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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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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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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00:20:44
第五十四章 簡單的收買

     八十里路,快馬也需要一個時辰,雲崢瞅瞅西斜的太陽,歎了口氣,就安頓了一下家裡,要陸輕盈照顧好家裡,告訴雲二他現在是家裡的男主人,有事要扛起來,最後幫著臘肉擦乾了眼淚只帶了憨牛和猴子準備去從軍,蒼耳他們全部留在家裡看家。

    牽出來三匹馬,想都不想的就往都江堰狂奔……

    軍漢非常奇怪,武勝軍也是昨日才到達都江堰,平時都是駐紮在枝江的,這位上官問都不問就直奔都江堰是何道理?

    聽到軍漢問自己,雲崢苦笑一聲,並不回答,只在心裡怒吼,還能是那裡?新鮮出爐的步軍都虞侯,又不打仗,自然就是被弄去當苦力的,要不然為何不是馬軍都虞候?

    自己太高看自己了,職權就是張方平最大的依仗,只要自己在他的治下,總會有辦法對付自己,所謂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就是此意。

    戰馬在乾燥的土地上飛奔,軍漢再一次想問都虞候為何騎馬騎得比自己還好。

    面對這個話嘮親兵,雲崢無言以對,戰馬奔馳的功夫還能張嘴問話半點都不顧揚起來的塵土,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好奇心。

    雲錚知道大宋的軍隊很糟,只是沒想到會這樣糟,駐軍不立寨是什麼原因?東一個西一個敞胸露懷的躺在地上是什麼原因?

    聽到有戰馬疾馳的聲音不做任何的防備又是什麼原因?這他娘的就是軍隊?骯髒,極度的骯髒。蝨子都能爬到鬍子拉碴的臉上而毫無知覺,不過看到每個人臉上的金印,雲崢對趙家王朝的不滿就全部發洩了出來。

    不過目標不是趙家王朝,他還惹不起,只能把目標對準這些所謂的軍士。

    “集合!”雲崢尖著嗓子喊了一聲,等了一會發現好像沒人理睬自己。

    “集合”又喊了一嗓子,那些該睡覺的軍士依舊在睡覺,該打呼嚕的傢伙連停頓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話嘮親兵矮著身子搓著手走過來說:“虞侯,您這樣不成的,咱們步卒共有百七十三人。這些傢伙從來只認兩種東西。一個是錢,一個是糧!軍法好久都沒有聽過了。”

    雲崢呻吟著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一句話:“按照編制,我的麾下不是該有一千一百名軍士嗎?為何只剩下百七十三人?”

    話嘮親兵張著黃板牙笑道:“您是將主,這沒錯。可是您手下還有進義副尉十人。進勇副尉三人。主簿一人,承節郎一人,再加上小的這三班殿直。共計十人,還有將主您和您帶來的親兵,咱們這些人都需要進項,所以難免會吃些空餉,那些殺才,只要不造反,平日裡隨他們去就好,小的們給您的孝敬就在帳子裡,還請將主笑納。”

    雲崢嘿嘿一笑,不再和那些軍卒嘔氣,而是拖著話嘮親兵走到岷江邊笑著說:“說說,如果我需要把空額補齊,咱們不吃空餉,有什麼辦法?”

    話嘮親兵嘻嘻笑著說:“不瞞將主,沒法子,咱們不是三班正兵,征伐作戰真正起作用的就是捧日軍他們,咱們就是湊個熱鬧,一旦打起來,跑快些就是了。”

    雲崢往岷江裡扔了一塊石頭說:“我知道,都是為錢愁得,可是你看看我,覺得我像是一個缺錢的人麼?老子需要的是功勳,是戰績,既然已經成了武官,我的手下就該是一群戰兵,而不是一群叫花子。說說,有什麼法子,爺最不缺的就是錢!”

    話嘮親兵湊近雲崢的身邊小心的說:“小人明白,從見到將主的第一眼起,小人就明白,您不缺那點兵血,您是將門之後,需要的是強兵和戰功,要說您要湊夠一千一百名戰兵,也不難,只要您讓小的去別的營轉一圈,您的一千一百名戰兵保證湊齊,但是糧餉就需要額外出。

    另外,您的手下的將官也需要打點,否則鬧將起來您的臉面也不好看。”

    雲崢仰天大笑了好一陣子,重重的拍了一下話嘮親兵說:“爺如果告訴你,只要你給我找齊手下,你如果不想當兵了,可以去我府上當一個管事,也不騙你,你去問問憨牛和猴子,爺府上的管事一個月有多少花用,當年跟隨爺在元山剿匪的那幾個人,哪一個手頭上幾百貫銀錢,就是家裡大丫頭,一個月的花用也不少於五貫!”

    話嘮親兵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是不信雲崢的話,他在雲家見識過,家裡的僕役身上穿的衣服都沒有帶補丁的,那些丫鬟頭髮上還有簪子,瘸腿管家腰間掛的一塊玉佩暗光流轉,溫潤如水看著都不是廉價植物,沒有十幾貫恐怕拿不下來。

    想到自己能去府上當管事,他的心都在發燙,不為別的,就為在雲家吃的那頓美食,他就覺得非常的值,尤其看到主家和僕役以及自己吃的都是一樣的,這是在把家當軍營治理啊,只有那些名將家的子孫才會時時刻刻的保持這種作風。

    想到這裡單膝跪地道:“將主,不,家主,小的彭願意為家主效死力,只求家主能賞賜小人全家一口熱飯吃。”

    “彭,你想清楚了,爺家裡的飯食雖然美味,但是也不是好吃的,雲家不容人背叛,一旦進入雲家,除非我同意,否則死也得死在雲家!”

    雲崢將這一番話說的疾聲厲色,不容彭有任何的幻想。

    彭再次磕頭道:“小的也是軍伍裡的老人,知道軍法治家,小的全家七口,就要活不下去了,自願進入雲家,求家主成全!”

    雲崢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錠三兩的銀子扔給彭道:“爺不差餓兵,出來的匆忙,沒帶銅錢,這點錢就是你第一個月的例份,用它將你的家人送到雲家,夫人自然會安排。至於收攏戰兵,你打算怎麼做?”

    彭強自忍住要把銀子塞嘴裡咬一下衝動,小心的揣進懷裡,陪著笑臉道:“家主,其實這事容易極了,您是想要軍卒,別的將主可是不想要軍卒啊,好些人攆都攆不走,只要小的和相熟的主簿說一聲,一定會湊齊這點人手的,您不知道啊,咱們武勝軍足足有八千百餘人呢。”

    雲崢拍拍彭的肩膀笑著說:“我發現那些人好像都沒有吃飽,你再去別的主簿那裡購買糧食,不讓他們吃虧,就按照市價購買。初來乍到的,總要讓弟兄們吃頓飽飯,這樣才不枉跟著雲某人混了一場。讓猴子陪你去,挑選戰兵的時候,記得挑一些憨厚老實的,兵痞一個不要。”

    “咱們營裡的那些上官……”

    彭說了一半,就看到雲崢臉上的表情陰森森的,作為老油條的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打的什麼盤算。那些人恐怕要倒大楣了。

    眼看著彭帶著自己相熟的幾個兄弟,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子,那些人立刻就從死氣沉沉變得興高采烈起來。見彭不斷地把那錠銀子拿出來炫耀,雲崢就知道自己的計畫八成能行得通。

    自從到了軍營,發現軍容不整,人數不齊雲崢就知道張方平準備收拾自己,估計是要先打三十殺威棒才成,理由都是現成的,吃空餉和怠軍,這兩條罪殺頭都夠了,打幾十軍棍都算是便宜自己,自己的那一通話,將張方平損的一文不值,那傢伙即想用自己,又想要打磨自己的棱角,只有打服了,打怕了,這樣使用起來才順手。

    這樣的機會雲崢怎麼可能給他,這一夜就是自己的機會,只要湊夠人數,再把軍容弄得整齊點,明天早上的點卯,怎麼都能混過去,至於別人倒不倒楣,雲崢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那些官員屬下明知道自己會來,也不知道迎接,報到,以為自己是誰?

    軍官住的營帳在平坦陰涼的地方,雲崢沒打算驚動他們,走了一圈之後發現,那裡居然還有歌妓在唱野曲子,出現在軍營的妓子,估計也不是什麼高級貨色,雲崢也不去打擾,讓彭的兄弟幫著自己將營帳紮在江邊和軍卒在一起。

    這個舉動立刻就引起了那些軍士的圍觀,雲崢不理睬他們,只是吩咐自己能使喚得動的這幾個人開始在江邊準備鍋灶,幾十口大鍋一字排開,彭運來的大米直接就倒進大鍋,軍糧麼,就算自己就在江邊,也懶得去淘洗,倒進去幾桶水就開始蒸飯。

    那些軍卒不明白這個少年人要幹什麼,剛剛聽那幾個人說這是新來的都虞候,聞著大米的清香,乾咽著口水,卻不敢上前來。

    天色已經漸暗,雲崢沖著那群人大喊道:“你們他娘的打算光吃乾飯啊?立刻去找野菜,找不到的沒飯吃!”聽到這些飯是給自己準備的,那群人轟的一聲就跑去江邊找野菜,水芹菜之類的東西江邊很多。

    憨牛咧著嘴巴笑話那些人,幫著雲崢看火,不一會,就有人找到了野菜,清洗乾淨之後遞給了雲崢,雲崢拿著刀子隨便剁成幾節就扔到開水鍋裡,眼看野菜差不多了,這才從馬包裡掏出好大一塊臘肉用自己的刀子往鍋裡削,巴掌的肉片子雪片一般的落進鍋裡,那些人的喉頭聳動的更加厲害,這他娘的是肉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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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00:21:02
第五十五章 狂暴的張方平

   這就不是軍營,這是一群流浪漢的營地!雲崢這麼認為。

    哪裡的軍人用一頓飯就能勾引過來的?在大宋可以,哪裡的軍人因為長官承諾不克扣那點可憐的糧食就搶著進入你麾下的?大宋可以。

    說起來悲哀,武裝一個禁軍的錢,足足可以武裝三十個廂兵,所以大宋輔兵的人數也是歷史上最多的。

    他們可以幫著長官家耕地,可以幫著長官家做生意,也可以幫著長官家為非作歹。

    最優秀的將領在大宋沒有出路,當年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後,將門唯一能選擇的道路就是混吃等死,狄青都是異類。

    就是自己的這個身份是個大麻煩,自己沒考過試,沒有出身文字,承奉郎是賞賜的虛銜,就因為有這個漏洞才糟了人家的毒手。

    等到這些人將所有的飯食吃的乾乾淨淨之後,雲崢把他們召集到河灘裡拿燈籠照著自己的臉笑著說:“認清楚,那個當官不喝兵血倒貼錢的人就是我,不喝兵血的原因是你們的血太臭,老子喝了鬧肚子!”

    一句話說出來,底下就有笑聲傳出來,還不錯,知道笑就好,人還沒有被折騰麻木,這樣的人只要給點希望,還是有救的。

    不過等雲崢聽到下面的話就笑不出來了。

    一個手長腿長的軍卒分開人群走出來抱拳道:“將主,您說不喝兵血,小的代弟兄們感激不盡,今後聽從將主調遣不敢有違,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須說在當面,我們廂軍的錢糧很低,如果只糊一張嘴還能混個溫飽,可是卑職的家眷也在枝江,好多弟兄們同樣如此,男女老少不下三千之多。卑職就想問問將主,能不能連他們的飯食也管了,不求頓頓像今日的飯食,只要餓不死我等就感激不盡,到時候只要將主下令,就是刀山火海卑職也敢闖一闖。”

    這個軍卒說完,底下的人都沉默了。全部盯著雲崢的臉看。

    雲崢也沉默了,他沒有想到養一千一百名軍卒竟然還要養活三千家屬?自己知道大宋的廂軍很倒楣,幹的就是築城、修路、運輸等雜役,可以說這是大宋朝豢養的一群勞力,但是沒有想到這些勞力還有家屬需要供養,這樣一來麻煩就大了。

    手長腿長的軍卒見雲崢不做聲。神情有些黯然,想想也是,將主不喝兵血已經是難得的好人了,自己的要求確實有些過了,失望之下就準備退回去。

    雲崢忽然張口道:“給我一點時間,我初來乍到,對營裡面的事情還不瞭解。現在拍著胸脯說的話你們也不會信,我們既然為朝廷賣命,朝廷定然不會只給我們醬菜錢和口糧這點錢。

    說實話,我是被防禦使坑進來的,既然他要用我,就必須給我點好處,等到明日過完,我就大致清楚該怎麼做了。三千人的吃飯問題雖然很大,也沒有大到人力不可為的地步,你們今晚選出十幾個能拿事情的,把大家的想法集中一下,明天晚上我們再商量。”

    長手長腿的軍士驚愕的看著雲燁指指樹林子的方向小聲的說:“長官都在那裡,將主不和他們商議一下?”

    雲崢嘿嘿的笑道:“這是不用你們管,今晚把自己收拾乾淨。全部去洗澡,我最討厭蝨子在臉上爬來爬去的,明天把自己弄清爽一些,我也好問防禦使要好處。武勝軍四個馬軍都虞候,四個步軍都虞候,老子就是其中之一,頭頂上的上官就是防禦使,別人的意見不用問。”

    安排完這些事情雲崢就去自己的帳篷睡覺了,但是猴子和憨牛卻被那些軍卒拉去說閒話,畢竟他們也想知道自己的新任長官是個什麼樣的人。彭九當仁不讓的抱著刀子站在雲崢的帳篷前面當守衛。

    這一夜,對這些廂兵來說是漫長的,下到江裡洗了澡,忙活了一整夜才把身上的蝨子弄乾淨,聽了猴子和憨牛的話,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團火,大災的年份裡,還有什麼能比找一個富裕的將主當依靠更重要的事情呢?

    天色破曉的時候,當彭九給自己穿戴盔甲的時候,雲崢心裡悲憤的無以復加,一套通過賄賂才得來的魚鱗甲還是破的,屁股上,後背上少了很大一塊,站在江邊,雲崢能感受到自己的屁股一片冰涼……

    全軍立成方陣等候防禦使,自己手下的那些官員認為這樣太蠢,成都府上午的烈日就不是人能忍受的。嘻嘻哈哈的沒把自己的小上官看在眼裡,認為這就是小娃娃玩的把戲,幾乎每一個將門出來的傢伙都會這麼做,只有時間長了,才會慢慢的蛻變,武勝軍就不是用來打仗的,是用來做苦力的,這位小上官不明白,還以為自己有上陣殺敵的一天。

    不光雲崢的手下站在樹蔭裡指指點點,武勝軍別的營口也指指點點的看笑話,但是雲崢沒有動,身邊站立的猴子和憨牛沒有動,他們知道自家的公子從來不做沒用的事情。

    所以身後的彭九也不動,十幾個明顯比其他人雄壯的大漢也不動,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全營齊裝滿員的一千一百人沒有一個敢動的,說話的都沒有。

    日頭漸漸地爬高,大地更加的燥熱,但是除了雲崢在汗流浹背之外,別人都不會流汗了,甚至可以說不敢流汗了。

    張方平坐在大日頭底下的一張虎皮椅子上,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被砍下來的新鮮人頭就堆在河堤上,招來數不盡的蒼蠅……

    雲崢麾下的士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面那人的後腦勺,雲崢感到自己的後腦勺都快要被大家的目光聚焦的著火了,每聽到一聲鞭子抽在肉上的聲音,臉頰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

    木頭架子上掛著百十個一絲不掛的人,行刑手的鞭子響一下,就有一聲淒厲的慘叫,已經抽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了,張方平好像沒有停止的意思……

    這就是下馬威啊,武勝軍是蜀中最爛的一支軍隊,張方平這樣的人不可能不去管理,他的手段很普通,拉攏軍紀戰力最強的永興軍,使喚最老實聽話的奉化軍,那麼,總是需要有人出來當娃樣子的,誰最合適?自然是武勝軍!

    每一個防禦使上任,都需要樹立自己絕對的權威,趙知府沒有這樣的權利,但是張知府有!散漫慣了的武勝軍就是張方平殺給猴子看的那只雞,雲崢早就料到了。

    張方平沖著雲崢招招手示意他過去,雲崢小跑到張方平的面前,抱拳施禮等候上官訓話,禮儀周到的不比常年待在軍伍裡的人差。

    張方平眯縫著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對本帥的做法可有異議?”

    “沒有,大帥英明果敢,名傳四方,卑職早有耳聞!”雲崢回答的非常妥帖。

    “哈哈哈,你知道的大概是本官的酷吏名聲吧?怎麼,漳州的事情你也有耳聞?“張方平玩味的問道。

    雲崢怎麼可能不知道,笑林早就警告過他,還把張方平在漳州平亂的事情特意說給他聽,他手下的軍隊被敵人殺死的,還沒他自己殺死的多!原因就是張方平發現自己帶著五千大軍平叛,居然打不過兩百悍匪!

    這在大宋不稀奇,張方平卻無法忍受,於是找來了禁軍逼迫廂軍前進,不講究章法,就是拿人去湮沒那些悍匪……

    “哼哼,軍隊,不管是禁軍還是廂軍,都是要為國征戰的,張某手下容不得蠅營狗苟之輩,武勝軍讓老夫看到了成化軍的影子,白白的靡費錢糧,一個個都養成國家的囊蟲了……”

    雲崢依舊謙遜的聽著張方平講古,他不明白,人命在他的手裡就一點都不值錢嗎?

    “大宋如今烽煙處處,太祖臨死都不忘記燕雲十六州,我等臣子自當以死相報,元昊肆虐西北,將一個太平盛世攪得周天寒徹,張方平幾次上書要去延邊路督戰,都未能成行,既然陛下要我治理蜀郡,本官自然要還陛下一方樂土!”

    聽完張方平的話,雲崢第一次覺得大宋皇帝還是知人善任的,如果不小心把張方平送到延邊府,老種他們這時候早就死絕了。

    “你托蘇洵轉告老夫的話,老夫聽進去了,豎子雖然驕狂,但是言辭鑿鑿讓老夫無言以對,既然聽進去了,那就實行,注意是你出的,那就由你來執行,你是聰明人,殺威棒的棍子沒有打到你的屁股上,老夫極為不痛快,既然你的甲子步軍齊裝滿員,那就由你去負責把江裡的石頭撈出來,本官會在放最後一遭灌溉用水之後就落閘,你有十天的準備時間,有人會把另外一面的江面刨開,飛魚嘴的江底就會露出來,小子,只要你幹好這件差事,本官為你慶功,就算你的鎖廳試失敗,老夫也會為你向陛下求一個文字出身!你還有什麼要求需要老夫去幫你,記住,只有這一次。”

    “皇帝不差餓兵!”雲崢從牙縫裡迸出這幾個字。

    張方平點點頭,瞅瞅別的武勝軍,轉頭對雲崢說:“這次抄沒家產所得,盡數歸你甲子步軍營,為了不使你難做,甲子營屯駐都江堰,會有人給你劃分田土供你甲子步軍營屯田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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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00:21:20
第五十六章 生活的意義就在幹活

    張方平一個子都沒有掏,但是雲崢的收穫卻非常的大,彭九跟隨抄家的都監檢點收穫回來稟報的時候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個馬軍都虞候,兩個步軍都虞候的家產就足夠雲崢養活自己的手下兩年了,難怪張方平說這是難得恩遇。

    家產被送到了軍營,彭九把這事辦的悄無聲息,除了糧食剩下的東西都被堆在雲崢的帳篷裡面,這是慣例,彭九相信自己的家主不喝兵血,但是這些東西可不是兵血,是將主拿遠見卓識換來的,所以將主拿走九成,給大傢伙留下一成就好,只要有糧食,那些兵卒想來也就滿足了。

    雲崢低頭審視著面前的財物,笑了一下,總共不過千貫的資財而已,箱子裡主要裝滿了銅錢,這東西價值不高卻非常的占地方。

    “取出三成分賞將士,至於怎麼分,你們自己去商量,剩下的送到主簿那裡去入帳,告訴主簿,少一文我會砍他的腦袋。這些錢等我們把石頭從江裡撈出來之後,慢慢的拿他給大家謀個營生,家裡人參與就可以了,我們就不參與,你們也看見了,防禦使就是一個活閻王,以後大家的日子不好過。想要廂兵幹別的差事養家恐怕不行了。”

    彭九好像沒聽見將主說什麼,他蹲在地上沒起身,雲崢也沒時間聽他說感恩的廢話,自己的部屬還都在河灘裡幹活呢。

    以前從泥水裡挖石頭,沒有好辦法,就是靠人力挖,然後再把石頭抬到岸上去,費時費力,就算所有人出死力,千把人一天也清理不出來幾塊。

    長手長腿的梁楫如今渾身沾滿了泥漿,把一個鐵爪的分開,緊緊的扣在一塊百十斤重的石頭上,揮揮手,後面倆個廂軍就用力的拉扯繩子,原本需要四五個人才能清理出來大石頭,很容易的就被杠杆給從泥裡拔了出來,扭轉一下吊杆的方向,就把石頭放在扒犁上,岸上的廂軍絞動轉盤,繩子拖著扒犁緩緩地爬上了緩坡,卸掉石頭之後,梁楫他們再把扒犁拖回來,一來一去的速度快的驚人。

    幹活沒什麼好說的,廂軍就是用來幹活的,但是像現在這麼幹活,梁楫覺得渾身都舒坦,將主就在河岸邊,和一堆木匠混在一起打造幹活的傢伙,梁楫對將主的智慧佩服的五體投地,幾個簡單的東西,就把最繁重的活計變得輕鬆無比,確實是輕鬆無比,和背著石頭踩著稀泥往岸上爬比起來,自己拿著鐵爪抓石頭這種活計根本就不算什麼。

    又往扒犁上放了一塊大石頭之後,站在泥漿裡欣賞了一下滿河灘的三腳架和吊杆,好多人幹活居然都幹出趣味來了,拔蘿蔔一樣的把大石頭拔出來,分門別類的把石頭在岸邊擺整齊,不知道將主為何要這麼幹,梁楫不想問,將主的心思不是自己這樣的蠢人能想通的,自己承認自己是蠢人這需要一定的勇氣,在梁楫這裡沒什麼問題,只要一想起自己以前和驢子一樣背著石頭在爛泥地裡爬,就很容易得出這樣的觀點。

    身邊的泥漿裡不知何時多了一組人,等為首的那個人轉過頭來才發現是彭九,梁楫很奇怪,彭九最恨的就是鑽爛泥,武勝軍以前幹的活計就是從爛泥裡面挖石頭,基本上一年就要挖一次,他總是偷jiān耍滑的不肯幹,今天怎麼了,竟然幹的這麼賣力。

    “日頭從西面出來了?老彭,頭一回看見你賣命啊!”趁著絞盤拉石頭的功夫,梁楫拿腦袋碰碰彭九的肩膀笑著說。

    彭九嘿嘿笑了一下,似乎很暢快,指指岸邊上的營帳說:“日頭打西面出來又不是頭一遭,一千一百三十六貫錢,咱們兄弟分三成,剩下的全部入了公帳,將主說那些錢是給家眷們找活路的錢,別的將主這麼說,俺老彭就當是放屁,但是咱們將主這麼說,俺老彭就信了,不為別的,就為將主在一大堆銀錢面前停留了不到放屁的功夫,都沒多看那堆錢一眼!”

    梁楫回首看看混在木匠堆裡的雲崢,忽然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弟兄們!出死力啊!”誰都知道梁楫仗義,既然他吼出這句話,就一定會給大家一個賣命幹活的理由,所以,整個工地幹活的速度立刻就加快了許多,雲崢也聽到了梁楫的吼聲,笑著搖搖頭,就接著給木匠講述自己需要的泥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蜀中的泥土大多是紅土,這樣的土是燒磚的最好材料,張方平既然已經給自己劃了一塊地作為屯軍之所,自己當然要考慮建造軍營了,河底的淤泥就是最好的材料,就算是燒磚用不完,也能拿去肥地,這些淤泥和石頭可都是寶貝啊,要在成都府附近找到這麼多的石頭和上好的淤泥,非常的不容易。

    眼看著日頭升到了頭頂,雲崢見猴子向自己揮手,就知道中午飯已經做好了,就讓憨牛去敲鐘,通知所有人休憩,準備吃飯。

    甲子營裡現在就只有雲崢一個官員了,別的官員雲崢一個都不要,張方平答應了,把別的官員統統弄走了,派了自己的一個親衛過來監督他們幹活,既然雲崢說一個月的時間把河底清出來,張方平除了說一句軍中無戲言之外,別的話一句都沒說。

    吃飯的時候,那些選出來的管事自然而然的圍在端著和他們一樣的飯碗從大鍋裡舀飯吃的雲崢,想聽聽彭九說的是不是真的。

    雲崢笑駡了一句道:“耳朵還真是伶俐,才說完的話,這就知道了,咱們大概有一千來貫錢,具體數目彭九知道,我還不知道,我的意見是這樣的,你們呢,都他娘的是窮鬼,家裡現在估計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所以啊,軍中拿出三百貫錢和一百擔米派人送到枝江,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只有老婆孩子有飯吃,大傢伙才能安心幹活不是?”

    說到這,見這些人都放下了飯碗準備行大禮,雲崢煩躁的揮揮手道:“接著聽,不要總是把膝蓋往地上放,都是男子漢,很喜歡矮人一頭嗎?

    江邊的石頭看見了吧?我準備把他賣掉,賣給誰呢?就賣給都江堰都水司,這些石頭是我們挖出來的,當然是我們的東西,所以賣掉也是情理之中,狗日的都水司心黑得很,朝廷每年都會給他們劃撥石料錢兩千三百貫,可是這些混蛋就給我們一千貫,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咱們沒人家胳膊粗,拗不過,這一回就如了他們的意,下回老子一定會要他們乖乖的把吃了老子的東西都給我吐出來。

    咱們要加快進度了,我很擔心賊老天下雨,再說那些淤泥咱們也有大用處,那就是燒磚,這裡的活計幹完了,家眷就要從枝江搬到都江堰來,到時候沒房子是個大麻煩。

    所以咱們的活計很重,弟兄們不但要挖石頭賣錢,還需要把淤泥清出來燒磚頭,這裡的柴火不缺,缺的就是人力,磚窯還要專門找匠人來砌,我拜託了成都府的朋友,估計匠人明天就能來,雨季快來了,咱們沒時間偷懶,彭九,你就不會挖石頭,你就不要下淤泥了,給你三十個身體弱的兄弟,這兩天就是砍柴,往死裡砍柴,一旦要燒磚,柴火的用量就會大的驚人。

    梁楫,現在的人手任你挑,只給你五百人,你們的活計就是挖石頭,我不管你怎麼挖,一定要在防禦使規定的期限內把石頭全挖出來,兄弟們會不會被砍頭就看你的了,多餘的人不給你了,他們要去挑泥,做磚坯,咱們身子骨結實,熬一熬還能過去,婦孺們要是淋了雨就沒活路了,所以累死也要在雨季來臨之前把房子蓋好,房頂不好弄,就先弄茅草頂,有個窩比什麼都強。”

    雲崢就像是嘮家常一樣的把今後的打算和任務分派下去,滿身泥水的彭九點點頭,幾口把飯食刨完,站起來就去找人,他不打算等。

    梁楫和彭九不一樣,邊吃飯,淚珠子就吧嗒吧嗒的往飯碗裡掉,頭一回有上官認為那些婦孺是自己人,今天多吃點,活計重的很,吃不飽沒力氣幹活。

    不光梁楫忘了問錢糧的事情,別的把頭也沒問,將主想的比自己周全的多,自己只要賣死力氣幹活,早點吧朝廷的活計幹完,也能幫著別的兄弟幫著蓋房子。

    人是需要一點jīng神的,梁楫他們的jīng神就是妻兒老小,這時候說別的大道理都是閑的,只有把家人安排好,才是最重要的道理,現在幹的活其實已經是在為自己幹了,泥漿裡的石頭是錢,泥漿也有大用處,所以,梁楫不認為吃點苦賺些錢梁有什麼不妥。

    吃完飯稍微休憩了一柱香的時間,梁楫第一個跳下泥漿池子,覺得泥漿池子比岸上還要涼爽一些,抬頭看看白花花的太陽,狗日的毒日頭烤的人頭皮生疼,從水坑裡撩起一些水,把自己的頭髮打濕,抓起鐵爪,扣在一塊石頭上,大聲地喊道:“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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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00:21:36
  第五十七章 希望

     蘇洵難堪至極,最讓他難堪的不是自己把雲崢的話告訴了張方平從而導致了嚴重的後果,真正讓他難堪的是雲崢那張燦爛的笑臉。

    如今夏糧正在搶收,張方平為此發動了幾乎所有的成都人,田野上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上蒼保佑,今年的雨水到現在還沒有來,張方平賭贏了,無論如何他為成都府搶到了一季夏糧,有了這些糧食,再加上從漢中運過來的糧食,成都府至少有了可以糊口的口糧。

    張方平贏了,雲崢的處境就顯得很尷尬,糧食沒有問題,那麼現在有問題的就是都江堰的水利了。

    雲崢的身上沾滿了泥漿,赤著腳站在泥漿裡,只有一口的大白牙能顯露出他和別人的不同來,蘇洵站在河堤上,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的大嘴巴。

    張方平還是滿意的,饒有趣味的瞅著那些正在清理淤泥的軍士,對於人的慘狀他不太關心,他關心的是那些巧妙地幹活方式,往日裡密密麻麻鋪滿河床的人不見了,只有五百人在清淤泥,淤泥裡的大石頭,小石頭已經找不見了,對於這樣的工作進度,張方平越發覺得自己的決策是對的,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幹這些粗苯不堪的活計,總要有一個熟讀聖賢書的人來指揮,唯有這樣,才能彌補那些低層軍卒教化不足的缺陷。

    他就是一個實幹派,不管對或者不對,總是提倡先幹了再說,膽子大的令人髮指,老天爺保佑了這個傻大膽,先是賭對了天氣,後來又鬼使神差的將雲崢弄到武勝軍,不管事情的過程有多麼的危險,最後的結果對他非常的有利。

    雲崢從泥漿裡爬上來,張方平呵呵大笑著拍拍雲崢的肩膀。絲毫不顧及雲崢身上的爛泥。

    “好樣的,少年人就該這樣歷練,打磨上幾年,不難成為棟樑之才!”

    雲崢有些害羞,搓著手似乎非常的受寵若驚,手上的泥渣子簌簌的往下掉,看到雲崢這幅表情。張方平笑得更加開心,狂傲的少年人他不是沒見過,但是那些狂生往往沒有真正拿得出手的本事,除了一張嘴可以說是百無一用。

    對於雲崢前面的狂傲表現,張方平認為這是雲燁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好給自己謀一個選官的出身。這個無可厚非,如果不能進入自己的視野,他就算再有本事也沒有用武之地。

    現在都江堰清淤的活計已經完成了大半,只剩下不多的淤泥已經不影響岷江水洩洪了,看到這裡張方平溫言問道:“往年清淤,石頭搬盡就已經算是合格,淤泥自然會被洪水帶走。你因何還要堅持將淤泥清理出來?”

    雲崢抱拳回答道:“上官的命令是將河道清理乾淨,而不是只拔出石頭,卑職既然已經成了都虞侯,自然是要乾淨徹底的將河道清理出來,不管是石頭,還是淤泥,都在您的命令範圍之內,自然不敢怠慢!”

    也就是因為這句話。張方平對面前這個謙遜,還有點古板的少年人開始另眼相看了,有本事這不必說,石頭被提前十五天清理出來,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勝任的,尤其難得的是他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讓武勝軍甲子營變得井井有條,從一堆爛泥。變得有些像軍人的樣子,只看河堤上堆得整整齊齊的石頭就知道他們幹活非常的有計劃,不是一堆烏合之眾。

    少年人心高氣傲者眾,但是肯踏踏實實的站在泥漿裡身先士卒的幹活的少年人。這就難得了,雖然這個少年人的筐子裡裝的淤泥不多,不像別的士卒那樣下死力,也就是因為是半筐淤泥,才能證明雲崢這是在真的幹活,而不是敷衍了事,裝滿一大筐淤泥往岸上拖的這種活計,那是軍漢門才能做到的事情,一個讀書人還背不動裝滿泥漿的筐子。

    “武勝軍甲子營忠勇可靠,本月糧餉積加六成,如果能按期完工,著為永例。”

    雲崢立刻單膝下跪抱拳感謝防禦使的獎賞,大吼一聲:“多謝大帥賞賜!”彭九見雲崢跪倒雖然不知道大帥對將主說了些什麼,不過他耳朵尖,聽到了雲崢的吼聲,立刻一腳踹的旁邊傻傻的軍士跪倒,扯著嗓子跟著雲崢大喊:“多謝大帥賞賜!”

    張方平不管從心理上,還是面皮上,都得到了極大地滿足,溫言勉勵雲崢再接再厲,就帶著從人上了馬車,往成都府趕,蘇洵想要和雲崢多說兩句話,卻被雲崢搖手阻止,指指遠去的張方平,示意他以後再說。

    蘇洵長歎一聲,就去追趕張方平去了,彭九站在河岸上手打著涼棚見張方平的車隊已經走遠了,對依舊在幹活的雲崢說:“將主,防禦使走了,您不要再幹了,日頭太毒了,您還是洗洗澡,去樹蔭底下躺一會才好,這都幹了好一陣子活了。”

    雲崢想了一下搖搖頭,張方平是一個又刁又難伺候的上官,弄不好就會殺個回馬槍,到時候自己的樣子可就難看了。

    再說了,自己已經下了泥漿地,那就老老實實地幹一天活計也就是了,不管從人情還是道理上都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於是,低下頭繼續往竹筐裡裝淤泥,旁邊的軍卒都搶著幫雲崢背筐子,根本就輪不到他繼續幹活,饒是如此,到了傍晚收工的時候,很久沒有幹過活的雲崢也是全身酸痛。

    梁楫居然是一個武術世家出來的,聽說會一種名叫八段錦的養生之法,見雲崢渾身酸痛,等猴子和憨牛幫著家主洗完澡,躺在竹床上哼唧的時候,八段錦中的搖天柱、單開轆轤,左右轆轤,左右按頂一通施為下來,雲崢的胃口大開,軍營裡豬食一樣的飯菜,也被他猛猛的吃了兩大碗,骨頭縫隙裡都透著輕鬆。

    吃完飯之後就騎著馬在營地裡巡視,小山背後的磚窯已經點火兩天了,不知道現在的效果怎麼樣,只要第一窯磚頭成功,到時候就多建幾口窯,光是賣磚頭想必就能有一筆不錯的收入,磚瓦廠而已,只要有足夠多的泥土,就能源源不斷的產出青磚來。

    雲崢不許軍士們砍伐江邊的樹木,燒窯需要的柴火也只能找那些枯死的樹,不過這樣的日子也過不了多久,據彭九說,每年岷江發大水都能從上游沖下來無數的柴火,只要在江邊等著,就會有柴火,而且用不完,岷江上游發大水的時候非常的恐怖,完全就是一頭咆哮的巨獸,不用擔心柴火的問題。

    雲崢小心的通過火孔看了看火勢,非常的不錯,裡面的柴火現在已經燃燒的差不多了,再有一天時間就能有磚頭了,只要等爐子的溫度慢慢降下來就成。

    “彭九!你在這裡看著這些混蛋,不許他們再出去,剛剛到手了兩個臭錢,就出去逛窯子,老婆孩子來了吃什麼?下回發錢,不發給他們,要他們的婆娘來領,敢要錢就往死裡打。”

    雲崢清點了燒窯的人數之後就一肚子的火,十幾個軍士居然去了邊上的鎮子裡找暗娼,到現在都沒回來。

    “將主,弟兄們也是困的久了,好長時間沒聞見女人味了,您就饒他們一次。”彭九自己也是色中餓鬼,當然要先敲好邊鼓。

    雲燁瞅了彭九一眼道:“想要女人就正大光明的娶一個回家,怎麼睡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後軍中會經常發錢,這麼下去,當一輩子兵都是窮鬼一個,老了之後更他娘的孤魂野鬼一樣,說出去丟老子的人!”

    彭九聽到以後經常會有錢發下來,立刻就來了精神,挺直了腰杆大聲的應是,發誓要把一會回來的色鬼們全部抽鞭子,要是因為這幾個混蛋害的將主不給大家發錢,這才是要命的事情。

    將主的規矩多,這不算什麼,大傢伙最多忍忍,現在不能去找女人,等到回營之後總有休沐的時候,有了錢,女人總會有的。

    偷偷歡喜的不光是彭九,梁楫也在偷偷的高興,不住的回頭看牛車上的銅錢,整整三車啊,雖然開始不明白將主為什麼一定要自己見到都江堰的那個胖官員的時候往人家袖子裡放兩枚銀判,現在明白了,說好了一千貫的石頭錢,現在變成了一千三百貫,原因就是石頭多,往後就按照這個慣例走。

    梁楫知道這些慣例包括送人家兩枚銀判的事情,不過多出來的三百貫,這讓他非常的想不通,三百貫錢和兩枚銀判之間根本就不成對比,那個笨官員,為何不拿三百貫而非要自己送給他的兩枚銀判呢?這個問題回去之後要好好問問將主,說不定是一門大學問,那個胖官員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傻子。

    梁楫非常的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早點過來,娘子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在枝江還不知道怎麼苦熬呢,現在糧食不便宜,但願鬼頭能快點到枝江,他們娘三也好早點吃上一頓飽飯。

    “這些錢裡也有俺老梁的。”梁楫拿手撫摸著箱子樂不可支,不光是梁楫,別的軍士也把眼睛瞪得溜圓,別人多看一眼這些錢箱子,他們都會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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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最快捷的致富方式

   春天種下一顆種子,如果風調雨順的話,到了秋天總會有收穫,不過這指的是一般情況下,廂軍根本就不算是一般情況,他們是大宋的特例,當雲崢看到武勝軍甲子營的家眷之後就越發的肯定這一點,趕著牛馬活,吃著牲口料,指的就是他們,他們即使拿汗水去澆灌自己種下的種子,那些種子也會被汗水和淚水裡面不多的鹽分給燒死。

    各種窮酸怪樣,雲崢這麼說還是非常客氣的話,十二三歲的小娘子穿的衣服根本就沒法子見人,十一二歲的男孩子光著屁股滿地跑根本就不知道害臊。每一個有家眷的軍卒見到家人第一件事就是從懷裡掏出飯團子遞給孩子,或者老人,難怪今天的午飯不夠吃。

    先讓彭九滾去成都府大量的收購舊衣服,當鋪裡這東西多得是。在這些人沒有穿好衣服之前雲崢不算去看他們,赤貧,這就是赤貧,以前他認為人總該比野獸過得好,現在知道了,野獸有一身漂亮的皮毛,人沒有,需要穿衣服。

    都說大宋是一個富裕的年代,汴梁城的百姓下雪的時候都會有柴炭錢發下來,但是這些溫暖的陽光照耀不到廂軍的身上,只因為他們中的好多人要嘛是罪囚,要嘛是世襲的廂軍!

    武勝軍最壯大的一年就是在王小波他們造反的那一年,大批的百姓在流離失所的時候變成了廂軍,被官府當牲口一樣的在臉上烙上金印,稍微給點臉面的就把金印烙在胳膊上。

    雲家的牲口都沒有在屁股上烙金印的習慣,更不要說往臉上燙了,張方平派來的一位參軍固執的認為雲家的家僕也應該在臉上烙上金印,比如猴子和憨牛。

    “哈哈,都虞候,您是官身,又是讀書人自然不必受這樣的侮辱,不過您的兩位家僕。這樣光著臉在軍營中進進出出的有礙觀瞻,這不符合軍制。”參軍笑眯眯的指著火盆裡的已經在燒的烙鐵又說:“原本貴僕不用走這一個過程,只是下官見都虞候正在整頓軍紀,所以覺得軍紀就該整頓的徹底,不拿自己親近的人下手,恐怕難以服眾啊,當年孫武操演後宮美人整頓軍紀的時候。不是殺了吳王的兩個愛妃嗎,下官拿您的兩位僕人下手,也是想效法一下先賢。”

    雲崢歎了口氣瞅著那個沒名沒分的參軍的光臉點點頭道:“確實該這樣啊,不過參軍似乎也沒有烙金印啊,我有官身,也就是說已經有了出身文字。防禦使給我升官的時候自然會把這一條考慮進去,不過,你沒有啊,你不是官身啊,這事馬虎不得,需要立刻進行。”

    參軍的臉色大變,不等他多說話。早就恨的牙根都癢癢的猴子和憨牛已經沖了上來死死地將參軍摁倒在地上,憨牛的一隻腳踩在參軍的脖子上,差點把他的脖子給踩斷。

    雲崢低下身子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滿意,看到我給軍士們發錢沒你的份你很不滿意,你就沒發現老子我也沒有錢可拿嗎?憨牛和猴子好像也沒錢拿,你就看到自己沒有分到一個大份就心生不滿?我以前覺得讀書人怎麼也該有點節操才對,在你身上好像沒看見啊。”

    雲崢指指圍上了來的幾個廂軍說:“我也喜歡錢,很喜歡!可是我拿錢有個前提。那就是先把這些人喂飽了穿暖了,剩下的才是老子我的,現在他們家的大閨女都沒有褲子穿,這些錢老子你也能拿的下去?我實在是不敢拿,擔心被雷劈啊!

    你竟然敢拿金印的事情來逼迫老子,從來只有老子把人逼瘋的份,還沒有一個人可以把我逼瘋。既然你這麼喜歡金印,那就烙個夠!”

    猴子手裡拿著燒紅的金印烙鐵迫不及待的就烙在參軍的臉上,青煙冒起一股子燒豬肉的焦臭味頓時就傳了出來,猴子烙好了一個。沒有住手的打算,而是不斷地把烙鐵胡亂的往他臉上戳。

    等到烙鐵溫度降低,重新變成黑色的時候,那個臉上,額頭上全是金印的參軍已經昏死過去了,憨牛鬆開腳,一桶水潑了上去,那個參軍才”shen yin”著醒了過來。

    才醒過來就有氣無力的威脅雲崢:“防禦使不會饒了你,防禦使不會饒了你……”

    雲崢搖搖頭,這個世間怎麼還會有這麼愚蠢的人,在自己決定在他臉上燙金印的那一刻鐘,就已經宣佈他不可能活下去,人需要愚蠢到什麼地步,才會認為自己還能活著去報仇?

    廂軍裡殺人越貨的勾當幹的多了,而且殺人的手法非常的多,比如種荷花就是一種,彭九和梁楫都是老於此道的人,早早的就找來一塊大石頭,熟練地綁在參軍的腿上,綁的非常的緊,然後那個不斷叫喚的參軍就被五六個軍卒扛了起來,找了一處淤泥深,水淺的爛泥塘,噗通一聲就丟了進去,等到那個參軍陷進泥潭之後,冒了一長串氣泡出來,淤泥又恢復平靜了,這才若無其事的走了回來,端起自己的飯碗繼續吃飯,就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將主說的沒錯,自己已經窮的露屁股了,還有一些不知好歹的王八蛋要搶自己錢,這就是找死,就算防禦使追究下來,找一個快死的家人去頂罪就是了,這種事情在廂軍中再普通不過了,只不過以前都是被將主逼得,現在是自己主動去幹的而已。

    因為貧窮,所以才要抱著團取暖,廂軍低層的強大凝聚力,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是根本就沒有法子理解的。

    飯還沒有吃完,倆個枯瘦的老頭子就被捆的結結實實的送到了雲崢的面前,即使到了雲崢的面前,那兩個老頭子依舊聲嘶力竭的咒駡當官的,包括雲崢,還說要把所有當官的全部弄死,反正自己是孤老頭子一個,賤命一條,換一個當官的多划算云云。

    雲崢皺著眉頭瞅了一眼梁楫,發現這傢伙眉宇間還是有濃的化不開的哀愁,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兩個老頭子,沖著賊眉鼠眼的彭九罵了一聲道:“滾,把人抬著滾,既然想死,那就去抹脖子上吊都行,這才開始吃飽飯,就這樣死了虧不虧啊。

    我們馬上就要去剿匪,誰有工夫理會倆個不喜歡上官的老傢伙,參軍押運著錢財從府城回來的時候,遭遇到匪徒的襲擊,結果被人家抓住扔爛泥塘裡面淹死了,所以甲子營準備去復仇,順便搶回屬於自己的錢財!事務繁雜,我們現在就要準備,這些天猴子已經弄清楚了附近盜匪的情況。

    趙公山和窩牛山上盜匪多如牛毛,尤其是趙公山,聽說那裡的強盜已經富庶的快要流油了,咱們太窮,想要徹底的變得富裕起來,只有走這一條路,世上最快的發財方式莫過於搶劫,只要抄了趙公山上的盜匪老窩,我們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富裕起來,靠燒磚太慢了,銀星和市上大把的錢財等著我們去賺,沒時間慢慢的燒磚,那個活計就是給大傢伙找一個長久的來錢門路,只能吃飽肚皮,。想要靠它發財,天知道需要等到什麼時候。”

    梁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彭九的兩條腿卻在瑟瑟發抖,雲崢笑著對彭九說:“你擔心咱們一千一百人打不過趙家三炮?”

    彭九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咬著牙說:“將主,您有所不知,弟兄們說起來是廂軍,其實這些年從來沒有操演過,都是在幹苦力,刀子怎麼用都不曉得。

    趙家三炮乃是蜀中有名的悍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之所以叫趙家三炮,原因就是只要聽到三聲炮響,他們就會從山裡鑽出來,歷任知府都想幹掉他,可惜這傢伙太狡猾,當朝廷的大軍過來的時候他就鑽進山裡,蜀中山高林密,等到大軍走了以後,他們又從山裡鑽出來,繼續禍害人,您可能不曉得趙家三炮是什麼人,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兄弟三人。

    老大善使一把斬馬刀,有萬夫不當之勇,老二喜歡用飛爪,據說可以掏人肺腑,老三是一個瘸子,都說瘸子不瘸就會上天,兄弟三個裡面就數這個瘸子老三最厲害,趙家三炮的一大半名聲其實都是這個老三打出來的。

    趙公山距離成都府如此近,誰都知道臥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可是知府屢次圍剿都失敗了,咱們成都府最能打的永興軍就敗在人家手裡,他們是禁軍都不成,咱們這群人去攻打趙公山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將主,咱們打不過人家,就算弟兄們拼命也不成啊。”

    雲崢皺著眉頭先把地上的兩個老頭子放開,然後才對彭九說:“他們比元山盜還要厲害嗎?”彭九搖搖頭說:“說不來。不過趙家三炮和元山黑虎的關係很好,聽說還是把兄弟。”

    聽人勸,吃飽飯,雲崢點點頭,就讓一臉晦氣的梁楫和膽戰心驚的彭九下去了,自己重新打開都江堰的圖形,皺著眉頭看,拿手指敲敲趙公山歎息一聲道:“果然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好去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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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錦官城,春色濃 第五十九章 胡說八道

     狡兔三窟,這是必然的,只挖一個洞的兔子早就被狼吃光了,所以,想活得快活沒有三個洞就完全是自己找死。

    雲崢的快活涵蓋的範圍很廣,比如幹掉參軍就是一種,聽說上位者殺人不用擔心刑責,以前看《鍘美案》《屠夫狀元》之類的戲劇時候,就知道那些都是杜撰的,是老百姓自己編出來騙自己安慰自己的,只要沒有在政治鬥爭中失敗,上位者確實有很多的特權,比如殺人這種事。

    豆沙縣是自己的第一個洞窟,成都府就該是自己的第二個洞窟,還有一個洞窟在哪,就需要精挑細選了,總之雲崢打算在大宋打滿自己的洞窟,就算自己是條猛虎,也必須準備舔舐傷口的地方,這非常的重要。

    趙公山的盜匪越是強大,雲崢就越是喜歡,只有強大的盜匪才能聚集到足夠多的錢糧,才能讓自己去銀星和市的時候,多一些籌碼,任何事情都是這個樣子,必須有足夠的準備,後世的那句話說的非常的有道理,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手裡有一千一百名視自己如同親人的壯漢,就能幹許許多多的事情,彭九太小看自己的兄弟了,他不明白一群有機會改變自己命運的壯漢,就是一千一百頭猛虎,就算是沒有經過戰爭的考驗,為了家人和自己,他們也會拿命去拼出一個結果來。

    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軍隊不是武功最高的那群人組成的軍隊,而是一支聽命令而且不要命的軍隊,這樣的軍隊一旦成軍所向披靡談不到,但是對付一群土匪足夠了。

    更何況雲燁打算將火藥這種東西大量的裝備給百十個最精銳的部下,再加上笑林和蒼耳他們,雲錚不認為那個叫做什麼趙三炮的能從自己的掌心飛出去。

    張方平再一次來到了甲子營,因為他派來的參軍死了,雲崢上報了這個事情,卻沒有說為什麼會死。怎麼死的,文書裡面說的輕描淡寫,說自己會處理好一切事情的。

    張方平滿腔怒火的過來,就是打算看雲崢怎麼處理這件事,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殺參軍的人就是雲崢自己,因為只有雲崢才會和參軍有最直接的恩怨。

    大雨終於落地了,半年多沒下雨。現在一下雨,整個世界就被白亮亮的大雨籠罩住了,張方平的車隊在雨地裡艱難的行走,這一回他帶了五百名永興軍悍卒,在他看來有這五百人就足以鎮得住場面。

    他首先來到了都江堰的岸邊,看著洶湧的洪水咆哮著從飛魚嘴傾瀉而下的時候。對雲崢的工作還是非常滿意的,至少清理河道的工作他幹的堪稱完美。

    回頭看著籠罩在大雨中的軍營,張方平再一次露出滿意的神色,因為甲子營的軍營是他看到最符合一個軍事單位駐紮的地方,不但有圍牆,還有碉樓,碉樓上站立著不斷巡視的軍卒。張方平今日給雲崢的軍令就是解除武裝不得出營門一步,所以雲崢和一千多壯漢赤手空拳的站在營門口。任由頭上有瓢潑大雨降下,也巋然不動。

    看到這一幕,張方平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懷疑錯了人,因為參軍死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如果雲錚狡辯一下,說參軍自己墜馬而死,或者被不服管教的軍卒所殺。自己就算知道人是雲崢殺的,也只能吞下這口惡氣,等待日後找到他的錯處再處罰他。

    可是雲崢在第一時間就上報了此事,只是說參軍被人殺了,同時還有十七名軍卒罹難,根本就沒有說他自己準備怎麼處理,只是上書說是自己的錯!

    這是一種非常坦然的心態。不是一個殺人者該有的心態,如果雲崢立刻逃遁,張方平就會立刻確認兇手就是雲崢,然後發下海捕文書就是了。五百名永興軍的軍卒全副武裝到來的目的就是威嚇,給雲崢一個錯覺,認為自己的陰謀已經敗露了,現在雲崢那都沒去,穿著一身嶄新的魚鱗甲站在軍營裡面,等著自己前去檢閱。

    張方平獰笑一聲,搖頭將剛才那些奇怪的念頭從腦海裡驅逐出去,現在,兇手就是雲崢,即使不是也要壓迫出真正的元兇出來。

    他沒有發現,自己剛才下的決心已經沒有從成都府出發的時候那樣堅決了。

    張方平扯掉身上的蓑衣,就穿著一身單薄的麻衣騎著馬繞著這些人走了一圈,最後停在雲崢的面前說道:“給你一個機會,如實說出參軍的死因,念你清理河道有功,饒你不死!”

    雲崢抬起滿是雨水的臉龐回答道:“大帥因何只問參軍死因,不問我甲子營一十七名軍卒的死因,他們一同罹難,難道參軍一條命比十七條命值錢不成?”

    張方平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雲崢的臉上只有怒火和殺氣,就是沒有歉疚和害怕,這是何故?於是清了一下自己的嗓子重新問道:“那你告訴本官,參軍和一十七名軍卒因何死亡?”

    雲崢這才沉痛的回答道:“為了一千三百貫錢!”

    張方平更加的疑惑了,甲子營哪裡來的一千三百貫錢?這是一筆鉅款啊,難道是雲崢私人的錢財?這必須要問清楚,用自己的錢養朝廷的軍隊,不問對錯,就是斬立決的罪名,必須問清楚錢財的來源。

    不等他問,就聽雲崢怨毒的說道:“兄弟們沒日沒夜的幹活撈石頭,還不辭辛苦的將石頭洗乾淨,就是為了能把這些石頭賣給都水司,能得些錢糧,養活自己的家小。

    結果很好,都水司的上官們體恤兄弟們一番辛勞,額外的花錢買下了這些石頭,賣石頭的錢足足有一千三百貫,比我們所有人預料的都多。”

    張方平聽到雲崢說到這裡,隨著雲崢的手向江邊上碼的整整齊齊的兩座石頭牆望去,心裡大致估算了一下這些石頭的價值,得出了一個滿意的答案,那就是買這些石頭都水司是占了大便宜的,一千三百貫不多,既然是軍隊自己掙的錢,就不算是蓄養私軍。想到這裡,心情大為放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等著聽雲崢繼續往下說。

    “卑職和弟兄們在軍營裡煮了好多的羊肉,只要那些錢運回來,就分給大家,卑職和參軍。以及軍官分一半,剩下的全部分給弟兄們,參軍甚至把所有人該得的錢財都算清楚了,只要錢財回來大傢伙就開始吃肉分錢,好好地樂呵一下。

    結果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於是參軍就帶著兩個親隨騎著馬去迎接他們。結果……”

    雲崢說到這裡拿手抹一下臉上的雨水,眼睛迅速的就紅了,還沒等他說話,張方平就急急的問道:“錢財出了岔子?”

    “正是,不到半個時辰,一匹馬帶著一個傷兵回到了軍營,就說了一句趙三炮。然後就氣絕身亡,卑職帶著全營的將士全速趕到地方一看,錢財沒了,十五名負責押運的兄弟,都死了,參軍的一個親隨死在了池塘邊上,那個爛泥塘上飄著參軍的頭巾,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下官有辱大宋威嚴,請防禦使治罪!”

    張方平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雲崢說的整個事件非常的合理,不管是錢財的來源,亦或是分錢的辦法,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能滿意的分錢方式,而且看到整個事件的人不止雲崢一個。也不是少數幾個人,而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別的張方平不知道,廂軍對自己的錢看得有多重。他是最清楚不過的,這件事情假不了,只要看一眼雲崢身後那些咬牙切齒的軍卒就明瞭一切了,如果不是山賊動的手而是雲崢自己想要斂財,用不著自己出手,那些軍卒就會將雲崢撕成碎片。

    才要說讓眾人節哀的話,張方平就看見雲崢和所有的軍卒全部單膝跪了下來,就聽雲崢又說:“大帥,這是甲子營自己的私事,還請大帥准許甲子營進剿趙三炮,如果不能將趙三炮碎屍萬段,難泄心頭之恨,歸天的弟兄們也合不上眼!”

    如果說前面雲崢說的話讓張方平心頭最後的一點疑惑消失掉,那麼雲崢現在和所有兵卒的要求就讓張方平有些感動了,這才是軍人,這才是軍人的血性。

    “大軍出動需要萬全的謀劃,本帥願聽你的謀劃,如果沒有謀劃,只是一時血氣之勇,那就不必去趙公山送死了,趙三炮乃是出了名的悍匪,不但詭計多端,而且武力超群,手下的悍匪無數,在山林間縱躍如飛,你廂軍戰力低下,如果你不能像剿滅元山盜匪一般出動奇謀,本官不會允許你貿然出動。”

    雲崢見張方平已經上鉤,就肅手請張方平進入到自己的屋子裡,請張方平更衣喝茶之後,就把一道蒙在麻布扯開,麻布剛剛扯開,張方平就驚訝的放下手裡的茶杯,快步走到這堵牆面前,拿手細細的摩挲著這副精美的地圖。

    “這是卑職和弟兄們這半個月來收集的趙公山地形圖,每個人去查一點,回來向卑職稟告之後,卑職就在這幅老的地圖上一一標示出他們的所見所聞,最後就形成了這幅地圖。廂軍的戰力低下,好在這裡的將士都不怕死,所以,只需要提高他們的戰力即可,而且卑職也不打算正面和趙三炮死磕,如今正是雨季,盜匪們全部藏身在鹿鳴洞裡,這就給了卑職一個最好的突襲機會,鹿鳴洞只有南北兩個出口,卑職只需要封死一個洞口,守住另外一個洞口,掘開訾金泉,讓訾金泉水倒灌進鹿鳴洞,等待泉水鋪滿鹿鳴洞之後,就將火油倒在水面上,卑職認為,一旦大火開始燃燒,就算燒不死那些惡賊,他們也會被濃煙活活的嗆死。

    到了那個時候,不但甲子營的大仇得報,弟兄們的錢財也能找回來,成都府的心腹大患也能解除,只求大帥支援甲子營五十具弩弓,還有五十石猛火油即可!”

    張方平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欣賞的看著雲崢,這小子把水火二計用的靈活自如,難怪可以輕飄飄的用驅虎吞狼之計將元山盜匪一網打盡。

    從地圖上看,這個計策施行起來太有可能性啦,張方平第一次覺得原來剿匪並不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他轉過頭開始誇獎雲崢,雲崢低著頭,謙遜的接受前輩的誇獎,還不好意思的不斷擺手,示意自己受不起。張方平看不到雲崢的臉,他不知道那張臉如今寫滿了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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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00:22:30
第六十章 說一套,做一套

    研究地圖,安排戰陣是大宋文官最喜歡調兵遣將的一種方式,他們甚至於在戰爭還沒有爆發之前,就在朝堂上先安排好戰陣,命令前方的將士如何迎敵,在他們看來,前線的軍卒全部都是蠢貨,需要他們高深的智慧來給這些驚慌失措的羔羊指出一條勝利之路,充分的顯示自己在智商上的優越感。

    張方平和雲崢圍繞著地圖爭辯的非常激烈,往往會因為一個哨卡的位置爭辯的面紅耳赤,到了最後,雲崢在經過劇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疏漏,很明顯,張方平對於這樣的爭辯方式非常地享受。

    午餐用的很簡單,猴子端進來兩大碗麵條,和一碟子鹽菜,張方平絲毫不計較飯食的粗陋,吃了幾口反倒對麵食讚不絕口。

    “張公,猴兒山是一出非常險要的地方,幾乎是窩牛山的制高點,那裡的盜匪和趙公山的趙三炮守望相助,趙公山的趙三炮現在已經算得上是甕中之鼈,拿下他廢不了多大的功夫,甚至傷亡都不會太多,可是窩牛山就不同了,那裡地勢空曠,站在猴兒山就能對整座山一覽無餘,除了強攻之外,找不出別的法子,武勝軍雖然有血氣之勇,但是卻沒有戰爭的經驗,所以這個活計恐怕不能勝任!那裡只有仰仗張公的威勢了。”

    張方平現在對雲崢可是越看越喜歡,不但做事有章法,更難得的是有勇有謀,是一個難得的人才,雖然性子狷狂了一些,不過這是所有才子的通病,遙想自己當年,可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雲崢嗎?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會這樣驕傲,這是張方平最後下的斷語。

    “哼,哼。哼還算你有自知之明,還清楚自己統禦的是一群不怕死的烏合之眾,趙公山的局勢看似兇險,實則安穩,窩牛山看似簡單,卻是糜爛之局,兇險超過趙公山十倍啊!

    也罷。看在你一心求戰的份上,老夫就幫你把窩牛山這個擔子挑起來,你要的弩弓和火油老夫也會在最快的時間裡交付給你,這些天你要加緊操演,雖說用處不大,可是操演了總比不操演要好。知道你著急,你擔心麾下的那些人血氣之勇退散,不過你多慮了,那些人才不是因為同袍死了才這樣義憤填膺,而是因為強盜搶走了本該屬於他們的錢,只要錢在強盜的手裡,他們一定會出死力。一千三百貫!這麼多的錢,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些錢值得他們拿命去換!”

    見雲崢如夢初醒,又有些不甘心的樣子,張方平覺得好笑,到底是年輕人,對人性的把握還非常的不到位。

    再一次和雲崢確認了攻打趙公山的次序和時間之後,張方平帶著自己的五百名兵丁連夜趕回了成都府。他需要居中調配,希望這一次能夠把趙公山和窩牛山的強盜一次拔除。

    送走了張方平,雲崢就讓猴子把那張地圖卷起來塞進竹筒裡密封好,趙公山哪有那麼容易就打下來,趙三炮如果把所有人手全部都安置在鹿鳴洞卻對外面的事情不管不顧的話,早就被官府幹掉百十次了,他又不是老鼠。只知道一味的往洞裡鑽。

    這張圖真實的作用就是來滿足張方平的指揮**的,以後和文官打交道的次數還多,這樣的好法子下回還能繼續用,至於打仗。自己還是不要隨便聽張方平的意見,免得全軍覆沒。

    彭九在張方平到來的時候驚恐之極,尤其是發現還有五百名全副武裝的永興軍將士之後,只覺得褲襠裡一陣暖和,他認為自己的大限已經到來了。還好大家的衣衫都是濕漉漉的,所以別人也看不出端倪來。

    他聽不見將主在和防禦使說什麼,但是他驚奇的發現防禦使身上的敵意沒了,這就難得了,在將主和防禦使進了房子之後,他就在外面和永興軍的人一起守衛,裡面傳出來的爭辯聲,再一次讓彭九尿了褲子,這時候他已經當自己是死人了。

    眼瞅著到了中午,屋子裡的爭辯聲好像也不是那麼厲害了,一顆心慢慢的放了下來,等他瞅見猴子端著兩碗麵條走進屋子的時候,心又開始揪了起來,難道這個時候就不該大魚大肉的伺候上官嗎?一碗麵條難道不怕怠慢了嗎?

    事情怪就怪在這裡,防禦使和將主居然一人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說笑的很熱鬧,絲毫看不出兩個人有什麼芥蒂。

    直到防禦使答應給將主配備五十具強弩,和足夠的弩矢,再加五十石火油之後,彭九就對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有些陌生。

    將主隨隨便便殺了防禦使的心腹,又隨隨便便扯個謊言就遮蓋過去了,現在要攻打趙公山,防禦使還能答應將火油以及強弩這種禁軍才能裝備的東西大方的給自己這些廂軍。

    直到防禦使站在營門口和藹可親的拍著將主的肩膀勉勵的時候,彭九都沒有想通這是為什麼,親眼看著防禦使殺氣騰騰的過來,高高興興的離開,彭九小心的瞅著自己的將主和家主,頭一回發現年輕的將主的身姿居然是如此的高大……

    雲崢沒工夫跟別人解釋,匆匆的回到後營,笑林回來了,他冒著瓢潑大雨走了一趟趙公山,現在應該帶回了趙公山那裡最新的消息。

    到了後營,笑林剛剛吃完飯,正背著手透過窗戶看外面的雨景,大雨依舊沒有停的意思,不遠處就是濁浪滔滔的岷江,雲崢等了笑林一會,知道他現在陷進了某種奇怪的境地裡面,這個時候腦子該是空空的,眼前的物事都應該是虛幻的才對。

    “雲崢,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參軍是你扔到泥塘裡種了荷花,這已經是在犯罪,矇騙上官更是罪加一等……”

    “這些都是細節,不要在意,只要我拔除掉趙三炮,那個參軍就死的很值,知道我為什麼會輕易地就能矇騙成功嗎?

    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張方平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如果換了包希仁過來,我斷然不會用矇騙的法子,而是在細節上下很大的功夫,最後把老包引導到死胡同裡去。

    張方平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判斷,我就讓他看,讓他自己感覺,把假的當做真的來演繹,沒道理騙不過一個固執的老傢伙。”

    “可是殺人罪是不能拿功勞來……”

    “笑林,你本該是衝鋒陷陣的大將,卻被弄去當了密探,這就是因為你太在意細節的緣故,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你放開心胸,花娘這時候早就懷孕了,你也早就該是統制官一類的角色,自己活得淒慘,就不要把我往你的那個溝裡帶了。”

    笑林苦笑了一聲道:“現在是你在把我往溝裡領,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埋了,你贏了,趙三炮確實在收縮自己的兵力,如今他在趙公山總共有一十六處暗哨,二十八處明哨,雖大雨瓢潑也不後撤,他們非常的警覺,進入鹿鳴洞的只是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就在靠近主峰的樟子林邊上,我仔細清點了人數,又查看了鍋灶,最後確定,趙三炮的人數就在三百五十人到三百八十人之間,都是精裝,不見婦孺,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婦孺都應該在相對平坦的窩牛山上。”

    雲崢拿出一張小地圖,要求笑林將明哨和暗樁的位置都標出來,好方便自己佈置,至於帶兵衝鋒和臨機應戰的事情,那就全是笑林的事情。

    由於有火藥這樣一個強大的殺器,笑林並不是很擔心勝負,所以他從甲子營裡挑選了四百五十人,每九個人一組,每一個組配備強弩一把,火藥這東西,笑林並不打算給普通的士卒裝備,能動用的火藥的,只有自己加上憨牛,猴子,以及蒼耳等,共計十一人,有他們在就足夠了。

    甲子營裡的人都是標準的蜀中漢子,身材普遍不是如何的高大,但是在山林間他們同樣如同猿猴一樣輕靈,而梁楫就完全是一個例外,雲崢見到過這傢伙,倆柄栲栳大小的鐵錘被他舞動的密不透風,最奇怪的是他的錘子錘頭可以飛出去,錘把子裡面藏著一截細細的鐵鍊子,只要按動機關,然後再用力一甩,錘子頭就會竄出去傷人,雲崢親眼看到這傢伙在一丈開外猛然間就把一個木頭樁子砸的四分五裂。

    總以為彭九是個沒用的,但是這個傢伙居然耍得一手好刀,你能用一把刀子和笑林拼殺半柱香時間,雲崢認為在軍中可以當將軍了,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膽子小了點。

    三天后,雲崢要的東西已經運送到了,張方平是一個非常守信諾的人,五十具強弩他送來了五十五具,多出來的五具就當是替換的,火油也送來五十石,每一桶雲崢都親自檢驗過,他可不願意自己的部下被假冒偽劣的裝備給害了,說實話,他現在對大宋除了女人之外,對其它所有的東西都不太放心。

    第一場大雨整整下了六天才算是放晴,不過此時進山,危機重重,山上的岩石會在吸飽水分之後崩塌,山坡也會出現該死的滑坡,尤其是今年,山上草木死的有點多,就更加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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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官兵來了

    大雨初歇,天上依然有雨粉落下來,空氣中滿是水份,呼吸一口胸肺間一片清涼。

    笑林和蒼耳帶著精悍的軍卒快步的在山林間穿越,背上的強弩都將弩弦卸了下來,很麻煩,牛筋製作的弩弦在吸飽了水分之後就會膨脹,鬆弛,所以只能用油紙包包好揣在懷裡,等到地方上以後再拿出來用。

    沒見到害怕的,因為大家自己就是去給自己做強盜的,強盜在山林裡有什麼好害怕的,雖說身份的置換有些突然,但是廂軍上下卻非常的高興,因為將主說繳獲的一半歸兄弟們自己,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個賺錢的過程,這世道錢財難賺,廂軍就更加的沒有什麼掙錢的門路了,幫著將主做生意賺到的錢是將主的,不像這一次,賺到的錢都是自己的。

    梁楫歡快之極,兩條長腿不知疲倦的在泥濘的小路上飛奔,他身後緊緊追隨著八個軍卒,每個人都幾乎武裝到了牙齒,除了了輕便的皮甲環刀,每人腰間還有一把短刀,手裡持著一杆長槍,和軍中長槍區別之處就在於它的槍頭乃是精鋼打造,槍柄也比普通長槍長出兩尺有餘。

    都是山裡的漢子,行走山間小路是小菜一碟,腳下的牛耳麻鞋緊緊地抓著地面,這樣的小路他們從到大不知道走了多少。

    據說劉備的白耳兵,就是從習慣穿山越嶺的蜀人中挑選出來了,據說在山地作戰,無人能及,雲崢非常的希望自己的麾下也有一支這樣的軍隊,可惜自己對於軍事訓練一無所知,唯一能用的法子就是讓他們不停地作戰,最後遴選出最優秀者。

    雲崢自己背上背著一個竹筐,遠遠地落在後面,他帶領的六百人全都是一樣的打扮。那就是拿著武器背著竹筐,他非常的盼望趙三炮兄弟的賊贓能夠填滿這些筐子。

    道路越的難走,笑林和蒼耳他們帶的路,簡直就不叫做道路,踩在綠色植物的葉子上非常的濕滑,雲崢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回,渾身上下都是泥水。

    開始還能勉強跟上大部隊。到了後來自己這個半吊子山裡人,根本就沒辦法和真正靠腳板在蜀中走路的人在這方面進行比較。

    雲崢再一次拒絕了部下用滑竿抬著自己走的建議,咬著牙跟在後面,樣子狼狽無比,那些軍卒卻覺得滿身泥巴的將主怎麼看都比像畫裡面的公子一樣乾淨將主順眼。

    蒙頭趕路,猛然間一頭撞在前面軍卒的背上。被兩位軍卒連忙扶住這才走到前面觀看,笑林得手了,前面出現了三具屍體,一具屍體上插著弩箭,像是從高高的樹上摔下來,身子不自然的扭曲著。其餘兩具屍體的腦袋幾乎被劈成兩半,腦漿子依舊在緩緩的流。

    這是趙三炮的第一處哨卡。一明兩暗。

    “接近賊巢了,去掉背簍,開始準備作戰。”

    雲崢沒有多說話,軍卒們也沒有,紛紛解下身上的背簍,抽出環刀,慢慢的前進,雲崢仔細看了。這些傢伙根本就不像平日裡鵪鶉一樣乖巧的樣子,一個個紅眉毛綠眼睛的,顯得很彪悍,當然,這也不排除他們因為緊張才導致面容扭曲。

    前面的屍體很多,趙公山只有這一條險峻的道路可供攀登,所以趙三炮的斥候基本上都在這一邊。這些武藝低微的山賊,在沒有防備之下,根本就現不了笑林和蒼耳他們的身影。鹿鳴洞就在眼前,而趙三炮依舊非常的安靜。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軍隊進剿的消息。

    這一次張方平非常的謹慎,採納了雲崢的建議,在出的時候根本就不說這次是去剿匪的,而是說要駐紮在都江堰,防備大洪水,作戰目的到了出前才說明,並且採取了殘暴的連坐法,走失一人,十人連坐,這是要被砍頭的,就算永興軍裡有宋江一般的四海人物,也來不及報訊,因為雲崢已經在一個時辰前已經出了。

    笑林突然出現在雲崢的面前,小聲的說:“這裡的明哨暗樁已經拔掉了,可是前面的那座吊橋怎麼辦?過不了吊橋,我們就靠進不了鹿鳴洞。

    今天運氣很好,趙家老大在給自己的小孫子準備滿月酒,盜匪的大小頭目都在,窩牛山上的幾個當家的也過來了,也就是說弄好了你能立下大功,將附近的盜匪一網打盡,同樣的,人家的實力也暴增了好幾倍,你自己拿主意。”

    “拿什麼主意,箭在弦上不得不,彭九,換上盜賊的衣衫,能混過去就混過去,混不過去就強攻。”雲崢知道這個時候不論主意好壞,都比猶豫不決要好得多,一個主將可以在背地裡猶豫不決,但是在部下面前,必須有強大的決斷力。自己都猶豫不決的,會在很大程度上破壞士氣,在大宋依舊是勇氣決定戰爭走向的時代。

    彭九和笑林,蒼耳,梁楫四個人統統換上盜賊的衣衫,他們四個需要矇騙過吊橋的守衛,如果矇騙不過去,就要強攻,並且守住橋頭,讓大部隊過去。

    彭九的本地話說的天衣無縫,由他出馬最好不過了。

    人只要被逼到絕境,總會爆出一些閃光點,比如非常怕死的彭九這時候就顯得非常的堅決,披上盜賊的蓑衣,嘴裡哼著淫詞濫調就搖搖晃晃的上了吊橋,路過吊橋這頭的時候還把一截子山藥扔給了石頭房子裡的死屍,打著哈哈就帶著其餘三人往吊橋的另一邊走。

    吊橋不算長,只有不到兩百步,底下卻是三十餘丈深的溝壑,如今被雨後的霧氣籠罩之後顯得深不可測。

    雲崢已經命令剩下的強弩全部掛弦,兩百步的距離強弩的殺傷力還在,聽著雲霧裡彭九笑嘻嘻的和盜匪說笑,雲崢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手裡的泥土,聽聲音,彭九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距離了,

    雲崢招招手,趁著雲霧擋住了對面盜匪的視線,正好全員開始動衝擊,憨牛越過雲崢,第一個踏上吊橋,雖然有冰涼的雲霧可以呼吸,雲崢覺得自己嗓子眼依舊幹的厲害,這和元山時期不一樣,那時候不論吐蕃人贏也好輸也好,自己心裡都沒有負擔,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動攻擊的人裡面不但有自己的朋友,兄弟,也有自己的部屬,萬萬不能出差錯。

    趙老大今日非常的開心,昨日的大宴很成功,不說自己那個八斤重的胖小子,光是三弟能在一場宴席上就收攏了十一家山寨的人心,這就非常的難得,太湖上有十二連環塢水賊,伏牛山有綠林道上的黑風寨子,太行山更是盜賊遍地,如今被排幫從中穿針引線的大家相互有了勾連。

    劉凝靜那個婆娘說的沒錯,誰說這花花江山就只能是姓趙的坐,老子也姓趙,奪過來坐一坐沒什麼不可以。

    彌勒教的婆娘會的法門就是多,昨晚和她參了半晚上的極樂天,早上起來還能神清氣爽的確實不錯,今晚喊上二弟一起試試,他娘的,敢笑話老子不英雄?天下人誰不知道老子三兄弟才叫做趙三炮!

    老三是讀書人,抹不開面子,也就少了很多的樂子,婆娘死了都不續弦,當了三五年的和尚了,估計是山裡面大手大腳的婆娘他不喜歡,等到雨停了,下趟山給他弄一個富貴人家的閨女,再這麼下去真成和尚了,要是被劉凝靜那個萬縣來的婆娘蠱惑成和尚,那就大大的糟了。

    彌勒教小打小鬧的不成氣候,貝州的王則如今在造反,老三說那就是找死啊,不用老三說理由,老子都知道他是在找死,劉凝靜這婆娘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了嗎?

    趙老大每天都要巡視一下山寨的,這是他的習慣,自己三兄弟幹的就是掉腦袋的買賣,小心一點沒大錯,聽說現在來成都府當官的張方平是一個出了名的酷吏,原先在永州任上,就以剿滅山賊為樂趣,不可不防。

    山間雲霧繚繞,趙老大朝虛空裡搗了兩拳,拳頭的破風聲依舊淩厲,面前的雲霧被拳風帶的翻滾不休,自己的力氣依舊還在,再縱橫二十年問題不大。

    趙老大忽然聞到了血腥氣,作為積年的盜賊,這股子甜腥味他最熟悉了,曾經不止一次的品嘗過,九環刀下,亡魂無數。

    一柄長劍毒蛇般的從雲霧裡出現,趙老大用手掌貼著劍身拍開那柄劍,百忙之中瞅了一眼吊橋,之間吊橋正在劇烈的晃動,雲霧裡也傳來兵刃撞擊的聲音。

    就在他稍微一愣神的時候,一隻弩箭就釘在他的大腿上,趙老大嚎叫一聲,兩隻拳頭粗暴的向兩邊擊打過去,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幾個人包圍了,拳頭擊打在一柄鐵錘上,骨斷筋折,而另外的一隻拳頭卻被一柄橫刀給斬了下來。

    趙老大不在乎兩隻手到底怎麼了,自己雖然號稱鐵拳,畢竟那兩隻拳頭還是肉做的,他只想躲開直奔自己咽喉的那柄劍,官兵來了,自己必須告訴二弟三弟做好準備。

    “官兵來了!”趙老大終於吼了出來,那柄劍被他用肩膀死死地抵住,笑林的劍鋒卡在琵琶骨上一時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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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00:23:05
第六十二章 強盜的人性觀

    雲崢從吊橋上走過來的時候,趙老大已經躺在血泊裡不斷地抽搐,瞅著雲崢那張年輕的過份的臉艱難的問道:“有什麼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這樣斬盡殺絕?”

    雲崢沒有理會趙老大,而是對笑林點點頭,笑林立刻背起一個背簍,帶著蒼耳他們向後山匆匆的奔去,盜匪們現在一片混亂,一定要趕在第一時間炸塌第二個洞口,梁楫和極度興奮的彭已經帶著大隊人馬向洞口封堵了過去,殘存的幾個衣衫不整的強盜剛剛沖出洞門就被人群湮沒,雲崢事先就說過,此戰不留降俘,因為雲錚編造的謊言是經不起事實檢驗的,只有死人才是最好的替罪羊。

    “我洞裡有金銀,不下千貫,還有無數的銅錢,可以全部給你,只求你放我們兄弟一馬,如果你想要立功,彌勒教的劉凝靜就在洞裡,她是反賊,我可以交給你,讓你升官發財!”趙老大繼續用升官發財來蠱惑雲崢。

    雲崢心急如焚,直到現在都沒有聽到後山的爆炸聲,這說明笑林他們遇到了麻煩,沖著梁楫揮揮手,梁楫立刻就帶著十幾個悍卒向後山奔跑,去增援笑林。

    “如果這樣你都不滿意,我可以留下好讓你對上官交差,金錢美女全部給你,升官發財的引子也全部給你,到了公堂上我會一口咬定我就是趙三炮,趙公山上的盜匪已經被你斬盡殺絕如何,絕對不會洩露半個字,你看如何?”

    雲崢命令步卒將長槍架在洞口,形成密密麻麻的槍林,自己的部下武功低微,還不能形成有效的戰鬥,只能把自己人數上的優勢發揮到極致,一旦精鋼長槍組成槍林,任你武功如何的高強也會被刺成爛水袋。除了流血沒有第二個下場。同時為了防備身披重甲的盜匪沖出來,憨牛手裡握著倆個粗大的竹管,只要發現有重甲武士出現,就會立刻將火藥扔進去……

    洞裡的盜匪發瘋一樣的往外沖,可惜他們連槍林都沖不過來,更何況正面的大盾背後還有三十架強弩在隨時準備攢射。

    一聲悶響從後山傳了過來,雲崢這才松了一口氣。兩三背簍火藥炸塌一個只能容三五個人進出的洞口並不難。

    雲崢再一次揮揮手,身後的預備隊立刻就撒腿向吊橋的另一邊跑過去,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將自己背負的火油拿過來,已經有十幾個軍卒正在瘋狂地挖掘山洞旁邊的訾金泉,不但要堵住訾金泉的水口,同時還要挖溝將泉水引過來。工程量不小,這裡好多地方都是石頭。

    “軍爺,洞裡面的糧食足夠吃三年,你們沒辦法守住三年的,就算是把山洞封死,鹿鳴洞裡也有好多裂隙可以透氣,洞裡面也有泉水。你的人一進去就是找死,如何?我只求我兩個弟弟能活命,其餘的人全部交給你處置!要是連這個都不答應,那就拼死一戰!”

    雲崢看看逐漸安靜下來的洞口,又看看地上的趙老大,對身邊的軍卒說道:“給他的脖子拴上鐵鍊,拿火把灼燒他的斷臂處,不要讓他再流血了。然後將他扔到洞口引誘趙老二,趙老三出來!”

    “你這個畜生!”趙老大亡命的拿自己的腦袋碰地面,想要早點死,卻被軍卒牢牢地按住,火把迅速的捅在找老大的斷臂處,一股子焦臭的烤肉味道彌漫開來,趙老大慘嚎一聲。身子跟扔到岸上的魚一樣跳動幾下就昏死過去!

    “潑醒他,只有能動彈的趙老大才能吸引趙老二他們過來搶人。”

    面色發白的軍卒小心的瞅瞅面不改色的將主,迅速的在趙老大的脖子上拴好鐵鍊,拿手捧來冰涼的泉水。沒頭沒腦的澆在找老大的頭臉上。

    “畜生!你這個狗娘養的畜生!”趙老大醒轉過來,虛弱的咒駡著雲崢。

    雲崢忽然低下身子蹲在趙老大的身前說:“我很奇怪,你當初剖開孕婦的肚皮,取出還未長足的嬰兒用油煎著吃,名曰長生肉,那個時候那些婦人是不是也這麼說過你?

    我知道你其實不吃那東西,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惡名故意那麼做的,對不對?你”姦淫”女童並且將她們置於死地的時候,那些女童有沒有這樣罵你?

    怎麼?同樣的境地換成了你,你就想起人性來了?”

    雲崢說著話掏出自己的短劍紮進趙老大的另一條沒有受傷的大腿,必須保證這個窮途末路的惡賊絕無逃脫的可能才行。

    趙老大哎哎的叫喚著被扔到洞口,就聽洞裡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大哥啊!”於是洞口的戰鬥再一次變得激烈了起來。

    雲崢舉著強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洞口,到了這個時候,盜匪們的心情應該是最激烈的時候,這是最危險的時候。

    雲崢的身後還有二十個人,每人的面前齊刷刷的插著十枚短矛,這是專門用來破甲的破甲錐,就算是步人甲,在十步之內也難逃被破甲的厄運,

    果然如同雲崢所料,三個鐵皮罐子一樣的傢伙蠻牛一樣的沖了出來,手裡的斬馬刀如同雪花飛舞,同一時間,一個綠衣女子敏捷的踩著山洞的洞壁跟著躥了出來,雲崢布好的槍林被斬馬刀蕩開,看得出來這三個傢伙拼著不要性命,就是為了幫著這個女子打開一條通道。

    憨牛二話不說點著火藥就扔了進去,藥撚子極短,剛扔進去,就轟然炸開,鐵皮人被炸的滿地打滾,那個剛剛飛起來的女子也像折翼的燕子從空掉了下來,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雲崢正打算讓軍卒把那個女子拖過來,洞裡面再次出現了兩個鐵甲大漢,這是真正的步人甲,不像剛才那三個人身上披的就是鐵皮而已。

    憨牛剛剛人扔進去的竹筒還沒有來得及爆炸,就被斬馬刀砍成兩截,除了散發出一股子焰火之外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

    雲崢命令軍卒緩緩地往回收鐵鍊,不讓那兩個鐵甲人靠近趙老大,同時讓破甲錐做好準備,等到那兩個鐵甲人再出來一點,就能將他們留在這裡,雲崢堅信,善使斬馬刀的趙老二一定在這兩個人間。

    趙老大猛地用破破爛爛的右手攀住鐵鍊,朝著鐵甲人大吼:“退回去,老二,退回去,有破甲錐!快退回去!”

    雲崢的手一揮,二十杆破甲錐就帶著刺耳的風聲呼嘯而至,一個鐵甲人一把扯過另外的一個鐵甲人擋在自己身前,只聽得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前面的那個鐵甲人已經被破甲錐紮成了刺蝟,不等第二輪破甲錐飛到,鐵甲人猛地推開替死鬼,斬馬刀一揮,就斬斷了兩杆刺向自己的長槍,沉腰跨步嘿然出聲,斬馬刀抵在腰間狂暴的旋轉一周,三名軍卒頓時就被攔腰斬斷,就在此時,那個掉在地上的綠衣女子,再一次竄了出來,手裡握著兩把尖錐,唯一的目標就是雲崢。

    雲崢瞅著那個鐵甲人在人群裡左劈右砍所向披靡,心急如焚,手裡的強弩卻一矢三發迎面向那個綠衣女子射了出去,那個女子勉強躲開兩支弩箭,第三支弩箭牢牢地釘在她的腰肋處,立刻就有大股的血液飆出來,雲崢的弩矢全部都是經過改裝的三棱刺,最適合放血,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悶哼一聲繼續向雲崢沖過來。

    彭咬牙揮刀迎了上去,沒想到那個女子極為兇悍,短時間內竟然分不出勝負,雲崢像一頭準備獵食的獅子,悄無聲息的在戰場上游走,在那個鐵甲人的阻礙下,從山洞裡湧出來盜匪越來越多,憨牛一口氣點著了四枚竹管,等到藥撚子即將燃盡的時候才發一聲喊,扔進洞窟,也不看戰果,趁著鐵甲人努力拼殺的功夫,跳起來就趴在鐵甲人寬闊的背後,將一枚竹筒插在鐵甲人的後背的絲絛上,點燃之後就跳了下來,不等他站穩,鐵甲人一記後踹,將憨牛踹了一個滾地葫蘆。山洞口一連四聲巨響,狹窄的空間內,火藥的威力被放大了,殘肢斷臂飛濺的到處都是。所有軍卒瞅著鐵甲人背上冒著火花的火藥管子迅速的後退,沒人願意被火藥波及。

    趙老大指著鐵甲人背上冒火的竹筒大喊,大叫,翻滾著要過去幫著自己的兄弟去掉那個危險的東西,鐵甲人也拋掉手裡的斬馬刀,兩隻手不斷地想要去夠後背上的東西,因為穿著厚重的步人甲,無論如何也夠不到,只能在原地蹦跳,希望能夠抖掉那個東西。

    趙老二已經是案板上的肉,雲崢並不關心,在彭擊退了那個女子的瘋狂進攻之後,隨著雲崢的弩矢射出,雨點般的弩矢頓時將那個綠衣女子覆蓋了,不管她如何的躲閃,格擋,弩矢入肉的噗噗聲不絕於耳,當趙老二背後的火藥炸響的時候,那個綠衣女子也身十幾枚弩箭,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

    訾金泉的水嘩嘩的流淌進了山洞,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往裡面傾倒火油了,戰局到了此刻就經基本確定了,五十石火油一旦開始燃燒,算趙老三有再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

    趙老大抱著弟弟被火藥撕掉的頭顱,透過迷蒙的淚眼發現一面杏黃色軍旗正在隨風飄揚,武勝軍?什麼時候武勝軍比禁軍還要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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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00:23:23
第六十三章 種諤

     已經沒有人從洞裡往外鑽了,梁楫帶著一身的血跡從後山趕回來,告訴雲崢後面的洞已經被炸塌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過去的弟兄死了三個。

    他說著話,發現這裡的弟兄好像也死了一地,興奮的表情頓時就消失了,雲崢自己也感到傷感,短短的一瞬間,趙老二就給武勝軍造成了極大地損失,這傢伙確實當得起悍勇無雙這四個字,不過現在不到傷感的時候,雲錚下令開始往訾金泉裡傾倒猛火油……

    “我二弟死了,我落在你的手裡,劉凝靜那個婆娘也死了,趙公山完蛋了,不要把事情做絕,你們官兵是水,我們是石頭,就算趙公山完蛋了,窩牛山還有我們的兄弟,總會有人將你碎屍萬段的。”

    鹿鳴洞是一個石頭山洞,盜匪想要堵住流進去的水可不容易,雲崢側耳聽了一陣子洞裡面的動靜,命令彭九朝裡面喊話,讓他們脫光衣服乖乖的走出來,否則立刻點火。

    安排完了這些事,雲崢才一屁股坐在趙老大身邊的石頭上對趙老大說:“你覺得我很好騙嗎?你二弟死了這是真的,因為想要找出身手這麼好的一條漢子來非常的不容易,所以我相信,但是你告訴我那個綠衣服的鬼女人就是劉凝靜,這個謊話未免說的有些大了。

    一個粗手大腳,衣衫粗劣,頭上插著銅簪子的三十余歲的女人會是彌勒教的大頭目劉凝靜?劉凝靜會給你趙公山當死士往外沖?

    我本來沒打算留活口的,但是現在為什麼會讓手下去喊話?因為劉凝靜就要出來了,她和你一樣,也想騙我,以為派一個替死鬼出來就沒人知道她是劉凝靜了,在這樣的情形下,你覺得劉凝靜會不會裝成被你們擄走的女人從洞裡出來?”

    雲崢笑了一下,抬手就把短劍插在趙老大的嘴裡,將他要說的話生生的用短劍絞碎了。趙老大痛苦地拿腦袋撞著地,再一次昏了過去,雲崢瞅著自己死了一地的部屬,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自己還是太輕敵了。

    只要趙公山上的濃煙升起,窩牛山的戰鬥就會開始,張方平如同入定的老僧坐在一頂巨大的油紙傘下。只有微微跳動的眼皮顯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不平靜,趙公山上沒有任何動靜,那裡依舊風平浪靜,松濤陣陣,此戰,雲崢的勝負是最關鍵的一環。如果雲崢那裡沒有得手,窩牛山這裡也只能選擇撤退,攻打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

    永興軍的將主恨得牙齒都癢癢,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剿滅趙三炮的話,如果輸了,永興軍還要防備趙三炮的突然襲擊。如果那小子走了狗運贏了,自己永興軍就要強攻窩牛山,等一會死傷必定慘重無比。

    無數次的想要跟張方平進言,但是攝于大帥的威嚴,張了幾次嘴都乖乖地合上了。就在永興軍將主忍無可忍的時候,前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兩個軍卒扶著已經累的快要癱倒的的猴子走到張方平面前。

    張方平的雙眼猛地睜開瞅著大喘氣的猴子問道:“戰況如何?”

    “啟稟大帥,我家將主已經完成大帥預定的目標。毀掉了鹿鳴洞後洞,封堵了前洞,如今正在掘開訾金泉往山洞裡灌水,將主已經擒獲趙老大,陣斬趙老二,原本早就該放火徹底的剿滅盜匪,但是據趙老大說。彌勒教的匪首劉凝靜也被困在鹿鳴洞,所以想要誘擒這個女賊,不過我家將主說了,半個時辰如果不見效。就會立刻放火,現在半個時辰已經到了。”

    張方平高挑的眉毛緩緩地恢復了原位,扭頭向趙公山望去,不但他在朝趙公山眺望,永興軍將主也不敢置信的眺望趙公山主峰,趙老大被擒,趙老二陣斬?開什麼玩笑!

    就在所有人質疑的時候,趙公山主峰忽然間濃煙四起,黑色的煙霧從岩石的縫隙裡冒出來緩緩上升,整座主峰似乎都在燃燒,只有在鹿鳴洞裡放火才會有這樣的威勢。

    張方平的臉膛頓時充滿了血色,對永興軍將主下令道:“甲子營已經得手,現在讓本帥見識一下你永興軍的手段,如果你等不能如願,檢校禁軍的名冊中將不會有你們的存在,老夫會請陛下將爾等剔除。”

    永興軍將主強咽了一口唾沫,拱手之後就去了前方指揮,這一遭,永興軍休想再有半分偷懶的餘地,除了死戰,別無他法……

    張方平見永興軍已經在緩緩向前,就和額可親的向緩過氣來的猴子招招手,讓部屬給猴子倒了一大杯溫熱的米酒,示意要他去去潮氣。

    “給本帥說說,你家將主都是怎麼幹的?越詳細越好!”

    猴子一口氣喝幹了米酒,謝過大帥賞賜之後,就把雲崢一行詳詳細細的跟張方平說了一遍,這孩子聽雲崢講三國聽得多了,也學會了怎麼把故事講的好聽,於是蒼耳他們如何逐一清除暗哨明哨,被他講的艱難萬分,雲崢如何背著背簍鼓勵大家快速的行軍,彭九他們是如何穿上強盜的衣服騙過吊橋守衛,將主如何趁著飄過來的一團雲霧帶著大家快速的過橋的,這一幕被他講述的驚險萬分,張方平聽到這裡後背都起了一層白毛汗。

    至於說到趙老二穿著步人甲從洞裡沖了出來,揮著斬馬刀大殺四方,短短的時間裡兄弟們就死了一地,說到這裡猴子又開始大哭,最後才恨恨的說趙老二死在了破甲錐之下。

    “破甲錐?這是何物?你軍中難道還有能開五石強弓的弓手?”在張方平的記憶裡,破甲錐是一種箭矢的名稱,整只箭矢用精鋼打造。因為太重,只有強弓才能發動,能開五石強弓的弓手,滿大宋估計都找不出來一位。

    “沒有,我家將主知道趙家兄弟非常的兇悍,臨行前為了減少兄弟們的傷亡,就打造了這東西,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做破甲錐!”

    猴子連忙把背在身後的短矛取了出來,拿給張方平看,張方平接過短矛,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轉頭向身後的一個大漢看了過去,那個大漢接過短矛,拿在手裡舞動了一下,而後就振臂投出,只見短矛在飛出去二十餘丈哢嚓一聲就把一顆碗口粗細的松樹紮了一個對穿。

    那個大漢點點頭對張方平說:“張公,此物名叫破甲錐名副其實,二十層的重甲不能擋其鋒,二十步內,破步人甲無憂!”

    張方平看這猴子呲牙咧嘴的在拔那根短矛大笑道:“能破趙公山者非雲崢莫屬,智勇果決少一項不能成其功,劉凝靜雖然重要,但是目前除掉趙公山盜匪才是要務,此子不貪功,半個時辰的時間確實能等,但是再多等,恐怕就會生變,你看看,時辰一到,即刻點火不見絲毫猶豫,老夫最欣賞此人的果決。

    唉!武卒確實需要文臣統領,整支軍隊就像是一個人,將官是首腦,兵卒是手足,首腦精明,才能驅使好手足,而這些武臣首腦管用的實在是太少了。

    永興軍將主黃胄,身手不錯,聽說一手連珠箭軍中少有,你看看,他是如何行軍佈陣的,大盾上前,步卒在後,槍手再次之,弓手殿后,這是常用的軍陣,可是他也不看看窩牛山山寨前面的那道斜坡,人家的滾木礌石不停地在往下丟,他這是打算拿人命去消耗人家的守城器具啊!”

    那個壯漢笑著說:“我們是攻城的一方,不靠近山寨如何破敵?黃胄的做法雖然老派一些,不過卻也是穩妥的法子,有些人能行險,有些人就不能行險,一旦行險,就會敗的一塌糊塗,所以啊,黃胄的做法咱們無可指摘。”

    “子正,你休要替老夫臉上貼金,令尊大人亡故之後,你苦守青澗城,和西夏大軍對峙,保的國土不失,已是勞苦功高,論到軍陣之事,你種家才是大行家,老夫這裡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那個壯漢正是種世衡之子種諤,此次到成都就是為了接受戰馬的,一年多的時間,成都府為青澗城提供了不下六百匹戰馬,這些戰馬和別處運來的不同,全部都是三歲口的青塘好馬,種諤預備建立一支千人左右的騎兵,所以對成都府的戰馬非常的看重。

    “知否?你要的戰馬也是那個叫做雲崢的小子提供的,他出身豆沙縣,因為不堪盜匪的騷擾,出山的第一站就拿元山的盜匪開刀,他手頭沒有一兵一卒,就用驅虎吞狼之計引吐蕃人攻伐元山,結果元山盜匪滅亡,吐蕃雄鷹部也損失慘重,不但沒有撈到半點的好處,還把性命送在了元山,結果吐蕃雄鷹部因此被別的部落吞併。

    最後得到好處最大的就是他,不但有了一條可以換取戰馬的商道,財源滾滾不算,還因為戰馬事得到承奉郎的官職,這就是一個壞小子!”

    種諤奇怪的問道:“那他因何成了武勝軍都虞候?承奉郎是文官啊!”

    張放平得意的大笑道:“因為那個小子對老夫在成都府施行的政務不滿,說老夫是頭蠢驢,所以老夫就一定要把他這頭聰明的驢子架到磨盤上,看看他能推出什麼樣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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