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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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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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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7 00:50:45
第1660章 分不清形勢的出手

  之前,周鴻基將朱振波從市紀委轉移到省紀委,已經一周有餘了。

  究竟從朱振波嘴中問出了多少有用的線索,朱振波有沒有提供對何江海不利的供詞,夏想不得而知,省紀委方面口風很嚴,沒有半分消息透露。

  雖然周鴻基現今對省紀委的掌控力度大不如從前,但還是牢牢把持了對外的一致口徑。話又說回來,夏想想要知道朱振波有沒有說了一些什麼,也不是難事,他在省紀委也不是沒有關係,甚至還有一名副書記主動前來靠攏。

  隨著夏想在齊省的地位漸穩,隨著人事調整的落幕,不少人從人事調整方案之上看出了邱仁禮和夏想一系的巨大勝利,同時在何江海的授意和暗示之下,齊省本土勢力向夏想靠攏的中層呈增多的趨勢。

  夏想此時在齊省本土勢力之中的威望,已經遠超了孫習民,甚至還在邱仁禮之上,成為省委之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因為都清楚邱仁禮最晚明年就會離開齊省,而夏書記在齊省的日子還長。

  而就在崔百姓抵達齊省的前夕,劉一琳也正式走馬上任,魯市也算正式完成了交接。

  如果站在大局之上分析齊省的現狀,就會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何江海該倒而不倒,明明搖搖欲墜,卻偏偏還頑強地迎風站立。

  而袁旭強因為圍堵省委大院事件,提前幾個月退下不說,還背了一個黑鍋,卻沒有申辯一句,也不上中央討個說法,就默默地背了黑鍋並且一言不發地退下,老實巴交得好象他天生就是一個好人一樣。

  其實誰不知道袁旭強在魯市曾經有過袁霸王的外號,意思是他一個半島人,卻將魯市當成自家的花園一樣,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弄得民怨沸騰,連省委也看他不順眼,卻又拿他沒辦法。在不少魯市人的心目之中,都對袁旭強沒有好印象,都認為以袁旭強的脾氣,背了黑鍋怎麼著也得鬧騰一番才會下臺?

  怎麼就悄無聲息了?

  還有一點就是,新上任的市長是一個女市長也就罷了,都以為女市長可能不會太強勢,不過也不至於好象低調得不存在一樣,當年的李童李市長在袁旭強的強勢之下,也經常發出自己的聲音,怎麼劉市長就上任之初發表了一通長篇大論的講話之後,然後就如同消失了一樣,甚至連電視上也很少見到影子?

  不少人還翹首以待想目睹女市長的風采呢,結果女市長完全躲在了李童的背後,將風光和風頭都讓給了一把手。

  以上還不算最奇怪的現象的話,常務副省長秦侃最近出鏡率之高,頻頻到各地視察重大專案,忙碌的身影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之上,就讓政治敏感度稍高一點的百姓都嗅出了不同的氣息,難道秦省長要高升了?

  以上種種,讓魯市乃至整個齊省呈現出一股令人分不清方向的政治氛圍。

  而崔百姓一行在此時前來魯市,要借深入調查潘保華案件為由,最終敲定何江海的問題,夏想嘴上不說,其實心中還是對周鴻基也好,還是更高層次的人物也罷,不管是誰做出的決定,都很是不以為然。

  真是分不清形勢的出手!

  而崔百姓提出要他配合工作,就更讓他啼笑皆非了,對方不但分不清形勢,還又出昏招,讓他完全無語了。

  但中紀委副書記的面子必須要給,夏想也就欣然前往,主動來到崔百姓下榻的房間,熱情加恭敬地和崔百姓見面了。

  崔百姓個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以上,方臉,濃眉,大眼,可以看出年輕時絕對相貌堂堂。他倒也十分熱情,主動迎夏想入內,還親自倒水遞到夏想手中,說道:「耽誤夏書記的寶貴時間了,我請你來,主要是核實一件事情。」

  「配合紀委的工作,是分內事情。」夏想並不認為崔百姓對他的客氣是對他的尊敬,因為他看了出來,崔百姓比崔向更會來事。

  「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崔百姓眉毛一挑,很直爽地說道,「對於何江海的問題,中央領導很重視,在我下來之前,隆書記還專門找我談話,要我充分尊重齊省省委的意見,務必做到公平和公正,要講事實,講正氣。所以,我想聽聽夏書記對何江海問題的看法。」

  上來就想下套給他?夏想心道崔百姓看似熱情溫和,其實比崔向老道多了,不愧為多年的老紀委了。

  「江海同志是中央直管幹部,我尊重事實,相信法律,也相信中紀委同志手中掌握的證據。」夏想打起了太極,態度還算不錯。

  崔百姓眯著眼睛打量了夏想幾眼,溫和地一笑:「早就聽一琳說過夏書記是一個誠實可信的好人,今天一見,一琳說得還真不錯。」

  什麼意思?明誇暗損?夏想也回以淡定地一笑:「一琳對我還不算太瞭解,在官場之上,裝腔作勢的好人太多了,我可不敢擔當好人的說法。」

  崔百姓臉色微微一變:「夏書記,我算是一琳的長輩,一琳又對你十分信任,所以,我也很信任你。」

  「謝謝崔書記的信任,我剛才說的也是實話。」夏想滴水不漏。

  崔百姓臉色又緩和了,不再提及何江海的問題,反而談起了劉一琳,氣氛就緩和了許多。夏想也就附和著說了幾句,反正就是不鬆口。

  大概說了有十幾分鐘的樣子,崔百姓或許認為時機又合適了,又重新了何江海的問題。

  「夏書記,我希望將你掌握的何江海的問題向中紀委說明,為中紀委懲處一名貪官,做出一個黨員幹部應盡的職責。」

  「我剛來齊省不久,對何江海確實不太瞭解。再者說了,我不再從事紀委工作,沒有調查黨員幹部的權利,江海同志又是中央直管幹部,我更沒有發言權了。不過我個人表示支持紀委調查何江海同志的問題。」夏想從崔百姓的話中多少猜測到了什麼,周鴻基從朱振波身上,沒有取得什麼進展。

  而周鴻基肯定堅定地認為,打開朱振波的鑰匙在他的身上,所以才請動崔百姓出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多方下手,還是想讓他出手打開突破口。

  送崔百姓和周鴻基四個字——癡心妄想!

  夏想原以為他的話說到這個份兒,崔百姓應該知難而退,不會再糾纏何江海的問題,應該放他走了,不料崔百姓不知是倚仗劉一琳的關係,還是自恃身為中紀委副書記的身份,又說了一句令夏想驀然火起的話。

  「如果可能,請夏想同志代為轉告何江海同志一句話……」

  夏想很沒禮貌地打斷了崔百姓的話,因為他對崔百姓想要轉告的話一點興趣也沒有,客氣而疏遠地說道:「對不起,崔書記,在何江海的事情上,我沒有許可權、也沒有資格、更沒有義務去做什麼,我在省委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如果還有什麼事情,請直接打我的辦公室電話!」

  也不等崔百姓有所表示,夏想奪門而出。

  或許是當年秦唐的逼迫,還是在夏想的心中留下了陰影,又或許是周鴻基實在沒招了,非要請他出面惹惱了夏想,但問題是,夏想心中的回答是——你們之間的交鋒,就算人頭打出狗腦子,但……幹他何事?

  如果是周鴻基出面的話,夏想甚至會還上一句:「請以後不要再拿何江海的事情來煩我!」

  幸好周鴻基不在,夏想就撥通了劉一琳的電話:「一琳,我和崔書記剛剛進行了一次很不愉快的對話,如果他再和你談起我,你就說如果當我是一個好人,誰就大錯特錯了。」

  劉一琳愣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夏書記,我也是抹不開面子……」

  「下一次,就沒面子了。」夏想扔下一句,掛斷了電話,他必須要敲醒劉一琳,否則說不定大水來臨之時,還沒有在魯市站穩腳跟的劉一琳,就會被大水沖走。

  她並不知道齊省的局勢究竟有多兇險!

  劉一琳手握電話,在辦公室呆立了半晌,最終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我真的做錯了?」

  不等夏想還周鴻基以冰冷,齊省本土勢力的反擊,終於來了。

  一天后,中紀委以調查潘保華案件的名義,先後請省委幾名中層幹部接受問話。又以瞭解情況為由,分別和李丁山、秦侃談話,隨後,又傳喚了魯市數名中層幹部。

  相信以上人等在談話時,都被以不同方式問到了何江海的問題,就讓本來已經群情洶湧的齊省本土勢力,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又一天,中紀委正式審訊了朱振波,和夏想的預期一樣,一無所獲。隨後又提審了湯世誠和解少海,從湯世誠和解少海的身上又挖到了多少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是不死心,兩天后,再次提審朱振波,似乎是準備更充分了一些,但依然是毫無進展。

  僅僅是毫無進展也就算了,不料就在中紀委第二次提審的當天,朱振波自殺了!

  朱振波之死,引發了齊省本土勢力的第一波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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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7 00:51:01
第1661章 死得其所

  或者可以說,朱振波之死,預示著齊省本土勢力第一波攻擊的開始。

  朱振波死得蹊蹺,但也可以說,死得其所了。

  若以朱振波身上的事情來說,槍斃一百次也不為過,但他一直沒有被定罪,案子一直拖到今天,最終還是在沒有定案的情況之下死掉,就很有耐人尋味的內容。

  如果朱振波最終被定罪,被判了死刑並且槍斃了的話,那麼他的死是罪有應得,並且一死了之,不會有人記憶,更不會有人懷念,甚至還被無數人唾棄。

  就連齊省本土勢力也不會記得他的好,也不會對他有好感,不會照顧他的家人老小。

  但朱振波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死得時機十分巧妙,不但時間選好,地點也選得妙,用一句話形容就是死得好死得妙,再死一次要不要?

  當然再死一次是不可能了,不過人固有一死,或死於噎死,或死於嗆死,或死在床上,或死在廁所,死亡是相同的,但過程和後事是不同的。

  大部分人的死就是單純的死,只有極少數人死得有意義,他死了,是整個人類的損失,比如XXX。也有部分人死得很恰如其分,因為他死了,別人會不得安生,比如朱振波。

  朱振波之死,不管是時機還是地點,確實高明到了無懈可擊的程度。能將死也算計得如此精准的人物,可知生前該有多煩人,多精明,會將多少人都算計在內。

  朱振波就死在崔百姓的隔壁!

  而且還是死在崔百姓剛剛親自審問他之後的半個小時!

  如果以上還不算讓崔百姓焦頭爛額讓周鴻基暴跳如雷的話,那麼朱振波的血性的一面,就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刑警出身的強悍和求死心切的堅強意志——他在房間的牆壁之上,用鮮血寫下了幾個血跡未幹的大字。

  每個字都觸目驚心,令人心驚肉跳。

  「中紀委逼人致死,製造冤假錯案,我不堪其辱,以死明志!」

  如果說朱振波人還在的話,哪怕當著夏想的面理直氣壯地沖崔百姓和周鴻基說出上述話豪言壯語,夏想只是一笑置之,半點不信。

  現在朱振波人死了,用鮮血寫下的控訴,儘管字字泣血,但夏想還是依然不信,因為他清楚朱振波是一個什麼樣的無惡不作的壞人。

  問題是,他不信歸不信,崔百姓和周鴻基也會認為朱振波是胡說八道,只是誰也沒法和死人對質。就是說,朱振波用生命和鮮血寫下的觸目驚心的大字,內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表達出來的超越死亡之外的政治意義!

  第一,拼死打了崔百姓及中紀委一個耳光。早不死,在市紀委不死,晚不死,在省紀委不死,偏偏在中紀委來了之後才死,死得真挑時候。

  第二,拼死為周鴻基挖了一個天大的坑。在市紀委一直順利的案子,一到省紀委就卡殼不說,還在省紀委的眼皮底下,死在了中紀委的審訊過程之中。

  第三,點燃了齊省本土勢力的復仇的火焰……

  朱振波生得齷齪,死得其所,算是為齊省本土勢力蓄勢已久的力量,泄開了最後一道閘門!

  朱振波之死,不管是有人授意,還是他自己審時度勢慷慨赴死,反正此時死掉,比再被省紀委、中紀委折騰來折騰去,最後說不定還是要被槍斃死掉要好上許多。

  何止好上許多,起碼要好上一百倍!

  朱振波之死,不但為齊省本土勢力的出手排除了最後一絲顧慮,也讓齊省本土勢力都為他的「大義凜然」而銘記在心,他的家人老小從此可以無憂了,他的對手也好,仇人也好,都不會再記住他的不好,從而懷念他最後一躍的光芒。

  最主要的是,也為中紀委暗中插手何江海案子,直接敲響了令人心驚膽戰的警鐘。

  也是何江海在被周鴻基步步緊逼的包圍之下,第一次悲壯的還手。所謂哀兵必勝,朱振波用他的死悲憤地告訴齊省的本土勢力,都被周鴻基逼到了沒有活路的份兒上了,再不出手,更待何時?

  ……

  朱振波自殺的消息傳出之後,齊省省委上下,一片譁然!

  本來周鴻基還想封鎖消息,結果卻被省紀委一名副書記捅了出去。夏想得知之後,立刻上報了邱仁禮,邱仁禮一聽之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當即會同孫習民、夏想並叫上周鴻基,直奔事發現場。

  崔百姓帶領的中紀委的工作人員,封鎖了現場,還想阻擋邱仁禮入內。邱仁禮怒極,喝令對方讓開。對方稍一遲疑,說要請示崔書記,結果警衛上前直接將中紀委的工作人員一把推開,不但很不客氣,而且還很暴力。

  在邱仁禮的地盤上,中紀委也只能忍氣吞聲了,因為他們很清楚,省委書記一方大員,就連隆書記也奈何不了,何況他們?再說京城之人都清楚當年的一件大事,一名常委到下面一個直轄市,還被當地的警方以保護安全為由,將賓館圍了個水泄不通——只因當地的書記是政治局委員,有相當大的獨立權。

  崔百姓趕到的時候,邱仁禮一行已經進到了房間之中。

  房間之中,血流遍地,大白的牆壁之上,觸目驚心的控訴還在。

  邱仁禮一臉凝重,眼神之中充滿憤怒,只看了幾眼就回身對周鴻基說道:「鴻基同志,事情的具體經過,你向省委提交一個書面報告!」

  周鴻基此時不能說是六神無主,也是有點焦頭爛額並且暈頭轉向了,事情太出乎意外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要演變成這個樣子。

  邱仁禮的怒火,符合一名省委書記應有的態度。畢竟在省委出了大事,而朱振波雖然該死,也不該死在省委,更不該死在現在。

  但既然死了,邱仁禮不憤然而起,借機發揮,他就不是邱仁禮了。

  邱仁禮的秘書印小白跟隨邱仁禮多年,早就對邱仁禮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所要表達的意思,瞭若指掌,他立刻讓人將現場拍照封存,要求多角度多細節地拍照。

  正一頓狂拍的時候,崔百姓聞訊趕到了。

  事發之後,崔百姓正準備第一時間向中紀委彙報情況,卻聽說邱仁禮也驚動了,本想打完電話再露面,卻又聽說邱仁禮正在拍照留念,他當時就驚出一身冷汗,邱仁禮要幹什麼?

  急忙放下電話就來到了房間。

  「邱書記……」崔百姓還想解釋幾句什麼,卻被邱仁禮冷冷頂了回去。

  「崔書記,事情怎麼鬧成這樣?家屬鬧起來,省委怎麼向家屬解釋?你一再要求省委配合中紀委的工作,省委是配合你們工作了,可是你們也要講究工作方法,是不是?周鴻基的問題,就先不說了,他需要向省委做出書面解釋。至於中紀委……我會親自向隆書記打電話。」

  「……」崔百姓被生生頂了回來,很不好受,只好委婉地說道,「其實也沒人逼迫朱振波同志什麼,他是自己一時想不開……」

  「是自殺還是他殺,要公安機關得出結論才算。」邱仁禮回身吩咐,「夏想,你負責協調公安廳,由省委出面牽頭,成立聯合調查組,查明事實真相。夏力,你負責出面向死者家屬解釋,並且聯繫市公安局,做好善後工作。」

  「邱書記,既然事情發生在中紀委審案期間,就應該由中紀委來自查事實真相,請邱書記放心,如果確實存在著逼供現象,我也一定不會姑息。」崔百姓急忙表態,可不行,要是讓齊省方面接管過去,中紀委的臉面就丟盡了,表明了齊省省委對中紀委不再信任的態度。

  「不用再說了,就這麼定了。這件事情,我會直接和隆書記電話說明一下。」邱仁禮十分強勢地一揮手,「請崔書記暫停辦案,等查明了朱振波死因之後,再說好了。」

  不等崔百姓再說話,邱仁禮轉身離去。

  崔百姓何曾在下麵受到過如此待遇,氣得臉都變色了,但卻又無可奈何。邱仁禮不但是省委書記,還是邱家第二代的掌舵人,而且不出意外將會是副國級國家領導人之一。

  他一個中紀委副書記,表面上是中央領導,實際上遠不如一名省委書記前途遠大,更不如省委書記在中央的分量重。

  更何況,邱仁禮的身後有著龐大的家族勢力的支撐。

  又更不用說,確確實實是在中紀委的眼皮底下,死了一名公安局副局長!

  如果朱振波經司法機關審問之後,並被認定有罪的情形之下,再自殺,就是畏罪自殺了。但現在朱振波的所有問題都還沒有進入司法程式,也就是說,從法律上講,還不能認定朱振波有罪。

  麻煩就大了……真要落一個中紀委逼死人命的結論,他再是中紀委副書記,也要背一個不大不小的黑鍋。

  崔百姓頓時感覺頭大如鬥,好好的,朱振波怎麼就死了?

  就是,好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周鴻基也想不通。但是不是想得通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就如夏想一直擔憂之中隱有期待的一樣,朱振波之死,果然是齊省本土勢力動手的導火索。

  如果朱振波泉下有知,知道隨後在齊省發生的一系列的事件的話,他當欣慰,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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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7 00:51:24
第1662章 苗頭

  周鴻基確實慌了。

  也是他上任齊省以來,第一次信心動搖,第一次感到內心恐慌,更是第一次有了難以為繼的無力感。

  想不到,周鴻基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人怎會悍不懼死,非要以死相拼?既然連死都不怕,朱振波怎麼不一口咬死何江海?

  再說以朱振波身上的事情,未必就一定會是死刑。怎麼著也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別人死總比自己死要好,他怎能傻到連命都不要的程度?

  當然,周鴻基理解不了朱振波的做法,也沒法當面向朱振波問個清楚,只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只不過,更難以接受的現實,還在後面……

  京城,中紀委。

  隆家城接到了邱仁禮的電話。

  明年換屆,隆家城必定要退下,因此,現在基本上已經全面開始收局了,該提的人,一定提上來。該踩的人,一定踩下去。對於壓不住上升勢力的新生代力量,也到了摒棄成見握手言和的時候。

  下了,就要有準備下來的覺悟。沒有人可以永遠坐在臺上,既然上臺,就有下臺的一天。

  忽然間,望著窗外鬱鬱蔥蔥的綠蔭,隆家城竟然有了一絲明悟。

  和別的有過矛盾的人可以做到握手言和,但和一人卻做不到。不是他不想,而是對方不想。

  ……夏想。

  隆家城自知擔任中紀委書記以來,得罪的人數不勝數,他雖然不能自認都是問心無愧,但也知道,不管坐在哪個位置之上,總會得罪許多人,除非跳出官場。

  得罪人不怕,哪怕是得罪勢均力敵的對手,怕就怕,得罪一個各方力量都認可的後備力量。

  當年秦唐的一場大雨,一直也在隆家城心中揮之不去,因為他和夏想也接觸過幾次,但對於夏想的為人,還是不甚瞭解。而夏想對秦唐當年的事情是否還耿耿於懷,又會採取什麼報復手段,他也心裡沒底。

  夏想是後備力量不假,但在三五年之內還沒有能夠左右他的命運的實力,所以他並不擔心多少年之後是夏想的天下時,夏想會對他如何,因為到時早就時過境遷,他是否還在人世還要兩說。

  但在隆家城眼中,夏想和別人大不一樣。別人或許要等上位之後才能對他造成威脅,但夏想不同,夏想現在就有可能對他帶來不利的影響!

  未必能帶來傷害,但有可能中紀委會被打個耳光。中紀委被打,就相當於他被打,或許天下百姓不知道,但在官場中人的眼中,都很清楚中紀委上次到魯市,功敗垂成,狼狽而歸。

  此次再去魯市,雖然有中紀委副書記坐鎮,但隆家城不知何故,心中依然有點不安。或許是自從夏想擔任了省委副書記之後,一下變得成熟了許多,不但事事圓潤,無懈可擊,和以前總是衝鋒在前不同的是,他現在改變了策略,躲在背後,讓人抓不住他的影子,他卻將別人的疏漏看得清清楚楚。

  隆家城很是擔心夏想表面上居中,卻會在暗中挖坑讓崔百姓向裡跳,因為夏想的手段總是讓人防不勝防——其實隆家城猜對了一半,崔百姓確實跳坑了,但坑不是夏想挖的,而是周鴻基無意之中挖成。

  等於是,自跳自坑。

  從上次中紀委在魯市無功而返之後,隆家城就意識到,當年的一場大雨之仇,夏想總會還回來,他一直未曾有絲毫忘記。

  不過如果因為魯市有夏想,中紀委有案子要辦也要退避三舍的話,也太窩囊了,最終隆家城還是派出了崔百姓前往魯市,就久拖不決的何江海案件,準備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崔百姓不比崔向是半路出家的紀委書記,他一直在下面的紀委打轉,從市紀委書記一直到省紀委書記,辦過無數案件,經驗十分豐富,手腕也很是圓滑,相信由他出面,必將馬到成功。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的時候,隆家城已經將齊省的事情拋到了一邊,正在批閱文件。秘書接聽電話之後,又及時轉接了進來。

  如果是一般省委書記的電話,想直接和隆家城通話,也不可能,但邱仁禮不是一般省委書記,而且他和隆家城認識多年,多少也有點私人交情。

  隆家城接聽電話之後,一聽是邱仁禮的聲音,心中就先跳動幾下。說實話,辦了無數大案要案,從來沒有一個案件如何江海的案件一樣讓他大感頭疼,如果僅僅是因為何江海是平民一系的人馬也就好了,問題還在於,齊省有一個態度不明並且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夏想。

  「仁禮,有什麼事情?」在邱仁禮面前,隆家城不敢托大,很客氣地問道。

  「隆書記,齊省現在有民情對峙的跡象,我希望中紀委的辦案,以不影響齊省的安定團結為前提。」邱仁禮上來就掌握了主動權,因為他確實從朱振波的死亡事件上,敏銳地發現了齊省大亂將起的可能,「崔書記在辦案期間,魯市公安局副局長朱振波在被中紀委提審兩次之後,意外死亡,現在省委鬧得沸沸揚揚,市局群情激憤,百姓眾說紛紜,省委現在很被動……」

  ……聽完邱仁禮簡要介紹的朱振波死亡事件之後,隆家城震驚了。

  怎麼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又怎麼會出事之後,不是崔百姓第一時間彙報,也不是周鴻基第一時間上報,反而是邱仁禮最先打來電話,直接向中紀委提出了質疑,等於是直接讓他下不來台!

  隆家城無語了,憤怒了!

  誰在背後做的手腳?

  又是誰在故意抹黑中紀委的形象,分明是讓中紀委再次敗走,分明是讓中紀委在齊省威風掃地,再也沒有權威可言!

  邱仁禮也真有一套,身為省委書記第一時間打來電話,不僅僅是代表齊省省委表達對中紀委的不滿,也是對崔百姓等中紀委調查人員工作不利的委婉批評。

  但……隆家城憤怒歸憤怒,也必須要照顧邱仁禮的情緒,封疆大吏的面子必須照顧,況且邱仁禮並非一般的省委書記,他下一步也將進入國家領導人的序列。

  更況且事實擺在眼前,魯市公安局副局長確實死在中紀委的眼皮底下。

  隆家城雖不敢猜疑是夏想的手筆,但他知道,中紀委如果不做出姿態,是過不了關了。

  「仁禮,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痛心。我會親自打電話給崔百姓同志,要求他注意工作方法,並且暫停調查工作,直到查出事情真相。」隆家城也不可能馬上就讓崔百姓撤出齊省,否則也顯得太狼狽了。再說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就離開,也不符合規矩。

  接完邱仁禮的電話之後,崔百姓和周鴻基的電話,才相繼打了進來。

  在已經落後邱仁禮一步的情況之下,再商議善後對策已經無濟於事了,因為主動權已經掌握在了邱仁禮手中。不過當隆家城聽說齊省省委方面不但拍照留存了現場,還全權接手了調查權,並且由夏想牽頭,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恐怕事情的背後,還真和夏想有推脫不了的干係。

  好在當他聽到崔百姓和周鴻基肯定朱振波是自殺,而且中紀委在辦案過程中,沒有任何逼供的情況,他也就放了心,心想雖然崔百姓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相信在孫習民和周鴻基的策應之下,等崔百姓過了眼前的一關,依然可以重新掌握主動權。

  朱振波以死相拼,能奈崔百姓和周鴻基何?不過是折騰一點風浪,刮起一陣旋風,然後就煙消雲散了,應該說,肯定會是白白死掉了。

  不能說是隆家城過於樂觀了,也不能說是崔百姓和周鴻基在震驚之餘,憤怒之後反而更堅定了要抗爭到底的決心,只能說,他們還是缺乏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眼光。

  話又說回來,其實也不怪他們沒有眼光,實在是他們被夏想迷了雙眼,都認定是夏想在背後出手,其實他們都錯了,朱振波之死,和夏想還真是沒有一毛錢關係!

  既不是夏想指使,夏想也事先毫不知情,對夏想來說,也是完完全全的一次意外。

  ……

  說是意外,其實也何嘗不是必然?

  夏想接手調查朱振波死亡真相的職責之後,立刻要求省公安廳控制現場,並且要求省委宣傳部封鎖消息,防止事態進一步擴大——該做的防範措施必須要做,儘管他也知道,導火索已經點燃,他要的事情,只能緩解,不能阻止事態的發展。

  走完該走的程式之後,夏想親自去了一趟市委,在市委書記李童召開的緊急會議,夏想主持了會議,提出了省委對朱振波死亡事件的三點指示精神,要求市委市政府動員起來,嚴防事態的進一步擴大,將所有可能的突發情況,都盡可能扼殺在搖籃之中。

  可以說,朱振波點火,夏想不得不臨時充當了滅火員的職責,周密部署,嚴防死守,要杜絕事情呈蔓延之勢,儘管夏想知道,恐怕在朱振波死後的一個小時之內,齊省的戰火就全面點燃了。

  果然如此,當夜還算平安無事,第二天一早,就出現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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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7 00:51:42
第1663章 動靜

  如果還是一般的家屬鬧事、圍堵省委大院或市委大院的手法還好應付,因為已經事先做好了準備,早就加強了警力,只不過這一次,齊省本土勢力的出手,洶湧而澎湃,並且是四處火起。

  也證明了一點,對方準備充分,並且積蓄力量多時了。

  最早的苗頭,是由一個——準確地講,是兩個——誰也沒有想到的人物點燃的,別說夏想沒有想到——他畢竟不是何江海,也不是本土勢力的核心人物——邱仁禮沒有想到,就連周鴻基也沒有想到!

  朱振波早不死晚不死,就在省紀委從市委轉移過來之後,在省紀委和中紀委聯合辦案的過程之中死掉,確實是死得其所,死……也不讓周鴻基安生!

  如果朱振波之死當面打的是中紀委的臉,那麼背地,就是踢了周鴻基一記窩心腳。

  一早周鴻基就接到了市紀委書記和改利的電話,電話裡,和改利的語氣依然恭敬,話也說得委婉,但意圖卻再明顯不過——市紀委壓力很大,家屬到市紀委鬧事了,而且市紀委上下全是不滿和置疑的聲音,對省紀委的工作方法表示了不滿。

  作為市紀委書記,他也很為難,希望周書記體諒他的難處,儘早到出臺聲明,好讓他向死者家屬交待。

  周鴻基無地自容。

  是,和改利很會說話,一點也沒有逼宮的意思,但話裡話外的含義再明白不過,就是人在市紀委就好好的,怎麼一到省紀委就死了呢?如果說不是省紀委的工作方法有問題,誰也不信呀。

  周鴻基確實是省紀委書記,但魯市是副省級城市,不是普通的地級市。再說事實也確實如此,人一到省紀委就出事了,解釋得再好聽,也是人死不能複生。

  周鴻基自知理虧,只好耐心地向和改利解釋一番,希望和改利以大局為重,頂住壓力,向死者家屬做出解釋,並做好安撫工作,省紀委會儘快配合省委查明真相。

  放下電話,一陣緊似一陣的胃疼傳來,周鴻基只覺血壓升高,渾身發冷,夏想,你也太狠了!

  直到此時,他還一心認為是夏想的所作所為,非要拿人性命來破局,手段令人髮指!

  但沒有證據,他現在別說當面去指責夏想了,能挺過眼前的一關再說。等他過了關,一定要查明並還原真正的真相,公告天下,讓夏想身敗名裂。

  只是現在他又必須承認,朱振波一死,他和崔百姓都陷入了困局之中,在以夏想為首的省委調查組沒有得出結論之前,所有的工作都將難以為繼,無法繼續開展下去。

  手腕雖然毒辣,但確實有效,而且還是十分犀利的致命一擊。

  他就不信夏想逼人去死,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肯定會,一定會。周鴻基仿佛抓住了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立刻拿起電話,接連打了幾通電話之後,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感覺稍微有了一點底氣。

  又坐了片刻,想起了什麼,正在再打電話出去,卻意外接到了衙內的來電。

  「我聽說了朱振波的事情,難道真是夏想?」衙內人還在魯市,對外的說法還在住院休養,他明是住院,其實什麼事情都不耽誤,不過做做樣子也要做得象一些才行,平常的時候和晚上,都在醫院呆著。

  對於齊省的一舉一動,他也一直盯得很緊。

  「現在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是猜測。」周鴻基還得表現出一個紀委書記應有的慎重的一面,衙內不是官場中人,可以隨便說話,他不能,「現在猜測是誰做的意義不大,解決問題才是關鍵。」

  「我怎麼總覺得應該是何江海在背後搗鬼?」衙內對比自身的處境,人在醫院,心在外面,也能由自己推測到何江海也可以同樣借助住院為掩護,也好方便行事,「我認為夏想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冒險出手,他現在一邊推動千江和達才的合作,一邊坐山觀虎鬥就很自在了,何必自己去趟渾水?」

  衙內其實說到了點子上,他是旁觀者清,也是從他經商的角度來分析,夏想此時再冒險出手,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所以,沒有必要。

  周鴻基卻是不信,因為他是政治人物,在他眼中,夏想的性格中有冒險精神,同時,夏想也有落井下石的動力和意願。

  他一心認為,政治之上的較量不是雙贏遊戲,和商業大不相同。商業允許雙贏,比如可以有聯通和電信共存,但在官場,一個省只能有一個省委書記。

  換言之,政治鬥爭之中,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再聯想到各自身後陣營天然的敵對,周鴻基就更認定即使不是夏想親為,夏想在朱振波死亡事件之上也有推脫不了的干係。

  但現在和衙內糾纏此事,顯然並不明智,就轉移了話題:「不說了,先說說你的經濟大計進展如何。」

  一提經濟大計,衙內高興了,他打來電話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想告訴周鴻基,雖然政治上暫時失利,但在經濟大計上,進展非常不錯,京城方面的吞併計畫,雖然在政治推進上稍微受阻,讓他吃驚的是對方有軍方背景,但隨後等他加大了經濟攻勢之後,對方就又節節敗退了。

  而且對方的軍方背景並不深厚,聽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大校?衙內就不將對方放在眼裡了,準備繼續加大力度。

  而和達才集團之間的合作,已經在京城初步簽定了協定,衙內正在調集30億資金,準備一次性注入達才集團,以顯示他的誠意,當然,不是豪爽,是投石問路,是為了下一步大計著想,是為了迷惑成達才。

  衙內來電,多少讓周鴻基心裡平衡了一些,夏想也不是無所不能,至少在達才集團的問題上,就著了道。哼,走著瞧,在朱振波的問題上,不信你不露出一點馬腳,到時要你好看。

  周鴻基剛要起身,準備去找崔百姓碰個頭,統一一下口徑,商量一下對策,剛站起來,電話又響了。

  要是平常,他轉身就走,也懶得接聽電話,因為不是所有電話都必須接,但現在情況不同,事情繁多,就立刻拿起了電話。

  不想正是崔百姓來電。

  崔百姓的聲音,不再是一貫的慢條斯理的腔調,而是微有慌亂:「鴻基,湯世誠和解少海,同時翻供了!」

  啊?周鴻基震驚得目瞪口呆!

  ……

  火急火燎趕到省委招待所,一口氣爬上了三樓,周鴻基以前所未有的迅速來到了崔百姓暫時設在省委招待所的辦公室中,一進門就看到崔百姓正愁眉不展地發呆。

  湯世誠和解少海的問題早就成了定局,怎麼又翻供了?周鴻基既憤怒又不相信,但很明顯,崔百姓肯定不會對他說謊。

  湯世誠和解少海明明都咬出了何江海,也正是他們的供詞才讓中紀委最終決定派出崔百姓出面調查,雖然出於謹慎的考慮只是暗中調查,畢竟也邁出了關鍵的第一步。

  當時周鴻基還認為中紀委的做法有點過於謹小慎微了,其實即使沒有朱振波的供詞,只憑湯世誠和解少海的供詞,也足以可以將何江海定罪。但周鴻基認為不僅僅要將何江海拉下馬,還要讓他永世不得翻身,而朱振波可能會供出何江海指使他人逼迫陳秋棟自殺一事。

  如果再牽連出陳秋棟自殺案件,何江海說不定會難逃一死!

  也正在基於痛打落水狗的心理,周鴻基才非要將朱振波抓在了手中。

  卻抓了一手糟。

  而他一直引為最大殺器的湯世誠和解少海,在關鍵時刻,在朱振波剛死之際,竟然在中紀委面前……翻供了?

  玩笑開大了!

  「湯世誠和解少海異口同聲,聲稱當初咬出何江海,是受到了省紀委方面的誘供,並且有人承諾只要他們咬出何江海,就能對他們寬大處理。」崔百姓緊鎖眉頭,說出了一句令周鴻基為之心驚的話,「鴻基,你讓中紀委很被動!」

  周鴻基心中一陣亂跳,崔百姓口氣大變,難道他要退縮了?

  現在中紀委方面可不能退縮,一退,不但落人笑柄,他就首當其衝暴露在了最前面,成了齊省許多人仇視的物件。現在有中紀委擋在前面為他遮風避雨,至少他還能躲在幕後從容還手。

  堂堂的中紀委副書記,怎麼能沒有一點兒擔待,想退就退?

  周鴻基也是急了,他也不仔細想想,官場之上,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之時,誰都會躲得遠遠的,不會惹禍上身。

  誰也不會沾染一身髒水。

  崔百姓是公事公辦來了,他在齊省之中沒有私怨,可不象周鴻基一樣,有太多個人的情緒在內。雖然也有一定的政治目的,但現在,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湯世誠和解少海,以前的口供和錄影都在,他們怎麼能出爾反爾?請崔書記放心,我要再提審他們,在事實面前,看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周鴻基急忙解釋。

  崔百姓似乎很是疲憊,無力地揮揮手:「現在的情況完全失去控制了,鴻基,最好在三天之內讓事情重新回到軌道上。」

  周鴻基沒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孫習民的辦公室,因為現在形勢危急之時,有必要讓孫習民出面緩解壓力。

  不料卻被告知,孫省長緊急出去了。

  周鴻基還納悶,孫習民怎麼扔下一堆麻煩不管,都眼下的節骨眼上了,還有事情值得他急急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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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4章 夏書記是什麼意思

  崔百姓在周鴻基走後,在辦公室靜坐了一會兒,拿起了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

  「一琳,方便不方便一起坐坐?」他思索良久,決定在齊省坐等事情水落石出,並非上策。

  「崔叔叔……」劉一琳似乎猶豫了一下,「好呀,沒問題,您定時間,我安排地點。」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由你出面,邀請夏想也來,就算是一次私人的會面。」

  「我試試。」劉一琳沒把話說死。

  市委,市長辦公室。

  劉一琳若有所思地放下電話,心情莫名沉重了許多。

  她原以為,崔百姓至少能在齊省查出一些什麼,至少會為齊省的官場帶來直接的衝擊,沒想到,幾天不到,就被一系列的事情衝擊得焦頭爛額,疲于應付。

  究竟朱振波之死是不是夏想的手筆,她不願多想,但卻是知道,中紀委的調查,已經舉步維艱。

  但真的已經艱難到了要向夏想妥協的地步了?夏想一個省委副書記在齊省就有這麼巨大的影響力?先不說上有省委書記邱仁禮,就是省長孫習民也足以蓋過夏想的光芒。

  想到孫習民,劉一琳有點不解,她在魯市十分低調,是因為初來乍到,又身為女性,示弱也是一種策略,孫省長在齊省也太不顯山不露水了,平常一聲不吭也就算了,現在出了大事,怎麼一點兒也聽不到省長發出的聲音?

  難道是被什麼事情纏了身?

  想了一氣不得要領,劉一琳就將孫習民拋到一邊,搖頭笑了笑,沒想到她初來齊省,還沒有真正進入角色,卻已經成了崔百姓和夏想之間的橋樑,但願她能擔當得起這個重任……

  劉一琳拿起電話,打給了夏想。

  ……夏想此時正坐在車上,行駛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他要去和何江海見上一面,有些問題需要交流一下。

  對於周鴻基懷疑朱振波事件是他背後下的手,他也猜到了幾分,卻不會在意周鴻基的猜疑,更不會主動去解釋什麼。

  朱振波自殺或許永遠不會有真相,但以周鴻基的政治智慧,如果三天之後還不明白發生在幕後的種種,那他就不配成為一方勢力著力培養的後備力量。

  經驗不足,可以用錯誤彌補。所以,允許周鴻基一時被風迷了眼。但如果大風過後,大雨傾盆了,他還沒有分清風向,看清風從哪裡吹來,他就太讓夏想失望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現在的周鴻基還欠缺打磨和歷練,他在某方面甚至還不如秦侃。

  沒錯,就在此時局勢紛亂之時,隱忍多年的秦侃,終於也出手了,而且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十分犀利,並且準確命中了孫習民的軟肋。

  孫習民上任之後,除了阻撓達才集團的專案落地之外,還積極推動千江集團的項目的引進工作,但最後卻是達才集團成功落地,千江集團的沿海產業地產的規劃,暫時擱淺,無限期延後。

  當然,除了以上的兩大工程項目之外,他也促成了幾個並不算耀眼的專案,說是政績工程也不為過。

  工程雖然不大,但意義非同尋常,因為是孫習民和何江海曾經親密合作的見證。

  和周鴻基一直和何江海若即若離不同的是,孫習民和何江海之間有過一段親密的合作期,在合作期間,何江海有兩個遺留項目,一直半死不活,在孫習民的積極推動和關懷下,又起死回生。

  也算是雙方精誠合作階段留下的一段佳話,同時也是孫習民和齊省本土勢力之間唯一一次的最緊密的握手。

  也是因此,孫習民在何江海事件之上,一直不太積極。他對何江海多少還有好感,不比周鴻基對何江海全是反感和憤恨。而且在齊省本土勢力的眼中,孫習民遠比周鴻基更好相處。

  在何江海倒下但並未倒臺的日子裡,作為孫習民和本土勢力之間緩衝地帶的兩處政績工程——新能源客車專案和五朵金花工程——孫習民一直關照不斷,還親自視察過一次,也間接表明了他有心緩和和齊省本土勢力之間緊張關係的用心。

  周鴻基並沒有看清孫習民的良苦用心,夏想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不過夏想卻是置身事外的態度,因為一直以來,夏想並不是一個壞人,他心中始終有不變的正義感和理想主義。

  孫習民大搞政績工程的做法雖然會有勞民傷財的一面,但省長的政務之內的事務,他無權干涉,就算孫習民是為周鴻基鋪後路,他也不會去破壞孫習民的佈局。

  夏想有理念,有原則,不會出手,但有人會。

  ……秦侃!

  上次秦侃主動現身,在夏想面前終於表露出了他在齊省的真正所圖——秦侃先是提到了孫習民的兩處政績工程,首先表達了不滿,又含蓄地告訴夏想,他已經發現了兩個政績工程的問題所在,準備拿兩處政績工程開刀。

  夏想當時沒說什麼,其實內心還是非常震憾,因為秦侃此舉,是為釜底抽薪。

  儘管秦侃肯定不會明說他此舉的真正用意,但夏想還是猜到了幾分,是秦侃為了斷絕孫習民和本土勢力之間的紐帶,是為了讓孫習民和本土勢力反目成仇,最終沒有後路可退。

  秦侃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讓孫習民難堪,也為了撬齊省本土勢力的牆角。

  當時夏想對秦侃的說法不置可否,因為他想不出來勸說秦侃住手的理由,而秦侃之所以暗中向他透露心思,所求的也不是希望他出手相幫,只是讓他知道在事發之時,及時出手抓住機遇,能得幾分便利,就多得便利。

  但秦侃當時並未明說他要何時動手。

  不想,卻在今天。

  如果說當時夏想還在猜測秦侃一舉損害兩方利益究竟想要達到什麼目的,那麼秦侃選擇在現在出手的時機就明白無誤地告訴了夏想一個事實,就是秦侃在齊省多年的隱忍,既不甘心齊省本土勢力對他的傾紮,又不甘心一直位居人後。

  夏想之所以知道秦侃現在已經出手,因為就在剛才,秦侃親自打來電話,證實了兩大政績工程相繼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重大問題。

  而隨後收到的消息,說是孫習民已經匆忙動身前去現場解決問題,就更證明了夏想的推測,秦侃有備而來,此時出手,時機拿捏非常巧妙,所圖深遠。

  孫習民匆忙應對,難免不會被秦侃抓住紕漏,並且大加利用。

  齊省局勢,進一步複雜化了。

  夏想搖搖頭,他說是不介入周鴻基和何江海之間的恩怨,其實已經介入了。但對於秦侃對孫習民暗中上下其手,還是能離多遠,就暫時離多遠好了。

  雖然他並不贊成秦侃對孫習民暗下黑手,但話又說回來,孫習民是死是活,幹他何事?

  眼見快到何江海的醫院時,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預示著齊省的局勢,進一步複雜化了。

  是劉一琳來電。

  「夏書記,崔書記想想晚上和你見個面,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我作東。」劉一琳直截了當地就說出了來意,她知道,事情進展到現在,基本上沒有繞來繞去的時間了。

  「……」夏想沉默了,基本他能猜到崔百姓請動劉一琳出面要和他見面的原因,但問題是,齊省的問題可能已經按下葫蘆起了瓢,別說他不肯出面了,就是他想出面解決,也未必能解決得了。

  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除了衝突解決之外,別無他法。

  劉一琳從夏想的沉默之中得出了結論,就說:「我知道了,我會回了崔書記。」

  「請轉告崔書記一句話。」夏想又說了一句,「如果想齊省安定,及早收手。」

  「我會的。」劉一琳淡然說道,想起了什麼,又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補充了一句,「希望我沒有做錯什麼。」

  夏想沒有回答她的話,直接掛斷了電話。他能理解劉一琳或是礙於人情,或是確實有政治意圖在內,所以才總是插手何江海和周鴻基之間的糾葛,但,現在已經引爆了朱振波事件,再趟地雷陣,除了被炸得粉身碎骨之外,一點好處也不會得到。

  到了何江海的病房,見何江海正紅光滿面地吃水果,夏想心想,借助地利人和的優勢,再加上朱振波自殺的天時,何江海又重新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姿態。

  不過一見夏想意外現身,何江海還是微微一驚,吃驚之後,他立刻笑臉相迎:「我就知道夏書記也該來看看我了。實不相瞞呀夏書記,我現在是度日如年,就等中央批准我的辭職。」

  中央批准辭職,就等於事情到此為止,以前所有問題既往不咎,相當於周鴻基所做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何江海笑到了最後。

  當然是何江海最期望的結果了。

  夏想卻不接何江海稍嫌得意的話,開門見山地問道:「何書記,事情會鬧多大才會收場?」

  何江海臉色不變,依然笑容滿面:「我現在已經無官一身輕了……」

  還打馬虎眼?夏想臉色一變:「何書記,朱振波雖然死了,但他的後遺症還在……」言外之意就是,朱振波的問題,還可以繼續挖掘,而朱振波掌握的相關證據,也可以繼續引爆。

  何江海終於不笑了,一臉冷峻:「夏書記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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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5章 這……就足夠了

  夏想是什麼意思?

  夏想的意思多了!

  夏想可以在周鴻基持續不斷地打壓何江海的問題之上置身事外,並且在表面上兩不相幫的同時,其實還是偏向了何江海的立場。

  也可以在何江海還手的時候,在齊省即將風雨連城之時,還是袖手旁觀,就等坐收漁翁之利,因為他不是不想出面,而是就算出面也有可能無濟於事,不如不管。

  還有一點,對方的矛盾已經上升到了不大打出手就不能解決的地步,夏想才不會去勸架,以免誤傷。

  但他的一個底線是,對方再打再鬧,人頭打出狗腦子也好,不能誤傷在一旁中立的他和邱仁禮。

  齊省如果大亂,邱仁禮也必會受到連累,是他所不能允許出現的情況。所以,凡事必須未雨綢繆,提前知會何江海一聲,避免出現不可控制的局勢。

  何江海以為夏想改變了初衷,要和周鴻基聯手打壓他,所以才臉色大變。隨即又意識到了夏想擔心的是什麼,又恢復了正常的臉色,說道:「請夏書記放心,風再大雨再急,只能讓別人受到風吹雨打,你和邱書記,風雨無阻。」

  夏想見何江海明白過來了,也就點點頭:「朱振波雖然該死,但我還是希望齊省多一些安定,少一些折騰,更不要再死人了。」

  何江海也點點頭:「我也希望如此,齊省是我生長的地方,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夏想不理會何江海深情地表演,呵呵一笑:「來得匆忙了一些,忘了帶一些水果過來了,何書記不要見怪。」

  何江海伸手遞過一個蘋果:「我這裡水果多得吃不完,還正上愁呢。來,既然夏書記來了,心意就到了,我請你吃水果。」

  夏想也不客氣,接過了蘋果:「何書記,周于淵的提名,已經上報到了中組部。」

  「我聽說了。」何江海只接了一句,就跳過了周於淵的話題,問道,「秦侃……夏書記和他關係怎麼樣?」

  夏想說道:「還好,不遠不近。」

  何江海心裡有底了:「秦省長最近很活躍,也許是想把握住機會。」

  夏想不置可否:「誰都想把握住機會。」

  「不過,有時候,機會不是為局外人準備的。」何江海眯著眼睛一笑,狡黠之色盡露。

  夏想暗暗歎息,眼見有了勝利的曙光,就已經忘記了喪子之痛的悲傷?政治之上魔力還真是讓一些人著了魔。

  他和何江海握了握手:「何書記,我先走了,希望你安心養病,早日出院。」

  何江海送夏想到門外:「夏書記也看到了,齊省現在的局勢,可不是我的原因,我一直在醫院呆著,和外界的聯繫也很少。」

  夏想沒接何江海的話,揮揮手,走了。他知道何江海的意思,是萬一事態失控了,讓他明白,罪魁禍首是周鴻基。

  夏想也相信一點,在整個事情激化的過程中,何江海雖然不至於和他一樣悠閒地袖手旁觀,但相信何江海也沒有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畢竟死了兒子,悲傷未消,還有,他不能再有任何把柄被人抓住了。否則,死了兒子還不算完,肯定還要將他繩之以法。況且他已經主動做出了姿態,提交了辭職,聰明的話,肯定會老老實實地裝病。

  在整個事態的進展之中,何江海雖未主動出手,但有沒有在齊省本土勢力的要求之下,暗中推波助瀾,並且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主導作用?

  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也不能怪何江海暗中的推手,誰也不會坐以待斃!

  也不能說秦侃在背後出手就不道義,野百合也有春天,常務副省長,怎麼就不能有出人頭地的時候?

  夏想就能充分理解何江海和秦侃躲在幕後的偷笑和陰險,也表示可以接受二人的政治訴求。但接受歸接受,他卻不會和他們合作,更不會攜手。

  但夏想也清楚,他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觀下去,因為,人在齊省,等齊省風雨大作之時,還想一點兒也淋不上雨也不可能。

  ……

  曹殊黧飛往了國外,看望連若菡去了,夏想又成了享受單身待遇的已婚男士。下班後,安排好各項工作,他準備受邀去赴王薔薇和劉一琳的宴會,因為劉一琳和王薔薇有舊交,所以迅速走近了,二人聯合邀請夏想共進晚餐。

  說實話,有兩美作陪的晚餐,夏想倒也樂得休閒一刻,畢竟現在他雖然忙,但狼狽不堪的到底是別人。

  朱振波之死,最緊張的當然是周鴻基,其次崔百姓。

  上次崔百姓托劉一琳提出會面的要求,被他委婉拒絕之後,就沒有再提。而周鴻基卻沒有動靜,既沒有主動露面,也沒有暗中傳話,似乎是對他選擇性遺忘了。

  夏想不以為意,因為現在不是他有求于周鴻基。

  而且他也有理由相信,周鴻基現階段正處於迷茫期,因為朱振波之死帶來了第一波衝擊波,似乎後勁不足。

  除了家屬到市委請願,被市委及時妥善處理之後,朱振波之死帶來的最直觀的事件似乎就此一件,而且家屬只哭鬧了一次,再也沒有了下文。

  而湯世誠和解少海的翻供,才是最讓周鴻基和崔百姓焦頭爛額的問題。

  現在周鴻基和崔百姓幾乎每天都碰頭,商議湯世誠和解少海的問題如何處理,因為如果二人死不改口的話,周鴻基向中紀委提交的證據,以及崔百姓此次前來暗中調查何江海問題的源由,就全成了笑話。

  一人死亡,兩人翻供,怎麼向領導交差?

  但以上還不是最讓周鴻基頭疼的地方,最讓他頭疼的問題,掌握在夏想的手中。

  關於朱振波死因的調查,在夏想的領導之下,兩天過去了,沒有一點兒進展。就是說,夏想再拖上幾天的話,一天不出結論,中紀委的調查就無法繼續進行,就只能尷尬而無奈地在省委乾等。

  萬一夏想三十六計,拖為上策,拖上十天半個月,中紀委何去何從?

  也是當初崔百姓第一時間就通過劉一琳想和夏想私下會談的最根本原因,因為崔百姓相信,朱振波是死於自殺,只要真正用心調查的話,不出一天就能得出結論。

  崔百姓審時度勢,知道關鍵的鑰匙現在掌握在夏想手中,是在門外等候,還是得其門而入,繼續下一步工作,夏想說了算。

  周鴻基也自然清楚其中的關鍵環節,但他始終沒有主動露面和夏想交流,究竟是出於什麼心思,夏想也不得而知,是羞於啟齒,還是自認能憑藉自己的一己之力,能從容破局?

  不管是怎樣的心理,周鴻基到目前為止的表現,還是讓夏想微微失望,因為從周鴻基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已經猜到真正的幕後力量是齊省的本土勢力,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還是沒有充分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真以為朱振波死亡事件,就到此為止?

  難道周鴻基沒有將秦侃最近的反常表現,和朱振波之死以及齊省本土勢力的異動聯繫在一起?

  難道周鴻基還沒有意識到齊省自朱振波死亡之後,平靜得有點異乎尋常?而他一直借助不到孫習民的力量,是因為孫習民自顧不暇,但他沒有想一想,為什麼孫習民會在此時自顧不暇,在省長管轄的範圍之內,事情頻發?

  多麼明顯的臨界點呀,現在的周鴻基如果夠聰明的話,及時收手,將湯世誠和解少海的案件結案,不再讓他們成為咬死何江海的支點,然後向京城彙報,請求崔百姓一行收兵回營,讓所有的事情到此為止,相當於拱手認輸。

  如此,事情還有一定的緩和餘地。

  顯然,周鴻基沒有收手的覺悟,還想硬撐過眼前的難關,還想等朱振波的死因正式公佈,還想再賭一把!

  是,周鴻基也有一定的眼力,認定夏想最終得出的結論會是朱振波死於自殺。但他卻不清楚,朱振波是自殺還是被逼供致死,並不重要,死因是什麼,沒人在意,而齊省本土勢力形成的共識就是,朱振波是死在了周鴻基手中。

  這……就足夠了。

  這就為還擊製造了足夠的理由,並且醞釀了足夠的情緒。

  現在之所以引而未發,不是齊省本土勢力還沒有準備充分,恰恰相反,是已經完全準備充分了,只等一聲令下,就有可能星火燎原。

  但命令由誰下,何時下,夏想也說不好。

  如果周鴻基主動出面,做出要和他深入交流的姿態,夏想或許還會委婉地提醒一下,但現在,周鴻基固執己見,恐怕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了。

  黃河,正好穿魯市而過,想見到黃河,真是太容易了。

  ……但願周鴻基能挺過眼前的難關——雖然周鴻基有可能是夏想未來最大的對手,但夏想基於和周鴻基曾經有過的一段交情,還是不想周鴻基初出京城,就在齊省遭遇滑鐵盧。

  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赴約時,沒想到,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孫習民!

  孫習民不等吳天笑通報,徑直進來,直接來到夏想的面前,上來就說:「夏書記,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難道孫習民到底比周鴻基眼高一等,準備全面退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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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7 00:52:36
第1666章 突然的轉折

  孫習民到底是省長,夏想再有事情也必須為省長的事情讓路。

  「孫省長請講,有什麼指示精神?」夏想示意請孫習民落座。

  孫習民卻不坐,背著手,凝著眉,凝視了夏想片刻,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夏書記,我們認識也有三五年了吧?」

  夏想點頭:「是呀,時間過得真快。」

  「我想問你,你認為我的為人如何?」孫習民不象開玩笑,一臉認真。

  夏想也很認真地回答:「是一位有原則的好領導。」

  孫習民擺了擺手:「原則?夏書記,你還是沒說實話。」

  夏想心想,怎麼說實話?今天的孫習民有點莫名其妙,肯定是受了什麼刺激,哪裡有上來就問別人對他的印象?問誰,誰都會說好話。

  夏想就只能笑著搖頭:「孫省長有什麼事情,就請直說,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夏書記……」孫習民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牢騷太盛防腸斷,我就說一句,我很欣賞你為人處世的水準。要是鴻基有你的一樣的冷靜和理智,我也就……」

  莫名地來,莫名地走,孫習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真正的來意,不過從他落寞而無奈的背影之中,夏想多少猜到了什麼……

  怕是孫習民和周鴻基之間鬧了矛盾!

  孫習民受燕省事件的影響,在齊省確實有點過於謹小慎微了。他在齊省其他方面的表現都還可以,只有一件事情讓夏想不喜,就是一直阻撓達才集團的項目落地。除此之外,在夏想眼中,孫習民的所作所為,基本上符合一個務實省長的形象。

  如果不算他實際上是被邱仁禮的光環籠罩之下,無法大展手腳的真實原因的話。

  孫習民畢竟比周鴻基老道,因為秦侃的動作,顯然刺激了他,並且讓他警醒,也意識到了秦侃現在頻頻出手,和朱振波之死之間並非全是巧合,而是有可能是一起有內在聯繫的精心策劃的一系列的事件的組成部分。

  孫習民聯想到當年在燕省的引咎辭職,傷口就再次隱隱作痛。

  至於他和周鴻基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或是不愉快,夏想就懶得猜測了,他一邊下樓,一邊思索今天晚飯去哪裡吃才好——剛才孫習民前來,他以為會有長談,一個眼神示意之後,吳天笑就打電話取消了和劉一琳的會面,不想孫習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什麼話都沒說,卻破壞了他一次應該很有情調的晚餐。

  走到外面,卻和李丁山碰個正著。

  李丁山一見夏想,就一臉笑意:「正好,一起吃飯?」

  也好,確實有一段時間沒和李丁山坐坐了,夏想點頭,也沒問去哪裡,直接就上了李丁山的車。

  「秦省長最近有點活躍,夏書記,我聽說他前幾天和你談過一次?」車上,李丁山開口就問到了秦侃。

  看來,秦侃的過分活躍,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夏想沒有否認:「是呀,秦省長和我談了談關於齊省最近的局勢。」

  李丁山眉毛一揚:「我看秦省長是想亂中取利,夏書記,齊省亂了,對誰也沒有好處,你說呢?還有就是朱振波的問題,不知道有沒有結果出來?」

  李丁山在整個事件上肯定站在為齊省大局的著想之上,他是讓夏想最放心的沒有私利的省委高官之一,必須得說,秦侃在孫習民背後捅上一刀的做法,確實不太地道。

  但也得承認,也不能就指責秦侃什麼,也確實是孫習民的兩個政績工程,問題多多,被秦侃抓住了把柄。

  孫習民上任之後的兩大政績工程,一是新能源客車,提出要投資100億製造清潔能源的汽車,但投入了近億元的資金之後——投資還是政府出面的擔保貸款——現在只留下百畝荒地,和遙遙無期的技術力量不足的巨大問題,只製造出了三輛汽車之後,項目就擱淺了。

  而五朵金花工程,是要上市五家企業。具體如何操作,又有什麼進展,夏想並不關心,也沒有研究,只是知道,和新能源項目一樣,前期投入很大,但雷聲大雨點小,說不得還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果。

  秦侃在視察兩個專案時,都發現了專案之中的重大問題,當時就提出限期整改,並且在隨後提出召開政府常務會議,要求省政府正視兩大工程的問題,本著為百姓負責的精神,必須做出應有的調整。

  孫習民壓了下來。

  但秦侃卻在再次視察時,當著新聞媒體的面子,直接披露了問題,就頓時引發了軒然大波。這還不算,他又將問題繞過孫習民,向邱仁禮直接彙報,並提議召開常委會討論研究。

  問題就……鬧大了,成為常務副省長公然挑戰省長權威的舉動了。

  邱仁禮也暫時壓了下來,省長的面子要照顧,而且,現在朱振波的事件懸而未決,不宜在此時再節外生枝。

  然而,秦侃卻還是緊抓住兩大專案的問題不放,大有不揪出問題誓不甘休之勢。

  縱觀秦侃在齊省的履歷,一直就是打打醬油,聽聽彙報,偶而露個面上個鏡的得過且過的架勢,雖然在達才集團專案落地的事情之上,秦侃也旗幟鮮明地支持了李丁山,但事態只限於省委內部,不為外界所知。

  現今秦侃的風頭大盛,從幕後跳到台前,別說李丁山會說他過於活躍,就連普通百姓也都對秦省長加深了印象。

  收回思路,看到汽車駛向了大明湖,夏想笑了,李丁山是要去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

  「朱振波自殺的問題,結論明天出來。」夏想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正好借李丁山一問,讓他知道是該伸出臺階的時候了,「初步查明,朱振波確實是自殺,而紀委工作人員在審問期間,沒有逼供的行為。」

  「就是說,中紀委可以繼續查案了?」李丁山臉露喜色,「湯世誠和解少海翻供了,確實可惡,小人行徑,出爾反爾,才讓案子一拖再拖。希望朱振波的問題了結之後,能儘快將湯世誠和解少海定罪。」

  李丁山的立場不出夏想所料,還是基於最簡單的懲惡揚善為出發點,缺乏對事件表面之下的深層剖析。也不能就說李丁山認知膚淺,而是在他眼中,好人和壞人劃分的標準簡單了一點。

  政治之上很難簡單的以好和壞將一名官員定義,因為人性本來複雜,而複雜的人性在複雜的官場之中,將會折射出更複雜更五顏六色的紛亂。

  到了夏雨荷,點了簡單的飯菜,夏想和李丁山剛剛準備吃飯,夏想的電話又響了。

  難得和李丁山一起敘舊,夏想就不想接電話,拿出看了一眼,本想放到一邊,不料卻發現是京城的號碼,想了一想,還是起身到一邊接聽了電話。

  讓夏想吃驚的是,是崔百姓的電話。

  「夏書記,不好意思冒昧給你打電話,沒打擾你吧?」崔百姓很客氣。

  上次托劉一琳提出和他私下見面的請求之後,崔百姓就沒再以任何形式和他有過接觸或交流,也沒有正面或側面催促過朱振波的調查事件,似乎是很有耐心並且平靜地等他的調查結論出來。

  明天就公佈結論了,難道最後關頭沒有保持住足夠的耐心?

  「沒有,崔書記有什麼指示?」夏想的客氣之中,很有一股淡然的味道。

  「我剛才和付老通了一個電話,付老提到了你,說你是他最欣賞一個年輕人……」崔百姓似乎漫不經心地提到了付老爺子,又順著付老爺子的話題,說了幾句,才話題一轉,「我也正好在夏雨荷,剛才無意中看到你和李省長也在,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抬出了付老爺子,夏想知道,人情抹不開了,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但付老爺子一個將死之人的面子,必須給。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就請崔書記過來坐坐,我作東。」夏想不等崔百姓先開口,就主動送上了一個很大的臺階。

  「好,敢情好。」崔百姓呵呵一笑,「我一會兒就過去了。」

  不多時,崔百姓就現身了,而且還是一個人,就讓夏想對他所說的偶遇一說,有所懷疑,不過也只當沒想到。

  李丁山對崔百姓的到來十分熱情,又握手,又請上座。

  寒喧過後,崔百姓端起酒杯:「來,我敬夏書記和李省長一杯。」

  怎麼著崔百姓級別也比夏想和李丁山高,二人就忙端杯,一飲而盡。

  隨後,崔百姓直接就說:「我就實說了吧,夏書記,中紀委在齊省針對潘保華的案件的調查,已經接近了尾聲,現在隨時就可以回京。但因為朱振波同志自殺的意外,我還不能走,必須等調查結論的出臺。」

  夏想不動聲色地看了崔百姓一眼,心中卻是波濤大起,難道對方已經發現了勢頭不妙,準備全線撤退了。

  如果現在中紀委及時撤離齊省,同時,周鴻基全面收手,然後中央批准何江海的辭職,那麼,一場即將暴發的風暴就有可能化解。

  但也意味著反對一系的全面失敗,也讓周鴻基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事情鬧到現在,反對一派真會及時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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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7章 未知的方向

  崔百姓話一說完,就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看著夏想,就等夏想開口。

  夏想的回答,事關重大,因為在還沒有弄清對方的真正意圖之前,不能提前透露自己的底線。雖然現在說出和明天公佈,只差了十幾個小時,卻是關係到誰掌握主動權的大事。

  最主要的還是,夏想並不知道崔百姓是真想撤退,還是想借機打探虛實。

  因為崔百姓並不知道他要明天公佈結論,而且話又說回來,就算知道明天公佈,提前十幾個小時知道,一夜之間,也可以發生許多事情。

  夏天的夜晚最是漫長,夜長夢多。

  還好李丁山也不是沒有政治頭腦,在一旁低頭不語,並不透露夏想剛才所說的實情。

  夏想沒讓崔百姓等太久,而是說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最早明天,最晚後天,調查結果就會正式公佈。請崔書記再等一兩天。」

  崔百姓也不再多問夏想的結論是什麼,而是又提到了付老爺子:「後天是付老的生日,我想來得及的話,正好回去為付老慶祝。」

  言外之意就是真想離開魯市返回京城了?夏想不為所動,笑道:「看我有沒有時間,有的話,也該去一趟京城。」

  崔百姓見夏想還真是滴水不漏,也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說出了一句令夏想吃驚不小的話:「不瞞夏書記,中紀委調查組來到齊省,其實也在暗中摸底何江海的問題。但經過調查,我個人的意見是,何江海同志問題不大。但鴻基同志和部分中紀委的同志,和我有不同意見,我現在也不好做。」

  老滑頭!

  至此,崔百姓才終於露出了他的真正意圖的冰山一角,就讓夏想立刻對他下了一個老謀深算的結論。

  由此證明,崔百姓本來信心滿滿前來齊省,想要破獲一件大案從而得到上級賞識,不想來到齊省之後才發現,水真深,真有很深。

  深到了讓他無法想像的程度,如果說朱振波死的時候,水位在腰間,那麼湯世誠和解少海的翻供,就讓他感覺大水已經漫到了脖子之間,再向上一點,他就要呼吸不暢了。

  淹死倒不至於,但被嗆得難受肯定少不了。

  所以,與其坐等被水嗆著,不如現在轉身就跑。

  齊省的爛攤子,本來是由周鴻基引發,就由周鴻基收拾好了。他再幹幾年就退下了,何必陪年輕人一起玩命?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齊省的關鍵支點,是夏想,所以,崔百姓在由劉一琳出面沒有請動夏想的情況之下,現在和夏想不期而遇,如此大好時機要是錯過的話,他就白在官場混了一輩子了。

  「齊省需要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夏想回應了一句套話,他和崔百姓沒有深談的基礎,只能淺嘗輒止,「我贊成崔書記的看法。」

  雖然沒有從夏想嘴中得到想要的資訊,但崔百姓還是對今天的會談大感滿意,因為他對夏想的老成和持重十分讚賞,相比之下,周鴻基就過於固執並且不識時務了。

  在官場之上,識時務是可以保證屹立不倒的法寶。想要提拔,想要上級重視,都沒錯,錯的是不先衡量付出的成本與之相比,是否值得。

  在許多人的官場經中,不是官做得越大越好,也不是非要當京官才行。

  崔百姓就有一個同事,擔任了幾屆十幾年市長,又在廳級的位置上晃蕩了十幾年,臨了在廳級退下,就是沒有前進一步。不是他沒有前進的機會,而是他只想在大權在握又有充分自主權的市委書記的位置上一直幹下去,因為經過他的成本核算,擔任市委書記,權力不小,收穫不少,主要還有一點,風險最小。

  經過對比,崔百姓堅定了看法,夏想確實比周鴻基高出一個層次。

  崔百姓告辭之後,夏想又和李丁山談論了一些關於兩大政績工程的問題,李丁山對秦侃過於鋒芒畢露微有不滿,但對秦侃拿兩大政績工程開刀的做法,大加贊同。

  夏想心思一動,委婉地一提,希望李丁山在兩大政績工程之上,適當投去關注的目光。

  ……

  第二天,夏想特意打電話給劉一琳,提到了昨天和崔百姓的偶遇,在談話中,他含蓄地透露了將會在下午正式公佈朱振波死亡事件的調查結論。

  此舉,一是賣劉一琳一個人情,二是再次試探崔百姓的反應。

  從孫習民現身他的辦公室,說了一頓語焉不詳的話後,轉身離開,再到崔百姓和他偶遇之時的談話,夏想就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點——在何江海的問題上,反對一系的內部,出現了分岐。

  主戰派以周鴻基為主,是要堅持到底,絕不放棄。言和派是以孫習民和崔百姓為主,是想見好就收,不要逼人過急,得放手時且放手。

  但從孫習民話不明說,崔百姓稍有為難之中可以得出結論,反對一派的高層,還是不想收手。

  也是,衙內畢竟差點丟了小命。

  劉一琳對夏想含蓄地透露消息,也含蓄地表示了感謝,提出會再找時間請夏想吃飯,還說她昨晚和王薔薇的會面,十分愉快,也非常順利。

  中午,夏想召開了一個小範圍的會議,就朱振波的死亡事件的調查結論,統一了口風,並要求所有人等不許事先洩露,否則,黨紀處理。

  下午一上班,溫子璿正在彙報工作,周鴻基不請自來。

  周鴻基的出現,多少有點意外,但仔細一想,也在意料之中。

  等溫子璿一走,周鴻基就開門見山地問道:「夏書記,朱振波的死因調查,是不是該有結論出來了?」

  見周鴻基一臉急切,和崔百姓的不動聲色截然相反,不但表明了周鴻基和老謀深算的崔百姓相比,在火候上還是有所欠缺,也顯露出他和崔百姓完全不同的期望值。

  崔百姓是想等結論出來,好脫身。

  周鴻基是著急等結論出來,好繼續。

  夏想還以為周鴻基會多有耐心,不想也是沒有等到答案自動揭曉的一刻,他就含糊其辭地說道:「快了,就一兩天之內了。」

  周鴻基微一點頭,說到了另一件看似無關的事情:「衙內的30億資金已經到位了,今天下午就能到帳,達才集團的專案可以全速運轉了。」

  達才集團的專案因為資金不足,並沒有開足馬力,周鴻基能清楚其中的內情,當然是衙內透露的真相。夏想對周鴻基知道達才集團的資金鏈有點薄弱並不驚訝,驚訝的是,周鴻基為了朱振波自殺事件的結論早日出爐,又下了本錢。

  或者說,是衙內下了本錢。

  真當他是拿捏一把,想借機詐取一些好處?

  夏想心中一陣好笑,但既然對方主動送來好處,他當然要欣慰地笑納了。

  「估計明天一早就能公佈最後結論。」夏想就投桃報李,適當放了點水。

  周鴻基估計也是擔心夜長夢多,就又加了砝碼:「衙內想借助達才集團豐富的施工經驗,希望達才集團的施工隊能為千江集團的工程施工。」

  現在施工隊過多,項目少,所以衙內將工程承包給達才集團施工,等於是又送上了一份厚禮。

  和一般房地產開發商沒有施工隊伍不同的是,達才集團自備一隻技術精良的施工隊伍,自己工程自己施工,既保證了品質,又保證了投資利用率最大化。

  一份小禮一份大禮,要的就是他早日公佈結論?夏想本來就已經決定下午公佈,周鴻基連半天都等不及,就迫不及待地前來送禮,也真是難為他了。

  既然人家十分熱情,夏想不收下禮物,就顯得太不給面子了,就說:「好,我會轉告成總一聲。」然後也十分巧妙地跳躍了話題,「差點忘了,明天還有一個會議要開,有些事情得提前到今天下午了。」

  周鴻基會意,立刻會心一笑,以為他的收買達到了預期目的。

  夏想也會意一笑,是讓周鴻基感覺到他取得了他意想中的勝利。

  下午,從達才集團傳來消息,衙內的資金順利到帳。同時,衙內和成達才達成了共識,就達才集團施工隊赴京施工一事,敲定了部分細節。

  一個小時後,夏想領導的朱振波案件調查小組,在省委中層幹部以上的全體大會上宣佈了調查結果,證實朱振波死於自殺,同時,中紀委在辦案過程中,並沒有逼供的行為。

  結論雖然沒有直接說明朱振波死了白死,但大概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崔百姓和周鴻基都在大會上分別發言,對朱振波之死表示遺憾和惋惜,卻隻字不提對家屬的道歉和賠償問題。

  當晚,朱振波家屬再次到市委哭訴,要求市委還朱振波清白,因為朱振波死得不明不白。

  當晚,崔百姓和孫習民、周鴻基密談,最後不歡而散,周鴻基一夜未睡,接連和京城通了近一個小時電話。

  當晚,崔百姓在會談之後,也向京城彙報工作,經過一番詳細的解釋,最終他的提議得到了同意。

  當晚,孫習民在會談之後,幾乎一夜未睡,左思右想,愁容滿面,最後決定明天一早就親自進京。

  事態,正朝著未知的方向進一步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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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7 00:53:12
第1668章 立場決定長遠

  翌日,晴空萬里。

  一早,夏想就接到了劉一琳的電話,因為劉一琳自恃和夏想也是老朋友了,所以沒講究太多,打來電話時,才早上6點多。

  夏想還沒有起床。

  「夏書記,崔書記托我轉告,下次去京城,他希望你到他家中做客。」劉一琳應該是剛剛鍛練身體歸來,說話的時候還微微氣喘,再加上此時正是微亮的早上,就別有了一番令人遐想的意味。

  夏想一邊接電話,一邊起床,他現在是單身貴族,自在得很,不用擔心任何一個女人半夜三更或一早打來電話。

  但劉一琳的電話,還是讓他剛剛清醒的頭腦,一下沒有回味過來——崔百姓請他到家中做客,是什麼意思?他和崔百姓之間,既無公事的來往,又沒有過深的私交,這個熱情的邀請,就有點交淺言深了。

  來到桌前,喝了一杯涼白開,夏想才又意識到了什麼,崔百姓的話中隱含的意思並不是真想邀請他到京城作客,而是告訴他,中紀委在齊省的調查,結束了!

  崔百姓要返回京城了。

  好一個見風使舵的崔副書記,比上一個崔向崔副書記官僚並且聰明多了,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也知道齊省水深,再呆下去不但徒勞無功,還有可能功敗垂成,狼狽收場,還不如現在見好就收,還能兩頭都不得罪。

  聰明人做聰明事。

  夏想因為中紀委的原因,本來對崔百姓印象一般,但在崔百姓做出及時撤離齊省的決定時,他還是不免高看崔百姓一眼。一個懂得進退有度的人,才能在官場之中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請轉告崔書記,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去京城拜訪他。」夏想很客氣地回應說道。

  「夏書記,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向你彙報一下思想體會。」劉一琳最近靠近的意圖很明顯,幾次主動提出見面的請求。

  「最近肯定不行,等過了眼前的階段再說。」也必須承認,劉一琳上任之初,確實也顯示出了不可或缺的居中調停的作用,如果不是她,他和崔百姓之間缺少有效的溝通管道,就有可能造成崔百姓的誤判。

  也可能不會促使崔百姓迅速做出撤離齊省的重大決定。

  中紀委的撤退,不,更準確地講是崔百姓的撤退,意味著中紀委內部在對待何江海的問題上,分岐加大。更深入一想的話,預示著反對一系的內部,對齊省問題的最終解決之道,也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嗯,我知道。」劉一琳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溫柔,「夏書記還沒吃早飯?你一個人在家,肯定早飯要隨便對付了。早飯很重要,不能隨便吃一口就算。要不這樣,我去接你,然後一起吃早飯,正好我一早要到省委一趟。」

  「……」印象中,劉一琳的性子淡漠而偏冷,一向不喜歡主動和人走近,最近靠近的意圖十分明顯也就算了,似乎還多了女性的溫柔,不是好事。

  夏想不能說不敏感,也不是太敏感,但還是從劉一琳對他生活上的關懷,難免多想,正要開口拒絕,劉一琳又說了一句:「我先去洗澡,半個小時後見。」

  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夏想搖頭一笑,扔下電話就去洗漱,照鏡子的時候又想起一個笑話,說是有一個特別自戀的人每天早起照鏡子都會驚訝——怎麼又帥了?

  鏡子裡的他,確實也說得過去,因為昨晚睡眠充足的原因,臉色不錯,雙眼有神,眉宇之間微有英氣,35歲的年紀,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時代,夏想忽然又笑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也自戀了?

  其實說來還是因為崔百姓的及時撤離讓夏想心情大好。

  如果夏想心理稍微陰暗一些,還巴不得崔百姓不走,繼續在齊省將事情鬧大,最後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才好,他也正好可以坐山觀虎鬥,在一旁鼓掌叫好。

  但為了齊省的長治久安,為了齊省人民的安居樂業,政治鬥爭,還是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為好。就如唐朝初期,發生過數次宮庭政變,但因為僅限於上層的鬥爭,百姓依然安居樂業,所以盛唐依舊在。

  但中唐之時的安史之亂,就讓無數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結果盛夏不再,迅速衰亡。

  所以政治鬥爭,以不影響民生為前提,隨便鬥個你死我活,只不要影響到百姓的居家過日子就行。百姓是國家的根本,百姓人心安定,國家就會安定團結。

  夏想的理想並不偉大,目標並不崇高,也不認為自己就是一個高尚的純粹的人,但至少他可以自豪地說,他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

  劉一琳說來還真來了,夏想剛收拾完畢,就聽到了樓下汽車的響聲。下了樓,見自己的專車也來了,只好讓司機先去省委,然後上了劉一琳的車。

  「劉市長太客氣了。」夏想見劉一琳正裝打扮,但臉上的笑容分明很溫情,就說,「太客氣了,就顯得反而疏遠了。」

  「我是覺得和夏書記太疏遠了,所以才積極主動一點……夏書記不要怪我多事就好。」劉一琳嫣然一笑,揮手讓司機開車,「其實吃飯是藉口,有工作彙報才是正事。」

  一邊走,一邊說,早飯還沒吃上,劉一琳的工作卻已經彙報完了。

  其實也不能說是工作彙報,而是徵求夏想的意見。

  事情,還和孫習民的兩大政績工程有關。

  因為政績工程落戶地都是魯市,使用的是魯市的地皮,尤其是新能源客車項目,占地數百畝,現在已經有一半地皮荒草淒淒了。

  荒就荒著,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荒地多了,也見怪不怪了,但問題是,孫習民將新能源客車專案列為政績工程時,並不清楚地皮已經三易其主了,存在著無法調和的債權糾紛。有上百人的集資款投入之後,血本無歸。

  但因為對方都是魯市和齊省人,當年的政績工程,又是和何江海合作,就由何江海出面壓制了債權糾紛,而孫習民完全蒙在鼓裡,並不清楚新能源客車徵用的地皮的三生往事。

  現在事發了!

  事發,還是由於秦侃堅持不懈的努力,當然,如果非要認為秦侃是出於陰暗心理的話,也可以,因為顯然秦侃在齊省的時間比孫習民長多了,而且在孫習民的兩大政績工程的專案之內,秦侃的內線絕對不少。

  以上,都是劉一琳用她慣常的溫柔慢語但卻條理清晰的話,清清楚楚地告訴了夏想。

  更讓夏想清楚的一點是,不但新能源項目的債權糾紛現在愈演愈烈,大有星火燎原之勢,而且還有人在背後散播消息,說是何江海當時出賣了自己人,為了討好孫習民,所以才拿地皮來糊弄孫習民,是拿著自己人的利益來充當好人,是白眼狼。

  以上,僅僅是一部分。

  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秦侃發現了孫習民的五朵金花上市的內幕,有虛假報表、虛報業績等情況,而且還有偷稅漏稅等重大問題,如是等等,總之以上的問題披露,會有兩個嚴重後果,一是挑撥離間,讓何江海被齊省本土勢力千夫所指。

  二是讓孫習民身深旋渦之中,兩大政績全部成了笑話,而且還揭露出他和何江海之間的內幕交易不說,也讓齊省本土勢力一直指向周鴻基的矛頭,也要因為地皮事件,部分指向了孫習民!

  高,一箭雙雕!

  夏想一直在聽劉一琳說,他不發表意見,只是埋頭吃飯。他知道劉一琳的難題在於,地皮事件即將鬧大,她身為市長,站在哪一方的立場,很關鍵,決定了她在齊省的長遠。

  問別人,肯定不好問,就算她敢開口,別人也不敢回答,就只有問她視線之內唯一一個有擔待的男人了。

  不過當她看到夏想十分香甜地吃著早飯,似乎對她的難題也一點不在意的時候,不由又氣又笑,她已經憂愁遍地了,夏想卻渾不在意,難道今天的早飯,白請了?

  「你別光知道吃,你得說說,我到底站在哪一邊?」劉一琳嗔怪說道,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語氣太不對了,忙端起一杯果汁,來掩飾一下失言。

  夏想卻渾然不覺一樣,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說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你走哪一邊,都要讓另一邊對你不滿。所以,就站在中間,站在公正的立場之上,一切出於公心,誰能拿你怎樣?」

  劉一琳還是有一絲不解:「那……豈不是兩邊都得罪了?」

  「兩邊都得罪了才好,兩邊又不可能聯手都對你下手,所以,反而最安全。」夏想意猶未盡地看了一眼腕中的鹹菜,「這家的粥熬得不錯,鹹菜的味道也正,下次還來。」

  劉一琳無語了,堂堂的夏大書記竟然惦記一份鹹菜,真有追求。

  但也別說,夏想的話,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

  其實今天的早飯確實不錯,很合夏想的胃口,最主要的一點還有,劉一琳提供的資訊,絕對有大用,就讓夏想進一步摸清了秦侃在表面透露的一部分想法之外,還有更不為所知的重大圖謀。

  一到省委,夏想就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崔百姓想走……卻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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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9章 突發

  也得承認,劉一琳上任魯市市長,對夏想而來,確實大有裨益。以前和李童關係也不錯,但李童身為當地人,又有主見,除非需要驚動省委的大事,否則一般事情不會出面告知,更不會找他商議,聽他拿主意。

  也正是劉一琳今天的早飯交流,才讓夏想在接下來的事件之中,掌握了主動,搶佔了先機。

  崔百姓準備全面撤離齊省的消息傳出之後,上下震動!

  周鴻基更是大為惱火。

  但站在崔百姓的立場之上,走,才是上上之策。

  不走還能怎麼著?朱振波死了,湯世誠和解少海翻供,到現在還沒有讓兩人改口,誠然,作為多年的老紀委,崔百姓有的是辦法讓湯世誠和解少海再改口風,但在摸清了齊省的水深浪大的現狀之後,在朱振波之死的前車之鑒面前,崔百姓沒有必要非要為了扳倒何江海而將自己搭了進來。

  三十六計,走,永遠是上策。

  崔百姓說走就走,也是一個做事乾脆利索之人,和當年的崔向相比,確實高明了許多,因為他知道,再不走,恐怕就身陷旋渦之中了。

  卻沒想到,還真是走不了了。

  一早他就向邱仁禮辭行,然後禮節性和周鴻基打了招呼——雖然昨晚已經談過了一次,但當時他並沒有明說今早就全面撤退——周鴻基當時就愣在了當場。

  崔百姓和周鴻基之間雖然認識,但交情談不上,他只是淡然地和周鴻基握了握手,說道:「鴻基,你多保重。都說京城米貴,白居不易,要我說,齊省風大浪高,想要安穩,不但要有好身體,還要有長遠的眼光,學會提前躲避風雨。」

  崔百姓話裡有話,周鴻基當然聽得明白,但此時他哪裡還聽得進去,因為崔百姓選擇在此時收兵回京,等於宣告了他的計畫的全面失敗!

  他怎能甘心!

  昨晚在和京城方面通話時,尚未聽到中紀委方面就崔百姓的去留做出指示,怎麼說走就走了?他已經著手準備反擊了,省委調查組關於朱振波自殺的結論已經公佈,證明並非死於刑訊逼供,中紀委洗清了嫌疑,正是大舉反擊的好時機,為什麼要走?

  憑什麼要走?

  難道就不能反敗為勝?崔百姓怎麼就沒有一點信心?

  周鴻基心中的不甘、失落和不滿可想而知,他還想開口勸崔百姓幾句,不料崔百姓似乎早就預料他有此舉動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等他開口,轉身走了。

  周鴻基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等崔百姓離開很久,他才想起什麼,不顧現在還很早,拿起電腦打向了中紀委。

  在通話幾分鐘後,周鴻基頹然無力地放下電話,心中無奈而沮喪的接受了現實——是呀,崔百姓前來齊省的正式說法是調查潘保華案件,雖然受命暗中調查何江海的問題,但何江海案件畢竟沒有正式立案,崔百姓自己完全有權決定是去是留,不必非要聽從中紀委的指示。

  難道說,何江海逃過一劫,可能要逍遙法外了?難道說,他費盡心機,最終只能接受一個不了了之的結果?離了夏想,他真的踩不死一個何江海?

  更讓他拿不定主意的是,關於下一步何去何從,上面沒有進一步的指示精神,是想對何江海放手了,還是緩兵之計?如果放手,湯世誠和解少海的案件,是不是就可以結案了?

  周鴻基一臉灰白,坐在椅子之上,半天動彈不了半分……

  隨後,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會議,崔百姓正式宣佈中紀委在齊省針對潘保華同志的調查,圓滿完成,他對齊省省委、省紀委對中紀委調查工作的配合,表示感謝,同時對在調查過程之中意外死亡的朱振波表示遺憾,並對家屬表示慰問。

  崔百姓表示,他回去之後會請示中紀委,關於撫恤金問題,一定會給死者家屬一個滿意的答覆。中紀委在朱振波同志的死亡上面,負有一定的責任,事實就是事實,不容回避。

  最後,崔百姓代表他個人向朱振波同志的家屬捐款一萬元。

  夏想在下面看了暗暗點頭,真是一個事無巨細、處處不留把柄的老官場,崔百姓臨走之時,還能將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慮在內,他的做法,有值得他學習的地方。

  出於真心也好,作秀也好,總之于情于理,崔百姓讓人無話可說了。

  既然崔百姓帶頭捐款了,在座的省委領導也不好不表態了。邱仁禮也當即表示個人捐款八千元,孫習民七千元,夏想六千元,其餘省委領導依次類推,都各有表示。

  比起上一次中紀委來齊省,最後在一場大雨之中狼狽收場完全相反的是,崔百姓一行離開的時候,不但天氣晴好,而且他及時收手,同時又做出高姿態的告別,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送行的隊伍就很壯觀。

  崔百姓也揮手告別,正上車之時,周鴻基分開人群,到了身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崔百姓微微搖頭,又回了幾句。

  眾人都看到周鴻基臉色一變,似乎是心有不甘,但最終還是沒再前進一步,而是無奈地目送崔百姓一行上車離去。

  崔百姓一行的汽車消失在省委大院的門口之後,包括邱仁禮在內,夏想等人都長舒一口氣,認為在齊省最大的有可能引發連鎖反應的隱患,就此離去,齊省有可能引發的戰火,至少可以稍微平息一些了,甚至樂觀一點,本土勢力醞釀之中的反擊,或許就此消彌於無形之中也未可知。

  儘管夏想心中還是隱有擔憂,但也沒有想到,崔百姓一行竟然連市區都沒有走出去……就出事了!

  而且還是大事。

  事先,在得知崔百姓撤離之後,夏想第一時間要求省公安廳和市公安局,安排警力保護崔百姓一行順利抵達機場,並且對朱振波家屬監視居住,不允許他們有過激行為。畢竟崔百姓是中紀委副書記,在魯市出了問題,是魯市和省委共同的責任。

  不管是公事公辦的出發點,還是作為對崔百姓的禮送,都必須讓中紀委副書記,安全地離開齊省。

  朱振波的家屬工作做通了,也在市局的監視之下,不會出來添亂,原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卻偏偏還是出事了。

  事情還不小,不但讓崔百姓的車隊無法離開魯市,崔百姓還被人打破了頭!

  事情真是鬧大發了,玩笑也開大了!

  但問題是,還找不到行兇的兇手,而且事件似乎和朱振波之死八杆子也打不著,又不能簡單地判定為齊省本土勢力所為。

  事情就糾結了。

  堂堂的中紀委副書記在魯市被打得頭破血流,回京的行程也臨時取消,緊急住進了醫院。消息傳到省委,邱仁禮大驚。

  夏想大驚。

  孫習民大驚。

  周鴻基……大喜!

  而消息傳到中紀委之後,卻是出人意料的沉默——未對事件發表任何回應,也無人打來電話要求齊省務必保證中紀委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事情,就有了一絲詭異的味道。

  比起事後各方反應的詭異,事情發生時的詭異,才是最讓人大惑不解的地方。

  崔百姓一行本來途經經緯路,但為了安全起見,警車開道的時候,繞開了繁華路段,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巧合,車隊路經了新能源客車集團公司的門前。

  也許是事發突然,警方事先沒有收到警示,不知道此時新能源客車集團的門口,正彙聚了大批前來討個說法的債權人——新能源客車的地皮債權糾紛,終於爆發了!

  早不爆發晚不爆發,偏偏在崔百姓將要離開的時候爆發,其中是否有人為的手段,再深入一想,車隊先進的路線是否也是事先有人安排,就不得而知了。

  百姓乘車將欲行,忽聞路邊吵鬧聲……崔百姓開始不以為意,因為他也見到了路邊的條幅打出的字,明顯是經濟糾紛,和他沒有一毛錢關係。

  不料警車開道也不管事,才到門口,就被一群人嘩啦一下圍了個水泄不通,甚至不少人還拍打崔百姓的車窗,要求他主持公道。

  崔百姓官場浮沉多年,早就沒有了古道熱腸,再說也不是他的分內事,他也無權插手齊省的內部事務。

  但車隊被圍在中間,動彈不了,也不是辦法。最後員警下去,準備強行推開人群時,事態就突然失控了。

  「都讓開,車上坐的是中央領導!」

  憤怒的人群仿佛找到了發洩對象一樣,一下就群情洶湧了,先是掀翻了警車,然後又要推翻崔百姓的車。

  崔百姓確實嚇壞了,在秘書和司機的掩護下,狼狽下了車,剛下車,就被一隻飛來了鞋子正中了面門,還沒有來得及躲閃,又有一隻黑手打在了他的頭上。

  頓時頭破血流。

  怎麼就這麼倒楣?崔百姓哭笑不得,剛剛想到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有人黑他時,有一句話隱約飄進了耳朵:「就是他,就他害死了朱振波!」

  然後無數人蜂擁而來,想要乘機作亂將他暴打一頓。到底是見多識廣,崔百姓在幾名中紀委同事的掩護下,迅速逃離了現場。

  雖然傷得不重,但崔百姓盛怒之下,決定住院——他還不走了!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想利用他來充當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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