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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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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0: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 清白
  
  鞏媽媽道:「聽說是要動真格的,大老爺還讓大太太將嫁妝單子拿出來盤點,大太太不肯依,大老爺就說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否則大太太犯的錯足以讓他寫休書的了。」
  
  不寫休書,退一步和離,不像是一時的氣話,而是經過周密思量的。也就是說至少周元景是認真的。
  
  現在就看周老夫人那邊怎麼想,甄氏是生了兒子的,就這樣和離了,全哥怎麼辦?接下來就看看周老夫人要弄什麼玄虛。
  
  琳怡穿戴好禮服,讓白芍扶著上了馬車。
  
  馬車到宮外停好,琳怡上前教了宮牌,又說明送花燈的事,片刻功夫就有宮人來取花燈,隨著琳怡一起去了景仁宮。
  
  皇后娘娘穿著粉色牡丹花挑金線褙子,鏤金飾寶的領約,頭上戴著金盞花,烏黑的長髮裡插了根玉蘭花簪子,長眉入鬢,目光流轉間端莊中透著威儀,如同擦亮的瓔珞,發出淡淡的光彩來。
  
  琳怡上前行了禮。
  
  皇后娘娘笑著讓琳怡起身,「我瞧瞧今年都準備了什麼樣式的花燈。」
  
  琳怡垂頭恭謹地道:「與往年的不大一樣,也不知娘娘喜不喜歡。」
  
  皇后娘娘笑道:「若是有漂亮的就選做宮宴用,這些年的花燈都差不多,到了中秋節倒選不出更別緻的。」每年賞燈的節氣多,宮燈做的又要漂亮又要新鮮實在不容易,琳怡就想起惠妃娘娘站在大宮燈裡調琴的事來。
  
  惠妃娘娘為了討皇上歡心能想這種法子,皇后娘娘卻要自持儀態,只能期望皇上能顧念少年夫妻的情分。
  
  琳怡正想著,宮人已將花燈拿上來。
  
  看到花生、麥穗、桃子、蘋果形狀的花燈,皇后娘娘笑著站起身走過去瞧,「怎麼會想出做這樣的燈。」
  
  琳怡道:「就是大家閒聊起來,正好是秋收的季節,就不如拿些糧食、瓜果做樣子。也是從前沒有過的,雖然不好看,不過大家都盼著每年都能有好收成……」說著微頓,「就是我們這些新婦做著玩的。還有金盞花的走馬燈,兩邊墜的是各色寶石和琉璃,點起來溫和十分漂亮,嫦娥和玉兔的都有。」
  
  那些精巧的宮燈看起來漂亮,宮裡卻不缺這些華貴的,倒是那些樸質的花生、麥穗越看越覺得不一樣。
  
  皇后娘娘選了花生、麥穗、桃子、蘋果形狀的花燈,「留下這些吧。宮裡的玉兔燈各式各樣的,倒是不缺。」
  
  選完花燈,皇后娘娘問起琳怡種草藥的事,「如何想起來要種草藥?」
  
  琳怡就將家中下人買賣草藥的事說了,「我就想起來培植草藥,比農物收益好,有些草藥相輔相生種起來既省事又好伺候。」
  
  皇后娘娘笑著道:「我倒是聽姻語秋說了忍冬的好處,也準備在景仁宮外也種上忍冬。」說著又仔細打量著琳怡,「大家都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我聽說有不少命婦在外面開花粉、香露鋪子。你倒是喜歡那些味道刺鼻的草藥。」
  
  琳怡提起帕子就笑,「妾身就是對藥理也是不精的,不過學了皮毛。就是看脈也只是略探病因,並不能開方子,姻先生說我學的都是旁門左道,多虧是女子嫁了人,否則真的懸壺濟世,恐是有行騙之嫌。」
  
  屋子裡氣氛融洽,皇后娘娘拿起茶來喝一口,「若說你半點不會。卻看得出本宮的病症。」
  
  琳怡微微抬頭,有些話似是想說又不敢說。
  
  皇后娘娘笑容溫和,「但說無妨。」
  
  琳怡這才躬身道:「娘娘得的是肝氣鬱結之症,肝主藏血,多年血脈不暢不能疏洩加上寒氣侵體,才有胸脅脹痛。舌象薄白,手腳冰冷,不眠多夢神情倦怠之症,病因好斷,調養卻不易,要看皇后娘娘想不想治好身上的病,若是用藥斷斷續續,心灰意懶就算治起來也是無用,就像忍冬花雖然耐陰、耐寒性強、也耐乾旱和水濕對土壤要求不多,生命力極強,卻終究喜陽光和溫和、濕潤的環境,只有肥沃深厚土壤最佳,才能每年春夏兩次髮梢。忍冬可以生長不良,也可以生長茂盛,都是活著的忍冬卻極不相同,」說到這裡,琳怡彷彿鼓足了勇氣,「等到明年景仁宮忍冬繁盛,娘娘的病必然也會痊癒。」
  
  康郡王妃是將她比作忍冬,是在十分聰明地告訴她,能治好她身上的病和醫者固然有關係,還要看她能不能放開鬱結的心。皇后娘娘想的有些出神。
  
  「妾身第一次得見皇后娘娘,和在皇后娘娘千秋宴時見到娘娘已經不一樣了,娘娘氣色好多了,妾身才覺得也許這次皇后娘娘的病能治好,」不管周瑯嬛說了什麼,都是和皇后娘娘的病有關,她只要順著皇后娘娘的意思,將實話說出來,既能幫皇后娘娘一把,也能澄清自己,「妾身不會別的,在觀色上倒還和姻先生學了些。」
  
  皇后娘娘看著琳怡,半晌才道:「康郡王妃會的不少,我聽說獻郡王那裡存的醫書也被你借走了。」
  
  琳怡聽得這話掩嘴笑,「不怕娘娘笑話,妾身只是胡亂看胡亂學,閒來無事謄些藥方,做做藥膳,細想起來有些對不住獻郡王爺的藏書。」
  
  皇后娘娘聽了琳怡的話,眉眼中透著幾分深沉,卻並沒有怒氣,好半天才道:「聽說姻老太爺身子不適?」
  
  琳怡頜首,「只怕是不能回鄉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皇后娘娘露出些不忍的表情。
  
  琳怡坐了一會兒依照皇后娘娘的意思躬身告退,皇后娘娘賞了兩匹蜀錦給琳怡。
  
  琳怡隨著宮人出了景仁宮的大殿,頓時覺得一陣輕鬆。
  
  在景仁宮裡雖然面對的是皇后娘娘,身邊卻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著,她剛才說的話會一字不差地傳去慈寧宮和養心殿。
  
  ……
  
  養心殿裡,皇帝正靠在炕上看奏折,很快景仁宮裡的宮人來報信,內侍忙將她領進了內殿。
  
  宮人將皇后娘娘和康郡王妃說的話學了一遍。
  
  聽到康郡王妃陳氏說的忍冬花,皇帝的視線離開了奏折。陳氏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勸說皇后,膽子不小,「皇后娘娘怎麼說?」
  
  那宮人忙道:「皇后娘娘只是問了姻老太爺的病情,康郡王妃說姻老太爺恐是不能回鄉了,之後皇后娘娘賞了康郡王妃兩匹蜀錦。」
  
  就這樣,沒有提起政事,只是婦人之間的閒聊,說的最多的仍舊是皇后的病和簡單的醫理。從宮外傳進來的消息也是一樣,康郡王妃忙於看醫書,管理中饋,沒有向外打聽什麼政事。
  
  在慈寧宮聽到齊二奶奶說,康郡王妃陳氏說過,治好皇后的病正是好時機。而今看這句話,康郡王妃陳氏所謂的時機,是皇后願意放下心結來醫病,而不是幫助皇后在宮內宮外擴張權柄。
  
  皇帝想著放下手裡的奏折,旁邊的內侍忙上前服侍皇帝穿靴,皇帝站起身吩咐內侍,「去景仁宮。」
  
  內侍傳話出去,服侍皇帝上了御輦。
  
  到了景仁宮,皇后娘娘迎了出來。
  
  帝后攜手進了內殿,景仁宮的宮人立即忙著擺各種果盤,奉上熱騰騰的茶水。
  
  皇帝靠在迎枕上,微蹙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皇后娘娘只是坐在一旁相陪。
  
  好半天皇帝才抬起頭,眼前的皇后比起少年時多了沉穩,雖然不見蒼老,鬢間卻彷彿有風霜般的顏色,皇帝的眼睛微垂,「最近宮中有不少傳言,皇后卻從未在朕面前提起過。」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就算臣妾不說,皇上早晚也會知曉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
  
  皇后深居景仁宮是因有心結,他又何嘗不是,皇后母家到底有沒有弄權,他比誰都清楚,真正想要握住大權的人是他,皇后的母家不過是在背後支持他,當年的事,讓他重選一次,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過錯,沒有那次慘痛的教訓他也不會韜光養晦,之後順利親政。
  
  「皇上一直念念不忘當年福建水師的事,否則就不會再在福建興水師,這些年是臣妾辜負了皇上的苦心,」皇后抬起頭來看皇帝,「皇上,臣妾沒想過要搬去坤寧宮,更沒想過過繼皇子在膝下,中宮無子不一定是壞事,這樣一來皇上就可以沒有顧及地選儲君,再說臣妾是大周朝的皇后,皇上的哪位皇子不是臣妾之子?」
  
  皇帝輕攥手裡的玉牌,「朕從來沒有懷疑過皇后,中宮無子不是皇后的過錯,是朕虧欠了皇后。」
  
  皇后娘娘淚光閃爍,宛然一笑,「皇上別這樣說,是臣妾年少不懂事,只是從沒想過,一轉眼竟遺憾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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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1: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解圍
  
  中宮無子不一定是壞事,這樣一來皇上就可以沒有顧忌地選儲君。這話是皇后小產時,御醫說皇后傷及了根本,日後恐怕不好有孕,他當日大怒就要處置御醫。
  
  當時皇后就勸他,從前楚國武皇帝的陳皇后小產失子,武皇帝也是要處死御醫,陳皇后就說了這樣一番話,後來武皇帝果然選了最有才德的兒子登基,從而有了楚國百年盛世。那時他還安慰皇后,武皇帝的陳皇后身體不好且懷孕時年紀已經不小了,才會說這樣的話,皇后現在還年輕,等養好了身子日後有的是機會。
  
  皇帝想到這裡溫和地看向皇后「讓欽天監算個好日子你就搬去坤寧宮吧!」
  
  皇后笑著道:「景仁宮臣妾住了多年已經習慣了,皇上讓臣妾搬了,臣妾還覺得不適應,臣妾覺得住在這裡挺好,連病都養好了。」
  
  皇帝聽著這話微微出神,好半天才道:「就依你。」
  
  皇后親手端茶給皇帝。
  
  皇帝道:「聽說宗室營那邊今年做了不少別緻的花燈。」
  
  說起花燈皇后提起帕子抿嘴笑了「我已經將花燈都留下了,皇上也是該瞧瞧,和往年那些個不一樣,別有一番意思,我想以後每年都掛些這般的倒是吉利。」
  
  說著話宮人將花燈捧出來。
  
  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婦人的手筆,略有一些小家子氣,不過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哪個不是盼著五穀豐登,可即便是這樣的期盼又有多少人能有幸享受到,只有家中有田地的才能期盼罷了。正如常光文上的奏折說的一樣,很多百姓食不果腹哪來的銀錢交丁賦。皇帝心中煩亂,站起身來「朕還有事要處理。」
  
  皇后有些意外,卻轉念就明白。「臣妾送皇上出去。」
  
  皇帝望著皇后賢惠的神情「朕晚一些過來用膳。」
  
  皇后聽了這話臉上浮起笑容,如同剛要綻開的牡丹花。
  
  ……
  
  琳怡從宮中回來,剛換了衣服就接到了琳霜的帖子。琳霜到了京城,落腳到了廣平侯府,不過宗長一家想要出去租個二進院子。
  
  宗長一家的心思再明白不過,住在廣平侯府怕得罪了陳二老太太董氏,住在陳二老太太董氏家裡又怕得罪了廣平侯府和康郡王府。
  
  琳丹還要尋門好親事,宗長家的政哥更要奔個好前程。宗長一家來之前就目的明確,勢必會在這兩日租到院子。
  
  琳怡寫了封簡單回信給琳霜。讓琳霜早些歇著,明日她回去廣平侯府看琳霜。結果信剛發出去,葛家就慌忙派了人來傳消息,葛慶生今晚要來向周十九問安。
  
  葛家才進京大家都是姻親本不用這樣著急,可是葛家下人一再強調,葛慶生已經準備好了。
  
  葛慶生心裡仍舊念著周十九的救命之恩,琳怡只得答應下來,到了下午。琳霜先做了馬車過來,琳怡笑著將琳霜迎進院子。
  
  琳怡陪著琳霜將康郡王府簡單地看了看,琳霜瞧到哪裡就說哪裡好。尤其是喜歡琳怡書房裡的春夏秋冬四幅畫「早知道你丹青好,卻不知能好成這般。」
  
  這畫是琳怡和周十九一起畫的,她自己沒有這樣的本事。琳怡恐怕琳霜會深問,自己倒不好意思,還好琳霜沉浸在和琳怡相見的喜氣中,尚顧不得這些,當下就拉著琳怡的手去說話。
  
  琳霜喝了幾口茶將這段日子的事都和琳怡說了「在葛家都很好,就是肚子始終沒有動靜。家裡的長輩很是著急,將附近有名的金科聖手都請了來,鬧得三河縣人盡皆知,還以為我真的有什麼病,上個月我天葵沒來,又不想吃飯。還以為是有喜了,誰知道郎中診斷又說沒有,正好夫君要來京裡,婆婆讓我一起跟過來散散心或許就會好了。」
  
  琳怡見過葛家太太,知曉葛家太太是個明事理的婆婆,今天聽琳霜這樣說,就笑起來「正好趕上中秋節,正好在京裡看花燈,讓葛慶生帶著你四處走走,之前來京裡你一個人怎麼也不方便。」
  
  這就是成親的好處了,只要有夫君跟著就可以出門。
  
  琳霜說著問琳怡「在家裡聽說京裡的事,我都提心吊膽的,心裡可是佩服你,要是換了別人還不嚇個半死。」
  
  琳怡聽了就想笑「這可跟我沒關係,是男人的政事,我們只要在家裡等消息。」
  
  琳霜讓丫鬟拿出一件白貂紅緞裡子紫薇花披風來「我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還給周姐姐做了件玄狐的,明日送去齊家。」
  
  上次周瑯嬛送了琳霜一件草綠色妝花褙子和一套瓔珞頭面,琳霜一直記著這份情誼。
  
  琳怡笑著道:「自然喜歡,白貂用紅緞裡子很是漂亮。」沒有將周瑯嬛的事告訴琳霜。琳霜不常來京裡,和周瑯嬛是不會有什麼衝突的,兩個人這樣平心論交情,相處會比她和周瑯嬛融洽許多。
  
  兩個人話說到這裡,門上婆子來稟告「郡王爺回來了。」
  
  周十九回來了,跟在後面的就是葛慶生。
  
  琳怡看了琳霜一眼「不該讓姐夫這樣客氣。」
  
  琳霜也沒法子「他這個人死心眼,將郡王爺當作了恩人可不是妹夫。」
  
  恩人是要尊敬的,妹夫則是攀親戚。
  
  琳怡吩咐廚房「將準備好的小菜擺上。」葛慶生好不容易來京裡,自然要和周十九喝上幾杯。
  
  琳怡則笑著看琳霜「我們不和他們湊熱鬧,一會兒去我房裡吃飯。」
  
  琳霜也覺得好,男人的話題總是和女人的不一樣。
  
  男人喝酒總是又豪邁又增進感情,葛慶生開始對周十九畢恭畢敬,幾杯酒過後更是對周十九充滿了敬意,在酒桌上喝不倒的才是真男人,葛慶生大大小小飯局經歷了不少,卻沒有見過像周十九這樣將酒當水喝的。
  
  兩個時辰過後,葛慶生腳下已經踉蹌,為了怕丟臉面葛慶生連忙告辭,琳怡將琳霜也送出了門,哪知在月亮門見到葛慶生,葛慶生就一揖向琳怡拜下去,琳怡嚇了一跳。
  
  琳霜急忙道:「應該的,整個葛家都是這個意思。」
  
  琳怡道:「都是自家親戚,以後千萬莫要這樣了。」
  
  送走了葛慶生和琳霜,周十九去套間沐浴出來,琳怡端了淡茶過去,周十九笑著要薄荷茶。
  
  周十九的口味如今竟和她一樣了。
  
  周十九笑著道:「皇上有意要復我的職了。」
  
  琳怡眼前一亮。
  
  「元元今天送的花燈有了作用,否則皇上也不會突然召見我,將天津的事又從頭到尾問了一遍,當著我的面又問岳父,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常光文動用糧食的事,岳父只說不知,之前上折子為常光文說話,只是因為常光文在天津百姓心裡的確聲望很高,而且,幾年前岳父和常光文一起進京考績,岳父知曉常光文囊中羞澀,官服裡面的袍子比誰的都破舊,進京的那幾日常光文也沒閒著,一直在問天津的政事,從早忙到晚,一天比一天消瘦,那次考績常光文最終病倒了,多虧了岳父照顧,才算將考績支持下來。」
  
  看樣子皇上不止是要復了周十九的職,更有給常光文一條活路的意思。皇后娘娘最終消除了皇上心中的芥蒂。
  
  能有今天的局面真是不容易。
  
  琳怡想起鄭家「那鄭閣老呢?」
  
  周十九搖頭「鄭閣老已經致仕。」
  
  看起來有危險的人安然無事,鄭閣老和這件事沒有直接的關係卻因此受了牽連,這說明什麼?琳怡看向周十九「皇上心裡有意將二王爺記在皇后娘娘名下。」也就是說,皇上現在屬意讓二王爺做儲君。
  
  周十九微笑起來。
  
  讓她猜對了,這樣的話皇后娘娘和二王爺就密不可分,那她的那個夢……雖然成國公已經死了,可是前世那種情形還有沒有可能會出現?
  
  琳怡想問周十九,可是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於是欲言又止。
  
  琳怡的話剛要出口,外面白芍匆匆進屋道:「大太太上了吊差點就沒了,多虧被丫鬟發現救了下來,老夫人那邊的安神秘藥用完了,問問郡王妃屋裡有沒有,想要拿一瓶給老宅子那邊送去。」
  
  甄氏差點就死了。周元景將和離的事鬧大了。
  
  琳怡看向白芍「讓人拿了送去。」
  
  白芍忙打發胡桃去拿藥。
  
  白芍仔細將後面的話說了「聽老夫人那邊的人說,老夫人不同意和離,還讓申媽媽特意去了祖宅將大老爺訓斥了一通,大老爺滿口答應下來,可不知道怎麼的,晚上就又變了卦。」
  
  琳怡看向周十九。
  
  周十九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好像白芍說的這些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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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1: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圈套
  
  白芍退下去,琳怡坐在周十九旁邊「郡王爺好像早就知曉。」
  
  周十九笑著道:「朝廷禁止重利盤剝,家中發現了借券,官員當即就會被免職,雖然沈管事身上的借券不能說一定是周元景和甄氏的,也足以讓御史找到借口彈劾。」
  
  周元景怕被御史彈劾,先下手為強和甄氏和離,這樣就能為自己不知情找到借口。那麼這場鬧劇不是隨便扮扮就算了的。
  
  周十九顯然不想再提周元景的事,忽然問題琳霜來「我聽葛慶生說,這次來京裡除了送年禮,還是為了散心。」
  
  葛家和陳家太期盼琳霜生下個孩子。
  
  周十九支起腿,修長的手指扶在膝蓋上,高雅的神情中帶著濃濃的笑意「元元喜歡去哪裡?我們也該去散散心。」
  
  是說她肚子也沒有動靜?琳怡眼睛微抬,周十九也像葛慶生一樣著急?
  
  周十九笑道:「元元不覺得夫妻兩個人一起出去做客很好嗎?」
  
  原來周十九不知道裡面的蹊蹺,琳怡想著故意提帕子掩嘴一笑,從前都是周十九從容優雅一切瞭然於胸,這次她也賣個關子,斂起笑容走出了屋子。
  
  靜謐的屋子中,只剩下周十九一個悠然的人影。就像玉棋盤上的棋子,任憑擺的再漂亮,無人觀看也終究會索然無味。
  
  魏晉時男人寬袍高髻一派風流,那是因那時的女子善放肆傾慕,現在屋子裡沒有旁人,又要向誰訴瀟灑。
  
  不過風流男兒,自有他的法子。
  
  周十九慢慢收起笑容來,只有一雙眼睛仍舊像遠天的雲朵,起身叫了橘紅進屋。
  
  琳怡這邊還不知道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橘紅才跑來「郡王爺要古琴呢,叫的急奴婢也不敢怠慢。」
  
  琳怡頜首。還沒等細想,屋子裡已經傳來調琴的聲音,接著是周十九清亮婉轉的聲音「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琴音還在繼續。
  
  鳳凰于飛,和鳴鏗鏘意味著佳偶之難得。
  
  周十九不追出來,而是在屋裡調琴,這樣一來院子裡的下人也能聽個清楚。
  
  周十九總是要故意撩撥她的底線似的。
  
  在周十九唱「何緣交頸為鴛鴦」前,琳怡紅著臉進了屋。
  
  周十九笑著抬起頭「要不要讓人將瑟拿過來」不等琳怡說話眼睛微彎「元元不要怕。這是在我們家中呢。」
  
  琳怡面色不虞「家裡有長輩,讓人說出去還怎麼見人。」
  
  周十九表情仍如春光般璀璨。繼續調琴「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一直看著琳怡,目光在燭火的跳動下慢慢舒捲,不曾挪動半分,半晌才又加深了笑意。
  
  讓人再也板不起臉來。
  
  ……
  
  第二天鞏媽媽又將宗室營的消息帶來。
  
  「甄家人昨晚就去了祖宅,大太太的兩個嫂子都在那邊陪著呢。甄家說大老爺鬧和離純粹是無理取鬧,大太太這些年管家宅不容易,又生下了子嗣,哪裡有半點錯處。大老爺硬說犯了七出之條,到底是哪一條?不如說出來大家評評理,若是果然有理有據,別說和離就是出妻甄家也會認下。」
  
  七出之條。是說甄氏凶悍妒忌不讓周元景納妾,還是說甄氏說她的閒話離間家族和睦。又或是竊盜拿公中財物出去放借券。
  
  雖然甄氏似是有錯,卻沒有著實的證據拿出來。甄氏凶悍妒忌卻也為周元景納了妾室,竊盜公中財物卻不見從甄氏房裡真的搜出借券,再就是甄氏只是沈管事出去說她的閒話,這件事傳的最為厲害……周元景很有可能要拿她來做文章 。
  
  鞏媽媽道:「不知道大老爺那邊要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周元景也是百般不願才出此下策,現在甄氏在外面的傳言不好,周元景選擇和離已經是看在甄氏生了子嗣,又是夫妻一場的情面上。
  
  琳怡道:「那要看老夫人的了。」不一定是周老夫人想要和離這個結果,這裡面八成是周元景自作主張,可如今鬧到這個地步,勢必要有人出來收場。
  
  甄家想要個道理,周元景禍水東引,很有可能全都賴在她頭上,鞏媽媽真正怕的是這個。琳怡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她不怕這點污水。周元景和甄氏兩夫妻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吃到教訓,周老夫人有這樣惹禍的兒子,也不該總是置身事外。
  
  琳怡吩咐鞏媽媽「挑選幾件禮物,我們回廣平侯府去。」族裡來人了,她要回去看看,正好姻語秋先生也要去給祖母看脈。
  
  鞏媽媽去準備禮物,門房上的馬車才備好,琳怡正準備換衣服出門,玲瓏進來道:「大太太的大嫂來了,說要給郡王妃請安呢。」
  
  甄家人這樣迫不及待地找上門。
  
  琳怡吩咐玲瓏去沏茶,不多一會兒一個穿著藕色小鳳尾妝花褙子,頭戴赤金水仙花鑲寶步搖的婦人進了門。
  
  陳家因葛家的事已經和甄家交惡,琳怡嫁到康郡王府後大小節氣都很少見到甄家人。甄太太進門向琳怡行禮「早就說來郡王府走動,只是家裡哥兒娶妻,我們忙的腳不沾地,現在新媳婦進了門,總算能喘口氣」說著微微一頓「也不知道郡王妃歡不歡迎。」
  
  琳怡將甄太太讓到炕上坐下「甄太太是哪裡的話,大家都是親戚要時常來往才好。」
  
  甄太太眼睛一瞇,康郡王妃臉上掛著笑容讓人看不出情緒,小小年紀就這樣精明,怪不得姑奶奶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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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章 驚
  
  琳怡和甄太太人說了幾句家常,甄太太就滿臉悲傷,直奔主題「您說這事可怎麼得了,大老爺怎麼就要和我們家姑奶奶和離,這事鬧的哪一出,誰不知我們姑奶奶相夫教子,賢良淑德,真當捨了臉皮鬧起來,誰面上又能好看。」
  
  也就是說,甄氏在這上面沒有任何錯處,就算錯也是錯在外面人說甄氏的那些閒話,周元景和甄氏為了一些閒話和離,將來琳怡也不好做人。
  
  甄太太的意思是要琳怡出面調停。
  
  周元景和甄氏處處害人還要讓她幫忙遮掩,她真的幫忙了,甄氏以後就能收斂作為?就算她裝作一無所知,甄家也能找到話柄,她都不知曉甄氏害她,甄氏又哪來的過錯。周老夫人算的是一筆好賬,既讓她解圍,甄家將來也不用顧念她的好處,甄氏緩過氣來,反而將所有委屈都算在她頭上。
  
  琳怡直言不諱「我們是妯娌,平日裡不住在一起,知道的雖然不多,我盼著大太太好,大太太也該盼著我好才是。」她沒有興師問罪已經是看在妯娌的情面上,甄家一家不會連這個都看不透。
  
  「盼著好,那是一定的。」甄太太忙接過去。
  
  琳怡深深地看了甄氏一眼,不再說話,明確地指責甄氏的作為。
  
  甄太太坐了一會兒告辭徑直去了周老夫人房裡。
  
  鞏媽媽奉茶給琳怡「甄家真是奇怪,不向郡王妃低頭,還要郡王妃幫忙,哪來的這種道理。」
  
  那是因為甄家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甄氏是不是真的做了惡事。她就是要讓甄家知道清楚,整件事的始末,真正害甄氏的人,是慫恿甄氏這樣作為的周老夫人。和事發自保的周元景。
  
  琳怡吩咐橘紅拿了斗篷,主僕幾個人去了廣平侯府。
  
  迎琳怡的是小蕭氏「早說要過來,怎麼倒耽擱了。」
  
  琳怡便將甄家的事說了。「來找我,大約想讓我幫著說話。」
  
  小蕭氏聽說甄氏被逼和離的事,想想甄氏身下的孩子,歎口氣「那你就幫幫忙,不看大人還有孩子呢,今天你給她恩德。日後她記在心上必定不會再害你,畢竟是妯娌抬頭不見低頭見。」
  
  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讓整件事過去?
  
  琳怡和小蕭氏到了長房老太太屋裡。
  
  琳怡向長房老太太行了禮,琳霜也迎上來拉著琳怡一起坐了。
  
  長房老太太也正好問起甄家的事「有沒有找長輩向你賠禮?」
  
  琳怡道:「賠禮倒是沒有,只是讓我幫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長房老太太冷哼一聲「不能答應,我們有理在先,做什麼遮遮掩掩。不弄出個黑白是非來。我們還不肯罷休,說不定哪日她們緩過來又咬你一口。」
  
  小蕭終究是不忍。
  
  長房老太太正色道:「對待將你往死路上逼的人,不能婦人之仁。沒受到教訓休想就這樣一了百了。」
  
  大家話說到這裡,門上來道:「姻先生來了。」
  
  琳怡和琳霜將姻語秋迎進門。
  
  姻語秋給長房老太太行了禮「老祖宗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長房老太太笑得慈祥「承先生的福,吃過幾劑藥身上鬆快多了。」
  
  雖說老太太的病有了起色,小蕭氏仍舊不放心,每日還是床前伺候,生怕有什麼閃失,逐漸的長房老太太也覺得這個兒媳比自己之前想的還要好,就將身邊的媽媽給了小蕭氏兩個。平日裡幫小蕭氏管理內宅,往來的夫人都羨慕這樣的婆媳關係,要說有缺憾就是廣平侯的子嗣不多。陳家長房子嗣凋零,光有衡哥一個子嗣顯然不夠,小蕭氏想到要給陳允遠納妾,倒是老太太說。「你將身子調養好,還有機會。」
  
  小蕭氏為此十分感激,晚上在陳允遠懷裡哭了一通,長房老太太事後知曉了還打趣小蕭氏「多虧我沒答應納妾,否則如今我倒成了壞人。」
  
  提起衡哥和琳怡,小蕭氏很感激自己過世的姐姐,要不是姐姐豁出命生下兩個孩子,她現在哪能過的這樣輕鬆,於是選了個吉日去祠堂給蕭氏敬了茶,還讓寺裡做了法事,希望蕭氏在那邊能過的好些,再者也能保佑全家平安。
  
  小蕭氏這樣思量著,姻語秋先生已經寫好了藥方,囑咐小蕭氏如何煎「按時吃藥,過了冬天病就會好多了。」
  
  琳怡低頭看藥方和之前開的出入不大,就知道長房老太太的病並沒有多大起色。
  
  姻語秋先生看向琳怡,低聲道:「別急,慢慢來,老人家身子不好,不能用急藥。」
  
  琳怡頜首和姻語秋先生一起回到內室。
  
  小蕭氏吩咐下人去抓藥,還沒有轉身就看到門房的婆子又進了院子。
  
  「都趕在一起來了」小蕭氏聽完婆子的話,進了屋「齊二奶奶來看老太太。」
  
  琳霜給齊家送了消息,周瑯嬛來看長房老太太和琳霜。
  
  周瑯嬛沒想到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人,先惴惴不安地看了琳怡一眼,隨後發現琳霜待她一如從前,長房老太太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姻語秋先生也不見有特別的表情,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周瑯嬛問了問長房老太太的身體,然後拿出一對護膝來「我給祖母和老太太各做了一對,也不知道老太太嫌棄不嫌棄我手藝粗糙。」
  
  長房老太太將護膝拿過去仔細端詳「這麼好的針線還說粗糙,我以後可要穿什麼呢。」
  
  周瑯嬛低頭笑,笑容裡帶了感激。換做旁人家裡定不會多理睬她,就算說話也不過是應付罷了,哪裡會像琳怡和陳家長房老太太這般。周瑯嬛心裡想著又看了琳怡一眼,琳怡笑容嫻靜迎上周瑯嬛的目光。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姻先生。」長房老太太先提出來,目光看向琳霜。
  
  琳霜在一旁紅了臉。
  
  長房老太太笑著道:「都是自己家人倒害起臊來,在三河縣不是沒少看郎中,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姻先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琳霜被長房老太太這樣一打趣臉頰更是一片緋紅。
  
  琳怡拿過小藥枕放在矮桌上,琳霜將手腕伸了過去。
  
  姻語秋先生開始還笑著,慢慢地靜下心來仔細診脈。旁邊的琳霜心跳如鼓生怕一不小心就急著問姻先生,自己到底有沒有病。
  
  琳怡和周瑯嬛也湊過去看。
  
  等到姻語秋先生的手離開琳霜手腕,長房老太太開口問「怎麼樣?」
  
  姻語秋先生有些詫異地看琳霜。「怎麼這時候了還跟著長途跋涉。」
  
  琳霜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就解釋起來「正好來京裡,我好久沒見郡王妃了,想著過來散散心……」說著就看到琳怡驚喜的表情,琳霜住了嘴,將屋子裡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姻語秋先生是驚訝中帶著責怪。琳怡閃亮著眼睛十分欣喜,周瑯嬛臉上也有了笑容,長房老太太開始不動聲色,對上琳霜茫然不知的目光,才微蹙眉毛「你們真是胡來,家中的長輩也是太不小心,這要是出了事真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琳霜好像捉住了長房老太太的話音。全身的血液一下子上湧,欣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琳怡挽起琳霜的手「你有孕了。」
  
  琳霜只覺得眼睛一下子熱熱的。再往後情緒就像控制不住似的。
  
  長房老太太歎氣「這樣高興的事,怎麼反倒哭了呢。」
  
  琳霜半晌才道:「我還以為……我生不出來……每次想起來都很害怕……可是之前月信不至也讓郎中把過脈,並沒有說有孕,而是讓我放鬆心思,月信也好能規律。」之後她是放下心來,可是月信還是沒到,這次來京前她本想讓郎中把把脈再來,可是想到自己折騰了幾次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就不好意思開這個口。接著一邊準備禮物一邊想到能見到琳怡,心裡一高興,徹底將這件事放下了。多虧宗長一家跟著一起進京,他們路上走走停停,她才不至於勞累。
  
  長房老太太坐了一會兒終究氣力不支,去暖閣裡休息。屋子裡沒有了長輩,琳霜有些話就容易說了。
  
  琳霜拉起琳怡的手,眼巴巴地看著琳怡「這次慶生過來,生怕禮物選的不好,我笑話他說,我們家現在和康郡王爺是姻親關係,只要有康郡王妃在,我們就不用小心翼翼的,只要是個心思就行了。慶生說那可不一樣,現在兩個恩人到了一處更要仔細,恩情是永遠也還不清的。」
  
  「慶生說,當年他覺得自己肯定要死了,怎麼也沒想到能有人救了他,他永遠都記得離開又潮又濕的牢房時那種感覺,康郡王和郡王妃救了他的性命,他刻在心裡。現在他娶了妻,承繼了家業,有了富足的生活,就更不能忘從前,現在的每一天都要比從前更珍惜,家裡的妾室被他送人的送人,打發去莊子上養老的養老,他是一門心思和我過日子,我心裡知道就越想要給他生個孩子,到時候一家子在一起過日子,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可是吃了不少的補藥,肚子始終沒有動靜,我又怕慶生因我打發走了妾室,反倒耽擱了子嗣讓長輩埋怨。我這樣一發愁,不但沒能懷孕,天葵還來得不准了,每次到了小日子要來的時候,全家都圍著我轉。慶生就安慰我說,別著急有的是時間,我不是怕沒時間,我是太想要個孩子了。」
  
  琳霜哭著「我現在終於知道慶生的意思了,當年慶生若是沒有死裡逃生,我們哪裡能成親,怎麼能有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們一家也不會這樣歡喜。一會兒慶生回來,不知道有多高興。」
  
  琳怡給琳霜擦了眼睛,發現自己眼角也濕濕的,周瑯嬛也被觸動了,看著琳霜不出聲。
  
  姻語秋先生鼻子發酸,笑著道:「現在好了,有了孩子你心裡的石頭也該放下了,我在福寧的時候不少夫人想要我給開什麼補身的方子,我都拒在門外,一來我不願意攙和家宅的事,二來許多人身體都是好好的,不過一年半載沒有身孕,就想各種法子。這樣一來倒不容易懷孕了。」
  
  姻語秋提到一年半載,琳怡和周瑯嬛嫁人時間也不短了,她們兩個肚子也不爭氣。幾個人大約都想到了這點,看著互相笑起來。
  
  小蕭氏這時候進了屋。笑著道:「我讓人去做碗血燕也好給琳霜養養身子,等葛家哥兒回來,我們在一起慶祝慶祝。」
  
  琳霜紅了臉「夫人別忙了,我哪裡這樣嬌貴。」
  
  小蕭氏笑「嬌貴,頭一胎大意不得。」說著看向周瑯嬛「齊二奶奶也留下來,你們幾個也好一陣子沒聚了。」
  
  周瑯嬛靦腆一笑「我家中還有事一會兒就走了。」
  
  「留下吧」琳霜扯扯周瑯嬛的衣角「大家在一起也高興,過陣子說不得我就要走了。」
  
  周瑯嬛沒說話。
  
  琳霜看向琳怡「你瞧瞧周姐姐。我的面子還不夠呢。」
  
  琳怡也笑著「瑯嬛就留下吧。」
  
  周瑯嬛心裡一熱「那……那我就留下。」
  
  本來是熱鬧的家宴。這下子更添了許多的喜氣,琳怡去廚房幫襯小蕭氏準備宴席,只等著晚上陳允遠、周十九幾個下衙,葛慶生辦完了事再開宴席。
  
  葛慶生在京中走親戚,琳霜打發人去知會,讓葛慶生今天早些回來。
  
  琳怡笑著打趣兒「你若是說懷了身孕,保準姐夫丟下手裡的事立即進門。」
  
  周瑯嬛道:「哪裡能讓小廝說,怎麼也等到兩人見面時,再私下裡……」
  
  琳霜紅著臉伸琳怡和周瑯嬛。「你們兩個合起來欺負人。」
  
  不一會兒功夫去傳話的小廝來稟告「爺說還有一家送完就回來。」
  
  等小廝退下去,周瑯嬛又笑琳霜「想好了要怎麼說,若是一會兒你再哭了,我們可不管。全交給葛慶生了。」
  
  姻語秋先生被周瑯嬛逗笑了「放心,放心,等葛慶生進門,我們遠遠地走開,是哭是笑就看他們兩個的了。」
  
  屋子裡歡聲笑語,小蕭氏讓人多點了幾個紅燈籠,襯得府裡十分喜氣。
  
  琳霜讓琳怡和周瑯嬛圍著打扮了一番,穿著杏花紅的蜀錦褙子,遠遠看過去光彩照人。
  
  陳允遠下衙進府也看出了喜氣。
  
  小蕭氏笑著說「琳霜有孕了,幾個孩子熱鬧著呢,我準備了竹葉青,老爺一會兒多喝兩杯。」
  
  只要提起酒,陳允遠就搖頭,論喝酒他可不是女婿的對手,今天又有葛慶生在,醉了豈不是要讓人笑話。
  
  陳允遠換了衣服去看長房老太太,大家說了兩句話,周十九也來了。
  
  陳允遠拉著女婿去閒話,小蕭氏覺得奇怪「怎麼還不見葛家哥兒。」
  
  琳霜和周瑯嬛說著話,不停地去看沙漏。
  
  周瑯嬛道:「要不然再讓人出去找找,說不得是去送年禮被絆住了。」
  
  也不是不可能,正好趕上下衙的時辰,就是拉著說些話也尋常,琳霜有些後悔沒有告訴葛慶生讓他回來是有急事「要不然先開宴席吧,別等他了。郡王爺都已經來了。」
  
  琳怡笑道:「那可不行,今天是你們倆的喜事。」
  
  琳怡和琳霜絮叨著說了會兒話,還是不見葛慶生的影子,琳霜這下坐不住了讓丫鬟去喊小廝出去找找。
  
  那丫鬟才出門不久就像撞了鬼一樣慌慌張張地回來,門口的丫鬟、婆子一大群人都變了臉色,琳怡幾個停了交談,都向門口看去,白媽媽進了屋,緊接著就看到葛慶生的小廝彎著身子跟了進來。
  
  看到那小廝滿身狼狽,褐色的衣衫上不知怎麼濕了一大片,整個人像篩糠一樣抖動,琳霜琳怡頓時一沉,渾然不覺地站起身來,眼睛越過白媽媽徑直看那小廝「大爺呢?大爺回來沒有?」
  
  琳霜不說話還好,這樣一說話,那小廝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話也說不全。
  
  琳怡看向白媽媽,白媽媽滿臉焦急和害怕,琳怡心裡一顫,二話不說先攙扶了琳霜,另一邊的周瑯嬛也看出情勢,扶起琳霜另一隻手。
  
  「先坐下」琳怡道「坐下再問。」
  
  說話間,外面已經沸騰起來。
  
  琳霜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那小廝「我問你大爺人呢?人呢?」
  
  小廝說不出話只伸手指外面,手上彷彿滿是鮮紅的血跡,琳霜只覺得胸口被一塊猶如千斤重的石頭壓住,喘不過氣來,所有的希望都在那小廝一張嘴上,那小廝的兩片嘴偏一個聲音都發不出。琳霜恨不得將眼前跪在地上的人砸個粉碎,看他還不出聲。
  
  琳霜血氣上湧,紅了眼睛,覺得身邊的人都是負累,用盡所有力氣一下子將人都掙開來,顧不得別的用最快的速度跑去門外。
  
  門外到處都是人影憧憧,不知道葛慶生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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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2: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驚
  
  琳怡和甄太太人說了幾句家常,甄太太就滿臉悲傷,直奔主題「您說這事可怎麼得了,大老爺怎麼就要和我們家姑奶奶和離,這事鬧的哪一出,誰不知我們姑奶奶相夫教子,賢良淑德,真當捨了臉皮鬧起來,誰面上又能好看。」
  
  也就是說,甄氏在這上面沒有任何錯處,就算錯也是錯在外面人說甄氏的那些閒話,周元景和甄氏為了一些閒話和離,將來琳怡也不好做人。
  
  甄太太的意思是要琳怡出面調停。
  
  周元景和甄氏處處害人還要讓她幫忙遮掩,她真的幫忙了,甄氏以後就能收斂作為?就算她裝作一無所知,甄家也能找到話柄,她都不知曉甄氏害她,甄氏又哪來的過錯。周老夫人算的是一筆好賬,既讓她解圍,甄家將來也不用顧念她的好處,甄氏緩過氣來,反而將所有委屈都算在她頭上。
  
  琳怡直言不諱「我們是妯娌,平日裡不住在一起,知道的雖然不多,我盼著大太太好,大太太也該盼著我好才是。」她沒有興師問罪已經是看在妯娌的情面上,甄家一家不會連這個都看不透。
  
  「盼著好,那是一定的。」甄太太忙接過去。
  
  琳怡深深地看了甄氏一眼,不再說話,明確地指責甄氏的作為。
  
  甄太太坐了一會兒告辭徑直去了周老夫人房裡。
  
  鞏媽媽奉茶給琳怡「甄家真是奇怪,不向郡王妃低頭,還要郡王妃幫忙,哪來的這種道理。」
  
  那是因為甄家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甄氏是不是真的做了惡事。她就是要讓甄家知道清楚,整件事的始末,真正害甄氏的人,是慫恿甄氏這樣作為的周老夫人。和事發自保的周元景。
  
  琳怡吩咐橘紅拿了斗篷,主僕幾個人去了廣平侯府。
  
  迎琳怡的是小蕭氏「早說要過來,怎麼倒耽擱了。」
  
  琳怡便將甄家的事說了。「來找我,大約想讓我幫著說話。」
  
  小蕭氏聽說甄氏被逼和離的事,想想甄氏身下的孩子,歎口氣「那你就幫幫忙,不看大人還有孩子呢,今天你給她恩德。日後她記在心上必定不會再害你,畢竟是妯娌抬頭不見低頭見。」
  
  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讓整件事過去?
  
  琳怡和小蕭氏到了長房老太太屋裡。
  
  琳怡向長房老太太行了禮,琳霜也迎上來拉著琳怡一起坐了。
  
  長房老太太也正好問起甄家的事「有沒有找長輩向你賠禮?」
  
  琳怡道:「賠禮倒是沒有,只是讓我幫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長房老太太冷哼一聲「不能答應,我們有理在先,做什麼遮遮掩掩。不弄出個黑白是非來。我們還不肯罷休,說不定哪日她們緩過來又咬你一口。」
  
  小蕭終究是不忍。
  
  長房老太太正色道:「對待將你往死路上逼的人,不能婦人之仁。沒受到教訓休想就這樣一了百了。」
  
  大家話說到這裡,門上來道:「姻先生來了。」
  
  琳怡和琳霜將姻語秋迎進門。
  
  姻語秋給長房老太太行了禮「老祖宗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長房老太太笑得慈祥「承先生的福,吃過幾劑藥身上鬆快多了。」
  
  雖說老太太的病有了起色,小蕭氏仍舊不放心,每日還是床前伺候,生怕有什麼閃失,逐漸的長房老太太也覺得這個兒媳比自己之前想的還要好,就將身邊的媽媽給了小蕭氏兩個。平日裡幫小蕭氏管理內宅,往來的夫人都羨慕這樣的婆媳關係,要說有缺憾就是廣平侯的子嗣不多。陳家長房子嗣凋零,光有衡哥一個子嗣顯然不夠,小蕭氏想到要給陳允遠納妾,倒是老太太說。「你將身子調養好,還有機會。」
  
  小蕭氏為此十分感激,晚上在陳允遠懷裡哭了一通,長房老太太事後知曉了還打趣小蕭氏「多虧我沒答應納妾,否則如今我倒成了壞人。」
  
  提起衡哥和琳怡,小蕭氏很感激自己過世的姐姐,要不是姐姐豁出命生下兩個孩子,她現在哪能過的這樣輕鬆,於是選了個吉日去祠堂給蕭氏敬了茶,還讓寺裡做了法事,希望蕭氏在那邊能過的好些,再者也能保佑全家平安。
  
  小蕭氏這樣思量著,姻語秋先生已經寫好了藥方,囑咐小蕭氏如何煎「按時吃藥,過了冬天病就會好多了。」
  
  琳怡低頭看藥方和之前開的出入不大,就知道長房老太太的病並沒有多大起色。
  
  姻語秋先生看向琳怡,低聲道:「別急,慢慢來,老人家身子不好,不能用急藥。」
  
  琳怡頜首和姻語秋先生一起回到內室。
  
  小蕭氏吩咐下人去抓藥,還沒有轉身就看到門房的婆子又進了院子。
  
  「都趕在一起來了」小蕭氏聽完婆子的話,進了屋「齊二奶奶來看老太太。」
  
  琳霜給齊家送了消息,周瑯嬛來看長房老太太和琳霜。
  
  周瑯嬛沒想到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人,先惴惴不安地看了琳怡一眼,隨後發現琳霜待她一如從前,長房老太太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姻語秋先生也不見有特別的表情,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周瑯嬛問了問長房老太太的身體,然後拿出一對護膝來「我給祖母和老太太各做了一對,也不知道老太太嫌棄不嫌棄我手藝粗糙。」
  
  長房老太太將護膝拿過去仔細端詳「這麼好的針線還說粗糙,我以後可要穿什麼呢。」
  
  周瑯嬛低頭笑,笑容裡帶了感激。換做旁人家裡定不會多理睬她,就算說話也不過是應付罷了,哪裡會像琳怡和陳家長房老太太這般。周瑯嬛心裡想著又看了琳怡一眼,琳怡笑容嫻靜迎上周瑯嬛的目光。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姻先生。」長房老太太先提出來,目光看向琳霜。
  
  琳霜在一旁紅了臉。
  
  長房老太太笑著道:「都是自己家人倒害起臊來,在三河縣不是沒少看郎中,現在好不容易遇到姻先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琳霜被長房老太太這樣一打趣臉頰更是一片緋紅。
  
  琳怡拿過小藥枕放在矮桌上,琳霜將手腕伸了過去。
  
  姻語秋先生開始還笑著,慢慢地靜下心來仔細診脈。旁邊的琳霜心跳如鼓生怕一不小心就急著問姻先生,自己到底有沒有病。
  
  琳怡和周瑯嬛也湊過去看。
  
  等到姻語秋先生的手離開琳霜手腕,長房老太太開口問「怎麼樣?」
  
  姻語秋先生有些詫異地看琳霜。「怎麼這時候了還跟著長途跋涉。」
  
  琳霜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就解釋起來「正好來京裡,我好久沒見郡王妃了,想著過來散散心……」說著就看到琳怡驚喜的表情,琳霜住了嘴,將屋子裡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姻語秋先生是驚訝中帶著責怪。琳怡閃亮著眼睛十分欣喜,周瑯嬛臉上也有了笑容,長房老太太開始不動聲色,對上琳霜茫然不知的目光,才微蹙眉毛「你們真是胡來,家中的長輩也是太不小心,這要是出了事真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琳霜好像捉住了長房老太太的話音。全身的血液一下子上湧,欣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琳怡挽起琳霜的手「你有孕了。」
  
  琳霜只覺得眼睛一下子熱熱的。再往後情緒就像控制不住似的。
  
  長房老太太歎氣「這樣高興的事,怎麼反倒哭了呢。」
  
  琳霜半晌才道:「我還以為……我生不出來……每次想起來都很害怕……可是之前月信不至也讓郎中把過脈,並沒有說有孕,而是讓我放鬆心思,月信也好能規律。」之後她是放下心來,可是月信還是沒到,這次來京前她本想讓郎中把把脈再來,可是想到自己折騰了幾次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就不好意思開這個口。接著一邊準備禮物一邊想到能見到琳怡,心裡一高興,徹底將這件事放下了。多虧宗長一家跟著一起進京,他們路上走走停停,她才不至於勞累。
  
  長房老太太坐了一會兒終究氣力不支,去暖閣裡休息。屋子裡沒有了長輩,琳霜有些話就容易說了。
  
  琳霜拉起琳怡的手,眼巴巴地看著琳怡「這次慶生過來,生怕禮物選的不好,我笑話他說,我們家現在和康郡王爺是姻親關係,只要有康郡王妃在,我們就不用小心翼翼的,只要是個心思就行了。慶生說那可不一樣,現在兩個恩人到了一處更要仔細,恩情是永遠也還不清的。」
  
  「慶生說,當年他覺得自己肯定要死了,怎麼也沒想到能有人救了他,他永遠都記得離開又潮又濕的牢房時那種感覺,康郡王和郡王妃救了他的性命,他刻在心裡。現在他娶了妻,承繼了家業,有了富足的生活,就更不能忘從前,現在的每一天都要比從前更珍惜,家裡的妾室被他送人的送人,打發去莊子上養老的養老,他是一門心思和我過日子,我心裡知道就越想要給他生個孩子,到時候一家子在一起過日子,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可是吃了不少的補藥,肚子始終沒有動靜,我又怕慶生因我打發走了妾室,反倒耽擱了子嗣讓長輩埋怨。我這樣一發愁,不但沒能懷孕,天葵還來得不准了,每次到了小日子要來的時候,全家都圍著我轉。慶生就安慰我說,別著急有的是時間,我不是怕沒時間,我是太想要個孩子了。」
  
  琳霜哭著「我現在終於知道慶生的意思了,當年慶生若是沒有死裡逃生,我們哪裡能成親,怎麼能有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們一家也不會這樣歡喜。一會兒慶生回來,不知道有多高興。」
  
  琳怡給琳霜擦了眼睛,發現自己眼角也濕濕的,周瑯嬛也被觸動了,看著琳霜不出聲。
  
  姻語秋先生鼻子發酸,笑著道:「現在好了,有了孩子你心裡的石頭也該放下了,我在福寧的時候不少夫人想要我給開什麼補身的方子,我都拒在門外,一來我不願意攙和家宅的事,二來許多人身體都是好好的,不過一年半載沒有身孕,就想各種法子。這樣一來倒不容易懷孕了。」
  
  姻語秋提到一年半載,琳怡和周瑯嬛嫁人時間也不短了,她們兩個肚子也不爭氣。幾個人大約都想到了這點,看著互相笑起來。
  
  小蕭氏這時候進了屋。笑著道:「我讓人去做碗血燕也好給琳霜養養身子,等葛家哥兒回來,我們在一起慶祝慶祝。」
  
  琳霜紅了臉「夫人別忙了,我哪裡這樣嬌貴。」
  
  小蕭氏笑「嬌貴,頭一胎大意不得。」說著看向周瑯嬛「齊二奶奶也留下來,你們幾個也好一陣子沒聚了。」
  
  周瑯嬛靦腆一笑「我家中還有事一會兒就走了。」
  
  「留下吧」琳霜扯扯周瑯嬛的衣角「大家在一起也高興,過陣子說不得我就要走了。」
  
  周瑯嬛沒說話。
  
  琳霜看向琳怡「你瞧瞧周姐姐。我的面子還不夠呢。」
  
  琳怡也笑著「瑯嬛就留下吧。」
  
  周瑯嬛心裡一熱「那……那我就留下。」
  
  本來是熱鬧的家宴。這下子更添了許多的喜氣,琳怡去廚房幫襯小蕭氏準備宴席,只等著晚上陳允遠、周十九幾個下衙,葛慶生辦完了事再開宴席。
  
  葛慶生在京中走親戚,琳霜打發人去知會,讓葛慶生今天早些回來。
  
  琳怡笑著打趣兒「你若是說懷了身孕,保準姐夫丟下手裡的事立即進門。」
  
  周瑯嬛道:「哪裡能讓小廝說,怎麼也等到兩人見面時,再私下裡……」
  
  琳霜紅著臉伸琳怡和周瑯嬛。「你們兩個合起來欺負人。」
  
  不一會兒功夫去傳話的小廝來稟告「爺說還有一家送完就回來。」
  
  等小廝退下去,周瑯嬛又笑琳霜「想好了要怎麼說,若是一會兒你再哭了,我們可不管。全交給葛慶生了。」
  
  姻語秋先生被周瑯嬛逗笑了「放心,放心,等葛慶生進門,我們遠遠地走開,是哭是笑就看他們兩個的了。」
  
  屋子裡歡聲笑語,小蕭氏讓人多點了幾個紅燈籠,襯得府裡十分喜氣。
  
  琳霜讓琳怡和周瑯嬛圍著打扮了一番,穿著杏花紅的蜀錦褙子,遠遠看過去光彩照人。
  
  陳允遠下衙進府也看出了喜氣。
  
  小蕭氏笑著說「琳霜有孕了,幾個孩子熱鬧著呢,我準備了竹葉青,老爺一會兒多喝兩杯。」
  
  只要提起酒,陳允遠就搖頭,論喝酒他可不是女婿的對手,今天又有葛慶生在,醉了豈不是要讓人笑話。
  
  陳允遠換了衣服去看長房老太太,大家說了兩句話,周十九也來了。
  
  陳允遠拉著女婿去閒話,小蕭氏覺得奇怪「怎麼還不見葛家哥兒。」
  
  琳霜和周瑯嬛說著話,不停地去看沙漏。
  
  周瑯嬛道:「要不然再讓人出去找找,說不得是去送年禮被絆住了。」
  
  也不是不可能,正好趕上下衙的時辰,就是拉著說些話也尋常,琳霜有些後悔沒有告訴葛慶生讓他回來是有急事「要不然先開宴席吧,別等他了。郡王爺都已經來了。」
  
  琳怡笑道:「那可不行,今天是你們倆的喜事。」
  
  琳怡和琳霜絮叨著說了會兒話,還是不見葛慶生的影子,琳霜這下坐不住了讓丫鬟去喊小廝出去找找。
  
  那丫鬟才出門不久就像撞了鬼一樣慌慌張張地回來,門口的丫鬟、婆子一大群人都變了臉色,琳怡幾個停了交談,都向門口看去,白媽媽進了屋,緊接著就看到葛慶生的小廝彎著身子跟了進來。
  
  看到那小廝滿身狼狽,褐色的衣衫上不知怎麼濕了一大片,整個人像篩糠一樣抖動,琳霜琳怡頓時一沉,渾然不覺地站起身來,眼睛越過白媽媽徑直看那小廝「大爺呢?大爺回來沒有?」
  
  琳霜不說話還好,這樣一說話,那小廝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話也說不全。
  
  琳怡看向白媽媽,白媽媽滿臉焦急和害怕,琳怡心裡一顫,二話不說先攙扶了琳霜,另一邊的周瑯嬛也看出情勢,扶起琳霜另一隻手。
  
  「先坐下」琳怡道「坐下再問。」
  
  說話間,外面已經沸騰起來。
  
  琳霜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那小廝「我問你大爺人呢?人呢?」
  
  小廝說不出話只伸手指外面,手上彷彿滿是鮮紅的血跡,琳霜只覺得胸口被一塊猶如千斤重的石頭壓住,喘不過氣來,所有的希望都在那小廝一張嘴上,那小廝的兩片嘴偏一個聲音都發不出。琳霜恨不得將眼前跪在地上的人砸個粉碎,看他還不出聲。
  
  琳霜血氣上湧,紅了眼睛,覺得身邊的人都是負累,用盡所有力氣一下子將人都掙開來,顧不得別的用最快的速度跑去門外。
  
  門外到處都是人影憧憧,不知道葛慶生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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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2: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救人
  
  琳霜盲目地找著,看到各種各樣的臉撲過來,扭曲著讓她看不清楚,唯一能看清楚的是那一雙雙憐憫的眼睛。
  
  旁邊又許多聲音,有人不停地道:「奶奶,奶奶。」
  
  琳霜眼前發黑,卻仍舊掙扎著往前走,終於她看到葛慶生身邊伺候的人,他們都是滿面倉皇,她跌跌撞撞推開人群,看到了床上的葛慶生。
  
  葛慶生滿臉鮮血,還有大量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湧著,流到床鋪上,流到地上、
  
  為什麼沒有人來管,沒有人來幫忙,大家都眼睜睜地瞧著。
  
  琳霜大聲吼,「救人……救人啊……都站著做什麼?」
  
  「琳霜,」琳怡拉住琳霜的手,「琳霜,聽我說,郎中已經來了,你先到一旁等著。」
  
  琳霜彷彿是聽不到一般,紅著眼睛張牙舞爪地推著身邊的人。
  
  無論誰來喊,誰說話都沒用。
  
  姻語秋先生吩咐白媽媽化開了鎮靜的藥丸,混了薄荷,讓幾個婆子幫忙擦到琳霜鼻下,琳霜只覺得耳邊如同有一隻金鑼,不停地敲擊,那聲音從快到緩一聲一聲,她的呼吸和心跳也跟著慢了下來,然後眼前一黑徹底沒有了感覺。
  
  大家早有準備,慌忙將琳霜抬起來,丫鬟們七手八腳收拾出一間暖房,先將琳霜安置過去,姻語秋跟著進了屋子。
  
  「怎麼樣?」琳怡看向姻語秋,「琳霜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有事……」
  
  姻語秋搖搖頭,「還不知道,要盡量穩住她,一會兒她醒過來還是要問葛慶生的情形,到時候我們要多提她肚子裡的孩子。」
  
  女人有保護孩子的天性。現在這也是唯一的法子。
  
  琳怡看向琳霜安靜的臉,剛才還滿是喜悅,想著要和葛慶生過上安靜的生活。
  
  周瑯嬛這時候進屋來,姻語秋問起外面的情況。
  
  周瑯嬛搖搖頭,「刀還在身上。郎中不敢動……血止不住。讓人熬了止血的藥劑卻灌不下去,郎中說沒有了法子。」說著期盼地看著姻語秋。
  
  姻語秋是未出閣的小姐。就算是為人把脈面對的都是婦人,這時候怎麼好就去看葛慶生。
  
  「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姻語秋站起身來,看看床上的琳霜。為了琳霜。總要試一試。
  
  琳怡和周瑯嬛在內室裡坐下來等著。
  
  好半天周瑯嬛用帕子擦擦眼角。「你說葛慶生……」接下來的話就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琳怡也強忍眼睛裡的淚水,「周姐姐先看著琳霜,我出去問問。」救葛慶生是主要的,可也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將葛慶生害成這樣。
  
  周瑯嬛明白琳怡的意思。輕輕頜首。
  
  琳怡去了長房老太太房裡,看到琳怡蒼白著臉進門。長房老太太抿起了嘴唇。
  
  陳允遠將葛慶生身邊的小廝叫來問了清楚,正在回長房老太太,琳怡也坐在旁邊聽著。
  
  長房老太太道:「這麼說行兇的人當場就被抓住了?」
  
  陳允遠道:「是當場就抓住了,已經送去順天府。」
  
  行兇的人這樣容易就抓住了,不用再費周折去查。
  
  琳怡忍不住插嘴,「為什麼要殺葛慶生。」
  
  陳允遠皺起眉頭,「聽說喝醉了,瘋瘋癲癲正好被葛慶生碰到了,就動了刀子。」
  
  竟然就是湊巧遇到了這樣的事,說出去任誰都不能相信,禍事卻又出在眾目睽睽之下,證據確鑿,兇手也被捉拿歸案,想要訴冤都沒處可去。
  
  是早有人安排在先,花錢買了兇手,頂多抓了殺人的人抵命,真正的幕後主使找也找不出來。大周朝的律法只懲治兇徒,任誰查也是到此為止。可偏是大家心中都明白,葛家得罪的是宗室,周永昌被罰出京,土地之爭並沒有告一段落,而是越發緊張了,許多宗室因有周永昌的前例碰了釘子,葛慶生死裡逃生在宗室眼裡就是最大的恥辱,只有殺了葛慶生,外面那些不屈服宗室的人才會被嚇住,才能乖乖地將土地交出來。
  
  這件事雖然明擺著,可是誰也沒成想真的有人敢動手。
  
  屋子裡一陣安靜,連繡花針落地的聲音也可聽聞,好半天長房老太太一手拍在矮桌上,已經帶了顫音,「天子腳下,這些人就敢這樣無法無天……」話沒說完就氣得咳嗽起來。
  
  琳怡忙上前拍撫長房老太太的後背,規勸的話卻說不出口。
  
  長房老太太好半天才穩住氣息,「可憐了葛慶生小小年紀,為人謙和、良善,又……又……葛家全都靠他,琳霜還這麼小,以後可怎麼辦。」
  
  琳怡眼看著陳允遠,陳允遠雖然也滿面怒氣卻也只是沉默,半晌才道:「現在只有讓順天府盡量去審,看看還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
  
  「郡王爺呢?」琳怡沒有看到周十九。
  
  陳允遠眼睛看向門外,「看了眼葛慶生就出去了。」
  
  琳怡只要想到琳霜的模樣再也坐不住了,「琳霜才懷了孕,我過去照應著,怕她醒過來像剛才一樣。」外面的事終究她們是幫不上忙。
  
  長房老太太吩咐白媽媽,「你也帶著幾個人去幫襯琳霜那邊。」
  
  琳怡回到琳霜房裡,琳霜已經醒了過來。
  
  琳霜睜大眼睛茫然地看著前面,不哭不笑不做聲,整個人像是瓷做的。
  
  周瑯嬛在一旁勸著,「要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
  
  琳霜不為所動,聽到周瑯嬛沒有了話,琳霜重複道:「讓我去看慶生,我要去看慶生。」
  
  周瑯嬛轉頭向琳怡求助。
  
  琳怡才要上前,橘紅走到琳怡身邊低聲道:「郡王爺回來了。」
  
  琳怡和橘紅出了內室,看到周十九等在門口。
  
  琳怡臉色蒼白,嘴唇緊緊抿著,看向他時目光中滿是期盼。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手指冰涼,「我將軍中效力過的御醫找了來,他從前治過刀傷。」
  
  隨軍的御醫見慣了這些,會比其他郎中更有法子。
  
  過了一會兒御醫看過傷之後出來,「府裡的先生已經用過針,也餵了止血的藥。」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琳怡已經明白御醫的意思,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了別的法子。
  
  御醫道:「傷口太深,不敢拔刀,可就算不動也支持不過今晚,」說著歎口氣,「若是有張風子在,說不得還能有辦法,我的那點東西還是向張風子學的。」
  
  張風子?琳怡沒聽過這個名字。
  
  送走御醫,周十九將陳漢叫來,「去找馮子英,讓他想法子問問張風子還在不在京裡,若是在務必讓將張風子送進廣平侯府。」
  
  陳漢退下去,琳怡才問,「張風子是誰?」
  
  周十九道:「是從前兵部尚書家的公子,無心於仕途,四處遊歷,後來在廣州認識了一個番僧學了些醫術,和郎中用的法子大相逕庭,在廣州也治過一些病症,後來到了南京府,想托人將番僧引薦給皇上,卻沒有人敢開這個口,也輾轉來到京裡,不過被人告做妖言惑眾打了板子攆出京裡,那番僧更被逐出兩廣,從那以後朝廷有了規矩,私通番僧者重罪。張風子也是人人敬而遠之,不過張風子好學術哪裡肯捨棄從番僧那裡學的東西……」周十九說到這裡想起獻郡王來,「獻郡王也鑽研這些,說不得與張風子有些聯繫。」
  
  琳怡道:「郡王爺這樣讓人登門問張風子,獻郡王不知道來龍去脈,就算知曉張風子的下落,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周十九看向琳怡。
  
  琳怡輕頜首,「我和獻郡王妃常常來往,不如我遣人過去將葛慶生的事說了,求獻郡王妃幫幫忙。」只要將琳霜和葛慶生的情形簡單說給獻郡王妃說,獻郡王妃心腸柔軟說不得就會幫忙,獻郡王妃去和獻郡王說,總比周十九派人去有用些。更何況,提到周十九獻郡王只會想起政局,獻郡王妃這邊畢竟是內宅,從心裡上也會讓人少了防備。
  
  看琳怡有些信心,周十九點頭。
  
  琳怡立即叫來鞏媽媽,讓鞏媽媽親自去趟獻郡王府。
  
  內室裡的琳霜也緩過神,掙扎著去看葛慶生,誰也攔不住,終於見到葛慶生的模樣,一下子跪坐在腳踏上緊拉著葛慶生的手,怎麼也不肯起來,眼淚更不停地往下掉,喃喃自語,「都怪我,都怪我,我早告訴你……我懷了……身孕,你就……早些……回來,再……也遇不到這種事。」
  
  屋子裡的女眷都被琳霜說的掉了眼淚,周瑯嬛拿著斗篷裹住琳霜,陪著琳霜坐在一旁,只要有機會就不停地勸琳霜,「琳霜你肚子裡是葛家的骨肉,你怎麼也要保住孩子,才能對得起葛慶生。」
  
  琳霜不停地搖頭,「晚了,晚了,太晚了,我早告訴他……我該早告訴他……他還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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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2: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債
  
  陳允遠聽說張風子的事,表情嚴肅下來,「那是朝廷驅逐的罪人,獻郡王就算將他留下也是為了和他論學問,卻也怕鬧出來給人留下話柄,未必就能幫忙。」再說眼見葛慶生就不行了。
  
  這時候都沒人願意提葛慶生的身後事。長房老太太抬起眼睛,「有沒有遣人去葛家報信?」
  
  大家都忙著救葛慶生,沒有安排這些。
  
  長房老太太道:「讓人去葛家報信吧,萬一有個什麼差錯,別耽擱了葛家人過來。」
  
  小蕭氏答應了出去安排。
  
  琳怡在屋裡坐著等,看長房老太太倦了上前道:「祖母歇一會兒,別跟著我們熬,等有了消息我告訴祖母。」
  
  長房老太太擺手,「出了這種事我哪裡能睡著,想著葛慶生昨兒還好好的,還有琳霜那丫頭總在我耳邊說葛家的好處,我這心就被提起來。」
  
  誰不是呢,剛才她們還頑笑等葛慶生回來,無論琳霜是哭是笑她們都不管了,可如今琳霜哭的人事不知,她們想要幫襯起來也沒有法子。
  
  「老太太、郡王妃。」鞏媽媽匆匆忙忙走到琳怡跟前行了禮。
  
  「怎麼樣?獻郡王妃有沒有說哪裡能找到?」
  
  鞏媽媽搖搖頭,「獻郡王妃遣人去問了獻郡王,獻郡王不知曉,不過倒是叫來了一個郎中。」
  
  琳怡聽到這裡心裡油然浮起一線希望。鞏媽媽去獻郡王府已經說了請御醫診脈不頂用,獻郡王妃特意叫府裡郎中過來,必定是這郎中和旁的不同。想到這裡,琳怡連忙和鞏媽媽去葛慶生屋裡。
  
  姻語秋和周瑯嬛將琳霜拉開,周十九也等在院子裡。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有葛慶生的聲音傳出來。琳霜一下子睜開眼睛,起身往屋裡跑去,猝不及防只有姻語秋追上了琳霜。
  
  門從裡面打開,琳霜二話不說直衝向葛慶生。
  
  琳怡幾個這才看到了從獻郡王府來的郎中。穿著青色的儒袍,面目沉著。眉眼清澈透亮。比儒生多了幾分颯爽。
  
  沒想到是這麼年輕的郎中,大家都有些驚訝。
  
  周十九先走過去詢問。
  
  那郎中據實道:「傷的太重。又耽擱了時間,已經是回天乏術。」
  
  琳怡提起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屋子裡就傳來琳霜撕心裂肺地哭喊聲。
  
  那郎中沒有久坐。和周十九說了兩句話就乘著獻郡王府的馬車回去。
  
  琳怡找到小蕭氏。「母親讓人將家裡的紅燈撤下來吧!」
  
  小蕭氏掉了眼淚,「你說這可怎麼辦好,眼見就要過年了,送年禮本是好事。」
  
  那些人就是要選在這時候給葛家一個教訓。
  
  齊家馬車也備好了。琳怡將周瑯嬛送出院子。
  
  周瑯嬛遲疑著不想走,「我應該陪陪琳霜。起碼要等到葛慶生……」葛慶生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琳霜還不肯讓人給葛慶生換衣服。
  
  琳怡知道周瑯嬛的意思,「你留在這裡總是不合規矩,不如等到明天一早過來。」嫁人了就要顧及婆家,現在回去已經是晚了。
  
  陳家這邊不好留宿,周瑯嬛也知曉,只是心中放不下琳霜,「葛慶生的事有空我也讓人打聽著,有了消息就告訴你。」涉及到宗室,琳怡總是諸多不便,說不定她這個外人到能打聽到消息。
  
  琳怡頜首,周瑯嬛這才走了。
  
  小蕭氏多叫了幾個家人跟著一路送周瑯嬛回齊家,葛慶生的事已經鬧得整個廣平侯府心驚肉跳,萬不能再出事。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小蕭氏在長房老太太房裡聽到消息,葛慶生沒了。
  
  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長房老太太強穩住心神,伸出去的手還是微微顫抖,「將我的板子抬出來給葛家哥用上。」
  
  小蕭氏驚訝道:「那怎麼行,老太太的板子那是存了多少年的。」
  
  「有什麼用,」長房老太太道,「什麼樣的板子都要過河,再說我人好好的還怕日後辦不到好的不成?葛家哥兒在京裡出事,我們是最近的親戚,我們不張羅好怎麼對得起葛家。」
  
  小蕭氏看向陳允遠。
  
  陳允遠面色沉重,「就按母親說的辦吧!裝殮的衣裳就拿前幾日給我做的,總不能穿舊的走。」
  
  長房老太太又想起來,「明日一早去趟清華寺,取回那床經被給葛家哥兒。」
  
  小蕭氏含著淚答應。
  
  長房老太太說完讓小蕭氏扶著起身,「我去勸勸琳霜那丫頭,這樣攔著不讓上板也不是事,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長房老太太到了葛慶生那屋,琳怡已經拉開了琳霜,吩咐婆子給葛慶生擦身。眼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去,長房老太太忍不住掉了眼淚,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長房老太太還是沒有進屋,「就讓琳怡陪著吧,我去了又要顧著我,也是多添麻煩。」
  
  ……
  
  葛慶生沒了,琳霜反倒不哭了,反勸琳怡和姻語秋,「你們回去吧,我想自己待著。」
  
  琳怡怕琳霜心窄不肯走和姻語秋陪著一起說話,一直到了凌晨,琳霜才答應要事事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
  
  守了一夜,琳怡和姻語秋吩咐幾個婆子看好琳霜,各自回去房裡歇一會兒。
  
  周十九也沒有歇下和陳允遠談了一晚上政事。
  
  「歇歇吧!」周十九拉起琳怡冰冷的手握在手心裡。
  
  琳怡頜首,出去梳洗。
  
  琳怡半天也沒有進暖閣,周十九走出去瞧,只看到琳怡默默坐著不知在想什麼。
  
  周十九的聲音十分溫潤,「想什麼?」
  
  琳怡搖搖頭,伸手去摸耳垂,「耳墜子不知掉哪裡了,」說著微低頭,「我也是才發現。」
  
  琳怡不是想耳墜子,而是為琳霜難過。周十九彎下腰將琳怡抱起來送到暖閣床上,親手給琳怡脫了鞋,自己也脫了靴子躺進去。
  
  琳怡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落下來。
  
  周十九伸手擦掉琳怡的眼淚,透亮的眼睛裡情緒在翻捲著,臉上閒適的表情漸漸收斂了,「你放心,不會就這樣算了。」
  
  周十九不輕易許諾。琳怡點點頭,在周十九懷裡漸漸暖和起來。
  
  ……
  
  葛慶生的喪事還要聽從葛家人安排,廣平侯府只是將靈堂佈置好,只等著葛家人進京。
  
  琳霜看葛慶生靜靜地躺在那裡,和生前沒有兩樣,又哭死過去一回,多虧了有姻語秋在身邊,肚子裡的孩子才能保住。
  
  長房老太太歎氣,「葛慶生為人秉正,老天雖是不開眼,也算給葛家留了一脈生機。」
  
  長房老太太這話才說完,琳霜就讓人攙扶著進了屋。
  
  長房老太太忙讓白媽媽抬了軟座出來,琳霜不肯坐,就欲跪下給長房老太太磕頭。
  
  「這孩子快起來。」長房老太太讓人去攙扶琳霜。
  
  琳怡過去將琳霜扶起來在一旁坐下。
  
  琳霜穿著重孝,臉上不施脂粉,看起來更加淒楚,眼睛也沒有往常清澈,佈滿了紅血絲,看看長房老太太、小蕭氏又將目光停留在琳怡臉上許久才挪開,「我有件事想求老太太和郡王妃。」
  
  琳霜是想說葛慶生死的冤枉吧!琳怡剛思量到這裡,長房老太太已經道:「你說就是,我老婆子一定盡力幫忙。」
  
  琳霜道:「我夢見慶生了,慶生說這孩子不能姓葛,讓我將他送出去,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眾人都詫異,沒想到琳霜說的是這個。
  
  琳霜是被葛慶生的事嚇怕了,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琳霜胡亂地看著琳怡,「琳怡,我就將孩子送給你了好不好?他從此之後就是宗室了,他們再也不能害他,他一定會長大,將來娶妻生子……慶生才能閉上眼睛,我也能放心地去見他。」琳霜越說越癲狂,說到最後激動地站起身。
  
  琳霜是兩天兩夜沒闔眼,精神難免脆弱,又想到是宗室、勳貴不聲不響害了葛慶生,葛慶生的冤情一輩子也無法申訴,這才想到這樣極端的法子。
  
  別說琳怡和周十九才成親,尚沒有長子,就算有了子嗣也不可能隨便收養孩子,縱是收養也要是宗室血脈。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緊的是葛家一脈單傳,琳霜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是葛家唯一的希望。
  
  「琳霜,」琳怡走到琳霜身邊拉起她的手,「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你放心,你們母子兩個都會平安。」
  
  琳怡盡量安撫琳霜。
  
  琳霜的手抖著,拚命搖頭,「不,不,早晚有一天他們要斬草除根,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會靜悄悄的,將孩子,將孩子……」
  
  琳怡一把將琳霜摟住,「別說了,沒事的,沒事的,你想要怎麼樣都行,我都答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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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2: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三章 轉機
  
  琳霜這才露出笑容「好……好……這我就放心了。」
  
  小蕭氏站在一旁抹眼淚,長房老太太也重重地歎了口氣。
  
  接下來琳霜彷彿寧靜了許多,只是大部分時間都要守在葛慶生棺木邊,就算困了也要靠在棺木旁閉會兒眼睛。
  
  琳霜身邊的小桃哭得不行「我家大爺和奶奶最好了,人人都羨慕,奶奶這又有了孩子,大爺卻沒了」說著給琳怡跪下「郡王妃,現在奶奶只聽您的話,您多勸勸奶奶,這樣下去別說肚子裡的小少爺,就算奶奶也要支撐不下去啊。」
  
  「奶奶這幾日常常說傻話,說什麼等到小少爺生下來,她就沒有了牽掛。讓爺一定要等等她,奴婢怕奶奶有了不好的念頭。」
  
  琳怡讓小桃起身,琳霜的意思所有人都看了出來,琳霜將孩子托付給她,就是想要無牽無掛地跟著葛慶生走,可當時她若是不應下來,只怕琳霜當即就要做出傻事。
  
  她也是為了穩住琳霜,才滿口答應,等到琳霜見到了葛慶生的親人心境就能改變,就會想要將孩子留在葛家。
  
  琳怡進屋又勸琳霜,琳霜還守著葛慶生一步也不離開「你這樣也不行,身子怎麼能受得住?」
  
  琳霜搖頭「我能做的就是這個……也只有這個了……不要拉我走,我不能走。」
  
  琳怡抿起嘴唇轉身從橘紅手裡拿過姻先生配的保胎藥遞給琳霜,琳霜接過去一滴不剩地喝下了,就像是喃喃自語「你放心吧,我都喝下了……都喝下了……孩子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琳怡望著琳霜,只覺得心酸。
  
  ……
  
  在娘家連著住了三日,琳怡才回到康郡王府,洗了個澡。琳怡開始處理府裡的中饋。等到府裡管事都散了,白芍上前道:「這兩天祖宅那邊好像消停了。」
  
  那就是甄氏娘家想到了脫身的法子。琳怡喝了。茶,茶到嘴裡也覺得澀澀的,好不容易才放下琳霜的事。「甄家有沒有放出什麼傳言?」
  
  白芍頜首「說大太太是被人陷害」雖然遮遮掩掩,也是在說郡王妃的不是「明明是大太太陷害郡王妃,卻反過來咬一口。」
  
  「由她們去說。」甄家這樣跳出來,也快得意到頭了。
  
  過了中午蔣氏來府裡和琳怡說話。兩個人在內室裡坐下,蔣氏低聲道:「聽說你娘家的姐姐……」不忍心說下去,只看琳怡。
  
  琳怡點頭。
  
  蔣氏抿抿嘴唇沉下臉來「是不是和之前的土地之爭有關?」
  
  琳怡搖搖頭「現在沒有證據。當場將兇徒抓住了,順天府這幾日就要定案。」
  
  蔣氏道:「京裡花錢買命的事還少嗎?這幾年越發不像話了,我們這些人還好,平民百姓又該如何呢?」
  
  之前好不容易將葛慶生從牢裡救出來。現在又落得這般。琳怡不說話,蔣氏也覺得氣氛低沉。
  
  蔣氏想起一件事「有個消息忘了告訴你。敬郡王妃娘家送上京幾個侄女。個個長得花容月貌,說是非達官顯貴不配,如今敬郡王府日日擺宴席,恨不得將京裡所有沾親帶故的後生都叫過去。」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這邊越是愁雲慘淡,她那邊越是鼓樂喧天,俗話說的好高台看戲,也不怪人家這樣猖狂。
  
  葛慶生的事和敬郡王一家離不開干係,葛慶生一死,敬郡王哥哥的土地就又能要回來。
  
  琳怡和蔣氏說了會兒話。蔣氏又問起琳霜的身孕「開始幾個月要小心,經了這麼大的變故能不能行。」
  
  「多虧了姻語秋先生」琳怡握著手裡的暖爐,要從上面汲取多點溫暖「每日就用藥養著。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蔣氏聲音艱澀「我雖然和葛家奶奶不相識,也是親戚,明日我拿些香燭過去就算全了一份心意。」
  
  送走了蔣氏,琳怡吩咐廚房做晚飯。
  
  待到周十九下衙回來,琳怡迎去套間裡換衣服。
  
  「皇上復了我的職,明天開始我又要早起上朝了」周十九說著微頓「這樣我也方便去查葛慶生的事。」
  
  琳怡抬起頭來看周十九,眼睛清澈卻有些黯然「郡王爺怎麼不讓桐寧提前知會,我還能吩咐廚房多做些飯菜。」
  
  周十九聲音柔和,眼角帶著些笑容「做那麼多不如陪我多吃些,這些日子我不在護軍營,不知道回去之後多少人等著看笑話,沒有氣力連弓也拉不開,豈不是沒了臉面?」
  
  琳怡整理周十九的腰帶「郡王爺是瘦了不少,應該好好補一補,明日開始我就讓廚房燉些湯來。」
  
  其實這兩日瘦的人是琳怡,眼見著她眼睛深下去,嘴唇蒼白。這幾日一心照顧琳霜,吃睡都很少,幸虧年輕,身體素來沒有大病才能抗住,周十九道:「這幾日沒胃口,你不吃我也不想動箸。」
  
  吃飯還要拉著扯著,琳怡道:「照這樣下去,廚房也不用做飯了,府裡倒是省了開銷。」說到後面又沒有閒情逸致開玩笑。
  
  周十九拉著琳怡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我才從廣平侯府回來,那邊你哥哥照應的很好,你也不用太擔心,過幾日葛家的人也到了。」
  
  琳怡點頭「郡王爺有沒有查到什麼?」
  
  橘紅在外稟告「飯已經擺好了。」
  
  周十九起身拉著琳怡往外走「先吃飯再說。」
  
  兩個人吃過飯,周十九才將查清楚的事細細和琳怡說「行兇那人叫唐官是通州的一個混混,平日裡不做什麼好事,前幾日在通州已經犯過一樁案子,朝廷正在捉拿。」
  
  從前犯過案子,現在又行兇,更容易讓人相信,這種奸惡之徒什麼都能做出來。
  
  周十九接著道:「馮子英去了趟通州,將唐官犯的案子打聽了清楚,那唐官是個孝子,他母親生了惡疾,要珍貴藥材吊命,唐官勾結了通州員外家的家人夜裡去偷盜,銷贓的時候被官府盯上,本已經抓住下了大獄,卻衙役失職讓唐官逃了。」
  
  琳怡眼睛一亮,有些事就算做的再周密也是有跡可循的「那麼這次唐官殺人是被人用錢財收買了?只要找到唐官的母親,順著線索查下去,就不怕差不到幕後指使。」
  
  周十九道:「在順天府正式審案之前,唐官必然要確定老母平安,並是否拿到了錢財,否則唐官不肯就此認罪。」想要查就要等到那時候。
  
  周十九將暖爐塞到琳怡懷裡「放心,馮子英定會辦個妥當,買兇殺人的案子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順天府那邊早已經打通關節,你只要安心聽消息。」
  
  最著急聽消息的不是她,而是琳霜和葛家,琳怡微皺眉頭「這次不查個清楚,保不齊哪裡還會有一把刀等著他們。真像琳霜說的那樣,她肚子裡的孩子連姓葛都不敢了。」
  
  梳洗完了琳怡和周十九躺在床上。
  
  周十九看些公文,琳怡轉過身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轉眼之間琳怡卻又從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細細的汗珠。
  
  「做惡夢了?」
  
  琳怡睜開眼睛看到周十九明亮的眼睛。
  
  琳怡起身拿了溫盞上的茶喝「夢見有人喊打喊殺,我被追的走投無路」琳怡將茶杯放下又躺在床上,輕吁了口氣「還好只是一個夢。」
  
  周十九伸出手來給琳怡掖被子「下次記得喊我。」
  
  琳怡不明白周十九的意思,睜開了眼睛。
  
  周十九微微一笑「下次做惡夢,在夢裡記得喊我。」
  
  琳怡忍不住笑起來「若是夢也能控制的話,就不會是夢了,也就不用被嚇醒。」從幾何時只要有周十九在身邊,她就會覺得踏實許多,對周十九的猜疑也變得越來越淡。
  
  「下次試一試,說不得會有用。」周十九吹滅了燈,將琳怡抱進懷裡「我小時候夢見漫山遍野的野雞和兔子,想著下一次要帶弓箭來,結果下次做夢果然就帶了弓箭。」
  
  不知道是哪來的歪理,琳怡微微舒展了眉毛,閉上了眼睛「郡王爺可認得獻郡王妃叫來幫忙的郎中?」
  
  周十九道:「只見過一面,就是我們要找的張風子。」
  
  琳怡道「姻先生說,大周朝難得會見到這樣奇怪的醫術。」要不是張風子,她們也不會抱著希望,希望葛慶生能逃過這一劫。
  
  琳怡思量著慢慢都皺起眉頭,耳邊又響起琳霜祈求的聲音。
  
  ……
  
  齊家,周瑯嬛屋裡仍舊亮著燈,周瑯嬛想著母親范氏說的話「不管是陳家還是葛家,那些事你還是少過問,免得不知不覺就得罪了人。」
  
  母親一點都沒有憐憫葛家的意思,反而勸她要遠遠觀戲。周瑯嬛只覺得多少年立在心底的東西,正在一點點地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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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四章 訓斥
  
  周瑯嬛緊握著手帕,指節發白。
  
  桂兒鋪好了床,服侍周瑯嬛梳洗,「二爺說還要看會兒書才回來,讓奶奶先歇下。」
  
  周瑯嬛點點頭,遣走了丫鬟,自己躺在床上,只覺得心裡越來越冷,在廣平侯府看到的事無從宣洩。
  
  周瑯嬛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身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齊重軒從書房回來。周瑯嬛起身去給齊重軒換衣服。
  
  兩個人沉默不語,自從上一次周瑯嬛對齊重軒的安靜已經漸漸習慣。他不想說話,她也不想去問,只是覺得累,揣摩一個人的心思是那麼讓她疲憊,用盡力氣卻每次都猜不對。周瑯嬛閉著眼睛,身邊所有的聲音就格外的清楚,心中的期望會變成無數的銀針狠狠地紮在她心裡,讓她喘息都會覺得疼痛。
  
  屋子裡異常的安靜,她甚至連身邊人的呼吸聲也聽不到似的。她就像還水中漂浮的小船,被波浪推來推去,她卻不知道到底要靠上哪一邊,她心往的方向沒有足夠的力量拉扯她,畢竟是她先犯的錯,人這輩子有可能會原諒很多錯誤,可是她不能奢求她就是那個被原諒的人。
  
  就在周瑯嬛要放棄的時候,有一隻手伸過來落在她的肩膀上。
  
  「心裡不舒服?」齊重軒低聲問。
  
  周瑯嬛覺得自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生怕到時候齊重軒已經不想再和她說話。
  
  「琳霜還和我們說笑,我說要給她肚子裡的孩子繡個肚兜。琳霜一遍遍地跟我們說,葛慶生怎麼感謝康郡王和陳家的幫忙,可是一下子葛慶生就滿身是血地讓人抬回來,琳霜一下子被打垮了,無論我說什麼勸什麼她都不能緩過神來。真的很嚇人……琳霜才十幾歲……葛慶生甚至還不知道琳霜懷了身孕,怎麼就這樣殘忍。我回去和母親說,母親並不想和我說這些,只是在跟我講父親如何、祖父如何、宮裡又傳出什麼消息,我真的不想說這些。我只是滿腦子裡都是琳霜的模樣。還有丫鬟、婆子端下去那麼多血水,一個人身上到底能流出多少血來……母親藉著這件事還能想到政局上。不停地逼問我廣平侯府那邊聽到了什麼消息……」周瑯嬛說著哭起來,「我就是覺得太累了,無論我做成什麼樣都是不對。」
  
  齊重軒找到巾子來給周瑯嬛擦眼淚。
  
  「我是真的為琳霜難過。我不能無動於衷……我雖然也想著家族的利益。可是無論怎麼樣我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就算從前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真的再也不會了。」
  
  屋子裡的燭火跳躍。齊重軒伸手出來拍撫周瑯嬛的後背。
  
  ……
  
  第二天琳怡送走周十九,就開始安排府裡中秋節的花燈。廣平侯府那邊出了事不可能熱鬧起來。可是康郡王府怎麼也要有些喜氣。
  
  琳怡和幾個管事婆子一起選了花燈的樣式,然後吩咐管事要如何掛燈。
  
  康郡王府的消息傳到祖宅,大太太甄氏臉上露出怨恨的表情,「她還有心思過中秋,」說著咬咬嘴唇,「別以為我會就這樣算了。」沈管事突然死了,懷裡揣著借券,這樣的事是誰做的?這些日子周元景和她鬧和離,她將娘家人找來,仔細地想了一番,這分明是有人故意誣陷她。
  
  甄氏想著就咬牙切齒,定和陳氏離不開干係,她娘家人說的沒錯,她就是對陳氏太手軟,才會落得今天的地步。看起來溫和的小姑娘,竟然這樣手段歹毒,她不能讓這樣的毒婦有好日子過。
  
  段二家的又說起廣平侯府的事。
  
  甄氏幸災樂禍地一聲,「活該,這就是報應,她不讓我好過,她也不會過的舒坦。」
  
  甄氏話音剛落,門上的婆子來道:「信親王妃請大太太過府上去呢。」
  
  甄氏略有些激動,「有沒有說還叫了誰?」
  
  那婆子據實稟告,「來的人只說了大太太。」
  
  甄氏透出奇怪的表情,現在她娘家出面幫忙,托到信親王妃那裡,除了叫她也該叫上琳怡才對。
  
  甄氏一面吩咐丫鬟拿出素淨的褙子給她換上,一面讓人去康郡王府那邊打聽。
  
  不一會兒功夫,下人打聽出來,「也叫了康郡王妃。」
  
  那就是了,甄氏難掩笑容。信親王妃出面勸說陳氏不要將事情鬧得太大,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時候她只要在信親王妃面前哭一陣,反正沈管事已經死了,一切沒有對證。
  
  甄氏乘車到了信親王府,讓下人引著去見了信親王妃。
  
  信親王妃正和琳怡說話,琳怡皺著眉頭滿臉的哀婉,信親王妃聽了不時地點頭歎氣。
  
  甄氏心裡不由地一慌,沒想到先讓琳怡搶到了先機。
  
  甄氏這樣想著,加快了腳步,進到屋裡先行了禮,然後抬起紅腫的眼睛。
  
  「快坐吧!」信親王妃將甄氏讓在旁邊。
  
  掐絲琺琅的三足獸香爐裡吞吐著熏香,信親王妃握著翡翠貔貅慢慢摩挲,甄氏看著信親王妃暖座上的秋香色繁花錦簇護手,那花樣精巧彷彿是出自陳氏的手。
  
  甄氏皺起眉頭來,沒等信親王妃開口就提起帕子擦眼淚,「眼見就是中秋節了,我本想多些時間過來幫襯,可……誰知道……元景……竟因外面的傳言就要與我和離。」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甄氏淒婉地看著信親王妃,「您說說,這些年我哪裡做過什麼錯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和離兩個字怎麼能隨便就說出口,沈管事讓人殺了,這案子還沒破,就牽連到我頭上,我心裡的冤屈要向誰訴呢。」
  
  信親王妃靜靜地聽著甄氏哭訴,等甄氏說完了,握著貔貅的手微抬,「你說是誰故意冤枉你?」
  
  信親王妃的聲音平靜,甄氏抿抿嘴唇準備按部就班,「我也不知曉,現在的事誰能說清楚,沈管事也不知觸犯了誰就被殺了,懷裡還揣著借券,我哪裡敢做重利盤剝之事,分明是有人刻意誣陷,還有那肖婆子,那是在京裡到處散佈傳言的,我就算再傻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說著哭哭啼啼一陣,「自從嫁給元景,我一心就想著是我的福氣,孝順長輩公婆自然不用說,同輩的妯娌、兄弟、姐妹也是和和氣氣,大家都和我好又肯疼我,若我有什麼壞心再也不能這樣,我不說別的,王妃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可是那樣惡毒的人呢。」
  
  甄氏的意思是,在她嫁過來之前一切都還是和順的。琳怡不說話只聽著甄氏申辯。
  
  信親王妃望著甄氏,歎口氣,「我原本也是以為你懂事,琳怡畢竟年紀小,剛嫁過來有許多事不明白,你這個做嫂子的倒能教她,誰知道你是越來越糊塗。」
  
  聽得這話甄氏哀傷的表情僵在臉上,看看信親王妃又看看靜靜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琳怡。
  
  甄氏吞嚥一口,腮邊的眼淚也滑下來。
  
  信親王妃道:「康郡王成親之後自立門戶,將你公公、婆婆都接去了康郡王府,琳怡管著偌大的郡王府,又如對待父母般孝敬叔叔嬸嬸,按理說,你這個正經的長媳心裡該有個盤算,不但不能輸給琳怡,還要處處幫襯她才對。奉養父母,康郡王固然要報叔嬸的養恩,你們的生恩養恩要如何算呢?現在整個祖宅都由你來打理,公中的銀錢都由你支出,長輩又不在身邊不需要你照應,比起康郡王成親之前如何,你自己清楚。現在管不好內宅,又鬧出借券的事,還有外面種種傳言,你要怨誰?」
  
  「你和元景又打又鬧,想要和離。怎麼還要怪在別人頭上不成?」信親王妃板起臉,「人貴在知足,有些事我這個做長輩的也想睜隻眼閉只眼。誰知道你娘家非要找過來,今兒不說個清楚是不行了,你要臉面,別人的臉面也要顧全。」
  
  信親王妃失望地看著甄氏,「你仔細想想,你這個長嫂做到了什麼?上次你在我耳邊都說了些什麼,我現在還記得。」
  
  上次來信親王府,甄氏將外面關於琳怡的傳言透露給信親王妃。
  
  甄氏聽得這話,想起那日的情景,臉上如同被狠狠地甩了幾巴掌,頓時火燒火燎起來,「我……我……」
  
  信親王妃輕視地看了甄氏一眼,「無端生事自然家宅不寧。元景和你鬧和離你還沒吃到教訓,又鼓動娘家四處生事,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娘家找到了我幫忙,身為族裡的長輩,我也少不了提點你。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根源沒在別人身上,你不自省只怕過不了這一關。至於最終要怎麼處置,是你們的家事,我就不便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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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33: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陷阱
  
  甄氏被說的啞口無言,信親王妃又下了逐客令,讓甄氏自己回去反省,琳怡也起身告辭。
  
  琳怡和甄氏一起走出信親王妃的院子,到了僻靜處,甄氏再也顧不得,瞪圓了眼睛看琳怡,表情凶狠,「你是不是要害死我才干休?你嫁進周家,哪一樣不是我幫忙張羅,如今你倒是不顧情分。」
  
  琳怡詫異地看甄氏,「大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甄氏冷笑道:「你今日不是到信親王妃面前告我,好讓我丟盡臉面。」
  
  琳怡不說話,身邊的橘紅就忍不住插嘴,「信親王妃讓我們郡王妃過來是商量中秋節的事,我們也不知曉信親王妃還喊了大太太。」
  
  琳怡看了一眼橘紅,橘紅低下頭退開幾步。
  
  琳怡轉過頭面對甄氏,目光清澈,「大嫂說說,我如何害你了?要說和離,那是大伯提起來的,我可在外面說過大嫂的不是?大嫂害怕名聲有失,我就不怕?要不是為了保護我自己,我也不會讓人盯著成婆子,最終結果又如何,大嫂比誰都清楚。大嫂不如仔細想想,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琳怡說完話帶著丫鬟上了馬車,扔下了不知所措的甄氏。
  
  信親王妃將甄氏叫去訓斥的事很快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宗室營。
  
  康郡王府裡,申媽媽看著丫鬟進進出出地擺各式點心,府裡也陸續掛了花燈,第二進院子裡面掛的大多是多子多福的石榴燈和步步高陞的翠竹,第三進院子裡則掛了百壽燈,中間最大的一盞燈是個笑瞇瞇的老壽星。
  
  下人忙了一上午才漸漸安靜下來,申媽媽這才進屋將信親王妃訓斥甄氏的原話學給周老夫人聽。
  
  周老夫人慢慢皺起了眉頭。
  
  申媽媽低聲道:「這就奇怪了。信親王妃怎麼突然站在郡王妃那邊。」
  
  信親王妃的性子,是左右逢源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很少得罪人,別看是宗室營的長輩。那也要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開口。就像上次聽到琳怡的傳言,信親王妃也是先將她叫去問。現在信親王妃明著教訓甄氏,甚至沒有經過她,「是不是信親王府聽說了什麼?」
  
  申媽媽仔細思量。「這倒是沒打聽出來。」
  
  沒打聽出來不一定就沒事。
  
  周老夫人輕握住椅子的扶手。「郡王爺那邊有什麼消息?」
  
  申媽媽低聲道:「郡王爺在查葛慶生的事,這些日子常跑順天府。」
  
  這是早就料到的,無論是琳怡還是周元澈對葛家的事都不會輕易放手。
  
  周老夫人眼前一閃,會不會就是葛慶生的案子。周元澈查到了甄家頭上。與葛家結下恩怨的是宗室和甄家。甄氏處處為難琳怡,甄家對陳家和葛家也是恨之入骨。這樣一想,甄家買兇殺葛慶生就順理成章 。
  
  申媽媽看到周老夫人的神情,心裡一顫,「要不然奴婢去祖宅問問大太太。」
  
  周老夫人搖頭,若是果然如她想的這樣,趁著葛慶生屍骨未寒,這件事早晚要鬧出來。
  
  ……
  
  葛家人趕到廣平侯府,看到搭起的孝堂,頓時掉下眼淚來。
  
  長房老太太親自將葛太太迎進屋,葛太太拉著長房老太太的手哭道:「這一路上我總想著,老天不開眼,非要收走一個,為什麼不要了我這條老命。」
  
  長房老太太陪著葛太太說了會兒話,提起琳霜,「這孩子懷了身孕,還要親家太太照應。」
  
  葛太太含淚去看琳霜。
  
  琳霜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看到葛太太搖搖晃晃上前行禮,葛太太一把就將琳霜抱在懷裡,婆媳兩個又哭了一回。
  
  有了葛太太的勸慰,琳霜終於多吃了些飯食,也肯躺下來休息,可是剛閉了會兒眼睛,就想要去看葛慶生。
  
  葛太太忙道:「你放心,慶生那邊有老爺安排,你先要顧好肚子裡的孩子,這可是我們葛家盼了多少年才有的血脈。若是有了閃失,我將來要如何向慶生交代。」
  
  琳霜聽婆婆這樣說,含淚應承了。
  
  到了晚上,琳怡和周十九回到廣平侯府。
  
  吃過飯,周十九、陳允遠、葛老爺、葛太太在長房老太太房裡商量葛慶生的事,小蕭氏和琳怡在外間準備茶水。
  
  屋子裡先傳來葛老爺的聲音,「要不是郡王爺幫忙,上一次生哥已經被判了死罪……沒想到這次又要郡王爺出面……我們葛家欠郡王爺的還也還不完。」
  
  周十九道:「都是姻親,本該互相照應。」
  
  葛老爺歎了口氣,又問周十九,「現在該怎麼辦?」
  
  周十九就將那叫唐官的兇徒說了,「已經讓人去盯著,只要有了消息順天府的人就會出面,算算也就是這兩日的事。」
  
  周十九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橘紅的聲音,琳怡忙放下手裡的茶吊出了門。
  
  橘紅道:「桐寧說府外有人要見郡王爺。」
  
  見周十九找到廣平侯府,定是有急事。琳怡道:「將人請進來,我去叫郡王爺。」
  
  琳怡進屋將話說了,周十九起身迎了出去。
  
  一炷香的功夫,周十九就去而復返。
  
  屋子裡眾人都望過去,周十九眼睛清亮,「唐官的哥哥買通獄卒連夜探監,被抓了個正著,順天府那邊連夜就會審理。」
  
  葛老爺聽得這話嘴唇發抖,半晌才道:「多虧了郡王爺,否則我們家的冤屈要怎麼申訴。」
  
  這麼多天的佈置總算有了進展。唐官的哥哥被抓,現在就看甄家那邊會有什麼動靜。
  
  ……
  
  周大太太甄氏正焦急地等著周元景。自從說要和離,周元景每日都喝的醉醺醺才回家。
  
  甄氏看著晃動的燈影,心裡漸漸有不祥的預感,周元景會不會是真的要與她和離,這時候提出來不過是尋了個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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