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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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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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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4 00:23:25
第四卷賀蘭山,破甲錐 第三十四章 三國論

    雲崢確信人心是可以捂熱的,那些沒了手腳的傷兵往往脾氣會非常的暴躁,拒絕吃飯,拒絕就醫,甚至把自己已經包紮好的繃帶扯開,大吼大叫著要所有的人滾蛋,有時侯還會一把掐住照顧他的甲子營士兵的脖子,紅著眼睛大吼著要掐死他……

    一個依靠劫掠為生的武士,沒了手腳騎不了戰馬,再也做不成強盜這無疑對他的打擊是非常的大,家裡人和部族裡的人,也不能從戰功裡落到好處,讓一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勇士,一瞬間就落到任人踐踏的地步,所以,在失落和傷感和恐懼的摧毀下,他們就變得不可理喻。

    好在甲子營的軍士都有一顆包容的心,傷兵把飯碗扔掉,他們就撿起來,把繃帶扯開,他們就給重新包紮好,見不得沒了胳膊的人像狗一樣的吃飯,就用木勺子一勺一勺的餵他吃,雖然語言不通,該做的事情一件都不少做。

    至於在寒冷的天氣裡一晚上爬起來數次幫著他們往火塘裡添柴這種事情更是不計其數,於是,慢慢的那些傷兵不再找甲子營軍士的麻煩了,有時候還能和會漢話的傷兵愉快的交談幾句。

    當兵的閒聊起來得時候說的最多的也就是家人和小時候的事情,一個說自己從小就跟在父親後面放牧,捉旱獺,放羊,去河道里摸魚結果不會燒烤,被魚鱗卡住嗓子差點死掉,一個說自己小時候在田野裡捉螞蚱,逮青蛙下河裡游泳被父親揍的往事。說到高興處,甲子營的軍士會偷偷的四處張望一下,從腰裡解下小酒壺,請傷兵偷偷的喝一口。

    將主進來的時候,一個裝作若無其事的睡覺,一個裝作很忙碌的樣子,配合的天衣無縫,下層軍士和上層軍官之間的鬥法,不管是在大宋和還是在西夏都是存在的,雲崢聞到了酒味。皺皺眉頭哼了一聲作為威懾也就不再追究。用剛學的西夏話告誡傷兵,這時候喝酒對身體有百害而無一利,訓斥完了,也就離開了。

    「你家將主看起來還是很威嚴的。」一個剛剛喝了酒的西夏傷兵問。

    「有本事的人都這樣。我家將主打仗不成。也就能對付對付小股的強盜。你也看見了,我們就不是專門打仗的,是專門救人的。將主自己可是一代名醫啊,他和別的大夫可不一樣,不管那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專門鑽研傷科,也就是專門研究戰場救治的,像你這樣在戰場上受了傷的,正是將主學問的用武之地。」

    「早看出來了,你們也就是一個花架子,不過說良心話,比起我見過的廂軍還是強的太多了,那些人見了我們撒腿就跑,我們只要騎著馬追上去砍就是……算了,不說這些事情,你說軍營裡現在一個人都沒死?」

    甲子營軍士尷尬的小聲說:「確實沒有一個治病治死的,但是有兩個指揮使腿被鋸掉之後,自己尋了短見,知道不,倆個人一人拿著一把刀子,你捅我,我捅你的,等我們發現人都硬了,都是好漢子啊,到死都不吭一聲,兄弟們就在門外巡視,硬是沒發現。」

    西夏傷兵嘿嘿一笑道:「咱們當小兵的在戰場上掉了一條腿問題不大,放羊還是可以的,說不定這輩子還能平安的渡過去,那些防禦使就不一樣了,平日裡耀武揚威的,以為自己是大爺,現在沒了腿,也就沒了軍職,回去放羊又拉不下臉,平日裡得罪過的人這時候也會往死裡報復他,早死早超生才是道理,不管他們,死光了才好。

    對了,你說你們還在做生意?都做些什麼生意啊? 」

    「原本打算去銀星和市做絲綢生意,你不知道,我們那地方專門產絲綢,可是皇帝又不提倡富人穿綢衫,所以好多絲綢賣不出去,將主帶著我們去銀星和市做生意,看看能不能把絲綢賣給你們,結果被天殺的角廝羅給弄到這裡來了,絲綢也被角廝羅拿走了,剩下的就只有一點香料和一些中原的好東西,最多的是草藥。」

    傷兵砸吧兩下嘴小聲說:「中原的皇帝不讓富人穿綢衫,我們大王也不允許臣民穿綢衫,說我們是戰士,戰士就該裹上毛皮,奮勇殺敵,不能穿絲綢,要不然就會和你們一樣變得四肢無力,騎不得馬,掄不得刀,最後就會滅族的……」

    這樣的談話很多,到了最後,這些傷兵就會慢慢地和甲子營開始做生意,傷兵們賞賜不少,沒藏訛龐在這一點上還是非常大方的。

    沒藏訛龐的大軍在漢歷新年的時候開始拔營回歸定州,同時命令沒藏訛龐帶著隗明公主回興慶府,這是李元昊再三催促的結果,自從甲子營隨著大軍緩緩向東的時候,隗明公主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一個面對纍纍屍骨都毫無懼色的少女,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卻花容失色,整天裡惶惶不安,似乎自己的末日已經到來了。

    雲崢的甲子營如今作為傷兵營跟在大軍的後面,長長的車隊載滿了傷兵,興慶府是這些傷兵戰士生涯的最後一站,回到興慶府,樞密院就會解除他們的軍籍,回歸平民。

    到了西夏雲崢才算是對這個國家有了最切實的認知,在官員構成上,它們和大宋別無二致,中書,樞密,三司,御史台,連開封府都照搬,翊衛司,官計司,受納司,農田司,群牧司,曰飛龍院,磨勘司,文思院,蕃學,漢學。更是一應俱全。

    雲崢以前總是把西夏當成一個地方的割據勢力,隨著深入興慶府,他才發現這個割據勢力已經有了一個國家的雛形。雖然還不知道,不明白修路的意思,但是這條黃土大道上奔馳不絕的信使告訴雲崢,西夏已經實際上完成了自己的獨立。

    中央發佈命令,地方服從,雖然有些部族不太馴服,但是在李元昊強大的威壓之下,還是選擇了乖乖聽話。

    秦朝在進行郡縣制的時候,也不過是目前的局面而已。

    沒藏訛龐是一個學識很深的人,和雲崢在討論各國制度的優劣的時候,發出了很多的真知灼見,他認為大宋的以文馭武的體制不對頭,空有最強大的國力卻不知應用,在三國​​大戰中屢戰屢敗,一兩次不要緊,次數多了,這些細小的傷口就會讓大宋這頭龐然大物流盡鮮血,最終轟然倒地,大宋的國君太關心自己的絕對統治權了。

    悲天憫人的雲崢自然要反駁,認為限制武人的權利才是大宋最聰明的做法,用智慧去管束武力在大方向上沒有錯,也只有純粹的文官政治,才不會出現屢禁不絕的叛亂,唐朝滅亡的根苗就是武人的權利過大,大宋雖有矯正過妄之嫌,卻不是沒有章法,只需要慢慢的調整政策,最後總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政體,因為文官政治講究的就是妥協和談判。

    沒藏訛龐哈哈大笑,坐在馬車上指著大冬天手裡也握著一把扇子的雲崢說:「都說夏蟲不可語冰,如今的天下局勢瞬息萬變,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的命運,你竟然還固執的認為大宋還有時間慢慢調整。」

    雲崢拿扇子敲著掌心道:「大帥對大宋的看法還是過於偏頗了,您總是在說武力的強大,卻對民心這個東西視而不見,人心其實是有向背的,如今,你們西夏的律法之嚴酷是三國中最嚴厲的,嚴格的把人分成若干個等級,這樣是不對的,因為總會有不滿滋生,有了不滿就會有抗爭,一旦西夏連自己的國內都治理不好,想要去侵奪其他國家太艱難了。

    三國之中,西夏最小,迴旋的餘地也小,東面是契丹,北面是回紇,西面是吐蕃部族,南面是大宋,可以說是四面皆敵,如今大王以攻代守雖說得逞於一時,絕難長久,更何況,大王在處理興平公主一事上恐怕有所不妥吧?本應相安無事的兩國卻爆發了戰爭,大王驍勇無敵,打敗了遼國,但是不和的種子已經埋下,想要復原恐怕會非常的難。

    現在的西夏才是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的時刻了。賀蘭山,也不知道還能庇佑黨項人多少年。 」

    沒藏訛龐嘆息一聲道:「都說宋人善辯,今天一見​​果然不虛,當年張浦張遠到了西夏,都被視為奇才,先生的見解又超越了他們,不如長居西夏如何? 」

    「我在整理自己的文稿,準備出一部書,將自己的見解和思考的結果收錄其上,這才是我的大業,功名利祿對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必須的東西,如果大帥能讓我見識更多的傷患,見識更多的戰場傷病,我留在西夏完成著述有何不可!但是西夏的官職您就莫要為難我了,那是一個大漩渦,一旦陷進去,想要全身而退就太難了,張浦張遠都不得善終,所以身為宋人還是遠離全權利的漩渦為好,不如安心的在軍中做一個醫官,這一點還請大帥成全。」

    「你是我見到過的最有才華,也最聰明的宋人……」沒藏訛龐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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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黃金台

     如月光般皎潔的聖人不好裝,沒有百年如一日的功力根本就沒有辦法讓別人相信你是一個聖人,與之相配合的是門徒幾百年成千年的不斷吹捧,最後才能讓這個名字不朽。

    雲崢的功力不夠,所以那些傷兵們的口碑就非常的重要,眾口鑠金之下,一個年輕的擁有悲天憫人情懷的少年道德高士就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這種人不太好砍頭,因為他是好人,你如果砍了他的腦袋,你就是非常自然的壞蛋和文明的毀滅者,就算是李元昊這樣的屠夫也不願意輕易地把這樣的一個人幹掉,西夏的文明剛剛起步,這個時候需要的是積累而不是破壞。

    隗明公主傳過來的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李元昊要求雲崢好好地留在西夏,如果喜歡出仕,他會特意開闢出一個郎中司來安置雲崢,如果不願意出仕,那就在軍營裡救死扶傷也是大功一件,西夏歡迎世上所有的高人志士來到興慶府共襄大業。

    這明顯就是假話,雲崢猜測,李元昊也摸不清自己的底細,一個宋人到了西夏立刻就有了名聲這很古怪,在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底細之前,禮賢下士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兩百人進入有二十萬人口的興慶府根本就翻不起大浪,所以元昊樂得大方。

    雲崢已經在幻想李元昊會如何對付自己,對付名人,曹操幹的是最聰明的,禰衡脫光衣服光屁股擊鼓罵曹,把曹操祖宗八代算是罵了個遍,曹操恨不得把這傢伙生吞活剝,為了統一大業這才忍下這口氣。將禰衡送給劉表,反正禰衡是天生的臭嘴,看誰都不順眼,逮誰罵誰,劉表在享受了和曹操同樣的待遇之後。也很想殺掉禰衡,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忍住了這口氣,發現黃祖這個傢伙性格暴躁,粗鄙無禮是一個殺掉禰衡的最好人選,就把禰衡送到黃祖那裡。結果,如願以償啊,禰衡在把屠夫一樣的黃祖臭罵了一頓之後,就被砍了頭,求仁得仁。

    聽說黃祖在砍了禰衡之後也非常的後悔,厚葬之。還把《鸚鵡賦》廣為傳播,算是向死去的禰衡賠罪。

    成為名人這是雲崢早就計劃好的,如今的天下局勢和漢末之時很相似,所以他就把很多三國時期的計策拿來這個時代活學活用,但是啊,禰衡的故事只能用他的名,而不能用把他的嘴。雲崢認為自己現在需要有限度的學會閉嘴,不管看到什麼樣的情形,只要表現的像是一個道德高士就成了,悲天憫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和李元昊起衝突。

    西夏華章殿,乃是李元昊為表述自己一生功績所修建的一座宮殿,高六丈有餘,四維百丈,總共由三殿一十六宮組成,房頂層巒疊嶂。都是黃金瓦鋪就,在日光下輝煌奪目之極,也有一個別稱,叫做黃金台,西夏人素有黃金台上棲龍鳳之說。

    興慶府“北控河朔。南引慶涼,據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其地理形勢比銀、夏一​​帶優越得多。從經濟環境看,興慶府周圍地區農牧業比較發達,黃河流域相對穩定的引黃灌溉農業可以保證城市的軍需民食。除了原有的唐徠、漢源古渠等灌溉之利外,元昊時又修建了賀蘭山東麓沖積平原上長達200餘里的“昊王渠”,使興慶府四郊的農牧業生產有了更大發展,成為西夏境內的糧食基地和重要牧場之一。

    這裡真正是可以稱王的王霸之地,李元昊的眼光之準,在這個時代算是數一數二的,只可惜他和所有的草原王一樣,到了事業的巔峰時刻難免會驕橫自滿,犯下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錯誤,這是草原人的通病,後世的鐵木真都不能避免這樣的缺憾。

    沒藏訛龐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到了興慶府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雲崢介紹給了李元昊,聲言自己見到了一位高人,卻不能辨別其人的忠謹,所以想仰仗大王之威,辯其忠奸再量材錄用。

    這些話雲崢都是聽隗明公主說的,自己沒有聽見,所以他對李元昊將自己安置在馬步軍都指揮營地,沒有半點的怨言,周圍都是強悍的西夏軍卒,一為方便,二為了監視,李元昊的這點心思雲崢還是明白的。

    現在人家李元昊自稱青天子,和大宋的黃天子對立,所以興慶府這些年也在不斷的往進遷徙人口,就規模而言,算不上通都大邑,但是在西北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軍隊是一個很奇怪的體系,他們普遍排外,一旦被認同,就會非常的好相處,在那些還沒有回鄉的傷兵的拼命鼓吹下,雲崢融入到西夏軍營幾乎沒有什麼難度,作為經常打仗的軍人,沒人願意得罪軍中的大夫,從軍官到士卒都是如此。

    帶來的貨物根本就用不著拿到市集上去販賣,那些傷兵成為了雲崢的掮​​客,在最短的時間裡就把雲崢帶來的貨物銷售一空。

    在西夏,最有錢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這些軍卒,他們的購買能力讓雲崢非常的驚訝,蘇合香這樣的貴重物品,居然最受歡迎,稀釋後合成的香水一瓶子換一匹馬這種交易也有人前赴後繼的跟進,不少的將領也喜歡這東西,一出手十幾匹良馬根本就不在話下。

    “這東西不值這個價錢,我之所以不願意把價格定死,就是看在你們身負殘疾,馬上就要回家,到時候沒有一點錢財傍身如何得了,所以我只收本錢,多出來的錢都是你們自己的,不管你賣多高的價格,我兩瓶子香水只收一匹馬的價格,不要再說了,就這麼定了。”

    雲崢的話擲地有聲,斷然拒絕了傷兵們抽一成的慣例,堅決只要一半。

    西夏人的戰馬是不允許賣給宋人的,但是如今在西夏人中間交流沒有人去管,就算是農牧司的官員知道雲崢手裡有大批的戰馬也只是一笑了之,能把戰馬弄出西夏才是本事,戰馬既然還在西夏,那就依然是西夏人的戰馬。

    雲崢你在這一段時間裡很忙碌,遊走於西夏達官貴人府邸飲宴不絕,這是標準的籠絡手段,雖然不能作為主客,每回都是陪襯,雲崢總是欣然而往,歡樂而歸,至於席間受到的羞辱或者不快從來沒有當做一回事。

    厚臉皮是漢奸的特點,沒有一張足夠抵御風言風語的臉皮,想要當漢奸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但黨項人視你為異類,宋人也會視你為敗類,一個異類,一個敗類從來都不是什麼好的詞彙,張浦,張元兩個人也算是敗類中佼佼者,也難免鬱鬱而終。

    “您是好人,也是高士,為何要去接受這樣的羞辱?”從司農寺少卿的府邸出來,隗明公主嘆息了一口氣低聲的問雲崢。

    “值得啊,我想了解黨項這個民族,就要從他的一點一滴開始了解,只有徹底的了解了,才能很好地融入這個族群,回到大宋之後,也能對這個族群有一個客觀的認識,不像現在的大宋人,一提到西夏人,就會認為他們是叛匪,是野人,他們不知道這個族群已經開始出現了自己的文字,自己的學識體系,自己的宗教信仰和自己的政治體系。

    民風彪悍是西北族群必須有的一個特質,否則嚴酷的自然環境就會讓他們慢慢消亡在歷史長河裡,你們西夏人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總是以為大王的好些要求是非常無理的,甚至認為文華院沒有存在的必要,也認為​​不必處處向大宋學習,自己只要能騎得了戰馬,殺的了敵人就能保證自己的國運不絕。

    事實上從來沒有一個族群能夠用武力統治一個國家到永遠,到了最後還是要回到正統的管理道路上來,隗明,我說的話你可能聽不懂,以後你會知道我這時候說的話是多麼的有道理。 ”

    雲崢背著手和隗明走在沙土鋪就的街道上,一個風華無雙,一個溫文爾雅,似乎是一對璧人,周圍的西夏人都會不由自主的點頭稱讚這樣珠聯璧合的一對。

    “我知道你恨西夏人,非常的恨,所以我對你留在西夏感到非常的恐懼,不如我們找個機會逃跑吧,皇宮裡又換了一批人,我全部都不認識,叔父對我還算好,就是皇宮裡讓我不自在。”

    隗明小聲的在雲崢的耳邊呢喃,就像情人在說悄悄話。

    “現在走?你信不信,我們只要走出興慶府五十里,立刻就會有騎兵追上來,把我們砍成肉泥,不管你用什麼藉口都難逃一死。你叔父不是一個仁慈的人。“

    雲崢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著一個羊肉店大門,穿過大門就能看到高曇晟戴著一頂羊皮帽子坐在一張桌子前面慢慢的吃著羊肉,似乎非常的逍遙。

    “剛才的宴會上,司農寺少卿的兒子對我口出惡言,敗壞了胃口,那麼多的美食都沒有吃多少,現在肚子餓了,你看,那家羊肉館子不錯,我們進去嘗嘗!”

    對於這件事隗明很是內疚,自己和雲崢走的太近,讓那些想要娶自己的勳貴們很不滿意,事實上雲崢受到的最大磨難就是來自於此。

    見雲崢這麼說,就點點頭乖巧的跟在後面走進了羊肉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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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為民請命雲將主

   到現在雲崢都不知道高曇晟是如何將自己的五百人迷翻的,自己能毒死五百人,這一點不難辦到,只要毒藥夠毒就可以了,但是要五百人昏睡就太難了,如果有這樣的本事,他大可縱橫天下,所向披靡。

    既然能迷昏五百人,如果加大藥量,迷翻千人,萬人也是合理的,那樣的高曇晟,豈不是天下無敵?做事何必如此的謹小慎微,這裡面一定有緣故,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據雲崢所知,後世的迷藥都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這個小館子和西夏人開的其他館子沒有多大的差別,一走進去,腥臊撲鼻,隗明似乎聞不見,走進去面不改色,雲崢在門口大大的喘息了兩口氣,這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桌子是原木釘成的,凳子直接就是截斷的樹樁子,這家店鋪也不知道開了多久,無論是桌子還是凳子都被油脂浸的黝黑發亮。

    猴子找來乾淨的麻布鋪在上面,雲崢才落座,背對著高曇晟。

    “沒時間了,寧令哥就要回橫山去了,你如果不能在近期開始接近寧令哥,就沒有機會了。”高曇晟很小的聲音傳了過來,雲崢對面的隗明公主並沒有聽見,而是興致勃勃的聽著伙計帶著唱腔介紹店裡的羊肉,覺得很有趣。

    “你不把寧令哥弄傷,我哪有機會靠近他,哪有機會讓葛秋煙去服侍他?你那個迷昏人的法子就不能教教我嗎?用處很大啊。”

    “哼,寧令哥近期會受傷,你想要迷藥,等你成為金剛菩薩再說。”

    “能不能順便把李元昊也幹掉啊,這樣你直接會成為國舅。到時候西夏還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問完這句話,雲崢輕笑了一聲,他能想像的到高曇晟這時候是一個什麼臉色,能刺殺寧令哥,估計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想要刺殺李元昊,種世衡整整幹了十五年都沒有成功。

    高曇晟扔下一把銅子,起身離去,雲崢臉上的笑意引起隗明的注意,詫異地問:“羊肉就是要一頭頭的上才有意思,你們宋人分開裝到盤子裡算什麼吃法。待客自然要全心全意啊。”

    雲崢呵呵一笑對隗明說:“這裡的羊肉味道一定是極美的,只是陳設差勁些,羶味太重了,我坐到這裡就已經要窒息了,你讓我如何吃的下飯。”

    隗明皺起鼻子聞了好久,疑惑的說:“沒有啊!”

    “你是一個髒娃娃。哪裡能聞的出來。”

    “你才是髒娃娃……”

    就在倆人調笑的時候,大街上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這不奇怪,西夏人只要出門就得騎馬,大街上出現幾匹戰馬不奇怪地,怪的是戰馬停在小飯館門口了,卻沒有人進來。伙計剛剛跑出去,就被一腳踹回來了,腦袋撞在桌子上,眼看著大片的血就流了出來,剛剛給雲崢切好的熱羊肉被血糊滿了。

    隗明大怒站起來就開始怒罵,命令自己的侍衛出去把踢人的那個傢伙抓起來,雲崢不理睬外面的事情,嘆了口氣就把伙計擺在桌子上,掀開他的頭髮檢查傷口,一看就吃了一驚。這個伙計的頭上出現了一個三角口子,腦漿子都已經流出來了,再一摸脈搏,已經虛弱的感受不到了。

    從外面湧進來一大群人,隗明被一個禿髮編髮的少年夾在胳膊下面用力的踢騰著。卻不是海陵王寧令哥是誰。雲崢的臉色一變,迅速從懷裡掏出來用酒泡好的絲線,拿麻布將那個伙計腦袋上流出來的腦漿子擦乾淨,用絲線認真的開始幫他縫合傷口。

    猴子乖巧的端來一盆子熱水,只見雲崢在那個伙計的腦袋上飛針走線,神情專注,縫合一會,就會拿手試探一下伙計的脈搏,然後拿熱毛巾覆在那個伙計的臉上,對身邊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只是一心想著救人。

    “宋狗,膽敢無視本王的存在!”那個少年人見雲崢態度倨傲,對自己不聞不問,勃然大怒,抽出刀子一刀就把那個伙計的腦袋砍了下來,人剛剛死,鮮紅的血汩汩的從脖腔裡流了出來,從桌子上流到地面,濺濕了雲崢的青色布鞋。

    滿手鮮血的雲崢悲憤的轉過頭來向那個少年怒斥道:“海陵王!你剛剛殺掉的是你的子民!原本他只是頭上破了一層皮,我只要縫合好就能無事!你竟然為了洩怒,將他一刀砍死,你告訴我,難道這是大王教你的嗎?

    休走,和我一起去開封府辯個清楚明白!在下今日定要為這個人討個公道! ”

    吃飯的西夏人都是一臉的悲憤,後面進來的西夏武士卻哈哈大笑起來,包括海陵王寧令哥他們笑得肆無忌憚!

    雲崢牽住寧令哥的袖子,被寧令哥隨手一甩,就摔倒在地,猴子嚎叫著撲上去找寧令哥算賬,也被人家一腳踢到牆角裡動彈不得,如果不是忌諱雲崢是父親挽留的賓客,猴子的腦袋也早就保不住了。

    雲崢擦了一把臉,乾淨的臉上馬上就沾滿了血跡,再一次站起來牽住寧令哥的袖子說:“你是王,伙計是你的子民你不能隨手殺人,青天子也有律法制定下來,偷盜砍手,殺人抵命,海陵王,在下不相信你在青天白日下殺了人,就能安然無恙!

    這裡所有的人都是見證,掌櫃的,你難道能眼看著自己的伙計死於非命嗎? ”

    寧令哥任由雲崢牽著他的衣袖,嘴角帶著一絲嘲諷掃了裡面的人一眼。躲在肉案子後面的掌櫃戰戰兢兢地從底下爬出來,衝著寧令哥連連的磕頭,一句話都說過不出來。

    雲崢看到哪個食客,那個食客就迅速的低下頭,沒人敢站出來幫著雲崢說話。

    悲憤至極的雲崢仰天大笑道:“好,好,這就是仗義執言,勇猛彪悍的西夏武士。雲某算是見識了,不過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賊囚而已,而你,寧令哥,也不過是一個害民之賊而已。既然西夏武士沒膽子,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宋人的文膽,來來來,開封府就在不遠,我們一起去看看西夏國的律令是否也是一紙空文!”

    寧令哥俊秀的臉上笑得更加的邪魅,再一次甩了一下袖子。雲崢立刻就被他甩出去一丈多遠,要不是已經脫身的隗明扶住,隗明哀求道:“你不要和寧令哥爭,他的脾性暴躁,平時殺人從來沒有人管,這裡是西夏。不是你們宋國。”

    “胡說!哪裡的人命不是命?西夏興慶府連開封府都有,那就是有律法存在的,我雲崢學的是歧黃之術,救命之道,眼見一條活生生的命隕落在眼前,豈有不聞不問之理,放開!”

    雲崢越發的惱怒。掙開隗明的雙手,再一次牽住寧令哥的衣袖這一次抓的很緊。

    寧令哥仰天大笑,半晌方歇,拿左手抹掉眼角笑出來的淚珠,喘息著笑道:“開封府我也有一段日子沒去了,正好去看看,宋狗,認識不認識路?袖子抓緊了,本王這就帶你走一遭開封府,看看誰敢治我的罪!”

    說完就大笑著拖著雲崢往皇宮外的開封府走去。隗明咬咬牙,跟了上來,猴子手裡抱著雲崢的大氅子也緊緊的跟在後面,不過在路過一個甲子營軍士的時候小聲的把雲崢剛才告訴他的話吩咐給了那個甲子營軍士,而後就嚎哭著去追趕將主。

    甲子營軍士擔憂的瞅了一眼遠去的雲崢。跺跺腳就飛奔回馬步軍都指揮使的營地,按照將主吩咐的法子行事,甲子營不得有一人外出!這就是雲崢的命令。

    無論猴子將開封府門前的那個鼙鼓敲得如何響,開封府的大門依然緊緊地閉著,那面鼓架的太高,猴子的身材太小,每敲一下就需要跳起來才成,西夏人的笑聲再起,害的猴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敲鼓。

    雲崢的臉色非常的陰鬱,長嘆一口氣對寧令哥說道:“果然公道不在人心,人心更在乎實力,海陵王當街殺人,殺的痛快,殺的囂張,你可知道,你的每一刀其實都不是在殺人,而是在砍磔你西夏的國運,每砍一刀,你西夏的國運就弱一分啊!

    原以為西夏和暮氣沉沉的大宋不同,會有幾分蓬勃之氣,若朝陽,若乳虎,若初花,如今看到這一幕,才發現也不過如此。

    你張嘴說我是宋狗,閉嘴說我是宋狗,你可知道,一個國家的建立,是歷經了何等的艱難困苦,青天子明白海不擇細流所以成其大的道理,你寧令哥不明白。

    算了,你自己的國家你自己都不愛惜,我這個局外人為什麼要多嘴,只可惜那個伙計,他有妻兒,有家人,今日該是何等的悲痛,等到悲痛的哭聲傳遍西夏三十六州,寧令哥,到了那個時候,你悔之晚矣。

    你的父親用生命,血汗打造了西夏這只美麗絕倫的玉碗,傳到你的手裡你需要不斷地摩挲,擦拭,才能讓他永遠保持晶瑩玉潤的形態,好好地抱著你的玉碗,西夏海陵王! ”

    雲崢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非常的大,遠處看猴戲的好多官員,開始還有笑意,到了最後卻笑不出來了,這就是大道理的魅力,當一個人行得正,站的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大道理就具有特別的魅力,因為他是正確的。

    寧令哥的嘴裡的大笑也漸漸變得乾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處在一個被教訓的地步,明明自己是來教訓這個可惡的宋狗的,警告他不許靠近自己妹子的,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一個清越的聲音從開封府傳了出來:”海陵王罔顧人命,肆意濫殺,除海陵王,降隗歡王子,鞭笞三十,賠付亡者銀錢十緡!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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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4 00:24:19
第三十七章 搶來的美人才好

   這就是傳說中的王者之令。
  
  所以只有遵從。
  
  寧令哥在無比的驚愕中緩緩脫掉自己的皮裘,再除掉自己的衣服,除了腰間的那條布巾子之外別無他物,乾冷的風吹在他健壯的胸膛上,剎那間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今天很冷!
  
  開封府的小門開了,走出來山一樣健壯的漢子,他的上身也赤裸著,卻不懼寒風,這是一個沒有表情的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你能有任何的表情,一道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上,他的嘴唇是四瓣,四顆長歪的牙齒獠牙一般出現在嘴唇的外面,這不是一個人,就像是一個變形的恐獸,他手裡握著一條三尺長的鞭子,毫無疑問,負責執刑的人就是他。
  
  隗明公主大驚,非倒在開封府門外哀求道:「叔父,哥兒會被打死的,您饒了他吧!」
  
  開封府裡無比的沉默,過了一會那個聲音又想了起來:「這三十鞭子抽的不是他的魯莽,和好殺,只是為了懲罰他的愚蠢,一個小小的反客為主的手段就讓他失去了大義,失去了民心,失去了該有的理智。
  
  我黨項一族,既然以武力起家,那麼,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的武力,用自己不擅長的口舌和智慧去和別人爭論,身為海陵王,他應該知道自己的立身之本,殺人不算什麼,黨項族崇拜勇士,殺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文過飾非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聽完這些話,隗明回頭看看正在拿猴子遞過來的濕手帕擦臉的雲崢,不明白為什麼一路上都非常狼狽的雲崢才是這場鬧劇的勝利者。
  
  雲崢笑道:「沒辦法,你哥哥擺明了是來找我麻煩的,說不定一怒之下,會把我活活的打死為了不讓你哥哥打死我,只好像青天子所說的那樣反客為主,拿大義鎖住你哥哥的手腳把本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弄大,你哥哥過於驕傲,其實他自己也清楚無緣無故的殺自己的子民不對,他也沒有殺那個夥計的心思,只是盛怒之下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才會傷了那個夥計,那個夥計其實在被你哥哥砍頭之前已經死了,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讓你哥哥繼續把事情做絕,沒了退路。
  
  青天子是一國之君,斷然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袒護海陵王的可能,所以出現現在的情形絲毫不足為奇,就算青天子不出現,你哥哥也只會仰天大笑著離開,沒了動我的心思,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脫離危險。這就是三十六計中的反客為主!」
  
  雲崢的這些話說得狠大聲,不但開封府裡面的李元昊聽的見,那邊袒身跪地準備受罰的寧令哥也聽得見,寧令哥大吼一聲,一拳砸在地上,拳頭再提起的時候,已是皮開肉爛。
  
  「哈哈哈哈,有意思!」李元昊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緊接著有大群的人疾步離去。
  
  「啪,啪,啪,」的鞭子抽肉的聲音聽得雲崢牙根子都酸寧令哥也不愧是一條好漢一鞭子下去一條紫青的棱子就會出現在後背上,他硬是咬著牙不做聲,兩隻手把凍得堅硬的黃土地都抓出一道道的小溝。
  
  那個恐獸一樣的壯漢抽完了三十鞭子,扭頭就走,看都不看已經癱在地上的寧令哥,在隗明公主不解的目光中,雲崢走到寧令哥的身後從懷裡掏出自己扮神醫時用的銀針,找了一根粗大的三棱放血針抬手就刺進了寧令哥背上的於痕,針抽出來的時候一小股鮮血就冒了出來,雲崢吩咐猴子去找些冰來,打算冷敷一下,這樣能減輕寧令哥的痛苦。
  
  不理會寧令哥部下的嘶吼辱罵,只管幫著寧令哥治傷。
  
  「我要殺了你!」寧令哥動彈不得,兩個眼珠子紅的像是要吃人。
  
  「殺我做什麼?」雲崢很無辜的問道。
  
  「我要殺了你!」
  
  「你又不能動用權力殺我,只能自己來,而你現在受傷很重……」
  
  「我一定要殺了你!」
  
  「可以啊,地方我挑,方式我定,我們決戰,一對一,你一個西夏武士,不會害怕我這個宋國的讀書人吧?」
  
  「好!我!定要殺了你!」
  
  聽到寧令哥答應之後,雲崢立馬就站了起來,擦擦銀針就收回盒子,撣撣身上的塵土就要離開,目的達到了,誰還有心思幫寧令哥治病。
  
  「你還沒有給哥兒敷藥!」隗明公主公主尖叫了起來。
  
  「他都要殺我了,我幹嘛要幫他,難道說等他傷好了來殺我?」雲崢的一句話就讓院明無言以對,一面是自己的堂哥,一面是雲崢,讓她很難做出抉擇。
  
  「別難為了,我還不知道你,要你在我和你堂哥之間做一個選擇,你一定會選擇你堂哥,好好照顧他吧,想吃東西了再來找我,真是的,西夏沒幾個好人!」
  
  雲崢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推開那些圍攏過來的護衛,昂首挺胸的離開了開封府,後續還有無數的事情要做,自己沒有時間了,寧令哥這個傢伙馬上就要成親了。
  
  手上破了好幾處皮,這時候才感到疼痛,寧令哥這個傢伙就像是一頭蠻牛,力大無窮,自己兩次被他甩開,摔得全身都疼。
  
  呲牙咧嘴的上了馬車,卻發先高曇晟已經坐在馬車裡了,見雲崢上來,黑著臉問道:「如今你和寧令哥已經成了死仇,你如何將葛秋煙送進太子府?」
  
  雲崢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靠好,吩咐猴子趕車,瞅著高曇晟無奈的說道:「你是一個佛門弟子,聽說你六根清淨,對紅塵事知道多少?
  
  誰告訴你,一定要把葛秋煙畢恭畢敬的送進太子府了?男人有個毛病,輕易得到的誰會珍惜,寧令哥是什麼人?他是西夏的太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你以為把葛秋煙送進去,人家就會當寶貝珍惜,讓你有機可趁?
  
  這些年宋人商戶不知道送給人家多少美女了,不是一個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的毛頭小夥子,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當然,搶回來的那才是真正的寶貝。」
  
  高曇晟愣了一下急急問道:「你打算讓寧令哥把秋煙搶回去?」
  
  「是啊,我和秋煙是天生的一對,情濃意蜜上就要成親了,現在我得罪了寧令哥,陷害了他一把,害的他顏面盡失,還把王爵丟了,成了光棍院歡王子,和院明公主成了一個檔次,你以為他怎麼報復我才好?讓我痛苦,讓我丟臉?」
  
  「搶走秋煙!」
  
  「對啊,秋煙抵死不從,寧令哥費盡心機才得手,這時候秋煙再裝作認命,對寧令哥百般依從,再拿出自己的手段,你已經教了人家佛門的歡喜禪,我又教會了她製作美食,呵呵,從這兩方面下手,你認為,寧令哥能逃出葛秋煙的石榴裙下嗎?
  
  寧令哥志大才疏,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讓我難堪,一定會對葛秋煙非常的好,只要葛秋煙對我表示出關心之意,那傢伙要是不發狂才是怪事情!」
  
  馬車搖搖晃晃的往軍營走,高曇晟聽見了兩聲鳥鳴,拍拍雲崢的肩膀說:「如果功成,你為十住菩薩。」說完話,人就像一隻狸貓一樣悄無聲息的鑽出了馬車,雲崢直到此時,才吐了一口氣,軟軟的倒在馬車上。
  
  今天是最難熬的一天,原本已經做好了更絕的苦肉計,將寧令哥徹底拖下水,李元昊的意外出現打亂了自己的步驟,和寧令哥為敵絕對不是一件讓人高興地事情,西夏人的殘暴好殺,雲崢已經領略到了幾分。
  
  也不知道李元昊是在關注自己還是在關注寧令哥,從寧令哥出手殺人到自己去開封府,這中間最多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李元昊卻已經等候在開封府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小蝦米,按理說輪不到李元昊來關注,他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不說種鱷在環州咄咄逼人的向衡山蠶食,也不說遼國因為興平公主的事情大軍侵犯西夏大敗而歸,這時候需要和遼國保持盟友關係,還是繼續為敵,這都夠李元昊頭疼的,更何況,北面的回紇人蠢蠢欲動,隨時準備劫掠富裕的沙州。
  
  在這種大環境底下,李元昊居然還有心思考據自己的出身來歷。這太奇怪了,這種大人物如果有了不合常理的舉動,就說明這傢伙另有目的,只是這個目的是什麼?
  
  不能想的太多,世間的事情有時候非常的簡單,只要合理,說的過去,就很可能是真正的答案,沒有那麼多的匪夷所思的目的。
  
  大目標的首要條件就是簡單易行,這和工具理論是一樣的,越是粗糙簡單的工具就越是耐用,越是精緻複雜的工具就越是容易損壞,大目標拐的彎多了,往往就會出岔子。
  
  雲崢一緊張就想咬指甲,一咬指甲就會安定下來,隨意壓得大拇指指甲從未剪過卻永遠都長不長,自從出川之後,兩根大拇指的指甲都已經變得非常短,這需要省著點咬,以後的麻煩事更多。
  
  吃晚飯的時候,雲崢對葛秋煙說:「從明天起,我們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對!」
  
  葛秋煙嚇了一跳,飯碗都從手上滑掉了,如果不是雲崢早有準備搶先接住就摔碎了。葛秋煙的臉紅彤彤的,兩隻耳朵都變成紅玉的模樣,低著頭不敢看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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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刺殺

   在雲崢和葛秋煙兩情眷戀的時候,一個和尚戴著斗笠正艱難的行走在荒無一人的戈壁上,北風嗚咽,他頂著風艱難跋涉,偶爾吐一口灌進嘴裡的沙塵,瞅瞅前面似乎沒有盡頭的荒原,低下頭繼續前行。
  
  手裡的棍子已經被他握的油光水滑,這是他的防身武器,也是他的枴杖,走到一個高坡上,環顧四野,天蒼蒼,不見牛羊,只有死寂一片。
  
  眼見天色已晚,該找地方住宿了,今晚看樣子是找不到借宿的人家了,就找了一個黃土崖,從背後取出一把可以摺疊的鐵鍬,這是朋友送給他的禮物,有了這個東西就不用整天背著沉重的方便鏟到處遊走。
  
  不大工夫,他就挖好了一個足矣容身的山洞,黃土原上的土質細密,黏性很好,無數的人家就住在這樣的土窯洞裡,素有冬暖夏涼之說。這一套西北生存的法門也是朋友告訴他的,出家人五蘊皆空,但是有這樣一個友人,和尚從來不認為會對自己的修行造成什麼阻礙。
  
  此去西夏福禍難料,趁著自己病體未癒,就獨自帶著人馬離開算什麼朋友啊,如果不是遇到回歸的商隊,都不知道這個傢伙居然在無意間幹下了如此令人熱血沸騰的事情,一怒而斬胡虜頭,將絲綢扯成碎片賣出一個好價錢的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吧?
  
  在洞口點上一堆火,取出幾個乾餅放在火上烤烤,背後的葫蘆裡還有不多的一點酒。小心的咂一口,頓時全身溫暖,只可惜這樣的好酒到了西夏就沒得喝了。
  
  瞅著胡搖亂晃的火苗,聽著淒厲的狼嚎,五溝把自己的袍子往上扯一下,太陽落下去之後,天地就變得更加的寒冷,面前雖然還有一堆火,卻依然感受不到多少溫暖。
  
  雲崢把商隊遣送回來,自己帶著兩百個好漢去了龍潭虎穴。五溝不知道雲崢會遇到什麼。會怎麼做,總覺得這件事情危險到了極點。
  
  不知道他服食下去的極樂丹有沒有後患,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一丁點問題不大,高曇晟是在嚇唬他。五溝總覺得不妥當。高曇晟這樣的魔頭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諾大的彌勒教也不可能僅僅靠謊言來維繫。
  
  還有一些乾羊肉,五溝從上面削下來幾片,含在嘴裡慢慢的嚼。羊肉非常的鹹,捨不得再喝酒,取過水葫蘆抬頭要喝,才發現裡面的水都結成了冰,嘆息一聲,就把一張老皮襖裹在身上,誦了一遍經文,拜謝過周天菩薩,給柴堆裡添加了好多的柴火,這才蜷縮在羊皮襖裡慢慢的入睡,天上無月,只有星光點點……
  
  葛秋煙這些天過的快活極了,雲崢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總能把一件枯燥的事情變得非常好玩,就像現在,簡單的捉迷藏,就讓自己和隗明公主玩的不亦樂乎,蒙上眼睛的隗明公主笑聲像鈴鐺一樣好聽,兩隻手向前伸著笨拙的東抓西摸,捧著一本書在看的雲崢,躲在一根木頭柱子後面大聲的誦讀著一些難以聽懂的文章,不過他自己好像非常的痴迷,搖頭晃腦的。
  
  隗明公主循著聲音去捉雲崢,卻碰到了柱子上,雲崢往旁邊湊湊接著念自己的書,葛秋煙發現隗明在偷看,也不去提醒,結果雲崢就被隗明一個虎抱摟的緊緊地,漲紅了臉兩隻手高高舉起,隗明大呼小叫的又蹦又跳。她身邊的丫鬟也跟著大笑。
  
  西夏不像大宋有那麼多的講究,男子和女子親慕就能成其好事,不過這些對皇族是無效的,隗明高興了一會就要雲崢去做好吃的,這就是賭注。
  
  雲崢總以為寧令哥會在這幾天過來找麻煩,卻沒有等到他的人,據隗明說寧令哥傷的很重,到現在還只能趴在床上,隗狼的鞭子底下很少有活人,這次鞭打寧令哥已經是手下留情了,聽說隗狼一鞭子可以抽斷一頭大青狼的腰,是西夏最著名的狼衛首領,他的臉聽說是被別人一刀正面砍上去的,他的人活著,人家的刀卻折斷了。
  
  糯米糰子女人都喜歡吃,雲崢團出來的糯米糰子,有拳頭大小,心急的食客等不到糯米糰子晾涼,就吸著涼氣開始大嚼,隗明對雲崢層出不絕的美食非常的羨慕,很希望能長一雙雲崢那樣的手,她曾經研究過那雙手,乾淨,修長,白皙,綿軟,溫暖,比自己一個女兒家的手都要好看,手指纖細,甚至還沒有自己的粗。
  
  「隗明也是好樣的,會紡羊毛,會搟氈,還會做靴子,熟皮子,這些活計都需要力氣才能幹下來,要是長一雙我這樣的手怎麼幹這些活計啊。
  
  知不知道,你最招人喜歡的一點就在這裡,那座皇宮裡,或許只有你一個貴女懂得怎麼幹活,只要會幹活,就餓不死,會幹活的人才是最美的,不會幹活的那些人不過是一堆等著腐爛的臭肉而已。」
  
  葛秋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雲崢看,雖然大男人圍著圍裙有些滑稽,不過他看起來依然是那樣的有氣派,拿起刀就像是大將軍,密集的切菜聲,就像是將軍的戰鼓……
  
  這些話沒辦法跟雲崢說,上回說了,差點被他笑死,說這根本就是一種錯覺,是女人特有的一種錯覺,這個時候的女人根本就沒有理智這東西的存在,怎麼騙怎麼相信,因為她把心裡最好的幻想全部加到幻想對象的身上。
  
  隗明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有點幻想是正常的,葛秋煙可是二十歲的老女人了,這年紀在大宋來說絕對合理,一般二十歲的婦人,已經是兩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也就是長得美豔,讓人忽略了她的年紀,不過這也是相對的,西夏人的皮膚粗糙,這是被風沙磨礪的,不管是男人女人,外貌都比實際年齡偏大,葛秋煙和隗明站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誰大誰小。
  
  見葛秋煙又在發傻,雲崢苦笑不已,一個老江湖怎麼也會犯這種錯,唯一的可能就是恐懼造成的。離開了她所熟悉的中原,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當武力不足為恃的時候,作為女人就強烈的希望能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雲崢甚至肯定,一旦回到中原,這個彪悍的女人就會立刻恢複本性,甚至會覺得自己在西夏時候軟弱是一種可恥的行為。
  
  來到異國他鄉別人不光有水土不服這回事,還有莫名的恐懼感,雲崢沒有這種感覺,在他的潛意識裡,自己依舊在中國的國土上,寧夏自己不知道去過多少遍,這片土地對他來說過於熟悉了,唯一有改變的就是這裡的人,遠處的賀蘭山,再遠處的沙漠,再遠一些的黃河沼澤,對他也只有大小,青翠與否的變化,這裡吹過來的寒風,都讓他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現在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吃飽了撐的非要冒著危險來到西夏了,原來,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依舊想找回過去的影子,想見到熟悉的場景,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回去。
  
  馬步軍都指揮使的營地就在賀蘭山腳下,如今的賀蘭山上長滿了黑色的松林,聽說還有老虎豹子一類猛獸的存在。今天是十五的日子,天空一絲雲彩都沒有,營地裡點起了巨大的篝火,甲子營的軍士和那些沒有回家的傷兵都圍在篝火旁大聲的喧嘩,每當月圓的時候,西夏人就會圍在篝火旁唱歌跳舞,喝酒,摔跤,這是他們久遠以來的習俗。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為什麼旁邊沒有雲彩,我等待著美麗的姑娘呦,你為什麼還不到來喲……」
  
  這個場合唱這首歌最美,西夏人的歌謠都是口口相傳的,相信這首歌很快就會成為西夏人最美的歌謠之一,因為這首歌用西夏話唱起來非常的優美……
  
  聽到這首歌,湧過來的西夏武士越來越多,於是雲崢就一遍遍的教隗明公主和葛秋煙唱這首歌,只不過一會用宋人的語言唱,一會用西夏人的語言唱,教軍場很快就變成了歌曲的海洋。
  
  浪裡格嘴裡叼著一根弩箭,靜靜地潛伏在荒草裡,神臂弩的弩弦已經掛好,如今只需要等到那個恐怖的男人從這裡經過就能發起進攻了,
  
  孫七指潛伏在浪裡格的對面,雲崢用漁網給他們做的衣服上插滿了枯枝敗葉,人趴在那裡就像是兩堆雜亂無章的枯草堆。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隗狼每一步都走的堅定有力,每天這個時候他在確定皇宮大門已經關閉的情況下都會沿著這條小路回家,這也是李元昊的規矩,外臣不得夜宿皇宮。
  
  隗狼從來都不需要大隊人馬陪同,只有倆個跟自己一樣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兄弟和自己在一起,這與其說是一種保護,不如說這是一個習慣。
  
  隗狼不喜歡說話,他的兄弟也習慣了他的沉默,也不喜歡聽他說話,因為他一說話,就會發出毒蛇一樣的嘶嘶聲。
  
  今夜的月亮很亮,所以不需要打燈籠,隗狼最喜歡聽自己大腳踩在枯葉上的聲音,每壓碎一片枯葉,他的臉上就會浮現出恐怖的笑容。
  
  浪裡格和孫七指知道隗狼是誰,準備在神臂弩最有把握的二十步距離內發起攻擊,在這個距離裡面,沒人能逃脫神臂弩的攻擊,另外的一個原因就是這裡距離皇宮太近了,如果攻擊不能得手,很難逃脫。
  
  隗狼很開心,向前竄了一下重重的一腳踏碎了一片很大的枯葉,打算抬頭向兄弟炫耀一下的時候,心頭忽然泛起一股涼意,雙臂猛地交錯在胸腹前面,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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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鐵鷂子的戰鬥

   這一吼,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粗壯的雙臂擋不住兩枝近三尺長的鑌鐵弩箭,它們撕破了皮肉,擊斷了胳膊,穿透了胸膛,箭頭帶著大蓬的血花從隗狼寬闊的後背透了出來,他的四瓣嘴在嘶號出那一聲之後,就無奈的閉上了,雙手抱胸仰面朝天倒在滿是落葉的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就像是倒了一座山。

    奎狼的兄弟在震驚了一剎那,征戰多年養成的戰場習慣已經讓他們抽刀在手,身體很自然的向兩側的樹林倒了下去,在神臂弩的打擊範圍之內,任何正面迎敵的行為都是愚蠢的,黑環作為奎狼的兄弟焉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樹林左面的亂草堆裡忽然間落葉漫天飛舞,一個灰色的身影暴起,一柄閃亮的長刀在月光下閃爍出如水的白光,恣意汪洋的砍向黑環的脖頸。

    黑環怪叫一聲勉強拿刀格開這凶悍的一刀,身形剛剛站定,一枝弩箭就貫穿了他的大腿讓他不得不跪倒在地上死命的抵擋再次襲來的長刀。

    只交手了幾招,黑環就認出來要殺自己的人是誰了,凶悍的長刀,嫻熟的箭術,熟悉的攻伐方式,他對這一切太熟悉了,他自己就是一個鐵鷂子,如何會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那條傷腿給他的拖累太重了,兩條胳膊不能借用腰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只能拼命的不讓要害受傷,卻護不住全身。那柄長刀總能在他的身上割開一道道恐怖的口子,當他感到左手一輕的時候,已經明白自己死定了。

    “呷赤,走,是鐵鷂子!”知道必死的黑環右手的長刀反而開始發動了進攻,不管對方的長刀是奔著自己哪一個部位來的都不管不顧,只想死死地拖住對手不讓他去圍剿呷赤,都是兄弟,能走掉一個算一個。

    呷赤是最年輕的一個勇士,一向以悍勇著稱軍中。所以才能被調任青天子的守衛。但是在今天,他的悍勇沒有絲毫的用處,一個枯瘦的黑衣人用一柄長刀死死地將他困在原地,眼見黑環命在旦夕任他如何衝擊也逃不脫黑衣人密集的刀網。

    他聽到了黑環的叫聲。加了鐵鍊的鐵刀霍然變長。不但不走。反而吃力的向黑環靠近了兩步,這兩步讓他背負了沉重的代價,背上出現了一道一尺長的刀口。血液飆飛出兩尺多遠,同時肩頭的一大塊皮肉也不知去向。

    神臂弩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呷赤勉強閃避了一下,那支箭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溝槽,皮肉翻捲,讓他看起來如同厲鬼。

    黑環單腿發力捨棄了自己的對手,凌空飛起撲向了那個瘦小的黑衣人,雖然肩背上被鐵鷂子的連環刀砍的血肉橫飛也絲毫不顧。

    “快走!”這是呷赤聽到黑環說的最後一句話,他看到黑環被黑衣人一腳踹飛,而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刀網也出現了一個缺口,他滾落在地上,逃出了刀網,一頭鑽進密集的樹林,邊跑邊嚎叫,悲哀的嚎叫中帶著太多的悲痛和憤怒,這是謀殺,最讓西夏人不恥的謀殺!

    浪里格站在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劇烈喘息的黑環面前,用西夏話問道:“全屍?”黑環憤怒的看著這個蒙著臉的鐵鷂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西夏的鐵鷂子並不多,大部分都在軍中,這個人說你不定還是自己往日的同伴。

    “為什麼?鐵鷂子不殺鐵鷂子!”他艱難地問了一句。

    “有人希望隗狼死,你是意外!”

    黑環看到那個瘦小的黑衣人從林子裡出來,手上什麼都沒有,心頭的擔憂終於放了下來,呷赤到底逃脫了,吃力的點點頭對浪里格說:“全屍,下手快點!不要讓我受罪。”

    浪里格的長刀毒蛇一樣的平著鑽進了黑環的肋骨縫隙,耳邊已經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這裡距離皇城實在是太近了,奎狼的那一聲嚎叫足夠引起皇城司轄騎的注意。

    “走!”孫七指從草叢里站了起來,向寒林和浪里格發出了撤退的命令,寒林跨步向前,路過隗狼身邊的時候,長刀從他的下頜釘進了大腦,這才躍進樹林,消失的無影無蹤……

    呷赤和隗狼並不親近,那個恐獸一樣的男子太難打交道,但是他和黑環卻是很好的兄弟,他根本就沒有跑遠,他甚至模模糊糊的聽到了黑環和那個鐵鷂子的談話,所以當兇手走掉之後,他就出現在被襲擊的地方,抱著黑環還有體溫的身體嚎哭不已。

    他本該去追蹤那三個人的,可是黑環早就教過他,千萬不要孤身去追蹤鐵鷂子,他也明白,一旦進了密林,自己只能成為鐵鷂子的獵物,更何況,對方有三個鐵鷂子,自己還不能去送死,等到自己把知道的事情告訴皇城司之後,就能帶人去追捕兇手了。

    如果黑環還能說話,就會糾正呷赤的話,不是三個鐵鷂子,只有一個鐵鷂子,其餘的兩人都不是,那個瘦小的黑衣人的武功和宋人很相似……

    皇城司的統領來了,看到遍地的血跡和一臉黯然的呷赤,在看到隗狼和黑環的屍體,驚駭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皇城重地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脫罪。

    當部下告訴他隗狼死於神臂弩,黑環腿上的弩矢也是神臂弩發出的時候,他就覺得天旋地轉,神臂弩在西夏,只有軍中才有,直到現在也沒有真正的洩露出去,宋人雖然也有少量的神臂弩存在,威力卻和西夏的神臂弩不能同日而語。而這裡的神臂弩箭矢,根本就是西夏人自己製造的,鐵製箭桿上的標識被打磨掉了,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只要找有經驗的工匠,總會知道這些箭矢出自哪裡,擁有神臂弩的軍隊,也不過六個軍司加上皇城司而已。

    “狙殺我們的是鐵鷂子!有一個似乎認識黑環!”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呷赤急躁的將自己的推斷當成事實說了出來:“三個,三個鐵鷂子,至少兩具神臂弩。”

    剛剛還在為神臂弩的事情發愁的統領,聽到呷赤的話,一頭就從戰馬上掉了下來,什麼人才能指使的動軍中鐵鷂子?

    被部下扶起來之後,就讓人去找皇城司的鐵鷂子,也只有他們才能對付得了鐵鷂子,也只有他們才能判別那一個人是鐵鷂子,與此同時,還將這件事上報了李元昊,這已經超出了他所管轄的範圍,在統領看來,這如果不是一場宮闈慘案,他將自己的人頭割下來。

    呷赤裹好了傷口就鑽進樹林去找兇手了,這一次他也背上了一把神臂弩,他用自己的性命向統領保證自己會看好這具弩弓的。

    已經沒入黑暗中的皇城,在半個時辰之後變的燈火通明,無數的御林軍從皇城裡蜂擁出來,在徹底搜查了兩側的樹林之後,李元昊就出現在事發現場。

    他是一個薄涼的人,當一個人對自己已經失去價值的時候,他不會憐惜半分,所以他來到現場,就是打算親眼看一下到底是不是鐵鷂子襲殺了隗狼和黑環。

    上慣了戰陣的李元昊,只瞄了一眼隗狼屍體上的弩箭,就很輕易的得出一個結論,呷赤沒有說謊,敵人確實擁有兩具神臂弩。

    一個頭髮花白,腰板卻筆挺的像槍桿子一樣的老將在仔細檢查了黑環的屍體對李元昊說:“大王,確實是死在鐵鷂子手裡,末將甚至可以復原出戰況。”

    李元昊點點頭,那個老將就命另外一個鐵鷂子站在奎狼的左面,飛身往左面躍出然後摔倒在地上,老將回頭對李元昊說:“大王,就是在這一躍的時候,黑環的腿部中箭,神臂弩在二十步之內沒人能閃的過去,尤其當神臂弩握在鐵鷂子手裡的時候。”

    說完就掄刀向半跪在地上的那個鐵鷂子發動了進攻,老將的刀法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完美的將浪里格大戰黑環的每一個細節都演繹了出來,只是他的刀沒有砍傷那個鐵鷂子,只是割破了他的衣衫,衣衫上的每一個刀口,都喻示著黑環身上的刀口。

    當他的刀背落在那個鐵鷂子的手腕上的時候,再次對李元昊道:“他們戰到這個時候,兇手砍掉了黑環的左手,這時候的黑環開始搏命,擊退了兇手的進攻,大概想要救援呷赤,單腿躍起撲向了另外一個兇手,所以他的腰背處被連環斬重創。”

    李元昊嘆息一聲道:“這麼說兇手就是一個鐵鷂子,不會是別人假扮的?”

    老將收刀抱拳道:“末將拿人頭擔保,和黑環作戰的人是一個戰場經驗非常豐富的鐵鷂子,至於劫殺呷赤和施放冷箭的人,他們留下的痕跡太少,末將不知!”

    李元昊俯身扒拉一下黑環肋骨上的那道刀口說道:“看到這道刀口,朕已經知道兇手就是鐵鷂子了,這是鐵鷂子留全屍的法子,鐵鷂子什麼時候開始和鐵鷂子作戰了。米勒古,你來告訴朕,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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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節 喜怒無常李元昊

   老將躬身道:“兇手鐵鷂子的目標是隗狼,陛下,只要鐵鷂子的目標不是陛下和其餘鐵鷂子,只要主將下令,他們都會奉行無虞,微臣也從這道傷口看出來,黑環是被誤傷。”

    李元昊呵呵一笑道:“米勒古,你是在向朕保證鐵鷂子依舊忠心與朕嗎?”

    老將面不改色拱手道:“末將可以保證!”

    李元昊哈哈一笑,拍拍米勒古的肩膀道:“你不必為別人的錯誤承擔責任,鐵鷂子是朕手裡的一柄絕世寶刀,這些年來為大夏立下了汗馬功勞,就算是有一兩個害群之馬,也和你無關,鐵鷂子聽從主將的命令,這是我國的傳統,是朕向諸位大將承諾過的,哪怕我們知道是誰做了這件事,也只會追究主將的責任,而不會找那個鐵鷂子的麻煩,軍人服從命令是一種美德,只宜提倡,不宜責罰。”

    老將米勒古單膝跪地抱拳謝過李元昊的仁慈之後又說:“陛下寬宏大量既往不咎,但是末將卻要問問那個鐵鷂子在帝畿發動突襲是何道理?”

    李元昊只是笑而不語,對米勒古這樣的回答很滿意,有些事就該自己的部下去做,而不是自己一個人破壞盡天下所有的規矩。

    瞅著依舊在月色下盤旋不敢落下的幾隻烏鴉李元昊拿腳踢一下隗狼的屍體問皇城司統領:“你知道有誰想殺隗狼嗎?這是要對付朕嗎?”

    自從李元昊到來,汗水從未乾過的統領跪地小聲說:“隗狼為人孤僻。很少與人來往,他家又住在皇城外面,除了自己的部下也從不與人來往,末將也很少與隗狼有交集,他每天的職責就是關好皇城的大門,而後出城,只要陛下不出征,隗狼的習慣歷來如此,從未改變過。再加上隗狼自己也是難得的高手,不喜歡大隊的隨從。所以凶手才會選擇他作為突襲目標。”

    “那就是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嘍?”李元昊輕聲問道。

    統領額頭的汗珠匯成小溪片刻間就打濕了衣衫。作為天子近臣,他知道李元昊越是平靜,胸中的怒火就越是旺盛,這時候必須說出一個名字來。為了活命。統領把心一橫。顫聲道:“末將斗膽猜測可能和前些日子懲罰隗歡王子有關,否則沒人願意去刺殺隗狼這樣一個古怪的目標。”

    李元昊呵呵笑了一下,回頭對老將米勒古說:“難道說朕的小馬駒已經長大了。想要無拘無束的奔跑了?”

    米勒古抽出長刀,一刀將跪在地上的統領的人頭斬掉,還刀入鞘這才拱手道:“這都是無稽之談,大王自有判斷,不宜為小人的語言所左右。 ”

    李元昊點點頭吩咐道:“大索全城吧,每一處地方都不要放過,既然是鐵鷂子做的,那就把重點放在軍營吧,每一個鐵鷂子都要當面核對,都要清楚他剛才去了那裡,需要有人證,沒有人證,或者來歷不清楚的,你親自盤問吧,朕非常的好奇,到底是誰想要殺掉隗狼這樣一個奴才,他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米勒古,幫朕問出來!”

    米勒古抱拳領命而去,李元昊坐在一張矮榻上,靜靜地等候呷赤被找回來,矮榻下面的血跡很快就凍成了紅色血冰,在月光下顯得黑乎乎的。只是血腥氣依舊濃重。

    呷赤被帶回來了,帶回來的是一具屍體,他全身插滿了木刺,頭顱也被重擊的變了形,李元昊煩躁的揉揉眉心問道:“難道兇手還沒有走遠? ”

    為首的侍衛統領拱手回答道:“兇手已經遠遁,追蹤蹤跡到大路就消失了,呷赤是被機關所殺,鐵鷂子根本就不適宜單身追擊,這是鐵律,呷赤去追蹤就是自尋死路。”

    “朕的鐵鷂子還真是勇猛善戰啊!回宮!”

    李元昊拍拍矮榻,立刻就有武士過來搭好帳子,抬起軟榻,快步的向皇城走去……

    雲崢的晚會開到很晚的時候才散去,每個人都玩的很高興,以至於散去的時候還有人在唱十五的月亮,不過聲音很難聽,隗明也出不了軍營,因為只要天一黑,軍營的大門就會關閉,不會允許任何人出入的,西夏人的軍規很嚴厲,只有兩條,要嘛殺頭,要嘛發配,沒有第三種,所以,沒有人會漠視軍法的存在。

    醉醺醺的雲崢被抬回自己的房間之後,等所有人都出去,猴子關好大門,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就怔怔的看著房頂發呆,猴子悄悄的在他耳邊說:“烏鴉叫了兩聲!”

    雲崢這才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會,今夜注定是沒有辦法入睡的,等一會西夏人就會大搜捕,浪里格他們應該已經出城了吧?

    必須離間李元昊和寧令哥,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在夾縫裡生存,在中間找到最合適的出手機會。

    殺掉隗狼只是其中的一小步,可以說是一個試探,看看他們父子是不是和外面說的那樣親暱無間,刀插不進水潑不進。

    信者,聽也,而聽尤不可信,做到這一點的人太少了,謠言作為古代屢試不爽的利器被變著花樣的使用,原因就是有人信謠,造謠,傳謠,但願高曇晟能夠將謠言放出來,而不被人家李元昊抓到,不過這樣的可能性不高,不管他做的多麼隱秘,總會有蛛絲馬跡可循,聽高曇晟信心滿滿的保證,說自己的人都是死士,這句話雲崢很不願意相信,死士被抓住麻煩就大了,有些人不怕死,但是怕疼,所以雲崢要求能和自己聯絡的只有高曇晟自己。

    明天謠言就會起來,矛頭不會指向寧令哥,而是會指向沒藏訛龐,他就在定州,離興慶府很近,往他的身上潑點髒水,應該是能說的通的。

    雲崢不過在腦子裡轉了幾個圈子,外面的軍營就已經人嘶馬叫的不得安寧,而聚將鼓也響了起來。猴子告訴雲崢,西夏人要求軍營裡的每一個人都要站到外面去,人家要逐一清點。

    這件事不能怠慢,雲崢爬起來,要自己地部下全部出來,包括那些暫時歸自己統領的傷兵,甲子營的軍士還好些,每個都很聽將主的話,那些喝了好多酒的傷兵就非常的不滿意,罵罵咧咧的被甲子營的軍士攙扶著出來,正要發脾氣的時候,看到那個穿著鐵甲的老將,立刻就把嘴巴閉得緊緊地,小聲的告訴甲子營的軍士,此人萬萬不敢違逆。

    米勒古皺著眉頭計算著軍鼓響過的時間,十根手指已經全部彎曲下來,西夏人已經完成了隊列,而雲崢的部下才亂糟糟衣衫不整的從營地裡跑出來,那些被攙扶的傷兵還一個勁的催促,說時間要是超了會被砍腦袋的。

    雲崢的隊伍剛剛站好,鼓聲就停止了,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擦一把汗,那個老將站在那裡已經凶相畢露了,如果今天遲到了,說不定會被這個老傢伙祭旗。

    老傢伙在點人數,只要有說不清自己部下去哪的將領,立刻會被老傢伙綁起來掛在高高的架子上,不大工夫,架子上已經掛了三四個將領了。

    其中一個只不過多說了一句這是在京城,不是在戰場,就被米勒古一鞭子抽的牙齒都掉了兩顆,嘴上糊滿了血還被吊起來繼續氣的吐血。

    “傷兵營共有人數多少?”米勒古陰森森的問道,他對西夏人都毫不客氣,對雲崢就更加的不會有半點好臉色。

    “啟稟大將軍,傷兵營共有傷兵三百四十四人,護理軍士一百八十三人,醫師六人,軍官一十一人,總計五百四十四人。”

    米勒古看了一眼名冊,面無表情的問道:“現在有多少人?”

    “啟稟大將軍,現在只有四百三十一人,其中一百三十三人已經符合傷愈出營條件,已經各自歸屬原來的軍隊,不在傷兵營中!”

    “其中可有鐵鷂子存在?”米勒古跨近一步森然問道。

    “有,共有兩人,在進入興慶府之前就已經歸隊,沒藏訛龐將軍不允許鐵鷂子進興慶府,名冊上有,您看看註銷的時間就是在傷兵營進興慶府之前。”

    米勒古長長的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問道:“他們的傷勢如何?”

    “麻吉虎斷臂,淖爾和缺少四根腳趾。這都是在下親自做的手術,不可能出錯。”

    “麻吉虎,淖爾和?你確定?”

    雲崢疑惑的看著米勒古磕磕巴巴的說:“在下接受的名冊上是這樣寫的,至於有什麼古怪就不知道了。”

    “你的部下一個半時辰前在幹什麼?”

    雲崢的臉色發白,小聲的說:“在下的兩百人都在營地,今晚是滿月,所以就熱鬧了一下,喝點酒,唱歌,還跳了舞。將軍,傷兵營就是這個樣子的,傷病的心情好才會恢復的快,這也是治病的一部分。”

    “狡辯,吊起來!”米勒古吼了一聲,立刻就有軍士衝過來將雲崢捆的結結實實的吊在架子上,也虧得他有一個好名聲,捆綁的時候軍士們很注意,捆的非常有分寸,與其說是被吊起來,不如說被一個大繩網給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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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節 書呆子

     米勒古的親兵親自檢點雲崢的部下,最後回報給主將,表示一個不少,和名冊完全能夠對的上。

    米勒古走到架子跟前,陰著臉對掛在架子上的軍官說道:“老夫知道你們有人現在恨死老夫了,不過不要緊,你們很快就會感謝老夫。

    一個半時辰之前,也就是日落之後不久,隗狼,黑環兩位將軍被人謀刺,全部身死,呷赤將軍在後來追捕兇手的時候也死在了機關之下。地點就在皇城根上,兇手已經確定是鐵鷂子所為,這是什麼樣的事情知道不?這是災難,大王連夜出宮,親自勘察謀刺現場,當場把皇城司的統領斬首,那人你們大部分人都認識吧?

    你們運氣啊,軍中沒有鐵鷂子的存在,再加上日落時分就已關閉營門,所以牽連不大,只要老夫懲處了你們,大王就不會降罪下來,得失之間你們自己心裡明白。掛著吧,天亮再放下來,現在吃點皮肉之苦,不遭別得罪,有時候啊,皮肉之苦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

    老傢伙當完好人,騎上馬離開了軍營,估計是去別的地方找嫌疑犯去了,雲崢瞅著身邊的花嘛將軍說道:“花嘛將軍,你的牙掉了,嘴破了,到現在還在流血,這樣吊著你的血就會往腦袋上湧,一時半會是止不住血的,您先下去找醫師先把嘴皮縫起來啊。”

    花嘛吐掉一口血說:“別操心了,軍令是掛著,就不會有人給你放下去,放心,這點小傷口流血流不死人。

    海瘋子。你以前供職於嘉寧軍司,應該是見過鐵鷂子的,說說啊,他們真的那麼神?皇城根守衛森嚴,只要出事軍馬轉眼就到。他們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殺掉隗狼?我不信啊,是不是這個老混蛋故意找我們的茬要收拾我們。 “

    掛在對面架子上的一個中年將領吐掉一口唾沫不屑的對花嘛說:“狗日的鐵鷂子就不在軍營裡待,整天像野狼一樣的在外面轉悠,我在嘉寧軍司幹了三年,也沒見過幾次,他們幹的活計就是刺探。狙殺,聽說要防備他們只有鐵鷂子對付鐵鷂子才成,不過那些狗日的也有自己的規矩,那就是鐵鷂子不對付鐵鷂子,別看他們軍職低,你命令不了人家。”

    幾位將軍吊在架子上開始破口大罵該死的兇手。他們幾個都非常的清楚,自己確實是受了池魚之災,鐵鷂子殺人和自己根本就不沾邊。那種活計太高級,不是普通軍隊能玩的起的。不過老傢伙米勒古說的也有道理,現在遭點罪明天卻沒有後患。

    大冷的天氣裡被掛在架子上喝西北風,絕對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事情,不大工夫。除了雲崢之外,每個人都已經開始嚐到苦頭了,手腳麻木,渾身冰涼,尤其是花嘛哆嗦著問雲崢:“老子怎麼這麼冷?”

    雲崢無奈的說:“身子被吊起來,血脈不暢通,再加上你的嘴到現在還在流血,你不冷誰冷,趕緊讓醫師給你處理一下,再這麼下去。你不一定能熬到天亮。

    唉,大傢伙這時候也需要讓部下幫著搓搓手腳,要不然到了天亮,我的傷兵營就有的忙碌了,我可不想把你們的手腳鋸掉。 “

    花嘛大吃一驚。還有這回事,趕緊讓親兵找醫師幫著自己縫合傷口,同時要親兵不斷地搓自己的四肢,好保持血脈暢通,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不一會每個被吊起來的人身邊都圍了一群人,還有給自己將軍灌熱湯的,灌酒的。

    監視他們的米勒古親兵也不阻攔,只要他們沒有被人從架子上放下來,他就決定一言不發,這也是老將臨走的時候特意安排的。

    憨牛拿腦袋頂著雲崢的肚子,這樣他能借點力,不會讓繩子把自己勒的太緊,即便如此,雲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到日光大亮的。

    只要是軍令,女人就不能干涉,隗明公主眼睜睜的看著雲崢被吊了大半夜,非常的擔憂,倒是葛秋煙的臉色很奇怪,她總覺的這事和雲崢脫不了關係,那個恐怖的道士在進入興慶府之前就消失了,她不知道浪里格和孫七指的存在,否則就會非常的肯定。

    高曇晟的信箋再一次說明了自己將要承擔的任務,到了這時候,葛秋煙如果還不知道雲崢為何會跟自己親熱起來,她就不配闖蕩這麼多年。

    說到底,自己依舊是一顆棋子,沒有自由,只能被動的在雲崢和高曇晟的棋盤上任由人家擺佈,想到這裡胸中就有無限的怒火,也有一絲絲的酸澀。

    到現在她才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弱小,完全不是佛經說的那樣神通廣大,說白了自己現在只是一個禮物,任由人家褻玩的玩物,而自己這個玩物,卻還要為自己的故主貢獻力量,憑什麼!葛秋煙很想大聲的把這句話喊出來,到最後只能痛苦地嚥下去,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被無數雙手撕扯著,疼痛無比。

    太陽沒出來,雲崢他們還不能被放下來,這些狗日的軍士認死理,不到時候絕對沒有通融的可能,軍營的大門都開了,他依然認為時間沒到。

    十幾匹快馬一溜煙的衝進軍營,寧令哥還是那副囂張的死德性,雖然看起來清瘦了一些,臉也有些發白,但是氣勢依舊很足,見到架子上掛滿了人,好奇的走過來瞅了一遍,當他看到雲崢那張被寒風凍得鐵青的臉,得意的縱聲長笑。

    也不管別的將軍,騎著馬拿鞭子扒拉雲崢的腦袋獰笑著說:“你也有今天,老子說過,要殺了你,你覺得今天還能活?”

    雲崢勉強抬起頭瞅了一眼寧令哥罵道:“你這個笨蛋,西夏國怎麼還有你這麼蠢的人,我們倆的糾紛算個屁大的事情啊,我和你妹妹關係好點有什麼啊,我還能娶了她不成?至於念念不忘麼,知不知道,昨晚有刺客在皇城根出現,人家把隗狼和黑環全給殺了,最後還饒上一個呷赤,在皇城邊上行刺,目標你以為是誰,你是青天子的兒子,這時候不去守衛自己的父親,卻跑來找我的麻煩,你傻啊!”

    寧令哥開始大怒,慢慢的不生氣了,狐疑的瞅著雲崢似乎在辨別這些話的真偽。

    “趕緊去啊,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被吊起來?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只要是身在興慶府的將軍,和軍官,全都有罪,你以為你沒罪啊,主辱臣死這回事你的老師給你講過沒有?”

    寧令哥的臉色徹底的變了,正要說話,掛在雲崢旁邊的花嘛吃力的張開腫脹不堪的嘴巴對寧令哥說:“雲崢說的沒錯,殿下,你和雲崢的糾紛確實是小事,以後再說,您現在確實需要在第一時間進入皇宮。他說的沒錯。”

    花嘛是寧令哥母族出身的將領,這時候當然會全力為寧令哥考慮,這時候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如果太陽一露頭,皇宮的大門就會打開,寧令哥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去見自己的父親,是非常不好的一件事。

    “以後找你算賬!”寧令哥撥轉了馬頭,揚鞭衝出軍營,全速趕往皇宮,雲崢的話他會懷疑,花嘛的話他不會有半點的懷疑。

    “花嘛將軍,幫我打個圓場啊,這麼下去王子真的會弄死我的。”雲崢和花嘛剛剛被親兵從架子上解下來,被人扶著在地上溜腿,雲崢就急不可耐的求花嘛幫忙。

    “這怪得了誰,你把太子害的那麼慘,三十鞭子啊,你以為太子這一個月是怎麼捱過來的,他在床上趴了一個月。你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幹?”

    “怎麼怪到我的頭上來了,那天要不是我機靈一些,太子的那一腳踹到我身上,你以為我能活啊?我一個讀書的相公,能經得起太子踹麼,為了保住老命,不那麼幹成麼?”

    花嘛抖抖酸麻不堪的雙手,盯著雲崢看了一下說:“說起這些小伎倆,你們宋人還真是熟悉,這一點我們西夏武士就轉不過這個彎,幫你在太子跟前說好話不是不成,你需要全心全意的幫太子才成,就像張浦,張元一樣。而且你必須殺掉一些宋人,遞交投名狀我才好幫你說話。”

    雲崢堅決的搖搖頭說:“我到西夏是來印證我的醫術的,醫生是幹什麼用的,不就是活人性命的麼?我平日裡連螞蟻都不願意踩死,你讓我去殺人?換一個法子,不管是殺誰我都下不去手,別說殺宋人,殺契丹人我都不幹。

    做學問就講究一個心態和立身,心態不好,立身不正做個屁的學問,醫術比我的命重要,不能有絲毫的污點。 ”

    花嘛瞅著雲崢,想到他會拒絕,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麼乾脆,一般情況下拒絕就表示心中有鬼,但是雲崢現在的樣子,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和心中有鬼這回事聯繫到一起。如果非要下個定義,只能用死書呆子這四個字來形容。

    趕緊走兩步免得自己沾染上書呆子氣,走的遠遠地才對雲崢說:“好好想想,沒了腦袋你還怎麼做什麼學問!這世道,能活下去就燒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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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一塊落下的石子

    宋人當然不能殺,如果殺幾個契丹人能打消西夏人的顧慮雲崢其實是不介意這麼幹的,說實話,殺一些宋人中的敗類雲崢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比如彌勒教的人。

    葛秋煙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她自從聽說雲崢不願意殺宋人交納投名狀給西夏人,她就是這副樣子,打散自己的頭髮,將自己的衣衫撕扯的爛糟糟的撲到雲崢面前大吼。

    “你有更好的主意是不是?你更好地主意就是把我送給寧令哥是不是?你不願意殺人,你卻做得出這樣無恥的勾當,求求你,我去幫你殺人,你放過我好不好?”

    雲崢窩在被子裡迷惑的看著這個發瘋的女人,都是說好的事情,怎麼現在就成了自己拿女人獻媚,然後獲得寧令哥好感這回事了?

    看到坐在地上大哭的葛秋煙,雲崢煩躁的拍拍被子吼道:“你加入彌勒教不就是為了求一個顯赫的地位,再加上錦衣玉食麼?現在只要嫁給寧令哥不就完全實現了?在大宋,你沒資格嫁給王子,更別說一國的太子了,想想啊,是不是這個理?

    你們女人就是麻煩,給了你想要的你卻哭哭啼啼,你到底想要什麼?最後說清楚啊,把你送給寧令哥這是高曇晟的主意,你自己也願意的,現在事到臨頭,你怎麼退縮了,成為西夏王妃是多好的一件事啊,寧令哥除了頂著一個禿腦袋之外,人家是個美男子。別不知足,如今高曇晟正在城裡散佈謠言,走到這一步,你大概沒機會拒絕了。 ”

    葛秋煙不知道怎麼回事,沒話說,光知道揪著雲崢的胸口猛烈的拿腦袋撞,這是家裡閨女對付父兄的一種法子,把雲崢的胸口撞得咚咚的,雲崢咳嗽著要猴子過來幫忙,再撞下去。自己會被撞得吐血。

    這一招是潑婦才會用的法子。葛秋煙如果不是心理惶恐已極斷然不會這麼做的,雲崢撫摸著胸口好一陣子才感覺好一些。嘆口氣問道:“你打算怎麼辦?你逃不脫高曇晟的魔爪的,人家拿極樂丹來控制我,告訴我。他拿什麼來控制你?”

    “我哥哥。我哥哥也吃了極樂丹。現在是彌勒教的菩薩,就在河陽一代傳教,我如果叛教。他就會死的。”​​葛秋煙哭的越發的傷心。

    雲崢苦笑一聲道:“彌勒教控制人的法子難道就這兩種麼?怎麼一點新意都沒有。你自己想清楚,真的不打算作西夏的王妃?如果你不願意作,最好自己拿主意,把主意拿定了我們再想辦法,這世上辦法總比難處多。

    把你送給寧令哥,我心裡也不舒坦,這種事情做了,就會成為我的夢魘。 ”

    葛秋煙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著雲崢說:“我也就是自苦一陣子,我們都知道逃避不掉的,極樂丹就是你的跗骨之蛆,我哥哥也是我的命門要害,總歸是我命苦。”

    “你殺人無數,手上沾滿了大宋人的血,這些帳總要還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回事我從來不信,只是把你送給寧令哥任由人家糟蹋,這樣做和我的信念有差別。

    你想要獲得真正的解脫,只有幫著大宋削弱西夏的實力才是正理,只要你能在寧令哥那裡保持貞潔不失,這個時間不需要很長,我就有辦法讓你消失在這個人世間,高曇晟會以為你已經死了,你哥哥也會以為你已經死了,大宋官方也會認為你已經死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再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不遲! ”

    雲崢說完這些話,就閉上眼睛睡覺,葛秋煙坐在床頭停止了哭泣,她知道從這個男人嘴裡得到一個承諾有多麼寶貴,只有不輕易許諾的人,才會真正的重視諾言。

    大軍在興慶府肆意的搜索,只要是發現可疑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送到牢裡面嚴刑拷打,以至於整個興慶府都人心惶惶。

    在所有人都沒有主意的時候,一個說法悄悄地在人群里傳播,那就是西夏又要開始動蕩了,鐵鷂子開始殺人了,定州的軍馬開始向興慶府移動了,皇城司統領因為勾結刺客被大王殺了,隗歡王子大清早去看父親死了沒有……

    真真假假的消息在不經意間就傳遍了整個城市,造成的第一個不好的事情就是百姓開始屯糧了,還有人打算趁早離開興慶府,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只要發生大的動盪,興慶府的人就要枉死一大片,那個時候,不管是大王,還是某一個上位的人,殺起人來都沒有顧忌,這是西夏的傳統,王死,必有殉! !

    李元昊的臉色很差,看著戰戰兢兢地群臣咆哮道:“是誰?開封府,給朕找出來,如果找不出謠言的源頭,那就去死!

    不論是誰,只要涉及到謠言,就不可饒恕,朕還活著,沒有人能夠翻得了天。命令,沒藏訛龐火速入京。命令,左廂神勇軍司,駐銀州密陀洞。石州祥佑軍司,駐石州。宥州嘉寧軍司,駐宥州。韋州靜塞軍司,駐韋州。西壽保泰軍司,駐柔狼山北。卓囉和南軍司,駐黃河北岸。各司嚴加布控,對於宋國,遼國,青塘這三處提高警惕,不得懈怠,保持潛伏狀態,各司不得私自出擊,捉奴全面停止,朕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

    諸位臣工,莫要鬆懈,朕覺得有大風浪要來了。 ”

    李元昊的安排讓大宋,青塘以及遼國大驚,這是多少年未有的局面,和西夏交界的所有地方都出奇的安靜,甚至有些詭異,平日裡最喜歡侵略他鄉的西夏人,如今在邊境地區一個都看不到,捉奴軍也不見蹤影。

    這時候就看出各國對西夏的真實反應了,遼國人在發現西夏捉奴軍消失之後,他們認為這是西夏在服軟,於是打草谷的軍隊開始頻繁地騷擾黑水鎮燕軍司和白馬強鎮軍司。

    大宋在青澗城的犄角處開始瘋狂地修建城堡,種諤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青澗城的防禦體系,而角廝羅的反應卻耐人尋味,他的大軍開始回歸青塘,特意在黃河岸邊留下好大的一個軍事緩衝區,向李元昊表示自己沒有冒犯他的意思。

    興慶府很熱鬧,開封府門前的廣場上整天都是人頭滾滾,市面上物價飛漲,西夏的官員不是經驗豐富的大宋官吏,知道怎麼平抑物價,他們不知道物價飛漲其實都是恐慌造成的,開封府門前血淋淋的人頭越多,市面上的物價就越貴。

    而西夏官吏們認為,只要殺人殺的讓所有人害怕,天下自然太平。

    雲崢強力約束自己的部下不得出軍營一步,必須對西夏的現狀保持不聞,不問,不理睬,不參與,不議論,埋頭幹好自己的事情,如果閒的發慌,就去校場騎馬,反正軍營裡的戰馬很多,多的都騎不過來。

    寧令哥也很忙,忙著幫父親監視大臣,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就監禁了不下四位大臣,其中三位就是沒藏一系的臣子,他和李元昊不同,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沒藏氏的仇恨。

    雲崢派人刺殺隗狼,不過是撬動了一顆很小的石子,於是這顆小石子慢慢的滾動,帶走了一些泥沙,而後泥沙又帶走了一些,最終形成了興慶府的一次大風暴。

    天氣漸漸變得暖和了,重裘換成了輕裘,雲崢騎著馬帶著葛秋煙在冷清的興慶府街道上漫步,今天要去花嘛家裡參加一個聚會,這個傢伙升官了,新任的皇城司統領就是他,經過雲崢這些天持之以恆的拉攏腐蝕,花嘛已經認為雲崢是一個可以結交的宋人,是一個非常識情知趣的好人,一場宴會上如果有他的存在就絲毫不覺得空泛,無趣,這個人不管是對美食,亦或是茶道,還是美人風流都有廣博的見識,最可笑的是他說西夏這一帶,遠古的時候其實是海底。

    這就讓人恥笑了,這裡距離最近的海子羅布泊還有上千里的路,怎麼可能是海底。當雲崢從花嘛的院牆上扣下一個貝殼拿給大家看,這才讓所有人半信半疑。

    “滄海桑田麼,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久遠以前,高山可以是湖泊,海洋,海洋也可以是高山和桑田,世事難以預料,吾輩只要把握好時機,實現自己的理想,及時行樂就好。 ”

    雲崢已經喝的醉眼朦朧,一隻手擁著美艷無雙的葛秋煙,一面縱聲高歌:“這邊走,那邊走,且飲金樽酒,這邊走,那邊走,只是尋花柳!諸君,莫要辜負良宵,飲勝!”

    葛秋煙羞赦的滿面通紅,今日是雲崢第二次帶她出來參加宴會,西夏的宴會歷來荒淫,歌舞粗糙一些,但是衣衫薄透的各族美女卻能彌補這些不足。

    大房間裡溫暖如春,野獸一樣的西夏男子猥褻著嬌媚的女子,這讓葛秋煙極度的不習慣,在喝醉酒的雲燁不斷催促下,只好拿起洞簫開始吹,吹得不算好,但是在西夏還是讓人驚艷。

    一曲奏罷,雲崢得意的拍著軟榻笑道:“若論起世間女子,遼國的女子有北國氣,如同雪中寒松,凌然不可褻玩,西夏女子如同滿是荊棘的刺玫,香氣襲人卻會傷人,只有我大宋的女子,如同初開的槐花,香氣清雅,同時亦可攀摘,至於青塘的女子,不提也罷……只是那一襲羊皮襖就足以讓人遠遁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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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4 00:26:02
第四十三章 美人入宮

    滿堂賓客大笑不已,只有坐在最上首的寧令哥輕輕的啜著殷紅的葡萄釀,玩味的看著雲崢,或者說他正在看給雲崢燒烤羊腿的葛秋煙。

    在花嘛的勸說下,寧令哥似乎忘記了找雲崢的麻煩,雖然見面的時候依舊不理睬雲崢,能到這一步雲崢已經非常滿意了,每一次見到寧令哥,都會陪著笑臉,小心的恭維,不敢出任何的差錯,寧令哥也看在雲崢上一次提醒他早一步去皇宮看望父親的份上,似乎很大度的忘記了自己挨鞭子的事情,只是他還年輕,不會厚著臉皮說籠絡的話。

    葛秋煙的手白皙,靈巧,羊腿在她的手上就像是在歡快的跳躍,屋子裡別的女人都穿的非常暴露,只有她的衣衫穿的非常整齊,眼睛裡沒有別的男人的存在,只是笑吟吟的看著雲崢,眉眼間全是柔情蜜意。

    常年練武的女子腰肢非常的纖細,跪坐在地氈上的時候臀部卻異常的豐隆,一把銀刀握在手中,將羊腿上剛剛烤熟的肉輕輕地削下來,捻在指尖輕輕地餵雲崢,於是,雲崢的笑聲越發的大了,不管是誰有這樣的一個溫婉的美人兒,都會笑的這樣開心。

    寧令哥推開簇擁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指間一翻,割肉的銀刀就插在面前的矮几上,大刺刺的指指葛秋煙,示意要她過來伺候。

    雲崢臉色大變,連忙拱手道:“殿下,秋煙不是歌姬,如果殿下喜歡宋人女子,在下一定購買一個絕色送到殿下府上。”

    寧令哥一腳踢翻矮几,三兩步走到雲崢的面前說:“你害的本王挨了鞭子。三十鞭子!想要本王忘記此事,你就拿這個女子來交換,否則,哼哼哼……”

    滿座的西夏人似乎沒有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在花嘛的高聲勸酒之下。依舊笑得很開心,雲崢想要找人求情都做不到。

    看著臉色煞白的雲崢,寧令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想要將匍匐在雲崢懷裡葛秋煙抓過來,卻被雲崢擋住,擋得住寧令哥的大手。卻防不住人家的大腳,腰上重重的挨了一記,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寧令哥剛剛大笑著要去抓葛秋煙,卻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把割肉的銀刀抵在咽喉上悲憤的看著自己,那眼神充滿了絕望。

    眼瞅著葛秋煙白皙的脖頸上出現了一道血線。殷紅的血液蛇一樣蜿蜒而下,紅白之間更有一種妖豔的美麗。

    寧令哥舔舔嘴唇笑著說:“沒用的,本王要的女人還從來沒有誰能拒絕,更不要說一個宋人了,你乖乖的從了本王,他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本王這就將所有的宋人全部殺光。”

    雲崢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寧令哥說:“與其遭受羞辱,不如死了乾淨!秋煙你死吧,我隨後過來陪你!”

    眼看著葛秋煙眼睛一閉就要把銀刀插進自己的咽喉,寧令哥大吼一聲道:“且慢!”見葛秋煙停下了手中刀,就三兩步走到雲崢的身邊,揪著他的頭髮把臉揚起來對葛秋煙說:“這就是宋人,你看清楚,懦弱,自私,卑鄙,無恥!

    戰場上見到真正的猛士只會四處奔逃,遇到危險首先放棄的就是自己的妻兒,你知道捉生軍捉到最多的人是什麼人麼?都是婦孺,為什麼男人很少,因為他們仗著自己的腿長跑了!只希望身後跑不動的婦孺能替自己阻擋一下後面的追兵。

    這樣的人本王見多了。美女就該屬於西夏的猛士,而不是屬於這些只會搖唇鼓舌的窩囊廢,窩囊廢不能保住你遭受這樣的羞辱,但是本王可以!

    想清楚,你死之後,本王就會立刻拗斷他的脖子,他既然說過要去陪你,本王就讓他的誓言成真。男人沒了脊梁,叫什麼男人! “

    寧令哥嘴裡說著話,胳膊勒住雲崢的脖子緩緩地上提,見雲崢的身子也在往起來爬,不耐煩的用膝蓋壓住他的腰,雲崢覺得自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氣喘不上來,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葛秋煙要是再不扔下刀子,自己真的會被寧令哥勒死。

    就在雲崢以為葛秋煙這個女人打算弄死自己的時候,聽見噹啷的一聲響,葛秋煙拋下手裡的刀子,伏在桌案上放聲痛哭。

    寧令哥非常的滿意,胳膊一振就把手裡的雲崢扔了出去,笑著走到葛秋煙的面前說道:“你這樣的女人很難得,一刀子捅死自己容易,活下去卻會非常的艱難,不過你慢慢的會習慣的,本王女人雖多,可信的卻少,本王不會逼迫你,你就住在王府,遲早你會改變心意!”

    說完揮揮手,立刻有兩個年長的女人衝過來,架起痛哭不已的葛秋煙就往外走,雲崢在地上爬了兩下想要去追,被寧令哥又踹了一腳滑到了牆根上,只聽寧令哥大笑著跨出門檻,到了院子裡才大聲說:“你讓本王出醜,挨了三十鞭子,本王就搶走你心愛的女人要你一生痛苦,哈哈哈,你我的舊賬從此一筆勾銷,你來我的王府當左庶長吧!”

    雲崢氣的張嘴吐出一口血霧,翻身又摔倒了,花嘛站在雲崢的頭頂蹲下來笑著說:“恭喜左庶長,這可是一個清貴的職位,你不願意殺宋人繳納投名狀,把自己的女人獻給太子這樣也不錯,說實話,你賺了,知道有多少人想進太子府而不可得麼?好好想想,不就是一個女人麼,成為左庶長,你想要多少女人沒有?別忘了你所說的夢想!”

    在所有賓客嘲諷的目光中,雲崢艱難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出花嘛的大廳,還沒有出門,就聽見大廳裡發出此起彼伏的爆笑聲。

    狗日的寧令哥這兩腳踹的好重,雲崢發現自己真的吐血了,腰肋間疼的厲害,勉強走出花嘛的家,牽著兩匹馬落寞的往軍營走,他不是不想騎馬,而是爬不上去,今日沒有讓猴子他們過來,只能自己一步步的往軍營挨。

    只顧低著頭走,不想撞在一個人的身上,正要開口道歉,卻聽那個人說:“我佛慈悲,施主身體受創,此時應當休憩,不應走動啊,施主家住哪裡,容貧僧送你一程。”

    聽到這句話,雲崢只覺得全身的倦意如同潮水般的將自己湮沒,多日以來緊繃的心弦也在剎那間放鬆,有這個人在,自己實在沒必要這樣堅持。

    “送我去馬步軍都指揮營地。”說完這句話就靠在和尚的身上,徹底的昏迷過去。

    昏迷的時間很短暫,自身的警覺性依舊讓雲崢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馬車上,五溝和尚擔憂的瞅著自己。

    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五溝按住他嘆息一聲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跑到西夏來,這是一片戾氣十足的土地,不管是誰只要到了這裡心緒不免變得狂暴,你沉睡了一柱香的時間,但是在這一柱香的時間裡你的牙關咬的很緊,這是你要變得狂暴的先兆。

    雲崢,守住你的本心,莫要被心魔所欺,我不知道你剛才經歷了什麼,看的出來你很落魄,不如就此轉回蜀中,我們在白雲深處品茗,下棋,喝酒,豈不快哉! ”

    雲崢喝了一口五溝和尚餵到嘴邊的水,強忍著疼痛笑道:“那我豈不是白來一趟西夏?再說也走不掉,我現在走,會被李元昊幹掉的。

    和尚,你不覺得在崎嶇裡爬行,在雲霧中見到陽光才是最美的事情嗎? ”

    五溝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就不再多言,他看的出來,雲崢此時不宜多說話。

    受傷的雲崢歸來,甲子營哀聲一片,大家都知道那個美麗的葛秋煙姑娘被寧令哥搶走了,這個時候他們似乎都忘記了葛秋煙是個什麼人,隗明公主憤怒異常,衝到隗歡王子府和寧令哥大吵一架,卻被人家一句“你現在豈不是方便”給羞臊的匆匆回了皇宮,從此很少來到甲子營。

    高曇晟在得知葛秋煙已經進入太子府,欣喜若狂,他從來沒有和權利如此的接近過,雖然在傳播謠言的時候手下損失慘重,自己也差點暴露,不過所有的辛苦都有了回報,現在只要葛秋煙能夠媚惑住寧令哥,死幾個人實在不是什麼大事。

    雲崢依舊臥床不起,不過他的計劃依舊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從高曇晟那裡得知沒藏訛龐不日就要進京,雲崢要求高曇晟必須想辦法控制住沒藏訛龐的隨從,而後自己請寒林和浪里格,孫七指在半路伏擊。

    直到此時,高曇晟才說了自己一夜制住雲崢五百人馬的秘訣,說來很簡單,百十個高手用迷煙讓人昏睡而已,如果真的是那樣神奇,也不會有寒林清醒的例子了。

    高曇晟又給雲崢打包票,自己的部下已經就位,只要禍害掉沒藏訛龐的戰馬,自己的人在單打獨鬥上不輸給西夏武士,甚至會佔優!

    這就是一句放屁的話,一個江湖人能打敗十個軍卒,但是一百個江湖人絕對不會是一千個訓練有素的軍卒對手,他根本就是一個蠢貨,這樣的人還作著當皇帝的春秋大夢,真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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