探軍機,結果恰好被徐州賊軍選中,策反了派回來給郭圖送信,天下真有這樣芝麻掉進針眼的巧事?這真的只是巧合,還是陶賊在用反間計?再或者是更深一層的離間計?”

首先被楊長史妙計砸暈了的當然是史云風的幕后主使諸葛亮,即便是足智多謀當世頂尖,智力權謀在全天下數一數二,心機深沉可以排進人間前十,睿智冷靜堪比千年寒冰,目光犀利足以穿金洞石,但諸葛亮這次也被楊長史推倒的多米諾骨牌砸懵了,徹底的砸糊涂了,絞盡了腦汁也猜不出整件事背后的真相,更猜不出‘陶副主任和劉曄’的真正目的!打破腦袋也猜不出來!

第二個被砸懵了的是劉皇叔,收到史云風返回的消息,劉皇叔興沖沖的過來聽好消息,結果卻看到里一道令人難以置信的陶副主任親筆信,即便是號稱法眼如炬,梟雄程度絕對可以排進當世前三,混水摸魚的手段絕對算得上天下第一,劉皇叔也徹底的被砸懵了,坐在書信面前足足有一柱香時間沒說一句話,腦海里除了茫然就是茫然,實在搞不懂死對頭陶副主任這次打算玩什麼花樣,打破腦袋也稿不懂。

“反間計!這肯定是反間計!”許久后,劉皇叔第一個跳了起來。大吼道:“這必然是陶賊的反間計,想要借刀殺人,借冀侯的手殺害郭公則,這是陶賊的慣用手段!萬萬不可中計!這道書信必須毀掉,以免影響我軍與冀侯軍的親密關系!”

吼叫著,劉皇叔還真的一把抓起那道陶副主任的親筆書信,遞道燈前想要燒毀,諸葛亮趕緊叫道:“主公且慢,信現在還不能毀。此事也尚無定論。”

“孔明,你這話什麼意思?”劉皇叔大驚,問道:“難道你認為,這道書信並不是反間計?!”

素來運思如飛的諸葛亮破天荒的遲疑了,還遲疑了相當不少的時間。諸葛亮才斬釘截鐵的說道:“絕不是反間計!陶使君把這道書信送進我軍營中,目的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離間我軍與冀侯之間的親密關系,二,一切都是巧合,陶使君並非用計,而是真的想要策反郭圖先生!”

“何以見得?”劉皇叔趕緊又問道。

“很簡單。陶使君策反郭公則的得手可能很大。”諸葛亮鄭重說道:“原因有二,一是因為各種原因,郭公則確實在冀侯面前已然失寵,冀侯早有撤去他軍師之職讓崔季珪取而代之的打算。郭公則心中不滿是人之常情,陶使君策反他自然最為容易。”

“二,陶使君手中握有郭公則的致命把柄,亮可斷定。陶使君在信中提起的郭公則出賣青州一事定然不假,郭公則確實背叛過冀侯父子!陶使君以此把柄要挾郭公則。同樣有很大希望策反郭公則!”

說到這,諸葛亮頓了一頓,又更加嚴肅的說道:“請主公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郭公則現在雖然失勢,但他在冀侯軍中畢竟樹大根深,與幾乎的冀州將領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手中還握著部分兵權,利用他從內部攻破官渡大營易如反掌。在這樣的前提面前,根本不願強攻官渡付出巨大傷亡的陶使君,怎麼可能用反間計除掉郭圖先生?又怎麼可能舍得就這麼除掉郭圖先生?所以亮敢斷定,這道書信絕不是陶使君的反間計!陶使君沒那麼傻,自己毀掉自己輕松拿下官渡的希望!”

這次換劉皇叔不說話了,緩緩收回已經遞到燭燈旁邊的書信后,劉皇叔又緩緩坐回原位,盤算了許久才沉吟著問道:“這麼說來,陶賊這道書信,最有可能的是離間我軍與冀侯軍之間的關系了?想讓我們把這道書信遞道冀侯面前,導致冀侯與公則先生大怒,與我軍反目成仇?”

“有這個可能,但是微乎其微。”諸葛亮又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因為亮已經仔細問過史云風,了解了他進到陶營的前后經過,發現他絕對不可能露出破綻,陶使君那邊也絕對不可能知道他是細作,所以將計就計的可能很小很小。”

“退一萬步。”諸葛亮補充道:“就算陶使君那邊發現史云風是刺探軍情的細作,也不可能知道史云風其實是我軍替冀侯派去的細作,陶使君再是聰明再是詭詐,不知道最關鍵的這一點,就絕不可能對我軍將計就計。”

“或許是我們這邊走漏了風聲。”劉皇叔想起另一個可能,道:“陶賊在我們身邊安插有細作,或者在冀侯他們身邊安插有細作,提前把消息泄露到了陶賊面前,所以陶賊就來一個將計就計,離間我們與冀侯之間的親密關系。”

“也有這個可能,但這個可能更小。”諸葛亮皺著眉頭答道:“如果陶使君知道我們細作的真正身份,又知道我們的細作是去刺探他的軍情,那麼可以布置其他假象牟取更大利益,為什麼要拿郭圖先生這著伏子冒險?是策反郭圖先生攻破官渡堅營重要,還是離間我軍與冀侯軍之間的關系重要?況且如此將計就計,還注定不能使我軍與冀侯反目成仇,最多只能給我軍與冀侯軍之間制造一些隔閡,犧牲大而回報小,陶使君不可能干這樣的蠢事!”

劉皇叔仔細一想發現也是,為了給自己和袁譚之間制造一些隔閡,犧牲掉要挾郭圖的致命把柄,也犧牲掉輕松拿下官渡堅營的最好機會,這顯然不象是陶副主任的狠毒作風,更顯然不是壞種滿地走的徐州決策層的行事風格。所以左思右想之后。劉皇叔也只能是遲疑著說道:“這麼說來,這件事的背后,就只能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了,陶賊想要策反郭圖先生,但是沒有辦法與郭圖取得暗中聯系,就只好先策反我們的俘虜然后利用俘虜送信,結果恰好選中了我們派去刺探軍情的細作?”

諸葛亮又猶豫了,別看諸葛亮都已經二十出頭了,可是前面二十幾年的遲疑時間加起來。恐怕還沒有今天晚上遲疑的時間長。而猶豫了許久后,諸葛亮終于點了點頭,道:“只有這個可能最合情合理,主公,我們這一次很可能是走大運了。既順利刺探到了敵人軍情,又陰錯陽差的知道了敵人的下一步打算!”

劉皇叔又盤算了良久,白皙光滑的小臉蛋上也逐漸浮現出了一些喜色,喃喃道:“否極泰來,否極泰來,陶賊,想不到你也有犯錯的時候。還是犯這麼大錯的時候。”

諸葛亮沒有附和劉皇叔的欣喜若狂,只是在心里說道:“真的是走運嗎?可我怎麼覺得,劉曄收買史云風的經過有些古怪。還古怪得如同兒戲?許了賞賜官職就讓史云風攜帶這麼重要的書信回營?雖說策反俘虜基本上就是這一套,可是這未免得太簡單太兒戲了吧?是用人不疑還是粗心大意?陶賊的行事風格。我真是看不懂了,徹底看不懂了!”

一直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的諸葛亮,還在第一次因為自己的智商不夠而自怨自艾的時候,劉皇叔已然迫不及待的拿著書信站了起來。一把拉起諸葛亮就往外走,道:“孔明。別楞著了,我們快去見冀侯,這件事如果利用得好,說不定也能向曹賊一樣,創造以弱勝強的官渡奇跡!”諸葛亮雖然還有些擔心,但還是沒有反對,只是一瘸一拐的隨劉皇叔出帳,匆匆趕往中軍營地去拜見袁譚公子,同時諸葛亮還十分細心的叫上了史云風,以便袁譚公子詢問事件過程。

袁譚公子的脾氣當然比劉皇叔和諸葛亮暴躁沖動得多,被劉皇叔和諸葛亮從暖烘烘的被窩里拖了出來,袁譚公子本就已經有些不爽,再睡眼惺忪的看完陶副主任的‘親筆書信’,袁譚公子頓時就暴跳如雷,跳起大吼道:“郭圖匹夫,你好大的膽子!搞了半天,當初你勸我支持父親割讓青州大半土地,是為了你自己啊!來人,馬上把郭圖給我抓來!”

帳內衛士答應,旁邊的崔琰則趕緊喝住,然后又向袁譚公子拱手說道:“主公且請息怒,請主公先讓臣下看看這道書信,然后再做決定。”

袁譚把書信扔給了崔琰,崔琰拾起了大概看了一遍,又仔細問了史云風進徐州軍營刺探軍情的詳細經過,崔琰也頓時陷入了迷惑中,道:“難道我們的細作被陶應隊伍識破了,乘機用反間計來坑害公則先生?可是不象是反間計啊,陶應既然握有如此重大的把柄,怎麼舍得就用來殺一個郭公則?孔明先生,你有何高見?”

諸葛亮無奈,只得浪費口水把自己不久之前才發表的長篇大論又說了一遍,崔琰則聽得連連點頭,對諸葛亮的心細如發與獨到見解欽佩得是五體投地,也堅決認同了諸葛亮的判斷——自軍這次確實是走大運了,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子砸中腳背了。袁譚公子卻是越聽火氣越大,又拍著面前案幾吼道:“既然如此?還楞著干什麼?馬上把郭圖給我抓來,永除后患!”

“主公請息怒。”崔琰趕緊又勸,道:“主公,公則先生是否真的在青州談判一事中出賣了老主公,目前還沒有確鑿證據,就憑陶應的這道書信就治公則先生的賣主之罪,公則先生未免不服,我軍將士也會覺得主公過于輕率行事,不利于我軍的團結與軍紀嚴明。”

“那怎麼辦?”袁譚公子反問,又忽然心中一動,道:“要不這麼辦,讓人連夜把這道書信送去給郭圖,就說是陶賊給他的密信,看他有什麼反應,然后就有治他罪的罪證了。”

諸葛亮和崔琰對視了一眼,都發現袁譚公子這次終于出了一個好主意,派人把這道書信送去給郭圖。然后等郭圖先生有所動作再把他拿下,確實既可以拿到郭圖先生的罪證,又可以乘機試探郭圖先生是否有可能叛變投敵。當下崔琰鼓掌稱妙,建議道:“主公,不妨現在就讓孔明這個叫史云風的親兵把書信送去,假稱是陶應派史云風給郭圖先生送去的信,然后再安排人手暗中監視郭圖先生的動靜,就可以知道書信內容的真假,也可以知道郭圖先生是否真的對主公忠心耿耿了。”

袁譚公子大喜。趕緊命令史云風冒充陶副主任信使,真的去郭圖帳中送信,又命令衛士陶升率領一隊精干衛士尾隨在后,在郭圖的帳外偷聽偷窺郭圖的動靜,捕拿郭圖當年叛變冀州的證據。史云風和陶升等人領命,趕緊匆匆下去依令行事,袁譚公子鐵青著臉留在大帳等候消息,諸葛亮、崔琰和劉皇叔三人則聚在一起低聲交談,商量如何利用這個機會,創造一個袁軍版的官渡奇跡。

原本估計要等不少時候才有回音,然而讓諸葛亮和崔琰等人意外的是。沒過多少時間就有消息傳來,而且這個消息還讓袁譚和崔琰等人的眼鏡跌碎了一地——郭圖竟然命令他的親兵拿下了史云風,目前正與他的弟弟郭所一起,押著史云風往中軍大帳這邊過來。聽到這份報告。認定了郭圖將要背叛自己的袁譚公子張口結舌,諸葛亮卻是成竹在胸的微笑,還向袁譚公子拱手說道:“恭喜冀侯,賀喜冀侯。看來陶使君是嚴重低估冀侯大軍的凝聚力了,也嚴重低估了公則先生對冀侯你的忠心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片刻后,當郭圖和郭所兄弟將史云風押進了大帳后,郭圖先生第一件事就是來到袁譚公子面前雙膝跪下,伏地嚎啕大哭,袁譚公子假惺惺的詢問其故時,郭圖大哭著說道:“主公,微臣當年一時糊涂,貪生怕死鑄成了大錯,被陶賊捏住了把柄,陶賊現在利用這個把柄要挾微臣叛變,微臣雖然不才,卻也日日夜夜的懊悔當年的所作所為,更不願再次背叛主公留下千古罵名,所以微臣特來向主公請罪,請主公治微臣應得之罪!”

大哭著,郭圖把自己當年出賣大袁三公的經過哭訴了一遍,坦白了自己貪生怕死的罪行,然后又捧出了之前那道書信,指著史云風咬牙切齒的說道:“主公,就是這個匹夫,他被陶賊隊伍俘虜后,既然敢被陶賊收買偷混回了我軍大營,將這道策反罪臣的書信送進罪臣帳中,罪臣已將他活綁過來,但請主公一並處置!”

“主公,微臣的兄長當年只是一時糊涂,但他對主公你是忠心耿耿啊。”郭所也向袁譚公子雙膝跪下磕頭,流淚說道:“這個匹夫把陶賊的書信送進帳時,微臣正好也在家兄帳中,兄長他看完了書信,是半點都沒有猶豫,馬上就讓微臣把這個匹夫拿下,拿來向主公請罪啊!還請主公看在兄長的這份忠心份上,饒他一命,給他一個機會戴罪立功吧。”

哭泣著,郭圖兄弟拼命磕頭,悔改之心十分情真意切——不過這也不奇怪,郭圖先生當年賣主求和,是因為他本人已經被陶副主任捏在了手里,生死只是陶副主任一句話,一時怕死才做出錯事,現在陶副主任只是拿把柄威脅郭圖先生,並不能直接置郭圖于死地,忠心得甘願為袁譚公子殉葬的郭圖先生自然也不願再被老對頭陶副主任擺布了。

哦,對了,再順便介紹一下,郭圖之所以不願背叛袁譚投奔陶副主任,還有楊長史的功勞,當年楊長史把郭圖重枷拷了差點直接押上法場,已經足夠證明了楊長史的心胸是何等寬廣,自付即便到徐州軍中也肯定壓不過楊長史的郭圖先生,當然也不願再去給老仇人打下手,給老仇人把自己活生生坑死害死的機會了——當年在冀州,楊長史可是在郭圖先生面前活生生坑死田豐的,手段之狠辣,讓同樣擅長陷害忠良的郭圖先生都心有余悸。

不管郭圖心里是怎麼想的,看到郭圖兄弟主動押來史云風請罪,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懺悔罪行,袁譚公子心中還是相當滿意的,很快就點頭說道:“算你們兄弟聰明,能夠知道悔過,起來吧,你們的事一會再說,現在先商量軍情。”

郭所磕頭道謝,倒是首先站了起來,郭圖卻還是伏地不起,哽咽著說道:“主公,罪臣已然思得一計,可以替主公大破徐州陶賊,還請主公開恩,給罪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哦,你有什麼妙計?”袁譚問道。

“罪臣斗膽,想要給陶賊寫一道書信,詐稱願意投降陶賊,與陶賊里應外合拿下官渡大營。”郭圖戰戰兢兢的說道:“屆時,主公只需提前做好準備,布置下精銳伏兵,就一定能大破陶賊隊伍,化解我軍眼下的危機!”

袁譚公子笑了,諸葛亮、劉皇叔和崔琰也笑了,然后諸葛亮附在了崔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由崔琰出面問道:“公則先生,你的計策雖妙,但是陶賊奸詐,你的回信,只怕很難取信于陶賊吧?”

“這……。”

計謀確實差點的郭圖先生有些為難,那邊郭所卻又向袁譚公子雙膝跪下,大聲說道:“主公,臣郭所願去寄書,詐稱為陶賊隊伍領路攻打我軍大營,誘陶賊親來我軍營前送死!臣是郭圖的親兄弟,臣去送信等同人質,陶賊再是奸詐也必然相信!”

袁譚公子露出了喜色,假惺惺的問道:“可是你把陶賊騙進我軍伏擊圈后,你怎麼辦?陶賊發現中計,肯定要殺你泄憤啊。”

“臣盡量逃脫。”郭所大聲答道:“即便微臣不能逃脫,被陶賊殺害,也算微臣為兄長贖罪了,屆時只請主公寬恕微臣兄長之罪,臣雖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

“小弟,你不能去。”郭圖急了,趕緊說道:“我去,我親自去給陶賊送信,騙陶賊來我軍營前送死!或者,或者讓我兒子去,我兒子去送信,陶賊更相信!”

“兄長,還是讓我去吧。”郭所大哭了出來,哭泣道:“小弟年幼時父母便已過世,是兄長你把小弟撫養長大,為小弟娶妻立業,謀求官職,對小弟之恩有如親父,小弟替你去送這道詐降書信,也算是報答你的養育之恩了。”

“小弟————!”

郭圖先生情難自禁,忍不住抱住了兄弟嚎啕大哭了起來,郭所也是如此,抱著郭圖哭成了一個淚人。看到這份真摯的兄弟之情,狠毒如袁譚、劉皇叔也難免為之動容,崔琰眼角更是有淚花閃爍,鼻頭發酸忍不住也想落淚,惟有諸葛亮是心中狂喜,暗道:“好!有這樣死士前去賊營詐敵,陶賊就是再奸詐再狡毒,也非得中計不可了!破賊有望!破陶賊有望矣!”

于是乎,馬上就該輪到另一群奸名滿天下的奸賊被多米諾骨牌砸懵,砸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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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真相大白

楊長史的借刀殺人計其實絕對算不上高明,還漏洞百出得讓人可笑,甚至就連偽造的書信能否一定送到袁譚公子手里,楊長史在用計時都沒有考慮到這個細節,按常理來說得手的希望其實小得可憐。但是,架不住咱們的楊長史走運啊,去戰俘營挑信使的時候,要死不死偏偏挑中了諸葛亮派來的細作,結果原本只是一件公報私仇的小事,就一下子鬧成了轟轟烈烈的大事了。

當然了,如果楊長史真的是對諸葛亮用計,那麼諸葛亮一定能讓楊長史記住死字怎麼寫,還保證能讓楊長史這輩子都忘不掉,但很可惜,楊長史不是在對諸葛亮用計,諸葛亮也不知道所謂的策反書信出自楊長史之手,先入為主的認定策反書信是陶副主任在用計,所有的盤算分析都是圍繞著陶副主任做文章,把一件原本無比簡單的事考慮得無比復雜,結果諸葛亮自然是非得暈頭轉向不可了。

不過對于諸葛亮來說還好,在這件事上,陶副主任也是他同病相憐的難兄難弟,事到臨頭時,陶副主任比諸葛亮更糊涂,也更暈頭轉向。為了體現咱們楊長史的神奇,現在就讓我們也來看看陶副主任被無差別攻擊命中時的精彩表現吧。

楊長史送出書信的第二天正午,陶副主任抽空到后營巡視了備戰情況,發現因為周邊樹木稀缺的緣故,徐州軍隊的攻營武器準備得相當緩慢,被逼無奈之下,陶副主任只好安排一軍返回平丘濟陽伐木,然后通過水運把木材送到前線備用,結果伐木軍隊雖然依令立即出發了,陶副主任本人卻有些悶悶不樂了。知道如此一來,自軍想要攻破官渡勢必耗時更加漫長了。

劉曄是徐州謀士團中最擅長察言觀色的主,見陶副主任神色不善,猜到陶副主任定是擔心戰事遷延日久,便勸道:“主公勿憂,正所謂是磨刀不誤砍柴工,雖說我軍想要攻破官渡肯定要曠日持久,但是只要基礎打得扎實,能夠在官渡戰場上盡可能的多消滅敵軍。將來我軍再兵臨許昌城下時,必然能夠減少許多壓力,得失還在兩可之數。”

陶副主任很是勉強的點頭,對劉曄的這個勸慰並不是十分接受,另一旁的荀諶則低聲說道:“主公。郭圖那邊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從我軍收集的情報來看,現在策反郭圖應該希望很大,既如此,主公何不付諸實施,嘗試出奇制勝?”

陶副主任有些猶豫,面露難色的說道:“友若先生,你的提議雖然很有道理。我也不只一次的考慮過策反郭圖,可是我們怎麼和郭圖聯系呢?我軍斥候早有探報,敵人的官渡大營看守十分嚴密,就連他們出營哨探的斥候都要經過仔細甄別才能入營。我們的細作根本混不進去,也無法與潛伏在敵營中的細作聯系,如何才能把策反書信送進敵營?又如何能將策反書信送到郭圖手中?”

“曄也正為此事發愁。”劉曄附和道:“這幾天曄絞盡了腦汁,都想不出一個穩妥的法子把書信送進敵人營中。不知諸公可有什麼妙計,助主公將策反書信送到郭圖面前?”

足智多謀的賈老毒物和是儀一起搖頭。這次全都拿堅守不出的袁譚軍毫無辦法了。荀諶則建議道:“主公,何不先策反一名敵人俘虜,然后讓他送信?”

“不可!”劉曄第一個反對道:“策反俘虜做其他事或許還行,但是策反俘虜做這樣的事就太危險了,一是無法控制俘虜依計行事,二是我軍目前抓到的俘虜都只是普通小卒,他們即便不叛變,也幾乎沒有任何希望把書信送到郭圖面前,稍有不慎,我軍就會丟掉郭圖這顆可以利用的棋子,還有可能被敵人將計就計,布下陷阱誘我軍中伏。”

“對。”陶副主任點頭,贊同道:“子揚先生所言極是,在諸葛村夫面前,我們絕對不能冒險行事,否則稍有疏忽,就是萬劫不復!要想策反郭圖,就必須先找到一條安全可靠的聯絡渠道!”

荀諶默然,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太過弄險,稍有不慎就是后果不堪設想,被迫無奈之下,荀諶只得考慮自己再次冒險出使敵營,設法聯系昔日舊友郭圖先生。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傳令兵忽然急匆匆的來到陶副主任面前,單膝跪下抱拳奏道:“稟主公,我軍伏路斥候在營外拿到了兩名敵軍士卒,他們要求拜見劉曄先生,說是有機密大事要向劉曄先生稟報!”

“咦?”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都是一楞,忙將目光轉向劉曄,劉曄本人卻更是糊涂,驚訝道:“拜見我?袁軍士卒要求拜見我?你沒有聽錯吧?”

“回劉先生的話,小人沒有聽錯。”傳令兵恭敬答道:“那兩名敵軍士卒確實是請求拜見于你,其中一人自稱姓史名云風,他說只要先生你聽到他的名字,就馬上知道他的來意身份,負責哨探的陳將軍見他說得鄭重,故而特派小人前來稟報先生。”

“史云風?”劉曄更是茫然,疑惑道:“我不知道這個人啊?他怎麼說我聽到他的名字,就知道他的來意和身份?”

“先生不知道?”傳令兵先是一楞,然后趕緊問道:“劉先生,那如何處置這兩名信口開河的敵軍士卒?”

“交給前營監軍,審問他們的來歷和身份。”

劉曄怕陶副主任等人生疑,索性便命令斥候將那兩個莫名其妙的敵人士卒交給是儀負責的監軍隊伍,讓是儀的部下審理此事,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雖然心中疑惑,有心想要見見那兩個袁軍士兵,卻又擔心劉曄誤會自己對他生出疑心,不利于軍中團結,所以也就沒有說話,任憑劉曄如此安排了。

事還沒完,當陶副主任等人巡視完了武器工地后。回到了中軍大帳剛想著手署理軍務,前營監軍卻又派人過來稟報,說是那兩名袁軍士卒在審訊中咆哮大吼,堅決要求劉曄接見,那個叫史云風的袁軍士卒還質問劉曄是否想要言而無信,答應給的官職賞賜又想賴帳?如此一來,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難免是更糊涂也更疑惑了,看著劉曄的眼神也有點狐疑了,劉曄卻開始叫苦了。心里罵道:“史云風匹夫,我是那里得罪你了?怎麼盯著我就不放?難道你不知道,我的主公才是真正的外寬內忌,你這麼一鬧,潛伏我身邊的內衛至少得加一倍!”

無可奈何之下。劉曄也只好主動離席,向陶副主任拱手說道:“主公,曄懇請主公開恩,將那兩名俘虜押進大帳當面審問,以證微臣清白。”

陶副主任有些猶豫,陶副主任確實猜忌心很強,對幾乎每一個人都從不放心。但是做為優秀人民公仆,陶副主任卻又知道什麼叫睜一眼閉一眼,對臣下的一些胡作非為都是心里明白,表面卻裝做不知——所以楊長史這樣的極品才能在陶副主任的隊伍混得風生水起。再所以劉曄即便是自請當眾審訊俘虜了,陶副主任也有些不想接受劉曄的好意——如果真的當眾審出那兩個袁軍士兵和劉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結,那麼不僅劉曄下不來臺,一心想要打造所謂和諧徐州的陶副主任更下不來臺。

考慮到這點。陶副主任說道:“不必了,子揚先生你親自去看看就是了。我信得過你。”

一心想要證明自己清白的劉曄有些猶豫,但考慮到自己在某些事上確實屁股不干凈,所以還是接受了陶副主任的好意,拱手說道:“多謝主公信任,那曄去了。”

說罷,劉曄趕緊隨著傳令兵匆匆趕往前營,留下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在中軍大帳中署理軍務——當然是一邊署理公務,一邊在心里狐疑不定,“那兩名敵軍士卒,為什麼一定要見子揚先生?子揚先生,又許給了他們什麼樣的賞賜?”

沒過多少時間,劉曄很快又回到了中軍大帳,讓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萬分意外的是,劉曄先生去的時候表情是滿頭霧水,回來時表情簡直就是失魂落魄了,一臉難以置信的向陶副主任說道:“主公,臣下今天是不是撞邪了?那個叫史云風的敵軍士卒,竟然一口咬定說臣下不是劉曄劉子揚,又說機密大事只向他見過劉曄稟奏,否則他寧死也不會多說一個字!臣下無奈,只好把他們押到帳外請主公親自審訊了。”

“一口咬定你不是劉曄劉子揚?”陶副主任徹底傻眼了,旁邊的賈老毒物、荀諶和是儀等人也是面面相覷,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再搞不懂也必須搞懂了,為了謹慎起見,陶副主任也只能是立即傳令押解兩名袁軍俘虜入帳,很快的,兩名被五花大綁的袁軍士兵就被押進了徐州軍隊里最緊要的大帳中,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袁軍士兵還在進帳途中大吼大叫,“我要見劉曄先生!我要見劉曄先生!說好了封我做都伯督稅吏,賞我兩萬錢,讓我給你出生入死,現在我辦好差使了,又想躲著不見我了,沒門!”

“都伯督稅吏?兩萬錢?啥意思?”陶副主任張口結舌間,坐在左側第二排的荀諶已然跳了起來,沖著另一名袁軍士兵驚叫道:“郭所郭公棄?怎麼是你?你怎麼穿成了這模樣?”

“友若先生?”郭所也認出了荀諶,表情先是一喜,然后腦袋一昂,很是驕傲的說道:“友若先生,這難道就是貴軍的待客之道?我奉兄長之命前來與貴軍聯絡,貴軍先派一名低級小吏欺騙,又將所五花大綁到此,受盡羞辱!”

說罷,郭所還仰天長嘆道:“兄長啊兄長,看來你我兄弟,還真是尋思錯了啊!”

郭所的所謂嘆息不過只是欲擒故縱,這點三國時代的頂級說客荀諶當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不過讓荀諶想不明白的,卻是郭所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跑來這里,又莫名其妙的堅決要求見劉曄見到后又一口咬定劉曄不是劉曄?但眼下顯然不是考慮這麼多的時候,知道機會可能來臨的荀諶只是趕緊轉向了陶副主任,介紹道:“主公,這位將軍便是大名鼎鼎的郭圖郭公則先生幼弟。郭所郭公棄,公棄將軍幼年時父母早亡,是公則先生以長兄身份將他撫養長大,是公則先生的愛弟兼心腹。”

“郭圖先生的弟弟?”陶副主任驚喜得眼睛差點沒有瞪出眼眶,趕緊跳了起來,沖到郭所身邊,一邊親自為郭所松綁,一邊向郭所身后的押解士兵呵斥道:“大膽,你們知道他是誰麼?這位將軍的兄長。就是袁譚匹夫的軍師!還不快向郭將軍請罪?”

無辜被叱的徐州士兵含羞忍辱的請罪,郭所卻大模大樣的一揮手,道:“罷了,也不能怪你們,是我怕走漏消息。沒敢直接報出身份,與你們無關。”

“還快謝謝郭將軍?”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陶副主任再次呵斥,“下去,記住,把嘴巴閉上,走漏郭將軍的半點消息,小心你們的腦袋!”押解士兵一起唱諾。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那邊史云風也跟著沾光,被松了綁還得以安排座位,接著陶副主任又馬上下令上酒上菜。要親自為郭所將軍接風洗塵。

乘著衛士安排酒宴的機會,早已被策反即將得手沖昏了腦袋的陶副主任一邊拉著郭所的手,一邊假惺惺的親熱問道:“公棄將軍忽然大駕光臨,為何不直接提出讓應出寨迎接?反而要先見子揚先生?將軍這麼做。是否太見外了?”

“不敢。”郭所抱拳還禮道:“只因劉曄先生對信使有過交代,到貴軍營中遞送回信時。需先提出拜見劉曄先生,事關機密,所怕走漏風聲,誤了兄長與使君的大事,所以就按著子揚先生的要求做了。”

“劉曄先生要求你們做的?”陶副主任又一次傻了眼睛。

“我?”劉曄也更糊涂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什麼時候對你們說過這樣的話?”

“什麼?你真是劉曄先生?”郭所也楞住了。

“公棄將軍,他千真萬確就是劉曄先生啊。”陶副主任和荀諶異口同聲的說道。

郭所張口結舌了,愕然了良久,郭所飛快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史云風,比郭所更加目瞪口呆的史云風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不是,不是,我昨天下午見的那位劉曄先生,不是這位劉曄先生!他說他叫劉曄劉子揚,叫我帶回信來時直接找他。”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陶副主任徹底的暈頭轉向了,道:“同名?不可能啊,就算同名,也不可能同字啊?”

“主公,劉曄先生的事應該先放到一邊。”是儀忽然站了出來,沉聲說道:“主公,應該先請教公棄將軍的來意才對。”

說著,是儀還向陶副主任使了一個眼色,又悄悄一捅站在陶副主任背后的馬忠,陶副主任這才回過神來,忙松開了手,后退一步,微笑問道:“公棄將軍,貴我兩軍正在交戰之中,將軍既為袁譚部將,不知來此何干?”

陶副主任說話的同時,得到是儀暗示的馬忠早已上前一步,半攔在了郭所與陶副主任之間,郭所心叫不妙,但事已至此,郭所也只能硬著頭皮依計行事,拱手說道:“稟使君,貴軍令袁軍降卒將勸降書信送到所的兄長面前后,所的兄長郭圖感念使君當年的活命之恩,又深恨袁譚的負義苛刻,不勝忿怒,便決定棄暗投明,派遣郭所前來貴軍之中請降,還望使君不吝收納。”

說著,郭所還拿出了郭圖給陶副主任的回信,單膝跪下雙手舉過頭頂。

如果沒有開始那些希奇古怪的事,如果沒有什麼派遣降卒遞書勸降這件更奇怪的事,天下數得著的勢利眼陶副主任肯定已經是大喜過望,得馬上把郭所將軍雙手攙起,然后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極盡籠絡之能了。可是這會陶副主任不敢掉以輕心了,先是接過了書信,然后乘機又退了一步打開觀看,旁邊的賈老毒物等人也湊了上來同看,但是不看還好,越看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的眼睛瞪得越圓,嘴巴也張得越大,腦海里也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什麼時候派人去招降郭圖了?郭圖怎麼約我們今天晚上三更去偷襲敵營?”

唯一沒有暈頭轉向的只有是儀。這點倒不是是儀精明得可以一眼看出事情真相,而是是儀非常清楚自己在搞陰謀詭計方面永遠趕不上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這些頂級壞種,所以是儀對局勢的判斷永遠都是只看最直接的方向,也只看最關鍵的地方。與陶副主任一起大概看完了書信后,是儀馬上又向郭所問道:“敢問公棄將軍,令兄約我軍今夜偷襲袁譚大營,他在袁譚營中,可曾做好準備?”

“當然已經做好準備了。”郭所答道:“袁譚匹夫對所的兄長雖然日漸刻薄,但兄長他在冀州軍中畢竟是經營多年。樹大根深,手中仍有兵權,今夜三更,我兄長將在袁譚匹夫營中以縱火為號,打開營門迎接貴軍入營擒拿袁譚匹夫。”

“原來如此。”是儀點頭。然后轉向陶副主任說道:“主公,臣下認為,現在可以追究那位神秘劉曄先生到底是誰了。”

“啊?……哦,哦,是,是,是該追查此事了。”至今還在暈頭轉向中的陶副主任終于回過神來。忙向郭所問道:“公棄將軍,你說是劉曄先生要求你們把回信直接遞送于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事情太過古怪,還請將軍詳細道來。”

“這……。”郭所又一次糊涂了。只能是轉向旁邊的史云風喝道:“匹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快向陶使君仔細稟報?”

“這……,小人也糊涂啊。”當事人史云風更糊涂,苦著臉說道:“昨天下午。有一位自稱是劉曄先生的人,把小人從戰俘營里提了出來。要小人把書信帶回官渡大營,交給郭軍師,還許給了小人兩萬錢,都伯或者督稅吏的官職,說是事成之后馬上兌現,小人就按著他的吩咐辦了。”

“戰俘營?那座戰俘營?”只喜歡注意關鍵的是儀再次開口喝問。

“當然是你們的戰俘營了。”史云風委屈的說,“小人昨天早上被你們俘虜,然后關進了戰俘營,才幾個時辰就被那位劉曄大人給提了出來。”

“主公,可傳我軍戰俘營營官詢問。”是儀趕緊說道。

陶副主任剛要點頭,那邊史云風又驚叫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那位劉曄先生身邊,還有一個叫做李郎的衛士,是那個李郎把小人送出大營的。”

“李郎?!”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又都是一楞,然后異口同聲的大吼道:“來人,速去傳楊宏和李郎來見!”

衛士匆匆領命而去,陶副主任和郭所等人各懷鬼胎的各自落坐,又過了片刻,徐州軍隊里最無良的一對主仆楊長史和李郎就被領進了大帳,看到了大白天里還是睡眼惺忪的楊長史,史云風又馬上跳了起來,指著無良主仆大吼大叫道:“是他,他就是命令我送信的劉曄先生!還有這個李郎,就是他把我送出大營的!”

“怎麼是你?”楊長史和李郎也認出了史云風,然后楊長史和李郎的小臉也一下子都白了,異口同聲的驚叫道:“你怎麼真的回來了?還在主公的中軍大帳里?!”

“楊宏!李郎!”陶副主任猛的一拍案幾,鐵青著臉咆哮道:“跪下!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別看楊長史跟隨陶副主任也有些年頭了,但絕對還是頭一次看到陶副主任如此憤怒,恐懼之下,楊長史與李郎趕緊撲通跪倒,晶瑩的汗水也象瀑布一樣,一下子就流滿了楊長史枯瘦的臉蛋,還有李郎猥瑣的小臉。

“仲明先生,曄有一件事非常不明白。”另一位苦主劉曄表情倒是很和藹,和顏悅色的問道:“聽說有人昨天從戰俘營里提出了一名戰俘,派這名戰俘去敵營送信,末了又告訴那名戰俘,說他姓劉名曄字子揚——敢問仲明先生,這是何人所為?”

楊長史顫抖得更是厲害了,汗水也在下巴上匯聚成流了,陶副主任卻又一拍案幾,大吼道:“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罪證確鑿,連證人都在現場,咱們的萬人迷楊長史也沒了辦法,只好是乖乖的老實交代,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前后經過說了一遍,交代了自己安排史云風送信的經過,也坦白了自己偽造陶副主任書信的罪行,氣得混身發抖的陶副主任又問楊長史為什麼要這麼做時,楊長史老實答道:“罪臣想要借刀殺人,罪臣聽郭圖失寵,又想起當年他害得罪臣差點掉腦袋和當眾尿褲子的仇,罪臣就仿造了主公的逼降書信,想要故意讓這道書信落到袁譚手里,借袁譚的手殺掉郭圖,所以就斗膽這麼干了。”

“就因為這個?你就鬧出這麼大動靜?”

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還在張口結舌的大眼對小眼時,撲通撲通兩聲,承受不了如此沉重心理打擊的郭所和史云風,已經一起摔在了地上,郭所還當場氣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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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30:14
第三百三十四章 諸葛妙計安天下

“主公,命令已經傳達至各營各寨,都尉以上將領皆已各歸本部,組織我軍將士開始著手準備夜戰,隨時等候主公升帳點兵!”

馬忠的報告,陶副主任完全就是充耳不聞,低著腦袋只是盤算,盤算郭圖的投降到底是真是假,是真打算接應徐州軍隊偷襲袁譚軍的官渡大營,還是在官渡大營中布置下了陷阱,誘徐州軍隊去自投羅網。

托楊長史布置不夠嚴密的福,留下了李郎真名這個破綻,讓陶副主任順藤摸瓜,已經基本掌握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楊長史公報私仇借刀殺人,本想偽造一封逼降信借袁譚的手除了郭圖,結果逼降信真被送到了郭圖面前,讓郭圖真的派來了郭所寄書請降,這些前因后果陶副主任都已經知道,現在陶副主任唯一不知道的,也就是郭圖兄弟的請降到底是真是假了。

賈老毒物、劉曄、荀諶和是儀四大謀士也是眉頭緊皺,他們和陶副主任一樣,也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也不能斷定郭圖、郭所兄弟的請降到底是真是假,楊長史和李郎這對徐州最無良的主仆依然跪在大帳正中,一起顫抖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雖說兩次仔細復述了事情詳細經過后,楊長史和李郎都已是口干舌燥,嗓子冒煙,但嬌生慣養如楊長史這次也不敢開口索要水喝了,跪爬在那里只是微微發抖,連開口求饒的勇氣都不敢有。

沒辦法,楊長史這次闖的禍實在太大了,私縱俘虜,還有暗中與敵人重臣聯系這些都算了,關鍵是楊長史還偽造了陶副主任的親筆書信,還以陶副主任的名譽泄露徐州軍機。這麼惡劣的行為不管是在那朝那代都是鐵定殺頭的重罪,自知在劫難逃的楊長史現在能做的,也就是考慮一會怎麼向陶副主任開口求饒,再有就是期盼小姨子郭嬛和勉強算知己好友的賈老毒物替自己開口求情了。

郭所和史云風已經被請到了另一個小帳中休息,有明暗哨探悄悄盯著,臨走時,郭所向陶副主任表示,說此事雖然是一個陰錯陽差的誤會,但自己兄弟仍然願意歸降徐州。又提醒說郭圖已在袁譚軍營中組織死士,布置接應,懇請陶副主任按約出兵,否則郭圖在營中動手縱火,徐州軍隊卻不去乘機攻營。郭圖先生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末了,擔心兄長安危的郭所又向陶副主任磕頭,表示自己願意留在徐州營中為質,以證請降誠意。

對此,陶副主任先是對郭所好言安慰,鬼扯說自己絕對相信郭圖兄弟請降,又當著郭所的面下令全軍布置夜戰準備。打發了郭所離去后,陶副主任卻不再多言一句,一個勁的只是盤算分析郭圖兄弟請降真偽。

“應該不是詐降!”許久后,劉曄第一個站了起來。沉聲說道:“否則的話,如果有詐,前來詐降的郭所就肯定得人頭落地,郭圖素來為人自私。前番為了他的榮華富貴,先是逼反了張郃、高覽。后來又向我軍出賣了大半青州,如此自私的為人,不可能為了袁譚犧牲他的兄弟,所以這次肯定不是詐降!”

陶副主任抬頭來看劉曄,並不說話,那邊荀諶也站了出來,拱手說道:“主公,子揚先生言之有理,諶之前久在冀州,深知郭圖與郭所不僅是骨肉兄弟,更情同父子,郭圖如果詐降,不太可能派郭所來我軍營中送死。”

聽了荀諶的分析,陶副主任終于有些動搖了,幾乎就要相信楊長史又一次走了狗屎運,誤打誤撞真的替自己招攬到了郭圖兄弟。坐在劉曄上首的賈老毒物卻開口了,道:“友若先生和子揚先生的話雖然言之有理,但未必。主公和二公可以仔細想一想,倘若沒有仲明先生這件事橫插一杠,郭所請求為我軍領路去攻敵營,我們是允許,還是不允許?”

劉曄和荀諶仔細一想發現也是,如果不是楊長史橫插一杠,把招降策反大事攪成一場鬧劇,讓自軍對郭圖兄弟請降一事生出疑心,郭所提出為徐州軍隊帶路去偷襲敵營,自軍確實很有可能答應。盤算到這里,劉曄試探著問道:“文和先生的意思,難道是想說郭所或許是打算借引路之機逃命,只是被仲明先生搞得我們疑心大生,所以只得臨時改用死間計,抱定必死決心誘我軍中計?”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賈老毒物答道。

“但是文和先生,證據何在?”荀諶問道。

“沒有證據,完全就是憑空猜測。”賈老毒物坦白答道:“詡只不過是想提醒主公,還有這麼一個可能。”

“這可為難了。”是儀皺眉說道:“既有可能是真的請降,也有可能是臨時改用死間,兩個可能都有,也兩個可能都沒有確鑿證據可以證明,難道說,我軍這次只能是賭一把運氣了?”

“賭運氣?”在戰場上運氣一向爛得驚人的陶副主任目光一黯,忽然又抓起案幾上筆筒,掄胳膊就往楊長史砸了過去,咆哮道:“都是你這匹夫干的好事,拿這麼大的事開玩笑!現在好了,我們只能成千上萬的將士為你賭命了!要是賭輸了,成千上萬的徐州將士就得被你這個蠢貨坑死!”

“主公饒命啊!”被筆筒砸中的楊長史殺豬一樣嚎叫起來,趕緊連連磕頭哀求道:“主公饒命,主公饒命,宏知罪了,罪臣再也不敢了,再有不敢了,求主公看在罪臣以前的微末功績上,饒罪臣一條小命吧。”

“主公,仲明先生雖然膽大妄為,但他的本意也不是想要背叛主公,只是想報點私仇而已。”賈老毒物果然開口,替自己混進徐州革命隊伍的引路人楊長史求情道:“還請主公看在仲明先生屢立奇功的份上,法外開恩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不行!”陶副主任怒道:“這個混蛋私自仿造我的文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前兩次貪污公款我就已經放過他了,這次竟然敢在軍機大事上也仿造我的書信,如果不重懲。以后還得了了?來人!”

“主公饒命!主公饒命!”壓根不知道陶副主任只準備給自己打軍棍的楊長史魂飛魄散,又當場尿了褲襠之余,趕緊拼命磕頭大喊大叫道:“主公饒命!饒命!主公,如果這件事你實在為難,那你就干脆別賭了吧,反正那個信使也靠不住,郭圖匹夫更靠不住,既然沒辦法判斷郭圖是否真降,那就干脆別管他。不出兵,我軍將士也就用不著拿性命冒險了!”

“放屁!官渡大營如此堅固,如此破營良機,怎能輕易錯過?”陶副主任更是大怒,吼道:“現在郭圖都已經把他親弟弟派來請降了。我要是不做理睬,萬一郭圖今天晚上真的發起內應,我軍不去接應讓他白白送死,以后還有誰敢為我軍充當內應?!”

“不可能!主公不可能!”楊長史口不擇言的辯解道:“罪臣認為郭圖不可能真的是來請降,因為罪臣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想要害死他,並沒有真的想把他招降過來,故意安排了一個靠不住的信使給他送信。所以罪臣給郭圖的書信,很可能已經被袁譚匹夫他們看過了……。”

“慢著!”賈老毒物趕緊打斷楊長史,飛快問道:“仲明先生,你如何知道那名信使不可靠?”

“因為我問過那個叫史云風的降卒身份。”楊長史愁眉苦臉的答道:“他不過是敵將彭安營中的一名小卒。既沒有官職,也不是袁譚中軍的人。文和先生你請想想,換成了子龍將軍或者文長將軍的營中士卒,想要進到中軍見到你。與你暗中說話,把一道密信偷偷的送給你。有沒有那麼容易?我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故意隨便挑了一個小卒送信,為的就是想讓那道書信故意落到袁譚匹夫手里!”

賈老毒物和陶副主任愕然,這才突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一名普通得普通不能的士卒,如何能輕易混進看守最嚴密的中軍營地,輕而易舉的見到軍中二號人物,還能獲得與二號人物面對面單獨談話的機會?真當軍師很閑嗎?

“還有。”楊長史又頗為委屈的說道:“還有時間也不對,李郎昨天把那個史云風送進敵營時,時間都已經是傍晚了,結果今天中午就有回信了,一個小卒偷偷給郭圖老匹夫送信,那可能那麼快?”

“主公,這是一個鑒別真假的機會!”一向穩重的賈老毒物跳了起來,飛快說道:“郭所即便是抱定了必死決心來當死間,那個送信的小卒未必能象他一樣視死如歸,是最好的突破口!而且那個小卒送信的過程也十分可疑,應該把他單獨提來,單獨審問!”

“如果那名小卒真的先把書信交給袁譚,那麼郭所甘心擔任死間,也有合情合理的解釋了!”平時比賈老毒物更穩重的是儀也跳了起來,飛快分析道:“袁譚發現郭圖曾經背叛過冀州,大怒下肯定要殺郭圖,郭圖兄弟為了活命,肯定要祈求戴罪立功換取免死,然后郭所來詐降,發現沒有機會逃命后,為了把他撫養長大的郭圖可以活命,自然也心甘情願的充當死間了!”

陶副主任終于露出了一些笑容,點頭說道:“好,馬上傳訊那個叫史云風的送信小卒。對了,他昨天當過我們的俘虜,這幾天我們抓到的俘虜都有審訊記錄,把他的口供記錄也調來,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什麼貨色。”

于是乎,很快的,之前根本就沒被陶副主任等人留心過的小卒史云風,很快就被單獨押到了中軍大帳中,一同被送進中軍大帳的,還有史云風接受徐州低級文官審訊的原始口供記錄。但是原本還抱有一線希望的陶副主任很快又失望了,因為諸葛亮不僅給心腹親兵安排好了天衣無縫的籍貫履歷,還給史云風編造了一個合情合理的送信過程。

“稟使君,小人之前也沒有想過能夠這麼順利就把書信送到郭軍師手里。”史云風是如此回答的,“但事有湊巧,可能是使君的洪福保佑,小人回營后,正好碰上了郭軍師親自帶軍巡視營地。經過小人所在的營地時,小人突然靈機一動,冒險到了郭軍事的隊伍面前,借口說是小人在出營哨探期間,在路上拾到了一個信袋,想請郭軍師過目,然后就把火漆封好的信袋呈給了郭軍師身邊的衛士,郭軍師的衛士當然不敢私自拆開信袋,就把信袋直接呈到了郭軍師面前。郭軍師看了信后,就借口要詢問我其他口供,把我帶到他的營中問話了。”

聽完史云風的解釋,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又傻了眼睛,因為這番回答雖然有些過于巧合。但是卻絕對的合情合理,正常情況下完全有可能做到,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沒有楊長史鬧出的大動靜,或者說真是陶副主任安排史云風去給郭圖送信,陶副主任也許會接受史云風的解釋,可是這會陶副主任卻不敢隨便掉以輕心了——世上是有很多巧合的事。但是這麼多巧合湊在一起,就巧得讓人懷疑了。

再怎麼懷疑也沒有用,在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前,陶副主任是既不能輕信史云風的解釋。也不能武斷認定史云風沒說實話,心里翻過來倒過去就是兩個念頭,“是賭上一把運氣?還是放棄這個機會,另尋辦法破營?”

“主公。酉時已經過半了。”陳應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如果主公再下不決斷,我軍就沒有時間出兵作戰了。”

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依然遲疑不決。帳外卻已出現了眾多的徐州將領,探頭探腦的窺視大帳情況,無不奇怪陶副主任下令準備夜戰,為什麼快到了初更了還不升帳點兵?時間飛快流逝中,陶副主任也終于下定了決心,咬牙切齒的道:“官渡營堅難破,我們只能賭上這一把了!決定了,出兵接應郭圖!”

賈老毒物還是有些擔心,史云風則悄悄松了口氣,不料陶副主任又向史云風說道:“史云風,我沒記錯的話,楊宏許給你的,是兩萬錢的賞賜和都伯官職吧?下去領賞吧,我替他給你兌現承諾。來人,帶史云風下去領賞。”

“謝使君賞。”史云風大喜叩拜,又在心里嘀咕道:“現在,就剩下如何逃出徐州賊營了。郭所將軍說什麼所有罪過他一個人承擔,保險起見,還是早點想辦法跑的好。”

“你應得的。”陶副主任大度的一揮手,又說道:“你剛從袁譚那邊過來,熟悉營內,準備隨我軍出征,給我軍帶路攻營,事成之后再有重賞。”

“謝主公,小人願為主公領路。”史云風歡天喜地的磕頭。

“對了。”陶副主任又隨口問道:“諸葛軍師的腳傷好些沒有?”

“早就不流血了。”史云風隨口答道:“但那支箭射進了軍師他的腳關節,腿腳再也好不了了。”

陶副主任笑了,賈老毒物、劉曄、荀諶和是儀也一起笑了,笑得史云風先是一楞,接著猛的醒悟過來時,史云風就一下子面如土色了,豆大的汗水,也一下子就流滿了史云風的額頭。兩旁的徐州衛士則不約而同的大步上前,把史云風包夾在了中間。

“史云風,你不是什麼彭安的營中士卒麼?怎麼會如此熟悉諸葛亮的情況?”陶副主任慢條斯理的問道:“難道說,你見過諸葛軍師?”

“應該不只見過。”賈老毒物也溫和的微笑說道:“聽你的口氣,你應該還是劉皇叔的麾下士卒對吧?”

史云風徹底癱在地上,顫抖得比楊長史嚴重百倍,陶副主任則微笑說道:“我還一直以為,是諸葛亮給你們出的這個餿主意,想不到這事的背后還有一層啊,你居然根本不是什麼冀州士卒,而是冀州的新野軍士卒。”

微笑著說到這,陶副主任忽然一拍面前案幾,大吼道:“說,你到底是什麼身份?與諸葛村夫到底是什麼關系?!”

史云風繼續顫抖,遲疑著不敢下定決心,陶副主任卻又一拍書案,大吼道:“拖下去用刑,打到他老實交代為止!”

“諾!”帳內衛士轟然答應,兩名衛士拖起史云風就走,而事情到了這一步,頗為精明的史云風也知道在劫難逃,為了活命和不受皮肉之苦,史云風也只能掙扎著大喊道:“使君。我招,我招!我確實不是冀州軍士兵,我是諸葛亮的親兵,我是諸葛亮的親兵,昨天我也是聽了諸葛亮的安排,故意被你們俘虜…………。”

聽完嚎啕大哭的史云風招出的真相,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張口結舌之余,也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做夢都沒有想到諸葛亮竟然從一點點蛛絲馬跡中。判斷出自軍下一步的大概行動,還安排了這樣的妙計來刺探自軍的機密——如果不是楊長史腦袋突然進水,陰差陽錯的橫插一杠,用他的無敵弱智光環混淆了諸葛亮的判斷,引誘了諸葛亮搶先出招。徐州軍隊這次非得吃一個大虧不可!

震驚過后,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也逐漸的獰笑了起來,因為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都非常清楚,在諸葛亮這個級別的高明對手面前,想要提前知道他的計劃目的,簡直比在千步之外的高山上,隨便射一箭就命中諸葛亮那條完好的腿還難!但這一次。楊長史胡亂射出的一箭,偏偏就命中了。

“把這個史云風押下去,把郭所拿下,一起好生看管。將來我還有用。”陶副主任微笑著命令道:“還有,把楊宏和李郎也押出去,改日處置,順便吹號升帳。召眾將入營領令。”

同一時間的袁譚軍大營內,袁譚軍的中軍大帳中。袁譚公子已經在崔琰、劉皇叔和諸葛亮的輔佐之下,開始了調兵遣將和布置埋伏。

“冀侯,陶使君多疑,且素來謹慎,想要指望他親自率軍沖進我軍營內,必然難如登天。”諸葛亮胸有成竹的說道:“亮可以斷定,陶使君即便親自率軍而來,開戰時也必然以前軍入營,自率后軍在營外接應。所以我軍絕不能只在前營之內布置伏兵,必須要在大營左右兩側也各自布置一支伏兵,營內埋伏發動時,兩翼伏兵也同時殺出,夾擊陶使君的營外之兵,必獲大勝!”

“主公,孔明先生所言極是,陶應是出了名的狡詐多疑,此來必然不會立即全軍殺入我軍營中,應該在營外也布置伏兵,夾擊他的營外之兵。”崔琰點頭附和。

袁譚公子滿意點頭,接受了諸葛亮和崔琰提出的這個建議,諸葛亮則又說道:“冀侯,亮建議由主公劉皇叔與關羽張飛二位將軍率軍伏擊在營外,關張二位將軍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在亂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還有一個突擊就能拿下陶使君的項上人頭!”

“好!”袁譚鼓掌,向劉皇叔笑道:“皇叔,那營外埋伏,就拜托你與關張二位將軍了如何?”

“敢不從命。”劉皇叔微笑拱手。

“冀侯,保險起見,我軍必須還得再留一著后手。”諸葛亮又說道:“冀侯必須再安排一軍,埋伏于大營側翼遠處,戰事開啟之后,這支軍隊可以直接殺向徐州大營,攻打徐州大營的側翼,既可牽制徐州救援之軍,又可慌亂敵軍心神,營雖不得,卻可大獲全勝!”

“妙計倒是妙計。”袁譚公子有些遲疑,“可是這麼一來,我軍的主力基本上就得全部出動了,如果野戰不利,就是再想堅守大營,兵力也……。”

“冀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諸葛亮微笑著問道:“冀侯若不冒險出動大軍,如何能大敗陶使君的虎狼之師?又如何能鼓起荊州劉使君的作戰勇氣,全力救援冀侯?”

袁譚公子嘴唇動了幾動,見崔琰和郭圖都沒有反對,便點了點頭,道:“好,就按孔明先生的妙計行事,讓二弟袁熙率領這支奇兵,偷襲陶賊大營!”

“多謝冀侯信任。”諸葛亮拱手道謝,鄭重說道:“這一戰,亮必不讓冀侯失望。”

鄭重說完,諸葛亮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陶賊,這一戰,亮也不會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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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2 16:30:43
第三百三十五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

安排停當后,劉皇叔和關羽、張飛很快率領自家隊伍出營埋伏去了,大袁三公唯一忠厚老實的兒子袁熙,也領著袁譚軍隊伍中僅有的六千騎兵出營,到大營北側的更遠處埋伏,準備在戰斗發起后偷襲徐州大營,既牽制徐州軍的救兵,也加大徐州軍的混亂。

諸葛亮留在了營里布置埋伏,為了騰出伏擊空間和盡可能的消滅徐州精銳,諸葛亮建議袁譚放棄前營,犧牲整個前營的營帳輜重布置甕中捉鱉的伏擊圈,對此崔琰支持,從不心疼輜重軍費的袁譚和郭圖也不反對,倒是職位不高的袁譚軍大將郝昭對此表示反對,道:“主公還請三思,官渡大營修建不易,倘若以前營為伏擊戰場,我軍即便獲勝,大營正面的防御工事也勢必會被破壞殆盡,不利于我軍長期堅守。”

“伯道將軍,亮也知道在前營伏擊敵人,對大營正面的防御工事破壞勢必巨大。”諸葛亮替袁譚回答道:“但是沒辦法,我們這一次面對的敵人實在太奸詐了,也實在太狡猾了,若是在營外布置伏擊必然要大興土木,耗時耗力,絕不可能瞞過敵人的眼睛,只有在有著工事基礎的前營內布置伏擊,我們才能讓敵人無法察覺,也才能以最快速度布置好確保能全殲來犯之敵的敵人。”

見郝昭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諸葛亮卻又說道:“伯道將軍,亮知道你擅長守御,也一貫主張全力守御,可是亮必須你一點,以陶使君之能,他的徐州大軍並非攻不破這座官渡大營,陶使君只是不願意在攻堅戰事中付出巨大代價而已。所以我們必須要在陶使君下定決心強攻前,重創他的隊伍,盡可能的消滅他的有生力量,也盡快把躲在葉縣觀望的荊州援軍拖下水,否則的話,官渡大營再是堅固,也無法擋住陶使君不惜代價的正面強攻,更耗不過錢糧豐足遠在我軍之上的陶使君。”

盡管對諸葛亮的見解還是有些不服,但官卑職微的郝昭見袁譚公子和崔琰等人都站在了諸葛亮一邊,便也沒有堅持下去,只是接過命令,率領隊伍隨著諸葛亮到前營布置埋伏,也在諸葛亮的親自指揮下,用柴草搭塞滿了一個接一個的帳篷,上面潑滿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又在營中挖掘了大量引火渠塹,內里藏滿柴草並潑上火油,以便一旦點火就能迅速燃遍整個前營,同時準備了大量的毒箭與火箭,借著夜色掩護把軍隊埋伏在偏僻暗處,盡一切可能的確保全殲入營之地。

除此之外,諸葛亮少不得安排了一隊士兵交給郭圖先生演戲,同時又在營內布置了多個柴堆,以便在營內制造縱火混亂的假象,勾引徐州軍隊入營送死。

一切都安排好了后,時間已然是二更過半,又不放心的叮囑了郭圖先生的隊伍屆時務必要四處奔走叫喊,制造混亂假象,諸葛亮這才回到了中軍營中,與袁譚、崔琰等人登上黑暗高處,居高臨下俯視整個戰場,準備欣賞官渡火之壯烈,袁劉聯軍大破陶賊之精彩。而在此期間,大開了眼界的袁譚公子與崔琰自然少不得對諸葛亮的伏擊手段贊不絕口,諸葛亮則連連謙虛,也暗恨自己的手段不夠狠,花樣不夠多,無法確保連同營外之敵也一並全殲。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距離三更就只剩下了半刻,見營外仍然是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動靜,袁譚公子難免有些沉不住氣,打算派遣斥候出營偵察,諸葛亮與崔琰慌忙阻止,一起勸道:“冀侯不可操切,敵人夜襲我軍營地,必然不敢打火把暴露目標,也必然是人銜枚、馬套嚼,不露半點聲音,營外沒有異動十分正常,此刻派遣斥候出營,反倒可能節外生枝。”

聽了諸葛亮的勸,袁譚公子只好按捺住焦躁心思,耐心等待三更到來,是夜月暗星稀,目光難及十步之外,又萬物靜籟,安靜得讓袁譚公子難免更是心急如焚,只恨時間過得太慢,不能盡早出動伏兵,大破不共戴天的徐州之敵。好在時間雖然過得緩慢,距離三更卻畢竟已經不遠,就在袁譚公子第五次站起張望又失望坐下時,袁譚軍營中終于響起了三更的梆子聲,一快兩慢,“咚!——咚!咚!”

“終于到了!”其實同樣緊張萬分的諸葛亮霍的站起,一瘸一拐的大步走到高臺邊上,清秀雙目緊盯前營,等待自己的妙計發動,袁譚和崔琰也是大步走到臺沿,一起睜大眼睛緊盯前營,緊張得連心跳都幾乎停頓。

“殺啊!”

首先響起的,是郭圖隊伍的咋呼大喊聲音,數百袁軍士兵點燃一座座孤立的柴堆,打著火把故意在營地內四處奔走,呼喊叫喊,還故意發出刀槍碰撞之聲,裝出發起兵變的模樣,一隊袁軍士兵則打著火把直接沖向營門,營門前的袁軍守兵一轟而散,讓那隊偽做兵變的袁軍士兵砸開營門,搬走門前拒馬鹿角,讓出入營道路。

“殺啊!”

更大的吶喊聲傳來,營外遠處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難以數計的火把與旗幟,吶喊著快步沖向袁譚軍大營,潮水一般的涌向袁軍大營。看到徐州軍火把旗幟如同決堤之水一般涌來,袁譚公子和諸葛亮都是緊張得手心出汗,只盼徐州軍隊的沖鋒速度更快一些,入營速度能更快一些。

終于,第一面徐州旗幟沖進了袁譚軍前營,后面的徐州軍旗幟火把也在源源不絕涌入,而正當諸葛亮面露微笑,袁譚與崔琰一起獰笑時,已經入營的徐州隊伍剛剛進到前營正中,卻突然開始咋呼了起來,無數的士兵瘋狂大喊道:“有埋伏,有埋伏,我們中計了!快撤!快撤!”

吼叫著,徐州士兵一邊往袁譚軍前營的帳篷上扔火把,一邊掉過頭往來路逃命,退的速度比進營的速度還快。見此情景,諸葛亮和崔琰難免有些茫然失神,一時之間不明白自軍的布置到底是那里露出了破綻,袁譚公子卻跳了起來,大吼道:“擂鼓!總攻!不能讓陶賊溜了!”

諸葛亮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中軍中一百多面戰鼓敲響,埋伏在前營內的三路伏兵同時吶喊而出,三面包夾殺向已經在向大營外退卻的徐州隊伍,埋伏在大營外兩翼遠處的劉關張隊伍也左右殺出,包夾向徐州營外之軍,還有更遠處的袁熙隊伍聽到猛烈戰鼓,也毫不猶豫的按原計行事,馬上就沖向二十多里外的徐州大營。

“鐺鐺鐺鐺!”徐州軍隊伍中也響了鳴金聲,全軍偃旗息鼓飛快向來路撤退,只差一步就能包圍徐州軍隊的袁劉兩軍隊伍不甘功敗垂成,全力追殺向徐州軍隊。見此情景,再稍微盤算了片刻后,諸葛亮的小臉突然就徹底蒼白了,趕緊向袁譚大叫道:“冀侯,鳴金,快下令鳴金!”

“為什麼要下令鳴金?”袁譚公子反問道。

“陶賊隊伍剛進前營正中,馬上就全速撤退!這說明……。”情況緊急,諸葛亮已經顧不得什麼風度了,只是大吼道:“這說明陶賊早已識破了我們詐降計,將計就計故意用一支誘兵yin我們的伏兵出動,然后立即全速撤退,yin我們的軍隊追擊,然后乘機發動伏兵,反過來伏擊我們的追擊之兵!鳴金!快鳴金!不能追,追之必敗!”

“真的假的?我們的詐降計,怎麼可能被陶賊提前識破?”

袁譚公子不甘心的稍一遲疑間,大批大批的袁譚軍隊伍已經追出了被徐州軍破壞並點燃了的營門,兩翼的皇叔軍也已經追向了正在飛快遠遁的徐州隊伍。看到這點,諸葛亮急得差點沒有哭出來,拉著袁譚公子的袖子只是大喊,“冀侯,亮求求你了,快鳴金!鳴金!不然亮的主公隊伍就完了,你的出營隊伍也全完了!”

“主公,應該鳴金!”崔琰也終于回過神來,趕緊沖袁譚說道:“此時鳴金,即便敵人沒有伏兵,我們也最多不過是損失一個獲勝機會,倘若敵人真有伏兵,我們就可以保全所有的出營隊伍了。”

“,老子都快暈了!”一直被擺布的袁譚公子大罵了一句,無奈的大吼道:“鳴金!先鳴金再說!”

命令傳達,戰鼓聲逐漸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匆匆響起的鳴金聲,已經出營近半的袁譚軍隊伍頓時暈頭轉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率軍伏擊的韓猛、田疇和彭安等將雖然也不明白袁譚搞什麼鬼,但還是下令軍隊停止腳步,開始向營內撤退,同時追在前面的劉皇叔發現戰鼓突然停歇,出于本小利薄的考慮,也立即下令停止追趕,開始向大營撤退。

“謝天謝地。”諸葛亮拍了拍胸口,慶幸道:“幸虧我反應快,否則我們就完了。”

慶幸的話還沒有說完,諸葛亮的眼睛卻又一下子瞪得比牛眼還大,因為大營門外的三里多處,突然燃起了漫山遍野的火把,也露出了漫山遍野的徐州軍旗,喊殺聲更加猛烈的傳來,同時更多的火把也向袁譚軍大營門前殺來!

“啊————!”諸葛亮雙手揪發,仰天狂吼起來,“完了!我軍的應急反應,也被陶賊料中了!天殺你的陶賊,竟然把埋伏布置在這麼近的地方!完了!我們的營外隊伍,要用屍體給陶賊鋪平前進道路!”

“謝天謝地。”這次輪到陶副主任慶幸了,拍著胸口慶幸道:“幸虧老子熟讀三國演義,知道諸葛村夫比狐貍還滑,故意詐敗誘敵肯定只能瞞他一時,瞞不了他許久,沒敢把埋伏布置在太遠的地方,不然的話,今天可就要錯過破營良機了!”

慶幸完了,陶副主任用倚天奸劍一指敵營正門,大吼道:“擂鼓,全速沖擊!逼著敵人的出營隊伍給我們打免費前鋒!傳令下去,沖進敵營后,見人就殺,見帳篷就燒!”

徐州軍的戰鼓擂響,傾巢出動的徐州騎兵隊伍高舉刀槍,瘋狂吶喊著快馬加鞭,勢如高山雪崩一般沖向正在大營逃命的袁劉聯軍,首當其沖的皇叔軍上上下下都是驚慌失措,倉倉皇有如驚弓之鳥,幾乎是在瞬間被蓄銳已久的徐州騎兵沖潰,上到劉皇叔和關張飛,下到基層將領和普通士卒,無不爭先逃向自家大營,混亂中你推我搡,自相踐踏,死者無數。

殺散皇叔軍的同時,徐州騎兵勢如破竹繼續飛快向前挺進,片刻間就已經殺到了袁譚軍門前,與來不及撤進大營的袁譚軍隊伍混戰在了一起。后面陶副主任親自率領的徐州步兵也是大步向前,如同一道堅實的厚厚墻壁,飛快而又勢不可擋的碾壓向營外敵人,逼迫著敵人向自軍大營退卻,為自軍沖擊袁譚軍隊伍自己辛苦修建的營防攻勢,用敵人的屍體鋪平前進道路。

之前徐州軍隊入營時,是順手把袁軍大營的營門破壞了的,連門樓都已經被點燃,燃起了熊熊大火,已經再也關之不上,如此一來,雖然方便了袁軍出營隊伍逃回大營,同時也方便徐州軍隊殺入袁譚軍營內,更要命的是,大混亂中袁軍士兵手里的火把,不可避免的引燃了許多袁軍帳篷,結果這些裝滿了柴草並潑有火油硫磺的帳篷一被點燃,火勢也就頓時無法收拾了,大火順著諸葛亮安排的引火渠蔓延,很快就在袁譚軍的前營燃起了一片火海,火海的面積還在迅速的擴大,本就無比混亂的袁譚軍隊伍也陷入了徹底的混亂。

如果換成了平時,徐州軍隊確實是出動再多的隊伍,也很難拿下這座堅固得接近變態的官渡大營,但是現在又不同了,前營內是大火翻騰,守軍士兵慘叫著來回亂竄潰不成軍,營外是袁軍敗兵被驅逐著沖擊大營,后面還有成千上萬的徐州虎狼之師,諸葛亮和郝昭如果還能守住前營,那他們就不叫變態了,得叫神仙了。

在徐州軍隊的猛烈沖擊面前,袁劉聯軍的士兵象割麥子一樣的被成片成片砍倒,馬蹄踐踏人體,慘叫不斷,袁劉敗軍為了活命拼命涌向營門,慌亂中互相踐踏,互相推擠,壓斷了發梁橋,大段大段填平了埋滿尖銳木樁的壕溝與陷阱,也扯斷了絆馬索和堵塞了地下暗堡的放箭口,繼而用身體在根本無人防守的羊馬墻下堆起上墻坡道,還撞翻砍倒了大片大片的營寨木柵,免費破解了郝昭精心修建的營防工事,也免費鋪平了徐州軍隊的進營道路。

想這種情況下,徐州軍隊如果再沖不進敵營,那麼陶副主任肯定得大開殺戒處死成百上千的無能將領,但還好,徐州將士都很爭氣,甚至就連徐州軍隊里專門許敗不許勝的誘敵專家秦誼將軍,都帶著他麾下的二線隊伍,以敵人出營敗兵為先鋒,無比順利的殺進冀州軍前營中,接著秦誼將軍雖然沒膽量身先士卒的殺敵建功,卻也十分聰明的指揮隊伍破壞敵人的營防工事,為自家隊伍打開更為寬曠的進營道路。

袁譚軍前營里早已徹底化為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把營地照得一片通明,數量接近兩萬的劉袁聯軍主力在前營的火海內外哭喊逃命,爭先恐后的涌向無人無火處,也更多的沖向袁譚軍防守更為嚴密的中軍營地,為了不讓敗兵把中軍營地也沖垮,在兵力已經十分緊張的情況下,袁譚公子也只能是下令放箭射殺企圖靠近中軍營地的任何人等,同時又派出了傳令兵到前營尋找韓猛、田疇和彭安等統兵大將,命令他們率軍向營外開闊地撤退,能保住多少兵力算多少,等到戰事結束后再回營會合。

如此一來,在慌亂中。諸葛亮親手發明的新型毒箭自然絕大部分都被袁譚軍士兵自己給消受了,亂箭齊發間,妄圖逃回中軍營地的袁譚軍士兵紛紛中箭倒地,即便沒有被射中要害,也很快就出現了呼吸困難、心律加快和口舌歪斜等中毒癥狀,發現自己中了毒箭的袁譚軍士兵哭喊震天,在中軍營外翻滾哀號求救,場面慘不忍睹,袁譚公子在中軍營內臉色發黑,咬牙幾乎出血,崔琰眼淚汪汪,諸葛亮則臉色青白,至今搞不懂自己怎麼會中了陶副主任的連環毒計?

袁譚公子派出去的傳令兵也沒辦法找到田疇和韓猛等將,徹底的混亂中,傳令兵別說是找人了,就是想不被自家敗兵沖翻踩死都難,命令自然無法迅速的順利傳達,亂成一團的袁譚軍隊伍也自然得不到正確的命令逃命保命。

隨著徐州軍隊的主力源源不絕涌入袁譚軍前營,殘酷的大屠殺開始了,戰斗力本來就已經反超冀州軍的徐州隊伍以整擊零,在一片大亂的袁譚軍陣地中來回沖殺,擋者無不披靡,韓猛和田疇兩員冀州老將雖然也組織了能組織的隊伍加以抵抗,然而在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下,軍心已沮的袁譚軍將士根本就毫無戰心,勉強組成的方圓陣不到片刻就被徐州軍隊沖得粉碎,眾多的袁軍士兵被砍成了碎片,更多的袁軍士兵撒腿就跑,逃向中軍,逃向大營兩側,去砍倒翻越柵欄向黑暗無人處逃命,冀州老將韓猛,也在混戰中被一群徐州士兵亂槍捅死,成為了這場大戰中第一個陣亡的袁譚軍重將。

敗局已定,剩下的已經只是大敗還是徹底慘敗的區別,而事情到了這一步,袁譚公子也就只剩下了一個指望,那就是指望二弟袁熙率領的騎兵能夠迅速回援,或者創造奇跡也殺入徐州營中,迫使徐州主力回援。然而袁譚公子困難想都不敢想的是,同一時間的徐州軍營外…………

“伏兵?!有伏兵!怎麼陶賊的大營外面也有伏兵?”

可憐的袁熙公子率領六千騎兵偷襲徐州大營,結果連徐州大營的外圍壕溝都沒能碰到,隊伍一側的黑暗處就殺出了一支徐州伏兵,沖上前來與袁熙隊伍混戰在了一起,緊接著,更遠處的黑暗中,也沖出了一支徐州伏兵,大步如飛的向著這邊殺來,黑暗中袁熙隊伍不知來敵多少和精銳情況如何,心慌意亂間個個無心戀戰,頓時露出敗象,所以不要說是創造奇跡沖進徐州大營了,就是想要擺脫糾纏回援主力戰場也難。

“主公果然有識人之明,諸葛亮果然不簡單啊。”留守徐州大營的賈老毒物也在感嘆,“在兵力遠不如我軍的情況下,竟然還敢安排一支奇兵,偷襲我們的大營,能夠做出如此大膽的安排,不是瘋子,就是天才。”

“可惜,他碰到了更天才的我們主公,還碰到了比他更喜歡發瘋的仲明先生。”旁邊的荀諶微笑說道:“我敢打賭,諸葛亮這會肯定在稀里糊涂,肯定在尋思,他將計就計的布置的毒計,怎麼可能會被我們識破?”

被荀諶的烏鴉嘴言中,二十多里的諸葛亮確實在糊涂了,眼里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前營陷阱,全部用到了自家士兵與盟軍隊伍身上,導致自軍將士在翻騰火海中哭喊震天,上天下地也無門無路,諸葛亮心如刀絞之余,難免又是滿腦子的想不明白,“郭圖兄弟的死間詐降,怎麼可能被陶賊識破?陶賊是怎麼生出疑心的?又是怎麼識破的?離間計和反間計都好破,這死間計是根本不可能破的啊?!”

茫然恍惚間,諸葛亮忽然想起一雙眼睛,那是一雙明亮而又美麗眼睛,可惜那雙眼睛看向諸葛亮時,不僅沒有半點柔情蜜意,還盡是冷漠與不屑。回想起了那冷漠不屑的眼神,諸葛亮就更是心如刀絞,心頭簡直就象是小刀亂插一樣的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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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6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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