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官不聊生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雲霓]復貴盈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1
發表於 2015-3-9 16:15: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 背離
  
  琳怡正在思忖,蔣氏笑著道:「第一次見郡王妃就覺得郡王妃親和」蔣氏將自己做的扇子送給琳怡「繡的沒有繡莊的細緻,郡王妃不要嫌棄才好。」
  
  扇面上墜著大大小小的珍珠、看起來十分精緻。
  
  琳怡笑著收下,就算對蔣氏保留看法,蔣氏送來的東西,她總不好拒絕。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蔣氏才離開。
  
  到了晚上,周十九下衙回來,周大太太甄氏和周元景也正好來報喜。
  
  大家坐在周老夫人房裡,周元景道:「聽說是去三王府。」
  
  甄氏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笑著看琳怡「都是郡王爺幫忙,要不然老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入仕。」
  
  周十九寫的折子,周老夫人為了周元景上下活動,生怕周元景就去了步兵營。琳怡笑著拿起桌上的茶來喝,周老夫人算盤打的好,只是不知曉去了王府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等到周十九和琳怡走了,周元景恭恭敬敬端了茶給周老夫人「母親為了我的事受累了。」
  
  屋子裡沒有了旁人,周老夫人看了兒子一眼,說話也就不顧及「馬上要入仕了,不能像在家裡一樣,每日上衙不要沾酒,下衙回來也別喝得醉醺醺的,要知道多少人的目光在你身上,被人抓到錯處,可不是打板子那麼簡單。」
  
  周老夫人影射前幾日被抓到當值飲酒的宗室和陳允周。
  
  周元景笑道:「哪能呢,從前就是閒散宗室,現在是官了。大大的帽子罩下來兒子還能不挺直腰板。」
  
  周老夫人面無表情從兒子手裡接過熱茶「前幾日你喝醉了酒在家裡打罵下人。第二天就讓牙婆子領了人出去……」
  
  周老夫人話到這裡,甄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這是在說她,周元景喝醉了酒和兩個丫鬟在屋子裡胡天胡地被她知曉,她沒有收住心裡的怒氣和周元景鬧起來,多虧有身邊媽媽攔著,否則周元景又要對她動粗。家裡已經又抬了一個通房,周元景還不知足,甚至說出一個官字兩個口。身邊的女人自然也要比平日裡多的話。第二日周元景醒了酒,她讓牙婆子將兩個丫鬟領出門。周元景也沒攔著,她因此才算消了些氣。
  
  周元景看了甄氏一眼。
  
  周老夫人道:「你別瞧她,不是她說給我聽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著一笑「這次是我知道,下一次整個宗室營都要說你周大老爺的荒唐事。」
  
  甄氏聽到這裡眼睛一紅。
  
  周元景尷尬地一笑「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子記住母親的教訓就是。」
  
  周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你知不知道這次的官職來的多不容易?」要不是宗室營裡許多長輩看不上陳氏,她哪裡能請得動長輩幫忙活動周元景的官職,有陳氏在外張狂、得罪宗室營的人。才有她們一家的好日子。
  
  陳氏想要讓外面人知曉,她們一家與康郡王爺不合,那便讓人知曉。她在宗室營這麼長時間,宗室營的長輩會幫著陳氏不成?這樣一來她們一家反而從中獲利,宗室營的長輩這才主動伸手幫襯元景。這個家是因陳氏進門才變得如此,陳氏的驕橫跋扈在周永昌和葛家的爭地案中就已經讓人清楚。
  
  周元景如同應聲蟲般「兒子知曉,總而言之不會讓母親失望。」
  
  對於兒子信誓旦旦的言語,周老夫人不抱半點期望。
  
  周元景道:「母親能不能托人讓兒子去五王爺府謀職。」五王爺現在受寵,皇上又將戶部的事交給五王爺協辦,加之五王爺是淑妃所生,身份高貴,將來很有可能承繼儲君之位,趁著現在皇命還沒有正式下來,這時候靠過去將來才能有好前程。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來,冷冷地看了看兒子和媳婦「整日裡就想著捷徑,你瞧著哪個就一步登天了?能去三王爺府上已經夠顯眼,你有軍功沒有資歷憑什麼就得天大的好事?」
  
  周元景覺得嗓子一澀「母親,兒子也只是問問。」
  
  周老夫人提起這個眉目中有了幾分凝重,乾脆將話挑開了說「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什麼時候立儲又要立誰和我們沒有關係,你只要聽命朝廷一心一意地當差辦事,將來自然能熬出頭。」
  
  周元景面上謙恭,心中卻不以為然,春秋鼎盛……誰都有老的一日,皇上鬢上已經生了白髮,狩獵已經從一年兩次改成了一次,還不就是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
  
  周老夫人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自己的兒子她清楚,元景性子毛躁做不成大事。所以她才有意避開了二王爺和五王爺,現在還不是時候,過早的站隊只會有害處「每次新君繼位風光的不少,你知道有多少人獲罪?~~-皇上是儲君,先皇駕崩的時候朝廷還亂了一陣。」
  
  「那是因為皇上年幼。」周元景目光微閃。如今二王爺、三王爺、五王爺不但成親立府,身邊還有了不少的宗室、勳貴和能臣,現在的情形和皇上登基時已經不一樣了。自然不能拿皇上繼位時的情形來比較。
  
  五王妃是惠妃娘娘的妹妹,惠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聯手,宮中有誰是她們的對手,宮裡決定外朝,有眼光的人已經提前表明立場,他就算現在向五王爺靠攏都已經被人落下一截。就算皇后娘娘的景仁宮漸漸熱鬧起來,可是皇后娘娘身下無子,又能起什麼波瀾?
  
  周老夫人道:「你看現在郡王爺向誰投誠了?」
  
  「那不同」周元景乾脆耍起賴來「郡王爺畢竟年輕……兒子身邊不是還有母親……兒子也是想要母親幫著斟酌斟酌,就算現在不想,等去了三王府也會不免遇到……」
  
  周老夫人揭開茶蓋喝了一口。然後遞給周元景「宗室那麼多。我們家沒有顯赫的爵位,別人都不敢出頭,你也別逞能,最好的法子就是守好本分,將來有機會自然能把握。」
  
  周老夫人面色堅定,如今的情形再說也是沒用,周元景只好不再堅持「那兒子就聽母親的。」
  
  周老夫人又加叮囑「在外要好好行事。免得全家跟你受累,我也沒有通天的本事來救你。」
  
  周元景應下來。
  
  ……
  
  琳怡讓橘紅點了宮燈。
  
  周十九站在床頭看那副手指畫。很是滿意。
  
  小丫鬟來回在屋子裡穿梭,換了香爐,鋪好被褥,又拿了水來服侍主子梳洗。
  
  胡桃來道:「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琳怡走到周十九身邊「郡王爺將頭髮鬆了吧!」
  
  周十九頜首,笑著坐在錦杌上。
  
  琳怡伸手拿下周十九頭上的玉冠,橘紅伸手捧了過去放在錦盒中。
  
  白芍帶兩個人去立屏風,將宮燈換做了羊角燈。放了薄荷的皂豆。
  
  都準備妥當。琳怡找出乾淨的衣衫送周十九去沐浴。
  
  沒有旁人幫忙,周十九脫衣服極為緩慢,琳怡在一旁本來準備幫周十九洗了頭髮就離開。卻遲遲聽不到周十九入浴的聲音,正要回頭去瞧,周十九已經懶散地道:「元元,這衣帶怎麼系死了,解不開。」
  
  衣帶怎麼會系死。周十九這樣說,琳怡也只得過去瞧。
  
  真的系死了,讓周十九一通亂拽還系的很緊。只要去過軍營的,不可能不會脫衣服。周十九這是故意將帶子系成這般「天越來越冷了,一會兒水就涼了。」
  
  周十九笑道:「那就讓人放個炭盆,家裡的銀霜炭反正用不完。」
  
  明知她是什麼意思,故意裝傻。
  
  琳怡將周十九的衣帶解開,剛要轉身,手卻被周十九攥住「元元要不然一起洗。」
  
  她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
  
  周十九終於穩當當地坐在浴桶裡,水霧蒸騰中屋子裡漸漸充滿了甜甜的香氣。
  
  「元元在桶裡放了什麼?」周十九摸到兩隻布包。
  
  「郡王爺別拿出來,那是去年我曬的陳皮。」
  
  陳皮?怪不得會有橘子的香氣。
  
  「去年莊子上送來許多橘子,我就將皮留下來曬了陳皮,現在入了秋難免身上有些發癢,我就想著不如將陳皮用米酒煮了放在布包裡泡澡。」
  
  陳皮的香氣讓人覺得氣息順暢,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琳怡將調好的皂角抹上周十九的頭髮,陳皮煎了水熬成的皂角還是第一次用。
  
  「上次你和我說鞏二的事查清楚了沒有?」
  
  周十九提起這個……上次琳怡問周十九,知曉周十九沒有打賞鞏二,於是她邊讓人去查邊將結果透露給鞏二媳婦。
  
  鞏二媳婦來梳頭的時候和琳怡說,趁著休息的時候鞏二和同鄉收了些草藥來賣,正好收到了老山參,一人多得了二十兩銀子。
  
  琳怡緩緩和周十九道:「也不是不可能,鞏二媳婦說看到了鞏二包山參用的布包,上面還沾著土。」
  
  琳怡陪房的事,周十九沒有問許多。
  
  洗過了澡周十九回去內室看書,琳怡也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浴。
  
  橘紅提了小炭籠將周十九和琳怡的頭髮揉幹了些,琳怡這才躺到床上歇著。
  
  身上,頭上都是淡淡的香氣,閉上眼睛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琳怡鬆了口氣,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
  
  第二天鞏二媳婦來給琳怡梳頭。梳了個漂亮的墜馬髻,用了圓形鑲寶赤金頂簪固定好,鞏二媳婦抬起手來聞「郡王妃頭上可真香,連奴婢手上都沾了香氣。」
  
  琳怡微微一笑「用陳皮做的皂角,你若是喜歡拿去一塊用」說著吩咐白芍「取一塊給鞏二媳婦。」
  
  鞏二媳婦受寵若驚,連忙躬身束手「郡王妃待奴婢全家這般,奴婢都不知說什麼好。」
  
  琳怡笑道:「也不是給你用的,上次聽鞏媽媽說,你家裡的二丫不肯洗頭髮。你將這個拿去說不得她喜歡。」
  
  小孩子都喜歡新奇的東西。
  
  鞏二媳婦眼睛微紅,連連謝恩才拿了皂角走了。
  
  白芍上前將手裡的氅衣服侍琳怡穿好。「鞏二的事還要不要再查?」
  
  琳怡搖搖頭「鞏二媳婦這樣說了,暫時就先擱下,誰也不要再議論,只當沒有這回事。」只當鞏二和同鄉聚在一起,只是為了賺些散銀。
  
  白芍應下來。
  
  不一會兒功夫孫昌斗來回話「鋪子不用大修,若是快的話趕在年前就能開張。」
  
  過年的時候走親訪友都會買些禮品,年前若是能開張自然再好不過。琳怡頜首。「修葺時在外面掛好牌子,可以陸續手寫書畫。收來的東西拿給我瞧了才能算數,貴重的古畫暫時不要收。」在聘到店裡主事掌櫃之前,不能收古物免得打眼。
  
  孫昌斗忙應下來。
  
  琳怡拿起手邊的茶來喝,沒想到先開張的是賣書畫的鋪子。
  
  ……
  
  齊家,周瑯嬛在主屋裡坐下,身邊的韓媽媽走上前低聲道:「早晨奴婢瞧見二爺又吩咐常望出去了。」
  
  常望是齊重軒身邊的小廝,經常替齊重軒辦事,每次常望向齊重軒回話。只要瞧見周瑯嬛都會閉嘴站去一邊。
  
  周瑯嬛本沒想問起常望的事。
  
  只是身邊的媽媽見了幾次都覺得常望鬼祟。
  
  齊重軒到底有什麼事要讓常望悄悄去辦。
  
  周瑯嬛道:「讓人跟著了?」
  
  韓媽媽低聲回。「跟著了。」
  
  周瑯嬛還是不放心「別被人發現,畢竟是替二爺辦事的人。」
  
  「奶奶就安心吧。」韓媽媽一臉篤定「哪裡能出差錯呢,您就等著,一會兒就該有消息傳回來。」
  
  周瑯嬛頜首。
  
  等待的時間極為難熬,周瑯嬛帶著桂兒在屋子裡做針線,上好的玄狐皮,準備給齊二太太縫做小襖的領子。齊二太太身邊的江媽媽幫忙看的樣式,齊二太太喜歡玄狐皮。
  
  果然沒有等太長時間,韓媽媽匆匆忙忙地來稟告「常望買了些紙筆。」
  
  周瑯嬛聽著鬆了口氣,常望跟在齊重軒身邊長了,知曉齊重軒的習慣,買筆、紙齊重軒向來遣常望去。
  
  不過家裡的紙筆還都有,沒有到買的時候。
  
  韓媽媽接著道:「買完東西,常望去見了個人。」
  
  周瑯嬛停下手裡的針線。
  
  韓媽媽道:「回來的人說,是廣平侯家的下人。」
  
  「廣平侯家?」那是齊重軒和廣平侯有政事上的來往?否則怎麼會讓小廝去碰面。
  
  周瑯嬛的思緒還在舒展。
  
  韓媽媽接著道:「是奴婢沒說清楚,從前是廣平侯家的下人,現在已經跟著康郡王妃去了康郡王府了。」
  
  周瑯嬛不由地驚訝,手上一抖差點就將針紮在手上。
  
  是康郡王的事?怎麼會用琳怡的陪房?是琳怡的事?為什麼不讓人來和她說起。周瑯嬛感覺到似是有一張網將她纏繞起來,隨著她的呼吸越纏越緊,讓她透不過氣來。
  
  到底是為什麼?她想不明白更想不通。齊重軒為什麼會替姻家說話,連康郡王都沒有做到的事,齊重軒卻義無反顧地做了,面對老爺的質問,齊重軒沒有半點的悔意……齊重軒沒有和她吐半個字,卻讓她不明不白蒙受不白之冤,她要怎麼申辯?齊重軒並不是因她和琳怡交好,所以幫姻家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她,那是因為誰?
  
  因為琳怡?
  
  是嗎?是不是她想的這樣,如果沒有皇上的突然賜婚,該嫁給齊重軒的人其實是琳怡。
  
  周瑯嬛怔怔地發呆。
  
  韓媽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半晌道:「不如將常望叫來問清楚,奶奶管著內宅有什麼是問不得的,看看常望怎麼說。」
  
  叫來問,果然是她想的那樣,不是伸了齊重軒的臉。
  
  韓媽媽面色不虞「若是二爺和郡王爺有事,按理說郡王妃該和奶奶說才對。郡王妃和奶奶的交情有什麼可瞞著的。」
  
  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這樣想。
  
  韓媽媽說到這裡歎氣「說到底郡王妃和奶奶的性子不一樣,奶奶交好的人少,郡王妃不一樣,到哪裡都能和別人說上話……奶奶待人好,也該為自己想想。」
  
  昨日她回娘家,聽說中元節漪瀾堂的事,獻郡王妃和周元祈新娶的蔣氏都替琳怡說話。在家中她又聽母親說起蔣氏。
  
  周元祈和穆氏和離娶了蔣氏,蔣氏之前還是許過人家的。
  
  人人都在傳是周元祈一早和蔣氏有了私情,這才百般為難穆氏,生生將穆氏逼得和離。當時她就想,琳怡怎麼會和蔣氏交好,如今周元祈和蔣氏雖然百般恩愛,可是穆氏何辜?
  
  周元祈開始就不想娶穆氏,何不一爭到底,非要等到成了親之後再反悔,穆氏幸運尚有表哥可嫁,大多數女子遇到這樣的情形都只能含恨餘生。
  
  何等殘忍。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2
發表於 2015-3-9 16:16: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猜疑
  
  周瑯嬛越想心裡越沉,墜得她喘不過氣來,眼前不斷浮起琳怡的模樣,不知道何時她也開始覺得琳怡和齊重軒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是她想的太多。
  
  「下去吧」周瑯嬛吩咐韓媽媽「今天的事別向人說起。」
  
  韓媽媽遲疑道:「奴婢明白,常望那邊……」
  
  周瑯嬛抬起頭「常望是二爺的貼身小廝,隨便叫來問話就像信不過二爺一樣。」嫁過來的時候母親就和她說,不能插手男人外面的事,她一直在盡量做一個相夫教子本本分分的二奶奶。
  
  韓媽媽低下頭應下來,她擔心二奶奶心思重,許多事越不問越容易出差錯,又或者二奶奶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怕將常望叫來問?
  
  韓媽媽退下去,桂兒伺候周瑯嬛歇著,周瑯嬛才躺下,外面婆子就來道:「親家太太來了。」
  
  周瑯嬛一下子從炕上撐起身子,用帕子擦擦眼角吩咐桂兒給她重新上妝。
  
  周瑯嬛的母親范氏先去了齊二太太房裡,周瑯嬛在一旁小心伺候著,直到長輩話完家常,陪著范氏回到她房裡。
  
  坐在軟榻上,范氏拉起女兒的手「上次你回家臉色不大好,我不放心今兒正好路過就來瞧瞧。」
  
  周瑯嬛笑著看范氏「母親要去哪裡才能路過齊家。」分明是特意過來看她。
  
  范氏被女兒逗笑了「你這個孩子。」說著瞇著眼睛笑看周瑯嬛。
  
  周瑯嬛被看得心裡發慌笑著低頭「母親喜歡喝什麼茶,我去沏來。」
  
  「你這孩子,跟我還客氣起來了」范氏拉著周瑯嬛坐下「明日我要進宮去看太后娘娘,每次都是你幫我選禮物……」於是就想起女兒在身邊的日子。
  
  「禮物選好了嗎?」
  
  范氏笑道:「選好了,還是府裡常做的那幾樣點心。只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會不會吃膩了。」
  
  怎麼會,嫁人前不知曉,嫁了人之後才清楚,什麼都沒有娘家的東西好。
  
  范氏從女兒眼睛裡看到了贊同。從前女兒都是半信半疑然後聽從長輩的意見。
  
  成了親真的就不同了,是不是也能說明女兒在婆家不夠舒心。
  
  范氏緩緩道:「齊二欺負你了?」
  
  周瑯嬛生怕母親看出端倪,笑著道:「沒有,母親怎麼會這樣想。」
  
  范氏歎口氣「沒有就好,你臉色不好讓我不放心。」
  
  周瑯嬛道:「母親安心,我有事定會和母親說的。倒是家裡現在如何了?母親進宮有沒有旁的?」母親每一次進宮都能帶回來許多消息。
  
  「還不知道」范氏笑道「你祖父、父親只是讓我在太后面前少說話。」
  
  那還是有事。
  
  「放心吧」范氏眉眼一挑「有什麼事我定會告訴你,讓你好提點姑爺。」
  
  范氏坐了一會兒回去國公爺家,第二天一大早遞牌子去了慈寧宮。
  
  在慈寧宮外范氏遇到了康郡王妃陳氏,范氏上前去行禮。
  
  琳怡見狀忙去與范氏回了禮。「早知道太太進宮,我們就賴在太后屋裡等一會兒。」
  
  旁邊的獻郡王妃也跟著道:「可不是,原來我們出來是給大太太騰地兒呢。」
  
  范氏埋怨地看著獻郡王妃。「前些日子在我那裡鬥牌輸了,就記恨上了,我早知道說什麼也要將銀子輸還給你。」
  
  獻郡王妃提起帕子笑「是你們打賴,專挑我這個不會的欺負,下次我就叫上康郡王妃一起,讓你們輸的乾乾淨淨。」
  
  「我可不會打牌」琳怡忙推辭「叫上我可不是更吃虧麼。」
  
  大家說笑了兩句,范氏急著去給太后娘娘請安。琳怡和獻郡王妃就去了皇后的景仁宮。
  
  范氏進了內室給太后娘娘行了禮,旁邊的女官奉上茶來就和內侍一起退了出去。
  
  太后靠在福壽迎枕上,用手慢慢捻著落在膝上的佛珠「家裡可都還好?」
  
  范氏不敢怠慢忙道:「國姓爺和老夫人身子都好著呢,讓妾身給太后娘娘問安」說著范氏頓了頓。「妾身看見康郡王妃和獻郡王妃了。」
  
  太后頭也不抬「皇后娘娘身子還沒完全好,兩個人是進宮問安的」說到康郡王妃「聽說國姓爺和康郡王走動的勤。」
  
  范氏想起公爹的囑咐不敢亂說話「國姓爺不怎麼問政事,說是走動的勤無非就是瑯嬛出嫁的時候,家裡擺宴席請了康郡王爺。平日裡也很少聽國姓爺提起康郡王。」
  
  看左右沒人,范氏低聲道:「妾身聽說皇后娘娘身子好了要搬回坤寧宮,若是真的要及早準備賀禮才是。」坤寧宮是後宮正位,皇后娘娘當年遷出是要靜養,若是能遷回去是不是說會恢復從前的聖眷。
  
  太后面色不虞,半晌也沒有說話。
  
  范氏心裡一緊,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從前太后娘娘對皇后娘娘還是很喜歡的,皇后娘娘靜局景仁宮時,皇后娘娘還經常讓人送東西過去,怎麼突然之間……所以她最怕進宮,宮中情況瞬息萬變,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太后道:「後宮不得干政,這些年哀家很少問起前朝的事,要不是這次你將成國公通敵的信函拿進宮中,哀家也不會遞到聖前。」
  
  難道是有人說太后娘娘干政?范氏臉色難看起來「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冒失將信函帶進宮中。」
  
  太后娘娘揮揮手,范氏立即低頭不敢再說什麼。
  
  「和你們無關,哀家只是現在想起來覺得蹊蹺。」
  
  太后娘娘說的蹊蹺是什麼意思?
  
  范氏不敢多問。
  
  太后娘娘拿起矮桌上的茶來喝了一口又放下「瑯嬛嫁人之後還沒進過宮。」
  
  提起這個,范氏剛要說話。
  
  太后娘娘揮揮手,一臉疲憊「回去之前去給皇后娘娘請個安。」
  
  范氏忙起身行禮。
  
  從太后寢宮出來,范氏有意在慈寧宮前等太后身邊的曹嬤嬤。
  
  宮中的消息范氏都向曹嬤嬤打探。
  
  這次太后娘娘意有所指,范氏也不敢隨意猜測,只想著要找曹嬤嬤問清楚。
  
  一盞茶功夫曹嬤嬤從慈寧宮裡出來,將范氏領去僻靜處坐下說話。
  
  「太后娘娘是怕後宮干政。」曹嬤嬤低聲在范氏耳邊說。
  
  范氏驚愕地睜大眼睛。「該不會是說皇后娘娘……」
  
  曹嬤嬤立即露出懼怕的表情,謹慎地看了看周圍「太太回去要和國姓爺提一提,免得將來沒有準備。」
  
  皇后娘娘突然重獲聖眷。宮中的風向開始變了。太后娘娘是將成國公叛亂和開海禁與皇后娘娘聯繫起來了,否則又怎麼會說後宮干政。這樣說來他們家也為這件事推波助瀾。光是因皇后娘娘重獲聖眷,太后倒不一定憂心,太后真正憂心的該是儲君。
  
  范氏目光閃爍,莫不是現在宮中要爭儲君之位?
  
  太后娘娘最恨的就是後宮干預立儲,先帝在位時要不是早一步發現賢妃聯繫外朝爭儲君之位,太后娘娘已經被誣陷欲加害賢妃之子。
  
  范氏只覺得聽得唇齒生寒。
  
  將來不管是那位王爺承繼皇位。皇后娘娘也會被尊為太后。范氏心念一轉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地打了冷戰。
  
  若是如此,皇后娘娘雖被尊為太后,新帝生母也會被尊為太后。新帝登基自然會心向生母,到時候皇后娘娘就是有名無實。除非皇后娘娘過繼皇子,這樣的話就只能有一位太后。
  
  二王爺的生母已經過世,三王爺生母寧妃,五王爺生母淑妃,七皇子生母僖嬪。十皇子生母不過貴人。
  
  這樣算來生母位份最高的是五王爺,其次是三王爺,除去這兩位王爺。剩下的皇子生母位份低微,尤其是二王爺,生母已經過世,過繼再正當不過,且又最年長,一旦被過繼離儲君之位不過一步之遙。
  
  皇后娘娘若是干政,那將來爭儲的情形可想而知,怪不得太后娘娘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皇后娘娘的病康郡王妃沒少盡力,現在康郡王是三品參領,難不成太后娘娘是覺得康郡王在靠著皇后娘娘。替皇后娘娘辦事?更說不得在外結黨,皇后娘娘能重獲聖眷是皇后一黨謀劃來的?
  
  國姓爺又和康郡王走動的近,太后娘娘既然已經疑心皇后娘娘,家裡就要和康郡王劃開距離。
  
  這下子蔣氏全都明白了,剛才太后娘娘讓她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是怕皇后娘娘察覺到什麼。問起瑯嬛。也是因瑯嬛和康郡王妃的關係。
  
  曹嬤嬤道:「這幾日說不得太后娘娘會傳二小姐進宮呢。」
  
  傳瑯嬛進宮……蔣氏看向曹嬤嬤,曹嬤嬤微微頜首。
  
  火石電光中,蔣氏立時明白,太后娘娘是要問瑯嬛康郡王妃的事。
  
  今天進宮得到的消息,在蔣氏心裡翻騰了幾遍,不由地心跳如鼓、手腳發麻。蔣氏戰戰兢兢地走出慈寧宮,去景仁宮給皇后娘娘請了安,然後乘轎子出了宮。
  
  上到自家馬車,蔣氏身上頓時軟下來,額頭上起了一層冷汗。
  
  ……
  
  琳怡和獻郡王妃出了宮,獻郡王妃請琳怡去府裡坐坐。
  
  琳怡這才真正見識了獻郡王對書籍癡迷的程度。
  
  獻郡王府的東園整個隔出來只通外宅,獻郡王招募的幕僚都在東園居住,外面常傳獻郡王住在東園編書,有時半月不露一面。
  
  獻郡王妃陪著琳怡在獻郡王府裡四處轉轉,獻郡王府是成祖皇帝賜下的老宅子,原本地方很大,如今被獻郡王隔去整個東園,內宅看起來就和康郡王府差不多了。
  
  獻郡王妃說起獻郡王笑道:「我說弟妹也不信,我們家郡王爺三五日不出門是常事,半個月憋在屋裡也是有的,要不然宗室營裡都傳他是書瘋子,上次聽說朝廷派商船出海,將來要解了海禁,一下子就跳起來,直說以後不愁有異族的書看。」興高采烈中還將她抱起來轉了一個圈,將她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提起主張開海禁的官員,我家郡王爺是羨慕的很。直說可惜身上沒有旁職,否則定也要上一折子。」
  
  獻郡王是一心做學問,完全不問政事,否則哪裡沒有機會上奏折。琳怡道:「皇上召見宗室子弟,每年都少不了獻郡王,常常和獻郡王在養心殿裡論律呂、曆法,獻郡王的博學滿大周朝找不到第二個來。」
  
  「也不一定是好事」獻郡王妃低聲道「若不是節慶日,皇上召見我們郡王爺。大多時候是有為難的國事。」郡王爺說過,皇上好像喜歡邊論學問邊思量。
  
  獻郡王妃話音剛落,門房上來稟告「宮裡來人了送牌子,皇上明日傳郡王爺入宮呢。」
  
  琳怡和獻郡王妃面面相覷,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獻郡王妃吩咐人去東園子稟告獻郡王。
  
  琳怡在臨上馬車之前,看到了獻郡王,和她想的不一樣。獻郡王爺看著比周十九還要高大不少,寬額濃眉雖是書生卻沒有半點酸氣,見到琳怡就問。「小十九怎麼樣?好久沒見他了,我府裡新來了幕僚要和他論算法。」
  
  獻郡王妃就笑著挽留琳怡「乾脆別走了,將康郡王一起請來,就在府裡做宴,他們兄弟也好久不見面了。」
  
  琳怡笑著道:「這幾日郡王爺都當值,恐怕沒有空閒的時間。」
  
  獻郡王妃歎口氣只好將琳怡送上馬車。
  
  馬車就要走,琳怡想起一件事又掀開簾子和獻郡王妃說起話來「獻郡王爺不知道有沒有編醫書」說著臉一紅。「我平日裡愛看古本,獻郡王爺若是有此類書,我能不能厚著臉皮借閱。」
  
  獻郡王妃聽到就笑「我怎生忘了這一茬,別的沒有各種書都是有的,你喜歡我就去要。明日送你府上。」
  
  獻郡王妃這樣好說話。
  
  琳怡目光流轉「我在福寧時也看過些不大流傳的醫書,並手抄了下來,獻郡王爺不嫌棄,我就讓人再抄一份送來。」
  
  獻郡王妃臉上浮起笑意「那自然是好。」
  
  琳怡又和獻郡王妃道別,放下簾子,馬車慢慢馳出胡同。
  
  ……
  
  到了晚上,琳怡等到周十九回來,邊給周十九換衣服邊將宮裡和獻郡王府的事說了。
  
  周十九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琳怡停下手,在慈寧宮外遇見國姓爺家大太太范氏,她心裡就是一沉,雖然之前周十九已經預料到宮裡情勢會緊張,可是涉及到儲君,誰也不能抱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想法。
  
  要不然周十九也不會讓她去打聽消息。
  
  「獻郡王說,他府裡新來了幕僚要和郡王爺論算法」琳怡說著微微一頓「也是巧了,皇上正好要召見獻郡王。」周十九早晨說起獻郡王妃,所以她從宮中出來才會去獻郡王妃府上做客。
  
  周十九想要借助的就是獻郡王不問政事。
  
  周十九從平叛到開海禁太過風光,如今有個風吹草動就有可能被牽連進去。
  
  皇上傳召獻郡王進宮,就算不提及政事也有可能通過獻郡王問些話。
  
  琳怡將周十九的官服疊好交給胡桃「妾身想著,獻郡王爺既然在編書,府裡的書定是全的,就和獻郡王爺借了醫書,我之前手抄的醫書也給獻郡王爺送去一份,說不得能堪用。」
  
  這樣一來,和獻郡王府上就不是空口說的關係。
  
  周十九聽到這裡臉上的笑容更深,琳怡能明白他的意思並不讓他驚訝。
  
  政事她都能看透,更不要提內宅。
  
  琳怡抬起頭看周十九,周十九臉上不再是從前那種一成不變的應酬笑容。
  
  雖然依然不曾有那些躊躇、緊張多種多樣的神情……至少琳怡現在知曉,無論是誰在周十九這個位置上,都要學會遮掩自己的情緒。
  
  「新臣不如舊臣」周十九坐在軟榻上笑看琳怡「皇上破例提拔我,卻不會再輕易交與重任。」
  
  在不瞭解一個人的情況下,防備、猜忌多於信任。
  
  就是因為周十九沒有真正的長輩在皇上面前說話,也沒有家族庇護,皇上對周十九這個人知之甚少。換句話說,不論是宗室還是勳貴靠的都是祖輩忠心耿耿侍奉君王的情分。要不是有宗室兩個字撐門面,周十九其實就是無依無靠。不論是復爵還是得了參領之職,周老夫人不但沒有幫忙,還在背後虎視眈眈,換做旁人恐怕連搏一把的勇氣也沒有。
  
  君臣根基不深,別人說什麼,皇上很容易會相信。所以需要皇上信得過的人幫忙,皇上不瞭解周十九,卻對獻郡王的為人再清楚不過。借助獻郡王說話,比周十九自己在聖前申辯有用多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3
發表於 2015-3-9 16:16: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倒戈
  
  對於皇后娘娘和儲君,琳怡覺得心裡還有疑問,於是試探著問周十九「郡王爺早晚是不是也要支持一位王爺?」
  
  周十九伸手拿起鬥彩卵幕杯笑看道:「真正到了新君登基,就算之前沒有站位,也會被人陷害彈劾。」
  
  問題是周十九會支持哪一個皇子?不等到最終結果確定周十九是不會說出來的。
  
  周十九道:「皇后娘娘要過繼皇子,最有可能過繼哪一位?」
  
  二王爺的生母已經過世,三王爺生母寧妃,五王爺生母淑妃,七皇子生母僖嬪,十皇子生母是一位貴人。
  
  二王爺、七皇子和十皇子。
  
  最好的情形自然是二王爺。
  
  周十九提起這個,是不是說明將來有可能會站在皇后娘娘那邊。
  
  五王爺的生母淑妃娘娘身份是九嬪之首四妃之一,五王爺又娶了寧平侯五小姐為正妻,寧平侯五小姐的姐姐惠妃娘娘沒有子嗣,要想始終榮華富貴,惠妃娘娘定會攀棵大樹。
  
  淑妃娘娘身份貴重有子傍身,在皇后身居景仁宮時沒少協管後宮,惠妃娘娘年輕貌美深得聖寵,五王爺天資聰穎最近又被皇上重用。要是不想投靠五王爺……那還真的要仔細思量。
  
  夫妻倆梳洗完躺在床上說話。
  
  不一會兒功夫就睡下了。
  
  第二天獻郡王府果然送了醫書過來,送書的婆子帶著滿面笑容「我們郡王妃說,等康郡王妃看完了,我們再送些過來。」
  
  琳怡謝了獻郡王妃夫妻,又讓小丫鬟打賞了送書的下人。
  
  獻郡王府的人走了,琳怡才去看醫書。
  
  獻郡王府的藏書果然都是珍品,琳怡只是簡單地翻了翻就用了幾個時辰。
  
  天氣格外好,陽光照進來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窗外偶爾傳來小丫鬟說笑的聲音。閒散的生活讓人覺得愜意。
  
  短短幾日,朝廷批了不少勳貴、宗室子弟入仕。朝廷五年才正式選一批侍衛,由此可知為了後代子孫的前程,京中顯貴在這上面花了多少辛苦。
  
  任命的文書下來。其中就有周元景。周元景去了三王府,周元祈最終沒能選上侍衛,得了護軍校。
  
  消息一放出來,琳怡才知道要做護軍校是周元祈自己的主意。周元祈的父親知曉之後,以為是周元祈從前品行不端所以落選,拿著家法將周元祈狠狠打了一頓,周元祈一瘸一拐偷偷來謝周十九。
  
  琳怡在內室裡繡花。聽說整件事,再次覺得周元祈和宗室子弟還真的不大一樣。周元祈和蔣氏都是聰明、膽大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寧願受些皮肉之苦,蒙上不白之冤,也要將一切付諸行動。
  
  比起侍衛任命宮裡有更精彩的歡慶上演。惠妃娘娘悄悄做了一隻大宮燈,樂女們托著宮燈到聖前,宮燈慢慢旋轉。露出裡面調琴的惠妃娘娘,當時的情形美輪美奐,皇上大為震動。尤其是惠妃娘娘將寢宮也做成宮燈的模樣,讓人走進去如同置身夢中。
  
  最讓人贊許的是,這只宮燈是中元節就做出來了,遲遲沒有拿出來是因皇后娘娘鳳體初癒,惠妃娘娘和宮裡其他娘娘一樣不忍打擾帝后的喜悅,於是等到後宮漸漸平靜下來,惠妃娘娘才在皇上面前獻藝。
  
  宮裡的女人一個比一個聰明,懂得什麼時機爭寵才能事半功倍。
  
  惠妃娘娘的美貌,加之如此的場景,皇上想不動心都難。帝后感情再好那也是從前。人的通病是看不清已經得到的,只會期望得到失去的。想到這裡琳怡微微一笑。
  
  「笑什麼?」周十九放下手裡的書,看燈下的琳怡。
  
  琳怡端起茶來喝一口,笑著道:「書畫店快修葺好了,年前定能開張。獻郡王妃還給了我三箱書畫代賣。」
  
  周十九聽著琳怡說完鋪子上的事,半晌才笑了笑。神情有些漫然「今天回來時,看到內侍拿了牌子去齊家,我問了問是太后娘娘要召見齊二奶奶。」
  
  前些日子琳怡才遇見周瑯嬛的母親入宮,太后娘娘這麼快又要見周瑯嬛。
  
  說起來她又好久沒見過周瑯嬛了,上次她請齊三小姐、周瑯嬛和鄭七小姐來宴席,周瑯嬛卻沒能來,齊三小姐說是因周瑯嬛身子不舒服。
  
  從前就算有事不能聚在一起,周瑯嬛也會寫信給她,這次卻只是讓齊三小姐帶了句話。
  
  琳怡抬起頭迎向周十九的目光。
  
  周十九是在提醒她,周瑯嬛很有可能和她生分了。
  
  ……
  
  太后的慈寧宮裡用了炭盆,進了大殿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周瑯嬛謹慎地進內殿行禮。
  
  太后似是十分高興,慈祥地笑著讓周瑯嬛坐下。
  
  女官們恭謹地站在一旁,屋子裡香爐的青煙裊裊,太后娘娘穿著寶藍色鳳穿牡丹斕邊褙子,鬢角的銀絲微微發亮,神情隨意像是見晚輩的模樣。
  
  太后微微一笑「成親前還好,能隨著你母親進宮,嫁人之後反而不得見了。」溫和的聲音讓人聽了放鬆下來。
  
  周瑯嬛恭謹地道:「妾身雖然不能時時進宮,每日都為太后娘娘祈福,盼著太后娘娘身體康健。」
  
  太后很滿意地頜首,靠著身後的大迎枕,看著周瑯嬛的臉頰,彷彿能從中看出幾分她年輕時的模樣「好孩子,有你父親的聰明又有你母親的賢惠。」
  
  周瑯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
  
  一盞茶過後,太后慢慢捻著佛珠「聽說你和康郡王妃交好?」
  
  周瑯嬛雖然早已預料到太后娘娘會問起康郡王妃,聽得這話仍是心中一緊「康郡王妃初進京時就和妾身相識……是有些交情。」
  
  太后娘娘聽著頜首,抬眼看向周瑯嬛,慈祥溫和的目光變得清透,彷彿能看透人心所想「你在康郡王妃那裡有沒有聽到什麼話?」
  
  皇后娘娘出面幫姻家,還是姻語秋先生說的,皇后娘娘其實並無大疾。
  
  周瑯嬛思忖間微微失神。
  
  太后已經看出端倪。看一眼身邊的曹嬤嬤。
  
  曹嬤嬤添了新茶給周瑯嬛,低聲道:「二小姐,有什麼話不能和太后娘娘說,誰還能比太后娘娘親近。太后娘娘問起也是關切母家……整個周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這個道理她怎麼會不懂,從小祖母、母親就和她說,家裡子弟不入仕是要讓御史沒有理由牽連太后娘娘,作為外戚有顯要的身份在,一步也不能行錯,否則她從小也不會學那麼多規矩,為的就是不給家中丟臉面。
  
  嫁去齊家前。母親還和她說,祖父也太小心,家中所有晚輩的婚事,娶不能高娶,嫁不能高嫁,如今太后娘娘已經避去了慈寧宮,皇上身下的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就算還有御史彈劾外戚弄權,也彈劾不到太后的母家。
  
  萬事都要以太后娘娘利益為先。
  
  現在太后娘娘問起她這個。
  
  她該不該將知曉的都說出來?
  
  周瑯嬛微微抬起頭來。「也沒聽說什麼。」
  
  慈寧宮一下子安靜下來。
  
  太后不說話,所有人連呼吸都靜悄悄的。
  
  周瑯嬛微捏手帕,想起前些時日她去康郡王府傳消息。琳怡避開不談的神情。
  
  外戚就是外戚,連著太后娘娘,誰會和她真的交心,將心中的秘密都講給她聽。周瑯嬛眉眼一沉「在康郡王府,大多數是和康郡王妃下下棋說說話,康郡王妃會做藥膳和雙面繡……也就是學學這些東西,見過幾次姻語秋,沒說起什麼政事」周瑯嬛說著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康郡王妃倒是說過皇后娘娘的病並不重。」
  
  曹嬤嬤眼睛一亮向周瑯嬛頜首,彷彿是鼓勵周瑯嬛接著說下去。
  
  周瑯嬛終於在太后娘娘的目光下低頭「康郡王妃說,現在治好皇后娘娘的病正是好時機。」
  
  太后捻佛珠的手停下來。
  
  正是好時機。什麼時機?皇后娘娘因父兄的事和皇上疏遠,現在水師舊事重提。若果然像流言說的那樣,皇后父兄是為了維護皇帝才身死。皇帝自然對皇后一家有愧意,皇后就能借此重獲聖眷。
  
  也就是說不論是皇后還是康郡王都在利用從前的事得利。
  
  這正好和太后聽到的傳言不謀而合。
  
  周瑯嬛長長的指甲幾乎要刺進掌心裡,半晌才咬咬嘴唇鼓起勇氣「也許只是因姻語秋正好上京,康郡王妃才會說這樣的話」頓了頓又急匆匆地道「皇后娘娘恩慈待人,母儀天下……」
  
  曹嬤嬤聽到這裡咳嗽了一聲。
  
  周瑯嬛才發覺自己失言。
  
  太后對皇后起了疑心,她卻將從前太后說皇后娘娘的話擺出來。
  
  太后沉下眼睛,臉上有了倦容。
  
  曹嬤嬤忙上前扶著太后娘娘去了暖閣。
  
  周瑯嬛行禮相送,垂著頭仔細聽著暖閣裡的聲音,半晌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沉穩不似女子。
  
  周瑯嬛不敢抬頭,只聽得腳步聲過後,跟出幾個內侍和宮人。
  
  誰會在太后娘娘的暖閣裡?
  
  周瑯嬛稍作思量,登時心跳如鼓。
  
  是皇上。
  
  皇上聽到了她剛才的那些話。
  
  周瑯嬛正怔忡間,曹嬤嬤從暖閣裡出來上前道:「太后娘娘歇下了,二小姐回去吧!」
  
  周瑯嬛從慈寧宮出來,路上遇見了淑妃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周瑯嬛忙行禮。
  
  淑妃笑著道:「這是國姓爺家的小姐吧?」
  
  周瑯嬛出嫁淑妃娘娘還給了賞賜。
  
  周瑯嬛恭謹地頜首「娘娘記性好。」
  
  淑妃娘娘顯得很高興,拉著周瑯嬛道:「嫁了人也要常來看望太后娘。」
  
  周瑯嬛應了,目光一掃看到淑妃娘娘身邊的女官捧著一對紫貂的護膝。
  
  顯然是送給太后娘娘的。
  
  這些年皇后娘娘的景仁宮冷清,都是德妃、淑妃在慈寧宮往來。
  
  她剛從太后娘娘宮裡出來就遇見淑妃娘娘……顯然這是早就安排好的,淑妃娘娘是在提醒她,或者說是在提醒整個國姓爺家,莫要站錯了位置。
  
  周瑯嬛上了馬車出宮,半路上不停地掀開簾子張望,看到了康郡王府的方向,桂兒低聲道:「奶奶可是想去康郡王府?奴婢讓人通傳一下?」
  
  周瑯嬛搖搖頭「天色不早了。直接回家吧!」
  
  馬車到了齊家門口,韓媽媽早就等在垂花門裡,韓媽媽笑著道:「康郡王妃讓人送來了新鮮的鹿肉。」
  
  之前說好的等到秋天大家聚在一起吃烤鹿肉。
  
  琳怡沒忘了給她送來,周瑯嬛心裡一顫。
  
  ……
  
  到了秋狩的季節。皇上還沒去圍場,勳貴們也不敢大張旗鼓地聚在一起狩獵,只是偶爾消遣一下,周十九也是兄弟、侄孫一大堆的人,不停地往康郡王府送東西,琳怡讓人煲了鹿肉湯給周老夫人送去。
  
  趁著新鮮,琳怡親手侍奉周老太爺喝些。
  
  周老太爺難得的喝了小半碗的鹿肉湯。
  
  琳怡將湯碗遞給白芍。然後去和周老夫人說話「嬸娘那碗裡我放了大棗了和黃芪,溫補氣血」說著笑道「不知道嬸娘喝不喝的慣。」
  
  周老夫人溫和地笑著「從前咱們家裡也是這樣煮來喝,沒有你做的味道好。」
  
  鹿一身皆益人,京裡勳貴這時候都會烹鹿肉。
  
  「瞧把你忙的。」周老夫人笑著道「快坐下歇歇,別累壞了身子。」
  
  正說著話。周大太太甄氏和週二太太郭氏進了門,周老夫人埋怨地看了甄氏一眼「也不知道早些過來幫襯幫襯。」
  
  甄氏臉色一暗似是羞臊「我原想著這時候不晚,進門聞到香氣就知道大廚房已經做上了。」
  
  「像你」周老夫人有些哭笑不得「總是要等到下午才動手。」
  
  甄氏忙道:「都是我的錯,今晚的石鍋鹿肉我來做,開席了我再自罰三杯。」
  
  周老夫人笑著看向琳怡「好事都被她佔盡了。來晚了還惦念著你的桂花釀。」
  
  郭氏聽得這話掩嘴笑。
  
  琳怡也笑道:「桂花釀早就上桌了,我正愁沒有人幫忙嘗嘗。」
  
  甄氏也忍不住笑出聲「娘這是拿我消遣,你們兩個也不知道替我說說話。」
  
  郭氏收斂了些笑容「我只想著娘高興……倒將大嫂忘了。」
  
  大家又是一陣笑。
  
  屋子裡其樂融融。
  
  晚上吃飯,周元景和周元貴兩個人商量要將周十九灌醉。結果周元貴先喝得東倒西歪,踉踉蹌蹌撲倒在周老夫人腳下,嗚嗚咽咽地認起錯來。
  
  郭氏嚇了一跳就要上前去攙扶,周元景先離席去拽不爭氣的弟弟。
  
  誰知周元貴是一門心思要說話,緊緊抱著周老夫人的腿不放開。
  
  周老夫人看著兩個兒子你爭我奪的模樣,歎口氣看向周元景「聽聽你弟弟要說什麼。」
  
  周元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哭起來,郭氏看丈夫這個模樣忙遞了絹子過去。
  
  周元貴胡亂地擦了一陣,開口道:「母親,這些年都是兒子不懂事,讓您操心,兒子以後再也不玩蟲了,就算兒子不能好好唸書考取功名,也要找些正事做將來供養爹娘。」
  
  這話一出來,周元景尚在迷糊中沒有什麼表情,甄氏輕撇著嘴角,郭氏面色尷尬,周十九神色不變。
  
  琳怡低聲吩咐丫鬟取解酒石來。週二老爺是真的醉了,否則不會當著這些人如此失儀。
  
  周元貴哭道:「我就是當爹的人了……再不懂事……將來要讓孩兒笑話。」
  
  郭氏眼睛也有些紅。
  
  周老夫人伸手拉起周元貴「好了,娘都知道了,以後好好做事莫要再讓人操心,你媳婦也不容易」
  
  誰知道周元貴認錯還沒結束,起身又走到周元景身邊,嘴角一落道:「大哥是我不對,拉著你去賭蟲分紅,以後我不去了,你也別去了吧!」
  
  周元景的酒立時醒了些,甄氏眼睛一抬臉色陰沉,郭氏這下子是誠惶誠恐。
  
  周元景哪來的銀錢去賭蟲分紅,恐怕是背著甄氏的私房錢。沒想到周元貴向周元景認錯反倒是揭了周元景的短。
  
  周元景臉色漲紅,皺起眉頭呵斥周元貴「老二,你這是說什麼醉話,我什麼時候去賭蟲了,我給我說清楚……」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周元貴又慢慢向周十九走過來。
  
  琳怡飛快地看了一眼周老夫人,周老夫人一瞬間目光深沉略帶些緊張,不過轉眼間就恢復平常。
  
  周老夫人是怕周元貴不小心在周十九面前說出什麼話來。
  
  周大太太甄氏這時候彷彿也回過味,伸手去拉周元景「快去……看看二弟,別讓他衝撞了郡王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4
發表於 2015-3-9 16:17: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 色變
  
  周元景還沒挪動步子,周十九已經早一步扶起周元貴。
  
  周元貴喝的臉色赤白,掩不住傷心,眼看著周十九,「三弟啊!」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呵斥道:「這孩子怎麼這樣胡來。」
  
  旁邊的郭氏顧不得身子重忙上前去攙了周元貴,「郡王爺別見怪,老爺喝醉了,胡亂說話,」說著吩咐身邊的媽媽,「扶老爺去歇著。」
  
  周元貴如何肯走,拉著周十九的手,「三弟啊,小時候是我不好,偷了你的彈弓,我以為你的彈弓能打的準些。」
  
  周元貴這話一出,大家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琳怡看向周元貴,人說酒後吐真言,說不得只有這個整日無所事事的二老爺才將周十九當作兄弟。
  
  周元貴的眼淚止不住似的往外湧,眼睛開始往周圍瞄。
  
  多虧這是家裡小宴,要是在族裡,周元貴要抓住認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周元貴安靜下來。
  
  郭氏忙著給丈夫擦眼淚,不時地抬頭應付周元景和甄氏飽含深意的視線,這樣一來頓時手忙腳亂。
  
  琳怡過去幫忙,將解酒茶拿給周十九,周十九扶著周元貴將解酒茶喝下,又和周元景兩個一左一右將周元貴架去屋裡歇著,郭氏帶著下人也忙跟了過去。
  
  安置好周元貴,大家也沒有了接著喝酒的興致。
  
  周老夫人倦了,琳怡和甄氏將周老夫人送回房。
  
  周元景這次沒有喝醉,就和甄氏在周老夫人房裡侍奉,周十九和琳怡也就回到第二進院子。
  
  兩口子梳洗完。
  
  琳怡打發下人出去,看向周十九,「郡王爺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周元貴尋周十九說話時,周老夫人露出緊張的神態,甄氏也顧不得盤問周元景,提醒周元景去攔周元貴。
  
  嬸娘一家好像是做好了一切幕前準備。現在笑盈盈地看戲。
  
  周十九道:「我讓岳父小心些,科道上有什麼風吹草動,盡可能地先避開。」
  
  被她猜中了。
  
  琳怡低聲道:「是皇后娘娘?」
  
  周十九靠在床邊,「我還沒和元元說過我家的事。」
  
  周十九說的是康郡王被奪爵。
  
  周十九沒說過。她也沒主動問,人人都有埋在心底不想說出來的話,更何況周十九的父母去世的早,她一直認為那是周十九不能觸碰的地方。說起傷心事,人就難免軟弱,周十九人前是從不示弱的。
  
  周十九收起笑容,「我父親時皇上就有意復康郡王爵位。是我父親不小心說錯了話,不但沒有了爵位,前程也斷送了。」
  
  既然提起皇后娘娘,這件事必然和皇后娘娘有關。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周十九對當年皇后娘娘父兄慘死的事瞭解的那麼透徹。
  
  周十九道:「帝后剛成親時,輔政大臣把持朝政,皇上幾次想要收攬大權未果,乾脆負氣不去上朝。是皇后娘娘勸說皇上無論何時都要勵精圖治,將皇上送出後宮,久而久之每次皇上上朝。皇后必然相送。皇上去養心殿,皇后更是同輦進出,皇上處理政事,皇后娘娘也在養心殿相陪。」
  
  這些話琳怡也就從周十九嘴裡聽到,無論是在宗室營還是宴席上,竟然都沒有女眷提起這些往事。
  
  琳怡道:「養心殿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皇后娘娘每次這樣相陪,很容易被人說成後宮干政。」
  
  周十九微微一笑看向琳怡,「那時皇上確然要人支持。」
  
  滿腔怒氣和怨恨無處發放時,唯能解憂的就是枕邊人。所以那時帝后感情甚篤。
  
  皇后娘娘聰穎又出自名門,政事上定能替皇上參詳,也就是說皇后娘娘很有可能確然干政了。
  
  就像福建水師之事,如果當年大獲全勝,皇后娘娘和母家就是扶持皇帝有功,可是水師敗了。皇后和母家就成了攛掇皇上的奸佞之臣。不管當年的真相太后娘娘知曉多少,這次皇上舊事重提,定會有有心人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說給太后聽。
  
  皇后娘娘的父兄,在太后眼裡是死的不冤,皇上無過,錯的是輔助皇上的臣子。
  
  周十九道:「當年帝后共同出入,民間就有童謠傳出,提到了雙聖。」
  
  琳怡聽到這裡臉色也是一變,「雙聖說的是皇上和皇后?」帝王被稱為『聖』,雙聖就是兩個帝王。雖然童謠是好事人傳出去的,對於一國之君來說都不免心中留了芥蒂。
  
  周十九細長的眼睛微垂,似是有笑容含在裡面,「皇上和宗室子弟聚在一起圍獵,有人想藉著宗室之口提起這段童謠,我父親呈給皇上的詩文就有了變動,提到了兩次『聖』字。」
  
  周十九祖上因被奪爵,是所有在場宗室中地位最低的,所以才會被無聲無息地利用、陷害。
  
  「如今郡王爺復了家中爵位,公爹也被追封康郡王。」琳怡清澈的眼眸中沒有像平常人一樣露出憐憫或關切,而是平靜中帶著一絲暖意。
  
  雖然從前失去的已經拿不回來,現在畢竟也算得了補償。
  
  周十九微微一笑。
  
  琳怡道:「這次皇后娘娘病好了,景仁宮又復繁盛,從前那些害過皇后娘娘的人自然惴惴不安,定是要想方設法壓制皇后娘娘。」幫助皇后娘娘「康健」的她,自然首當其衝。周十九在福建這件事上推波助瀾是更是少不了,還有因此事丟爵又復爵的陳家……這樣牽連下來,這和皇后娘娘失寵時何其相像。
  
  琳怡的話題沒有在家事上糾纏過久,是怕他心裡不舒服吧!
  
  周十九的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伸出手去整理琳怡鴉青般的長髮,「雖然沒料到會來的這樣快……總會有法子的。」
  
  能在這時候還神態安穩的人,也就是周十九了吧!
  
  琳怡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抿嘴一笑,「我哥哥小時候,聽到打雷會害怕,父親就教訓哥哥,男人心性要堅如磐石那含冤負屈的成什麼樣子。以後但凡有雷聲就到院子裡去聽。」哥哥信以為真嚇得臉色蒼白,小蕭氏還因此哭一鼻子。
  
  不過從此之後哥哥是再也不怕雷聲了。
  
  周十九攬住琳怡的腰身將她抱在懷裡,靠在琳怡耳邊低聲道,「元元是笑話我?」
  
  「沒有。」琳怡笑一聲,「我是說郡王爺品行堅韌,和常人不一樣。」都到了這個時候,也就他們會苦中作樂,否則面對太后娘娘和眾多虎視眈眈的目光,哪個還能笑出來。
  
  對著月光,周十九嘴邊只有淡淡的笑容。「不勸勸我?」女眷遇到這種事,就算不是神情慌張,也會問他打算吧!女人關切的都是這個家,琳怡因姻家生氣,不也是因為姻家的安危嗎?
  
  琳怡笑道:「我不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勸郡王爺投靠淑妃娘娘還是太后娘娘?投誠陷害皇后娘娘?我們本來什麼也沒做,這樣一來豈不是心裡有鬼?再說,五王爺那邊就真的那麼好去?這時候過去就是站明立場。先不說新帝如何,就是擁立儲君也太早了些。」光是想想寧平侯一家,給那些人當牛做馬真的會換來好下場?
  
  周十九這時發現。對於懷中的妻子,他要瞭解的還太多。
  
  琳怡輕輕閉上眼睛,「皇后娘娘的事早就有了,我們避也避不開,早來總比晚來好,免得整日也是要提心吊膽,太后娘娘的疑心也要有個交代……我就是擔心父親……父親在科道本就容易與人交惡。」父親不像周十九凡事看得清又懂得轉圜。
  
  周十九道:「我會多注意岳父那邊,一旦有風吹草動先去告知岳父。」
  
  琳怡在周十九懷裡頜首,「明日我想回去看看祖母和母親,再問問和鄭家結親的事如何了。」
  
  這麼快就開始安排內宅的事。
  
  周十九微微一笑。「去吧,明日我讓人送頭鹿過去。過段日子有時間了我再和你哥哥一起去打獵。」
  
  雖嘴上說的輕鬆,兩個人畢竟都有心事,翻來覆去好久都沒睡著。婆子來喊起,琳怡睜開酸澀的眼睛,像是一夜沒合眼。周十九吩咐丫鬟打來冷水。用冷水洗過臉才神采奕奕的穿了官服上朝去了。
  
  琳怡又躺了一會兒,等到天將亮起身梳洗,交代好中饋回去廣平侯府。
  
  小蕭氏這些日子正為和鄭家聯姻的事著急,嘴唇上也起了水泡,看到琳怡回來了露出笑容,「想讓你回來,又怕你回來的太勤會被人說閒話。」
  
  琳怡笑著道:「誰叫我嫁的近呢,要是遠了真是想回也回不來。這幾日府裡沒事我就多回來幾趟,過陣子到了點秋的時候就真的沒時間了。」莊子上開始交秋收才是真正要忙的時候。
  
  小蕭氏聽了點頭,不疑有他。
  
  琳怡就問起陳允遠,「父親這些日子如何?」
  
  小蕭氏笑:「只是衙門裡忙,身子都好著。」
  
  小蕭氏還是一貫的不打聽政事,現在祖母也病了,父親就算想說身邊也沒有了人。
  
  「母親,」琳怡叫住小蕭氏,「到底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我也好替母親出出主意,是不是哥哥的親事?」
  
  小蕭氏支支吾吾,「上次我自己去鄭家看鄭老夫人,惠和郡主提起鄭七小姐,當著你二嬸和好多女眷的面我可是好一陣子誇,臨走的時候惠和郡主又送了我一套頭面,現在想起來是不是那次讓人誤解了,這門親事怎麼好不答應。」
  
  原來小蕭氏擔心的是這個。
  
  當著人面誇讚鄭七小姐,惠和郡主又送了貴重的禮物,看在旁人眼裡的確是兩家有意結親。
  
  這就怪不得惠和郡主會給她送禮物。
  
  「鄭七小姐常來常往,我就像待自己家孩子一樣,都已經習慣了,再說誇鄭七小姐我也不是第一次,就是在宴席上……一時高興,我就……大家都傳言惠和郡主想要給女兒謀的親事未成,話言話語中說鄭七小姐性情不夠溫婉,我心中著急,就當眾替鄭七小姐說了些話,誰知道會陰差陽錯。」
  
  琳怡能想到那天宴席裡有人推波助瀾,故意要將兩家拴在一起。惠和郡主剛失了一門好親事,旁邊有人提醒。目光就落在陳家身上。
  
  這樣的話,如果陳家再拒了這門親,就像又駁了惠和郡主的面子。
  
  話已經說出來,小蕭氏就問琳怡。「老太太病著,我也不敢去說,你父親面前我也問了,你父親還是想等過幾年再給你哥哥說親事。」
  
  只是問了父親的意思,並沒有講這些來龍去脈吧!
  
  小蕭氏和琳怡上了長廊,側頭看琳怡,「你說怎麼辦才好?」
  
  琳怡道:「我看這門親事母親要推了。」
  
  小蕭氏驚訝地睜大眼睛。原以為這裡面最願意的就是琳怡,沒想到琳怡會讓她推掉,「這是怎麼說的。」
  
  琳怡道:「就算要結親也不能是現在,父親說的有道理,還是等哥哥年紀大些再說。」
  
  兩個人說著話進了念慈堂。
  
  長房老太太讓白媽媽扶著才坐在軟榻上,琳怡進去行禮,然後親熱地坐在長房老太太身邊。
  
  長房老太太故意板著臉,「怎麼又回來了。郡王爺也不管管你。」
  
  琳怡靠在長房老太太身上,卻小心翼翼不敢真的壓上重量,「祖母真小氣。我又不吃閒飯,可是帶著口糧回來的。」
  
  長房老太太聽得這個頓時笑起來,沒想到笑的嗆了風頓時一陣咳嗽。
  
  琳怡忙伸手拍撫長房老太太的後背,「都怪我,不該逗祖母笑。」
  
  長房老太太半晌停下來,拿起帕子擦眼淚,「若是連笑也不能了,活著做什麼不如死了算了。」
  
  談及生死,琳怡強顏歡笑。
  
  不大會說話的小蕭氏雖然臉色難看卻還開解長房老太太,「老太太這是什麼話。您且得享福呢。」
  
  長房老太太痛快地答應下來,「好,聽你們的,再多活幾年,陪著你們樂呵。」
  
  看著祖母關切她的目光,琳怡眼淚差點不爭氣地湧出來。
  
  琳怡去給長房老太太倒茶。
  
  長房老太太看著小蕭氏。「有什麼正經事沒跟我說?」
  
  小蕭氏臉上已經掛滿了官司,旁人怎麼會看不出來。
  
  琳怡親手服侍長房老太太喝了茶,替小蕭氏道:「母親在愁怎麼回絕鄭家呢。」
  
  長房老太太想著歎了口氣,「都是作難,」說著看琳怡,「你怎麼想?」
  
  琳怡抿抿嘴唇,沒有遲疑,「還是祖母寫封信給鄭老夫人,提一提喜歡鄭七小姐的事,再說哥哥年紀小沒有定性,家裡沒有想這麼早談婚事。」
  
  小蕭氏有些遲疑,「這,會不會說的太明白了些?」
  
  琳怡道:「就要明白才好,而且是現在……不要再拖了。」
  
  長房老太太目光一閃,似是聽出了什麼,臉色也沉重起來,吩咐白媽媽,「這就去準備紙筆,我給老東西寫封信,我們兩家總不能這樣遮遮掩掩,總要找個台階下。」
  
  祖母沒有多問她就要寫信,是信任她才會如此。
  
  琳怡扶著長房老太太去書案前寫信。
  
  小蕭氏還在兩家情分上掙扎,小聲道:「這以後見了面可怎麼辦啊?」
  
  長房老太太抬頭看了小蕭氏一眼,「我都不怕見鄭老夫人,你怕什麼?琳怡和鄭七小姐的關係不比你和惠和郡主親近?」
  
  小蕭氏被訓斥兩句,臉上一片黯然。
  
  琳怡安慰小蕭氏,「只是說我們家不想這麼早談親事,並沒有說兩家不好結親,母親不用擔心,下次見到惠和郡主還是一樣的。」
  
  小蕭氏這才放心。
  
  琳怡道:「郡王爺說一會兒要讓人送頭鹿來,母親吩咐廚房等著收拾鹿肉。」
  
  小蕭氏呵呵笑起來,「我就去安排,連給親戚們都送些。」
  
  小蕭氏去廚房裡安排晚上的宴席,琳怡從聽竹手裡接過墨條。
  
  白媽媽看出情形不對,忙將屋子裡的下人領出去,屋子裡沒有了旁人,長房老太太抬起頭問琳怡,「到底怎麼了?連我都要瞞著不成?」
  
  哪裡能瞞得住祖母,她這次回來也是要給祖母報個信,免得到時候祖母被驚動牽發舊疾。
  
  「是皇后娘娘的事。」琳怡低聲道,「都傳皇后娘娘重獲聖眷之後,準備從皇子中選一個過繼到身下。將來好爭儲君之位,所有皇子中只有二王爺親生母親不在了,且現為序長,鄭閣老做過二王爺的師傅。身份本來敏感,我們家又在這件事上為皇后娘娘立下大功,若是鄭家和我們家一起牽扯進來,恐怕將來誰都不好脫身。郡王爺那邊雖然已經有所準備,可是不可能不聲不響地就安然度過,祖母這時候寫信拒絕鄭家,鄭老夫人會明白其中的意思。」就算現在不明白。以後也會清楚陳家的用意。
  
  當斷則斷,這時候再猶豫不決只會壞事。
  
  長房老太太面色不虞,不再說什麼低頭寫好了信遞給白媽媽,「這就送給鄭老夫人手裡,就說我病著不能動彈,否則定會上門和她說話。」
  
  白媽媽恭謹地應了,「奴婢這就過去。」
  
  長房老太太道:「問起郡王妃,就說郡王妃今天回來的娘家。」
  
  影射到康郡王府。這樣一出出的事加起來,鄭老夫人定能有所覺察,說不得還能想法子自保。這是沒辦法的事。有時候兩家就算關係再好,也好擺出樣子給外面人看。
  
  琳怡扶著長房老太太去暖閣裡休息,長房老太太躺下,琳怡拿過薄被給長房老太太蓋好。
  
  「祖母不用太擔憂,現在的情形和從前不一樣了,皇后娘娘母家已經沒了依靠,景仁宮又被冷落了多時,如今皇上剛要讓皇后娘娘搬去坤寧宮,就有這麼多傳言,其中有多少是有意重傷皇后娘娘。皇上心裡應該有個衡量。」再說,皇后娘娘那般聰明,既然選擇這時候和皇上重修舊好,必定有準備。
  
  長房老太太頜首,「外面有郡王爺,內宅有你。我自然省心。」否則這一會兒她哪裡還能躺在這裡歇著。
  
  說著話,小蕭氏進門,「郡王爺送鹿來了,」說著臉上滿是笑意,「好大的一隻鹿,現在正取鹿角間血,一會兒再取鹿血。」
  
  琳怡和周十九說了鹿血能治長房老太太的心悸,「鹿角間血給祖母留著用,剩下的我來做鹿血酒。」
  
  小蕭氏笑道:「這樣最好不過了。」
  
  小蕭氏笑聲剛落,丫鬟掀簾子讓周十九進屋。
  
  周十九給長房老太太和小蕭氏行了禮。
  
  長房老太太見周十九一身官服,「這可怎麼好,為了我這老婆子大動干戈。」
  
  周十九微微笑著,「這幾日衙門裡也沒什麼事,等他們取了鹿血,我們就回去。」
  
  一會兒說取好了鹿血,周十九告辭離開。
  
  琳怡將周十九送出垂花門,就和小蕭氏去大廚房商量怎麼做鹿宴,娘倆安排好晚上的宴席從廚房裡出來。
  
  琳怡腳剛沾地,就看到門上的婆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到了跟前險些摔了個跟頭,卻也顧不得別的,直道:「郡王妃、夫人,出事了,有官兵進府裡開了。」
  
  怎麼會突然有官兵來。
  
  小蕭氏臉色一變,剛要仔細地問那婆子,陳允遠身邊的小廝也來回話。
  
  小蕭氏忙將小廝叫到跟前。
  
  那小廝聲音直發顫,「老爺進宮去還沒出來,就有官老爺要來府裡搜東西。剛才……在路上……小的看到郡王爺,剛要出聲喊郡王爺,那些官老爺……摀住小的嘴,不讓小的說話,等郡王爺走了,才……才……拽著小的進府裡來。」
  
  琳怡皺起眉頭,要搜什麼東西,還要避開周十九。
  
  現在府裡都是女眷,行動諸多不便,要是搜東西豈不是要任著他們亂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5
發表於 2015-3-9 16:17: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 跳牆
  
  朝廷就算來搜東西也要有個說法,不能稀里糊塗就進門。
  
  琳怡看向小蕭氏,「母親讓家人守住前院,讓帶兵的人將文書拿來我們看過之後才能搜查。」
  
  小蕭氏長吸口氣穩下神來,叫來管事婆子照琳怡說的吩咐下去。
  
  眼見著管事婆子一陣風似的跑出去,小蕭氏和琳怡去了長房老太太屋裡。
  
  白媽媽將長房老太太扶坐在椅子上,長房老太太臉上是一貫的冷靜,看到小蕭氏問,「怎麼樣?他們要抄查什麼?廣平侯又是什麼罪名?」
  
  小蕭氏慌張道:「還不知曉。」
  
  長房老太太看向琳怡,琳怡頜首。這樣的不測之禍只有可能是被皇后之事牽連,宮裡開始有人動手了。琳怡吩咐聽竹去端熱茶來送到長房老太太手上,白媽媽送來鎮驚的藥丸給長房老太太吃了。
  
  琳怡緩聲問白媽媽道:「有沒有法子送信出去?」
  
  白媽媽回話,「咱們侯府的大門已經被關上,旁邊有官兵把守,後門也是如此,想出去只有躍牆,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那就找利落的家人去……」長房老太太淡淡吩咐,「從西院走,想法子將消息送給郡王爺。」
  
  可是即便現在出去送信,等周十九趕到……大門緊閉著,周十九總不能闖進來。就算是抄檢也沒有哪家是將大門關緊了搜查。
  
  長房老太太一掌拍在矮桌上,「就是故意欺負我們一屋子婦孺才這樣安排,他們若是想在其中夾雜書信陷害廣平侯倒是容易的很。」
  
  琳怡安撫長房老太太,「祖母安心,我和娘去垂花門迎看文書。」拖延時間不一定奏效,也要試試,說不得能順利將消息送去給周十九,周十九能想出法子來幫忙。
  
  小蕭氏沒有了主意,只得一切聽琳怡的。
  
  長房老太太用手握住扶手。「去吧,看仔細了別讓他們糊弄了去,若是他們不肯說清楚,咱們宗祠裡還有丹書鐵券。」
  
  怕只怕這些人已經是油鹽不進。
  
  琳怡和小蕭氏到了垂花門還不見官員送文書。小蕭氏手裡帕子不停地抖動,「會不會不跟我們說一聲就……去前院搜查?」
  
  「不會……」琳怡道,「他們不敢,廣平侯府從大周朝開國以來就有了,誰敢隨便闖進來拿東西,無論是誰都要遞交文書。父親就算是犯錯也沒有被奪爵,我們家依舊是勳貴。」有意陷害他們也要將前面的戲做足。
  
  上次陳允遠是在衙門裡就被抓了。小蕭氏還沒經歷過抄檢之事,聽到抄檢兩個字難免就失了方寸。琳怡上次在長房時,因被袁家牽連經過一次抄檢,加之這次早有了心裡準備,片刻就冷靜下來。
  
  現在琳怡害怕的是周十九竟然也沒有聽到半點消息,不知曉陳允遠到底出了什麼事。
  
  片刻功夫,已經有官員跟著府裡管事進門,見到琳怡和小蕭氏。官員簡單行了禮,就將手裡的文書遞了過去。
  
  小蕭氏乍逢驚變整個人如置夢中,現在看了正式文書心慌的更加厲害。只覺得眼前一片花白看不清文書上面寫的到底都是些什麼,只是轉頭求助地看向琳怡。
  
  琳怡抬起頭看那官員,那官員立在一旁目光只落在小蕭氏手裡的公文上,眼見著小蕭氏手抖著將公文合起來,那官員才道:「下官秉公辦事,還請康郡王妃、廣平侯夫人多多包涵,」說著伸手去指公文,「公文上寫的清楚,我們只搜查文書,但凡財物一律不動分毫。除了要搜查前院,還有後院廣平侯的書房,還請康郡王妃和廣平侯夫人去旁邊稍避,下官等會盡快辦事。」說著不等琳怡和小蕭氏說話,轉身就要走。
  
  琳怡不徐不疾地開口,「大人是在都察院任職吧?」都御使職專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既然來抄檢,定是都察院所屬。
  
  那官員只得又重新答話,「正是。」
  
  只應付琳怡的問話,卻不報名姓,可見是不想談交情。
  
  琳怡道:「我父親是都察院六科掌院……到底犯了什麼過錯,要都察院出面來抄檢文書?」
  
  那官員彷彿早知會有此問,只是應付道:「下官官職低微只知按命行事,不敢問緣由。下官等查檢之時,廣平侯府內所有人不准踏出府門,請廣平侯夫人務必管制家人。」那人躬身又準備挪步。
  
  果然像琳怡想的那般,無論怎麼詢問都是滴水不漏,若不是抱著定能抄檢出東西的心思,不會有這般篤定的神態。眼下這樣的情勢,若是周十九在這裡,至少都察院的官員不會這樣有恃無恐,怪不得這些人要等周十九離開才進府來。
  
  小蕭氏眼看著那官員離開,眼淚頓時流下來,拉緊琳怡的手不知所措。
  
  琳怡吩咐白芍,「將席帽拿來,我去前院門上。」
  
  小蕭氏聽了心一陣怦怦亂跳,「這怎麼行?前面都是佩刀的官兵,怎麼能出二門。」
  
  就算不能去前院盯著,至少也要走去門口留意看仔細,將來向周十九說也能說清楚,「母親放心,不會有事的。」
  
  白芍取來席帽給琳怡戴好,主僕兩個還沒有動步,就有官兵進門來圍小蕭氏院子裡的書房。
  
  官兵排站好,小蕭氏再也支持不住,身子重重地一晃幾乎摔倒,琳怡忙伸手將小蕭氏扶起走到一旁,剛要勸慰,只聽外面傳來兩聲呼喝,「什麼人。」
  
  琳怡心裡一驚,難不成是出去報信的家人被發現了?
  
  接著是一聲慘叫,聽音調是出自剛才呼喝的官兵之口。
  
  琳怡和小蕭氏面面相覷。
  
  院子裡的官兵登時臉色大變,帶頭的官員飛快地瞧了小蕭氏一眼,現在會和官兵起衝突的唯有廣平侯府的家人,官員那一眼如同警告,這時候絕不會再給廣平侯府留臉面。
  
  官員帶著人往外走。
  
  琳怡將小蕭氏扶坐在山石上,也緊隨著官兵去看。
  
  琳怡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二門上人影一晃,迎頭直上的官兵似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抽刀、阻攔,可是片刻功夫,手裡的刀就被人打落在地上。
  
  都察院的官員滿面驚詫,小蕭氏怔愣著說不出話來,一時之間周圍極為寂靜。官兵被逼的步步後退,連滾帶爬跌下台階,眾人這才看到官兵背後的人。
  
  石青色繡著蟒紋的錦緞官服,烏黑的頭髮上束著金冠,一雙眼睛光亮有神,嘴角雖仍舊含笑卻比往日多了幾分嚴肅。
  
  還是琳怡先回過神喊了聲,「郡王爺。」
  
  周十九踱步進來,一隻手扭著身邊官兵的肩膀,臉上的表情飄忽不定,掃過滿院子的官兵,突然一皺眉毛,「這是做什麼?」說著一把推開手裡的官兵,官兵踉蹌地摔在一旁。
  
  周十九迎上那官員的目光,「五城兵馬司朱指揮,怎麼會在廣平侯府。」
  
  朱定川臉色一陣難看,上前給周十九行了禮,「下官是奉命收檢廣平侯府中文書。」
  
  周十九彷彿異常驚訝,抬起頭看看朱定川帶來的官兵,「這麼說,廣平侯府大門是朱大人守的。」
  
  既然能想法子進門,必然是得了消息,朱定川道:「正是,都察院抄檢,府內所有人不准踏出府門,下官便命人關守大門。」
  
  周十九嘴角的弧度讓人看到心中冰涼,「都察院查檢……怎麼還要緊閉大門,我還當廣平侯府內有異,這才躍牆而入,這麼說……我不小心誤闖進來,現在也是出不得了,」說著緩慢地抬眼看朱定川,「朱大人,你說是不是?」
  
  琳怡沒想到周十九會這樣闖進來,按照都察院的律例,只要沒有抄檢完就不能放任何人出去,朱定川不敢冒著犯錯的危險將周十九請出去。
  
  琳怡看向周十九。
  
  周十九慢騰騰地回望琳怡。
  
  康郡王夫妻對望間,朱定川的表情僵在臉上,千方百計要避開康郡王,沒想到一個不查到將康郡王關在了廣平侯府。
  
  琳怡將都察院的文書遞給周十九,周十九邊看邊問朱定川,「朱大人不在意我看看文書吧?」
  
  周十九一目十行,不等朱定川回話,已經將文書看完闔上,「朱大人,廣平侯是都察院六科掌院,依律就算是要抄查文書也要大理寺協查,怎麼只見朱大人五城兵馬司的兵馬。」
  
  朱定川看著周十九腰上的宗室帶子,垂下眼睛,「事出緊急,上面等著回話,下官也是沒有法子,待到檢查文書的時候大理寺會出面……」
  
  空氣裡氣氛一窒。
  
  周十九皺起眉頭似是思量了半晌才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礙朱大人,」說著伸手,「朱大人查抄之前別忘了先要查官兵身上攜帶,大理寺的人不在,我就與大人做個見證如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6
發表於 2015-3-9 16:18: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二章 紈褲
  
  說什麼作見證,就是要眼見著官兵經過查檢再進廣平侯的書房。
  
  朱定川還沒說話。
  
  周十九又道:「若是查檢細軟也就罷了,查的是公文和書信,萬一有失朱大人和我都難逃干係。」
  
  話句句說的在理,讓人不能反駁。
  
  周十九沖朱定川一招手,「朱大人,請吧。」
  
  朱定川猶疑著,額頭已經落下汗來,「這……不合規矩……」
  
  周十九微微一笑,笑容過於清朗照到人眼睛裡如同冰霜,「朱大人說的是,這不合規矩的地方委實太多了些,」說著抬頭看看天,「酉時我要趕到宮門前佈置鎖鑰傳籌,朱大人還請快些。」
  
  護軍營負責守衛宮門,若是誤了事不知是誰之過。
  
  朱定川再也撐不住,只好咬緊牙轉身吩咐官兵,「列隊,互相搜查身上有無攜帶。」
  
  周十九笑著和朱定川寸步不離。
  
  朱定川掏出帕子擦額頭。
  
  ……
  
  眼看著周十九和朱定川一起進了書房,琳怡和小蕭氏轉身去長房老太太的念慈堂。
  
  長房老太太已經聽說前面的事,看到琳怡道:「消息還沒送出去,郡王爺怎麼趕來了?」
  
  琳怡道:「郡王爺說無意中發現廣平侯府大門緊閉,這才越牆而入。」其實定是有所察覺,否則也不會在這時候趕來……越牆而入,誰能想的到。
  
  長房老太太臉上不掩驚異,「也是難得郡王爺想到這個法子。」想到這裡目光更加低沉,可見情勢有多緊急。
  
  小蕭氏道:「現在要怎麼辦?」
  
  怎麼辦?只能聽消息,琳怡將管事婆子叫來,「你去前院讓管事的約束家人,官兵要如何就任著他們去做。」現在有周十九出面,旁的地方就不能讓人挑出錯處來。
  
  管事婆子下去。
  
  長房老太太才想起來問白媽媽,「給鄭家的信送到沒有?」
  
  白媽媽道:「送信的人出去了還沒回來,想是被關在了門外。」
  
  不管怎麼樣。總是送信在前,被抄檢在後。就算辯駁也有了道理,多虧琳怡今天回廣平侯府,否則真的鬧起來說不得連鄭家也要陷進去。長房老太太舒口氣。「現在我們就安生著等郡王爺的消息。」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小蕭氏起來到院子裡看了幾次,終於聽到婆子道:「從二門出去了,郡王爺也跟著去了外院。」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官兵抬著東西在院子裡。
  
  周十九眼看著印章 拓印封條送去大理寺,這才將朱定川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門。
  
  「這次恐怕要牽連郡王爺了。」長房老太太聽了歎氣。
  
  有人想要陷害父親,現在是周十九擋在了前面。
  
  都察院封府周十九雖然不是破門而入。卻也異曲同工,不但進了廣平侯府,還越權對都察院指手畫腳,朱定川回去了定會參周十九一本。
  
  琳怡沏了杯茶,「都察院也有不合規矩的地方。」周十九並沒有和都察院正面衝突,周十九提出的要求都是極為合理,只要都察院沒有從廣平侯府搜出證據,就算再彈劾也立不住腳。
  
  琳怡話音剛落。外面丫鬟通傳道:「郡王爺來了。」
  
  周十九進了門,在長房老太太身邊坐下,琳怡將手裡的熱茶遞過去。
  
  周十九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老太太還記不記得真庵?」
  
  長房老太太稍作思量,「是先帝信任的上清院道士,」說著看向小蕭氏和琳怡,「真庵你們不一定知曉,榮文伯爵你們就知曉了。」
  
  榮文是皇上賜的謚號,小小的道士以伯爵禮下葬。
  
  周十九道:「先皇在位時,雨雪均由真庵奉詔禱祀。當今皇上出生正是真庵祈皇嗣有功,欽安殿之禮皆由他主持。」
  
  琳怡看著周十九的表情,莫不是這次和道士有關?
  
  長房老太太道:「聽說真庵有幾名徒弟。其中一個承繼了真庵衣缽,經常出入宮中。」
  
  周十九繼續道:「皇后娘娘母家有個遠親常光文,如今在天津府任知府,前些日子都察院御史彈劾常光文貪墨,」周十九說著頓了頓,「岳父替常光文說了話。都察院監察御史又告常光文多有悖逆之語,說皇上迷信道士祈雨雪,不肯振理朝政。皇上在南書房看奏折,正好有常光文的折子進京,上面所寫和監察御史奏言的一致無二,皇上將奏折給岳父看,讓岳父說說常光文還堪不堪用。」
  
  結果可想而知。
  
  陳允遠若不是不屈不饒之人也不可能幾次三番入獄。
  
  長房老太太的手泌出汗來。
  
  常光文的奏折說輕了是諫言,說重了就是批判皇帝。道士奉詔禱祀是先帝爺時就開始的,何況皇上成為儲君本就受益道士,太后娘娘對道士之言更是多有聽信,太后娘娘身體不適必有道士祈福,前些日子還有傳言說皇上想要擴建上清院……這個常光文膽子還真大。
  
  又是在這個時候上奏疏,不免讓人想到他的身後是不是有皇后娘娘可依靠。
  
  這張要打壓皇后娘娘的網撒的還真大。
  
  長房老太太道:「常光文貪墨可有理據?」
  
  周十九眉角鬆開,「有。去年朝廷運了二十萬石在天津倉儲,正逢去年天津受災,朝廷開倉放賑,按照常光文奏折上說以天津受災百姓人數該用掉十萬石糧食,可是朝廷修葺天津倉廒,開倉才知倉廒裡並無顆粒。」
  
  琳怡驚訝地道:「也就是說常光文貪了十萬石糧食?」
  
  周十九頜首,「大約是如此,皇上遣人去瞧的清楚,少了十萬石糧食。」
  
  貪墨屬實,父親還為常光文強辯。
  
  小蕭氏癱軟在椅子裡,長房老太太的手也微微顫抖。
  
  小蕭氏顫聲道:「可是老爺並沒有收受賄賂啊,府裡從沒有人來送銀錢……上次確有一個福建官員想要留京謀職……也被老爺回絕了。」
  
  從前陳允遠雖然官途凶險,可是行的都是為民請命的公正之事,這次和往常不一樣……
  
  周十九道:「剛才查抄文書,我瞧見了常光文給岳父寫的書信。」
  
  小蕭氏緊張地臉色煞白,「郡王爺,您說該如何是好?」
  
  周十九道:「既然知曉朝廷抄查到了什麼,我就去想想法子。」
  
  周十九神情從容,讓小蕭氏心中稍安。
  
  周十九起身準備走,琳怡將叫來丫鬟,陪著周十九去她出嫁前的屋子裡梳洗。
  
  這次是父親受常光文牽連,本不關係周十九,周十九卻兌現了他的話……盡力在幫忙。
  
  琳怡粉色交領褙子襯著她瑩白的臉頰和溫和的目光。
  
  周十九眼睛一亮,「家裡的鹿血可還有了?」
  
  這時候怎麼和她要鹿血。
  
  周十九道:「兌了酒給我拿來些。」
  
  琳怡高聲吩咐橘紅去拿酒,又伸手去整理周十九的官服,「郡王爺不怕聖前失儀?」
  
  周十九微微一笑,「到了秋狩的時候,哪個宗室子弟不是醉醺醺的,就是護軍營裡,誰不喝幾杯鹿酒。去年秋狩,平郡王酒後壯膽硬下棋贏了皇上,皇上因此十分開懷,每年圍場秋狩,皇上都願意親近宗室子弟,所以入了秋誰也不敢招惹宗室。」
  
  喝了鹿酒去皇上面前回話,是要露出宗室子弟的本色?
  
  周十九道:「皇上今日賞給宗親鹿酒,我因當值沒喝……」
  
  原來是這樣。不但要顯示宗室子弟的身份,還要表露宗室子弟的張狂。
  
  喝酒是因皇上御賜,就因喝了酒才做出越牆之事,敢在都察院官員面前表露威儀,是因宗室的身份,這聽起來就合情合理多了。
  
  周十九說著目光微沉露出倨傲的神情,「我可像?」
  
  本來心弦緊繃,如今卻被周十九逗的鬆懈不少,琳怡頜首,「紈褲不餓死,儒冠多誤身。」
  
  周十九目光爍爍。
  
  琳怡抬頭迎上去,低聲道:「我是說,郡王爺有高貴的血統。」
  
  琳怡仍舊不放心似的去整理周十九的衣襟,手卻被周十九握住。
  
  周十九的手比她的寬大又溫暖,另一隻手環上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慢慢抱在懷裡。
  
  琳怡靠過去,聽到周十九強而有力的心跳。
  
  周十九的手沿著琳怡的腰際向上最終停在琳怡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似是在安慰,又似不自覺地重複每晚的動作。
  
  琳怡短暫地閉上眼睛,心裡也平靜了不少,「郡王爺是覺得被父親牽連,才能順利面聖吧?」
  
  周十九笑道:「武官不能參政,皇上不問起,我是不能主動談論,」這樣輕易就被她看透,「放心……」
  
  琳怡頜首,「我相信父親的為人,無論什麼時候父親都不會做出賣官鬻爵之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7
發表於 2015-3-9 16:18: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三章 幫忙
  
  琳怡將周十九送出廣平侯府,剛準備回去,周十九又去而復返。
  
  「郡王爺忘記了什麼?」琳怡低聲問。
  
  周十九看著琳怡,目光清澈,「早些回去,我將陳漢給你留下。」
  
  琳怡道:「郡王爺也小心些。」
  
  周十九這才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琳怡回到念慈堂,長房老太太已經去內室裡歇著,小蕭氏眼睛紅紅的,將管事媽媽叫來問,家裡這幾日是不是有什麼不尋常,生怕陳允遠真的拿了別人銀錢。
  
  「母親不要太緊張,」琳怡安慰小蕭氏,「若是父親有什麼異樣母親早就發現了,不會等到現在。」
  
  小蕭氏慌道:「我是怕我疏忽了,這段日子我只顧著你八妹妹,她總是生病,好不容易好了,到了晚上又燒起來,我就在內室裡陪著,你父親忙完政事就在書房裡歇下……早知道我就應該將你八妹妹交給乳母,你父親有什麼煩心事我也能看出些苗頭來……都怪我……」
  
  「母親,」琳怡緊緊拉著小蕭氏,「沒事的,沒事。」
  
  小蕭氏聽著琳怡輕聲細語,眼淚頓時流下來。
  
  琳怡道:「郡王爺出去打聽消息了,只要有細情一定會來告訴母親,母親只要安心等著。」
  
  小蕭氏用帕子擦擦眼角,「多虧有郡王爺幫忙。」
  
  ……
  
  等到陳臨衡從書院回來,琳怡才坐馬車回去康郡王府。
  
  進了郡王府,鞏媽媽立即迎上來低聲道:「聽說廣平侯府……」
  
  琳怡點點頭。
  
  鞏媽媽道:「這可如何是好,長房老太太還病著,豈不是都要靠夫人一個人。」
  
  她想留在廣平侯府幫襯,可是眼見郡王爺也被牽扯進去,她要回來康郡王府萬一有事也好幫忙周十九。
  
  琳怡吩咐鞏媽媽,「讓人聽著點三進院子的動靜。」
  
  鞏媽媽低聲應了。
  
  琳怡回去房裡安排府裡中饋,周大太太甄氏那邊已經在聽廣平侯的事。
  
  段媽媽道:「郡王爺趕了過去。應該是提前得了消息,」說著頓了頓,「要說郡王爺也真是能想得出來,堂堂郡王爺竟然越牆而入。」
  
  甄氏將手裡的茶放在桌子上。譏誚地道:「誰讓咱們郡王爺是少年得志,難免有些脾氣,不將都察院放在眼裡。」
  
  段媽媽道:「看來郡王爺也沒有了旁的法子。」
  
  「他自然沒有了法子,」甄氏笑著將周元景打聽來的事說出來,「那個天津知府活活將十萬石糧食變沒了,廣平侯還替他說話,不是收了賄賂就是在替皇后維護母家人。這兩個罪名不論承認了哪個廣平侯都別想再保住頭頂的官帽。康郡王去了能怎麼樣?」甄氏說著捂嘴笑,「總不能將十萬石糧食變出來。」
  
  段媽媽滿臉諂媚的笑容,「這麼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甄氏抿嘴笑,「皇上要讓天師為民祈雨,卻被天津知府一本奏疏說成迷信巫術,就算沒有十萬石糧食,天津知府也是凶多吉少。」
  
  也就是說誰被牽連了。誰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段媽媽想到這裡驚訝地道:「那郡王爺怎麼辦?那不是也要被拉下水。」
  
  甄氏乜了一眼段媽媽,「你說呢?」
  
  段媽媽用袖子掩嘴笑。
  
  兩個人正說著話。丹桂匆匆忙忙進門,「太太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甄氏的笑容僵在臉上,慌忙問,「出什麼事了?」
  
  丹桂道:「宗室和顏家三爺打起來了,老爺在旁邊勸架不成也被捲了進去,驚動了步軍統領衙門。」
  
  顏三爺……甄氏笑容僵在臉上,難不成是那個好惹是生非的顏三郎,聽說之前提了步軍副尉。
  
  「怎麼會動手。」從前她就聽說顏三好鬥狠,和宗室起過衝突。
  
  丹桂臉上不好看。聲音更低了些,「聽說是在醉香居,不止是老爺一個人,」
  
  周元景說衙門裡有事晚上不會來吃飯,沒想卻去了醉香居。甄氏咬緊牙關,吩咐丹桂。「讓管事的出去打聽消息,不管怎麼樣先將大老爺帶回來。」
  
  丹桂低聲應了出去。
  
  ……
  
  琳怡在屋裡做針線,鞏媽媽端茶進屋來,低頭在琳怡身邊稟告,「醉香居出事了,宗室子弟和京裡的顯貴子弟打了起來,聽說大老爺也掛了彩,鬧得步軍統領衙門都去了。」
  
  琳怡放下針線,「是怎麼回事?」
  
  鞏媽媽道:「聽人給老夫人送消息,說是因一個唱曲兒的女先人就鬧了起來,兩邊都喝了些鹿血,火氣盛就大打出手。」
  
  琳怡微微思量,「有沒有聽說還有認識的人在裡面?」
  
  鞏媽媽低聲道:「聽說有鎮國公長子,還有馮子英……對了,彷彿還有十五爺,還說了些名字,奴婢是說不上來的。」
  
  琳婉還懷著身孕,周元廣就去醉香居吃喝。十五爺就是周元祈,蔣氏的夫君,這些都是宗室,別說還有鞏媽媽說不上來的人。
  
  顯貴子弟裡有馮子英。
  
  馮子英是來過康郡王府和周十九在書房裡說過話的。
  
  琳怡目光一閃。
  
  這就對了。
  
  宗室和顯貴鬧起來才真正難辦,這些人都是難罰的,偏又不能隨便遮掩過去。這樣的大事一瞬間就會傳的滿城皆知,皇上那裡自然也會聽到風聲。
  
  為了女先人不過是好事人的說法,其實肯定不會這樣簡單,有人挑事就有人應事,這樣才會將起來。
  
  這樣一鬧,周十九越牆而入的事就不值一提了,朝廷要罰周十九,那打架的宗室和顯貴也不能輕易就放過。
  
  周十九在闖進廣平侯府前就有所佈置。
  
  琳怡想到這裡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
  
  鞏媽媽道:「什麼時候落栓?」
  
  「晚些吧,」琳怡吩咐,周十九回來定會晚了,「除了正門,幾個門都照常上鑰。」
  
  鞏媽媽應了出去。
  
  橘紅進門服侍琳怡梳洗。
  
  時辰已經不早了,小丫鬟們下去歇著,橘紅在門外值夜,琳怡躺在床上,覺得身邊十分的安靜。
  
  屋子裡有淡淡的花香。
  
  從前她喜歡聞著花香安眠,今天卻怎麼也睡不著。
  
  宮裡不知是什麼情形。
  
  皇上會不會怪罪周十九。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若是不怪罪下來周十九該是按時下衙……現在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琳怡不自覺地歎口氣,起身將矮桌上的茶拿起來吃了一口,唇齒留香。
  
  不知道過了多久,依稀聽到開門的聲響,琳怡睜開眼睛。
  
  一陣靴履颯沓聲響,琳怡看到了周十九的皂靴。
  
  琳怡起身披上衣服吩咐橘紅打水來。
  
  「郡王爺吃過飯了嗎?」
  
  周十九頜首,「吃過了。」就著橘紅打來的水梳洗了一番然後換上衣服和琳怡一起躺在床鋪上。
  
  琳怡吹滅了燈。
  
  黑暗中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岳父回府去了。」
  
  琳怡只覺得心跳一陣慌亂。
  
  周十九聲音清澈,「皇上傳召我去南書房,我聽到岳父說十萬石糧食沒有了卻不一定是被常光文貪墨。皇上開始沒有說話,後來突然命我明日啟程去天津查十萬石糧食的下落。」開始被傳召進宮,他在南書房外等了一個時辰,眼看著都察院的人來往……多虧接下來宗室和顯貴打成一團,這樣一來醉酒鬧事的宗室就不止他一個人。
  
  琳怡仔細思量周十九說的話。皇上命周十九去查天津的屯糧。聽起來像是皇上聽了父親的諫言,其實是正式將父親和常光文牽連起來。
  
  被牽連的還有周十九。
  
  琳怡聽得這裡眼睛一跳,「郡王爺在京裡的差事……」
  
  周十九道:「皇上暫命人接管。」
  
  「按理說郡王爺不是文官,父親正好在科道,去天津的該是父親。」沒想到會換成周十九,「皇上沒有明說其實是怪罪郡王爺闖進廣平侯府。」
  
  皇上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周十九既然能膽大到不將都察院放在眼裡,必然有本事將案子查個清楚。周十九要麼將十萬石糧食找回來,要麼就親手將父親和常光文一起送進大牢。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郡王爺有沒有想到法子?」
  
  周十九笑著搖頭,「就算天津氣候潮濕,倉廒年久失修,糧食頂多霉爛也不會憑空消失……」
  
  答案顯而易見。
  
  周十九道:「天津去年受災,餓死的百姓卻屈指可數,我相信常光文只是開倉濟民,只不過決計用不掉十萬石糧食。」
  
  琳怡覺得腰上一緊,自然而然地靠進了周十九懷裡,「這件事只有常光文自己知曉,」說著驚訝地抬起頭,「郡王爺是主動想要去天津。」換做了旁人,哪裡還會去細查,父親和常光文定會被論罪。
  
  周十九的頭慢慢沉下來,沒有回答琳怡的話,而是帶著含而不露的笑容,「天津路不遠,元元也要為我備些乾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8
發表於 2015-3-9 16:1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四章 事發
  
  周十九說準備乾糧,琳怡就去吩咐廚房明天一早做些容易帶的食物,有曬好的肉乾用蜜裹了蒸一遍,再在面皮上攤上一層醃好的肉丁和蔥花,捲起來分割蒸好,琳怡只做過一遍,說給廚房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明天一早她要早些起來。
  
  「郡王爺早些睡吧」琳怡拿著燈又回來躺好「明日還要早些起身。」
  
  聽著琳怡微微放鬆的聲音,小小的臉頰埋了一半在薄被裡,彷彿很怕冷似的。陳家出了事,琳怡心情必然不好,聽著琳怡均勻的呼吸聲,周十九低頭聞到琳怡頭上淡淡的花香。
  
  「元元,我要好幾日才能回來。」
  
  好幾日是短的,若是沒有找到解決的法子,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回京。
  
  可是讓周十九這樣說起來,琳怡聽出些別的意思。
  
  琳怡忍不住一笑「郡王爺出去打仗的時候也是有的,那不是幾個月都沒有回家麼?」
  
  周十九看著琳怡嫻靜的眉眼「那不一樣,我現在娶妻了。」
  
  「元元。」
  
  琳怡聽到聲音微微抬起頭來,看到周十九溫暖的目光。或許兩個人相處時,周十九是真的放了輕鬆才會如此。否則周十九也不會露出小孩子似的模樣,放下心防就會覺得身邊的人不那麼難以捉摸,也不會那麼遙遠。
  
  從前的那些關於周十九的記憶,也許都太片面了些。
  
  「嗯。」琳怡答應了一聲。
  
  周十九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翹,將琳怡攬進懷裡。琳怡伸出手來輕攏周十九的肩膀。
  
  周十九放在琳怡腰間的力氣就大了些。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小衣滑進去,看著琳怡緋紅的臉頰。
  
  周十九沉下頭來,溫軟的嘴唇就落在琳怡額頭上。兩個人成親已經有一段時間,這樣的親密也是越來越熟悉,周十九手微微用力,呼吸聲有些急促。
  
  琳怡睜開眼睛。正好瞧到周十九脫掉身上小衣,燭光下,勻稱的身形微微發著柔和的光似的。
  
  溫熱的皮膚相貼,琳怡心跳忽然快了些。
  
  兩個人在幔帳裡糾纏。周十九的身體灼熱,燙得她汗毛豎立,兩個人的心跳聲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周十九目光有些迷離,恍若蒙了一層霧氣,卻又有一縷陽光透射下來,微微發亮。
  
  那亮光是夕陽的顏色。熱烈的,嫣紅的,似火一般。
  
  周十九躺下來,琳怡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趺坐在周十九身上。
  
  琳怡臉上一紅就要下來。
  
  周十九笑著扶著她的腰身,伸手去摸琳怡濕潤的鬢角「元元,輕輕動一動就會很舒服。」他的眼底如同深潭,偏從中伸出一隻妖冶的桃花來。
  
  讓人覺得那一株。異樣的芬芳。
  
  琳怡只記得迷迷糊糊睡去之前,周十九在她耳邊說「春宵苦短。」
  
  琳怡立即就嘗到了這句話的滋味。
  
  沒有睡好覺眼睛難免酸澀。這倒是沒什麼,琳怡仔細一想才發覺昨晚……太累……躺下就睡著了,沒有要水,她和周十九也沒有再穿衣服,就貼著睡了一晚,可想而知床鋪上有多麼狼狽。
  
  琳怡在床邊找到小衣穿了。
  
  周十九笑著道:「還是先要水吧!」
  
  琳怡臉頰上頓時起了火。
  
  橘紅將水端進屋,琳怡和周十九洗好換了衣衫,才讓丫鬟端盆進來漱洗。
  
  琳怡簡單梳了個螺髻,吩咐婆子將被褥換了,然後去小廚房準備飯食。
  
  周十九吃過飯。琳怡將這幾日穿的衣物交給桐寧。
  
  門房備好了馬,周十九將陳漢留下,帶著桐寧去天津。
  
  琳怡雖然知曉周十九不會輕易讓人拿住,還是不免擔憂「聽說常光文愛民如子……」
  
  周十九笑著頜首「若不是因這個。我也不敢接這個差事。」
  
  琳怡道:「別的我不懂,讓糧食最快消失的無影無蹤有很多法子,不過最快也是最容易的一種就是……吃掉」十萬石看著不少,可是若分發給百姓,一下子就會沒了「天津沒有那麼多的百姓,可總有逃荒的流民。」
  
  周十九道:「常光文連續兩次考績評優,按理說早應該陞遷了,卻一直都在天津知府任上。」
  
  可見常光文也是個不會周旋的。
  
  「這一點倒是和父親相像」琳怡給周十九整理腰間的佩戴「大約就是這樣父親才信常光文。」可是傳言歸傳言,常光文到底如何還要去天津之後細查才知曉。
  
  將周十九送走,琳怡吩咐鞏媽媽「郡王爺不在京裡,我也不好總回廣平侯府去,媽媽讓人去和祖母、母親說了,家裡有事就讓人捎信來康郡王府,我們這邊一切都安好。」
  
  鞏媽媽低聲應了。
  
  琳怡回到內室,府裡管事來稟告說莊子上送了收成單子。
  
  琳怡正和管事的說話,鞏二媳婦紅著眼睛遲疑地走進第二進院子。
  
  白芍先看到在假山石後緊握著帕子的鞏二媳婦。
  
  鞏二媳婦看到白芍臉上一緊,半晌才道:「郡王妃在嗎?」
  
  白芍點頭「郡王妃在看莊子上的秋收」說著頓了頓「姐姐有事?」
  
  鞏二媳婦聽得這話,忙道:「那我還是過一會兒再來……」鞏二媳婦說著要走,白芍上前一步道:「我正好沒事,姐姐隨我去鹿頂房子裡坐一會兒,等郡王妃沒事了,姐姐再過去說話。」
  
  鞏二媳婦握緊帕子「也好。」
  
  白芍將鞏二媳婦讓進屋子,正好小丫鬟都出去做活,屋子裡沒有旁人。
  
  白芍笑著將桌上的白糖糕拿來遞給鞏二媳婦吃「郡王妃賞下來的,姐姐嘗嘗。」
  
  鞏二媳婦那邊已經得了一份「我也有呢。」但凡有東西,郡王妃從不少鞏家的一份。
  
  白芍道:「我也知道,不過姐姐定是自己不捨得吃,都給了家裡的孩子。」
  
  若是往常鞏二媳婦早些笑起來,不過今日鞏二媳婦有些心不在焉,好半天鞏二媳婦才低聲道:「我是怕鞏二真的做出對不起郡王妃的事」說著頓了頓「鞏二要出去辦買雜物,他跟我說今天還要去賣參,還拿走了每次包參的物什。」
  
  鞏二媳婦話剛到這裡,只看到門簾撩開,鞏媽媽走了進來。
  
  鞏二媳婦的臉色立即變了。
  
  鞏媽媽面色不虞,目光凌厲地看向媳婦「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現在才說?」
  
  鞏二媳婦立即起身畏縮地道:「媳婦……也是……也是才知曉……」
  
  鞏媽媽道:「這時候了還騙我,早知道我就將你們留在家裡,不應該跟著我進府辦差。」
  
  鞏二媳婦見鞏媽媽動了怒,慌忙解釋「媳婦以為鞏二隻是將參收回來再賣去藥鋪賺些碎銀子……沒成想這裡面有什麼問題……直到……今日……鞏二說出門,媳婦就看到周老夫人身邊的人向院子裡張望。」
  
  鞏媽媽聽得這話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白芍也聽得心裡一顫。
  
  府裡管事正好回完了話,鞏媽媽看向鞏二媳婦,聲音低沉「走,跟我去郡王妃面前去說。」
  
  鞏媽媽帶著鞏二媳婦進了內室,琳怡放下手裡的賬目。
  
  鞏媽媽臉色難看「郡王妃,恐怕是出事了。」
  
  鞏二媳婦就將周老夫人院子裡的管事張望鞏二的事說了。
  
  鞏二不過是辦買雜物的,有什麼事值得周老夫人關切,除非是有些不尋常的舉動,那就是鞏二和同鄉賣參的事。
  
  不等琳怡開口,鞏媽媽就厲聲問鞏二媳婦「鞏二說的同鄉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鞏二媳婦被嚇得眼睛通紅「我問過,聽說也是在京裡做下人的……」
  
  在京裡做下人……
  
  鞏媽媽氣得手臂發抖「不能輕易和外府下人走動……我說過多少次了……你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作為郡王妃的陪房,在外面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關聯到郡王妃。
  
  鞏二媳婦哆哆嗦嗦「鞏二說沒事……」說著掩面哭起來「他說是收藥認識的,也沒有刻意交往,只是互換些消息,鞏二在外從來不提府裡,鞏二說不與他來往了,可是難免會撞到一起。」
  
  「這個畜生」鞏媽媽恨恨地罵道「若是他給府裡添了亂子,我就親手宰了他。」周老夫人那邊定是找到了機會,否則也不會在鞏二身上費工夫,這時候補救恐怕已經來不及。
  
  「鞏二媳婦之前和我說過鞏二買草藥」在廣平侯府的時候,琳怡看到過鞏二拿過新采的草藥,所以她聽鞏二媳婦說鞏二收些草藥賣給藥鋪賺些零錢,也就沒有特別驚訝「我覺得也不算什麼事,就沒有和媽媽說。」鞏二媳婦想要避開鞏媽媽,是怕鞏媽媽對鞏二反感,她能理解這份心思,所以不動聲色,只想往後看看再說,沒想到這樣一耽擱,倒讓周老夫人看到了機會。
  
  既然周老夫人能動心思,定然是鞏二在府外交往的人有問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9
發表於 2015-3-9 16:19: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五章 陷害
  
  屋子裡一時之間安靜下來,鞏二媳婦弓著身子微微發抖。
  
  鞏媽媽顏色鐵青「不如我跟過去看看,也讓鞏二那畜生給我辨認辨認,那同鄉到底是個什麼人。」
  
  周老夫人已經使人跟著,現在再補救恐怕是晚了些,讓外面人看來倒像是她欲蓋彌彰。
  
  琳怡不說話,鞏媽媽心裡更加急了「郡王妃不用顧及奴婢的臉面,這事不弄個明白奴婢也沒臉再在郡王妃面前伺候,鞏二犯了錯,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別讓外面人看來是郡王妃維護陪房,給郡王妃臉上抹腌臢。」
  
  「媽媽別這樣說」琳怡道「鞏二的品性我還是信得過的,凡事要有個查證再行定論。」鞏媽媽一家是長房老太太千挑萬選出來的,在她身邊助益不少,開始進府她不放心旁人,都是鞏媽媽幾個兒子留意府上外務,鞏媽媽在內宅裡也是幫她執事,再說既然她讓鞏二管了買辦,出了事她自然有責任在裡面,這時候想置身事外已經晚了。
  
  郡王妃這是為鞏二著想,否則這樣鬧出去鞏二就別想再在府裡做事。他們一家也不能再抬頭過日子。鞏媽媽道:「那可怎麼辦才好?」
  
  琳怡道:「既然老夫人身邊的人發覺了,想必那邊知曉的比我們多,我就去問問看到底有什麼事。」
  
  不避開反而迎上去。
  
  有話當面說,總比暗地裡將消息散出去的好。
  
  鞏媽媽擔憂地看著琳怡,能不能行,在毫無準備的情形下就這樣……過去,萬一真的有頂大帽子壓下來……郡王爺還不在京裡。
  
  要知道周老夫人靠著長輩的名分,插手府裡的事很容易。
  
  琳怡換了一件杏色梅花紋褙子,帶著鞏媽媽和鞏二媳婦一路去了第三進院子。
  
  周老夫人正在屋子裡喝茶,看到琳怡慈祥地笑容裡有些驚訝「聽說莊子送了秋收來給你查點,可點完了?」
  
  「還沒有。」琳怡微微一笑「從前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管家了才知道不容易,要不是有嬸娘坐鎮。我大約早就慌了手腳。」
  
  周老夫人身邊的申媽媽抬起了眼眉,康郡王妃突然過來說起這些,分明是話裡有話,再去看看臉色難看的鞏二媳婦,心裡一亮已經有了些計較。
  
  申媽媽就要找借口出門,差點就和匆匆上前的鞏二媳婦撞在一起。
  
  鞏二媳婦二話不說跪在周老夫人跟前。
  
  周老夫人臉上驚訝「這是怎麼了?」
  
  琳怡為難地看向周老夫人。「我也不知曉,鞏二媳婦說看到嬸娘讓人注意鞏二,不知是不是鞏二犯了錯。」
  
  竟然這樣直接的說話。申媽媽臉上不好看,忙去看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表情一僵倒是不明所以「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怎麼不知曉」說著看鞏二媳婦「誰說的我讓人注意鞏二?」
  
  鞏二媳婦嚇得瑟瑟發抖。「奴婢看到幫老夫人辦事的唐管事往我們院子裡瞧,奴婢就想是不是奴婢哪裡做的不對,可是鞏二出去。唐管事就跟著鞏二一起走了。想想看,定是鞏二有事了。」
  
  鞏媽媽恭謹地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一口,早沒有了往日的風光。
  
  周老夫人想到唐管事,皺起眉頭。
  
  琳怡驚訝地道:「莫不是唐管事沒和嬸娘說?」說著微微一頓「唐管事呢,要不然將唐管事叫來問問。」
  
  鞏媽媽一家住在南城荷花巷裡,唐管事特意去鞏家,又跟著鞏二走了……唐管事是替老夫人辦事的,無論是誰聽到這個都會覺得非同小可。這樣一鬧外面人聽了。都會以為康郡王妃敬重老夫人,才會這樣帶人來問清楚。申媽媽看到這裡目光閃爍。
  
  康郡王妃真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換了旁人遇到這樣的事大約想著要弄清楚了遮掩,誰也不會主動地在長輩面前問起。這樣一來倒讓人覺得郡王妃心裡坦蕩。
  
  周老夫人吩咐申媽媽「去將唐管事叫來問問。」
  
  跟著鞏二出去了,分明就是不在府中。這要如何去尋,現在找不到唐管事,鞏二媳婦說的話就是真的了。雖然早就知曉結果,申媽媽還是遣小丫鬟去找,不一會兒功夫小丫鬟回來道:「唐管事出府去了還沒有回來。」
  
  琳怡臉上露出果然的表情,鞏二媳婦連頭也不敢抬。
  
  「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把我弄糊塗了」琳怡道「既然是這樣一會兒就將鞏二也叫來問清楚。」
  
  琳怡話音剛落,外面門上婆子就道:「唐管事回來了。」
  
  琳怡一早就讓婆子在門上等著,看到唐管事就將他請來周老夫人房裡。
  
  周老夫人看向申媽媽,申媽媽將唐管事叫進門回話。
  
  唐管事躬身進了門,悄悄地看向屋裡的人。
  
  屋子裡落針可聞。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唐管事。
  
  「聽說你跟著鞏二出去了,到底是因什麼事?」周老夫人先開口問。
  
  唐管事遲疑地看向琳怡。
  
  琳怡道:「唐管事有什麼就說,這裡有老夫人和我呢,鞏二有什麼錯處,定按府裡的規矩處置。」
  
  一直不開口的鞏媽媽也跪下來道:「老夫人、郡王妃,鞏二犯錯不用顧及我這張老臉」說著又看唐管事「唐管事您就行行好,察覺了什麼就說出來,免得將來釀成大禍。」
  
  這樣一來唐管事如被逼近了死角,今日必然要說出什麼來,否則要怎麼向康郡王妃交代。
  
  「小的也是偶然間發現鞏二和旁人家下人來往」說著又惴惴不安地看了琳怡一眼「開始我以為是郡王妃有差事吩咐下來……」卻又躬身沒有了後話。
  
  這是在說,鞏二是被她吩咐出去辦事的。
  
  如果她不來這一趟,這罪名就要安下來吧!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是哪家的家人?」
  
  唐管事這才道:「是國子監司業齊家……」說著將話表述的更具體「就是翰林院修撰……齊家的小廝……」
  
  既然提起翰林院修撰,那就是齊重軒的小廝。
  
  將話引到了齊重軒頭上。
  
  一邊是她的陪房一邊是齊重軒的小廝。
  
  唐管事道:「小的也是好心,想要提醒鞏二,咱們府裡有規矩不能私下和旁人家下人來往。」
  
  鞏二不是第一個壞規矩的人,只不過有人故意要將事鬧大。
  
  琳怡愕然地道:「鞏二是懂規矩的,怎麼會這樣。」說著看向鞏二媳婦。
  
  鞏二媳婦也一無所知。
  
  琳怡問唐管事道:「鞏二可回來了?」
  
  唐管事恭謹地道:「還沒回來,在南市呢。」
  
  琳怡皺起眉頭,吩咐橘紅「讓人帶幾個家人去將鞏二叫回來。」
  
  橘紅匆匆忙忙去安排,大約一炷香功夫,鞏二跌跌撞撞進門。
  
  鞏媽媽怒其不爭地看著兒子。
  
  周老夫人面色不虞,琳怡板著臉看鞏二,讓唐管事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唐管事說完。
  
  鞏二立即磕頭道:「小的只是收些草藥賺點銀子,正好遇見常望也收草藥,我們說了幾句話知曉常望是山東的老鄉,打聽之後又知道他在齊家做小廝,於是就疏遠了,並沒有太多往來,不過是大家都買賣草藥走的是拼縫勾當,常常也會碰面,不過絕不曾說起府裡的事,都是草藥消息罷了。」鞏二說著從懷裡掏出個紙包,打開一看裡面是幾根不太好的野參。
  
  唐管事眼觀鼻鼻觀心,彷彿並沒有聽見鞏二說的話。
  
  顯然是並不相信。
  
  就算將齊家小廝一同叫來問話,有心想要歪曲的人也斷不會就此罷休。
  
  「好了」周老夫人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既然說清楚也就是了」說著看向鞏媽媽一家「鞏二是郡王妃的陪房,該怎麼處置郡王妃看著辦……官字下面兩個口,這京裡官多,嘴雜,所以大戶人家才不准下人和別人家的下人來往,免得旁人說出什麼話來。」
  
  周老夫人提醒她,旁人會說出閒話。
  
  周老夫人讓申媽媽扶著起身「我也罰了要歇著。」
  
  琳怡也站起身,鞏媽媽一家退到一旁。
  
  周老夫人進了內室,唐管事也告退。
  
  琳怡帶著鞏媽媽一家一路回到第二進院子。
  
  進了門,鞏二和鞏二媳婦又跪下來。
  
  鞏媽媽又急又氣,眼睛裡似有兩把刀子恨不得將鞏二剁碎似的。剛才聽周老夫人的話,一定會將郡王妃和齊二爺聯繫起來,若是真因自家人壞了郡王妃的名聲,他們一家萬死難贖。
  
  這可怎麼辦才好。
  
  鞏二說是去賣草藥,空口無憑。
  
  「你說,將草藥賣給誰了?可有憑證?」
  
  鞏二不敢再隱瞞「京裡的全六,我每次都賣給他那裡。」
  
  鞏媽媽鬆了口氣。
  
  琳怡不動聲色「你今天可見到全六了?」鞏二買來的人參還在懷裡。
  
  鞏二睜大了眼睛「沒有,我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他。」
  
  那就是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0
發表於 2015-3-9 16:22: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六章 手帕交
  
  有人特意布好了局,怎麼可能再讓鞏二見到買人參的全六。找到全六就會有人證實,鞏二和齊重軒的小廝是一起買賣草藥。
  
  鞏二急切地道:「我還能找到賣我草藥的人家,那些人都住在山腳下,常年去山上採藥,拿下來賣,上次我歇著還去了一趟。」那麼多人家總不能一下子就搬遷了。
  
  能找到那些專挖藥的人家自然是好,只是有人能想到全六,誰又知道會不會收買那些人家。她是信鞏二,卻沒有人會信她和她的陪房。
  
  琳怡忽然想到周瑯嬛。
  
  周瑯嬛和她疏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傳言?
  
  琳怡才思量到這裡,只聽外面丫鬟道:「二太太來了。」
  
  郭氏最近孕吐的厲害,周老夫人才讓人送了酸梅子過去,怎麼現在倒來了。
  
  琳怡讓人搬了軟座給郭氏,郭氏讓丫鬟攙扶著進門,看到琳怡就道:「聽說郡王爺出了京,我就想著來看看你,若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琳怡笑著將郭氏讓在旁邊坐了,「二嫂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可要好好養著,家裡這麼多人在,哪裡能勞動二嫂。」
  
  「也不是這樣說,」郭氏靦腆地笑,「從前羨慕大嫂有了身子就能在房裡歇著,想什麼時候起就什麼時候起,真的到了自己也不知是不是沒有那個福氣,躺著就覺得喘不過氣來,看到吃的就噁心,出來走走反而舒服多了。」
  
  琳怡笑道:「聽旁人這樣說過,有的想睡覺,有的反而精神的不得了。」
  
  郭氏道:「我也沒處可去,就出來走動走動。」
  
  聽說老宅子那邊大太太甄氏最近治家很嚴,周元景身邊的小廝已經被懲治了幾個,還有院子裡的姨娘也是整日哭天抹淚,周元景在外犯了錯也只能在甄氏面前息事寧人,不過家裡雞飛狗跳可是苦了郭氏。
  
  「有件事要跟你說。」郭氏看看周圍。
  
  琳怡吩咐橘紅去拿些點心來。橘紅帶著小丫鬟出去又體貼地將隔扇關上。
  
  「你最近有沒有見到齊二奶奶?」
  
  周瑯嬛?有段日子沒見到了。
  
  「我聽說,齊二奶奶病了,娘家也不大回去,整日憋在房裡不出門。我也是聽齊二奶奶的姐姐說,齊二奶奶心情不好,我知曉你們兩個素來交好,有機會你要瞧瞧她。」郭氏目光閃爍,迎上琳怡的目光又點點頭。
  
  琳怡笑道:「好,等有了時間我就去看看瑯嬛。」
  
  郭氏又和琳怡話起家常,「這幾日要看秋帳了。忙過這一段又要過年關,等郡王爺回來你心裡也能踏實些。」
  
  琳怡將給陳八小姐的小衣服給郭氏看,郭氏笑著賴琳怡幫忙做一套,「認識你的人裡沒有比你更手巧的了,你看這個手做的蝙蝠扣子,哪個能會呢。」
  
  橘紅將廚房新做的點心拿上來,郭氏吃了半塊,喝了些枸杞茶。然後起身告辭,「我回去了。」
  
  琳怡起身將郭氏送出去。
  
  等郭氏走了,鞏媽媽也查了些消息。「說是齊二奶奶病了,是得了鬱結之症。」
  
  鬱結之症是最不好說的,可輕可重。
  
  不過周瑯嬛的病,正好和郭氏說的對上了。
  
  郭氏讓她去看看周瑯嬛,其實是話裡有話直指周瑯嬛和她的關係,這已經是第二個人提醒她。
  
  鞏媽媽低聲道:「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將齊二奶奶召進慈寧宮……齊二奶奶在咱們府裡常來常往,郡王妃有什麼話也不避齊二奶奶……」
  
  鞏媽媽話說的隱晦,琳怡卻也聽出話外弦音。
  
  廣平侯府那邊出了事,鞏媽媽在她身邊自然也聽到些話。
  
  「齊二奶奶雖然和郡王妃交好,可齊二奶奶畢竟出自國姓爺府。那是太后娘娘的母家,奴婢跟著陳家老太太這麼多年,也算是耳聽目染,知道那些顯貴其實是最靠不住的,咱們老侯爺被奪爵之後,府上的門庭就冷清起來。平日裡常來常往的人都避之不及,就算是鄭家那時候也是沒了蹤影……老太太那時候心就涼了。」
  
  鞏媽媽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太后掌控著國姓爺家,所以他們想要扳倒成國公,才向國姓爺和太后娘娘借力。有可能之前在太后娘娘那裡得來的好處,恰好成了這次的罪過。
  
  既然陳家能借太后將成國公通敵的書信呈給皇上,也能借皇后娘娘換來好的前程。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
  
  琳怡望著窗外慢慢思量。
  
  問題出自五王妃,五王妃從出嫁前的嬌蠻變成了如今的隨意、親和,經常出入宮中,在太后娘娘面前又是精心服侍,難免博得太后娘娘的好感。
  
  五王爺的生母淑妃娘娘,當年又是太后主持選進宮中的。
  
  在太后娘娘心裡,也許那時候就和皇后娘娘有了嫌隙。
  
  這些串起來……
  
  周瑯嬛只能是站在了太后娘娘那邊。
  
  琳怡撇開思緒,吩咐鞏媽媽,「讓人送消息去齊家,就說明日我去看齊二奶奶。」無論是為了鞏二的事,還是周瑯嬛的病,她都要去一趟齊家。
  
  鞏媽媽應了一聲下去安排。
  
  琳怡又讓橘紅去準備些新醃漬的蜜餞給周瑯嬛帶去。
  
  康郡王府送消息的人到了齊家。
  
  周瑯嬛正靠在軟榻上看書。
  
  旁邊的桂兒端了熱水來勸道:「奶奶別看了,這兩日奶奶眼睛紅紅的可是流眼淚,這樣下去就要落下病。」
  
  桂兒話音剛落,門上的婆子就來回話,「康郡王府來人了。」
  
  周瑯嬛手指一鬆,手裡的書不小心合上,半晌才軟軟地問道:「怎麼說?」
  
  門上的婆子道:「說康郡王妃明日要來看奶奶。」
  
  周瑯嬛下意識地吩咐桂兒,「快讓廚房準備康郡王妃喜歡吃的千層酥,還有梅子糕,中間的夾餡我來做。」千層酥不好做,要提前準備才能又酥又香,琳怡那張嘴最刁,差一點點味道都能被她嘗出來。梅子糕雖然各家都做可是琳怡最愛吃她做的。
  
  她們兩個人口味很奇怪,琳怡喜歡吃她屋裡的點心,她卻喜歡吃琳怡屋裡擺的。周瑯嬛又想到前幾日她還給陳八小姐做了一套小衣服,正好讓琳怡看看能不能拿出手,於是吩咐秋桐去取來。
  
  門上的婆子退了下去。
  
  桂兒去了廚房,秋桐去取衣服和針線,屋子裡一下子靜下來。
  
  周瑯嬛垂頭看著手裡的書,也漸漸回過神來,從前她和琳怡坐在一起的歡聲笑語彷彿還在耳邊,可現在已經是物是人非……
  
  ……
  
  第二天琳怡一早就去了齊家。
  
  馬車還沒到齊家垂花門就停下來,跟車的婆子在車廂外回稟道:「齊家府前停了一輛馬車,我們只能等一等。」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康郡王府的馬車才停到齊家門前。
  
  琳怡讓橘紅攙扶著下了馬車。
  
  琳怡沒走幾步就瞧見在垂花門等候的齊五小姐。
  
  齊五小姐笑著上前挽了琳怡,「幾次請你都不肯來,非要等到我嫂嫂病了,才能見到你。」
  
  齊五小姐定了親,不能四處走動,琳怡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齊五小姐,這次要不是周瑯嬛病了,齊五小姐也不能出來待客。
  
  琳怡笑著看齊五小姐,「準備的如何了?若是用我幫忙儘管說。」
  
  齊五小姐知道琳怡指的是她的婚事,聽著就紅了臉,「你是專程來打趣兒我的,我現在才知曉,你和我三姐是一條籐。」
  
  兩個人說著都忍不住笑。
  
  琳怡低聲問:「瑯嬛的病如何了?」
  
  齊五小姐目光閃爍,「只是怕冷,不怎麼出屋,興許過幾日就會好了,」說著頓了頓,「大嫂剛接了五王妃進屋,五王妃也是來探望二嫂的。」
  
  在齊家門前停著的馬車是五王府的。
  
  那還真是巧了,她和五王妃趕在了一起。
  
  琳怡和齊五小姐說著話去了周瑯嬛的院子,周瑯嬛穿著鵝黃色荷花挑金線褙子,帶著粉色抹額出來接琳怡。
  
  齊五小姐看著就笑,「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衣服顏色也要穿一樣的。」
  
  琳怡今天穿的是鵝黃色石榴花刻絲褙子。鵝黃色暖,看起來讓人覺得溫和、柔軟好親近,她選鵝黃色是因想要說鞏二的事,話說起來未免會有些生硬,暖色調能將這種距離拉近。周瑯嬛和她選了一樣的顏色。
  
  「病了怎麼不在屋子裡躺著。」琳怡先笑著看周瑯嬛。
  
  周瑯嬛目光有些閃躲,最終還是和琳怡目光相接,周瑯嬛的眼睛不如往日那般清澈、閃亮,神色複雜,半晌才道,「已經好多了,才走這幾步不礙事。」
  
  琳怡和周瑯嬛拉著手進了屋子。
  
  周瑯嬛的手指異常冰涼。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7-2 21:3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