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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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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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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7:37
第881章 落寞,四面楚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個被波及之人,不是哦呢陳,不是燕省省委的任何一人,也不是郎市市委的人,而是遠在京城,已經遠離權力中心的白戰墨!

  如果白戰墨老老實實地在農業部呆下去,或許會有一個平安退休安度晚年的結局,但他偏不,非要跳出來興風作浪,也許是他認為時機到了,自認手中有一點證據就想給夏想當頭一棒,不成想他的攪局反而給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

  白戰墨舉報夏想的證據一直壓在李言弘手中,李言弘的態度很堅決,證據不足,捕風捉影,不予立案,就讓白戰墨氣急敗壞,但又沒有辦法。他就找到付先鋒,想請付家想辦法自上而下地施壓,能讓省紀委立案最好,即使不能立案,至少也要做做樣子,給夏想施壓,讓夏想亂了陣腳。

  但白戰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付先鋒竟然不肯出面!

  付先鋒可不是因為夏想救了付先先的原因而對夏想不再仇視,而是因為付家在省部級幹部的調整中,得了勢,此時正是需要保持低調的時候,所謂樹大招風,而且他現在還背著處分,才不肯現在跳出來成為焦點。

  再說在此次夏想和古向國對抗的問題之上,付家沒有利益在內,沒有必要出頭。沒有利益可得,就算能讓夏想吃憋也不划算,當然更主要的是付先鋒心裡清楚,夏想和古向國之內的過招,牽涉到了高層的較量,付家能置身事外就不錯了,傻瓜才會跳進去。

  因此,付先鋒不但沒有同意幫助白戰墨,反而勸白戰墨收手,低調務實,沉寂兩年再說。

  白戰墨卻沒有聽進勸,反而自己在京城四處找人,想要借機將夏想搞臭。他太清楚古向國背後的人物是多麼厲害了,並且認定夏想不是古向國的對手,他為古向國添一把火,古向國肯定會記住他的好,為他以後的翻身打下良好的基礎。

  白戰墨還準備從叢楓兒身上入手,也是存了和哦呢陳調查肖佳一樣的心思,認為叢楓兒和夏想肯定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不想他還沒有出面找到叢楓兒,叢楓兒卻又主動找到了他……

  事情的具體經過,就白戰墨來說如同一場惡夢,事後都不願再回憶。只有一點他心裡十分清楚,他栽了,又栽在了叢楓兒的手中,和上次不一樣的是,上次只是摔了一個跟頭,這一次,卻是摔得體無完膚。

  究竟白戰墨怎麼著了叢楓兒的道,怎麼就被叢楓兒再次擺弄一番,沒人知道具體的內情,就連夏想也是不得而知,因為叢楓兒就是不說,他也不好意思追問到底。夏想只是十分感謝叢楓兒的幫忙,正是因為叢楓兒意外插了一手,才導致了白戰墨跌落塵埃,從此徹底告別了官場,而且還淪為了階下囚。

  ……白戰墨是在一處賓館被人抓獲的,被抓時,他還在緊緊抱著一個女人昏睡不醒。女人是人間天堂的名角,出臺費用高達萬元。當然,如果僅僅是嫖娼還不足以對白戰墨有致命的打擊,現場還有錄相帶,上面錄有白戰墨醜態畢露的床上表演,也有他酒後吐真言透露出他故意整治夏想的真相。如果以上只能讓白戰墨身敗名裂的話,現場還有擺放好的大量白戰墨貪污受賄的證據,甚至連他在京城擁有一處價值連城的四合院的房證都有……

  鐵證如山,白戰墨清醒之後,看到身邊的女人換了人,想起清醒之前的經過,知道他在劫難逃了,也就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認栽了。

  白戰墨被直接雙開了,不出意外的話,他的下半生就會在獄中度過了……消息傳到燕省,李言弘立刻召開了省紀委的內部會議,慷慨激昂地將白戰墨的舉報材料舉在手中,痛斥現在有不少和白戰墨一樣的居心不良的人,本身有問題還誣陷好人,顛倒黑白,製造麻煩,簡直就是黨員中的敗類,幹部中的垃圾。

  劉崖以及幾名和範睿恒走得過近的省紀委中層領導,都低下頭,一言不發。還有什麼好說的,舉報別人的被開除了黨籍和公職,本身就是莫大的諷刺,誰還敢相信他舉報材料的真實性?

  李言弘的權威在省紀委得到了進一步加強。

  白戰墨事件對範睿恒來說,如同被人在背後踢了一腳,讓他心情極度鬱悶。

  首先,他本想借挪開夏想事件和古向國背後的人物拉上關係,卻看錯了形勢——畢竟他不是政治局委員,根基也不是十分牢固,對於中央高層之間的默契認知程度有限——結果導致兩邊不討好,落了一個一無所獲的下場,就已經讓他十分難堪了。

  其次,他實際上也有個人的私心在內,想利用夏想事件削弱宋朝度在省委中的影響力。在他看來,宋朝度始終如一把隱藏了光芒的利劍,雖然不是那麼鋒芒畢露,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勢,總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寒意。也是,不心寒不行,聯想到宋朝度當年隱忍了兩年多之後,終於找到了機會才將高成松扳倒,其心性和毅力,非一般人可比。

  而且在夏想的輔助下,宋朝度在省委之中的支持者比他的還要多,就讓他省委書記的權威落不到實處,也是最終促使他賭上一賭,借打壓夏想的機會,想獲得更大的政治利益……不曾想,功敗垂成。

  然而,範睿恒在挪開夏想事件之上失利之後,就通過某個管道隱約得知了京城高層的心思之後,吃驚不小,忙又打電話給首長表了忠心。首長也原諒了他的失誤——別說省委書記會失誤,最高層的決策也有失誤的時候,誰也不能一眼看清歷史的趨勢——並且告誡他,在夏想和古向國之間的政治鬥爭上,最好保持中立的立場。

  範睿恒不服氣,他剛剛就任了省委書記,高高在上的燕省第一人,連一個副廳級幹部都動不了?省委書記的權威何在?但首長的話他必須慎重對待,儘管首長正在逐漸失勢,但餘威還在,而且肯定比他站得高看得遠。

  範睿恒就十分慶倖沒有出面干涉省紀委壓下白戰墨舉報材料的事情,先前,古向國再三請求省委出面介入白戰墨舉報夏想一事,範睿恒都不置可否地沒有理會。他不能再維護古向國了,因為如果古向國不能充當他和京城某人之間的橋樑,古向國在他眼中就沒有什麼用處。還有一點,他對宋朝度已經產生了顧慮的心理,不敢輕易再和宋朝度產生矛盾。

  雖然心中不太好受——換了誰也不好受,身為省委書記,還和擔任省長時一樣感到束手束腳——他也知道,高成松時代省委書記一家獨大的時期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中央已經多次出臺政策限制黨委一把手的權力,也是基於以前太多的經驗教訓。高成松作為一個特例,不可複製,當然,高成松的下場也很悲慘,就算把他歸於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他也是太扎眼太張狂了。

  幸好沒有多事,當白戰墨在京城落馬的消息傳來,範睿恒還是暗暗慶倖當初的明智決定,儘管他心中還是鬱悶難安,如同被人在背後踹了一腳一樣難受,因為他當初還拿白戰墨舉報一事來威逼過夏想!

  現在回頭想想當時夏想的鎮靜,範睿恒暗暗佩服夏想的沉穩。一個年輕人,面對省委書記之時,不驕不躁,在省委書記的強勢之下,還能沉得起氣,就不僅僅是政治涵養的層面了,還是因為他心中有足夠的底氣。有人力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他自恃一身清白,沒有什麼讓人詬病之處。

  夏想,在幾次的政治鬥爭之中屹立不倒,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自身夠硬,沒有漏洞讓人抓住。

  經此一事,範睿恒反而吸取了經驗教訓,以後行事更加小心謹慎,在以後數次和政敵的矛盾中,都沒有讓政敵抓住漏洞,說起來,他還要感謝夏想給他帶來的啟迪。

  ……

  白戰墨落馬的消息傳到郎市之後,有關夏想陷害白戰墨的流言不攻自破,反過來,白戰墨就成了千夫所指的敗類。

  眾人以為夏想肯定會喜形於色,不料夏想還是一如往常,依然一門心思投入到本職工作之中。最近夏想常往五堂市跑,因為江山房產、天安房產以及王薔薇,都將精力投入到了五堂市新規劃的京東新城專案之上。

  京東新城是五堂市在市南劃出了一片廣闊的地皮——距京城直線距離不過20多公里——準備用來打造一座住宅新城,專門提供給京城的購房者。此舉也是響應省政府對郎市在大京城經濟圈中的定位所採取一系列的舉措之一。

  江山房產和天安房產繼投資大學城專案之後,再次各拿出近5億鉅資,準備大舉進軍五堂市房地產市場。王薔薇也打算投資10億,在五堂市的京東新城項目之中,也要搶佔一席之地。

  而向來是郎市房地產業龍頭的哦呢陳,在此次招商之中,卻落了人後,迄今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他出了什麼狀況。

  其實哦呢陳並非不想在五堂市投資,非不想也,實不能也。

  哦呢陳在郎市經營多年,也有過人的眼光,豈能看不出來五堂市的京東新城項目是一塊誘人的蛋糕?以前他在郎市房地產業內的地位,就如達才集團在燕市的地位一樣,擁有無可匹敵的影響力和實力,甚至可以說,再加上他在郎市政壇的影響力和地下勢力,他在郎市比起達才集團在燕市,更有說一不二的權威。

  倒退幾個月,江山房產也好,天安房產也好,就算是王薔薇想要從容進軍郎市的房地產,他不點頭,有夏想在市政府大力支持也不行。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古向國收斂鋒芒,他被夏想幾次出手打壓得元氣大傷……但即使如此,按說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有足夠的能力阻止江山房產和天安房產不費吹灰之力就進軍了房地產業,還有王薔薇也是乘機一點點吞食他的勢力範圍,讓他感到一陣陣肉疼。

  但現在他不是不想反擊,而是沒有力氣反擊,也騰不出手來,因為他在京城的生意,出了大事!

  哦呢陳派出暗中調查肖佳的手下,前幾天還傳來消息說是有望拿到確鑿的證據,當時他還十分高興,以為有機可乘了,不料突然有一天,一直保持聯繫的手下突然失去了音訊。

  哦呢陳一開始還沒有慌亂,以為只是一時失去聯繫,不料一天過後,到了晚上還是沒有回音,他就知道壞事了。

  哦呢陳的預感很準確,他的手下確實被人控制了,但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緊隨其後的雷霆報復,讓他第一次品嘗到了有苦難言的痛楚!

  哦呢陳名下產業眾多,但大頭還是集中在房地產上面,尤其是以京城的房地產項目所占的比重最大。不過他採取的是控股或參股的形勢,直接以他的名義進行的投資並不多——即使如此,幾乎他所有名下的項目,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封殺和抵制。

  凡是他參預的項目,都無一倖免,可見對方對他的瞭解之深,早已將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封殺,最先從他在京城在建的一處投資近5億的高尚住宅區開始。本來命名為蘭苑社區的專案銷售資料一直不錯,一路走高,不料從昨天下午起,資料突然變得不正常起來,一連幾個小時都沒有成交一例,不但沒有成交,還有不少交了定金的客戶,要求退房。

  怪事,天大的怪事,專案經理當即將資料匯總之後,上報給了哦呢陳公司在京城的總部。

  總部此時已經亂成了一團,因為不止一處發生了類似的情況,先是成交量大減,然後就陸續有退房的客戶出現,而且態度都很堅決,不聽勸,堅持要退。

  短短幾個小時內,哦呢陳在京城的所有房地產項目,無一不遭遇了成交下降和退房危機!

  哦呢陳在京城的生意少說也有將近十年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的情況,他隱約猜到,肯定是有人在幕後操作,暗下黑手。

  會是誰?難道會是肖佳?聯想到突然失去聯繫的手下,以及一系列相關事件的相續發生,他立刻斷定肯定是肖佳出手了。

  但問題是,肖佳在京城的房地產業內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哦呢陳不敢相信。

  也難怪哦呢陳忽略了肖佳的影響力,肖佳退出公眾視線少說也有兩三年了,現在是一個日新月異的時代,不要說兩三年,一兩年就會被人遺忘,他就沒有深想肖佳還有什麼呼風喚雨的能力,現在體會到了之後,已經為時已晚。

  第二天,不但哦呢陳名下的所有房地產項目全線失守,被人封殺,並且上了業內的黑名單,銷量持續下降,而且還在圈子內傳出了不好的名聲。

  不僅如此,下午,抵制行動就開始蔓延到了哦呢陳在京城中的其他產業,只要是他涉足的行業,要麼被人封殺,要麼被人惡意收購,總之,無一處不是烽火四起。

  焦頭爛額,狼狽不堪,哦呢陳幾乎無法形容他的心情,他要抓狂了!

  儘管哦呢陳在京城也有強有力的後臺,甚至還可以請動副總理,但問題是,副總理不可能對市場上正常的商業行為指手畫腳,更不可能發表講話,要求市民都購買哦呢陳旗下的房產,就是針對惡意收購和抵制,也沒有任何辦法制止。現在是市場經濟時代了,政治權力有時無限大,但有時又無限小,全看時機和場合了。

  兩天后,哦呢陳在京城的產業,封殺之下的損失慘重,遭遇抵制的利潤銳減,被惡意收購的轉手他人,七零八落,遍地狼籍,初步估計損失在數億以上。

  好一場聲勢浩大的狙擊戰,儘管估算下來對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從長遠計,還是哦呢陳的損失無法估量。因為幾大房地產專案佔用了他大量資金,如果銷售不暢,他資金無法及時回籠,嚴重的話,有可能造成資金鏈的斷裂。

  後果不堪設想。

  恰恰在此時,王薔薇、江山房產和天安房產在郎市乘虛而入,開始了一系列攻城掠地的佈局。哦呢陳想從正面阻擊,沒有了實力。想從暗處下手,沒有了底氣。兩相結合之下,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原本屬於他的項目,拱手讓人,被王薔薇笑納,被外來的江山房產和天安房產,納入囊中。

  哦呢陳追悔莫及,悔不該出手惹了肖佳,結果證據沒拿到,在京城卻被肖佳一系列的手腕套牢,翻身不能,脫身不得,苦不堪言。

  此時肖佳和夏想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哦呢陳一點也不操心了,他一門心思所想的是,要怎麼樣才能擺脫目前的困境?陳大頭被抓,目前看來沒有放出來的可能,說不定還要判刑。流言四起,關於他和陳大頭的隱疾的傳聞,路人皆知。占住漆正準備單方面和陳大頭解除代理合同,尋找新的合作者,僅此一項,就讓他一年至少少賺上千萬以上。

  四面楚歌!哦呢陳急在房間中轉來轉去,猶如一頭困狼。

  驀然,他又想起夏想的致命武器——崔建,種種跡象表明,夏想採用的包抄加圍剿的戰略,目的就要置他於死地,不給他留一點活路!

  怎麼辦?拼了!來一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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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約見,最後談判

  王薔薇也來添亂,乘機搶佔地盤,一些小混混現在也敢在他的場子裡抬胳膊弄腿,真當他是一隻死虎了?還有夏想,不但騎在他的頭上為所欲為,還想將他連根拔起,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有崔建也想跳出來乘機添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他也配來攪局?小人物一個,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哦呢陳心中那個恨,當初怎麼就沒有下狠手弄死崔建,現在好了,群狼想要咬死虎,連什麼阿貓阿狗都想出來湊湊熱鬧。

  不管了,誰不讓我活,我就先讓誰死!哦呢陳雙眼放光,隨後一連串的電話打了出去。

  哦呢陳在京城的產業遭遇了滅頂之災的消息,也第一時間傳到了夏想的耳中。夏想根據手法判斷,知道是李沁的手筆,就會心地笑了。

  另一件讓他欣慰的事情是,佐藤再次打來電話希望和他面談,他同意了,已經約好了下午見面。

  佐藤是真正服軟,被打怕了。日本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你軟弱,他就死命地欺負你。你強大,讓他從內心感到了害怕,他就真心地敬佩你。可惜的是,高層之中所謂的對日友好派太多了,經常高談闊論地要以德服人,中國和日本一衣帶水,千年以來戰爭不斷,什麼時候日本服過中國?

  日本只服一個國家——美國,因為美國將日本打敗之後,並且將一條鐵鍊栓在他們的脖子之上,他們就臣服了。

  當然,夏想要的並不是簡單地要佐藤服輸,也不是想將一個簡單的商業事件上升到政治和外交高度,更不是大而化之說是什麼民族自豪感,他要的只是一個公平有序的市場秩序,不讓占住漆在某些人物的支持下,在國內橫行無忌。

  和佐藤見面選在了凱撒酒店——哦呢陳的大本營,也不知是佐藤的有意安排還是有哦呢陳的刻意所為,夏想趕到凱撒酒店的時候,在門口相迎的不僅有佐藤,還有金銀茉莉。

  有一段時間沒見金銀茉莉了,而且夏想認識她們的時間還不長,所以今天是第一次見她們穿裙子的樣子。果然是人若漂亮了,穿任何衣服都會搶眼。兩人一身中長裙,碎方格的點綴,金茉莉金色,腳指甲也染成金色,亭亭玉立,如花嬌豔。

  銀茉莉的裙子是銀色,腳指甲自然是銀色,整齊,白嫩,完美,迷人,婀娜多姿,如花綻放。

  花開並蒂,同氣連枝。一花雙豔,兩美同芳。

  人間尤物,不外如是。

  夏想也暗暗感歎,哦呢陳為人不齒,卻生了一對好女兒,偏偏又金銀茉莉其實本心並不壞,但無意中又幫哦呢陳做了不少助紂為虐的事情,也讓他十分惋惜。

  佐藤一見夏想,急忙上前,點頭哈腰地向夏想問好,態度之好,和以前有天淵之別。夏想也沒拿大,和佐藤握手寒喧之後,又和金銀茉莉打了招呼。

  銀茉莉目光冷冷地看了夏想一眼,輕輕將金茉莉向前一推,顯然她不想和夏想說話。金茉莉一臉羞紅,也不知道她臉紅什麼,聲音不大:「夏市長,您好。爸爸想請您吃飯,怕您不肯賞光,就讓我們姐妹出面邀請您,請您收下請帖。」

  金茉莉雙手遞給一紙請柬,燙紅的大字,精緻的印刷,無一不顯示出主人的奢華和品味。

  夏想沒有接,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哦呢陳有一對如花似玉的女兒是福份,但總是利用她們的美貌為他開路,其心不正,也讓金銀茉莉平白被多少男人暗中意淫過,更不排除有人在打她們主意的可能,不過現在迫于哦呢陳的威勢只是想想不敢動手而已。

  哦呢陳的宴會有沒有必要赴?有。哦呢陳請他赴宴,是對他還抱有幻想。平心而論,他對哦呢陳也心存幻想,希望哦呢陳能認清形勢,及時收手,也許還能有一個好的下場,或許還可以平安引退。但如果哦呢陳看不清形勢,繼續硬撐下去,就只有倒臺一條路可走了。

  就在夏想遲疑的工夫,銀茉莉很不滿地從金茉莉手中搶過請柬,一把拉過金茉莉:「我們走!我們不夠分量,請不動夏大市長,就不必丟人現眼了。」

  夏想反而呵呵笑了:「回去轉告陳總,讓他親自打電話給我。」

  金銀茉莉曲線畢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引得不少路人紛紛回頭。雙姝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搶眼的風景,只是女人太漂亮也是過錯,如果沒有自保能力的話,難免會引禍上身。

  收回心思,夏想和佐藤一起步入房間。落座之後,佐藤先是鄭重其事地向夏想道歉,就他上次的不禮貌請求夏想的原諒。夏想要的不是將占住漆打垮,也不是想將占住漆趕出郎市,他只需要占住漆認清形勢,不要以為上面有人,就可以明裡暗裡兩種手段,在國內既制定行業標準,又壓制國產品牌的崛起。

  隨後,佐藤向夏想彙報了占住漆的現狀,向夏想訴苦,最後提出占住漆將和陳氏兄弟劃清界限,已經單方面解除了和陳大頭的代理協定,準備另外尋找品格端正的代理商。

  以上的話,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佐藤突然提出:「代理商的人選還暫時沒有著落,夏市長眼光超群,可否為占住漆特色一個最佳人選?鄙人代表占住漆全體員工,感謝夏市長的指導!」

  佐藤再次起身,向夏想深深鞠躬。

  夏想欠了欠身,示意佐藤坐下。他對日本人的禮貌舉止有清醒的認識,日式鞠躬就和中式點頭區別不大,不代表對方就對你真心尊重。但佐藤突然提議讓他推薦代理商人選,應該是出於兩方面的考量。

  一是想賣他一個人情。占住漆的代理商是一個人人爭搶的香餑餑,少說每年的利潤都在千萬以上,多少人打破了頭都想得到。二是想借機和他拉近關係,如果他推薦了代理商人選,占住漆的大代理都是他的人了,他怎麼還好意思打壓占住漆?

  佐藤很聰明,以利相許,只要有了利益糾葛,人與人之間就多了合作少了分岐。

  夏想就笑了,因為現在的局勢已經到了平和期了,全美漆的前期工作已經完成,占住漆損失不少,但沒有傷及根本,而他的扶持全美漆在郎市站穩腳根的目的已經達到,再說他根本就沒有非要讓占住漆繼續損失下去的想法,正好佐藤按捺不住了,他也就正好順勢收手,見好就好,也算是給佐藤一個面子。

  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佐藤肯定是受到了總部的強大壓力,如果不能順利解決占住漆目前的危機,佐藤的職務難保。

  夏想確實是猜對了,佐藤已經接到了日本總部的警告,限他半月內化解危機,否則,調回日本本土降職使用。佐藤就慌了,日本企業有嚴格的升遷制度,論資排輩的現象也十分普遍,他要是降職的話,以後再想升上來幾乎就沒有可能了。

  萬般無奈之下,儘管痛恨夏想,也只有向夏想低頭了。

  夏想也清楚,如果佐藤能和陳氏兄弟劃清界限,也算是明智之舉。但對於代理商人選,他暫時沒有什麼想法,就開口婉拒。

  佐藤以為他的誠意沒有打動夏想,就不停地鞠躬表示檢討,再三要求夏想一定要推薦人選,否則就是不肯原諒他。夏想被佐藤的鞠躬弄得沒有辦法,只好勉為其難地推薦了一個人,但他也提出一個要求。

  「佐藤先生,身為男人當有所擔待,我希望你能當面向魏紅清說一聲對不起!」

  夏想的話如一記重錘一下擊中了佐藤,他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一臉慘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佐藤最後還是答應了夏想的要求,不管他是不是出自真心,夏想也不管了,反正他認為佐藤欠魏紅清一個道歉,就算魏紅清自願承受後果,佐藤也應該拿出男人的擔待,低頭認錯。

  夏想為佐藤推薦的代理商人選是馬東敏,是李財源的親戚。馬東敏畢業于科技大學,早年有下海經商的經歷,雖然以失敗收場,但不是因為眼光不行,而是得罪了官僚被政治力量打垮了。現在做著炒房生意,手頭也大概有了一些資金。

  馬東敏也想投資實業,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項目——夏想見過她兩次,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有頭腦,有見解,有膽識,人也可靠。她一直資助了李財源許多,在李財源最艱難的時候,正是因為她的幫助,李財源才挺過了難關。

  佐藤對夏想推薦的人選沒有什麼意見,提出有時間和馬東敏一起坐坐,具體商談一下代理事宜。

  總體來說,和佐藤的會談還算順利,達成了部分共識,也為占住漆重新走上正常的軌道奠定了基礎,還有一點,也斷絕了陳大頭的財路,或者說,斬斷了哦呢陳的一條胳膊。

  陳大頭作為占住漆的華北總代理,再加上一直實行高額利潤的政策,一年的利潤少說也在1500萬到2000萬左右。

  相信哦呢陳聽到消息後,會坐立不安。夏想所要的就是逐步削弱哦呢陳的實力,先從正面的經濟層面入手,哦呢陳失去了經濟上的財力支撐,他的手下必然會離心離德,最後分崩離析。

  誠然,哦呢陳龐大的經濟帝國並非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甚至想將哦呢陳徹底打敗,比扳倒古向國還要困難。古向國是一面牆,表面上堅固,但在大力地撞擊下,一推就倒。哦呢陳卻是一棵參天大樹,上面枝繁葉茂,下面盤根錯節,想要根除,需要抽絲剝繭的耐心和順藤摸瓜的細心。

  好在,夏想有的是信心。

  ……

  魏紅清擔任了全美漆的市場總監後,身份一下有了巨大的轉變,她從以前的單位辦理了辭職手續,已經正式到全美漆上班。全美漆對她也十分重視,還配備了副手和行政秘書。

  魏紅清恍然若夢,心中明白一切都是夏想權力意志的體現,也是夏想對她無言的關愛,就讓她對夏想感激不盡。以前印象中的靦腆的大男生,現在成長為一個手握重權並且在郎市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還是讓她有點不敢相信命運的魔力。

  魏紅清自知能力不足,可能無法勝任市場總監的職務,她在接到任命書的一刻起,拼命學習,時刻不停地提高自己的專業水準。好在因為楊貝是全美漆的華北區的總代理商,她的主要工作也是和楊貝打交道,協助銷售和管理經銷商,因此也讓她多少有了點信心。

  下班後,魏紅清等同事們差不多走完的時候,她才放下手中的工作,鎖好門,走出了全美漆新建的辦公大樓。樓下的停車場,停著公司為她新配的奧迪專車。她遙控打開車門,正要上車,忽然一個黑影從車後閃出,一下來到她的面前,嚇了她一大跳。

  等她看清來人是誰時,手中的鑰匙掉在地上,驚呆了。

  佐藤見到魏紅清一身白領麗人的打扮,猶有當年的風姿,並更多了女人味和魅力,不由心頭苦澀。他強忍內心的不安,朝魏紅清深鞠一躬:「紅清,對不起,當年是我犯下的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魏紅清只愣了片刻,頓時淚如泉湧。雖說在內心深處,她早已死心,對佐藤不再有任何幻想,也不認為佐藤的道歉能給她帶來什麼心靈上的慰藉。不料真正面對佐藤的道歉時,還是心中無比傷感和委屈。

  魏紅清泣不成聲。淚水中,有欣慰,也有對夏想的感激。她知道,能讓佐藤低頭的人,只有夏想。

  就在佐藤遵守承諾向魏紅清道歉的同時,夏想也剛剛回到家中,剛和衛辛說了幾句話,就接到了哦呢陳的電話。

  哦呢陳迫不及待了。

  「夏市長,後天中午有沒有時間?想請您吃飯,也有些情況向您彙報一下。」哦呢陳的態度還是一樣端正,但語氣之中,有一種決絕之意。

  要談最後的條件了?夏想從哦呢陳的口氣中聽出了他的決心,笑了:「好,暫時好象還沒什麼安排,這樣,明天上午你再給我打個電話,再確定時間和地點。」

  哦呢陳也沒過多客套,只說了一聲「好」就掛斷了電話。

  以前哦呢陳都是等他先掛斷電話的,今天哦呢陳可不是忘了細節,而是有意為之。也是,已經到了最後談判的地步了,只差一步就撕破臉皮了,還客氣什麼?

  夏想也不在意哦呢陳的態度,坐下和衛辛說話。

  因為意外生病,衛辛投資的電子資訊專案暫停了,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替她出面打理,衛辛就本著寧缺勿濫的原則,決定等她病好之下再重新上馬。夏想的意見是,不想再讓衛辛奔波忙碌,她的病情如一枚不知何時引爆的炸彈,何必再勞心勞力?

  衛辛名下的資產不是很多,但折合下來也有五六百萬,足夠她花銷一陣了。再有有連若菡的愛惜,還有夏想也會替她籌錢,讓衛辛一生衣食無憂只是小事一樁。

  衛辛卻不肯要夏想養活,還是堅持要出去賺錢。她的理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累贅,也不想成為負擔,她有能力自食其力,不想讓別人當她是出賣肉體靠男人過活的小三。

  夏想就曖昧地笑了:「出賣肉體?好象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碰過你。」

  衛辛本來坐在夏想身旁,聽他一說,立刻臉紅了,受驚一樣跳開:「壞人!」

  「壞人?」夏想又笑,「壞人是動手不動口的,我要是發壞,還會和你商量?直接就撲倒你了。」

  衛辛忽然又膽大起來,微微低頭,眼睛斜著飛了夏想一眼:「又不是沒給你機會,你天天有機會,卻不知道珍惜。」

  夏想心底歎息一聲,他不是不想得到衛辛,現在衛辛病了,他怕男歡女愛的激烈運動會引發衛辛的病,也就忍了下來。其實平心而論,幾個女人之中,他對衛辛最有欲望——開玩笑,後世在一起同居了三年,他和衛辛之間曾經有過瘋狂而放縱的床上運動。

  衛辛一邊說,一邊脫掉了上衣。因為夏天的緣故,衛辛本來只穿了一層薄薄的睡衣,睡衣是絲綢材質,順滑而下垂,正好勾勒出她身材的優美輪廓。女人之美在於身材呈漏斗型,或者說也叫葫蘆型身材,簡單形容就是肩寬、胸大、腰細、腿長……

  衛辛個子不算高,胸也不算十分豐滿,但各個部位都恰到好處,尤其是她的臀部最為翹挺,誘人遐想。

  上衣一脫,露出了粉頸和酥胸。夏想最喜歡鎖骨迷人的女人,衛辛恰好就長了最性感的鎖骨,和最迷人的腰身,夏想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胴體,不免意亂情迷,頓時情動。

  夏想一把抱住衛辛,將頭深深在埋在她的胸前,鼻中傳來既熟悉又令人沉迷的體香,他就一把將衛辛推倒在沙發上,就要脫掉衛辛的褲子。

  電話,很不合適宜地響了。要是一般來電夏想肯定不接,但他設了特殊來電鈴聲的電話都是重要人物的來電,尤其是一首《歡樂頌》的來電鈴聲一聽就知道是曆飛的電話。

  「領導,楊明遣返回國了!」曆飛興奮莫名。

  楊明?楊明是焦電案件中最關鍵的人物!就是說,大火,終於要燒到古向國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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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3章 出錯,風雨大作

  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楊明是焦電案件中最關鍵的人物,他不親口認罪,焦電案就無法徹底翻案。楊明順利遣返回國,相當於終於打開了古向國的毀滅之門。

  夏想很清楚古向國在焦電案件之中陷得有多深!

  楊明能夠順利得以遣返,還是得益于連若菡在美國上層社會之中的人緣,否則,以美國的傲慢,隨便一個政治避難的藉口就能將楊明滯留,一拖就有可能拖上十年八年。幸好連若菡的公司在美國頗具影響力,並且資助了一名參議員的競選,最終走通了上層路線。

  美國政治之中,也從來不乏金錢攻勢和人情。

  楊明的遣返是大事,夏想就想立刻動身去接應一下,親眼見到楊明他才心安。衛辛看出了夏想有要事要辦,就又含羞穿上衣服,柔聲說道:「我忽然有點不舒服了,今天就不給你了。你有事先忙好了,我先睡下。」

  夏想知道衛辛是給他臺階下,就將她攬在懷中,用力抱了一抱:「好好休息,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女人。」

  很強勢很霸道的一句話,直接烙印在衛辛的心中,讓她柔情似水,等夏想走了半晌,她還呆立原地未動,癡了一樣,一臉沉迷。

  衛辛放水洗澡,溫熱的水滑過她富有彈性的青春的肌膚,她輕輕撫摸,心中蕩漾的是無盡的甜蜜。看著鏡中的胴體青春而美好,我見猶憐,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完美,彈性、滑膩、白晳,燈光一照,閃爍的是一個女人20多年的精華和光芒。

  女人一生,所求無非就是一個有情郎。在她心中,富貴和權力都是煙雲,只有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是永恆。

  衛辛的心思,夏想不能全部了知,也能知道大概。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知道衛辛的傷悲和柔情,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衛辛的愛是怎樣的綣繾。

  不過此時,他無心於男女之間的感情糾葛,和曆飛碰了頭,詳細瞭解了事情經過,知道一切順利之後,總算放了心。

  晚上10點多,京城國際機場,楊明被遣返回國,垂頭喪氣地被英成帶人押上郎市的警車,連夜趕回郎市。此時,夏想和曆飛還在市局坐鎮。京城離郎市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作為焦電案件中最關鍵的一環,遣返楊明,夏想在幕後做了大量的工作,也讓連若菡犧牲了不少寶貴的時間,現在只差一步就可以順利移交到郎市了,為山九仞不能功虧一簣!

  英成出發後,和曆飛約定每五分鐘彙報一次情況,半個小時內,一切正常,此時車隊已經出了京城地界,進入了郎市的管轄範圍。

  在京城至郎市的高速之上,有一座橫跨高速公路的立交橋,以前經常有不良少年站在橋上向下面的過往車輛投擲石塊,曾經造成過車毀人亡的重大慘案,此地因為呈三角形,就被司機們形象地稱之為死亡黑三角!

  高速公路上的車速一般在120公里左右,迎面投來一塊拇指大小的石塊,就有可能穿透玻璃,將駕駛員當場擊昏。但投擲事件一般發生在白天,晚上很少有類似的情況發生,英成興奮之下只顧著匆忙趕路,就忘記了吩咐車輛在路過黑三角的時候減速。

  意外,就突然發生了!

  押送楊明的車隊一共五輛車,楊明坐在最中間的一輛,由英成親自陪同。五輛車,一共15名幹警,可謂聲勢浩大,警備森嚴,都是英成信得過的手下,也可以說全是郎市市局的精英。

  五輛車一字排開,間距200米左右,英成坐在副駕駛座上,正和夏想通話,說是一切正常,話音剛落,就聽到前面傳來一聲悶響,緊接就是刺耳的剎車聲,就在英成的一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之時,又一聲巨大的撞擊的聲響傳來。

  不好,出事了!

  英成大驚,電光火花之間,來不及吩咐司機緊急避讓,就眼睜睜看著前面汽車的後尾越來越近,隨後「嘭」的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傳來,一股巨大的慣性讓英成向前一栽,一頭撞在儀錶盤上,頓時頭破血流。

  還不算完,後面的車也收勢不住,狠狠地追了尾,又將英成的車向前頂進了十幾米有餘。

  五輛車連撞,撞擊聲不絕於耳,現場更是慘不忍睹。

  一切平息下來之後,英成滿臉鮮血也顧不上擦,回頭一看,楊明已經昏迷過來,陪他一起的兩名幹警也是一人重傷,一人輕傷。

  英成還好,幸好系了安全帶,否則估計就交待了。胸口一吸氣就鑽心地疼,應該是肋骨斷了。他咬牙推開了車門,夜幕之中看不分明,但依稀可見五輛汽車擠在一起,已經不成樣子了,最前面的汽車最慘,三箱車差不多被撞成了兩箱,裡面的幹警估計凶多吉少了。

  強忍胸中的怒火——英成知道,多半遭人暗算了,也是他疏忽大意了,忘了一是減速,二是將車隊打散——現在後悔也於事無補了,他急忙大聲召集還可以活動的幹警,封鎖現場,通報市局,同時自我救助。

  事情的發生和英成猜測得一樣,最前面的一輛警車被三塊石子擊中,其中一塊直接穿透了擋風玻璃,打在了駕駛員的左臉之上,而且很不幸的是,正將駕駛員的動脈打斷。

  駕駛員半邊臉浸在血泊之中,他年輕的臉龐有恐懼有不甘,眾人七手八腳地幫他止血,只可惜,依然血流如注,眼見他是不行了。

  他才25歲,正是花樣年華,而且打算年底結婚,在他的人生正要揭開嶄新的一頁時,誰能料到竟然會喪命於此?英成幹了一輩子員警,也見多了生離死別,更有和他情同手足的同事被敵人一刀捅中要害,死在他的懷中的悲傷時刻,當時他只有義憤,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但現在他沒有忍住,抱著懷中的司機,淚如雨下。司機名叫王小六,一個長相普通一生平凡的年輕人,但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說了一句令在場眾人無不動容的話:「英局,我能死在執行任務的途中,算不算英雄?」

  「算!」英成斬釘截鐵地回答王小六,「你就是我心中最讓人敬重的英雄。」

  王小六已經沒有了回音,他的血已經流盡,身體正在冰涼。

  ……頭車損失最慘重,當場死亡兩人,重傷一人。事後英成才從搶救過來的幹警口中得知,在被擊中的一瞬間,王小六強忍巨痛,拼死將車猛打方向,讓出大半個車身,否則後面的連撞損失將會更加慘重,說不定還會當場再死亡數人。但也正是王小六的拼死一讓,頭車撞在了橋墩之上,才導致他和副駕駛全部被震傷內臟,不治身亡,也因此讓後車的連撞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因為立交橋距離高速公路有一定的高度,想翻越上去追拿兇手有一定的難度,主要也是15名幹警,死的死傷的傷,已經基本上失去了戰爭力。

  好高明的一招,英成心中怒火熊熊,同時,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如果他稍微細心一點,也不會釀成如此重大的慘案。雖然說也是對手太歹毒,手段讓人防不勝防,但也有他疏忽的因素在內。

  英成滿臉是血,面目猙獰,強忍怒火,指揮疏通現場。不用想他也知道暗下黑手的人是誰,但對手的高明之處在於沒有留下一點證據,深更半夜,人也早就跑遠了——但不能就這樣算了,天一亮就立刻調集大量人手,沿立交橋周圍10公里之內的村莊,逐一排查,勢必要找出真凶,討回公道。

  ……

  消息傳到郎市市局,正在等候的夏想和曆飛聽到之後,當即震怒了。

  夏想也不顧已經深夜,立刻向艾成文匯報了情況。

  艾成文有早睡的習慣,他剛剛入睡就被吵醒,頗不耐煩,一看是市局的電話,也沒想到是夏想,就沒好氣地說道:「什麼事情非要半夜打來電話?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艾書記,出了點意外……」夏想的語氣很沉痛,「不樂觀地講,會有兩三名員警因公殉職。」

  「出了什麼事兒?」艾成文一下清醒了,睡意全無,立刻起床,「夏想,快說清楚。」

  聽完夏想的彙報,艾成文也是拍案而起:「太囂張了,太過分了。我馬上趕到市局……立刻抽調人手前去支援,要確保現場公安幹警的安全。」又一停頓,他又不無暗示地強調了一句,「暫時先不驚動古市長了。」

  夏想明白了艾成文的言外之意,此舉證明艾成文對古向國的厭惡,已經到了頂點。

  一系列的命令傳達下去,表理也被叫來了市局,路洪占是最後一個趕到的市局領導,他來到的時候,艾成文和夏想已經部署完畢,基本沒他什麼事兒了。

  路洪占實際上是從尹芝平的床上被人揪來的,市局出了大事,不通知古向國還勉強說得過去,不通知市局一把手就太不符合規矩了,因此表理還是讓人聯繫了路洪占。通知的時候,沒有直接告訴路洪占是什麼事情,路洪占還不大情願,磨磨蹭蹭了半天才來到市局。

  一到市局,一見草木皆兵的架勢,他的腦子一下就懵了。在得知了事情經過之後,路洪占嚇得差點站立不穩,忙不迭地痛斥幕後黑手,以表明他的清白——實際上此次事件還真與他無關,他最近太迷尹芝平了,沉醉在溫柔鄉中無法自拔,無心市局的工作,幾次婉拒了古向國共商大計的邀請。

  路洪占也是明白人,也知道一下和古向國劃清界限也不可能,但他也敏銳地發現了古向國可能要倒臺的跡象,再加上確實被夏想打壓怕了,又有了新的寄託,心氣就不高了,幾方面的綜合因素之下,他就在夏想和古向國最後的過招之中,沒有出什麼力。

  也惹得古向國對他十分不滿。

  不滿就不滿好了,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況且路洪占現在確實有點心灰意冷。另外也是因為尹芝平太纏人了,都說溫柔鄉英雄塚,路洪占不是英雄,卻是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他不認為他目前的選擇有什麼不妥。

  見陣勢不對,路洪占到了市局之後,先摘清了自己,就提也沒提通知古向國的事情,他就知道,古向國已經被邊緣化了,他沒有必要再自討沒趣。

  但到底是誰的手腳?路洪占心裡也在嘀咕,是古向國和哦呢陳,還是哦呢陳在京城的後臺?

  ……

  天亮時,市局的後援將五輛警車以及七八名受傷的幹警全部接回了郎市,治療的治療,歸隊的歸隊,幾個受了輕傷的幹警說什麼也不肯住院,輕傷不下火線,要求立刻前往沿線村莊排查,捉拿兇手。

  此次意外損失慘重,事後清點,當場死亡兩人,重傷五人,輕傷七人,幾乎人人都掛了彩。英成一直身先士卒不肯下場,最後支撐到郎市之後,一臉是血地向艾成文和夏想彙報了情況,還沒有說完就口吐鮮血昏迷過去。

  艾成文來到郎市時間不短了,第一次被感動地流下了眼淚,親自扶著英成送他到了醫院。

  整個市局都憤怒了,連路洪占也激起了火氣,親自帶隊前往沿途排查。但因為沿途有十幾個村莊,有的歸郎市,有的歸京城,就由郎市市局出面和京城市局協調,立刻得到了京城方面的積極回應。

  路洪占和曆飛一起出發去調查取證,並且聯合京城警方,協同行動。

  8點多,古向國才接到消息,知道市局出了大事,就趕到了市局。在看到艾成文和夏想都黑著眼圈,一臉疲憊,就知道他們一夜未睡,再注意到市局大部分人對他不友善的眼光和疏離的態度,他就知道,他被邊緣化了。

  一個市長被邊緣化是很可悲的事情,古向國心中大不痛快。

  不痛快也沒有辦法,就連艾成文對他也是淡淡的態度,只說了幾句,艾成文就提議立刻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古向國沒有理由反對。

  一上班,關於郎市員警遇襲的消息就傳遍了郎市,鬧得滿城皆知。以前,郎市的市民對員警沒有什麼好印象,認為員警都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但此次事件流傳開來,有關王小六臨死之前想成為英雄的遺言被有心人特意傳開,就讓市民對員警的印象大為改觀,不少人自發前往醫院看望受傷的幹警。

  除了員警受傷之外,楊明也受了不輕的傷,還在昏迷不醒。對手出手,不顧及楊明的死活,可見也是亂了陣腳,要孤注一擲了。好在據醫生說,楊明傷勢不太嚴重,而楊明身邊的兩名幹警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內臟出血,還有骨折,估計要住院很久。

  因為在關鍵時刻,兩名幹警都捨生忘死將楊明壓在身下,保護了楊明。

  市委緊急會議一致通過決議,對受傷的公安幹警表示慰問,並且要求市局切實做好安撫和善後工作,對於因公殉職的幹警,全市通報表彰,同時支持市局向省廳擬申報王小六同志為全國公安系統英雄模範的提議。

  古向國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全面支持,自始至終不怎麼說話,他的表現落在有心人眼中,就多了許多猜測。

  更有細心人發現,仿佛只是一轉眼之間,古向國就衰老了許多,神色落寞,眼神空洞,神不守舍。

  夏想也將古向國的舉動盡收眼底,心中不知是鄙夷還是惋惜。警車事件,是不是古向國暗中指使已經無關緊要了,楊明沒死,楊服震驚,相信楊服已經清醒地認為到了一個嚴峻的事實,就是有人不想讓楊明開口,想殺人滅口。

  相信此次事件之後,楊明一旦醒來,審訊工作將會不費吹灰之力,不但焦電案件真相大白指日可待,恐怕還會牽連出古向國更多的幕後見不得陽光的事情。所以是不是古向國所為已經不重要了,楊家,肯定認為是古向國下的黑手。

  古向國垂頭喪氣也就可以理解了,他肯定也想到了後果的嚴重性。

  第二天,又有一條隱性的消息通過非正規管道傳到郎市市委,在中央一次內部的經濟會議上,中央領導不點名批評燕省的經濟政策過於保守,不夠大膽,步子太小,不符合燕省和京城城建立大京城經濟圈的定位……

  中央領導的批評,得到了與會不少國家領導人的認同。

  消息表面上看和郎市的形勢沒有關點關係,但夏想心裡清楚得很,是中央領導間接地表示對範睿恒的不滿。范睿恒剛剛接任省委書記不久,就在中央的經濟會議上被不點名批評,面子丟大發了。

  丟面子還是小事,中央領導的不滿通過會議的方式傳達出來,比起直接在電話裡痛駡範睿恒一頓要嚴重多了,等於是直接警告範睿恒,再有下次,就沒有含蓄的批評了,有可能就是公開點名了。

  燕省,風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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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交換條件

  燕省向來保守,緊跟中央的步伐,被中央領導不點名批評,整個省委都陷入了猜測和恐慌之中……

  範睿恒是什麼表現,夏想沒有親眼所見,只是聽鄭冠群轉述——鄭冠群還在省委宣傳部擔任常務副部長,扶正的可能性不大,他的最好的結果就是外放擔任一屆市長或市委書記,但也機會渺茫,全看機遇了——說是范書記一天沒有上班,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誰也聯繫不上,差點讓省委大院翻了天,以為省委書記失蹤了。

  範睿恒以後會如何走,燕省又會如何應對,夏想也懶得去想了,接下來他要趕赴哦呢陳的宴會了,作為最後一次和哦呢陳面對面地交談,會有一次什麼樣的對話?

  襲警事件,有沒有哦呢陳身影,應該說想也不用想。哦呢陳和古向國是一榮俱榮的關係,他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力保古向國,而且他一向習慣了暗下黑手。

  夏想準時趕到了哦呢陳的驚仙居,安步當車地在哦呢陳的迎接下,邁入了天字第一號雅間。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初來郎市之時,驚聞天字第一號雅間之時的震驚,現今數次進出天字第一號雅間,又和哦呢陳交手數次,他不禁感慨萬千。

  天字第一號不過是唬人的把戲罷了,因為瑞根並不是郎市的核心人物,只是古向國和哦呢陳故布迷陣抬出的一個幌子,或者說是兩人的緩衝地帶。

  但夏想也明白一點,瑞根並不如表面上那麼簡單,他並非甘願被古向國和哦呢陳擺佈,肯定也留了後手,而且後手和秋海棠之間有著不為人所知的關聯。究竟秋海棠之中隱藏著什麼秘密?夏想最近一直沒有時間去探究,不過他隱隱感覺,隨著古向國的失勢,秋海棠的秘密也即將水落石出。

  夏想和哦呢陳客氣地握手,見房間中就他和哦呢陳兩人,不見金銀茉莉,心想估計今天的話題是少兒不宜了。不過為了緩和氣氛,夏想還是笑問了一句:「怎麼不見陳茉陳莉?」

  哦呢陳不知何故,臉色微微一變,馬上又恢復了正常:「她們是給她們的母親上墳去了……」

  哦呢陳妻子病故之後,一直沒有再娶的情況,夏想也清楚,但哦呢陳的妻子是因何而死,他並不清楚,不過今天不是八卦來了,更不是拉家常,他就沒有再提,就想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不料哦呢陳似乎想起了舊事,一臉悲傷,將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然後劃了半圈倒在地上:「祭奠一下亡妻,請夏市長不要見笑。」

  夏想向來認為死者為大,也依樣敬了一杯:「怎麼會?陳總心中有情義,讓人敬重。」

  哦呢陳一臉悲容:「我想講一個故事,不知道夏市長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哦呢陳肯定不會亂扯閒篇,他有話要說,有故事要講,夏想也沒有意見,伸手做了一個「請便」的姿勢。

  哦呢陳自顧自喝了一杯酒:「我和妻子青梅竹馬,在一個山村長大。長大後,我出來做生意,她在家中等我。一直等了我五年,等我回去娶她的時候才知道,家裡幾次逼她嫁人,她都不肯,還被老父親打得皮開肉綻。她是多好的一個女人啊,只為了一句承諾,忍受了多少屈辱。我為她舉辦了一個風光的婚禮,也給了她家裡一份豐厚的聘禮。」

  「結婚後第三天,我就帶她離開了山村,進了城。幾天後,她的老父親上山的時候就摔斷了腿……」說到這裡,哦呢陳微一停頓,眼中兇狠的神色一閃,就讓夏想明白了一點,心狠手辣的哦呢陳記恨老岳父,居然連岳父也不放過,真夠狠毒的。

  「夏市長猜對了,年輕的時候,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哦呢陳倒也有梟雄的一面,大方地承認了,「只要傷害過我心愛的人,不管他是誰,我一定會以牙還牙。不過現在年紀大了,心氣沒有那麼高了,氣性也小了,也知道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有一個人我始終記恨在心,就是做夢都想弄死他——因為他害死了我的妻子!」

  哦呢陳咬牙切齒,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

  夏想只是冷眼旁觀,知道哦呢陳在故事之外,必有所指,就一句話也不說,只聽故事。他也清楚,關於哦呢陳的前生今世,恐怕馬上就要揭曉許多秘密了。

  哦呢陳繼續說道:「害死我妻子的人是我一個生意的對手,早年他在津城,後來看中了郎市的地理優勢,就來到了郎市投資。他仗著後臺強硬,實力雄厚,處處打壓我不算,還調戲我的妻子。有一次竟然在酒後對我的妻子無禮,被我的妻子反抗之下,抓傷了臉,結果他一怒之下竟然找人撞死了她……」

  哦呢陳的眼睛濕潤了,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但還是沒有忍住。他也不擦,仰起臉,任憑淚水長流。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是只因未到傷心處。夏想對於哦呢陳的眼淚也頗有感慨,人性中都有複雜的一面,哦呢陳心狠手辣,對別人毫不手軟,卻原來也有過傷心的過去,並且有一個讓他愛之入骨的妻子。

  哦呢陳的形象第一次在夏想的眼中豐滿起來,他不僅僅是一個縱橫黑白兩道的梟雄,也是一個有柔情一面的普通人。

  正是基於此次和哦呢陳的會談,讓夏想對哦呢陳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才在最後的緊要關頭時,他稍微高抬了一下手,讓事情有了不可逆轉的改變……

  「我一直忍了三年。三年後,終於讓我抓住了機會,毫不留情地在生意上打敗了他,並且也製造了一起車禍……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當時他和他的妻子都在車內,雙雙喪命,留下了一兒一女無人照管。是我和他之間的仇恨,本來不該涉及到家人,我就暗中照顧了他的一雙兒女,送他們出國深造,又為他們安排好的前程,並且給他們準備了一生花不完的錢……」

  故事講完了,哦呢陳恢復了平靜,饒有興趣地問夏想:「夏市長,您說說看,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哦呢陳的故事是真是假,夏想不予評價,但他講故事的目的肯定有所影射,因此對於哦呢陳的問題,他呵呵一笑答道:「好人壞人可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得清,但在我心中自有一個簡單的判斷標準,就是不管做什麼事情,有利己的想法很正常,但在利己的同時也兼顧利人,就是好人。損人利己,就是壞人。損人不利己,就是惡人。」

  哦呢陳搖了搖頭,不知是自嘲,還是不認同夏想的說法:「夏市長,我們之間有過太多的誤會,我今天請您來,就是擺出十足的誠意來化解誤會。我提三個條件,希望您能慎重考慮一下。我的為人您剛才也能聽出一二,對親人至真至情,對敵人,毫不留情。」

  還不忘威脅和暗示?夏想就笑,哦呢陳剛才的故事應該是真,透露出來的資訊也是在暗示,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愛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顯然,上面的引子是為下面的正題服務的。

  「第一個條件是,我在郎市的資產保守估計有20多個億,可以讓出三分之一的財路給您,只要是您指定的人,我無條件讓路,並且拱手送上資源。第二個條件是,我可以保證郎市兩三名常委在市委之中完全支持您,讓您壓古向國一頭。第三個條件是,我有兩個女兒,姿色不敢說國色天香,但至少也對得起您的身份。小茉對您有好感,如果她願意,我不在意她做您的身後人……」

  夏想著實嚇了一跳,哦呢陳真是下了血本,好大的手筆,財、權、色,三樣俱全,考慮得也真是周全,換了任何一個人,絕對難免動心。

  不愛錢的人,會愛權。不戀權的人,會愛錢。就算有人不愛錢也不戀權,也難過美色一關。哦呢陳果然是梟雄,挖的陷阱色香味俱全,世人有幾人能從容過關?

  夏想沒說拒絕,也沒同意,只是不置可否地笑問:「我只是想問問,陳總想得到什麼樣的回報?」

  哦呢陳也不繞彎,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他的要求:「我要得不多,第一,在京城的生意不受影響,在郎市的生意相安無事。第二,放出我哥,我讓他回老家,安度晚年。第三,崔建從郎市消失,永遠也別再回來。」

  說是要求得不多,實際上,等於是讓夏想全面收手,讓他從容度過危機,並且一勞永逸地解除隱患。好精明的如意算盤,如果夏想答應,就等於綁在了哦呢陳的戰車之上,表面上哦呢陳犧牲了一個女兒,實際上他完全綁死了夏想,夏想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相當於夏想辛辛苦苦抓住的哦呢陳的把柄全部自毀,眼見就可以將哦呢陳繩之以法的時候,又放虎歸山,以夏想的聰明,會被哦呢陳的誘餌釣上勾才怪!

  夏想也沒有直接一口回絕,而是輕輕地一笑:「以上三個優厚的條件,我都不要,如果陳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滿足你的全部要求。」

  哦呢陳微一點頭:「我聽著呢。」

  「交出古向國的全部犯罪證據,出庭指證古向國,還郎市一片青天!」

  哦呢陳頓時臉色大變:「夏市長,我很有誠意,請您不要開玩笑。」

  夏想本來雲淡風輕的表情忽然冷峻下來,冷笑一聲:「有誠意?陳總,有誠意的話就不會害死兩名公安幹警!有誠意的話,就不會到京城四處惹事!有誠意的話,就不會現在還不收手,還想在五堂市的競標項目上添亂!有誠意的話,就不會暗中派人想去綁架魏紅清的兒子!」

  夏想一連串地反問,犀利而切中要害,讓哦呢陳頓時冷汗直流。

  不錯,他確實不甘在五堂市京東新城項目上的失利,讓人出面參加競標,故意添亂。還有,他確實讓人跟蹤了魏紅清一段時間,有意綁架魏紅清的兒子,製造事端,只是在占住漆單方面解除了和陳大頭的代理合同之後,魏紅清沒有了價值,才沒有動手。

  但所有的舉動都被夏想摸得清清楚楚,還是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現在的夏想對整個郎市的掌控力度,和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哦呢陳卻依然強硬:「在沒有和夏市長達成共識之前,我們還是各走各路,我有一些手段也很正常,就如您夏市長,現在也不是處心積慮想置於我死地嗎?不管出發點是什麼,但大家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是想幹掉對方。」

  「你錯了!」夏想見哦呢陳不但執迷不悟,還強詞奪理,不免心中有氣,「出發點決定一個人的行為是不是正當,是不是站在正義的立場之上。你是為了一己之私,所以不管是你的藉口多麼光明正大,你損害的是大部分人的利益。我是為了郎市人民的利益著想,只需要一個為國為民的理由,就可以動用人民的力量打擊你。」

  哦呢陳再難壓制心中的怒火:「夏市長,這麼說,您是非想要我的命了?」

  夏想寸步不讓:「你錯了,我要的不是你的命,我是在保護郎市人民的生命財產不受到威脅!」哦呢陳已經默認了他在襲警事件之中不光彩的手腳,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也讓夏想怒火漸升。

  哦呢陳見夏想動了真怒,忙又收斂了幾分:「夏市長不要生氣,襲擊警車的事件,我不是策劃者,也不是執行者……」話說了一半,沒有說完,有內情他沒有透露,他事先知情,但保持了沉默,也有知情不報的罪責。

  不過因為立場不同,哦呢陳也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話不投機,夏想也不願意再和哦呢陳浪費口舌:「陳總,我只想最後勸你一句,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再晚的話,國法難容。」

  「夏市長,話說得輕鬆,就如古市長一樣,您勸他一句,他現在就肯主動辭去市長職務嗎?」哦呢陳也不是沒有涵養之人,幾句話過後,又恢復了平靜,似乎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現在都還有底牌,都還沒有到最後認輸的時候。」

  夏想也清楚,不管是古向國還是哦呢陳,都是有見識有膽量之人,也在官場商界縱橫十幾年,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認輸。甚至到了最後一刻,還會拼死一搏。能混到正廳級別的人,又有強有力的後臺,誰也不會主動下臺。就如哦呢陳也是一樣,能有今天的龐大帝國,手中掌握著大量的資源,就始終覺得天不會塌下來。

  爬得再高的人也會有短見的一面,當年的高成松何曾會想到他的下場?話雖如此,夏想還是微微有些失望,因為哦呢陳不但固執,還剛愎自用,本以為今天的會面會讓他有所收斂,不想,哦呢陳反倒還想收買他。

  「既然如此,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了。」夏想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和哦呢陳浪費時間了,起身準備離開,「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候,陳總會明白許多道理。」

  「夏市長請留步。」哦呢陳伸手阻止了夏想,「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您,請您稍等片刻。」

  夏想不免狐疑,都已經基本上撕下偽裝了,哦呢陳還有什麼招數要施展?

  還好,哦呢陳沒有讓他久等,只等了兩三分鐘,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之後,他一臉輕鬆的表情:「夏市長,剛剛接到消息說,崔建病重住院,好象是吃了什麼不消化的東西……」

  必須承認,一瞬間,夏想被激怒了。哦呢陳如此囂張,當著他的面先是默認在襲擊警車的事件之中有手腳,現在又相當於直接承認暗算了崔建,其張狂和不可一世,已經到了何等程度!

  夏想冷冷一笑:「好,好,好一個哦呢陳,請我來吃飯就為了拖住我,好給我佈置一場好戲,有手腕,有本事。」

  哦呢陳也不甘示弱,冷笑一聲:「夏市長,您為了打垮我,手段也是無所不用,大家彼此彼此,誰也不必指責誰。」

  夏想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能迷途知返,或者至少能識時務,及時收手,沒想到,你還變本加厲地製造麻煩。哦呢陳,最後奉勸你一句,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你的家人想想!」

  不歡而散!

  夏想和元明亮有過不歡而散,也和一些對手在談判時有過衝突,但從來沒有象今天一樣胸中怒火難滅。哦呢陳比古和國更囂張,在最後時刻甚至不惜殺人滅口,先是襲擊警車,現在又是投毒,已經喪心病狂了。

  夏想知道,哦呢陳不見棺材不落淚,他不比古向國。古向國好歹要維持表面形象,他不用,而且他一路走來,習慣了凡事都愛走極端,要麼收買,要麼消滅,不喜歡走中間路線。

  夏想回到市委,得到了消息是崔建食物中毒,已經緊急送往了京城的醫院搶救,因為郎市的醫療條件有限,無法解毒。

  夏想確實出離憤怒了,一個個電話打了出去,要求全面收網,清查哦呢陳所有的陳年舊帳。好,來狠的是吧?那就新帳舊帳一起算,算他一個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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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5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8:54
第885章 正反兩面

  8月下旬的郎市,連綿多雨。

  郎市不是一個多雨的城市,向來是夏季炎熱而乾燥,冬天乾燥而寒冷,但今天夏季有點反常,經常陰雨連綿,動不動就是連陰天,雨,一下就是兩三天不停。

  連綿的雨多半不是大雨,而是小雨。所謂淫雨紛飛,陰雨天氣,氣候溫涼,最是舒適,就最容易引人酒足飯飽思淫欲。因此,連綿的雨天,為哦呢陳的洗浴中心、舞廳以及各個娛樂場所,帶來了極好的生意。

  只可惜,突如其來的一場為期半個月的「打黃掃非」的重點整治行動,驚醒了哦呢陳的美夢!

  自從艾成文和古向國上任以來,郎市還沒有舉行過一次聲勢浩大全市範圍內的打黃掃非的行動,今天,在市委一次重要會議上,由常務副市長夏想提議,市委書記艾成文支持,市委副書記張櫻籍、市紀委書記呂一可雙手贊成,以及其他常委紛紛熱烈響應的一面倒的態勢之下,市長古向國等數名常委反對的聲音就顯得十分微弱而不成氣候,最後通過了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次為期十五天的「打黃掃非」的重點行動,旨在清除郎市的污垢,還郎市一片藍天。

  與以往半遮半露不肯提及哦呢陳不同的是,此次會議,著重指出重點打擊對象就是哦呢陳的產業。哦呢陳終於在郎市的市委常委會上,被堂而皇之地抬到桌面上進行討論,絲毫沒有諱疾忌醫,就讓許多人都看清了一個事實,形勢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了,或者說,作為哦呢陳最大的後臺的古向國,在市委的發言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了。

  更耐人尋味的是,在打擊哦呢陳的提議上,路洪占投了贊成票。

  不少看向古向國時的目光就都寫滿了同情和可憐,古向國大勢已去,就連最堅定的追隨者路洪占也和他背道而馳了,他怎麼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古向國面無表情,對眾人的疑問和輕視視而不見。只是在他假裝鎮靜的表情之下,眼神飄忽不定,暴露了他內心的掙扎和無助。

  沉悶的陰雨天氣阻擋不了人們八卦的熱情和好奇的心情,因為所有郎市市民忽然驚奇地發現,電視新聞中,突然就多了不少意味深長的鏡頭,比如古市長出現的時候比以前少了許多,而且就算出場,和以前侃侃而談的古市長不一樣的是,現在的古市長,一臉嚴肅,話不多,肢體語言也少,類似於一個木偶。

  古市長的表現只有對政治有一定敏感性的市民才能看得出來,大部分市民感興趣的話題卻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路洪占在一起全市治安工作會議上的講話,宣佈要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次有重點、有部署、有規模的打黃打非行動,而且就在新聞剛剛播出不久,鏡頭一閃,就是一群公安幹警抓獲了賣淫嫖娼的男女的畫面。也不知是攝影師故意還是無意的疏忽,鏡頭晃動之間,一閃,就露出被清查的娛樂場所的標誌性建築——羅馬柱上的浴女出浴圖——正是郎市最有名的洗浴中心芳草地。

  誰不知道,芳草地是哦呢陳的產業!

  不少有心人就明白了一點,是在向全市人民傳達一個明確的信號,此次打黃掃非行動,重點打擊的就是哦呢陳的產業。或者更直白地說,就是政府向哦呢陳的一次公開宣戰。

  夏想是此次行動的總指揮,在艾成文的授權下,路洪占的全部行動都要向夏想彙報。

  端坐在辦公室之內,望向窗外連綿不斷的牛毛細雨,夏想的心中漸漸透出一絲光亮。儘管說來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崔建在京城的醫院仍在昏迷不醒,中毒不輕,楊明也在郎市的醫院,深度昏迷,對手的策略很奏效,確實阻撓了案件的進程,現在案件暫時陷入了僵局之中。

  好在不管是楊明還是崔建,生命都已經沒有大礙了,醒來只是早晚的問題。也正好趁現在的空隙,好好梳理一下哦呢陳旗下的產業,該查封的查封,該清理的清理,該收購的,管他惡意還是善意,一律收購。

  不是要硬碰硬嗎?好,試試誰更硬!

  夏想表面上溫和,實際上骨子裡不服輸的韌性比誰都強烈,如果對方事事擺到明面上,他也會施展以柔克剛的手段,但如果對方胡作非為,他也有耍賴充愣的時候。

  哦呢陳自以為瞭解了夏想,其實他還遠遠不清楚夏想性格中複雜的一面。夏想能在錯綜複雜的官場關係網之中遊刃有餘,又能讓一幫最質樸的工人兄弟和他同甘共苦,視他為兄弟一般,他的為人之道,已經上升到了人性的高度,就不僅僅是手腕那麼簡單了。

  手腕和手段,是小聰明,不足以成就大智慧。夏想現今已經逐步擺脫了術之手,開始接近了道之路的門檻。

  很不幸,哦呢陳從夏想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成為墊腳石,是他成就了夏想在人生道路上的質的飛躍。

  ……在夏想的設想中,對哦呢陳的最後的清剿,不僅僅是政治層面上的一場打黃掃非那麼簡單,還有經濟層面上的包抄和收購。

  哦呢陳自以為能以暴力制止楊明和崔建開口,他卻忘了,夏想不僅僅是政治上已經成熟,在經濟上,更擁有強大的實力,毫不誇張地說,以夏想背後掌控的資本,一口吞掉哦呢陳的全部產業也不是什麼難事。當然夏想不會這麼做,以資金之間的硬碰硬的硬拼,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是不明智的小孩子過家家式的行為,他想要的是在合理合法的手段之下,蠶食哦呢陳的產業,斬斷哦呢陳的利益鏈。

  任何團體都是因為有相同的利益點才結合在一起,一旦不再利益攸關,團體就不是一個團結的集體了,經濟上受制,哦呢陳就必然會在實力上大損。況且夏想很清楚的一點就是,哦呢陳在京城的產業,背後有太多高官的影子,如果被逼迫到一定程度,哦呢陳或許可以硬撐,但有些人承受不起巨大的損失,就會妥協,他們妥協的結果就是拋棄哦呢陳。

  所以夏想就讓肖佳和李沁,繼續針對哦呢陳在京城的產業,進行全方位地打壓,壓榨到一定程度之後,可以考慮收購。至於收購之後是包裝之後再轉手賣出,或是拆分或是經營,就是李沁所要考慮的問題了,夏想才懶得操心。

  肖佳和李沁對夏想的指示自然毫無異議,尤其是李沁,在動用資本的力量打擊了哦呢陳的產業之後,體內好戰的激情高漲。同時她也發現,哦呢陳的許多產業,因為有太多的人參股,反應遲緩,決策層眼光和魄力都不夠,幾個回合下來,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李沁就眼前一亮,正是出手收購的好機會,機不可失。

  正好夏想提出收購的建議,就更讓李沁堅定了她的看法。此時出手收購哦呢陳的產業,不管是拿來經營還是拆分出售,絕對有利可圖。

  於是,哦呢陳在京城的產業,由開始被人封殺和打壓,損失慘重之後,突然就風向大變,資本力量開始介入,提出了收購,而且給出的價格極低……

  雖然哦呢陳的出手為古向國爭取到了喘息的機會,暫時拖延了焦電案件的審理,但同時,也真正為他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如果說夏想在楊明受傷和崔建中毒之前,還抱著一絲幻想,希望哦呢陳能及時收手的話,現在他對哦呢陳已經徹底失望了,決定不但要將哦呢陳連根拔起,還要將哦呢陳的產業全部吞併,讓他痛失一切!

  不是要耍狠嗎?好,看誰狠!

  哦呢陳真正惹怒了夏想,夏想自從政以來,還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有過趕盡殺絕的想法,當初對元明亮,甚至還有惺惺相惜之意,但現在對哦呢陳,讓他動了真火。

  夏想借助過肖佳的資本力量,也借助過連若菡遠景集團的資金實力,但還從來沒有動用過連若菡在美國公司的雄厚資金,現在,他決定要展示一下令人恐怖的美元攻勢!

  連若菡在接到夏想的電話之後,聽說夏想有意調用她的資金,咯咯地笑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也不向我開口用錢,維持你男人的可憐的自尊,現在終於開口了,哼,我知道你心中沒當我是外人。」

  連若菡早些時候給過夏想一張500萬的銀行卡,夏想只用來買過一輛車,還是在連若菡的強迫之下,現在卡還在他的手中,裡面的錢,還是以前的數額,從未動過。也是夏想在金錢方面從不在意,也看得開。

  但連若菡始終認為夏想不向她開口用錢,是對她見外的表現。一個女人深愛一個男人的時候,願意將自己的一切與他共用。但男人都有自尊,不輕易向女人開口借錢。不過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不會在金錢上面有什麼不好意思,因此,夏想一開口,就讓連若菡心花怒放。

  夏想嘿嘿地笑了幾聲:「哦呢陳在京城的產業不少,還有他控股的一些上市公司,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利用資金操作他的上市公司的股票,等機會合適的時候,一舉收購,有沒有可行性?」

  對於上市公司的收購和吞併,夏想不是很懂,就只是簡單一提,留下難題給連若菡去解決。

  連若菡的表情夏想看不到,但她的聲音跳躍而靈動,夏想就知道她的開心和得意。

  「簡單,國內的資本市場還不成熟,想收購一家上市公司,對我的美國的經濟師來說,是小菜一碟。交給我了,一個月之內出結果。」連若菡肯定在咬著舌頭說話,因為她的笑聲很誘人,「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夏想知道連若菡沒安好心。

  「你欠我一個人情,怎麼還?」果然,連若菡吃吃地笑。

  「人情債……」夏想知道連若菡想要的是什麼,就嘿嘿地假裝正經地笑了,「肉償!」

  「去你的,色狼。」連若菡呸了一口,「我就是想讓你配合一下,要生一個女兒,是正常的床上運動,不是單純的那個,你可別想歪了。」

  夏想哈哈哈哈大笑三聲,放下了電話。

  難得在緊張的對峙之中,還有一次放鬆的輕鬆時刻,夏想心情大好,對連若菡也更多了感懷。

  說實話,夏想在男女關係上還算自律,一是有他潔身自好的原因所在,也有曹殊黧和連若菡兩個女人對他太好的緣故,讓他不想做出愧對她們的事情。所以在男女關係上面,除非情之所致,或是情非得已,夏想輕易不會和別的女人上床。

  男人,有責任感是一方面,愛惜自己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想到為他守候的女人是何其愛他,他也會有負罪感。

  古玉另當別論,算是意外之中的美麗錯誤。而衛辛則是真正的情非得已,讓夏想沒得選擇。他不收容衛辛的愛,將會是他一生最大的罪責。

  梅曉琳自然就更是錯誤之下的陰錯陽差了,也是夏想始終不想面對的一次人生岔路,也讓他和梅家之間有了說不清道不明並且永遠無法割斷的牽連。

  至於嚴小時……就讓她隨風而去了好,現在他和嚴小時之間聯繫漸少,差不多一個月也沒有一次電話,關係淡薄了許多,也許終於有一天,會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付先先也是夏想心中一次不經意的漣漪,平常的時候也許風平浪靜,但一旦付先先出現,也會有一圈圈的波動出現。當然,不是感情上的牽掛,更多的是一種憐惜和疼愛,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孤苦無助地撲在他的懷中痛哭,付先先在劫持事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無助和可憐,一直在夏想的腦中閃現。

  男人天生就有英雄主義的情結,尤其是面對楚楚可憐的女人,會不由自主心中充滿了豪氣。夏想,也難逃男人慣有的慣性。

  對於金銀茉莉這一對姐妹花,夏想還真沒有任何不安分的想法。誠然作為男人,骨子裡都有姐妹花的隱私的想法,夏想也有。但對於金銀茉莉,他更多是哀其不幸,美則美矣,但因為是哦呢陳的女兒的緣故,註定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紅顏薄命?夏想不願意多想。一對人人憐惜的姐妹花,但在名利場中,更多的男人是想霸佔,而不是欣賞。

  和夏想關於金銀茉莉的看法驚人的相似的是,哦呢陳坐在辦公室裡,看到對面一對如花似玉的女兒還在打鬧取笑,渾然不知人間憂愁為何物,不由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夏想的力量,比他想像中強大了無數倍!

  哦呢陳不想認輸,不僅僅是他縱橫黑白兩道十餘年,也不僅僅是因為他龐大的商業帝國坐擁數十億財富,而是他很清楚的一點是,他和古向國大不相同。古向國就算倒臺,也可以保命。他如果失去了一切,就算不被判處死刑,也會被仇家殺掉。

  他得罪的黑道勢力太多了。

  死了倒沒有什麼,活了50多歲,也夠本了。但兩個女兒怎麼辦?女兒是父親的貼心棉襖,哦呢陳對別人最是心狠手辣,對兩個女兒卻最是關愛體貼,唯恐她們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更不能忍受一些齷齪的男人對她們做出不堪設想的事情。

  他見識了太多無恥的男人,知道男人的貪婪和邪惡,金銀茉莉太漂亮了,有多少男人對她們垂涎三尺,不用想都知道,更何況他見多了社會的陰暗面,就知道如果失去了他的保護,金銀茉莉的下場就……

  哦呢陳說不後悔那是假的,但他天生又是不服輸的性格,做過的事情也不願回頭。

  京城的產業,明裡暗裡地加在一起,占了他總資產的三分之二。現今,三分之二的產業都在被人打壓和擺佈之中,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實力之強,讓哦呢陳瞠目結舌——正在從正反兩方面對他的產業蹂躪和踐踏,而且目的明確,就是先打殘廢,再低價收購。

  如果說以上的打壓還能讓哦呢陳沉得住氣,認為還可以硬撐一段時間的話,不知從哪裡突然刮起一股不見來路的巨風,開始操縱他的上市公司的股票,就讓他完全慌了神……

  哦呢陳體會到了比古向國更悲慘的境界,古向國雖然四面楚歌,哪怕只有死路一條,也知道是怎麼死的,他倒好,比四面楚歌更厲害的十面埋伏,讓他不知道敵人是誰,藏在何處,目的何在,而且敵人不但無比強大,還十分熟悉資本市場的運作手法,讓他防不勝防並且無力反擊。

  一個人如果明知死路一條還好,慘就慘在,明知死,卻不知道是什麼死法,到底是被當頭一刀劈死,還是被背後一槍紮死?死亡並不恐懼,恐懼的等待死亡的過程,和不知道面臨怎樣的死亡!

  哦呢陳最近聽到的全是不好的消息,若非他心性堅韌,不用等到最後時刻就自己先崩潰了。

  京城的產業被圍剿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郎市的打黃掃非行動,也讓他痛到了骨子裡。打黃掃非的手法很直接,也沒有什麼新鮮之處,但卻最有效,而且他的產業得到了重點照顧,就讓他在郎市的所有娛樂場所,全部處於停業的狀態。

  每天的損失都以數十萬計,而且還要持續15天!難道真到了出面到京城向首長求助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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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9:12
第886章 四條路

  陰雨連綿的郎市,讓人的心情也無端地陰鬱了不少。不過郎市一系列的大動作,也驅散了人們心頭的隱晦,雷厲風行的打黃掃非的行動,如一股春風,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撥雲見日,郎市真的就要晴天了?

  一開始,許多市民還以為又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花招子,因為雖然哦呢陳最近低調了許多,但誰都清楚哦呢陳的根基還在,他在郎市的政治靠山以及經濟基礎,依然牢固。

  古向國不倒,哦呢陳在政治就不會失勢,政治上不到,經濟上的打擊就不可能動真格的。誰都會想,市長好歹也是郎市的二號人物,也不吃乾飯的。

  誰能想到,在這一次打黃掃非的行動中,古向國沒有一點動靜,不但沒有出手阻撓,還真成了吃乾飯的!

  隨著打黃掃非行動的深入開展,一周後,古向國還是沒有說一句話做一件事,「乾飯市長」的稱號就叫了起來。

  當然,老百姓大部分只是在看熱鬧,看不出什麼門道。也有一些有政治敏感度的市民,就在打牌、喝酒甚至和老婆上床的時候,猛然想起古市長的反常表現,就會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突然說上一句:「乾飯市長失勢了,難道說要倒臺了?」

  是呀,古市長大廈將傾的跡象,差不多連普通市民都看了出來,因為和以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打黃掃非真正落到了實處,拳拳到肉,真槍真彈,沒有一點弄虛作假。

  都看了出來,哦呢陳名下的產業,尤其是娛樂場所,沒有一處不受到了重點打擊,一半被查封,一半被停業停頓,無一倖免。

  在此次打黃掃非的行動中,共關停娛樂場所30多家,抓獲嫖客300多人次,遣返賣淫女1000多人,幾乎可以說哦呢陳名下的娛樂場所的坐台出臺女,都一網打盡,全部遣散!

  對於娛樂場所來說,女人就是第一生產力,沒有了漂亮女人坐台出臺,娛樂場所就是一攤死水,沒有任何生意。因此,遣散坐台出臺小姐的做法,等於完全斬斷了哦呢陳的產業鏈,讓他元氣大傷,比起上次打殘他的四大金剛的手法更直接更專業。

  於是,郎市人民算是見識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彩。大街上,一字排開的賣淫女被押送上車,鶯鶯燕燕,花紅柳綠,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也讓不少有色心沒色膽的男人們大飽眼福,才知道原來高檔場所的小姐果然品質高,就和高檔商店的貨物是名牌一樣,一分價錢一分貨,十分價錢買不錯。

  還有在打黃掃非行動中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趣事,也被人津津樂道,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比如有一位嫖客以前一直有色心沒有色資,好不容易發了一筆小財,第一次找小姐就撞到了槍口上,被抓個正著。他還大叫冤枉,聲稱是初犯,要求豁免,而且他交了錢,但還沒有成就好事,就提出錢可以不退,但不能抓他,還給幹警擺事實講道理,搬出了刑法和民事法來理論,弄得幹警也拿他沒有辦法。

  他還不算極品,極品的是有一個嫖客在樓上聽到了樓下員警的聲音下,慌不擇路,光著身子跑上了樓頂。他跑不要緊,關鍵是和他一起的小姐也赤身裸體一起跑,兩個人跑著跑著,還手把手互相扶攜,頗有亡命鴛鴦的美感。後來小姐實在跑不動了,嫖客就很有紳士風度地替她遮攔,居然也不跑了……正好這一幕被一個業餘的攝影愛好者拍下來,發到了網上,引發了一場空前的大辯論。

  正反雙方的立場是:嫖客和小姐之間,是單純的性交易還是有感情因素?

  當然以上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插曲,聲勢浩大的打黃掃非行動,不但在郎市的市委機關報《郎市日報》上給予連篇累牘的追蹤報導,一周後,中央也有兩家國家級大報進行了相關報導,並且給予了高度評價。

  兩家大報分別是團系和平民系掌握的報紙。

  中央媒體的報導,就意味著風向,就意味著在政治上獲得了某位國家領導人的許可。兩天后,後知後覺的燕省的媒體,才開始了大量報導郎市打黃掃非的成就,標誌著郎市的打黃掃非行動,獲得了來自上層的認可。

  更多的歡迎的聲音來自民間,市民無不拍手稱快。郎市雖然論規模和經濟遠不比上燕市,但在娛樂業方面和燕市齊名,號稱燕省兩大浴都。但燕市洗浴中心雖多,雖然也藏汙納垢,但沒有哦呢陳一家獨大的狀況,再加上是省會,一切還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遠不如郎市的娛樂業既黃又黑,不下狠手整治不行。

  經過此次掃蕩,有業內人士給郎市娛樂業把了把脈,說是打擊面過大,下手夠狠,沒有三年時間,絕對恢復不了元氣。

  三年……哦呢陳沒有三年的時間了!

  在掃黃掃非行動結束的總結大會上,路洪占主持了會議,並且做了總結發言,對掃黃掃非取得的成績感到滿意,市局向市委和全市人民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市委書記艾成文、常務副市長夏想出席了會議,並發表了重要講話。

  艾成文對此次行動給予了高度評價,認為是一次成功的有收效的重大行動,是郎市幾年來最卓有成效一次打黃掃非。

  夏想也在隨後的發言中,對此次行動進行了拔高,並且盛讚郎市的公安幹警。

  耐人尋味的是,古向國沒有出席會議,傳聞他是託病不來,也有人說,乾飯市長最近吃了太多的乾飯,上火了,牙腫了,不能講話,一講話就漏風。總之,街頭巷尾的傳說總是很多,是真是假無人在意,要的就是一個談笑。

  隨著郎市的娛樂場所的全面清查的行動塵埃落定之後,在郎市流傳甚廣的一句話終於壽終正寢了,就讓艾成文如同三伏天吃了冰鎮西瓜,舒坦到了汗毛孔裡。

  「白天艾成文,晚上哦呢陳」一說,終於成為了歷史!

  ……

  打黃掃非行動一結束,市局就加緊審理陳大頭。陳大頭不但有教唆罪,還招供了多次利用非法手段攪亂正常的市場秩序,基本上可以說,最後數罪並罰的話,少說也要判上十年以上。

  在18層的辦公室中俯看整個郎市,郎市依然繁榮,依然以飛快的速度日新月異地前進,但在哦呢陳的心中,卻覺得他已經被郎市拋棄了,曾經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離他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哀和無奈。

  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滾滾的政治洪流,關鍵是,在夏想施展一系列的政治手腕時,古向國沒有任何作為!

  哦呢陳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古向國,心中有氣,也有惋惜,曾經多麼意氣風發的古市長,運籌帷幄,在郎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卻成為市民口中的笑柄,成了乾飯市長,難道是他看錯了古向國,還是古向國另有謀算?

  以古向國的實力,不應該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古向國抬頭看了哦呢陳一眼,知道哦呢陳對他多有懷疑和不滿,就站起身來,點燃一支煙,用力地吸了一口:「老陳,夏想的手段已經用盡了,也該我們還手了。」

  哦呢陳眼皮一跳:「古市長還有後招?」

  古向國呵呵地笑了:「笑話,你以為我三下兩下就會被夏想打倒?我是在避其鋒芒,等他招勢用老。」

  「真的?」哦呢陳頓時大喜。

  半個月以來,哦呢陳天天失眠,苦不堪言,頭髮不但整天脫落,而且在15天之內,全部白頭。

  從曾經的一夜白髮生,到現在滿頭白髮蒼蒼,哦呢陳曾經最引以為豪的一頭黑髮,現今花白如80歲老翁,全部拜夏想所賜!

  他怎能不對夏想恨之入骨!

  郎市的根基搖搖欲墜,京城的產業風雨飄搖,眼見他辛苦大半輩子建立的龐大帝國,大廈將傾,他再堅強也終於感覺到了心力交瘁,幾乎撐不住了!

  所以乍聽到古向國還有後手,他幾乎要欣喜若狂了。

  古向國卻是一臉鎮靜:「先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我的計畫不一定能成功,就算成功,也只是以退為進的法子,對夏想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對你,更沒有一丁點兒幫助。」

  哦呢陳頓時一臉灰白:「怎麼……」他喃喃自語,「難道說真要我到京城去求首長?」

  「我不是聽說你已經想好了對付夏想的辦法?」

  「是想好了,但還沒有下定決心……」哦呢陳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對女兒的照片上,神色複雜。

  古向國猜到了哦呢陳的心思:「與其將金茉銀莉送給夏想享用,還不如送到京城,聽說首長的兒子對金茉莉很感興趣,我還聽說,也有一位太子黨對銀茉莉有想法,老陳,一對女兒換來兩個重量級人物的支持,只要他們開口,夏想想不收手都不可能。而且如果你的女兒得寵的話,夏想被兩大人物出手整治都不是沒有可能,他們一出手,誰也保不了夏想……」

  「……」哦呢陳一臉通紅,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在內心的糾結之中,確實是想讓一對女兒出面拉夏想下水。他相信女兒的魅力,只要真心勾引夏想,夏想絕對抵擋不了誘惑。

  雖然不捨得讓一對女兒便宜了夏想,卻又承受不了夏想繼續打擊下去之後的巨大損失。打黃掃非行動,不但動搖了他在郎市的經濟根基,許多手下也作鳥獸散,再有京城的產業也是風雨飄搖,再持續下去,終究難逃被收購被吞併的命運。經濟基礎被完全摧毀的話,他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如何保護一雙如花似玉的女兒不被摧殘?

  相比許多骯髒污濁的男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讓夏想得手!至少夏想比他們乾淨,比他們有擔待,比他們更能在以後善待金銀茉莉。

  古向國的提議,讓哦呢陳也是大為心動,就說:「如果能娶她們的話……」

  「哈哈,別想好事了,老陳。」古向國直接打斷了哦呢陳的話,「他們是什麼身份,會娶一個商人的女兒?他們的婚姻只會為政治服務,是政治聯姻。不過如果陳茉陳莉有手腕能服侍好他們的話,當一個外室也不錯,至少能現在保住你的性命和家業,還有你的產業,以後也能為她們換來一生的富貴。」

  哦呢陳臉色青紅不定,死死地盯了古向國一眼:「殺了夏想,怎麼樣?」

  「我會當你沒說過這句話。」古向國很聰明地撇清了自己,「那是你的事,和我沒關係。」

  其實言外之意是默許,也是讓哦呢陳自己承擔後果。

  哦呢陳很不解:「那您怎麼過眼前的關口?」

  古向國諱莫如深,不肯明說:「你就不用問這麼多了,反正夏想不會得逞,別看他現在跳得挺歡,最後還會灰溜溜地收場。他就是別人的一杆槍,自以為聰明,其實不知道只是一杆只能打一發子彈的槍……」又看了桌子上的金銀茉莉的照片一眼,微微搖了搖頭,「老陳,你可要想好了下一步,如花似玉的女兒不一定有多少人眼饞。還有一點我得說明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各自為戰,各憑本事,我不指望你,你也別指望我幫你在郎市出頭了,我們誰能挺過去,就全看自己是不是捨得下血本了。還有,我可以稍微透露一點,如果你實在沒有辦法可想了,就硬撐,撐得越久越好。撐上一兩個月,也許就時來運轉了。」

  古向國走後,哦呢陳陷入了深思之中,古向國明明已經無路可退了,怎麼還是一副篤定的樣子,難道他又有什麼新的花招?

  尤其是他最後一句話,大有深意,又有什麼暗示?哦呢陳心中來氣,都什麼時候了,古向國還故弄玄虛,打官腔,就是不肯說出實情,不夠意思。

  再罵古向國什麼也沒用了,哦呢陳還是一籌莫展,到底要怎麼辦?擺在他面前有四條路可走,第一條路最簡單,殺了夏想。但他也知道,殺死夏想的話,是解氣了,但他的命肯定也保不住了,國家不允許任何黑惡勢力倡狂到殺害國家幹部的地步,尤其是堂堂的常務副市長。殺人,只能是下下之策。

  第二條路就是送女上門。先不說銀茉莉是不是同意,就是兩個女兒都同意,哦呢陳心中也是憋屈之極,難以接受女兒被夏想糟塌的屈辱。

  第三條路就是古向國剛剛提議送女兒到京城,投入到某個太子黨的懷抱。但實質上還和上夏想的床沒有區別,甚至不客氣地說,也許還不如上夏想的床來得直接。而且哦呢陳對太子黨沒有什麼好印象,他們玩女人和換汽車一樣,也許女兒獻身之後還是一無所獲,等於是賠了女兒又丟了面子。

  第四條路也是最消極的一條,也是古向國的提議,就是死撐,但問題是,古向國的話又有幾分可信?等到最後如果成了坐以待斃,到時豈不是連哭都不來及了?

  四條路,似乎選擇可多,但掂量來掂量去,卻又沒有一條路暢通?哦呢陳鬱積難安。

  怎麼辦?

  他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問怎麼辦了,猶豫了片刻,還是拿起電話,打給了京城。

  「首長,現在的形勢很不樂觀,您再不出手,基業就不保了……」哦呢陳先前也向首長打過電話求過救,當時首長只是讓他稍安勿躁,說是夏想不會折騰起風浪。

  但現在的形勢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哦呢陳知道請首長出手代價太高,但現在生死攸關,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郎市的情況比較複雜,我不方便說話的……」首長的腔調一如既往的慢語速,每一句話之間都有停頓,似乎唯恐說錯一個字一樣,「小陳,那麼多大風大浪你都經過了,現在的風浪也不算太大嘛,慌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冷靜,就是低調,任他東南西北風,我自巍然不動嘛,這才叫大將風度。好了,我還有事,先不說了。」

  屁!

  放下電話,哦呢陳平生第一次朝電話吐了一口,心中鄙夷剛才首長的官腔打得真是沒有營養,但也說明了一點,沒有人肯真正出手幫他了。

  事態真的嚴重到這種程度,就連和他有經濟利益糾葛的首長也不肯出面?到底是中央高層之間達成了什麼默契?

  哦呢陳並不清楚的是,作為附庸于高官權貴的不法商人,在緊要關頭被人拋棄是共識,當替罪羊也是正常。官商勾結,商人永遠處於從屬的被支配的地位。

  哦呢陳很少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現在他真的後悔了,後悔不該一時腦子發熱就策劃了襲擊警車的事件,雖然確切地講襲擊警車事件的真正的幕後主使是京城的首長,是為了保住古向國而採取的下策。

  他也後悔向崔建投毒,投毒是他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得已而為之。

  現在哦呢陳多少明白了什麼,在襲擊警車的事件上,他被古向國和首長聯手利用了。

  突然,電話鈴聲一響,哦呢陳受驚一樣跳了起來,以為又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一看來電號碼竟然是銀茉莉的電話,心中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急忙接聽了電話。

  「爸爸,我和姐姐請夏市長吃飯,夏市長喝醉了,我們……扶他去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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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9:34
第887章 波折,轉折

  金銀茉莉怎麼會?

  一瞬間哦呢陳的腦子轉了過來,明白了女兒的良苦用心,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沉默了片刻,銀茉莉就又哽咽著了說了一句:「爸爸養我和姐姐長大,操碎了心,就讓我和姐姐為爸爸做一件有用的事情吧!」

  電話掛斷了,一連串的忙音似乎是銀茉莉不甘的哭泣。

  哦呢陳抱頭坐回椅子上,想打電話告訴女兒,讓她們不用犧牲自己,卻又提不起勇氣。他沒有勇氣直面女兒,讓女兒出面向夏想獻身,現在女兒自作主張去找夏想,他竟然沒有連一句勸退的話都說不出口,真是到了山窮水盡只能靠出賣女兒的地步了?

  哦呢陳深深地將頭埋在雙手之間……

  夏想醉了,真醉了。平生難得一醉的他,今天被金銀茉莉給灌醉了,準確地講,是給騙醉了。

  也許不是酒醉,也許是酒裡有什麼東西,反正他幾杯酒下肚,就頭重腳輕,手腳有點不聽使喚了。

  ……夏想下班的時候,正準備回家,一出門口就遇到了金銀茉莉。金銀茉莉盛裝出現,說是要替哦呢陳傳話,非要夏想和她們一起走。兩人選擇的時機很對,下班時間人來人往,人人側目,再加上許多人都要向他打招呼,他只好跟隨兩美趕緊離開市委大門了事。

  來到了定好的飯店銀都——也是哦呢陳名下的產業之一,還好,在此次打黃掃非事件之中,銀都沒有被波及,算是難得的清淨之地。

  金茉莉今天特意穿了短裙,雖然不是超短裙,但也露出了粉光致致的小腿,無比誘人。銀茉莉和她穿著一樣,兩人一個如金色熱情如日,一個如銀色清冷如月。

  如果說金茉莉嫋娜如水,銀茉莉就是柔媚如柳了。

  夏想坐下之後,也沒繞彎,直接就問兩女找他的目的。金茉莉眼中有水波流轉,聲音柔柔地說:「夏市長,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的爸爸?」

  銀茉莉一臉不甘和不情不願,但還是強顏歡笑:「夏市長,如果你放爸爸一馬,我和妹妹就……就隨便你。」

  夏想啞然失笑,銀茉莉說得直接,但咬牙切齒的表情好象對他恨之入骨一樣,他可不敢消受如此的美人之恩。

  但兩美你一言我一語,施展女人最強大的殺器,柔媚加眼淚,撒嬌加誘惑,非要拉夏想下水。夏想一不好對兩人冷眉冷眼,二不好拂袖而去,男人天生對女人難以硬下心腸,尤其是面對美女之時,多數男人會有想入非非的念頭。夏想沒有什麼不安分的想法,但也被金銀茉莉拉來拉去,有點無奈加厭煩之時,銀茉莉就突然站了起來。

  「既然夏市長看不上我們姐妹,就算了,我最後敬夏市長一杯,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幾句話說得有些豪氣,又有些心酸,夏想就端起酒,和銀茉莉碰了杯:「希望你們姐妹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夏想的話大有內涵,金銀茉莉一聽,都低下頭去,紅了眼圈,金茉莉甚至還哽咽了。

  夏想很想同情金銀茉莉,但他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勸她們什麼?似乎一切的話都是多餘的,因為她們現在還在替哦呢陳出面,還在想利用她們的身體優勢謀求利益。也不知是可憐還是可悲,或許只是每個人都難逃命運的強大慣性。

  只是夏想還是低估了金銀茉莉的心計,一杯酒下肚,就覺得頭重腳輕,才知道著了道,心中苦笑,他一向小心謹慎,沒想到竟然中了金銀茉莉的招,真是好笑。

  實際上一點也不好笑,夏想只覺得迷迷糊糊就被金銀茉莉架著上了樓,頭腦還算清醒,就是四肢無力,也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藥。然後他就被人扶進了房間,觸感還在,明顯可以感受到金銀茉莉充滿青春氣息的胴體的優美和彈性,還有直撲入鼻的體香。

  被迫享受了齊人之福的夏想手不能抬腳不能動,眼睛卻可以轉動並且能夠看得清楚。房間很大很舒適,一張絕對可以容納三人的大床擺放在中間,上面還有玫瑰花瓣,他被放倒在床上,不得不說十分享受。

  金銀茉莉一開始似乎在小聲爭議什麼,銀茉莉一臉堅決,金茉莉滿臉羞紅,最後銀茉莉似乎急了,一把推開金茉莉,來到夏想面前,目光熱烈而大膽地看著夏想,眼神卻全中不甘和委屈,愣了片刻,忽然就流下了眼淚。

  然後她就開始脫衣服——連衣裙很好脫,一下就從身上滑落,一具體完美的肉體就呈現在夏想面前,高聳,曼妙,起伏,翹挺,即使以他最挑剔的目光來評判,銀茉莉的身材也堪稱一流並且完美,沒有任何瑕疵。

  絕對是上天送給男人的最好的禮物。

  印象中,銀茉莉對他一向冷漠並且敬而遠之,而金茉莉似乎還稍有些好感,不想今天第一個主動的竟然是銀茉莉。夏想不是不想得擁美入懷,但不是現在被逆推的狀態,也不是和哦呢陳即將開戰的最後時刻,只是他動彈不得,只好用眼神示意銀茉莉別亂來。

  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世道變了,男人對一個美女暗示讓她別亂來,傳到外面誰會相信?但他確實不想在這種情形下發生什麼,時機不對,也不想因為一次放縱而被哦呢陳抓住了把柄!

  金銀茉莉是不是哦呢陳派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她們得手了,他就會被哦呢陳吃得死死的。

  銀茉莉卻不給夏想機會了,她上了床,一把扯到夏想的上衣,又翻身坐在夏想的身上——無巧不巧正坐在敏感部位,夏想在肉色生香的誘惑之下,沒有生理反應就不是男人了。

  銀茉莉察覺到了身下夏想的變化,本來還努力假裝一臉冷漠,畢竟未經人事,一下就臉紅了,更顯嬌豔如花,嬌美不可方物。

  完了,夏想見一旁的金茉莉也在含羞脫衣,兩人都是一樣完美的身材,魔鬼身材天使面孔,又是一模一樣的姐妹花,試問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在金銀茉莉面前坐懷不亂?

  有可能會有泰山迸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但不會有面對金銀茉莉的裸體誘惑而無動於衷的男人,夏想火熱了,想動卻動不了,想喊卻喊不出,只覺得渾身憋悶得難受,只想找一個發洩口。

  當金銀茉莉都近似全裸地站在他的面前之時,夏想幾乎要發狂了。男人一生之中面臨的誘惑眾多,從來沒有一對如花似玉的姐妹花只穿了三點式站在眼前給人的衝擊力驚心動魄,尤其是當兩人都解下胸罩之時,兩雙完美且跳脫的乳房呈現在夏想的眼前,他如果能動的話,估計也會做出毫不猶豫地撲上去……

  幸虧不能動……

  銀茉莉脫掉了夏想的上衣之後,就要動手脫他的褲子。夏天衣著單薄,很好脫,皮帶一抽褲子就會脫落,夏想閉上了眼睛,丟人,雖然說是送上門來的豔福,但等於是被金銀茉莉給調戲了,男人的雄風何在?

  ……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還有蕭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領導,領導!」

  金銀茉莉本來都臉紅得好象要滴血一樣,也是緊張得不行,尤其是金茉莉還雙手發抖,幾乎就要癱軟在夏想的身上,門一響,兩人就如驚弓之鳥一樣,立刻跳到了一邊,迅速穿好了衣服,對視一眼,一瞬間就做出了一個令夏想意想不到的舉動——拉開里間的門,頭也不回地跑了。

  房間是套間,裡面還有一個房間。

  蕭伍在服務員的幫助下,打開了房門,一進門,就看到夏想坐在床上,一臉無辜的笑容,還衣著整潔,安然無事,不由長出一口氣:「嚇死我了,領導,我接到瑞市長的電話,說你可能要出事,讓我到酒店來找你……」

  「什麼?」

  夏想驚訝的不是蕭伍的及時出現,而是蕭伍的出現竟然是瑞根通風報信,就大有內情了:「怎麼個情況?」

  「我也不清楚,瑞市長說,等你給他打電話。」蕭伍還是發現了異狀,床上的玫瑰花瓣還在,而且慌亂中,也不知是金茉莉還是銀茉莉,竟然遺失了一隻乳罩在床上,「領導,是不是我來得不是時候?」

  「別亂想,少亂說。」夏想嘿嘿地笑了,醜事,絕對是不可外傳的醜事,「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蕭伍才不會多問,就會心地一笑,點了點頭,不過笑容中還是有點曖昧。

  夏想也不理會蕭伍,藥效已過,他現在行動自如,趕緊和蕭伍一起逃離了現場。

  到了外面,他即刻給瑞根打了一個電話。

  「瑞市長,請問有什麼指教?」夏想的語氣十分客氣。

  「我老了,哪裡還敢指教年輕人。」瑞根一副滄桑的口吻,「只不過吃得虧多一些,長了點心眼罷了。聽了出來,你應該是沒事了,沒事最好。」

  瑞根絕不會沒事找他,夏想就繼續追問:「最近郎市的局勢,瑞市長也看在眼裡,您作為上任常務副市長,發表一下看法,指點一下工作。」

  「咳咳……」瑞根也不知是真咳嗽還是假裝,反正咳咳幾聲之後,才又說了一句,「退就退了,就不要亂講話了。」

  說不想亂講話,其實還是有話要說,夏想想了一想,就點了一句:「證據確鑿,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瑞根卻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凡事都不要太樂觀了,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是指古向國還是指哦呢陳?夏想見瑞根還是喜歡雲山霧罩地說話,就知道他肯定有所顧慮,就故意岔開了一句:「謝謝今天瑞市長及時出手。」

  「我也就是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你和別人一起走了,就本著好心提醒了蕭伍一句。到底有沒有幫到你,我可心裡沒底。」瑞根說話還是繞。

  夏想算是明白了,哈哈一笑:「瑞市長,京城不太適合養老,人太多,又擁護,不是適宜居住的城市。燕市還差不多,下馬河邊有一處院子的話,春賞花秋賞月,人生樂事。」

  「好主意。」顯然,夏想的話終於說中了瑞根的心事,他就笑了,「燕市的治安也比郎市好多了,象我老胳膊老腿的人,最怕被人碰一下,一碰就有可能骨折。」

  夏想聽出了瑞根的言外之意:「下馬河兩岸的房子,都是我的朋友的開發專案,瑞市長看上了哪一個社區,說一聲,我讓他們給您最優惠的價格。」

  「房子我倒是看好了,不過就是搬家太麻煩了,我們老兩口,沒有什麼人手,怕是不好搬。」瑞根繞了半天彎,終於含蓄地點到了正題。

  和夏想的猜測差不多,瑞根是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想要離開郎市了。以前是在古向國和哦呢陳的陰影之下,想走也走不了,現在眼見大廈將傾,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還是擔心受到哦呢陳的打擊報復。

  「我讓蕭伍幫您搬家,就怕他笨手笨腳,萬一失手打壞了您的傢俱,您可不要埋怨。」夏想就及時跟進,釋放了善意。

  瑞根立刻就接過了話頭:「蕭伍小夥子不錯,有他幫我搬家,我就完全放心了。」呵呵笑了幾聲,又說,「我老了,不過也喜歡熱鬧,多來幾個小夥子也好,難得熱鬧一次。」

  說定之後,夏想也不追得太緊,他知道瑞根想說的時候,肯定會自己說出來,因為他太瞭解瑞根了,有耐性,而且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料瑞根在電話掛斷的一瞬,終於還是點明了:「夏市長,謝謝你,你是一個讓人信賴的年輕人。等搬好家了,我會讓蕭伍帶一個禮物給你。」

  夏想會心一笑,瑞根不會送他什麼茶葉、煙酒一類的禮物,他所說的禮物,估計會有意外之喜。

  回到家中,躺下之後,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衛辛不在,有事情回燕市了,否則以夏想現在的狀態,肯定會一口吃下衛辛。剛剛金銀茉莉肉色生香的場面太香豔了,即使夏想也難免浮想聯翩,想忍住不想,偏偏又有兩人的完美身材在眼前浮現。

  一個完美女人就不可多得了,何況兩個?更何況還是一模一樣的兩個?夏想必須承認,他自認意志夠堅定了,但在金銀茉莉的攻勢之下,全面敗退,沒有反抗之力。

  第二天,連綿的陰雨天氣終於過去,雨過天晴,郎市迎來了近一個月來最好的一天。空氣清爽,清新怡人,天高雲淡,讓人心曠神怡。

  當然,心曠神怡的只是方外之人,世俗中人,哪裡有片刻的放鬆?夏想一上班就接連聽到幾個消息傳來,他就知道,郎市最後的大幕,即將緩緩落下。

  一是楊明蘇醒了,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我是殺人兇手,我要自首。」雖然他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算是自首了,但他至少表明了要主動交代的態度。

  二是崔建脫離了生命危險,已經沒有了大礙,一周之內就能出院。

  楊明和崔建是兩張網,一張網住古向國,一張網住哦呢陳。兩人同時醒來,就表明兩張網可以同時收網了。

  上午開了一上午的會,都是一些例行會議,開了沒用,但又不能不開的那種。開會的時候,古向國的表現十分惹人注目,他仿佛一下卸下一塊大石頭一樣,很輕鬆,很氣定神閑,而且發言也很踴躍,別說艾成文不解,就連夏想也是暗暗驚奇,古向國又有了什麼保命的法寶不成?要不,他怎麼在楊明即將認罪之時,反而擺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

  夏想自認還算了解古向國,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了底氣,他斷然不會有如此表現。

  肯定是哪裡又出現了變數!

  下午事情不多,夏想在辦公室裡會見了幾名前來彙報工作的局長。到了4點多,手頭的工作暫時可以放一放了,他就拿起電話,打給了宋朝度。毫不誇張地說,全省十幾個地市,共有20多個市委書記和市長,10幾個常務副市長,沒有一人可以隨時拿起電話敢直接打給省長。

  只有夏想不但可以隨時和省長通話,還可以和幾名省委常委隨時打通私人電話……

  「宋省長,最近有沒有什麼風聲?」夏想試探著一問,同時說出了古向國的反常。

  宋朝度也很納悶:「沒有,京城和省委,都很平靜。最近范書記很低調,很謙和,也很緊跟中央的腳步,聽說有些首長在不公開場合對他表揚了幾句。」

  範睿恒及時改變形象,以低調加聽話來贏得中央的好感,符合他一慣的思路。其實夏想還是認為在擔任常務副省長時的范睿恒的行事風格最和燕省的定位合拍。

  燕省就算和京城建立了大京城經濟圈,就算政治地位和經濟地位逐漸提升中,但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真正成為政治和經濟大省之前,燕省的省委書記,最好還是不要在政治上有什麼好高騖遠的想法才好。

  剛剛放下宋朝度的電話,電話就又響了,裡面傳來英成急促而不安的聲音:「夏市長,陳大頭在獄中畏罪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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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9:53
第888章 風向要變

  陳大頭是郎市的名人,雖然不如哦呢陳名頭夠響,但因為他是占住漆的大代理商的緣故,再加上他是大名鼎鼎的哦呢陳的哥哥,在郎市也幾乎是無人不知。

  陳大頭自殺的消息傳出,頓時引起了轟動。

  就連夏想也大感意外,十分震怒,還沒有打電話問個清楚,路洪占就第一時間向他彙報的事情經過。

  說來可笑,他只是常務副市長,路洪占卻要慌裡慌張地向他彙報工作,不合規矩,但官場之上不合規矩的事情多了,夏想也清楚,路洪占不是向他真心彙報工作,是想向他拋清自己,證明清白。

  陳大頭是在看守所中,用一根鞋帶上吊自殺的,死狀很慘,也很滑稽。陳大頭的鞋是名牌,鞋帶很結實,整個人差不多都吊了起來,就是不斷。

  因為陳大頭畢竟算是公眾人物,也有一定的身份,因此在看守所中安排的是單間。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自殺,等第二天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冰涼了。

  陳大頭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他死前到底都想了些什麼,無人得知。

  夏想相信路洪占在陳大頭自殺事件之中,沒有什麼手腳。

  路洪占很精明,現在和古向國走得不遠不近,既沒有特別疏遠,又在古向國和哦呢陳最後的反抗之中,沒有參預。路洪占也知道政治上的事情,變幻莫測,夏想主要是想扳倒古向國和哦呢陳,而不是他。他不當攔路虎的話,就不會礙眼。

  不礙眼,再不主動惹事,再多溝通多彙報工作,也沒人非要和你過不去,是不是?

  不過終究還是死了人,路洪占還是處理了幾名怠忽職守的幹警,並且召開了新聞發佈會,通報了郎市公安局對陳大頭的自殺案件的調查結果。

  陳大頭的自殺,對哦呢陳的打擊是巨大的。就在聽到消息的一刻,他眼前一黑,當場昏倒在地。

  在醫院裡醒來,哦呢陳熱淚長流。他和陳大頭兄弟情深,幾十年來一直情深意重,沒想到最後大哥竟然死在了看守所裡,太突然了,讓他一時無法接受陳大頭自殺的事實。

  金銀茉莉陪在哦呢陳的身邊,雙眼哭得紅腫。

  哦呢陳醒來之後,先是傷感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什麼,忙說:「現在形勢怎麼樣了?」

  最忠心的手下老賊一直在旁邊守護,答道:「不太好,京城幫的人天天來搗亂,還有津城幫最近也過來不少人,我們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了。」

  天,真的要塌了?哦呢陳看到金銀茉莉哭得傷心欲絕,忽然沒來由地一陣煩躁,只可惜他生的是一對女兒,要是兩個兒子的話,就算他死了,也沒人敢打他的主意。

  還有就是,女兒引誘夏想差一點就得手了,最後一刻功虧一簣,難道說真的是他氣數已盡,事事不能如意?

  陳大頭一死,哦呢陳就又蒼老了幾歲,他躲在病床上思來想去,決定收手,向夏想認輸,只求能保一條老命。

  老賊的電話響了,接過電話之後,他一臉古怪的表情,看了哦呢陳幾眼:「陳總,京城方面有人放出風聲說,只要您送女兒過去,他們出面替您收拾夏想……」

  「滾,讓他們統統滾!」哦呢陳氣是一陣巨烈地咳嗽。

  「爸爸!」金銀茉莉一起撲到哦呢陳懷中,泣不成聲。

  銀茉莉緊咬銀牙:「我去,刀山火海我也要去,只要能放爸爸一馬,女兒就是死,也值了。」

  哦呢陳何嘗想到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他老淚縱橫,緊緊抓住金銀茉莉的手:「女兒呀,爸爸就是拼了一死,也要保全你們。」又對老賊說,「儘快為小茉小莉辦好出國手續,不要怕花錢,越快越好。」

  老賊答應一聲,立刻出去去辦。

  哦呢陳決定了,送女兒出國,他一個人硬撐,能堅持到古向國所說的轉機的那一天最好,就算不能,他一個人死就死了,只要能保全女兒,他死而無憾。

  強忍病痛,哦呢陳安撫好了女兒,又覺得精神稍微好了一些,金銀茉莉就喂他吃飯。正吃飯時,電話又響了。

  哦呢陳一看來電是京城的號碼,心中一跳,急忙接聽。

  是京城分公司負責人來電。

  「陳總,京城的產業……保不住了。幾大股東聯合起來,接受了另一家公司的低價收購,還有我們的上市公司,現在市值縮水嚴重,瀕臨破產的邊緣!」

  「噗!」哦呢陳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呈噴射狀濺了金銀茉莉一身,在她們的身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血紅。

  哦呢陳一生縱橫黑白兩道,從未服過輸,也從來認為天無絕人之路。現在他清醒了,被現實的殘酷給逼得終於走投無路了。

  京城的產業是他和幕後高層之間的紐帶,幕後高層不和他打招呼,直接聯合股東出手——哪裡是什麼股東,全是幕後高層的親戚們——就是看出了前景不妙,在最後關頭再撈上一筆,然後就將他無情地拋棄!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一個道理,官商勾結,商人,永遠處於劣勢,隨時有可能成為官員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任人擺佈。

  他現在就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而且對方下手之狠,比起夏想還有過而無不及。

  在陳大頭自殺和被京城高層拋棄的兩重打擊之下,哦呢陳終於支撐不住,重度昏迷!

  金銀茉莉六神無主,兩人抱頭痛哭……

  就在哦呢陳昏迷不醒之際,郎市,又出了一件大事。

  其實說是大事有些勉強,說是小事也不合適,因為事件引了不小的轟動。起因,和瑞根搬家有關。

  原以為瑞根搬家不會有什麼波折,有蕭伍帶人出面,現在哦呢陳又在醫院,他的勢力接近了土崩瓦解的邊緣,還有工夫來添亂?所以蕭伍也沒太放在心上,只帶了不到十個人幫瑞根搬家。

  瑞根說搬還真搬,而且動作還挺快,好象不原意再在郎市多呆一天一樣。

  開始挺順利,蕭伍和一幫兄弟只負責警戒,看著搬家公司的人忙碌。等傢俱都裝好之後,正要出發的時候,出事了。

  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幫人,足足四五十人,氣勢洶洶,人人手裡拿著傢伙,吵吵嚷嚷圍住了搬家公司的車,二話不說就動手砸東西,說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想走,沒門。

  幸虧蕭伍等人在場,否則瑞根老兩口就算不被人打傷,一車東西也會被砸個稀爛。東西未必值多少錢,但給人造成心理上的恐慌才是目的。

  蕭伍眼尖,一眼看出了誰是為首者,當機立斷,向前一錯步,一拳就打在為首者的肩膀之上。

  為首者長得膀闊腰圓,孔武有力,被蕭伍一拳打中肩膀,晃了一晃,只是後退了一步,又一輪手中的鐵棍,狠狠地朝蕭伍砸來。

  蕭伍一驚,敢情對方也有兩下子,他向旁邊一躲,不料他躲過了對方的一擊,鐵棍卻正好砸在他身後的柯林的頭上,頓時將柯林打得頭破血流,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

  柯林是蕭伍情同手足的兄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他受傷,和蕭伍自己受傷沒有兩樣。而且看樣子傷得不輕,頭上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汩汩直流。

  蕭伍急眼了,上去就和對方糾纏在一起。一交手才知道,對方果然拳腳很硬,才幾個照面,蕭伍就吃了一點虧,但對方也沒有討了好去,可以說互有勝負。

  蕭伍第一次遇到棘手的對手,血性上湧,和對方拼命撕打在一起。奈何對方人多勢眾,蕭伍一方只有不到十個人,對方四五十人,個個是彪形大漢,而且人人都有幾招拳腳功夫,不出片刻,蕭伍一幫人就被打倒了一地。

  蕭伍也受了不輕的傷,一隻胳膊骨折,一根肋骨斷裂,他硬撐著等夏想前來求援,因為他知道,對方打倒他們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有可能會對瑞根夫婦不利。他是前來保護瑞根安全的,瑞根有任何閃失,都是他的失職。

  ……

  夏想接到消息的時候,事發已經十分鐘了。

  他正和楊威在辦公室商議下一步的投資計畫,接到消息時,臉色都變了。楊威不是外人,他也就沒有隱瞞,告訴了楊威實情。

  楊威也火了,把手指按得啪啪響:「我和您一起過去瞧一瞧,看看什麼人這麼囂張。」

  夏想和路洪占、楊威趕到現場的時候,四五十人正起勁地砸車打人。蕭伍被打倒在地,正被一群人圍攻。

  路洪占見狀不妙,撥出手槍鳴槍示警,一共帶來五六十名員警,但對付有組織的團夥,還是力量不夠,捉襟見肘。

  來不及了,夏想跳下汽車,大步流星跑向前去,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鐵棍——是特製的打人用的鐵棍,拿在手中正合適,而且分量適中,他就知道,對方估計不是郎市的混混,因為對方的組織性紀律性和戰鬥力,遠非哦呢陳手下的烏合之眾可比。

  夏想三步並成兩步來到場中,手起棍落,正正打在一個用力踢蕭伍後背的人的頭上,那人只「啊」了一聲,回頭看了夏想一眼,眼睛一翻,就暈死過去。

  夏想怒了,下了狠手,不顧什麼市長身份了。有人向死裡打他的兄弟,他還裝什麼風度?

  一甩手又是一棍,又當即打暈一人。他的目的很明顯,要打就打倒,打得對方徹底失去戰鬥力!

  楊威此時也趕到了,他見夏想神勇無比,一棍一個,全部敲頭,他也是血性高漲,撿起一根鐵棍也加入了戰團。不過他不如夏想下手有分寸,第一個打頭,沒打暈,反而被人踹了一腳。第二個打頭,手重了,打得對方血流如注。

  楊威和夏想背靠背,浴血奮戰,雖然也掛了彩,但豪情高漲,哈哈大笑:「沒想到還有和夏市長並肩作戰的時候,以後回憶起來,也是一段光彩的歷程。」何止是光彩,等以後楊威有一天回憶起來的時候,簡直是眉飛色舞,他說了出去,在場的幾名省部級高官沒有一人相信!

  就是現在的路洪占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想發火了,他矯健的身影在人群之中,忽東忽西,手中的鐵棍揮舞,猶如虎入狼群一樣,一棍一個,被打中者無不哭爹喊娘,要麼當場昏迷,要麼滿地打滾……

  上一次夏想解救付先先,動作十分迅速,而且又離得遠,給路洪占的視覺衝擊力不強,但現在夏想就在眼前,他奮不顧身地替朋友兩肋插刀,他下手之狠,身手之好,帶給路洪占的是無比強烈的震憾和衝擊。

  老天,夏想哪裡是什麼市長,他根本就是一個神勇無敵的特警,不,比特警還英勇。

  路洪占舌頭發苦,嘴巴發澀,眼睛不停地眨動,樣子十分滑稽。他內心的掙扎和懊悔只有自己清楚,要是他早看到眼前的一幕,何苦在以前的較量中還死撐,還和夏想不要命的作對?他憑什麼!

  是呀,夏想要政治手腕有政治手腕,要經濟頭腦有經濟頭腦,要身手有身手,他哪一點比得過?媽的,要是早知道夏市長這麼牛,早先早早投誠了夏市長該有多好,何至於現在背一個處分,還在市局被人弄得不上不下難受得要命?

  正當路洪占心思浮沉的時候,忽然,夏想一不小心被人推了一下,就有一人手拿鐵棍朝夏想的頭狠狠地砸去。

  路洪占急了。

  所有的公安幹警都急眼了!

  本來按照力量對比,現場的公安幹警自認控制不住50多人的暴徒,就緊急呼叫了支援,然後就將現場包圍了起來。習慣了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的員警們,沒想著加入混亂,因為他們看了出來,他們面對的是一群窮亡命之徒,人人手持鐵棍,人人窮凶極惡,而且面露凶光,一看就不是郎市人,一看就是久經打鬥的老手。

  不料讓員警們都難以置信的是,堂堂的夏市長第一個沖進了人群之中,手起棍落就打倒幾個,還和楊威肩並肩背靠背,並肩作戰,威風凜凜,英勇灑脫!

  一瞬間,夏市長男兒本色的形象就激勵了在場每一個公安幹警。

  男人都有血性,尤其是當員警的男人,就算有孬種,有膽小鬼,但終究是男人。當所有人的目光隨著夏想的每一次揮棍而起伏時,他們的心情也追隨著夏想的身影,起起落落。

  一轉眼的工夫,楊威受傷了,鼻子被打破,血流滿面,胳膊被打傷,抬不起來,但他依然一臉悲壯的笑容,緊緊護在夏想的周圍。又一轉眼,夏想也受傷了,被人打了一下,又被人推了一下,還有人高高舉起鐵棍,就要朝他的頭上砸去……

  員警們的眼睛紅了,怒火被點燃了,他們不等路洪占發令,大嚷一聲,彙集成一股滾滾的洪流,沖進了人群之中。

  路洪占不是不想下令,而是他熱血沸騰,早就忘了他是公安局長,在夏想被人偷襲的一刻,他只知道他是一個男人,一個落後一步就會恥辱的員警,他心中早就磨滅的激情和衝動,完全被夏想的舉動給引發了,他大吼一聲,做出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瘋狂的舉動——脫掉了上衣,光著膀子沖到人群之中,一腳正正踢在偷襲夏想的人的腰上,當即將那人踹得昏迷過去。

  然後他哈哈一笑,也和夏想、楊威背靠背站在一起,大聲說道:「夏市長,我老路也發一次少年狂,奶奶的,和他們拼了。」

  夏想贊許地看了路洪占一眼:「路局,英勇不減當年,讓人刮目相看。」

  被夏想認同,路洪占心中那叫一個舒坦:「老了,不中用了,想當年我一個打三個都不成問題。不過今天拼了老命,也要幹掉幾個。」

  誰也不會想到,兩個堂堂的郎市市委常委,並肩作戰,大打出手,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混戰!

  事隔多年以後,每當提起當年和夏想的並肩作戰,路洪占始終認為當時是他一生之中最意氣風發的時刻,他終生難忘。

  楊威看出了端倪,小聲說道:「夏市長,這夥人是京城來的,其中有幾個我好象見過,是京城一個很有名的太子黨的人。」

  夏想隱約猜到了什麼,今天的事情,應該不是哦呢陳的手筆,哦呢陳住院了,自顧不暇,那麼就是古向國的手筆了,但有一點,古向國從上次突然底氣十足之後,仿佛又變了一個人一樣,不但表現得智珠在握,而且又恢復以前的自信,再加上今天的出手,就更證明了一件事情,很有可能風向要變了。

  但明明宋朝度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但同時也說明,古向國阻撓瑞根搬家,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恐嚇瑞根,而是想毀掉什麼證據,要不對方為什麼非要拼命砸傢俱?

  理順了事情的內在關聯之後,夏想就知道,古向之所以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不惜從京城調兵遣將來郎市大打出手,瑞根的搬家,肯定讓他感到如芒在背了。

  瑞根的手中,到底有什麼證據,讓古向國如此忌憚?

  夏想不清楚瑞根和古向國之間的糾葛,但他看清了一點,古向國表面上的鎮靜掩蓋不了他內心的恐慌,因為,最後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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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50:19
第889章 誓不甘休

  十幾分鐘後,混戰結束,奮不顧身的員警人人爆發了前所未有的血性,當場抓獲20餘人,打傷10餘了,又有20多人逃跑。

  瑞根沒有受到一點傷,他老淚縱橫地帶來夏想面前:「夏市長,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太感謝了……」

  夏想安撫瑞根幾句,讓人將蕭伍等傷患送往醫院。說起來蕭伍自從跟隨他來到郎市,已經是第二次受傷了,郎市的兇險,對兩世為人的夏想來說,也是一個步步驚心的旋渦之地。

  夏想心痛如絞,看著蕭伍幾名兄弟昏迷不醒,心中湧動著憤怒。眼見就要攤出最後的底牌了,古向國還是賊心不死,痛下黑手,其陰險狡詐,一點也不比哦呢陳差上半分。

  如果說以前夏想只想搬開古向國,現在他改變了主意,他要將古向國徹底打落塵埃,讓他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

  也許是因為路洪占在場的緣故,瑞根沒有任何暗示,收拾了殘局之後,路洪占派幾輛警車護送瑞根到燕市。夏想也特意打電話給下馬區公安局長黃建軍,讓他接應一下瑞根,並且要求他保護瑞根在燕市的安全,黃建軍一口答應。

  在燕市誰想折騰起風浪,絕對會被黃建軍打壓下去。孫定國可是燕市的公安局長,而且燕市還是夏想關係網最深厚的地方。

  瑞根臨走的時候,和夏想握了握手,將一把鑰匙交到了他的手中:「夏市長,有時間照看一下我的房子。住了十幾年了,有感情了,不捨得賣。」又特意強調了一句,「裡面沒有值錢的東西,就有一盆花,有時間幫我澆澆水就行……」

  瑞根走後,夏想在楊威的陪同下上樓——楊威受傷不輕,不過說什麼也不肯去醫院,非要陪夏想一起,也讓夏想心中感動——樓上的房間空空如也,只有客廳的正中擺放著一盆花,雖然不如他的辦公室的一株茂盛,但夏想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秋海棠!

  ……

  郎市的局勢,隨著焦電案件的重新審理,再一次陡然緊張起來!

  焦電案件從一開始重新審理,再到楊明昏迷,再到蘇醒之後的招供,一直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就是普通市民也期待著能有一個正式結果出來,現在案件推倒重來,許多人都熱切關注。

  重新審理的過程沒有任何懸念,楊明全盤招供,供出了當時楊家出錢買通公安幹警,打通檢察院和法院的關係,重金賄賂已故的法院院長冷質方,花費了300多萬元,總算將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焦電,製造了一起冤假錯案,讓焦電蒙受了不白之冤。

  同時,楊明還供出了許多內情,包括古向國親自參預了偽造證據的過程,還有古向國和冷質方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甚至連古向國和冷質方聯手製造的幾起冤假錯案都和盤托出。

  楊明一心認定是古向國要逼死他,他恨透了古向國,也就沒有猶豫,全部交待清楚。

  因為牽涉到了郎市重要的黨政幹部,不宜公開的部分,沒有對外透露半分。但此次翻案,公檢法三方聯動,辦事效率之高,前所未見,當庭宣佈焦電無罪釋放。

  新任的法院院長羅新生當著無數新聞媒體的面,鄭重其事地向焦電鞠躬賠罪,代表郎市中級人民法院向焦電同志表示誠摯的道歉,並請求焦電同志的原諒。

  不管羅新生是不是有作秀的成分在內,他的舉動為他贏得了巨大的名聲,讓郎市法院名聲大振,一掃因為冷質方的四位夫人的惡劣事件帶來的負面影響,讓郎市法院在市民的心目之中,一下就重新建立了好感。

  新聞媒體追逐焦大和焦電父子,希望他們能談談感想。焦大卻什麼話都沒有對新聞媒體說,他拉著焦電的手,推開人群,直奔市委而去。

  不少記者都很驚訝,焦家父子不感謝公檢法的領導,跑市委去做什麼?不少人就跟在焦大、焦電身後,一路來到了市委。

  ……

  夏想正在開會,是一次人事調整的常委會議,全體常委都有參加。會上,古向國力挺他提名的人擔任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劉一琳竭力反對,張櫻籍還沒有表態,艾成文似乎也是反對的立場,夏想就一副袖手旁觀的姿態看著古向國的表演,心中猜測的卻是一個並不太重要的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的位置,古向國大張聲勢,用意顯然不在位置本身,而在於他想在市委之中重新樹立威望。

  值此焦電案件翻案之際——實際上,經艾成文默許,夏想點頭,呂一可已經以市紀委的名義,將焦電案件牽涉到古向國的證據,上報了省紀委,形勢已經十分嚴峻了——古向國不但一改以前的低調和收斂,反而氣勢高漲,而且還有意在市委重新抬頭,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而且據夏想暗中觀察,古向國不是在假裝,而是確實底氣十足,不由讓他心中更加疑惑——如果夏想知道古向國向哦呢陳說過的話,他就會更警惕了。

  只是,政治上的事情,向來風雲變幻,有時按部就班,有時卻又波瀾起伏,讓人摸不清形勢。

  高層用人,十分講究策略。經濟上的政策要一脈相承,但在用人上面,從來都是沒有定例。古代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現代,則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當然,也和現在高層之間各有分岐和不同的執政理念有關。

  夏想多少能夠推測有可能是高層風向變了,或是古向國走通了某方面的關係,但還是有點不明白古向國為什麼要借一個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的位置,非要在常委會上顯示出他的分量?難道他還以為他還能在郎市市長的位置上幹得長久?

  焦電案件引發的嚴重後果,就算不是一枚重榜炸彈,也是威力不小,古向國被擊中之後,不死也會重傷,最保守估計,他即使有人保,也多半是黯然收場的下場。

  但現在,古向國風頭正健,大有重整河山的架勢。

  夏想猜測一番,不得要領,正好該他發言了,他就收回心思,將手中的圓珠筆隨手一扔:「我沒有什麼看法,王景同志的簡歷我也看了,擔任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完全可以勝任,我沒有什麼反對意見。」

  出於公正的出發點,夏想的發言很中肯,但他發言之前特意扔圓珠筆的舉動大有深意,就讓不少人多看了他幾眼。

  最後常委會還是通過了王景的任命,古向國獲得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勝利,是他近期低落以來第一次揚眉吐氣。

  散會後,夏想先和艾成文碰了頭,交換了一下看法。古向國的反常舉動,也引起了艾成文的懷疑。但艾成文也沒有聽到什麼風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先拋開古向國的異常,就目前所掌握的證據,艾成文也斷定,古向國難逃一劫。

  先前襲擊警車的案件,經過排查和走訪,抓獲了幾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也沒有問出什麼所以然,只知道他們是受人指使,深查下去,肯定還能挖出什麼線索,但沒有必要了。

  因為時間會拖得很久,也不算多大的事情,最後中間又經手幾個人的話,即使證據指向古向國,他有市長的光環,也奈何他不得。

  當然也是因為焦電案件完全可以掀翻古向國。

  楊明的供詞對古向國十分不利,不僅僅有供詞,還提供了許多物證,用罄竹難書來形容冷質方和古向國做過的醜陋事實或許有點誇張,但用罪行累累來形容冷質方和古向國,則一點也不過分。

  艾成文和古向國搭班子時間也不短了,還不知道古向國為人有如此陰險、卑劣的一面,怒不可遏。

  由楊明的招供,至少引發出四五起冤假錯案,其中的血淚控訴,讓艾成文看了大汗淋漓,十分汗顏,為自己的失職而痛心。身為上位者,都會有一顆愛民之心,一想到在他的治下有無數百姓蒙冤入獄,甚至還有人已經成為了槍下冤魂,全因權錢交易,全因冷質方和古向國的一己之私,他痛心疾首。

  艾成文出離了憤怒。

  以前他還以為古向國只是善於算計,工於心計,並且只是因為執政理念的不同而和他爭權,現在明白了古向國的為人,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古向國繩之以法,還郎市人民一個朗朗乾坤。

  夏想見完全獲得了艾成文的支持,也是心中大慰。沒有書記的首肯,想在郎市做成任何事情,是不可想像的。艾成文有官僚的一面,也有正義的一面,自身也算行得正站得直。

  和艾成文定好了下一步的基調,夏想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沉思。

  蕭伍幾人,受的只是皮外傷,沒什麼大事,醒來後都嚷著要出院。

  被抓獲的打人兇手嘴硬得很,什麼都不肯說,而且確實都不是郎市人。楊威回京城後又查實了一下,確定他們都是某太子黨的手下,可以說,某太子黨,正是古向國的後臺。

  還是和古向國有關係,但這件事情不能深究,只能低調處理。就在人剛剛被抓到市局之後,京城就有人打來電話,態度十分囂張,要求立刻放人,否則要郎市公安局好看。

  要是以前,路洪占肯定二話不說就放人了,但現在不同了,他也憋了一股邪火,管他是誰,打了再說,就讓手下好好收拾了抓進來的十幾人一頓。路洪占也看開了,縣官還不如現管,更何況又是二世祖出面,只要不是首長出面就行——首長是絕對不會出面自降身份的。

  所以路洪占就有恃無恐地將人收拾之後,才放人。在郎市的地界上行兇,再大搖大擺地離開,真當他這個公安局長是吃乾飯的?

  打人事件不能用來大做文章,夏想也不覺得遺憾,唯一可惜的是傷了蕭伍幾人,讓他痛心。但也不是沒有收穫,瑞根送他的一株秋海棠,算是送了他一份沉甸甸的大禮。

  兩株秋海棠,辦公室一株,瑞根家中一株,兩株的盆中,各藏著一份證據,裡面記載的是古向國和哦呢陳之間的諸多內幕,只要是瑞根知道的經歷過的,都有詳盡地記載,還有錄音和錄相資料——也不知瑞根是什麼時候就開始留了後手,反正夏想越看越觸目驚心,不是為了古向國和哦呢陳之間的諸多問題,而是為了瑞根的未雨綢繆和老謀深算。

  從紀錄時間上看,早在哦呢陳和瑞根初步接觸的時候,瑞根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就讓夏想也不得不暗歎,佩服,著實讓人佩服。

  更他讓佩服的是裡面的不僅僅有證據,還有哦呢陳向瑞根行賄的證據和存根,每一筆贓款每一次的時間地點,都有詳實的說明。怪不得瑞根謹慎再謹慎,交出以上證據,就等於將性命交到了別人手中。

  夏想知道,瑞根最終將全部證據交給他,是對他百分之百信任的表現,也是瑞根經過將近一年的冷眼旁觀才對他推心置腹的舉動。

  現在看來,也不能怨瑞根故弄玄虛,一直拖到今天才交出證據,上述證據,正,可以掀翻古向國和哦呢陳。反,也會給瑞根帶來無妄之災。

  瑞根的證據,夏想還在整理之中,並沒有交給艾成文。不是不信任艾成文,而是最近古向國的反常舉動讓他多了一個心眼,不能將底牌全部亮出來,否則有可能會被對手全部推翻。

  要留一個後手才好——儘管夏想也清楚,古向國肯定猜到了瑞根會有不利於他的證據在手,否則也不會大動干戈地圍堵瑞根的搬家了。

  是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候了,夏想決定直接將古向國的問題捅到省委,證據確鑿之下,不信範睿恒還敢捂住,他敢捂,就有人敢捅到中央!

  誓不甘休!

  至於哦呢陳的下場,在夏想的設想中,也是逃脫不了法律制裁的命運。哦呢陳手上鮮血淋漓,他有人命在身,就算沒有直接證據指向他,最少也要判一個無期。

  正在此時,電話突然響了。

  是連若菡來電。

  夏想就以一副輕鬆的口吻問道:「連總,有何指教?」

  「少貧嘴。」連若菡心情不錯,「勝利完成目標,哦呢陳的上市公司,被我成功收購了,價錢低到你想不到,讓我也很吃驚,好象有人著急出手,也沒怎麼在意報價。」

  夏想自然清楚其中的內情,傳聞中,哦呢陳有副總理的後臺,不管是真是假,有些事情永遠不能擺到檯面上認證,但哦呢陳在京城的產業,七零八落,並且被股東聯合起來,跳水出售,完全將哦呢陳拋到的一邊的做法就證明了一點,有人迫不及待要和他劃清界限了,並且要榨取哦呢陳最後的利用價值了。

  價格低不要緊,反正屬於哦呢陳的一部分錢就當成縮水的市值好了,只要賣出的價格夠他們的部分即可。

  哦呢陳經濟帝國崩塌,政治後臺離他遠去,他已經成了喪家之犬。

  在連若菡成功收購哦呢陳的上市公司之後,哦呢陳在京城的房地產和其他產業,也被肖佳和李沁打壓之後並且成功地吞併了,再加上郎市的根基也被掃蕩得差不多了,哦呢陳在被他算計又被後臺拋棄的兩重打擊之下,龐大的經濟帝國已經倒塌,他手中現在能動用的資金,估計已經少得可憐了。

  初步估計,在一個月之內,古向國和哦呢陳就能雙雙落網,郎市,從此就能恢復清明氣象。

  夏想本來還想再和連若菡多說幾句,外面傳來了吵嚷聲,還聽到有人在喊「夏市長」……出了什麼事?他掛斷連若菡的電話,還沒有來得及問一聲,李財源就敲門進來了。

  「領導,焦大父子被攔在市委大門口,說什麼也要見您,您看……」

  夏想沒說什麼,起身出門,剛下樓,就看到艾成文也來到了院中,他就拉上艾成文一起到外面。剛出大門,就看見焦大父子一臉激動地站在市委大院的門口,正翹首張望。

  焦大父子的身後,密密麻麻擠滿了人群,有新聞記者,有普通市民,夏想一露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和艾成文的身上。

  焦大一見夏想,頓時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他一把拉過焦電:「夏市長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快磕頭!」

  焦電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夏想面前,頭碰在地面上咚咚直響:「謝謝夏市長,謝謝夏市長的救命之恩!」

  夏想忙用力去扶焦電,卻沒有拉動。焦電死命地跪在地上,用最質樸的方式表達他內心的感激之情。焦電一臉黝黑,目光有點呆滯,他以前可是一名風華正茂的大學生,據說還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現今卻成了這副模樣,平白遭受了無妄之災,夏想不過是做了應做的事情,卻被焦電當眾跪謝,就心中感慨萬千,沒有絲毫的自豪和感動,反而更添了一份沉重。

  新聞記者的相機拍個不停,閃光燈亂閃,夏想一閃身就讓出了艾成文,對焦大說道:「老人家,焦電能夠平反申冤,都是因為艾書記的英明領導,才為你們伸張了正義。」

  夏想抬出艾成文,一是官場之上的規矩就是,居偉功者必定是一把手,二是他也有深層的用意,在眾多市民和記者面前,將艾成文推到台前,相當於當眾宣告,艾成文和古向國之間的對立公開化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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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50:42
第890章 重大變故

  ……沒想到的是,一場看似尋常的跪謝事件,隨後引發了一系列的政治風波!

  艾成文感慨萬千。

  他承認,自從他擔任書記以來,在郎市無功無過,平平常常,沒有什麼政績可言。主要是被古向國和哦呢陳聯手鉗制,他無法施展手腳。

  此時面對無數的閃光燈和黑壓壓的百姓,本是司空平常的事情,他也沒少在外面講話,官話套話以及高談闊論,從來沒有怯場一說。但現在,他心中卻有了一絲愧疚。

  為焦電平反不是他的功勞,對於習慣了一切政績都歸書記所有的常態之下,面對著焦家父子滿懷感激的一跪,看到焦大老淚縱橫,發自內心的悲欣交集,以及焦電劫後餘生的神情,都讓艾成文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當一個人真正身為上位者之後,居高臨下地俯視蒼生,實際上內心深處都有一顆公心,都會心懷憐憫,心系黎民。

  艾成文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他用力扶起焦大:「鄉親們,我身為市委書記,沒能還郎市一片青天,沒能及時為含冤者平反冤案,我愧對郎市100萬多父老鄉親的重托!」

  艾成文一臉熱淚,深鞠一躬!

  人群之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記者們都抓拍了艾成文流淚鞠躬的一刻,都拍下了具有深遠意義的一幕。而艾成文身邊的夏想,正在彎腰扶起焦電,還伸手為焦電拍打衣服上的塵土,甚至還為焦大擦去臉上的淚水,夏想至真至情的動作,也被不少記者拍到,定格為永恆。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國內第一大報《國家日報》在重要位置刊發了一則轟動全國的新聞,題目就是《書記流淚,常務副市長擦淚……》,同時刊登了一張艾成文鞠躬流淚而夏想在旁邊一臉凝重為焦大擦淚的照片,視覺效果十分具有衝擊力,而且還配發了編者按指出,書記的眼淚是對人民的同情和愧疚,常務副市長擦淚的舉動是對人民的愛護和憐惜,親民愛民如何做到實處,心中有沒有老百姓,是不是真正為民做事,小細節見大文章……

  《國家日報》一問世,艾成文和夏想名聲大起。

  燕省省委宣傳部一上午接到了無數電話,提要出要採訪艾成文和夏想,都被擋了回去。省委宣傳部很不高興,因為事先他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十分被動。省委書記范睿恒也第一時間做出指示,燕省的媒體,不得報導郎市的事情。

  然而第二天,團中央的機關報又刊發了評論員文章,就郎市市委書記鞠躬流淚和常務副市長為老人擦淚的舉動給予了高度評價,點評指出,為百姓做實事不僅僅是一句口號,而是要發自內心,發自真心,時刻不忘自己人民公僕的身份,才能自然而然地和百姓做到同喜同悲。

  《國家日報》和團系機關報的正面的高度評價,表明了平民系和團系對艾成文和夏想的做法的贊成態度。再聯想到焦電案件不是一件普通的冤假錯案,還涉及到了複雜的政治鬥爭,也就間接地說明更深層次的問題。

  但隨後又有幾家有影響力的國家報刊陸續發表文章,指出市委書記和常務副市長應該更多地做實事,發展經濟,而不是作秀,更不是標新立異和自我標榜……

  可以說,以上幾家報紙完全唱了反調,對艾成文和夏想的舉動持懷疑和批判的態度。

  外門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夏想知道了古向國突然底氣十足的根源了,中央內部又有了分岐,不管是何種原因,反正古向國可能又重新獲得了支持。

  艾成文也沒有料到一次平常的事件會被有心人刻意利用,他也感到了方方面面的壓力,但事情已經擺到了公眾視線之中,就只有前進一道路可走了。

  幾天後,中央開始了一系列的重大動作,密集地宣佈了一系列的省部級高官的任命,國內,重新進入了全新的格局時期。

  緊接著趙泉新宣佈了病退,海德長接任副總理職務——這在國內一向四平八穩的政治生活之中,是相當罕見的一次任命,頓時引發了外界不少猜測。

  外界的猜測夏想不去關心,他已經大概知道一系列調整的背後,會對郎市的局勢帶來什麼深遠的影響。

  而且還有可能是不利的影響。

  郎市的局勢,現在表面上平靜,實際上潛流暗湧,隨時會有爆炸性的消息傳出。有關古向國和冷質方之間聯手製造冤假錯案的證據已經提交到了省紀委,李言弘也親自答覆會嚴肅查處,但過去了半月有餘,卻沒有一點消息。

  顯然是遇到了某方面的阻力。

  另外,哦呢陳已經日薄西山,失去了反抗之力,他已經出院,躲在家中不出,等待著最後的審判。崔建提交的證據,以及夏想從各個管道搜集的證據,足以將哦呢陳打得無法翻身,但現在引而未發,是想先解決古向國的問題再說。

  古向國是重中之重,他不倒,哦呢陳倒臺也意義不大。但夏想更清楚的是,一系列的輿論上的導向,還有一系列人事上的調整,讓原本清晰的局勢,突然之間就又變得撲朔迷離了。

  古向國還真是樹大根深,難以扳倒,夏想揉了揉額頭,拿起了電話,拔出了一個號碼。

  「吳部長,您好。」

  身為政治局委員、中宣部部長的吳才洋,如果有一個副廳級幹部能直接和他通話,那個人無疑就是夏想,國內再無第二個副廳級官員能有如此待遇。

  對於夏想的主動來電,吳才洋十分驚訝,這也是夏想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

  「什麼事?」吳才洋的聲音還和以前一樣淡漠,疏遠而沒有人情味。

  夏想也沒有指望吳才洋對他印象改觀,他只是想打聽一下口風而已,就說:「最近新聞媒體對郎市的關注熱情過度了,我想問問吳部長的意見,對一些關於郎市的正面和反面的宣傳,是什麼看法……」

  輿論是導向,也是風向,更是各個勢力的各自表述,吳才洋執掌中宣部,肯定對中央高層每個人的政治傾向心知肚明,否則他也不可能坐得穩中宣部的位子。

  黨的喉舌,絕對是至關重要的部門。

  吳才洋聽出了夏想的意思,忽然笑了:「算盤都打到我的身上了,膽子不小。」停頓了大概幾秒鐘,又說,「我聽言弘說了,他在省委遇到了阻力,不過他已經決定上報中紀委了。」

  和吳才洋的通話時間很短,也是,兩個男人之間有隔閡,有仇視,共同語言不多,夏想已經很滿意了,至少吳才洋對他的做法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就證明了一點,吳家在此事上持中立立場,甚至可以說,是稍微偏向他的立場。

  也該有消息了,夏想看著窗外繁茂到了極致的樹木,秋天都到了,是該落下帷幕的時候了。

  一周後,風聲大起。

  從省裡傳來消息,郎市市長古向國涉嫌貪污受賄以及和冷質方製造冤假錯案,正在接受省紀委的調查!消息傳出的第二天,古向國就向市委請了病假,從公眾視線之中消失了。

  古市長要落馬了?

  人們議論紛紛,四處打聽內情,但無一例外打聽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因為所有人都對古向國的事情諱莫如深,甚至連古向國請假是被省紀委控制起來,還是他去了別的地方,都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

  緊接著省紀委又聯合省高院宣佈,經查明,冷質方貪污受賄金額高達4000多萬元,除了沒收其非法所得之外,還將追究所有行賄者的責任。

  一直沒有對外公佈的冷質方一案,也終於擺到了明面上,充分表明了燕省省委、省紀委反腐倡廉的決心。

  夏想在聽到以上兩條消息之後,總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他心中還是隱隱有擔心,因為他清楚古向國確實沒有被省紀委控制,而是去了京城。

  根據各方面的跡象來看,恐怕古向國還真有可能逃過一劫。夏想怎能甘心讓古向國繼續逍遙法外,但也明白國內的政治氣候複雜多變,上面的壓力隨時會讓不少人改變立場,幸好經過上次的媒體宣傳之後,艾成文已經無路可退了,只有和他背水一戰一條路可走。

  第二天,又從省裡傳來消息,說是古向國已經被雙規了,正在交待問題,據說古市長貪污1個多億,涉案人員高達數十人,古向國有可能會被判處死刑!

  消息傳來,郎市市委頓時震驚。

  所有人都紛紛打聽消息的真假,但所有人都又諱莫如深,只要一提「古向國」三個字,都紛紛搖頭,拒絕回答。艾成文和夏想更是三緘其口,從不發表任何看法。

  晚上,夏想下班後,剛邁出市委大院的大門,就接到一個陌生來電。如果是一般的不認識的來電,他一般不會接聽,但來電是京城的號碼,而且區段很特殊,他就心中一動,果斷地接聽了。

  不出所料,是古向國。

  「夏市長……」古向國拉長了聲調,語氣中有一股淡淡的威脅之意,還有一絲洋洋自得,「不要逼人太甚,凡事要留點餘地。」

  夏想其實早就知道古向國沒有被雙規,他一直躲在京城,不想事到如今,他還是不知悔改還一副得意的姿態,就說:「古市長,在您為了謀取私利製造冤案的時候,在您收取了哦呢陳的好處對其他合法經營的商人排擠的時候,在您和哦呢陳聯合在郎市隻手遮天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要給別人留有餘地?」

  古向國怒了:「不要以為我怕了你,我是給你提個醒,你再窮追不捨,我們同歸於盡。」

  夏想也沒客氣:「悉聽尊便,我隨時恭候古市長的手段。」

  古向國冷笑幾聲:「夏想,你等著,有你的好果子吃,哈哈……」一陣囂張的笑聲過後,他才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古向國就返回了郎市了,志滿意得,姿態傲然,似乎是在向郎市市委所有人宣告,他回來了,安然無事,所有的傳聞都是傳聞,根本奈何不了他一根汗毛。

  古向國的出現,確實讓人大跌眼鏡,不明白既然古市長沒有被雙規,何來空穴來風,說他被省紀委控制了?亂套了,全亂套了,現在的政治氣象,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對了,夏想明白,現在省紀委還沒有對古向國採取措施,是因為中央高層有人發話了,原話可能和傳聞有所出入,但大概意思差不多,某位中央領導親口說道:「古向國同志也有好的一面,他到今天也不容易,就算了吧……」

  一句「就算了吧」立刻讓李言弘束手束腳,本來已經決定要雙規古向國了,現在又拿不定主意了,所以才有風聲大作,但始終沒有落到實處的荒唐事。

  但「就算了吧」也意味深長,是到哪一步就算了,是適當敲打一下就算了,還是一點也不動古向國半分就算了?領導講話很含蓄,但下面的人要琢磨起來可就費勁了。

  和上次輿論的導風果然有關聯,夏想感歎,古向國還真是樹大根深,都到了現在的地步了,他居然還不倒,而且還得意揚揚!

  古向國不倒,他誓不甘休,夏想現在胸中激情燃燒,有所為有所不為,不信古向國罪行累累,證據確鑿,還能屹立不倒,有古向國當政,郎市還有什麼希望?哦呢陳死而不僵,說不定還能東山再起。

  那他先前所做的一切,豈非前功盡棄?

  古向國不但重回市委上班,還大刀闊斧地提出了許多改革措施,並且針對郎市的經濟結構提出了全新的設想,總之,他高談闊論,高屋建瓴,擺出了不僅僅是市長的派頭,還有全域統籌安排的氣魄,似乎是向眾人透露出一個長遠的資訊,他不但不會倒,還會在郎市接任市委書記,將郎市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

  在古向國的提議下,市委召開了一次市委常委會,重點討論郎市最近幾年的開放、改革和民生導向發展戰略推進三方面的情況,以及下一步的工作重點,同時就市政府即將提上日程的國企改革、金融系統改革等問題,提交常委會研究。

  古向國的用意很明顯,就是給所有常委看看,他還是郎市的二號人物,還牢牢控制著局面,誰也別想忽視他的權威,沒有人敢拿他如何!

  不是囂張,勝似囂張。不是宣戰,勝似宣戰。

  古向國的氣勢起到了明顯的作用,原先屬於他的陣營又堅定地和他團結在了一起,在常委會上互相呼應,形成了一股不容忽視的強大力量。至少從表面上看,古向國又重新拿回了應有的權力。

  更讓眾人無比震驚的是,三天后,一個確切的消息從省委傳來,經省委研究決定,夏想同志擬任天澤市委副書記、副市長、代市長!

  不是傳聞,是既成事實,省委常委會已經正式批准了任命!

  郎市,一片譁然!

  厲害,果然厲害,在最關鍵的時刻,夏想還是沒有扳倒古向國,卻又被古向國成功地搬開,等於是說,還是以夏想的失敗而告終。夏想雖然升了一步,成功扶正,成為燕省最年輕的一市之長,但他一旦離開郎市,他在郎市所做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誰都知道一直是夏想在暗中推動冷質方案件,夏想一走,郎市還有誰會出面挑頭和古向國作對?現在的局面是,哦呢陳雖然傷及了根本,但還沒有進入司法程式,死而不僵,而古向國雖然受到了冷質方案件的負面影響,但省紀委壓下不發,再沒有了背後推動之人,恐怕事情就會不了了之了。

  古向國大獲全勝,夏想功敗垂成……所有人不約而同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就連艾成文也是搖頭歎息,為最後一步沒能扳倒古向國而大感痛心。

  從省委任命到夏想離任,有20多天的緩衝期。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夏想肯定會放棄努力,然後交接工作,準備履新時,誰都沒有料到,一場聲勢浩大的政治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20多天的時間一晃就過,轉眼到了夏想離開郎市的時候了,郎市市委一幫人,以艾成文為首,列隊歡送夏想。

  其他眾人也都是心思各異,有人落寞,有人傷感,有人慶倖,有人幸災樂禍,古向國更是一臉得意,雖然竭力假裝,還是難以掩飾一臉得意之色,意思是,你又能拿我如何?給你一個貧困地市的市長位置,一腳踢開你,你再有本事折騰,現在不也得兩手空空離開郎市?

  夏想卻是一臉輕鬆,沒有一點沮喪的表情,反而很開心地和眾人一一握手,等全部握手完畢,他忽然又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來到古向國向前,笑道:「古市長,剛才有一輛省委的車開來,是不是找您?」

  古向國不明白夏想為什麼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還沒有開口,就見有兩人分開人群來到他的面前,很客氣地說道:「古市長,請您過來一下。」

  古向國稍一遲疑,向前剛走兩步,就被兩人一把背過雙手,然後如同押送罪犯一樣塞進了汽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的市委常委,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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