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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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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22: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七章 後悔
  
  五王妃穿著玫瑰紅金絲溜邊褙子,頭戴著一隻層層疊的石榴花,笑容看起來十分的親和、嫻靜,只是染滿蔻丹的指甲得意地輕翹著。五王妃再怎麼裝著溫和也改不了自己的習慣,還是喜歡穿戴顯眼。
  
  五王妃笑著道:「康郡王妃來了」說著眼睛彎成月牙「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我到的時候齊二奶奶可沒去接呢。」
  
  齊大奶奶文氏在一旁笑「五王妃可錯怪二弟妹了,二弟妹想要出門,是我要爭著去接王妃。」
  
  「呦,瞧瞧」五王妃頭上的寶石十分耀眼,提起帕子掩嘴笑「我不過是說一句話,就有人護起齊二奶奶了。」
  
  文氏不說話抿嘴笑著看了眼周瑯嬛,就去吩咐小丫鬟去沏茶來。兩個人很有默契,看來和外面說的一樣,文氏照常管家,周瑯嬛幫襯著不爭不搶,妯娌兩個相處的很好。
  
  大家說笑著品茶,五王妃讓丫鬟將手裡的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以後裡面裝的是一隻隻小瓷瓶「這是我娘家用的藥膏子,補氣益血的對婦人極好,每年都會做一些,前幾日拿給太后娘娘嘗嘗,太后娘娘就想起齊二奶奶來,說齊二奶奶這些日子氣色不大好。」
  
  太后這樣看重周瑯嬛。琳怡不動聲色地喝茶,五王妃飽含深意地看周瑯嬛,齊大奶奶像是沒聽到一般,周瑯嬛微微地笑,笑容稍稍有些不自然。
  
  五王妃喝口茶「這是自己窨制的花茶?怎麼還放了……」
  
  琳怡揭開茶蓋「是雨前的溈山茶。茶樹是喬木,相傳佛祖在喬木下出生,溈山深山寺裡種了許多茶樹,茶樹每日都受染香火,所謂『茶佛一味」喫茶時必要念起釋佛,參禪最好就是煮飲溈山茶。」
  
  齊五小姐微怔。這個她還從來沒聽說過,怪不得二嫂得了溈山茶先要送去給祖母,原來是因祖母禮佛「二嫂和花茶一起泡呢。」
  
  這個原因……大約是沒有佛家之花金婆羅。就用金菊來代替,金菊浮在茶碗裡像是一朵朵蓮花,倒是意境融徹,周瑯嬛並不迷佛經,這樣調茶不過就是覺得有趣兒罷了,琳怡和周瑯嬛相視一笑。
  
  文氏也看著稀奇「你們兩個笑什麼?」
  
  琳怡喝口茶。又笑道:「我想到佛祖拈花微笑。」佛祖拈花微笑,只有明白的人才知曉這裡面的玄機。
  
  周瑯嬛道:「這還是我在康郡王妃那裡學來的,將花茶和綠茶泡在一起。」
  
  五王妃將茶放在矮桌上,拿起帕子輕擦嘴角,一臉的羨慕「都說你們兩個感情素來好,如今我算是相信了,誰不想有個無話不談的手帕交。」無話不談……她故意說出來。周瑯嬛在太后娘娘那裡說的話,想必康郡王妃如今也有了耳聞。什麼手帕交,不過是面子上說說而已。真正到了關鍵時刻,哪裡還會顧及這個情分。康郡王妃母家靠不住,康郡王又根基不深,康郡王妃這樣的人哪裡會有真正的感情深厚的朋友。只要想想沒出嫁前,周瑯嬛和鄭七小姐幫著康郡王妃說話,她就氣憤難消,不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反目,她怎麼也不甘心。
  
  五王妃微微一笑,當年在陳氏面前受了委屈,她還氣得食不知味。現在想起來人的目光真的不要太短淺,陳氏不過是得了一時口舌之快。陳氏欠她的這筆賬,早晚有一天要還過來。她聽了父母的話沒有嫁給康郡王是對了,父親說的好,只有嫁給尊貴的人,才能一直高高在上。那些對自己不恭敬的人。總會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現在周瑯嬛如是,將來陳氏更要如此。
  
  五王妃微抬下頜,看到周瑯嬛眼中僵硬的神情。
  
  還是齊大奶奶文氏笑著解圍「五王妃喜歡牡丹,家裡花匠培植的魏紫、美人嬌、焦骨都開了,還是我家老太太讓人從曹州買來的呢。」
  
  曹州的牡丹是最有名氣的,五王妃笑著道:「那就去瞧瞧。我們府上姚黃、魏紫是有的唯獨沒有焦骨。」
  
  齊大奶奶文氏帶著大家去賞牡丹,周瑯嬛病在屋裡不方便出去。
  
  琳怡笑著不去了「我只喜歡首案紅就不去看了,在屋子裡陪瑯嬛。」
  
  「也好」五王妃笑得更歡暢「你們兩個趁著我們不在方便說悄悄話」說著還招呼齊五小姐「我們去看我們的,她們兩個聚在一起就少不得拉手說話,我們在倒礙事了。」
  
  齊大奶奶文氏顯然不想攙和這個,只是一心待客,齊五小姐也跟去照應五王妃。三個人一走,立時帶走了不少的丫鬟、婆子,屋子裡真正安靜下來。
  
  周瑯嬛吩咐桂兒去拿琳怡愛吃的點心,目光流轉間少了笑容。
  
  琳怡喝了。茶,看向周瑯嬛,表情嫻靜如同往常一樣「周姐姐可信我?」
  
  聽到琳怡的話,周瑯嬛手指縮起來。
  
  琳怡笑道「姐姐連著吃幾副太醫院的千金方病會好的快些,秋冬時補身最好,要不然拖到開春反而身子虛熱。」
  
  周瑯嬛頜首「就聽你的,醫理上誰能和你較真呢。」
  
  琳怡抿嘴笑「有件事我要和周姐姐說……」說著看一眼身邊的鞏媽媽。
  
  鞏媽媽上前幾步躬身道:「都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
  
  周瑯嬛有些詫異,沒想到是鞏媽媽站出來說話。
  
  鞏媽媽道:「奴婢當家的是山東人,和府上的下人常望是老鄉,奴婢家的二兒子在外拼縫收買草藥,無意中認識常望……若是因此外面有閒話對齊家不利,是奴婢疏忽大意沒有管教好……」
  
  琳怡道:「之前鞏二媳婦和我說鞏二在外買賣草藥的事,這段時日家中事多,我也沒有過問,沒想到鞏二會在買賣草藥時認識常望。」雖說是背著主家偷偷賺些銀子,京中買賣草藥的下人也有不少,遇到別人家的下人也是常有的事。兩個人沒有多說什麼話,鞏二沒放在心上,常望大約也是這樣的情形「今兒嬸娘身邊的管事碰見鞏二買賣草藥,我這才知曉整件事,買鞏二草藥的全六尋不到了,我正使人尋賣給鞏二草藥的人家。」
  
  周瑯嬛這下聽了明白,她聽到常望和琳怡的陪房有來往,沒有將常望叫來細問,也沒有去告訴琳怡,琳怡知曉了整件事卻來和她說清楚。相比之家她不止是疑心,而且愚蠢。
  
  周瑯嬛看看鞏媽媽。
  
  鞏媽媽忙退了下去。
  
  周瑯嬛的手帕攥的更緊「我……你都知曉了?」有些話到了嘴邊方覺得難以啟齒,可是在太后娘娘面前,看著太后娘娘的目光,她就自然而然要順著太后娘娘的意思說下去,齊重軒也幫襯姻家說過話,齊家的境況也如同走在刀刃上,若是沒有了太后娘娘的庇護,她覺得就像是腳下踩空了一樣,這樣的懼怕和依靠,讓不知不覺中就沒有了抵抗。從前只要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她做起來都覺得萬分的順暢,唯有這一次,她心中艱澀,說不出的難過,回來之後更是如同大病一場。
  
  琳怡看向周瑯嬛「周姐姐好好養病,調養好身子最重要。」周瑯嬛的話已經呼之欲出,她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兩個人剛說到這裡,只聽外面傳來五王妃的聲音「將焦骨給我,齊二奶奶不一定能捨得。」
  
  鞏媽媽不動聲色地推開門進來,片刻功夫大家都進了屋子重新落座。
  
  望著小心翼翼的周瑯嬛,五王妃笑道:「我們是來探病的,沒得倒添了亂」說著去看沙漏「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齊二奶奶就好好養病,等病好了我做東請你們來聽戲。」
  
  琳怡也起身告辭。
  
  周瑯嬛抬起頭來欲言又止,齊大奶奶文氏和齊五小姐將五王妃和琳怡送到垂花門。文氏還不忘了將一盆焦骨牡丹送到五王妃車上。
  
  琳怡回到康郡王府進內室裡換好衣服,拿起針線來做。去了一趟齊家,那些盤桓在她心中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周瑯嬛去過太后娘娘的慈寧宮,宮裡的情勢就有了變化,這幾日皇后娘娘要遷去坤寧宮的消息越來越淡了,惠妃娘娘宮裡賞賜不斷。皇后娘娘母家遠親出了事,牽連到了父親,周十九也離京去了天津府。
  
  周瑯嬛和她交好人盡皆知,從周瑯嬛嘴中說出關於康郡王府和陳家的事也就最可信。現在政局對父親不利,內宅中只要她不能將鞏二的事弄清楚,不幾日功夫京裡就會傳言四起。周瑯嬛在太后娘娘面前說那些話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和齊二不清不楚在前,周瑯嬛背棄她再後。琳怡想到五王妃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瞧,好像她是一條砧板上的魚。
  
  琳怡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氣,想要壓垮她,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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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22: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八章 意外
  
  有些事鞏媽媽還不明白,「既然郡王妃已經猜到了,怎麼不接著齊二奶奶的話茬說說,也好讓齊二奶奶知曉我們也不是被蒙在鼓裡的。」
  
  那時候怎麼說?只要開了口必然不是什麼好話,周瑯嬛聰明有些話點到為止,再說旁邊還有一個看笑話的五王妃。就算要發放心中的不快,也犯不著在外人在的時候。
  
  琳怡看向鞏媽媽,「鞏二在外買賣藥材沒向府裡管事知會一聲,按照家法……我也不能護著他,」無論是誰都要有規矩,輕縱一次將來別人也脫了管束,「讓他先去領二十板子,革了他這個月的銀米,差事也先停了。」琳怡說著將對牌遞給橘紅。
  
  鞏二犯了錯,理當受罰,越是陪房越不能袒護,鞏媽媽知曉鞏二惹了多大的麻煩,如今不過是皮肉之苦,算不得什麼。
  
  琳怡接著道:「鞏二媳婦還照常給我梳頭,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府裡少些此類言語。」
  
  鞏媽媽應下來。
  
  琳怡則回到內室裡接著看莊子上送來的賬目。
  
  周老夫人屋裡,申媽媽低聲道:「郡王妃從齊家回來就在看賬目呢。」想也能想道郡王妃去齊家做什麼,這個檔口必然是發現了她要好的手帕交,在太后娘娘面前害了她。
  
  周老夫人頜首,接著看手裡的佛經,「難為她了。」這是實話,小小年紀能做到這樣平穩不容易,再想想自己兩個媳婦,「若是她們有一個能及的上,我也不用這樣操心。」
  
  申媽媽知曉周老夫人說的是大太太甄氏和二太太郭氏,「奴婢也以為康郡王妃弄清楚之後要回娘家商量對策。」沒想到第二進院子卻還像平常一樣安靜。齊二奶奶的事對郡王妃打擊不小,不然郡王妃也不會知曉鞏二和齊家小廝來往之後徑直就去了齊家。康郡王妃可是向來能沉得住氣的,突然知曉被信任的人擺了一道,心裡一定很傷心。申媽媽想到這裡,就覺得痛快。
  
  這段日子大老爺、二老爺總不讓老夫人安生。郡王爺就連想法子脫困都要將大老爺拽下水,大老爺白白就落了個酒後失德的名聲。這次的事對郡王爺、郡王妃來說算是報應。申媽媽微笑著,拿起美人拳給周老夫人松腿。
  
  周老夫人拿起茶來喝,既然陳氏知曉了是誰害她。就該提起精神對付害她的人才是。
  
  ……
  
  琳怡看賬本入了神,白芍走到跟前低聲道:「晚膳準備好了,廚房問什麼時候擺箸。」
  
  琳怡看了眼沙漏,「等郡王爺回來。」話說出口,這才想起來周十九已經去了天津府,人習慣了一種生活,潛意識中就不想改變。
  
  「家裡沒有旁人。就將菜端去第三進院子,我陪著老夫人吃。」平日裡是為了順應周十九的時間,現在家裡有長輩自然要長輩為先了。
  
  白芍道:「郡王妃若是不願意過去,奴婢就說郡王妃忙著……」
  
  「用不著,」琳怡笑道,「過不了兩日,老夫人就會發話不讓我過去。」她們是互相不對眼,又不是她單方厭惡老夫人。平時還沒有借口常過去,現在倒是好時候溝通感情,探聽消息。
  
  琳怡去了周老夫人房裡吃飯。兩個人客客氣氣地母慈子孝一番,琳怡這才回到房裡。
  
  端坐在臨窗大炕上,鞏媽媽進門低聲道:「齊家送消息過來了,說常望買賣草藥是聽相熟的人說的,常望老子身上有病,要靠好藥續命,開始常望只是想買到便宜的山參……」
  
  是有人故意將常望引去鞏二那裡,鞏二是買賣山參的好手,常望又缺這味藥,自然想方設法和鞏二套交情。琳怡問白芍,「常望認識的人可在哪家當差?」
  
  白芍搖頭,「齊家沒說這個,只說是常望不對,要幫著府裡一起找挖參的人家呢……」
  
  幫忙找倒不用,她去周瑯嬛那裡沒想著要齊家幫忙。不過是要讓周瑯嬛清楚,這件事的問題在哪裡,她當年是想嫁去齊家,可是知曉皇上賜婚之後,她就再也沒想過和齊家的婚事。
  
  白芍道:「出去打聽的婆子說,外面已經有了傳言,說齊二奶奶也是因和齊二爺夫妻不和病倒了。」
  
  果然,這一波接著一波,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最近許多事都透著蹊蹺,嬸娘一家肯定在背後推波助瀾,這裡面定是還有人在暗中安排。她反覆思量,彷彿一切就在眼前,卻還差那麼一層紙沒有捅破,否則她就能見到光亮。
  
  光憑外面的傳言還不能定她和齊重軒有染,要想讓人信服,只有她身邊人的話才可信,她是陳家的女兒,她名聲不好了定會連累陳氏族裡的女子,反過來說,若是陳氏族裡的女子說出些什麼,外面的人八成會相信。
  
  辛辛苦苦做這樣的局,總不會鬧個傳言就不了了之。做最壞的打算,真的有陳氏族裡的女子站出來說,那個人會是誰?
  
  琳婉定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損人不利己的話能說出來的也只有琳芳。驅使琳芳的人,自然是——林正青。
  
  這樣的假設並不是琳怡憑空想出來的,上次在陳家的時候林正青句句話都飽含深意。
  
  琳怡吩咐白芍,「讓人盯著林家,有什麼消息就回來告訴我。」
  
  白芍應了。
  
  琳怡梳洗完躺在床上,橘紅進來檢查窗子,「說冷就冷起來了,外面風很大,不知道半夜會不會下雨,要不然給我郡王妃換床厚被子吧!」
  
  「也好。」琳怡也覺得今晚有些涼,每天晚上都是周十九先上床,等她躺下來的時候被子裡是暖暖的,她從小就愛腳涼,成親之後倒是沒有因腳冷凍醒過。
  
  橘紅將被子換了,低聲問琳怡,「要不然奴婢讓人支床在內室陪郡王妃。」
  
  橘紅是怕她因周瑯嬛心裡不舒服,才想留下來陪她說話。
  
  琳怡微微一笑,「不用,你在外面有事我就叫你。」
  
  橘紅這才端了燈出去。
  
  琳怡躺下來,看著鵝黃色的幔帳,林正青除了害她,還在不停地提醒她,告訴她嫁給周十九是錯的。想想也很可笑,前世在新房裡燒死她的人,竟然反過來教她這個。若是林正青果然有前世的記憶,那麼林正青應該知曉,她最該遠離的人就是他。
  
  琳怡想到這裡,不由自主想起那幾晚做的夢,好像她沒有在新婚之夜被燒死,聽到下人說成國公叛亂,然後她就被救了出來,萬一這個夢是真的呢?前世的記憶她並沒有完全記得。
  
  琳怡想的有些煩亂,起身穿上鞋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站在窗邊看外面搖曳的紅燈籠。
  
  「郡王妃,」外面傳來橘紅的聲音,「郡王爺讓人回來報信了。」
  
  「說什麼?」琳怡走到床邊披上衣服,等著橘紅開門進來,半晌外面卻沒有聲音,琳怡剛要去問,外面傳來緩緩開門的聲音,琳怡聽到橘紅的走了幾步,外面的門復又關上,片刻功夫,內室的門才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邁進了門,琳怡嚇了一跳,皺起眉頭正要出聲,目光所及硬生生地將到嘴邊的話吞下。
  
  熟悉的眉眼和笑容,是周十九。
  
  琳怡睜大了眼睛,「郡王爺不是去了天津府,怎麼會還在京裡?」
  
  橘紅親了水進來,送上了乾淨的巾子然後躬身退下去。
  
  琳怡看著周十九,「皇上讓郡王爺去天津府查案子,郡王爺沒有去,讓人知曉了不怕得個欺君之罪?」
  
  周十九微微一笑,解著身上的斗篷,「所以我才這時候回來,管事的打發了門上的婆子,只說我遣人回府報信,沒有幾個人知曉。」
  
  那也太胡來了,這個節骨眼……皇上可都派人盯著。
  
  周十九看向矮桌上的茶杯,伸手去拿。
  
  琳怡攔著道:「那是妾身剛喝的,妾身再去給郡王爺倒一杯。」
  
  周十九伸手拿過來喝了一口,茶是溫的,抬起清亮的眼睛看琳怡,「睡不著覺?」
  
  琳怡道:「也不是,覺得渴,就起身喝茶。」
  
  周十九轉身去掬水洗臉,然後用巾子簡單擦了一下。
  
  琳怡還要問周十九留京的事,剛走過來腰間一緊就被周十九抱起來送去床上。
  
  琳怡躺在軟軟的床鋪見,周十九站在床邊脫衣服。
  
  脫掉外面寶藍色的袍子,又將裡面的白綾褻衣解開,露出裡面寬闊的肩膀,堅實的胸膛,流暢的腰身,平坦的小腹邊深深的溝壑一直往下綿延,周十九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握住被子周十九眼睛一亮,笑容更深了些,「被子換成厚的了。」
  
  琳怡頜首,「有些冷,就讓人換了。」
  
  不知怎麼的,彷彿周十九對琳怡有所改變很是高興。難不成周十九是覺得她沒睡覺是因他不在所以不適應?換被褥也是因為身邊沒有他才覺得冷?琳怡臉上一紅,收起思緒,最重要的事還沒有問清楚,周十九怎麼沒去天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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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23: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 折返
  
  周十九將琳怡攬到懷裡「皇上讓我追查失米,並沒限我幾日到天津府。」
  
  隔著薄薄的褻衣琳怡感覺到周十九溫熱的皮膚「郡王爺這是硬要找借口,皇上命郡王爺追查失米,自然是要最短時間內到天津府,否則郡王爺就該到衙門裡去。」京裡人人都知曉康郡王離京的事。
  
  周十九笑道:「誰說我沒有走,我是突然想到有事要回京問清楚,這才半路折返。」
  
  這是對外面的說法,只怕留在京裡是周十九早就算計好的,只有周十九人走了,才能知曉京裡會因這件事有什麼變動,就像鞏二和齊重軒小廝常望的事。
  
  「郡王爺有沒有查到些眉目?」大約是因為天氣涼,琳怡縮在周十九懷裡沒有抬頭。
  
  周十九道:「別的倒是沒有,只是想起來讓人去戶部問問這些年的丁額。」
  
  琳怡眼睛一亮「郡王爺是想查天津的人。?」說簡單點,多少人吃多少米,如果人口多了,那麼賑災的米自然吃的就多,可是戶部早就想到了這個,天津府有多少人口,皇上只怕一張嘴就能說出來,周十九現在查能查出什麼端倪來。
  
  「郡王爺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琳怡說到這裡微笑不語。
  
  周十九低下頭看到琳怡一截雪白的後頸「想起什麼?」
  
  琳怡笑道:「父親在福寧的時候總是抱怨朝廷撥的賑災米越來越少」這可是父親每年最發愁的事了,在地方當官最怕見到城中有餓死的百姓。「賑災米是按照人口分發下來的,若是人口數准的話。按理說賑災米應該夠才是。國家收人丁稅,許多人都藏匿了起來。藏匿的這些人恰恰是最窮苦的百姓。」天津府知府常光文很有可能是將米糧分發給了這些人。
  
  周十九含著笑容「不過沒能為國家上繳丁稅也是地方官之過,所以地方官員很少有所陳奏。」
  
  所以父親才篤定常光文沒有貪墨。
  
  短短兩日,周十九就打聽到這麼多消息,或者在接下這差事之前,周十九心裡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周十九的心思如深淵,在他身邊也不能探得清清楚楚。不過,只要不去想也少了些煩惱。
  
  從前她琢磨周十九一舉一動是怕周十九像前世一樣利用父親。現在不去深究也是對周十九多了些信任,至少在這件事上周十九是在幫忙。
  
  周十九低頭看向靜謐的琳怡。燭光閃爍下琳怡臉上多了些平和「剛才沒睡覺在想什麼?」
  
  「想齊二奶奶的事。」琳怡沒想瞞著周十九。
  
  周十九伸出手將琳怡臉上的長髮梳理好「我讓人去打聽打聽看齊二奶奶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
  
  琳怡搖頭「我心裡很清楚,齊二奶奶在太后面前定是說起皇后娘娘的病,齊二奶奶有次來我們府裡,正巧碰到姻先生在,我和姻先生就說起皇后娘娘沒有避諱齊二奶奶。其他事。齊二奶奶都不知曉,就算是說也是憑空捏造,深究起來不可信。」說著頓了頓「齊二奶奶是太后母家人,我們在一起說話,只要關係到政事我都萬分小心,很少透露給她,就是怕有一日大家立場不同時,她會因此犯難……雖然早有了這樣的思量,可是我也盼著,真到了那天,她能站在我這一邊。」
  
  琳怡不是那種嬌蠻、自私的女子,不會一心只為自己考慮,平日裡只要得了好東西,琳怡總會想著給鄭七小姐、齊二奶奶和齊家小姐一份,自然不願意見到這份情誼輕易就破裂。
  
  琳怡輕聲道:「仔細想想,我將康郡王府和陳家的利益看得最重要,齊二奶奶也一樣,自然將齊家和國姓爺家放在首位。」
  
  「你不一樣」周十九看著琳怡微蹙的秀眉「你為了姻家的事鋌而走險,齊二奶奶也可以為了你在太后娘娘面前一言不發。不過人和人性情不同不能相提並論,你們兩個人可以繼續來往,卻不能引為知己。除非有一日你變了,或是她變了。」
  
  這是誠懇的意見?
  
  琳怡鬆開眉角笑了「郡王爺什麼時候走?」
  
  周十九道:「天不亮,免得生出許多事來,你不好交代。」
  
  琳怡抬起頭看了周十九一眼。這是實話,琳怡向窗外看了看,府裡十分安靜,誰能想到她房裡突然多出個人來。
  
  周十九低聲道:「陳漢在外面把風,還有管事婆子安排,不會讓人知曉」周十九伸手給琳怡掖好被角「如果我不在京裡,宮裡又生出事來,你可想過法子?」
  
  太后娘娘說皇后娘娘干政,太后利用母家打聽外面的消息就不算干政?若說景仁宮熱鬧,景仁宮再怎麼也比不上五王府。太后娘娘既然能拿外戚來做文章 ,國姓爺家也是正經的外戚。
  
  五王妃能將娘家的秘藥送去慈寧宮,又送給齊二奶奶,只要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不經意地提起。這場鬧劇要怎麼收場還不一定。
  
  這是以牙還牙的做法,針對國姓爺和太后娘娘。這個法子好是好,仔細想想有利有弊,和太后娘娘為敵,沒有堅實的靠山,就算這次贏了,日後也只會越走越艱難,一不小心就不得善終,所以還是要小心謀算才行。
  
  琳怡道:「為了郡王爺能安心去天津府,妾身只得說有了法子,法子不一定有多好,一定能撐到郡王爺回京。」
  
  琳怡蜷縮在周十九懷裡。
  
  周十九貼在琳怡耳邊輕笑「別讓我不放心再回來。」
  
  琳怡沒說話,而是在周十九懷裡睡著了。
  
  聽到琳怡均勻的呼吸聲,周十九將手臂收回來,起身穿好衣服,推開門從橘紅手裡接過氅衣和皮鞭,大步出了院子。
  
  陳漢等在外院,見到周十九立即將門打開,馬韁繩也送到周十九手裡。
  
  周十九利落地翻身上馬,一路行至西城的一處小院子內。
  
  馮子英上前將周十九迎進屋內。
  
  屋子角落裡,一個管事打扮的人哆哆嗦嗦地跪行上前「康郡王爺,小的說的沒錯吧?您回府裡打聽打聽就知曉了,真的是康郡王妃讓陪房和齊二爺的小廝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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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2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殺人
  
  那管事的見周十九不說話,就又道:「是您查到我這裡我才說的,其實康郡王府裡很多人都知道了。」不消幾日滿京城都會傳這件事。大太太吩咐下來的時候目光中透著得意,康郡王府那把火已經著了,填些柴禾就能燒的更旺。郡王爺半路返轉回京,大約也是聽到了風聲,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的事。
  
  他們做下人的也會在一起說各家閒話,只要主母有不光彩的傳言,不被休掉也只能在家中充個擺設,沒有臉面參加宴席不說,連家裡的下人都管束不住,娘家也是嫌丟臉不聞不問,京中六品郭司業家的主母就是這樣上了吊,喪事也是草草辦了。即便罪名不能定下來,也要受長輩盤問……
  
  馮子英瞧瞧去外面等著。
  
  屋子裡一時之間靜悄悄的。
  
  沈管事是周元景和周大太太常用的,在老宅子裡做了多年,多少瞭解康郡王的脾性。康郡王能將他叫來這裡,若是他不說實話,定不會安然無恙地回去。
  
  琳怡嘴上沒說,心裡定然會覺得委屈。周十九站起身來,笑道:「這是甄氏讓你出去發散的原話?」
  
  沈管事一怔,緊接著就覺得肚腹上一重,整個人就跌了出去,臉摔在地上,鼻子疼痛地不能喘氣。
  
  周十九收起臉上一貫的笑容,目光冰冷「從前的事我都不和你計較。」說著捏著鞭子轉身出門。
  
  沈管事雖覺得肚腹疼痛,提起的心卻總算是落下眼下這樣的情形只要能保住性命……念頭才從腦袋裡閃過,門口的馮子英走了進來。
  
  沈管事忙不停地叩頭「馮爺,求您為小的在郡王爺面前說說話。」
  
  馮子英嗤笑一聲「也不想想你要辦的是什麼事,詆毀郡王妃你還想要活路?」
  
  沈管事睜大了眼睛。郡王爺分明說,從前的事不和他計較。從前的事,沈管事反覆念叨這句話,終於明白康郡王的意思從前的事不計較,這次卻不能饒了他。
  
  片刻功夫就有兩三個家人進來。
  
  沈管事終於想通了,脖子上卻感覺到一陣涼意,冰冷的如同寒冬臘月的雪花,緊接著卻是一片炙熱噴濺出來。
  
  旁邊的家人向沈管事懷裡塞了幾張票據,然後將他血葫蘆般的身體拽起來扔在角落裡。
  
  馮子英跟在周十九身後,兩個人準備門禁一開就去天津府。
  
  大街上沒有人煙,周元澈為了不讓人知曉他回京來,也不準備去別院或是投宿,可是卻要避開那麼多人回趟府裡要知道周元澈外表總是掛著笑容,性子卻冷淡地可以讓畫舫上的頭牌放聲痛哭,他曾一度下了結論那些柔弱的女人只要想親近周元澈最終都會哭著回來。
  
  馮子英在大風裡忍了一會兒覺得冷,吩咐家人去打酒來,喝些酒驅趕掉身上的寒意,馮子英抬起頭看看天空「郡王爺可以多在府裡睡一會兒。」明明是為了郡王妃才回來的,卻又來去匆匆。
  
  天光微熹,周十九翻身上馬,嘴角微微露出些笑容來他只會算計,正如琳怡說的,只要能達到目的他會不擇手段。算計敵人衰落是如此,算計一個人走近他也是如此,昨晚他進府雖然是安排妥當,但是多呆一刻就可能被人發現,雖然算計著讓琳怡對他多些信任,也要保證琳怡的平安。
  
  琳怡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就感覺到身邊已經沒人了。她想著要早起,卻沒料到周十九會這麼早走。
  
  被褥一邊是涼的周十九已經走了有一會兒。要不是昨晚的事清清楚楚她還當是在做夢。
  
  琳怡搖鈴讓橘紅進來。
  
  橘紅伶俐地沒有帶旁人。
  
  「郡王爺什麼時候走的?」
  
  橘紅低聲道:「郡王妃才睡下沒一會兒,郡王爺就出府去了。」
  
  剛睡著的時候不易醒怪不得她沒有聽到聲響。不由地想起周十九勸她的話,琳怡心裡覺得暖暖的要不是因周琅的事,周十九是不會冒險回來康郡王府的,否則就不會等她睡著後匆匆走了。
  
  琳怡邊穿上衣衫邊問「郡王爺回府都有誰知曉?」
  
  橘紅道:「只有咱們院裡門上的婆子,還有外院管事,桐寧、陳漢和奴婢幾個。」都是能信得過的。
  
  琳怡頜首,橘紅這才讓小丫鬟端了水進屋服侍。
  
  早膳小廚房做了點心用荷花描金漆盒裝了送去周老夫人那裡,琳怡陪著周老夫人吃過飯回到自己房裡。
  
  一會兒功夫,府裡的管事來回話「按照鞏二說的去找那些人,房子都還在,就是不肯承認賣參給鞏二。」
  
  意料之中的事,琳怡道:「看沒看出端倪來?」府裡的管事搖頭「家裡都是些老人和婦孺,誰也沒可艚山上採草藥。」
  
  挖參要在深山裡奔走,有些草藥還長在崖邊,只有壯力才能採到,琳怡道:「有沒有去周圍問問?」
  
  **
  
  府裡管事的道:「去了,都說確實沒有壯勞力。
  
  都是一致的口徑,要麼真的是這樣,要麼大家都在說謊話,琳怡慢慢思量。這個時候了,鞏二不可能說謊,只有可能那些人家有問題。
  
  管事試探著問「要不然小的再去打聽,讓人也盯著些。」
  
  琳怡搖搖頭「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傳你。」
  
  管事的應聲退下去。
  
  琳怡想起昨晚周十九說的關於人丁稅的話,只要想法子去順天府查查丁額就能知曉那些人家是不是沒有壯勞力。戶籍上沒有記載壯勞力就不會收丁稅,要想逃稅那些壯勞力就要藏起來不能讓外人知曉,所以採了草藥只能賣給鞏二,而不是自己拿去藥鋪子。
  
  可以順著這條籐查下去。
  
  琳怡正思量,鞏媽媽笑著走進屋「郡王妃,姻先生來了。」
  
  姻老太爺帶著姻奉竹的《律疏》進京,姻語秋先生怕有什麼閃失,一直在姻老太爺身邊陪著,現在《律疏》盡數交了朝廷,姻老太爺身子不好也在京裡落腳,姻語秋先生也跟著住下來。
  
  琳怡起身去迎姻語秋,姻語秋看起來風塵僕僕,見到琳怡眉眼一亮頓時笑了「本想明日過來,誰知在屋裡坐不住,乾脆就來看看你。」
  
  姻語秋先生是聽姻奉竹說起了廣平侯府和康郡王府最近的事,才會急著過來。
  
  琳怡拉著姻語秋先生坐下來「怎麼樣?有沒有為難老太爺?」
  
  姻語秋先生搖搖頭「沒有,皇上大約是看著父親年紀大了,只是召見問了問話。」
  
  姻家多少年的堅持,就在這一次傳召中化為烏有。姻奉竹雖然保了下來,姻老太爺心中一定覺得愧對先祖「老太爺身子還好吧?」
  
  姻語秋先生搖搖頭,眼睛裡一片黯然「只等著情形好一些再僱車回福寧。」
  
  琳怡一怔,看樣子比她想的還要嚴重「需要什麼藥儘管和我說,我想法子也要湊起來。」
  
  姻語秋道:「太醫院來瞧過了……父親本來就病重,又長途跋涉動了根本,不是一日兩日能見效的。」
  
  姻家善脈案,姻語秋先生這樣說旁人也沒有了法子。落葉歸根,難不成姻老太爺連家也回不去了。琳怡想到這裡心裡一酸。
  
  姻語秋先生已經轉開話題「我聽說廣平侯的事,是不是與我家有牽連?」
  
  琳怡搖頭,寬解姻語秋先生「政局瞬息萬變,不是我們能看透的,現在郡王爺去天津府,皇上至少沒有信一家之言,我們總還有機會」琳怡說著一笑「正好有件事我想找人商量,既然先生來了,我也不用去煩旁人。」
  
  姻語秋抿嘴笑「說來聽聽,多個人多個主意。」
  
  琳怡將鞏二的事說了,只是沒提周琅如何,又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想法「我想買地種些草藥。」這樣鞏二收藥的事更容易去查,她也可以施展所長。
  
  姻語秋先生聽著琳怡話裡的意思,想到齊二奶奶周琅,皺起了眉頭,卻見琳怡沒有提的意思,也就避開不提「我聽說現在京裡勳貴都去豐台鎮買地種花養蜂,你倒是不一樣要去種藥」說著收起笑容「明日我還會去宮裡給皇后娘娘請脈,你可要想好了,有什麼話要我帶進去。」
  
  姻先生是替她考慮,才會急著要進宮去。現在擺在琳怡面前的有兩個法子,針對太后和五王爺為皇后娘娘和廣平侯府解圍,還是另闢蹊徑。怕只怕她還沒佈置完,外面就已經傳言四起。
  
  姻語秋先生道:「不然我和哥哥商量一下,趁著還沒有出海,也想法子上本奏折。」
  
  姻家好不容易脫身,不好再陷進去「先生別急,我想用不了三日郡王爺就能有消息傳回來,現在我們連成一片倒讓皇上生疑。」
  
  姻語秋先生端起茶略微思量「我進宮先試探一下也好。」
  
  琳怡這邊和姻語秋先生說著話,鞏媽媽那邊聽到了一個消息頓時驚駭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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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一章 動手
  
  琳怡和姻語秋先生敘過話,送先生上了馬車,回到屋裡,琳怡看向鞏媽媽「是不是外面有動靜了?」
  
  鞏媽媽點頭「是外院的管事打聽到鞏二收參的那些人家昨晚被人放火燒了房子。有一家人還挨了打,管事的去打聽,說是盜匪幹的壞事。」
  
  開始了,靜謐了一天,終於又有了動作。琳怡看向鞏媽媽「去和外院管事的說了,從現在起,府裡的家人盡可能少出去。」
  
  鞏媽媽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總不能將打人放火的事怪在我們頭上。」
  
  怎麼不能。要知道稍微有些權勢的人家,都會放縱下人做些出格的事,康郡王府顯然算是權貴。任誰聽了這些話,都會聯想到她頭上,她讓府裡的家人去問鞏二買參的事,覺得那些人家沒有說實話,就讓人過去威逼,不肯照她說的辦就燒房子、打人。否則那些被燒了房子的百姓,怎麼不敢報官,只說是盜匪幹的壞事。
  
  盜匪去那些貧瘠人家做什麼?能搶到什麼東西?有人故意讓那些人家這樣說。
  
  鞏媽媽道:「我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那不是掩耳盜鈴。」
  
  外面人不管這個。京裡最缺的就是各種傳言,內宅婦人們聚在一起就是東家長西家短,可雖然是內宅中的事,也會傳去朝堂上,到時候就好看了。
  
  鞏媽媽本來是能沉得住氣,可是事態發展的越來越嚴重,又沒有法子阻止,想想最壞的結果,鞏媽媽就汗透衣襟。
  
  琳怡道:「先別急,真正的還在後面,現在亂了方寸,接下來只能任人擺佈。」
  
  聽到琳怡平靜的聲音,鞏媽媽慌亂的心也漸漸穩下來。
  
  琳怡起身回內室接著看莊子上的賬本。吩咐鞏媽媽「將府裡的老管事叫來,我問問他每年中秋走親友的節禮都怎麼準備的。」
  
  莊子上的活物除了自己用那部分,其餘的都會用來互相走動。現在雖然離過年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中秋卻在眼下,節禮要提前盤算好,不夠的話也好去買來。
  
  去年在福寧,小蕭氏中秋禮物就買少了,送去娘家的牲畜都是很瘦的,小蕭氏還擔心因此被娘家嫌棄。除了禮物的事,還要見見莊頭。雖然她不懂得種地,卻也要聽莊頭說說每年留多少種子,買多少牲畜,用多少戶佃戶。
  
  任外面怎麼樣,她就是要心如止水,不能被人打亂了步子。
  
  琳怡和管事又忙了兩個時辰,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琳怡去周老夫人那裡簡單地將莊子上的事說了。
  
  周老夫人聽了就笑。「怎麼這麼早處理莊子上的事。」
  
  琳怡端起茶來喝「我是頭一回,處理起來就慢些。提早安排也有好處,京裡的兩個莊子臨山,我想讓人種些快速收穫的中草藥。等安排妥當,京外的莊頭也該來府裡對賬了。」
  
  「怎麼想起要在種中草藥了?」
  
  聽到周老夫人問,琳怡目光迎過去「京裡的氣候適合不少草藥生長。」
  
  琳怡話說到這裡,申媽媽拿了帖子進門,走到周老夫人身邊恭謹地遞過去,周老夫人看是宗室營的帖子,笑著擺手。「我眼睛花還是拿給郡王妃瞧吧。」
  
  申媽媽忙將帖子送去給琳怡。
  
  琳怡打開一瞧,笑著道:「眼見就要辦中秋宴了,宗室營那邊請我們過去商議呢。」除了除夕,中秋宴是宗室營大聚的日子,宗室的長輩要領著小輩祭月。
  
  周老夫人提到這個就笑起來「我看就中秋節最有趣兒。宗室那邊的長輩帶著十三歲以下的小孩子拜月,小孩子抬著頭就問大人嫦娥什麼時候會出來。」
  
  小孩子總是將故事信以為真。她和齊重軒有私的事豈不是比故事還容易讓人相信。琳怡微微一笑「我去準備,明日一大早就過去。」
  
  周老夫人頜首,轉頭看了一眼內室裡的老太爺,吩咐申媽媽「我不去也不好,你去老宅子送信明日讓二太太過來一趟。」
  
  琳怡從周老夫人屋裡出來,讓鞏媽媽去準備些小禮物送給未出閣的小姐們。
  
  第二天一大早,宗室營裡就熱鬧起來,宗室們紛紛坐了馬車到祖宅裡聚齊,骨碌碌的車輪聲響讓街上的人敬而遠之,天氣格外的好,比前幾日暖和了許多,琳怡撩開簾子看到街邊低垂的柳枝,有娃娃在街邊玩泥巴,粗手粗腳的婦人旁邊護著,不時地低聲呵斥,婦人抬起頭,羨艷地瞧過來,然後垂下手摸了摸身上破舊的衣裙。
  
  在別人眼中出身勳貴讓人羨慕,其實這一路走來遍地荊棘,一不小心就要被扎的血肉模糊。琳怡始終喜歡在福寧時簡單平淡的生活。
  
  馬車停下來,立即有人上前侍奉。
  
  周老夫人先下車,被大家迎著進了門。
  
  琳怡出了馬車,正好看到挺著肚子的琳婉。琳婉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肚子顯眼的隆起來,腰肢卻仍舊纖細,轉過身去根本看不出是懷了孩子,來往女眷目光都要在琳婉肚子上打轉,彷彿要看出裡面懷的是男是女。
  
  琳婉先上前一步拉起琳怡的手「我約莫著你要來了,轉頭一看果然是。」
  
  琳怡也應景地和琳婉說起話「身子怎麼樣?」
  
  琳婉低頭一笑「挺好的,能吃能睡,長輩們都說過幾個月才是真正難受,到時候就真的不能出門了。」
  
  往後的節日是重陽、冬至和除夕。琳婉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不便,不能再參加這種宴席。
  
  琳婉突然想起來「郡王爺還能趕在中秋節回京嗎?」
  
  「還不知道」琳怡和琳婉慢慢向宅子裡走過去「現在還沒消息回來。」
  
  琳婉一臉擔心「我聽說了三叔的事,向元廣打聽了一下,說是文官的事,怎麼就牽扯到了郡王爺。」
  
  要不是這層姻親關係,周十九自然是不能插手政事。
  
  琳怡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旁邊也有夫人來關心琳婉的肚子,放眼望去宗室裡懷孕的婦人還真不少。
  
  琳婉和琳怡進門,大家去給宗室裡的長輩行禮。
  
  信親王妃穿著丁香色孔雀尾褙子,看起來富貴又親和,正被人圍著說笑,琳怡行過禮後坐到旁邊,信親王妃就看向琳怡「康郡王能不能回來過中秋節?」
  
  人人都問這個,琳怡道:「還說不準。」
  
  信親王妃道:「春節、端午、中秋都是大節日,朝廷裡都放假,他們卻還都忙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多事。」
  
  大家就笑起來。
  
  信親王妃趁著這個機會看向周老夫人,周老夫人好像沒有發覺似的,慢慢地品茶喝。
  
  周大太太甄氏也同人說笑著進門。
  
  率先給信親王妃和眾位長輩行了禮,笑聲清脆「幾個姐兒圍著問嫦娥的事呢,去年我給被她們圍著胡講了一篇說嫦娥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她懷裡有個粉團的玉兔,是天下靈物之最,每當月圓的時候嫦娥帶著玉兔都要來下界走一圈。看到哪家院子裡亮就會奔哪家來,誰知這幾個孩子去年不睡覺在屋子裡點了許多蠟燭,差點就燒了屋子。」
  
  周老夫人埋怨地看著甄氏「憑空給信親王府添了麻煩。」
  
  甄氏臉上一臊「今年她們還記著呢,問我是不是蠟燭點的不夠。現在的孩子真是不能敷衍,一個比一個精。」
  
  信親王妃看著甄氏的模樣就忍不住笑「就讓她們點蠟燭去,看看能不能招來嫦娥。」
  
  琳怡看一眼甄氏,甄氏正好回望過來,一雙眼睛裡閃動著幽幽的光。
  
  大家說了會兒話,就分開行事。
  
  信親王是太祖長子那支,當年建了大周朝,信親王就得了這座府邸,往後不論哪個王爺府都沒有信親王府大,信親王一早就將花園一分為二,東邊的花園專門用來宗親宴席,凡是宗親聚會都會到這裡來。
  
  信親王妃將中秋節佈置花園的事交給了琳怡這些新進門的媳婦。琳怡和蔣氏幾個湊在一起商量在花園裡佈置燈塔。
  
  甄氏則跟在周老夫人身邊和信親王妃說話。
  
  大家各自去忙,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信親王妃看一眼身邊的婆子,那婆子忙去門上看著,信親王妃這才問起「這幾日聽說康郡王妃的陪房鬧得厲害,也不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終於問到這個,若不是在信親王府,甄氏一定笑起來。
  
  周老夫人臉色不變「我聽說只是私自買賣草藥,郡王妃已經撤了他的差事。」
  
  明知道周老夫人是故意不說,甄氏心裡還是暗暗著急,生怕信親王妃就不問了。
  
  信親王妃皺起眉頭「我可是聽到不好的話,說是和國子監司業齊家有關。」
  
  甄氏的心如同躍出水面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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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二章 笑到最後
  
  信親王妃說著就看向周大太太甄氏。
  
  甄氏目光閃爍,卻為難地不敢開口。
  
  信親王妃頗有深意地歎口氣,「到底是年紀小,哪家媳婦不是進門之後先跟著長輩學管家,在閨房裡做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懂得這裡面的道理,偌大一個康郡王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就是有人幫襯協管也是不易的,滿京城顯貴也沒有這麼大年紀的當家主母。」
  
  甄氏想起自己才進門的時候,對老夫人俯首帖耳,好不容易才一點點地得到管家的權力,陳氏憑什麼一進門就無法無天任性妄為,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一個新媳婦就能在府裡呼風喚雨,不但不恭尊長不說,還用壞心給她們尋麻煩,她從來就沒見過這樣毒辣的女人。
  
  甄氏想到這裡,信親王妃正好看過來,「若論管家,到底大奶奶是最好的,上上下下誰不稱讚,老的小的都能稱心,」說著似是埋怨甄氏,「你啊,也該幫幫康郡王妃。」
  
  輪到甄氏說話,甄氏露出為難的表情,「其實郡王妃挺會管家的,又出身勳貴,陳氏在通州府是很有名的大族。」
  
  信親王妃聽到這裡皺起眉頭,不止一個人在她耳邊提起陳氏在通州府三河縣幫著葛家打壓宗室的事,現在甄氏又提起這一出,信親王妃心中難免牴觸,出身勳貴就能做出與人私下來往又威逼百姓的事來?
  
  眼看著信親王妃的神情變化,甄氏看向窗外,天時地利人和她都佔盡了,這次不怕陳氏再毫髮無傷地溜走。
  
  信親王妃屋裡說著話,琳怡那邊也迎來了不速之客。
  
  敬郡王妃笑著坐下來喝茶,「我也聽聽你們怎麼安排中秋節上的宴席,你們幾個別嫌我礙事。」敬郡王哥哥在山東收土地碰了一鼻子灰,敬郡王一家對陳家和葛家心中積怨,正尋機會發放。這時候敬郡王妃湊上來定沒有好事。
  
  琳婉忙溫婉一笑,「我們是求之不得,敬郡王妃去年也安排過中秋宴,倘或聽到有料理不到的也好與我們說說。」
  
  旁邊的婦人也道:「這宗室營裡,不說男人們,姐姐、妹妹、嫂嫂、弟媳就不少,還有老夫人們,單說玩的。誰喜歡這個,誰又好那個,一個不周全都要說偏心呢,你親了她或是遠了她。等著有人跟你尋死覓活去吧!」
  
  大家被這婦人逗笑了。
  
  敬郡王妃也聽著很受用,乾脆安下心來和大家說笑。說話間丫鬟拿出筆墨紙硯,琳怡提筆將大家的想法都記下來。
  
  主子們在一起頑笑,下人們也放開心防肆無忌憚起來,不知是誰說了句,燒了一把火也不知道有沒有死人。敬郡王妃立即將蓋碗重重地扔在茶杯上,皺起眉頭呵斥,「說什麼呢?」
  
  「光」地一聲響,又一聲尖利的斥責。
  
  琳婉嚇了一跳。差點將手裡的茶碗扔了。
  
  門口的小丫鬟聽到這話跪了一地,其中個膽子稍大的磕磕巴巴地道:「沒……沒說什麼。」
  
  敬郡王妃揚聲道:「真是平日裡縱了你們,你們話也說到這裡來了,再這般沒規矩,仔細你們的皮。」說著看向琳怡。
  
  敬郡王妃目光爍爍,屋子裡的眾人都看出端倪來,大家的視線多多少少都掃向琳怡。
  
  琳怡放下手裡記事的毛筆。敬郡王妃這樣一鬧,在場的人大多明白了七八分。就算此時她不出聲在人眼裡也已經成了笑話,敬郡王妃卻還沒有挪開視線的意思。
  
  敬郡王妃是有備而來,藉著鞏二的事給她好看。她不解釋就算默認了,解釋又有可以遮掩之嫌,怎麼做都不對。
  
  若是她連敬郡王妃都怕,也就不會來宗室營了。琳怡收起臉上的笑容,表情異常鄭重。旁邊的琳婉見了忍不住伸出手扯扯琳怡的衣角。
  
  現在是在宗室營,敬郡王妃又比她們年長,真正鬧起來長輩只會向著敬郡王妃。
  
  琳怡像是沒感覺到一般,旁邊的婦人想要將話題岔開,卻被周元祈的正室蔣氏擋住了去路。
  
  丫鬟們跪了一地,女眷們面面相覷。彷彿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敬郡王妃半含著笑容,琳怡顯得十分緊張。
  
  琳怡似是猶豫了片刻,卻終究沒有忍住,「外面人都說敬郡王妃因山東土地的事對我娘家耿耿於懷,所以但凡宗親女眷聚在一起,敬郡王妃不會和我真正親近。」
  
  敬郡王妃臉色一變,沒想到陳氏這樣蠢,會在這時候直接說出來,剛要冷笑著開口。
  
  琳怡話鋒一轉,「可我從來不相信。京裡都愛傳宗室的閒話,山東的土地怎麼回事還是我聽旁人說起的,這件事我娘家又沒插手過,若說是因葛家和周永昌的那段案子,那時候我家也沒參與其中,土地之爭是贏是輸跟我娘家也沒有半點牽連,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怪在我頭上。」
  
  陳氏說這番話,表面上的意思是,一個沒有錯的人,還要怎麼責怪?實際是在說,若是她在這時候發難,就跟土地之爭有關,而陳氏再委屈不過。
  
  「敬郡王妃一定會覺得很委屈,我又何嘗不是,大家都好好的在一起,哪有許多事,偏偏有些人就是無事生非,咱們宗室營的傳聞若都當做真的,恐怕大家都不要過日子了,只要日日出去辯解好了。所以有些話不去理睬也就罷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好事之人願意生事就讓她們生事去,黑白對錯最終會有個結果。小小不言的事也就罷了,事關名譽除非有根有據,否則誰敢胡亂嚼舌,就像敬郡王妃說的那樣,扒皮倒是嚇人的話,但一定饒她不過。」最後幾句話擲地有聲,神情沒有半點退縮。
  
  琳怡說完話對敬郡王妃露出些笑容來,「藉著今天我就將心事都說出來了,心裡倒也痛快許多,大家都是自家人,再也不用小心翼翼……」
  
  蔣氏這時候拿起帕子不停地撫胸口,彷彿是驚魂未定,「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你們兩個被人挑撥的生了氣,若是這樣我們還要想著站在哪邊。好歹我也要準備一套話將兩位郡王妃都說服了才好。」
  
  旁邊的一個和蔣氏相識的婦人也笑道:「這樣說兩位郡王妃還讓她少了機會,」說著提起帕子遮嘴笑起來,「不過我知道院子東北角上有個樹洞,若是心裡有話說不出來,只要跟樹洞講,保你心裡順暢。」
  
  蔣氏乜了那婦人一眼,「我這弟媳婦就好嘴俏,果真有本事就將火樹銀花說道說道,佈置好了讓老祖宗們有銀錢賞你。」
  
  大家都被蔣氏逗笑了。
  
  琳怡看向蔣氏,蔣氏眼睛微眨。
  
  ……
  
  甄氏那邊被信親王妃誇獎了幾句,神態越來越得意,「宗室族裡的事我是沒少幫的,只不過這樣的大事,我是怕料理不當……」不是她不能幫陳氏,是陳氏不願意讓她幫忙,她也沒有法子。
  
  信親王妃怎麼能聽不出這話的意思,「這事怎麼辦?還是要等到康郡王回京?」恐怕過不了兩日傳的沸沸揚揚,誰的臉皮都要掛不住。
  
  周老夫人也聽出些端倪來,抬眼看向信親王妃,「王妃是不是聽說了什麼?怎麼會這樣說?」
  
  周老夫人話音剛落,段二家的來敲門,依照之前的佈置,敬郡王妃在那邊故意挑起爭端,陳氏和敬郡王妃鬧起來,到時候段二家的來傳消息,信親王妃定會動氣。
  
  甄氏將段二家的叫進來。
  
  段二家的目光閃動,臉色頗為難看,想要低聲和甄氏說話。
  
  甄氏笑道:「這裡沒有外人。」
  
  段二家的仍舊沒有說出口,走上前幾步,在甄氏耳邊道:「沈管事找到了。」
  
  甄氏頜首,示意讓段二家的先退下去。
  
  段二家的沒有挪步,「沈管事讓人殺了。」
  
  甄氏一怔睜大了眼睛,昨天沒有找到沈管事,她還以為才發了月銀,沈管事說不得去哪裡胡作非為了,昨天她才將沈管事家的叫來訓斥了一頓,別看是家裡的老人,若是做了錯事別怪她不顧臉面。
  
  怎麼今天就……讓人殺了……甄氏想著脊背上一陣寒意。
  
  段二家的接著道:「官府的人去家裡問話了,家裡管事請太太回去呢。」
  
  出了人命,官府當然要派人上門詢問,甄氏好容易抿住哆嗦的嘴唇轉頭看向周老夫人。
  
  信親王妃和周老夫人顯然已經看出了端倪。
  
  甄氏緊張又拘束地道:「家裡……有些事……我想回去看看……」臉上全然沒有了剛才得意洋洋的表情。
  
  信親王妃驚訝地抬起眉眼,「這是怎麼說的?有什麼事要我幫襯就開口。」
  
  就算她現在不說,信親王妃也會打聽清楚,甄氏攥緊了帕子,這事是遮掩不過去了,「是……家裡管事……昨兒一天沒回來,好像是遭了禍事。」
  
  聽到甄氏原原本本地說了,那邊段二家的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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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歡樂
  
  甄氏還不明白整件事的原委就將話和信親王妃說了。段二家的慌張地看了眼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微抬眼睛,「好了,大好的日子,你下去安排就是,別鬧得大家都心驚肉跳。」
  
  甄氏急忙稱是,帶著段二家的退了下去。
  
  主僕兩個走出抄手走廊,甄氏停下來問段二家的,「有沒有打聽出什麼?官府怎麼說法?」
  
  「太太,」段二家的滿面焦色,「這下糟了,官府說從沈管事身上搜出了借券。」
  
  提到借券,甄氏心裡一慌,她可不是讓沈管事出去放過借券,可是那些票據都在她房裡封著,如何會在沈管事那裡搜到。
  
  官府明令禁止私下行高利借券,甄氏這些年剋扣公中銀子,悄悄放出去不少。現在在沈管事懷裡搜出來,沈管事當然沒有那麼多銀錢放出去,大家順著籐就會摸到她身上。甄氏打了個冷戰,「有多少借券?」
  
  段二家的道:「奴婢也沒敢問,那些官爺著實可怕。」
  
  甄氏忙道:「老爺呢?有沒有告訴老爺?」周元景不知道她放借券的事。
  
  「沒敢說,」段二家的手腳冰涼,「奴婢聽說了連忙來找太太。」
  
  現下這樣的情形,甄氏已經顧不得旁的,只吩咐段二家的,「快去準備馬車來,我趕回去看看。」
  
  段二家的讓小廝去準備馬車,甄氏慌張地要出門,正巧琳怡和蔣氏等人去迎獻郡王妃,看到了甄氏,琳怡和蔣氏等人互相看了看,這才上去道:「大嫂這是要做什麼?宴席一會兒就開了。」
  
  陳氏臉上滿是笑意,不像是和人剛起過爭執,甄氏目光有些幽怨地在人群裡尋敬郡王妃,卻沒有看到。「家裡有事……我回去一趟。」
  
  「什麼事這樣急。」琳怡彷彿看出了什麼,上前低聲問。
  
  甄氏目光閃躲,「也不是什麼大事。」明顯是有防備。
  
  從來甄氏在人前對她都十分親近,什麼時候這樣疏遠起來。
  
  「若不然我跟著大嫂回去。」琳怡臉上一緊將手裡剛剪的花樣遞給橘紅。
  
  甄氏本就著急,被琳怡一攔心中已有火氣,琳怡又故意這樣軟磨,甄氏覺得自己的頭髮也豎立起來,臉上表情僵硬。不知是笑是怒,一陣扭曲。
  
  看到周圍人奇怪的目光,甄氏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不用了。一點小事犯不著勞駕這麼多人。」
  
  看著甄氏匆匆忙忙離開,蔣氏奇怪地道:「這是怎麼了。」
  
  定是有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在這時候說到,也會私下裡打聽。說話間獻郡王妃來了,獻郡王妃見到琳怡和蔣氏就笑起來,「不會是有意在這裡等我的吧?」
  
  琳怡笑道:「郡王妃一會兒開了宴要自罰三杯,我們大家可都要盯著。」
  
  旁邊的婦人道:「那是自然。」
  
  獻郡王妃說到這裡面露奇怪的表情,問琳怡。「你家大太太怎麼了?剛在在門口好懸摔了個跟頭,我問她這時候怎麼走了,她也沒說話。」
  
  琳怡搖頭,「也不知道有什麼急事,說是先回去老宅子了。」
  
  獻郡王妃臉色一變,「總不會是……」說著聲音戛然而止。在這麼多人面前,有些話是不方便說出來的。
  
  大家一起往園子裡走。琳怡和獻郡王妃特意從翠竹夾道過去。
  
  左右少了人,獻郡王妃這才拉著琳怡低聲道:「剛才我過來時聽說官府四處讓人認屍,現在找到了你大伯家裡。」
  
  認屍?家裡死人了?這個琳怡還真的沒聽說。
  
  獻郡王妃道:「看你,還不知情,不過也不急,想來宴席散之前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消息向來是掖不住的,更何況是死了人。琳怡笑著頜首,「獻郡王妃怎麼現在才來?」
  
  說到這個。獻郡王妃臉上一片黯然,「府裡有個通房懷了身孕,我就要好吃好喝地供起來,你說也是奇怪了,她們怎麼就那般容易有孕,我是又食素齋又給菩薩塑金身。吃了那麼多補身的藥,就是沒有動靜,我聽到的主母也有許多是吃力的,倒是這些……我們家的庶長子都已經五歲了,」說著又歉意地看琳怡,「你還年紀小,日後有的是時間,不像我已經進門這麼多年,長輩只要見到我,眼睛就往我肚子上掃,有時候我恨不得肚子上長出朵花來。」
  
  說到最後已經無可奈何,和琳怡相視一笑。
  
  琳怡道:「我問問姻語秋先生,若是有機會請姻語秋先生給郡王妃看看脈。」做正妻的總是要生下嫡子,心裡難免有負擔更不容易懷上孩子。
  
  獻郡王妃說著笑道:「你那個種草藥的主意很好,也算上我一份,我們兩個選個地方開個藥鋪就更好了。」
  
  那得要坐堂的郎中,還要審藥抓藥的夥計,不是那麼好開的,琳怡雖然懂些草藥畢竟沒有經驗,「我正準備兩個鋪子,只怕沒有精力在做草藥生意……」
  
  獻郡王妃道:「也不急,等過段日子看看也好。」
  
  兩個人說著話往花廳裡走,蔣氏幾個從另一條路已經到了花廳。
  
  獻郡王妃進門給長輩們行禮,信親王妃笑著讓獻郡王妃旁邊坐了,大家又喫茶說笑,片刻功夫說宴席已經備好了,大家這才去敞廳圍坐了幾桌。
  
  琳怡和獻郡王妃,蔣氏等人坐在一起,說話間丫鬟已經倒上了桂花酒,支起屏風要擊鼓傳花,鼓聲一起大家互相傳遞拉扯,笑成一團。
  
  一番過後,信親王妃提了酒,祝宗室人丁興旺,懷著身孕的婦人眉眼含笑,身下無子的笑容中也有些黯然。蔣氏在旁邊拽了一下琳怡的衣角,「一會兒我們去拜花園裡的送子石,你知道信親王這一支為什麼人丁興旺,那是因為老信親王妃生了八個嫡子,三個嫡女。」
  
  旁邊的獻郡王妃聽了不由地笑,差點就嗆了酒,安穩了半晌才道:「宗室營裡每年都有新婦去拜送子石,等宴席過後,信親王府就會準備丫鬟和燈籠,引想去的人過去。我才嫁進來時,自以為聰明,抓到一個伶俐的丫鬟領路,後來才知曉,那丫鬟是早就安排好的,長輩們裝作不知曉是怕我們臊得慌。」
  
  獻郡王妃話音剛落,就有婦人湊過來問,「要去拜送子石,帶上我們一起吧!」
  
  琳怡幾個掩袖笑。
  
  比起琳怡這邊的輕鬆,周老夫人那邊雖然看似平靜,卻終究氣氛有些壓抑,信親王妃刻意和周老夫人拉開距離,方便周老夫人身邊的人傳遞消息。
  
  申媽媽輕聲道:「是沈管事,聽說死的慘,身上的東西都被人拿走了,只剩下幾張破損的借據……,其中有一張借據完整能看出金額,足有五百兩銀子。」
  
  金額不小,五百兩銀子。雖然是管事哪有那麼多銀錢,定是為大太太辦事,不管沈管事是被誰殺的,大太太私自將銀錢放出去是查實了。
  
  申媽媽道:「官府已經立案,正問府裡相識的下人,沈管事家的也被叫走了。」
  
  沈管事家的在甄氏身邊伺候,這樣就被官府的人叫走,萬一說錯了話,那是後患無窮。周老夫人看一眼琳怡那桌,新婦們都圍著琳怡說話,一群年輕人笑得面頰緋紅。
  
  信親王妃看得目光閃爍,不時地笑著指點,「倒是她們年輕,比起我們這些老傢伙有趣兒多了。」
  
  信親王妃這麼快就轉了方向。周老夫人不動聲色地喝茶,本以為抓住了陳氏的把柄,誰知道最後出事的反而是大太太。信親王妃才誇了甄氏能管家,立即就查出了重利欠票,「大老爺呢?有沒有回老宅子?」
  
  申媽媽道:「還沒有。沒有在信親王那邊,也沒回老宅子。」
  
  周老夫人抬起眼睛目光爍爍,「叫人再去找,幾時卸了差事,又和誰同行的,順籐去查還怕找不到?」
  
  申媽媽忙道:「已經去找了,再等等就會有消息。」
  
  周元景平常只要宗室聚會他必然要來喝的醉醺醺,偏今天不見蹤影,家裡又出了那麼大的事……這裡面一定是有人暗中安排。
  
  ……
  
  琳怡這邊也聽到消息。
  
  蔣氏低聲道:「那邊都在說大太太家裡的管事讓人殺了,大太太在外放重利,大約是和這個有關,官府帶走了不少家人去問,怪不得大太太吞吞吐吐不肯說。」
  
  重利欠票那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大太太當然不會說。
  
  女眷們說話間不停地張望。
  
  蔣氏道:「這下子大太太要喊冤了。」
  
  大太太在外放借券是冤屈,那麼陷害她威脅那些窮苦人家,又合該怎麼算?她以為今天的陣勢,她定要在信親王妃面前多費口舌,沒想到這個沈管家死的蹊蹺,若說誤打誤撞就解了她的圍,她怎麼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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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26: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四章 懲罰
  
  信親王妃一會兒覺得倦了就去內室暖閣裡歇著,琳怡和獻郡王妃、蔣氏和幾個婦人一起說中秋節兔爺燈的事,蔣氏道:「光是供兔爺也太單調了些。」
  
  獻郡王妃想起來,「去年還供了兩隻蟠桃燈。」
  
  旁邊的婦人也道:「若是瓜果梨桃都有了那才齊全。」
  
  秋天本就是豐收的季節,全擺出來也倒是應景,琳怡道:「不如再做幾個麥穗燈,看起來就更熱鬧了。」
  
  那婦人覺得好,琳怡幾個推舉獻郡王妃去信親王妃跟前說說試試。
  
  獻郡王妃笑著推脫,「這麼好的主意,你們自去報功,不必算上我。」
  
  琳怡拉著獻郡王妃,「郡王妃自去說了,有功我們大家就分你一份,有過你就說只是跑腿來的,免得我們大家當面就沒了臉。」
  
  大家都贊成,獻郡王妃只好勉為其難地去內室裡見信親王妃。
  
  獻郡王妃走過長廊到了屋簷下,走過窗子正好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信親王妃道:「元景媳婦怎麼回事,打理內宅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麼在這時候出了差錯。還跟我說康郡王妃的不是,如今這樣讓我說她什麼才好。」
  
  獻郡王妃停下腳步,立在窗口聽。
  
  旁邊就有人勸說,獻郡王妃聽出是端郡王妃的聲音,端郡王妃喜歡清靜很少插手族裡的事,因此一旦說話才讓人覺得可信,「我看您別管這件事了,別說康郡王妃的事沒有憑據,就是有苗頭在裡面,該管的也不是您,這種事誰敢先說呢,萬一錯怪了人,康郡王哪肯依了,這可不是尋常。廣平侯一家人的臉面在那裡,您這一開口得罪的可是兩大家子,就是您不在意這個,上面還有皇后娘娘呢。您沒瞧著康郡王的嬸娘都裝作一無所知呢。再說。我聽說康郡王和康郡王妃的感情好著,我來的時候聽人說康郡王妃給康郡王的袍子十分別緻,這次家宴不少女眷都想和康郡王妃學呢。」
  
  信親王妃歎口氣,「你以為我耳根軟,就聽旁人挑唆?宗室營誰有了事都來找我們家裡,所以康郡王妃的閒話早就傳到我耳朵裡,開始我聽了嚇了一跳。只想著要私下裡打聽清楚,沒想到我這一開口問就有水漲船高的情勢。」
  
  獻郡王妃將手上的扇子壓在身側,信親王妃是長輩,只要長輩過問這件事,下面的人就會猜測更甚,信親王妃不可能不知曉,現在這樣說只是想要下台罷了。說起來還不是和政局有關,廣平侯和康郡王在朝中處境尷尬。誰都想上來踩上一腳。信親王妃經常去太后娘娘的慈寧宮,自然要站在太后娘娘那邊。
  
  信親王一脈能歷經幾朝不倒,也是很有眼色。眼見康郡王的嬸娘和大嫂甄氏失了利,立即就扭轉了態度。
  
  獻郡王妃向前走,門口的丫鬟看到立即福身行禮,上前打簾。
  
  獻郡王妃笑著跨進內室,裡面一片安靜,信親王妃又恢復了常態,獻郡王妃坐下來將琳怡幾個的意思說了,「從前還沒有過這樣的,辦起來定是熱鬧。」
  
  信親王妃仔細地聽了,笑著點頭。「每年都是一樣的也沒意思。這次就任由你們來做。」
  
  ……
  
  獻郡王妃笑著回到花廳,坐在椅子上半天也沒說話。
  
  蔣氏笑道:「郡王妃別吊著我們了,還是給我個痛快話,是死是活都等您這一句了。」
  
  獻郡王妃喝口茶,醞釀足了氣勢,「已經說成了。隨你們胡鬧。」
  
  眾人皆是滿面喜色。
  
  大家又在一起說了會兒話,丫鬟來道,「門房已經備了馬車。」
  
  獻郡王妃和琳怡邊往外走邊道:「看來周元景家裡的事不小,你可以清淨一陣了,等到康郡王那邊有了消息,這一關也算過去了。」
  
  看樣子還不止是這樣,要知道死的沈管事是甄氏身邊一等的紅人,拿對牌都是甲等的,沈管事這樣一死,甄氏定會急得火燒眉毛,借券的事被揭出來,已經夠甄氏難受的了,如今沈管事家的也被帶去衙門問話,不知還有什麼事等在後面。
  
  不要說宗室營裡沒聽說誰家管事的讓人殺死在外面,就算京裡的大小官員都算上,出了這種事的也屈指可數。獻郡王妃道:「甄氏向來想出風頭,這次總算是讓她如意了。」
  
  獻郡王妃先上了馬車,琳怡等了會兒周老夫人,然後一起回到康郡王府。
  
  周老夫人回去歇著,琳怡進套間裡換好衣服,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才拿出針線來。
  
  鞏媽媽端著茶走到琳怡跟前,「大老爺回去宗室營了,」說著微微一頓,「不過不大好看。」
  
  琳怡抬起頭。
  
  鞏媽媽接著道:「聽說是在花船上找到的,大老爺帶著人正要回家取銀子。」
  
  回家取銀子?難不成是喝花酒的銀子?
  
  「聽說大老爺請了不少京裡的紈褲子弟,一共是十條花船,要幾千兩銀子。」
  
  要這麼多,無論是誰聽起來都會驚訝。周元景既然沒有拿銀子,為什麼要請這麼多人吃花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甄氏死了個管事,又要一下子拿出幾千兩銀子花銷。今晚祖宅那邊大約要徹夜難眠。
  
  ……
  
  周元景黑著臉坐在椅子上,甄氏邊抹淚邊吩咐人去湊銀票,好不容易才將門口來的人打發出去。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周元景卻在外面喝花酒。早知道她不應該讓人去找周元景回來幫忙,這樣一來反而讓所有人都看了笑話。
  
  因要看琳怡的笑話,甄氏今日是特意裝扮,戴了一套赤金的頭面,五彩的寶石垂在臉頰邊,走起路來步搖碰撞出清脆的響聲,富貴又端莊。如今甄氏只覺得頭上的首飾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將屋子裡的下人遣下去,甄氏帶著滿腹的怒氣和委屈走到周元景面前指責,「老爺……不是說再也不去花船……怎麼還請了那麼多人喝花酒……三千兩銀子……那要置辦多少土地……」
  
  甄氏的話還沒說完,周元景霍然站起身,伸出蒲扇大的手一下子就捏在甄氏喉嚨上。甄氏睜大了眼睛伸手去抓周元景。
  
  周元景滿面凶狠,眼底一片血紅,「都是你這個賤人,讓爺丟盡了臉面……有銀子借出去,卻整日在我跟前說沒有家用,將爺身上刮的乾乾淨淨。」每次上花船都是經歷紈褲子弟輪流請客,誰也沒有讓他掏過銀錢,他喜歡和這些人廝混就是因他們會玩,又有的是銀錢揮霍,如今他有了差事,他還以為那些人更要巴結,就安心享受起來,誰知道家裡管事死了又搜出重利欠票,不知道是誰說了句,既然有銀錢出去放借券,這一次就由周元景來請。
  
  周元景身上哪裡有那麼多銀錢,老鴇讓拿出一千兩銀子剩下的日後再算,他也拿不出。眾目睽睽之下,他就成了大家的笑柄。
  
  甄氏掙扎著將矮桌上的茶碗掃落在地,外面段二家的覺得聲音不對,忙推開門向裡張望,這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太太……太太……」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外間的丫鬟、婆子聽了也急忙趕過來瞧。
  
  「老爺,老爺,您可不能這樣……」段二家的幾乎不能說話,只上去拉扯周元景的手臂,婆子、丫鬟見到這種情景也是一哄而上,好不容易才讓周元景鬆了手。
  
  甄氏卻已經翻了白眼。
  
  眾人不敢耽擱,各種手段都使用出來,這才讓甄氏又有了氣。甄氏驚懼之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周元景見甄氏沒事,仍舊要掄拳頭,幾個婆子忙架起甄氏逃出了屋。
  
  甄氏去了西院坐在大炕上,還沒緩過神來,周元景那雙手彷彿還在她脖子上,她想到這裡用手指護住脖頸不停地向外張望。
  
  段二家的氣喘吁吁地寬解甄氏,「沒事了……沒事了……老爺是喝醉了一時失手,明日酒醒也就好了……太太……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周元景分明是要掐死她,喝了幾千兩銀子的花酒,回來還都怪在她頭上,甄氏想到這個再也忍不住頓時痛哭起來。
  
  ……
  
  琳怡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吃過早飯,就聽到甄氏差點被周元景掐死的消息。
  
  周元景鬧到一晚,酒醒之後也沒去安撫甄氏,甄氏又驚又嚇病倒了,二太太郭氏一早就趕回去幫忙料理家中的事。
  
  說是幫忙料理中饋,實則是周老夫人不放心長媳。琳怡向來覺得周老夫人薑是老的辣,很快周老夫人的擔憂就成了事實。
  
  對周大太太甄氏的懲罰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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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27: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五章 色胚
  
  琳怡去了第三進院子,申媽媽立即迎上來道:「老夫人早晨起來就得了頭風,奴婢正要去請御醫過來。」
  
  周老夫人是要躲開人才會說病了。琳怡吩咐鞏媽媽去拿府裡的腰牌,「這樣去請御醫也方便些。」
  
  不當值進宮的御醫要照顧滿京的勳貴,雖哪個也不能得罪,終究還要分薄厚。這是在提點大家,莫忘了這裡是康郡王府,申媽媽低頭恭謹地道:「還是郡王妃想的周全。」
  
  琳怡不去打擾周老夫人休息,申媽媽將對牌交給小廝,回去房裡侍奉周老夫人。到了晚上周元景下衙來看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穿了件秋香小襖,半靠在床邊厲眼看向周元景。
  
  周元景跪下來,「母親不要生氣,家裡的事我自有計較。」
  
  「自有計較?」周老夫人冷笑起來,「你準備怎麼做?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殺妻?你以為殺了甄氏,你會安然無事?不過是一個管事死了,你們就亂成一團,將來遇到大事又將如何?」
  
  周元景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都怪那個賤人,竟然敢在外面行重禮盤剝之事,才給人落下把柄,如今我去衙門都要低頭走路,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笑話,既然她沒有管家的能耐,不如就將她休了,我也好再娶賢妻。」
  
  周老夫人臉色難看,譏誚地道:「你是沒有臉面,不過不是因在管家身上搜出借券,而是你喝花酒又拿不出銀子……」說著一掌拍在矮桌上,「既然有本事和那些紈褲子弟混在一起,也就有本事擺平這些事,回到家裡打老婆更叫人笑話。我叫你不要出去胡作非為,你就是不肯聽,如今失德失禮,差事能不能保住也不一定,你倒有本事將家裡攪的天翻地覆。」那些有名的紈褲子弟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會輕易做些違法的事,也不將一般的官員放在眼裡,元景自以為做了護衛就能得那些人巴結,就去和他們胡混。這才輕易就著了道。她使人去打聽,和元景在一起的紈褲子弟,雖然整日無所事事嘴卻是極嚴的。也就是說,就連誰害的元景,都打聽不出。
  
  要是平日周元景早已受教,可想想被人嘲笑的情形,咬牙道:「母親不用嚇唬我。宗室子弟哪個不去喝花酒,我又沒有宿妓,怕什麼。若是有責罰下來,先要懲治護衛中的包養戲子的,扯不到我頭上來。」周元景眼睛一瞪,怒氣中透出幾分凶狠。
  
  周老夫人只覺得胸口一熱,氣得咳嗽起來。
  
  周元景這才害怕了。
  
  周老夫人半晌才喘過氣來,「我是管不得你了。你回去吧,日後也不用再來。」
  
  周元景服軟,「母親。是我錯了。」
  
  周老夫人半闔上眼睛不去看周元景。
  
  周元景道:「是兒子一時亂了方寸,她也實在可惡,每日在家裡拈酸吃醋、容不下人,幾個通房都看的死死的,見天地向我抱怨銀子,誰知道她是將銀子拿出去放了借券。爺們在外面不得銀子花銷,她倒是穿金戴銀隨意揮霍,哪家有這樣的道理。我哪裡敢殺她,不過是嚇唬、嚇唬,讓她從此收斂了。」
  
  申媽媽垂頭站在旁邊。偶爾看向周老夫人,老夫人臉上失望的神色漸重。大太太甄氏那邊也讓人捎了信,說是不知得罪了什麼人,沈管事和借券都是被人嫁禍,本要向大老爺問問清楚,誰知道大老爺醉酒不能好生言語。沒有直說大老爺的不是。卻也將沈管事的死有意無意地推到外宅。大老爺如今又將所有過錯一概推到大太太頭上,兩口子這樣互相指責,沒有想想應該如何度過難關。平日裡為了謀利益倒是同仇敵愾。
  
  周元景以為自己說對了,又罵了甄氏幾句,然後才俯首認錯。
  
  周老夫人不想在家事上糾纏,「沈管事的事你可查到了些許端倪?」
  
  周元景忙道:「兒子聽到些閒言碎語,沈管事是在外與人結怨,才遭殺身之禍和咱們府裡無關。」
  
  不過是一個下人,遠遠的避開固然是個好法子,可是……真的以為就能撇清?
  
  「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就是衝著你來的。」
  
  周元景強辯,「只是一個下人。」
  
  周老夫人乜了一眼周元景,「下人卻牽扯出了大媳婦重利盤剝。」
  
  周元景垂下頭沒了話。
  
  ……
  
  琳怡坐在房中看姻語秋先生的信。
  
  姻語秋先生昨日進了宮,向皇后娘娘說了琳怡要種植草藥的事,皇后娘娘覺得挺有意思,還讓人明年在景仁宮裡種些忍冬。
  
  琳怡就準備明年春天先種忍冬,等到忍冬籐長起來遮住陽光,再種喜陰的半夏。若是能在西北找到合適的田地可以培植甘草。
  
  琳怡收起信,白芍進門來道:「大老爺匆匆忙忙離府去了。」
  
  意料之中。祖宅那邊亂成一團,周老夫人定會將周元景叫來點撥,免得真的鬧出人命來。若是周元景和甄氏真的那麼受教,周老夫人早就不用操心的。
  
  琳怡吩咐白芍,「明日讓那兩處莊子的管事進府。」她要交待下去種植草藥的事,等她這邊佈置妥當,還要去幫忙獻郡王妃。
  
  白芍退下去,琳怡拿起醫書來看。
  
  ……
  
  周瑯嬛心神不寧地喝茶。這段日子,她和齊重軒很少說話,她怕齊重軒聽到外面的傳言會問起她和琳怡的事,於是每日除了服侍齊重軒起臥之外,總是推說頭疼在房裡歇著,齊重軒也是公事繁忙,總在書房裡歇下。
  
  齊重軒不可能對整件事沒有一點耳聞,不說出來是不願意面對她,還是等著她提起。
  
  「奶奶,二爺回來了。」桂兒低聲道。
  
  周瑯嬛這才回過神,起身去迎齊重軒。
  
  兩個人走進套間裡,周瑯嬛將家常的長袍拿來給齊重軒換了。屋子裡靜寂無聲,兩個人相視無語。
  
  周瑯嬛覺得這一刻極為漫長,就像是有一把鋸,不停地在她心裡磨著,不會一下子讓她痛不欲生,卻也能讓她血肉模糊,這樣的生活最為煎熬,煎熬的讓她喘不過氣來。無論怎麼做都是錯。
  
  齊重軒眼睛微顫,最終還是沒說話。
  
  外面的丫鬟來道:「大廚房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太太等著二爺和二奶奶過去呢。」
  
  周瑯嬛應了一聲,和齊重軒兩個人往齊二太太房裡去,齊重軒的步子不算大,可是周瑯嬛就是跟不上,兩個人一先一後總是有兩步的距離。
  
  本來離齊重軒這麼近,可是讓周瑯嬛覺得遙不可及。周瑯嬛聽著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一時思緒飄到很遠。
  
  進到齊二太太房裡,齊二太太正和齊五小姐說話,說的是周元景的事,「原來是放借券出去,怪不得能去花船上喝花酒,花船也是一般人能上得的?」
  
  齊五小姐道:「那……」瞧見齊重軒和周瑯嬛卻住了嘴,齊二太太也抬起頭。
  
  齊重軒和周瑯嬛給齊二太太行了禮。
  
  齊二太太讓兒子、媳婦身邊坐了,吩咐下人去擺箸。
  
  齊重軒道:「父親呢?」
  
  齊二太太道:「老爺身子不舒服,在屋裡躺下了。」
  
  齊重軒起身,「那我去看看父親。」
  
  齊二太太臉上一緊忙叫住齊重軒,「老爺好不容易歇下,明日你再過去請安。」
  
  齊重軒微微皺起眉頭,周瑯嬛看向齊五小姐,齊五小姐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老爺只怕不是病倒的,可是聽了外面的傳言氣倒了。太太沒有問她是礙於臉面,周瑯嬛微抿乾燥的嘴唇。
  
  吃過飯,周瑯嬛留下來和齊二太太說了會兒話,沒有人提起康郡王府。越是避諱就越是放在心上。要不是齊二太太攔著,說不得老爺已經將她叫去問。
  
  齊重軒去書房看書,周瑯嬛留下來和齊二太太、齊五小姐說話,「明日我想去康郡王府一趟,」不等齊二太太說話,「我也讓人去打聽了,那些去山上挖參的人家大約是為了逃丁稅,因此不肯承認賣參。」
  
  齊二太太懸著的心彷彿一下子落了下來,這麼說傳言不實,二媳婦早已經知曉了。
  
  周瑯嬛道:「常望也是聽別人說起才去買賣草藥……若說這件事與我們無關,也是有外人要陷害康郡王和我們家,還是弄個清清楚楚的好。」
  
  齊五小姐眼睛裡露出贊同的表情,等到周瑯嬛看過來,她輕輕頜首。哥哥和康郡王妃不可能私下來往,她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是有人陷害。康郡王妃的品性她們也是十分清楚的,想必嫂嫂也是因此沒有絲毫懷疑。
  
  齊二太太歎口氣,「京裡就是這樣,總要防備著,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人陷害。」
  
  周瑯嬛頜首,「娘放心,清者自清。」她若是能早些看透這一點,也就不會和琳怡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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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16:27: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認錯
  
  晚上周瑯嬛在屋裡鋪好了床,吩咐書香去看看齊重軒什麼時候回來。
  
  一會兒功夫書香打著燈籠回來稟告「二爺說公事忙,讓人在書房鋪床,晚上就不過來了。」
  
  周瑯嬛頜首吩咐丫鬟打水沐梳。
  
  桂兒鋪好了床,服侍周瑯嬛躺下然後去端燈,又看到周瑯嬛看著帳頂沒有睡意,桂兒咬咬嘴唇低聲道:「奶奶,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二爺不回來,您也可以過去書房看看。」
  
  看有什麼用,齊重軒定是心裡怨她。她做錯事在前,就要接受現在的後果。
  
  桂兒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傳那些閒話。」
  
  下人會有閒話,還是她沒有管好內宅,從前在娘家母親打點好一切,沒有人敢亂傳什麼,現在齊家到底是不一樣,連她身邊的人也不適應起來,無論聽到什麼都沉不住氣。
  
  「你是我身邊的大丫鬟,凡事該有多一份思量,不光是你要學著些,我也一樣。」
  
  桂兒應了拿著燈退了下去,周瑯嬛躺在床上,只覺得憋悶的喘不過氣來,她不是不想和齊重軒說,只怕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之後,不知道是什麼情形。周瑯嬛睜開酸澀的眼睛,一夜無眠,第二天早晨梳洗好了坐上馬車去了康郡王府。
  
  琳怡迎出屋子,看到臉色蒼白,眼底血紅的周瑯嬛,周瑯嬛消瘦了許多,見到琳怡眼睛裡一片黯然。
  
  兩個人在內室裡落座,丫鬟端茶上來,用的仍舊是琳怡親手做的花茶,周瑯嬛輕捏著茶蓋想起往日的歡笑,心裡不由地一酸,長喘一口氣,說起正事「我讓人那些採藥草的人家,白天倒是無事。到了晚上就看到有人趁夜裡摸回去。那附近的人家都隱瞞了丁額,所以才會統一口徑,互相遮掩。」
  
  琳怡點頭,和她打聽到的消息一樣。
  
  周瑯嬛道:「我從常望那裡往下查。引常望去買賣草藥的人雖沒有找到,卻發現有幾家格外注意我們家裡的動靜。」
  
  琳怡迎上周瑯嬛的目光,陳二老太太一家不用說,周老夫人那裡也必然回去聽消息,周瑯嬛的意思還有旁人。
  
  周瑯嬛壓低聲音「是陳四小姐嫁的林家,林大爺和我家二爺同在翰林院。陳四小姐又是郡王妃的姐姐,對齊家和陳家多少有些瞭解,常望跟著我家二爺與林大爺身邊的小廝也經常碰到一起……」
  
  琳怡望著周瑯嬛小心翼翼的表情,不光是周瑯嬛這樣想,她比誰都更清楚林正青的狡猾和無恥。陷害她會牽連康郡王府和陳家,連帶齊家也不會好過。
  
  周瑯嬛道:「陳二老太太向來和你們陳家長房失和,林大爺是二房的姑爺,自然和二房沆瀣一氣。」
  
  林正青不是一個甘心被人驅使的人。琳芳這個林家長媳好像做的也並不是很舒服。林正青心裡到底是怎麼盤算的?為什麼偏要對付她,這是琳怡始終不能明白的。她若是被夫家休棄,又有林正青什麼好處?
  
  琳怡尚在思量。周瑯嬛道:「那些人逃避丁稅的事你不方便出面,不如由我們來說……」既然一起被陷害,當然要一起渡過難關,這樣在外面人看來更加順理成章 。
  
  琳怡點頭「也好,不過可以再等一兩日,我們也要有真憑實據才行。逃避丁稅的罪過不小,我們要洗刷清白,也不能將旁人逼的無路可退。」上有京畿父母官和衙門,下有那些窮苦的百姓。人嘴固然開合容易,說出去的話卻不能收回。
  
  周瑯嬛這時候才露出微微笑容「我以為我思量就已經很重了,原來你比我想的更仔細。」
  
  兩個人目光相接,周瑯嬛避免去提之前的事,可是到了這時候周瑯嬛難免氣勢一軟。露出了軟肋「琳怡,我知道你肯定還在氣我。我也不想多做解釋,是我對不起你,你凡事不避諱我,就是對我放心,我卻將那些事就告訴了太后娘娘,這才鬧出今天的結果,廣平侯府和康郡王府這樣不得安生。」心裡的話只要一開口就源源不斷地湧出來「這全都是我的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在那種情形下……」
  
  不必說周瑯嬛,整個國姓爺家的女眷在面對太后娘娘時,心中大約就只有一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的威儀不必說,太后娘娘的母家自然是站在太后娘娘那邊的。可是自從出了事之後,周瑯嬛都是在盡量彌補。
  
  舊事重提就像是掀開舊時的傷口。周瑯嬛能說出來,心裡做了不小的努力。從前兩個人是無話不談的手帕交,現在出了事,互相也沒想著就要鬧得徹底決裂。逢年過節大家還會在一起聚聚,只是經過這次之後,遇到政局大家都會避開。
  
  周瑯嬛坐了一會兒就告辭,琳怡將她送去垂花門。
  
  周瑯嬛欲言又止,眉眼中藏著濃濃的憂愁,若是往常一定會將心事向她傾訴。可就算換做之前,琳怡也不會幫周瑯嬛出主意,琳怡看向周瑯嬛「有些事只有靠你自己,旁人幫不上忙。」尤其是周瑯嬛和齊重軒,他們之間要如何相處,外人不好參與,因為誰也不是周瑯嬛,夫妻之間是最私密的事,就算關係再密切也不該插手。
  
  琳怡對周瑯嬛和齊重軒的事敬而遠之,從來不是因和齊家提過親事。
  
  周瑯嬛上了馬車,心中仔細思量琳怡的話,原來不是因琳怡不夠坦然,是她心中始終有陰暗的一面。
  
  回到齊家,周瑯嬛換了件衣服,去齊二太太房裡將去康郡王府的種種說清楚「娘放心,別人就是要陷害我們也沒那麼容易。」
  
  什麼都沒有兒媳婦這句話來得讓她安心,齊二太太笑著道:「你病剛好,也不要太操勞。」這樣最好,免得老爺怒氣沖沖地去問軒哥。
  
  周瑯嬛從齊二太太房裡出來,逕直去大廚房讓廚娘準備了齊重軒愛吃的點心。晚上等齊重軒下衙,大家在齊二太太房裡吃了飯。
  
  齊重軒換了衣服要去書房,周瑯嬛將他攔住「今晚二爺能不能在房裡看書?」
  
  齊重軒沉下眼睛稍作沉默,吩咐丫鬟讓常望將他的幾本書取來。
  
  丫鬟很快取來了書,齊重軒將公文放在旁邊。
  
  屋子裡的下人陸續退下去,周瑯嬛拿起墨條慢慢地磨墨。周圍一下子沉寂下來,周瑯嬛看向齊重軒。
  
  齊重軒垂著眼,彷彿什麼話也不準備說。
  
  這樣的沉默,就像一堵牆壓下來,讓人透不過氣。
  
  周瑯嬛抬眼去看齊重軒「我先知道常望和康郡王妃的陪房經常見面。」
  
  「你沒問我,是因為懷疑是我讓常望去見康郡王妃的陪房」齊重軒面前的蠟燭突然爆出個燈花來「我是你的夫君,康郡王妃是你的手帕交,信不過我,你也信不過康郡王妃。」
  
  終於說出來,既然清楚整件事,卻不在她面前表露一個字,他是心如磐石,她卻沒有水滴石穿的本事。
  
  周瑯嬛的聲音有了絲顫抖「太后娘娘傳我進宮,我還將康郡王妃和皇后娘娘的事原原本本講了出來,後來我才知道,皇上也在慈寧宮。」
  
  從那日起,她戰戰兢兢地聽著宮裡的消息,沒想到很快廣平侯就出了事。意料之外,同時也是意料之中,她將那些話說出時就該知曉後果會如何。齊重軒會如何看她?不過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齊重軒在牢中受過百般折磨卻都不肯屈從認罪,這樣的品性她是及不上半點。
  
  齊重軒道:「你將在康郡王妃那裡聽到的所有事都說了?」
  
  周瑯嬛搖搖頭「沒有。」但是也沒什麼分別,換做琳怡一個字也不會說。
  
  「如果太后娘娘問的不是康郡王妃,你會不會將所知曉的都說出來?」
  
  「大約……會……」周瑯嬛長長地喘口氣「太后娘娘一直對我恩寵有加,我的名字也是太后娘娘取的。」母親常拿出來說,太后娘娘覺得她有靈氣,才取名瑯嬛。每年她生辰,太后娘娘都會有賞賜。
  
  「康郡王妃在你心裡和旁人仍舊不一樣。」齊重軒側著臉,臉上神色不明「只是如果是我,我依舊不會像你這樣做,兩難選擇,不如就遠遠站開,即便當時情勢再不一般,也不能去傷害信任你的人。當著太后娘娘的面,是該撇開和康郡王妃的情誼,可既然撇開了這份情誼,那些因情誼深厚才會聽到的話,也應放在一旁,不該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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