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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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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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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4:12
第871章 風起,前仆後繼

  只見畫面中的男人一下脫掉了上衣,一把抱住了女人,然後用力地親了起來。女人也熱烈地回應著男人,嘴裡還不停地發出嗚嗚的聲音,場面之香豔,鏡頭之開放,讓郎市的主要黨政領導都覺得臉上發燒,耳朵發癢。

  主要是有女性在場,劉一琳不但年輕,還頗有氣質和女人味,就連艾成文也有點坐不住了,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然後就是男人一下將女人撲倒在床上的鏡頭,兩人在床上滾在一起,雖然身上的衣服還在,但場面肉色生香,讓人看了,眼熱心跳。

  會議室內,落針可聽,寂靜得驚人,就更聽得畫面上的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聲音靡靡入聲,淫亂不堪。

  突然,畫面一變,男人又站了起來,開始脫褲子。至此,劉一琳終於忍不住了:「算了,不要再看下去了。」

  「畫面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夏市長,現在還不能肯定,一定要確定清楚之後才能下結論。劉部長,你作為一名女同志,可以回避一下。」古向國及時向劉一琳釋放了善意的一面,用意很明顯,就是如果她對夏想完全失望之後,可以向他靠攏。

  劉一琳一咬牙:「算了,我不親眼看到他是誰,也不甘心。」她的話中,就有了一絲賭氣的口氣在內。

  倒是夏想始終一臉平靜地看著畫面,不動聲色。

  張櫻籍本來一直緊繃著臉,等看到畫面之中一閃,露出了一個十分經典的鏡頭時,他忽然一臉放鬆,欣慰地笑了,微笑之餘,還不忘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戲謔的神色。

  夏想回應了張櫻籍的眼神,不過還是一臉嚴肅,仿佛在欣賞什麼藝術片一樣。

  張櫻籍不由強忍住笑,暗暗腹誹夏想,得,以後誰也別想對夏想下黑手,他黑人的手段與眾不同,你以為挖坑讓他往下跳,還美滋滋的以為黑了他,等落地之後才發現,原來折騰了半天,你為他挖的坑,最後都成了自己的陷阱。

  男人終於脫光了衣服,撲在了女人身上,並且開始撕扯女人的衣服。撕到一半的時候,裸體男轉過身來,終於讓所有人看清了他的正臉——長得確實挺象夏想,但也只能說是挺象,絕對不是本人,就和某日本人體藝術片之中有一個男藝人長得和畢老爺差不多一樣,甚至可以說有七分相象。

  但就算有九分相象,也讓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事實,畫面上的男人,不是夏想!

  古向國一臉灰白,無比沮喪,心情極度失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居然不是夏想,哦呢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艾成文也是一臉失望,歉意地看了夏想一眼,他很清楚的一點是,他今天失算了,而且還是大大的失算,不但得罪了夏想,還鬧了一出大大的烏龍。

  劉一琳背過臉去,因為害羞,儘管裸體男沒有全部露出身體,也讓她感到十分不適——不是夏想,就讓她大大舒了一口氣,心中還是有些不解,她什麼時候對夏想的關心,已經超越了一個普通同事的程度?

  呂一可差點笑出聲來,誰閑得無聊,鬧出這麼一場好戲上演?好嘛,郎市幾名重量級人物,會聚在書記辦公室之中,集體觀看色情片,傳了出去,不讓省委笑掉大牙?要是傳到外面,說不定還會亂傳郎市市委集體淫亂。

  呂一可只是想想而已,畢竟他年紀大了,老成了許多,不好意思說出口,但張櫻籍就沒有那麼客氣了,在畫面之中的男人終於開口說話,說出一串日語之後,他拍案而起,怒氣衝衝地說道:「張銳濤,你幹的好事!你弄一張色情光碟、日本的AV片放給艾書記和古市長,還胡說八道說成是夏市長的不雅視頻,你到底還有沒有黨性?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張銳濤滿頭大汗,他更奇怪為什麼哦呢陳說得十分肯定,裡面絕對有夏想的不雅視頻,放出來之後竟然成了日本藝術片?此時畫面還在播放,躺在床上的女人一下站了起來,他的眼睛都直了,我的娘咧,原來她不是別人的老婆,而是蒼井空老師!

  艾成文雖然也有看藝術片的經歷,但可能經驗沒有張櫻籍豐富,聽張櫻籍直接點明了是什麼片子,頓時火冒三丈,一把關上電腦螢幕,用手指著張銳濤的鼻子:「張銳濤同志,你必須向在座的市委領導說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想還是一臉平靜,只是不慌不忙地說了一句:「銳濤同志,有些個人的愛好就不要拿到大庭廣眾之下耽誤大家的時間了,艾書記和古市長公務繁忙,沒有那麼時間和你一樣可以欣賞日本的藝術片。」

  張銳濤無地自容,低下頭,冷汗直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呂一可明知故問:「什麼是AV片?張書記給解釋解釋。」

  劉一琳實在忍不住了,想笑又覺得笑點太冷了,就奪門而去:「對不起,我還有事情要忙,沒有時間胡扯!」

  古向國的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不敢和張銳濤目光對視,唯恐讓人懷疑他和張銳濤串通一氣來整治夏想。他心中將哦呢陳罵了不下幾十遍,痛恨哦呢陳辦事不力,差點讓他也陷進去,成為笑柄。

  再看夏想不動如松的表情,猶如妖孽一樣的鎮靜,他心中打了一個冷戰,難道說事件的背後,也有夏想的手段,或者說,自始至終都是夏想故意設的一個局?

  但不管幕後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的情景是,必須要犧牲掉張銳濤了,否則,事情無法收場!

  對於呂一可的問題,張櫻籍一點也不惱,反倒一臉輕鬆地呵呵一笑:「日本人當色情是藝術,他們拍的色情片子在國內都稱之為AV片子,不少人都看過,銳濤同志珍藏一些AV影片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拿出來在書記辦公會上播放,就是胡鬧了。」

  「是呀。」夏想漫不經心地插話說道,「幸虧艾書記持重,要是直接上報了省委,讓省委領導看到了,整個郎市市委的臉就都丟盡了。現在雖然省委領導沒有親眼看到,但萬一走漏了消息,讓省委領導知道了郎市市委集體觀看日本色情片,就丟人丟大發了。」

  夏想的話,暗示的意味明顯,省委領導是不是知道,全在在場的人是不是透露消息。同時更有強烈的質疑,警示艾成文,以後凡是想暗下黑手的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否則容易引發無法收拾的後果。

  艾成文儘管是書記,是一把手,但還是驚嚇出了一身冷汗。流言就是流言,明明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傳了出去說不定就成了市委組織郎市主要黨政領導集體觀看色情片,真要是傳到了省委和中央領導耳中,他這個市委書記能不能再當下去還要兩說,挪挪地方就是輕的,直接警告處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又羞又怒,再看張銳濤只知道低頭不說話,他能猜到張銳濤著了別人的道,但現在是他抽身而出的好機會,張銳濤只能是犧牲品了。

  當然,心中的怒火還是無法壓制,他取出光碟,揚手扔到了張銳濤的臉上,大怒:「張銳濤,你向夏市長道歉,然後向市委做出書面檢討。」說著,他又看向了呂一可,「一可同志,市委建議張銳濤同志停職反省,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有!」呂一可也是一臉怒氣,「啪」的一聲一拍桌子,「我會向省紀委建議免去張銳濤同志市紀委副書記的職務,開除黨籍和公職。」有好機會不能錯過,能乘機搬開張銳濤這個絆腳石,呂一可才不會手軟。

  呂一可扔下一句狠話,直接拂袖而去,不給張銳濤任何辯白的機會,也不給艾成文打圓場的機會,態度很堅定,就是對今天的事情,對所有人表示不滿,包括艾成文。

  艾成文臉色極為難看,今天的會議開得十分糟糕,讓他書記的威望大減。先是劉一琳不等散會就自行離去,又有呂一可絲毫不給他面子,擺明瞭要繞過他直接上報省紀委,就是要不置張銳濤死地誓不甘休的姿態,他身為郎市一把手,基本上顏面大失。

  都是因為古向國和張銳濤……艾成文盛怒之下,就更遷怒於兩人。

  張櫻籍也站了起來,目光冷峻地看了張銳濤一眼,他的話更直接更犀利:「銳濤同志,不管你是受人指使,還是自作主張,反正今天的事情,你必須拿出姿態給市委和夏想同志一個交待。我的建議是別等呂書記上報省紀委了,你自己引咎辭職好了。」

  說完,張櫻籍沖艾成文微一點頭,又大有深意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也是轉身離去。

  艾成文被三位常委甩在當場,再有度量也覺得臉上掛不住了,也終於發作出來:「向國,關於張銳濤同志如何處理的問題,你是什麼意思?」他的語氣十分不善,是在埋怨古向國故意挑起事端不說,還弄得一地雞毛,無法收場。

  「艾書記,我要請假一周。」夏想臉色不變,讓人看不出他的心理變化,「身體不太舒服,又被人誣陷,心理壓力很大,希望艾書記和古市長批准。」

  艾成文以為夏想真是心理壓力過大而請假,眼下的形勢也確實有必要給夏想放一個長假,讓他調整一下,就一口答應下來:「好,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市委會還給你一個公正。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錯,市委批准你的請假……對了,向國同志沒什麼意見吧?」

  古向國氣得七竅生煙,艾成文變臉之快完全出乎他的預料,轉眼間就擺出了一副關懷夏想並且直接將他晾到一邊的姿態,過河拆橋也要留一點情面才好,但氣歸氣,他也沒有辦法,艾成文是一把手,一些小事他可以一言而定,別人再反駁就是不識趣了,況且今天他當縮頭烏龜還來不及,哪裡還想在請假的小事上阻撓?

  古向國就只有點頭的份兒。

  夏想請到了假,也離開了書記辦公室。今天的鬧劇,比他想像中更精彩,也來得更有戲劇性。他也沒有想到艾成文會急不可耐地邀請一干常委到書記辦公室組織觀看,更沒有想到,楊貝也有惡趣味的一面,竟然拿了一份日本的AV影片來唬人。

  至於楊貝是如何騙取了哦呢陳和陳大頭的信任,讓他們相信是他和楊貝的床上肉戲,楊貝沒有多說,夏想也沒有多問。他和楊貝之間,還是保持恰當的距離為好。不過對於楊貝和魏紅清答應了加入全美油漆,也讓他大感欣慰。

  艾成文和古向國如何善後,夏想不再操心,他請假一周,其實身體和心理都健康得很,沒有任何的不適,之所以請假,是因為有要事要做。

  第二天,郎市市委傳來兩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市紀委副書記張銳濤因為個人原因向省委、省紀委提出辭職。如果說大部分人都隱隱猜到張銳濤辭職背後的事件真相的話,隨後夏想請了病假休養一周的消息一經傳出,就頓時在市委引起了更大的議論。

  昨天還見夏市長生龍活虎,今天怎麼就請了病假,到底是什麼原因?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都以為夏想是在裝病,不料夏市長真的坐車去了京城的醫院療養。

  現在政府班子事務繁忙,夏市長真能放下手中的權力,安心去休養?怪事,天大的怪事。

  正當眾人都大惑不解的時候,夏想上午剛走,下午就在市委之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流言蜚語,這一次處在風頭浪尖的人物是冷質方!

  冷質方意外身亡之後,四位夫人大鬧市局的一幕,不少人都有所耳聞,而且有關冷質方身後財產超過千萬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人人皆知了。冷質方死後也有半年時間了,儘管上面的指示精神是繼續追查,但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結論,就讓不少人覺得冷質方事件肯定還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不了了之。沒想到,就在幾乎所有人都遺忘了冷質方的時候,突然,就有了新的流言。

  流言關乎的不是冷質方貪污受賄,而是一起冤假錯案。

  案子因為距離現在時間還不長,而且當時還轟動一時,所以不少人都記得焦電殺人案。當時案件一波三折,先判死刑又改判死緩,又加上涉及到了楊服,幾乎郎市人都知道當年的焦電和楊萌的先情人後仇人的離奇故事。

  流言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不得而知,就如風起於青萍之末,反正流言一起,就讓市委不少人大吃一驚!

  ……焦電是被冤枉的,是屈打成招,現在有人替焦電翻案,而且聽說省高院也介入了案件,準備重新審理。更讓人期待或不安的是,傳聞市局已經重新掌控了證據,可以證明焦電的清白,殺人兇手另有其人。

  古向國在聽到流言之後的第一反應是震驚加錯愕,第二反應就是暗叫不好,立刻意識到了夏想請病假的原因不是故意拿捏市委市政府,也不是撂挑子耍脾氣,而是有意置身事外,要利用焦電事件,掀起一陣大風大浪了。

  焦電事件的背後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古向國也有具體參預其中,他很清楚焦電的清白,真正的殺人兇手就是楊明,當時楊服上門求他保住楊明一條小命,他拿了楊服不少好處,礙於情面,就答應了下來。為了嫁禍給焦電,他和冷質方密謀了多次,還暗中指使路洪占在偵查階段偽造證據,又在檢察院公訴階段做了手腳,最後在冷質方主審之時,判了焦電死刑。

  此事被人舊事重提,而且還故意散佈出了流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已經掌控了主要證據。

  古向國驚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當年經手的時候,基本上沒有留下什麼證據,想要直接將髒水潑到了他的身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利用此事拉他下馬,更是沒有可能,哪怕就是最後焦電翻案,查到他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最後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警告處分。

  但古向國擔心的是連鎖反應。

  冷質方究竟製造了多少冤假錯案他不清楚,但他清楚,冷質方至少貪污了4000萬元以上,其中大部分都是受害者的血淚和生命!

  如果因為一個焦電的翻案而引出了許多以前的冤假錯案,冷質方人死之後,頂多是身敗名裂,但勢必會將他牽涉在內,只要查實有三起人命案子與他有關,他就不僅僅是身敗名裂那麼簡單了,肯定就是一敗塗地了,而且還有可能淪為階下囚。

  古向國慌了,急忙打電話給路洪占,要求路洪占隨時掌握市局的所有動向,不讓表理、英成和曆飛繼續坐大,不料路洪占的回答更讓古向國氣急敗壞。

  「古市長,現在市局都在亂說您和冷質方是連襟。」

  古向國的情人徐姍姍和冷質方的四夫人徐麗麗是親姐妹,他和冷質方被人稱為連襟,顯然說明了一點,就是他有小蜜的事實已經被有心人查得一清二楚了。

  古向國又氣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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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4:35
第872章 底線,政治理念

  古向國才明白原來不是一次直勾拳,而是一套組合拳。如果他敢再插手阻撓進一步挖掘冷質方背後的案子,那麼他包養情人的事情將不再是秘密,也會成為市委大院人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怎麼辦?古向國放下路洪占的電話,一頭大汗。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還擊才能保住現在手中擁有的一切。對了,他一拍腦袋,上京城,自上而下地施壓。

  古向國卻不知道,夏想去京城明是休養,實際上卻是先他一步疏通關係去了,因為夏想很清楚地知道,下一步會因為一個焦電案件而在郎市引發怎樣的軒然大波。

  實際上一開始夏想並沒有想到焦電案件的背後會涉及到那麼多人,更沒有意識到焦電並非是孤立的典型,而是無數冤假錯案的縮影!

  在夏想從英成和曆飛的調查取證中得知,經過近半年的明察暗訪,以及焦電案件引起的新一輪的調查取證,再有曆飛通過各種管道從冷質方的四夫人徐麗麗以及古向國的情人徐姍姍身上挖掘了不少有價值的線索之後,終於匯總查實,冷質方貪污受賄金額至少在4000萬元以上。

  如果說以上還不是讓夏想憤怒並且下定決心要將古向國扳倒的決定因素的話,關鍵點在於,冷質方4000萬元贓款的背後,全是無數冤魂血淋淋的吶喊和不甘,全是有冤無處申的底層百姓的生命和血淚。夏想不是衝動的正義,也不是莽撞的激情,為官多年,他也清楚一個人在官場之中不可能做到官清如水,但收受一些不法商人的禮品他勉強可以接受,如果貪污的錢財是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所得,他是一點也不能忍受。

  作為老百姓最後的公正,法律如果失去了公信力,社會還有什麼公平可言?百姓還有什麼希望可得?人心還有什麼凝聚力可言?

  尤其是當夏想看到一樁樁一件件明顯是證據不足但卻依然宣判的案件,他就難免怒火中燒,幾乎無法抑制心中沖天的怒意!

  4000萬的贓款,背後是多少家庭家破人亡的悲劇,是多少人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淒慘。而古向國躲在冷質方的背後,助紂為虐,或暗中出面,或間接出手,總之為了一己之私,殘害了無數家庭的幸福。

  說不定還有不少人已經被處決,成為槍下冤魂。

  再有古向國作為哦呢陳在郎市的最大靠山,明裡暗裡損害了多少郎市正常的商業秩序,又因為他為虎作倀,讓哦呢陳在郎市為所欲為,也是導致郎市的局勢複雜而經濟局面無法打開的罪魁禍首。

  古向國不倒,郎市不得安寧,哦呢陳就無法被連根拔起。

  因此,在各種因素綜合之下,在焦電案件的激發之下,夏想終於決定全面向古向國開戰——也並非開戰,說好聽一點,是還郎市一片青天,說難聽一點,就是要搬開他在郎市打開局面立足郎市的前進道路之上的第大的一塊絆腳石。

  既然上面對他現在的所作所為還沒有任何表示,就證明他目前在郎市的動作還沒有讓幕後人物滿意,既然如此,夏想就必須再接再厲,繼續推進他在郎市的執政理念。現在他隱隱有一種感覺,他在郎市的道路還有一段路要走,前面挪開塗筠並且借機掀翻了麻揚天,只能算是第一步,那麼第二步將會確立他在幕後人物心目中的分量。光有政治鬥爭的手腕還是不行的,還必須要有經濟建設上的成就,必須有政績。

  但他只是常務副市長,不是市長,再有政績,也會被書記和市長拿走。政績是為政治服務的,同樣,也只有政治上有了發言權,才有可能做出有利於郎市人民的實事。

  古向國不象塗筠一樣表面上張揚,他很有內涵。也不象哦呢陳一樣陰冷並且黑暗,他也有光明正大的一面。他隱藏最深,又最小心,所以很難讓人抓住他的把柄。此次焦電的冤案,意外又將他牽扯在內,同時,又被英成和曆飛查出數起冤假錯案,每一樁都是血淋淋的人間慘劇,就終於讓夏想再難壓抑心中的憤怒,決定必須用一系列的雷霆手段讓古向國翻船。

  他也清楚,古向國背後的勢力十分龐大,萬一準備不夠充足,打蛇不成容易反被蛇咬。這也是夏想一直在古向國的問題之上小心再小心的原因所在,本來以現在手中掌握的證據,雖然不至於讓古向國落馬,但給他背上一個處分也不是什麼難事。

  夏想擔憂的是,如果僅僅只是給了古向國一個處分,而因此惹怒了古向國背後的人物,他不是受到古向國和哦呢陳的連番攻擊,就是有可能被人挪開位置——前兩次放出的風聲不僅僅是故弄玄虛,也是一次目的明確的警告。

  此次前往京城,夏想就是要搶在古向國之前,在京城先期佈局,謹防在事情進展到緊要關頭之時,古向國身後勢力的反撲讓他前功盡棄。

  夏想的本意是來到京城先見老古,畢竟時間不短沒有和老古暢談了,他也有許多問題要請教老古,不料車剛到京城就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有一個美女要和他見面。

  是付先先。

  付先先自從上次劫持事件之後,就如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音訊。夏想也渾不在意,知道付先先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丫頭,也懶得去想她在哪裡又在做什麼。

  付先先和電話來得很突然,她的話也很突兀:「你在哪裡?我想見見你。」

  「……」夏想雖然已經習慣了付先先的天馬行空的思維,但一上來就要見他,還是讓他有點適應不了,「我在京城,正要見一個人,很緊急。」

  「在京城?太好了。」付先先直接就忽略了夏想說他有事情緊急的話,而是興奮地說道,「我在全聚德,給你一個小時時間趕來見我。如果晚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哼,你看著辦。」

  然後電話就斷了。

  夏想剛剛進入四環,幸好還沒有和老古約好時間,否則還真不能赴付先先的約。夏想不相信付先先的威脅之話,但也知道她有時雖然表面上看很鬧騰,實際上也不是沒譜的人。

  去就去,誰怕誰,反正來到了京城,再說他也正好想看看付先先現在是不是完全恢復了正常,別在心理上留下什麼創傷才好。

  一個小時的時間,夏想總算趕到了會面地點,到了房間一看,付先先一身長裙,一頭長髮,又戴了一副沒有鏡片的眼鏡,坐在桌前,沉靜而幽美,猶如芝蘭。她似乎還換了香水,因為撲面而來的香氣,與她以前的香味截然不同。以前熱烈而奔放,現在則是淡雅而悠遠,恰如枙子花香。

  夏想就勢坐在付先先對面,還沒開口,付先先就噘起了嘴:「離我那麼遠,什麼意思嘛?」

  夏想笑笑,就起身坐在她的旁邊,她才又笑了,將手中的菜單一放,拍了拍手:「點好菜了,我點什麼,你吃什麼,有意見沒有?」

  「有,不過還是先保留好了。」夏想在吃的上面最不挑剔,他對吃什麼沒有意見,卻對付先先突然出現並且不說緣由地要和他見面,小有意見,「先先,到底找我什麼事?」

  付先先伸手挽住了夏想的胳膊,聲音無比溫柔:「我就想見見你,難道不行?你也真是的,一見面就不耐煩地問我有什麼事,難道不會問問我現在好不好,有沒有想你一類的話……」

  「……」夏想的心思不在溫柔上面,再多情的男人,也有不多情的時候,他也知道有點忽視了付先先的情感需求,就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看你現在精心的打扮,我就知道你已經走出了陰影,換了心情。」

  「虛偽,言不由衷!」付先先嘴上說得不滿,眼中的笑意卻出賣了她的情緒,她還是舒展了許多,抱夏想的胳膊就更緊了,「夏想,你說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比以前更養眼?」

  必須承認,付先先是一個養眼的美女,非同一般的養眼,也曾經讓夏想懷疑過她和付先鋒到底是不是親兄妹,因為付先鋒一臉陰沉,也看不出有什麼帥氣之處,而付先先有著小魔女一般的狂放和陽光——當然也可能和兩人的性格不同大有關係。

  夏想也就實話實說,誇了付先先幾句,說她漂亮,說她有氣質,說她有迷人的一面,原以為幾句話後,付先先會咯咯直笑,不料話未說完,付先先卻嚶嚶地哭了起來,直哭得梨花帶雨,直哭得眼淚紛飛,完全打濕了夏想的胳膊和衣衫。

  「怎麼了?」夏想輕聲安慰付先先。

  「沒事,沒事。」付先先少見地慌亂起來,一把推開夏想,急忙擦乾了眼淚,勉強一笑,「今天我找你,確實有正事……聽說你和古向國不太合得來?」

  夏想點頭,付先先是付家人,肯定知道一些什麼,再說又是公開的秘密,他沒有必要否認。

  「付先鋒手中有古向國的證據,我上次偷聽到的……」恢復了正常的付先先一臉狡黠之色,眨眨眼睛,「要不要我幫你弄到手?」

  夏想也不得不眨眨眼睛,付先先不是在騙他,她的表情告訴他,她確實是想做一件事情來回報他,但要她去暗中偷古向國的證據,於他來說,又有點不合乎他的原則。

  夏想就想拒絕。

  付先鋒手中有古向國的證據也不足為奇,付家和古向國之間的合作關係並不密切,也不牢靠,不管付先鋒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拿到古向國的證據又有什麼目的,都不在夏想的考慮之內,唯一讓他感到擔憂的是,付先先一個曾經純真無邪的小魔女,也因為他的原因開始一腳邁入政治的是非旋渦之中,讓他于心難安。

  付先先看出了夏想的為難,她突然一把抓住夏想的手:「就讓我為你做一件事情好不好?要不,我一輩子也不會安心。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我就,我就永遠不讓你見到我。」

  付先先的威脅毫無力度,但卻有情義,夏想被她濕濕的小手抓住,感受到掌心的溫柔,知道她動了情。女人一旦動情,會雙眼如水,手心出汗,神色緊張而羞澀,眼前的付先先,分明是一個情義纏纏的小女生。

  「嗯……謝謝先先,有心了,如果你願意做的話,就由你好了,但一定要注意安全。」雖說她是在自己家中偷偷下手,但萬一被付先鋒發覺了,再讓付先鋒誤會是他指使付先先所為,玩笑就開大了。

  付先先一下跳了起來,飛快地在夏想臉上親了一口:「我一定會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讓付先鋒和爸爸、爺爺全不知情,哼,氣死他們。」

  付先先從不喊付先鋒哥哥,而是直呼其名,也有意思。

  夏想被強親了一口,不覺尷尬,嘿嘿一笑:「先先,最近去哪裡了,怎麼沒有一點消息?」

  「哪裡也沒有去,練瑜珈,健身,關門看書,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想做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想聯繫你,又怕打擾你,反正就是一個人的荒原了。」

  付先先還是變了許多,以前單純而狂放,現在多了心事,多了沉靜,也多了生活的沉重。他想勸慰付先先幾句,卻又無從開口,只好輕輕搖頭。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本來一直好好的,臨告別的時候,付先先突然又哭了,她又是一把抓住夏想的手:「如果有一天,我請你為我做一件事情,你是不是願意?」

  夏想沒有遲疑,重重地點頭:「只要我能做到。」

  付先先一身白衣長裙,揮手告別,宜喜宜嗔的表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定格在夏想的腦海之中,直到某一天午夜驚醒之時,他才知道付先先心中的苦楚到底是什麼。

  ……

  時隔半年多之久,再次在京城的深宅大院之中見到老古,已經接近了仲夏,枝繁葉茂的院落格外靜謐,夏想的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郎市的仕途之路不但波濤起伏,而且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給人喘息的機會,讓人身心俱疲。臨近決戰了,反而終於在內心有了一絲平靜和祥和,說來也怪,或許就是大戰來臨之前的寧靜,和黎明之前的黑暗是一樣的道理。

  老古的精神十分不錯,相比以前,反而更矍鑠了,他一見夏想就開懷大笑,一把拉住夏想:「哈哈,小夏,在郎市的工作確實不錯,有聲有色,有起有落,太精彩了,就象一出大戲。」

  夏想無語,大戲是好看,但只是相對看戲的人而言,對於戲中人,因為身在其中被劇情牽引,或哭或笑,體會到的不是精彩,而是緊張和刺激,還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險惡。

  夏想就說:「您在台下看戲,我在臺上演戲,身在其中,五味俱全,老古,我可笑不出來。」

  老古依然是開朗地笑:「該笑的時候就要笑,人,都是要在摸打滾爬中前進,摸了一手泥,滾了一身水,才叫有意思。」

  夏想的性格不是沒有開朗的一面,但現在大局未定,還真笑不出來。

  和老古說笑幾句,就坐下喝茶。老古也沒扯閒篇,直接就切入了目前的局勢:「高層的局勢你不用擔心,大體上還會維持一個平衡。軍隊的動向你可能也瞭解了一點,形勢還算有利。燕省的局勢就不用我多說了,我在燕省的影響力有限,也幫不了你什麼,得全靠你自己了。有一點必須提醒你的是,吳家的出手,大有深意,有利用你撬動郎市局面的用意……」

  吳家的用心夏想自然心知肚明,老古的提醒也是好心,他也就虛心點頭:「我也清楚,但利用都是相互的,吳家可以利用我,我也可借吳家的勢。」

  老古擺擺手:「我完全相信你可以借吳家的勢,也相信你不會和吳家走得過近,但有人會擔心你的立場會改變,所以我有必要提醒你,還是適當和吳家保持距離才好。」

  夏想理解老古的善意,老古是堅定的家族勢力的反對者,他和吳家關係一般,和付家、梅家以及邱家都沒有什麼來往。

  老古或許對他瞭解較深,但有人對他不放心,夏想也清楚,如果他想扶正,想執政一方,不再擔任副職,就必須站隊,不能忽左忽右,更不能走鋼絲。

  平心而論,夏想對於如何處理家族勢力的崛起,以及他到底和家族勢力之間保持一種什麼樣的關係,甚至更長遠的考慮是,等他身居高位之時,到底要堅持什麼樣的政治立場,心中一直有一個底線。

  他的原則性很強,就是不管是家族勢力還是別的勢力,他都不是堅決支持或堅決反對,而是持隨機應變的立場,就是不管哪一方勢力只要做出的是為國為民的好事,他就支持,反之,就會反對。

  但眼下看來,有時候在選擇立場之時,必須要無原則地反對家族勢力,也是讓夏想頗感頭疼。但政治就是如此,也許站隊之後還可以有妥協,但在站隊之前,必須一是一,二是二。

  想當年國內大搞階級鬥爭的時候,父子反目,夫妻成仇,全因政治理念的不同。現在雖然形勢變了,但也不外乎如此。夏想就明白,今天和老古的會面,並不輕鬆,他必須明確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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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5:01
第873章 風動,試探口風

  如果僅僅是他和老古之間的對話,還好說一些,但現在老古代表的是一個勢力集團,氣氛就有點凝重。

  老古也沒有了以往的隨意,而是端正地坐在沙發之上,一臉嚴肅,只等夏想明確的回答。

  夏想就有點左右為難。

  如果他說出他的政治立場,勢必會讓老古不滿,讓幕後人物不快。但如果不說,又有說謊的嫌疑。夏想不是不會說謊,是不想對老古說假話。

  他一直對老古十分尊敬,因為自始至終,老古從來都是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而他從未給過老古任何回報,甚至,還將古玉得了手。

  老古見冷了場,也不說話,伸手自顧自地倒茶喝。他先將自己的茶杯倒滿,然後放下茶壺,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好象才想起一樣,又伸手為夏想續了水。

  老古的舉動大有深意,是在提醒夏想,喝水勿忘倒茶人。

  「中央現在大概分成三系……」夏想的回答出乎老古的預料,並沒有直接說出他的立場,而是大而化之,講起了大局,「一系是家族勢力,一系是平民勢力,一系是團系。三系之間,並不是完全孤立,而是互有影響,互有借鑒,除了一定的分岐之外,共同點也不少。」

  夏想雖然還沒有明確他的政治立場更接近哪一系,但實際上在內心深處,他還是認定自己是平民一系。儘管說來他有機會接觸團系,更有機會融入家族勢力,但現在他反而和平民一系走得最近。

  但派系之間,也並非完全是對立關係,共同點還是遠大於分岐,就如當初團系的鄭盛也不避諱和家族勢力的代表人物梅曉琳走近,就證明了實際上各派系之間,既有競爭和分岐,又有合作和互助,總體上還是一種求同存異的狀態。

  當然,各個派系在渴望自己一派壯大的理念上,又是完全競爭的關係,畢竟官場之上精英並不多見,偶而有一兩個人嶄露頭腳,必定會有派系盯上。在梅家和邱家和他稍微疏遠一點之時,吳家就乘機而上,就證明了吳家一直沒有放棄拉攏他的努力。

  但說到底還是郎市離京城太近,也是因為他前來郎市,是因為平民勢力一系的佈局,幕後人物不容許他的努力為吳家作了嫁衣裳,何況現在他已經在郎市初步打開了局面,正是要收穫勝利果實的時候。

  因此,才有了老古挑明立場的一次重要會面。

  老古對於夏想的分析只是微一點頭,不說話,還是自喝自茶。

  夏想就感受到了來自老古沉默如松的威壓。老古在軍隊之上,位居高位,平常雖然和他說話很隨意,但要流露出威嚴的時候,也能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夏想就端起茶水,輕輕喝了一口:「我的立場是比較傾向于平民一系,但也並不完全排斥團系和家族勢力,在我看來,不管是哪一系,只要一心為民,堅持一個還算公正的立場,就有可取之處。」

  夏想的回答顯然並不能讓老古滿意,老古將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之上,悶聲說道:「不要因為吳家的一點小恩小惠就被蒙蔽了雙眼,吳老頭子人老成精,他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你不要被他哄騙上當了。家族勢力是站在百姓的對立面,怎麼可能一心為民?」

  老古的話也不無道理,以前夏想也是如此認為,認為家族勢力和百姓利益勢不兩立,絕對沒有共存的可能,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以及在理論方面的研究,他多少改變了一點立場,認為家族勢力壯大並非一無是處。

  即使是標榜最民主的美國,其實也是家族勢力最為昌盛的國度,幾大家族集團變相地介入政治,資助他們的人競選參議員和眾議員,甚至直接競選總統,說到底,其實美國才是完全的家族勢力的政治,每一個總統的背後都站著一個龐大的家族勢力,換言之,每一個總統都是家族勢力的代言人。

  不止總統是,參議院和眾議院的一眾議員們,背後都有或大或小的家族勢力撐腰。而他們上任之後,總是不遺餘力地為家族勢力的搖旗吶喊,為他們爭取更大的經濟利益。

  但沒見到百姓的利益受到多大的損害,而且美國依然強大。

  誠然,凡事不可一概而論,並非說在美國適用的制度來到國內,就是靈丹妙藥,就能包治百病。但夏想就想,既然家族勢力在國內已然形成,就證明有了一定的政治土壤,想要直接剷除也不可能,打壓和排擠也並非上上之策,唯有合作和求同存異,才是真正的發展之道。

  雖說到目前為止,限於他的地位和層次,還沒有在心目中完全形成如何更好地處理好家族勢力的壟斷對國民經濟的傷害,但他相信肯定可以找到一條合作之路,讓家族勢力在正常發展的狀態之下,既能為國民經濟做出應有的貢獻,又不至於失控,成為民怨沸騰的對象。

  夏想也不想對老古隱瞞他的真實想法,他對老古一向尊敬,而且他也認為有必要和老古進行友好的溝通,就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他的所思所想。

  「家族勢力有保守和壟斷的一面,也有進取和開放的一面,不能完全否定家族勢力。家族勢力的形成既有歷史原因,也有現實的客觀原因,應該以寬容和引導的心態來看待家族勢力的崛起。我認為,打壓和排擠不是首選,如何更好地引導家族勢力為國民經濟的發展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才是政治之上的借勢之道。就如大禹治水,宜疏不宜堵……」夏想滔滔不絕地闡述了半個小時的政治理念,期間,老古一直靜心聆聽,不發一言,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直到夏想講完之後,房間內一片寂靜,靜到可以聽到兩人的呼吸聲。院子中也傳來風聲,吹動樹葉嘩嘩作響,但相對而坐的兩個人,卻都是一言不發。

  若是別人,恐怕會在難言的寂靜之中,坐立不安,夏想卻想,他說完了心中所想,反而一片輕鬆。有些事情早晚會面對,與其以後讓老古埋怨,還不如現在就將他還太成熟的政治理念拋出,成或不成,他已經看開了,雖然他來京城確實有想要借助老古之勢的意思,但就算老古的路堵死了,他還有其他路可以走。

  他追求的是政治理念上的契合,不是單純地站隊。而且夏想不無自傲地想,如果他想向家族勢力站隊,想向團系站隊,都會受到歡迎。

  關鍵是政治理念決定一切,理念不和,站在一起也是面和心不和,反而會有更大的隱患。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古終於站了起來,起身向外走去。夏想也就默默地跟在老古身後,來到院子之中。

  記得上次來還是冬天,現在到了仲夏,院中一片青翠之色,格外喜人。綠意盎然自不用說,假山之上,水流潺潺,假山之下,無數條金魚不適疲倦地游來遊去,就如芸芸眾生沒有兩樣,不過魚在水中游,人在苦中樂。

  老古扔了一把魚食下去,總算開口了:「人在喂魚的時候總會想,魚多傻,一點兒魚食就搶破了頭,其實換位想一想,人也是一樣。」

  他拍拍手,還是笑了:「我發現雖然我認識你很久了,但對你一直看不透。有人說,你不會痛快地答應站隊,我還不信,沒想到還真是。別說,你的想法挺新穎,有可取之處……年輕人,我被你說動了。」

  老古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可不是有意嚇唬你,而是故意考驗考驗你的耐性,如果你連我這一關都過去,你就是一個花架子,中看不中用。還好,沒讓我失望。」

  夏想大汗,老古和他都這麼熟了,還要考驗他一把。說實話,剛才他心裡也是有些惶恐。有時人在官場,原則問題要講,妥協也要講,只伸不屈是條蟲,能伸能屈才是龍。

  老古的一關通過了,相當於幕後人物的一關也過了,夏想就心中一塊巨石落了地。當然夏想不知道的是,他的不算成熟的政治理念,被中央高層採納之後,對國內的政治形勢產生多麼深遠的影響!從而讓他在以後的從政之路上,經歷了數次有驚無險的坎坷。

  在老古家中一直呆到晚上,吃過晚飯,夏想繼續和老古暢談,說出了他準備在郎市的下一步的重大舉措。

  一直以來,夏想在燕市也好,郎市也好,所作所為都是先點火,最後實在無法滅火之時,才會自上而下地請求幫助。此次卻恰恰相反,在郎市的火還沒有點燃之前,他就事先來徵求老古的意見,擺出了希望得到老古幫助的姿態,顯然,他對此次出手是慎之又慎。

  老古對夏想出手之前,第一個向他徵求意見,大感高興,給了夏想不少建議,當然,中心思想就是支持夏想大展手腳,搬開前進道路上的所有的絆腳石,只要事態的發展超出了郎市的範圍,到了京城,他就會暗中出面周旋。

  老古是軍人出身,軍人的風格就是雷厲風行,對敵人毫不手軟。相信老古能走到今天,也是一路過關斬將,將許多政敵斬落馬下,才有了現在的地位。

  有了老古的親口保證,夏想也是大感欣慰。

  晚上八點左右,古玉趕來了。古玉是在下午聽說了夏想來到了京城,就匆忙從燕市開車前來。一見夏想,她就如小女生一樣,不顧老古在場,就纏著夏想不放,要夏想給她好好講講郎市的觀光農業的進展。

  自從上次在郎市親眼目睹了觀光農業的雛形之後,古玉就對田園風光念念不忘,一直夢想在一片綠意盎然的田野之中,建造一座世外桃源一樣的別墅,和夏想開心地住在一起。

  古玉並沒有剽竊連若菡的創意,她也是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一幅唯美的場景。與連若菡的創意不同的是,她夢想中的別墅是小木屋,並非連若菡想要建造的三層建築。

  老古對於古玉和夏想的親熱,視而不見,藉口有事離開了。夏想就陪著古玉先在老古的院落中散步,然後又走到外面,在整個軍區大院之中,隨意行走。

  夏夜的涼風,舒適而宜人,身邊的古玉,清新可人,夏想難得地放鬆了心情,心境一片澄明。良辰美景不可多得,能愜意的時候,一定要緊緊抓住眼前的幸福。

  因為,快樂的時光往往轉瞬即逝。

  果然,正當古玉竊竊私語,向他敘說不盡心事時,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本想不接,但不接不行,他現在雖然是在休假,但只是打了一個掩護而已。

  是李財源打來的電話。

  李財源也知道夏想現在可能處於不宜打擾的狀態,就非常識趣地只說了一句話:「領導,古市長動身前往京城了。」

  古向國也來了?來了好!

  夏想也早就料到古向國會聞風而動,只是沒想到他的動作會如此之快,這也證明了一點,他放出的風聲踩到了古向國的尾巴,古向國忍不住立刻就跳了出來。

  郎市的局勢果然險峻,和燕市、下馬區完全不同的是,在以前的兩地,可以先點火後放炮,但在郎市則完全不行,必須要上面點頭才行,否則,就有可能一腳踢到鐵板上,傷了腳指頭還是小事,說不定還會傷筋動骨!

  夏想想了一想,就分別打出了兩通電話,一通打給曆飛,一通打給了張櫻籍。

  是的,此次出手,夏想說服了張櫻籍作為他在市委最強有力的支持者。張櫻籍表面上淡定,實際上也是嫉惡如仇的性格,得知夏想有意徹底清查冷質方遺留的冤假錯案,當即表示支持到底。

  郎市的局勢還在控制之中,也不知京城的夜晚,會因為古向國的到來,增加多少變數?

  晚上,夏想住在老古的宅院之中。宅院很大,房間很多,他和古玉的房間隔了幾十米遠。半夜三更,古玉躡手躡腳地摸上了他的床,著實嚇了他一跳,正想告誡古玉莫要讓老古抓了現行,還沒開口,嘴就被古玉的香唇堵了個嚴實。

  夏想的房間離老古的房間只隔了一個房間,稍有動靜就有可能讓老古聽見,兩人窸窸窣窣地脫衣,儘量不發出聲音,但激情之下,還是難免有令人遐想的聲音傳出,夏想就有點刺激又有點衝動。男人都有冒險的天性,而且無人不喜歡偷情的誘惑。

  此時月光大好,透過窗戶照進房間,古玉全身赤裸,未著寸縷,被月光一照,美輪美奐,猶如一座漢白玉雕成的仙子之像。所謂看美人的四大境界,第一是浴後看美人,第二是燈下看美人,第三是花下看美人,第四是月下看美人,古玉顯然是剛剛出浴,頭髮未幹,猶有水滴。房間之中雖然無燈,但外面的燈光朦朧。再有花影婆娑,月光渺渺,古玉當前一站,全身幾乎籠罩在一層光暈之中,其美驚心動魄,無法形容。

  夏想和古玉的初夜,慌亂而荒唐,快感有餘,美感不足。但今夜完全不同,美感十足,又有偷情的刺激和媚惑,再者又有古玉完美身材的展示,夏想,第一次沉醉在古玉的芳香之中。

  是夜,窗外樹影搖動,房內,暗香浮動。並非是一夜魚龍舞,卻有二十四橋明月夜的妙處……

  天未亮的時候,古玉悄然離開,便如春夢了無痕。幸好古玉離開得早,天剛亮,老古就敲門進來,說他有事要外出,讓夏想自便。

  夏想看著還不算太淩亂的房間,努力保持了鎮靜,沒有露出尷尬的神色,但老古的目光似乎在床上多停留了幾眼,而且鼻子還嗅了幾嗅,好象發現了什麼,卻又搖了搖頭,留給了夏想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轉身離去。

  夏想一陣汗顏。

  上午,夏想在京城和易向師見了一面,下午,又見了正好進京述職的吳才江。

  和吳才江許久沒有見面了,最讓夏想感到欣慰的是,他和吳才江之間雖然遠不如和梅升平之間接觸多,但此次見面讓他意識到一個十分有趣的問題,就是人與之人的相交,經常在一起,也不一定達到交心的程度。但有些人,你也許平常想不起他,但一見面,卻有格外的親切感。

  吳才江就是如此。

  夏想和吳才江之間一見面就沒有任何生疏感,嘻嘻哈哈說笑一通,就說到了正題之上。

  吳才江在甯省擔任省長,和馬萬正一直還算合拍,兩人是少見的矛盾較少的一二把手。當然政治理念上也有分岐,好在兩人都有寬容的一面,也沒有鬧出太大的不愉快。

  據吳才江說,他有可能屆滿之後,再到一個大省擔任一屆省長,才有可能當上省委書記。雖然他沒有明說,夏想也清楚其中的安排有避嫌之意,再細心一想,不由心中一驚,難道說在三五年之內,吳才洋有望成為幾巨頭之一?

  正猜測間,吳才江又說了一句話,就讓夏想怦然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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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4章 明朗,禍起蕭牆

  「付家和梅家,在即將到來的新一輪的省部級幹部的調整中,得到了不少好位置,尤其是付家,實力大增,已經超過了邱家,排名第三了!」

  新一輪的省部級幹部調整的風聲夏想也有所耳聞,但具體名單他還不得而知,當然,就算他知道,誰是誰的關係網他也不太清楚,畢竟他級別未到,層次不高,遠不如吳才江看得透徹。

  但付家為何突然得勢?

  吳才江說出了問題的關鍵之處:「付家很聰明,很有投機取巧的手段,他們表面上是家族勢力的代表,暗中和平民勢力接觸,成為了平民勢力和家族勢力之間的緩衝,所以在換屆的時候,付家靠出賣了家族勢力的地盤,換取了自己的利益,在平民勢力的支持下,順利地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吳才江臉色還算平靜,顯然並沒有因為付家討巧的手段而惱怒,本來也是,政治上的事情,從來都是各憑本事爭取利益,勝者就算勝之不武,但想要的好處到手了,就是成功。

  夏想心思閃動,怪不得最近邱緒峰和他的聯繫很少,估計也是心情不好。邱家和付家表面上關係最近,有聯姻,但實際上兩家之間的競爭最激烈,因為兩家排名最靠後,實力最接近。

  「哪一家損失最大?」現在夏想對於高層的局勢十分關心,因為雖然他才是副廳級別,還遠遠不到可以影響到中央決策的省部級別,但也必須承認,中央的人事調整,省部級的人事變動,將直接影響到廳級幹部的任用和提拔。

  說句不好聽的話,也許有不少從副廳到正廳邁進的官員,眼見就要扶正時,就因為省裡領導的調整,而永遠斷絕了向上之路。

  「邱家!」吳才江和夏想碰了碰杯,「邱家損失了幾個關鍵的省份,整體實力大減。不過也有收穫,一是邱仁禮會外放擔任省委書記,二是海德長可能會進京,擔任副總理。」

  邱仁禮在京為官多年,一直在部委擔任一把手,此次外放,直接擔任省委書記,也算是順理成章,總算小進了一步,為日後進入政治局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海德長由嶺南省委書記進入國務院,也算是邁出了關鍵的一步,他已經是政治局委員了,如此,就為他以後進入常委會埋下了伏筆。但現在國務院四位副總理的位置沒有空缺,他會替代誰?

  如果夏想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趙泉新下,海德長上。上一次關於趙泉新身體不適有可能請假的傳聞,看來不是空穴來風。趙泉新肯定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放棄了高位,肯定另有內情。

  「趙總理……怎麼會突然下來?」夏想還是問出了口,他相信吳才江肯定知道內幕。

  吳才江意味深長地笑了:「有些事情,你現在打聽清楚也沒有用,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呵呵。」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告訴了夏想一些內情。

  趙泉新因為一樁巨額的虧損案牽連,難辭其咎,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中央政治局一致通過決議,要求他請假休養。但趙泉新一開始並不服氣,認為還有人牽連在內,為何只追究他的責任,而主要當事人卻沒有受到任何處分,他提出他只能接受留職休養,不接受請假休養。

  同是休養,留職休養和請假休養區別很大。留職休養,政治地位不變,所有權力保留,隨時可以「病癒」,而請假休養則直接摘掉官銜,想要病癒也幾乎沒有可能了,基本上相當於請了長期病假。

  趙泉新強硬的態度讓不少中央領導大為不滿,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之後,趙泉新被迫接受了辭職的要求,將於近期宣佈病退。

  國內政局,向來求穩求遞進,但也從來不乏意外事件,趙泉新的意外病退,比起夏想上一世所在的時空有一位常委突然病故,還算讓人容易接受多了。

  隨後,又談到了燕省和郎市局勢,夏想也就含蓄地指出他有可能要對古向國出手了,吳才江不置可否地笑了:「動手就動手,只要有足夠的證據,就算他的後臺是天王老子也不管用,當年的高成松就是例子。吳家是什麼態度就不用我說了,油漆廠就是一個信號。」

  「不過……」吳才江又想起了什麼,鄭重告誡了一句,「出手就要狠,不能給古向國喘息的機會。古向國有點來頭,要是讓他有了還手的機會,會很麻煩。」

  夏想點頭,正要再說幾句什麼,不料吳才江的思維跳躍太快,一下又轉到了別的方面,說了一句讓夏想大感汗顏的話:「吳家三代沒有什麼人才了,四代之中,也是人丁不太興旺,若菡想生一個女兒,你就用一下心。」

  別人這麼說還沒有什麼,吳才江畢竟是連若菡的叔叔,夏想就尷尬地咳嗽一聲:「三叔,老爺子最近身體怎麼樣?」

  吳才江哈哈一笑:「挺好,健朗得好,還能再活二十年,足夠扶你進政治局了。」又話題一轉,「我也聽說了,古向國來京城了。」

  古向國作為燕省一個普通地級市的市長,他一來京城,就能驚動吳才江,肯定不是因為古向國名氣夠大,而是因為古向國身後的人,威名夠響。

  「到底古向國的後臺是誰?」夏想一直懷疑梅升平的話中有水分,古向國的後臺,不可能是某個頂尖人物。

  吳才江不以為然地揮揮手,一臉豪氣:「你管他的後臺是誰?他有事,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束手束腳,只要你站在有理有據的一方,他的後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能拉他下馬。不要忘了,你的後臺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的身後,也站著一群說話有分量的人。」

  夏想其實很少用心去想他身後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因為人情總有用完的時候,不用的人情,才是最有力的保證,就象當年史老為了助李丁山破格提拔,將人情用盡,從此手中就沒有了利劍。

  有些人情,就如核武器一樣,只是一個象徵,而不是真的非要動用才能顯示出威力。

  不過仔細一想,夏想也欣慰地笑了,真到關鍵時刻,其實他可以動用的力量也確實不小,不提老古、宋朝度和陳風,就是吳家也會不遺餘力地保他,還有邱家也欠著他一個人情,以邱仁禮的為人,必定會償還。

  不知不覺中,夏想發現,他雖然還不敢說已經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但誰想輕而易舉地動他,就算中央有些高層發話,也要費一些周折才行。

  夏想在京城呆了足足四天。

  其後,他又和楊威見了面。楊威介紹了一些京城的工商界的人士和夏想認識,並且洽談了一些專案,因為夏想的商業頭腦和對市場準確把握的眼光,讓不少人都認定夏想可交,簡單接觸下來,就達成了不少合作意向,也讓楊威大感面上有光。

  楊威也私下裡表示他也會在京城暗中搜集麻揚天遺留問題之中,有沒有和古向國有牽連的證據,以便隨時可以助夏想一臂之力。夏想對楊威表示了感謝,他現在越來越接受了楊威的靠攏,覺得楊威為人可靠,辦事牢靠,值得信任。

  再後,夏想和趙小峰在京城飯店見了一面。

  趙小峰狀況不太好,趙泉新的事情給了他致命的打擊,他神色萎靡不振,見到夏想時,也是強顏歡笑。

  夏想也就勸慰了他幾句,其實此時離趙泉新正常退下也是只有兩年時間了,趙泉新得以保全聲譽,平安引退,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就算再勉強在位兩年,說不定到時會有一個內部的處分,也許連退下後的待遇都難保了。

  夏想的話切入實際,確實給了趙小峰莫大的寬慰,也讓他對夏想的認知更進了一層,知道了夏想的為人的可取之處。

  趙小峰決定以後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生意之中,他就和夏想談及了他的設想,夏想也和他談論了郎市的局勢,為他以後的投資方向出謀劃策。

  因為有過楊威成功的先例,趙小峰最後決定向郎市投資3億元,進軍傢俱業。郎市的傢俱製造業是郎市八大支柱產業之一,哦呢陳也有涉及,趙小峰的投資,勢必會對哦呢陳的生意帶來衝擊。

  夏想在京城的幾天,不但會見了他想見的人,同時,又結識了一批工商界的人士,為郎市拉來了將近7億多的投資。要有政治手腕,也要有經濟建設方面的成就,夏想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古向國在京城也呆了兩天多,至於他暗中活動一些什麼,夏想並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他只需要知道的是,不管在京城的借勢,還是在郎市的佈局,都已經接近了尾聲!

  即將收網。

  不過夏想離開京城後,並沒有直接回郎市,而是先回到一趟燕市。

  回燕市不僅僅是看望家人,還要和宋朝度見面,進行密談。

  夏想和宋朝度的談話持續了兩個小時,從宋家出來後,已經是深夜了,他漫步在燕市的街頭,心中有一種期待,也有一種興奮,是大戰來臨之前的不安,也有即將扳倒對手的激動。

  不用說,夏想獲得了宋朝度的力挺。

  宋朝度對夏想審時度勢,在出手之前先自上而下地包圍大加讚賞,稱讚夏想比以前成熟了許多。宋朝度的承諾是,省裡的局勢不用夏想擔心,只要夏想在郎市點火,只要證據充足,他將會不遺餘力地在省裡周旋,不讓省裡對郎市的局勢干涉過多。

  作為燕省的第二人,又見識過宋朝度過人的手段,宋朝度的保證,讓夏想吃了一顆定心丸。

  已經是夜裡10點多了,夏想猶豫片刻,撥通了胡增周的電話。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是他第三次在深夜打擾胡增周的休息了。每一次意義都不同尋常,這一次也是。

  胡增周沒讓夏想久等,三聲之後就接聽了夏想的電話,聲音之中透露出親切和關懷:「小夏,半夜三更又來打擾我的休息,你得想個什麼辦法補償我的寶貴的睡眠時間。」

  胡增周上來就開了一句玩笑,就讓夏想大為欣慰。他相信胡增周已經聽聞了什麼風聲,但態度依然不變,也說明了一點,胡增周在古向國的事件上,也是持支持他的態度。

  至少也會在省委裡面,還是堅定地和宋朝度保持一致。

  夏想也就沒有再客套,含蓄地說出了他的下一步行動。

  胡增周大概沉默了有半分鐘之久,才微微歎了一口氣:「懲治貪官就應該毫不手軟,本來是紀委應該做的事情,卻要你暗中推動,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我的態度是,手腳不乾淨可以容忍,但傷天害理、草菅人命就必須嚴肅處理。」

  第二天,夏想又和王鵬飛、高晉周通了電話,最後在離開燕市之前,又和李言弘有過一次會面。

  本來夏想只想和李言弘通個電話了事,不料電話一打通,李言弘就提出了見面的要求,他自然不能拒絕。而且李言弘提出的見面地點很有意思,是楚風樓,估計也是有點醒夏想之意。

  和李言弘的會面還算輕鬆,基本上達到了預期的效果,雖然李言弘並沒有詳細問夏想要如何做,夏想也沒有主動說,兩人甚至很少談到古向國的問題,但心照不宣的是,李言弘話裡話外的暗示已經說明了一切,省紀委隨時會介入古向國之案,當然前提是,夏想的火燒得夠旺,證據夠充足。

  一周的假期轉眼即過,夏想還真足足休息夠了一周之後,才又回到了郎市市委上班。

  一上班,夏想就向市政府提交了幾個投資意向書,當時就在市政府會議之上,讓不少人十分震驚。

  有人清楚夏想的休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人不清楚,不管是清楚還是不清楚的人都沒有想到,夏想休假期間還為郎市拉來了投資,包括古向國在內,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心情了,更說不清夏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古向國很清楚夏想在暗中針對他的佈局,當然,他也有了反制的手段,也準備好了應戰。沒想到,夏想在佈局之餘,還能從容地拉來投資,一心記掛著郎市的經濟建設,就讓他也不得不佩服三分。能在政治鬥爭之外,始終不忘為國為民之心,夏想已經初步擺脫了一個政客的範疇,有了政治家的風範。

  佩服歸佩服,古向國更清楚的是,夏想的政績越多,他的個人權威就越加強,就讓他身上的光環越耀眼,就會讓別人的光芒越黯淡。

  古向國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夏想出手,他就借機反擊,將夏想打得不能翻身。他和夏想之間現在是一場零和遊戲,必然有一方會輸,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因此,不能有一絲的心慈面軟。

  對於夏想提出的投資意向,古向國全盤接受,表示歡迎,並且對夏想的工作提出了表揚。

  戲,都要演足,場面上的事情,也要花花橋子眾人抬,表面上看夏想和古向國之間客客氣氣,一團和氣,不少人卻知道,現在已經是劍拔弩張,到了一觸即發的邊緣。

  風,起於青萍之末,到底第一箭,會先從哪裡射出?

  所有人都拭目以待,等待著第一槍的打響。

  出人意料的是,夏想上班後三天了,一點事情也沒有發生,風平浪靜,甚至連傳聞中焦電案件翻案的消息,也煙消雲散,一點也沒有了下文。

  難道說,雷聲大雨點小,所有的較量都在幕後完成了?正當所有人都大惑不解的時候,一件似乎和古向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意外發生了。

  陳大頭被人告上了法院,提出離婚申請。

  原告當然是楊貝。

  許多人並不知道楊貝和夏想之間隱性的關係,所以楊貝提出離婚的消息傳出之後,大部分人都當成笑話來看,但不管是當事人陳大頭和哦呢陳,還是古向國,都清醒地認識到,楊貝的離婚起訴,很有可能是一次有預謀的重大計畫的一部分。

  因為上次陷害夏想的計畫失敗之後,哦呢陳被古向國一頓臭駡,很是丟人。事後一想,才知道著了楊貝的道,被楊貝戲耍了一番。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楊貝和夏想之間達成了共識。

  媽的,偷歡不成反而蝕把米,哦呢陳大怒。

  陳大頭更是怒不可遏,不但停了楊貝母親的醫藥費用,又將楊貝暴打了一頓。但楊貝不和以前一樣逆來順受,而是奮起反抗,在陳大頭的臉上抓了無數道指甲傷痕,讓他沒臉出去見人。

  然後,楊貝就和陳大頭分居了,具體住在了哪裡,陳大頭不知道,哦呢陳也找不到。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楊貝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就請了一名京城的律師,要和陳大頭打離婚官司,不但提出索要一半的財產,還控告陳大頭家庭暴力,而且還向婦聯反映了問題。據說,還涉及到了陳大頭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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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章 開場,無風起浪

  陳大頭氣得暴跳如雷,哦呢陳也是火冒三丈,但哦呢陳畢竟見多識廣,他冷靜下來一想,楊貝離婚官司的背後,也許隱藏著一個深不可測的陷阱!

  到底是真正的開局,還是只是夏想的虛晃一槍?哦呢陳一時猶豫不定,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楊貝的問題,是動用各種手段將楊貝拖死,還是破財消災,離婚分家產了事?

  陳大頭卻不同意一半家產給楊貝,還咬牙切齒地說見到楊貝,非要將她打死不可。

  哦呢陳和夏想交手幾次,卻是知道,夏想出手,向來有出人意料之處,所以他很是擔心如果在楊貝離婚官司上面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會中了夏想的計,讓夏想從側面入手,損害他的利益。

  哦呢陳的擔心不無道理,就在他還沒有決定是否快刀斬亂麻之時,風雨再起——王薔薇突然出手,分別從石油、煙草、電力從幾個行業搶走了幾筆本來屬於他的幾個專案,直接經濟損失高達1億元!

  哦呢陳發怒了,王薔薇乘虛而入,讓他怒不可遏,本想氣勢洶洶直接找王薔薇面談,不料王薔薇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陳總,我想和您商量一個事情……」聲音很溫柔,但溫柔之中,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態。

  哦呢陳氣不打一處:「王總,吃想不要太難看了,小心噎死!」

  「話不能這麼說,陳總,郎市是大家的郎市,有生意就要大家做,是不是?也正好我有一個專案想和您合作,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哦呢陳也是被楊貝的事情牽扯了精力,一下沒有醒悟過來王薔薇的真實意圖,還傻乎乎地問道:「哦,先說說是什麼項目。」

  「我和江山房產剛剛洽談成功一筆專案,就是聯合在一起在五堂市拿到了一塊地皮,用來投資房地產。您也清楚,我在房地產上面沒有太多的經驗,而且資金也有點困難,如果陳總感興趣的話,我願意將我手中的項目和您共用,有錢大家賺……」

  儘管王薔薇的話似乎很真誠,但聽在哦呢陳的耳中,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和諷刺!因為他在五堂市也剛剛拿到一塊地皮,準備上馬一處20棟高層的社區,沒想到,王薔薇居然和江山房產聯手,要撬他身為郎市房地產老大的牆角!

  王薔薇哪裡是誠意合作來了,根本就是打臉來了。

  可惡,太可惡。王薔薇得了便宜又賣乖,剛擠掉他的幾筆生意,還拿出和江山房產的合作來羞辱他,真以為他虎落平陽了?他還是哦呢陳,還有雄厚的實力和根基,不是任人欺淩的小人物!

  他就一把摔了電話:「王薔薇,別得意得太早了,陳某以後必有厚報奉還!」

  「哈哈哈哈。」王薔薇的嬌笑肆無忌憚地傳入到哦呢陳的耳中,就讓他終於隱忍不住,揚手摔碎了心愛的水晶鎮尺。

  水晶鎮尺擊中了落地窗,生生將玻璃擊出一個觸目驚心的裂痕。

  哦呢陳心煩意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江山房產?不正是投資大學城的來自燕市的房地產公司嗎?很明顯,其中又有夏想的影子,難道說,又是夏想計畫的一部分?

  因為哦呢陳一直提防夏想對古向國的動手,不知道會從哪裡引發,所以凡事他都多了一個心眼。但也正是因此,才讓他事事束手束腳,不敢放手一搏,唯恐中了夏想的計。現在倒好,先是楊貝離婚,又有王薔薇出面攪局,到底哪一齣戲是序幕,哪一齣戲是開場?

  別說哦呢陳大惑不解,就連古向國也是十分鬱悶,他天天時刻緊崩了一根弦,就等夏想出手,同時也在暗中打聽焦電案件的進展。得到的消息卻是,焦電一案,表理、英成和曆飛,都收手不理了,目前沒有人跟進,等於是再次擱置了。而表理和以前一樣,整天在機關之中處理日常瑣事,很少外出。英成和曆飛也各伺其職,並沒有異常舉動。

  怪事了,夏想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難道他想拿楊貝離婚案和王薔薇搶佔哦呢陳地盤一類的小事,來折騰起什麼大風大浪?

  簡直是開玩笑,根本就是瞎胡鬧!

  但夏想不管是開玩笑還是瞎胡鬧,他不直接出手,就讓古向國時刻提心吊膽,很不好受,就好象一個褲襠漏風的人,走路的時候要一刻不松地捂緊褲襠,謹防走光,不但心理壓力大,身體也受不了。

  怎麼辦,難道要搶在夏想前面出手?古向國猶豫不定,他手中也有夏想一些不光彩的證據,但不足以對夏想致命一擊,萬一夏想知難而退,不再準備對他出手了,他再主動挑事,豈非自討沒趣?

  古向國被夏想虛虛實實的手法逼迫得左右為難,恨不得揪住夏想的領子問個明白——你到底還要不要出手?

  當然要出手,僅僅幾天後,夏想就用另外的舉動回答了古向國。

  時值7月,盛夏,全美油漆在郎市的工程已經初具雛形,廠房和圍牆大體建成,開始了誠招代理商和經銷商的前期工作。全美油漆給出了十分誘人的優惠條件,對代理商的扶植力度,比占住漆多了數倍有餘,相比之下,占住漆所有的加盟條件,都成了苛刻的代名詞。

  全美油漆的條件一經拋出,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儘管占住漆在之前就已經加大了對經銷商的扶植力度,但因為陳大頭作為總代理,享受了多年高額利潤的幸福生活,他才不肯讓手中的好處拱手相讓給下游的經銷商,還嚴格控制著利潤率,因此,不少占住漆的經銷商都紛紛改弦易張,轉投到全美油漆的陣營。

  不過還好,轉投過來的經銷商大部分是經營不善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占住漆的經銷商還是持觀望的態度,畢竟事關重大,誰也不肯冒險將雞蛋全部放到一個還不算牢固的新籃子裡面。

  但全美油漆的招商工作只進行了三天時間,差不多就拉走了原占住漆五分之一的經銷商,關鍵是,全美借助了占住漆費時多年才建立的市場管道,雖然只拉來了不成氣候的一部分的經銷商,但也直接接手了占住漆的銷售網路,至少要比占住漆少走三年以上的彎路。

  直氣得佐藤大罵夏想面厚心黑,甚至還揚言要以日本武士的精神和夏想決鬥。哦呢陳雖然也是腹背受敵,但他畢竟比佐藤更深諳國內的官場形勢,反而勸佐藤息怒,凡事從長計議為好。

  哦呢陳剛剛勸完佐藤,楊貝的事情又鬧得他肝火兩旺,頭疼上火。因為法院就離婚一事進行調解,陳大頭聽取了哦呢陳的建議,退了一步,提出最多可以接受劃分三分之一的財產給楊貝,再多的話,堅決不給。楊貝不肯讓步,拿出了醫院的驗傷報告,指責陳大頭實施家庭暴力,並且還有市婦聯的同志現場證明,陳大頭確實酗酒成性,並且有暴力傾向。

  形勢對陳大頭極其不利。

  最讓哦呢陳惱火的是,楊貝也不知哪根筋不對,膽子比以前大了許多,還敢主動給他打來電話,威脅說如果再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如果陳大頭不能盡人事的隱私傳遍郎市的大街小巷,別說陳大頭不能抬頭,就是哦呢陳也沒法在郎市耀武揚威了。

  一個男人,連男人的基本功能都喪失了,還威風個毛?男人的威風一是體現在權力上面,二是體現在美女上面,缺一不可。

  哦呢陳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氣得不知所措的時候,現在,他被楊貝氣得滿地打轉,看誰都不順眼。就連金銀茉莉在一旁和聲細氣地說話,聽在他的耳中,也是無比煩躁。

  家事最難理清,也最讓人頭疼。哦呢陳現在體會到了被麻煩纏身的痛苦,陳大頭的一半財產,少說也有3000萬以上,真的拱手送給楊貝,別說陳大頭能氣得瘋掉,他也會肉疼得要死。

  但不給楊貝又不行,楊貝真的撕破了臉皮公佈了陳大頭的隱私,陳大頭顏面掃地,他也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陳氏兩兄弟,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都成了成功人士,再被人揭開以前的傷疤,一個是性無能,一個是結巴,那麼他在郎市多年苦心經營的形象將會毀於一旦!

  最毒莫過婦人心!

  哦呢陳痛心疾首,才知道平常軟弱可欺的楊貝,真要發作時,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毫無疑問,肯定是夏想在背後鼓動楊貝。

  好一對狗男女!

  哦呢陳本來一頭黑髮是他最引以為豪的地方,自從上一次被夏想逼得一夜白頭之後,今天,再一次被一個弱小的女人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當他的手無意中抓了一把頭髮,卻發現手中竟然多了數十根落髮時,差點嚇得驚叫起來。

  何苦來哉!

  給,不就是3000萬嗎?又不是3個億30個億,沒什麼大不了的。哦呢陳猛然下定了決心,揮手讓金銀茉莉出去,然後給陳大頭打了一個電話。

  「哥,答應楊貝的要求,儘快和她辦清手續,錢也劃給她,一分也不欠她的。」

  「可是……」陳大頭哪裡甘心,「一個賤女人,我養了她這麼多年,別說給我生孩子了,我連玩都沒有玩過她,還要給她3000萬,她他娘的太沾便宜了,就是包一個大明星,也不值這麼多錢。」

  「是,話是這麼說,但現在形勢不允許再拖下去了,否則很容易節外生枝。」哦呢陳比陳大頭更痛心,陳大頭能有今天,全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而且陳大頭沒有後代,所有的家產其實最終還要歸他,所以楊貝拿走3000萬,和從他身上割肉,沒有兩樣,「我的意思是,先和楊貝劃清界限,然後她再出了什麼事情,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陳大頭一下明白了什麼:「找個人辦了她?」

  哦呢陳一臉陰沉,一陣冷笑:「想從陳家空手套白狼拿走3000萬元,不付出巨大的代價,豈不是顯得陳氏兄弟太無能了?」

  ……

  一周後,楊貝離婚案再次不公開開庭,陳大頭做出讓步,劃分名下全部資產的一半到楊貝名下,楊貝共分得財產3200余萬元!

  僅僅過了兩天后,楊貝註冊成立貝祥商貿有限公司,以3000萬元的代理費用,和全美油漆簽定了總代協議,成為全美油漆授權的國內唯一的總代理。

  消息一經傳出,頓時轟動了整個郎市!

  太戲劇化了,太經典了,手腕太高明了。

  要知道,陳大頭可是占住漆的華北地區總代理,陳大頭的前妻拿著離婚之後分得的財產,全部注入全美油漆,成為全美油漆的國內總代理,不說代理費用是不是過高,也不說前景如何,只是整個事件的象徵意義,以及事件背後的貓膩和故事,就足夠讓人浮想聯翩,足以讓人猜測上三天三夜也琢磨不透。

  簡直就是一出不可思議的人間喜劇。

  已經不能用當面打臉來形容了,完全可以說是楊貝當著全郎市人民的面,直接在陳大頭和哦呢陳的臉上,狠狠地吐了一口。

  同時,還十分響亮地打了占住漆一個實實在在的耳光。

  陳大頭當時正在和幾個朋友吃午飯,消息傳來,他當場愣住,然後發瘋一樣掀翻了桌子,破口大駡楊貝是忘恩負義的婊子,無情無義,當面一套,背後一刀。

  哦呢陳的反應比陳大頭更激烈,他先呆了半晌,然後一下站起,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差點摔倒在地,隨後就被人送進了醫院,經醫生檢查之後得出結論,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差點引發心肌梗塞,換句話說,差點沒被楊貝氣死!

  如果說楊貝擔任全美油漆總代理的事情,只給市民增加了談資的話,對於占住漆,卻是致命一擊!

  僅僅在消息公佈24個小時之後,許多占住漆的中底層經銷商紛紛轉投到全美漆陣營之中,迅速和楊貝簽定了供銷協議,短短一天之內,占住漆的經銷商損失了四分之一。

  再加上以前的流失,差不多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占住漆的經銷商被全美漆成功策反。

  由此,全美漆沒有花費一分廣告費用,在還沒有正式投產之前,已經聲名遠揚,在國內打出了響亮的名氣,不管是不是關注建材的人士,都因為郎市的一出異彩紛呈的大戲而知道了全美油漆。

  全美創造了業內奇跡,可以說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佐藤差點沒有氣得連哦呢陳也一起罵了,先是打電話臭駡了一頓陳大頭,嘲諷他連老婆管不住,不是一個男人,隨後他又打電話給古向國,向古向國叫屈,說是占住漆在郎市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如果市委市政府沒有給一個說法的話,占住漆不排除搬離郎市的可能。

  對於佐藤的施壓,古向國只能耐心相勸,並且細心地解釋一番,卻沒有拿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法,事情都在合理合法的範圍之內,他身為市長,必須要維護一個表面上的客觀公正的立場,難道說他能以市政府的名義,嚴令禁止經銷商轉投全美漆的陣營?開玩笑,他敢這麼說,夏想就敢到省委告他一狀,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不管楊貝的背後是不是站著夏想——沒有證據,古向國也一心認定肯定是夏想的主意——有一點他必須承認,夏想的手段完全符合市場規律,雖然也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但也不得不說,無懈可擊!

  古向國除了懊惱還是懊惱,夏想沒有直接向他出手是讓他喜憂參半的一面,另一面,夏想通過楊貝離婚案再次觸動了哦呢陳的敏感的神經,又利用全美漆撬動了占住漆的利益,郎市的局勢再一次複雜得讓人眼花繚亂,同時也讓人看不清夏想到底包藏著什麼樣的禍心?

  頭疼呀頭疼,古向國還真不知道該拿夏想怎麼辦?關鍵是,夏想最狡猾的地方在於,他不讓你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就算你知道他是幕後主使,但你沒有真憑實據,一點也奈何不了他。

  難道只有最後一條道路可走了?古向國突然下定了決心,放下佐藤的電話後,直接又打給了京城。

  「首長,我有兩個不成熟的建議,您看,我是不是向您彙報一下……」

  「哦,又有什麼想法了?」

  「如果近期京城的那個部委有空缺,看能不能調我入京,我想沉寂兩年,好好學習一下理論知識。」古向國艱難地說出了心中所想,又猶豫一下,又補充說道,「或者是哪個地市有了空缺,調夏想過去擔任市長,也有利於郎市經濟工作的開展。」

  「……」電話一端沉默了十幾秒有餘,才又輕輕地說了一句,「事態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也不全是,我也是從郎市的大局出發,不想因為我和夏想同志之間的理念不和而影響了郎市的經濟建設……」其實古向國的真實的出發點是想在首長面前博取同情分,能挪開夏想最好,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不料首長卻又呵呵地笑了:「向國,本職工作要做,必要的鬥爭也要面對。好了,我還要開會,就這樣。」

  古向國一臉灰白地放下電話,他知道,眼前的一關必須挺過,否則,他在首長心目中的位置就會一落千丈。

  到底夏想的殺手鐧在哪裡,什麼時候出招?古向國在房間中來回踱步,思來想去時,忽然房門被人推開,秘書劉林岩氣喘吁吁地說道:「古市長,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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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6:07
第876章 亮劍,劍走偏鋒

  古向國眼皮一跳,心中一緊,夏想點火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不象話。」古向國假裝鎮靜,任何時候市長的風度都不能丟。

  劉林岩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我剛接到消息,英成和曆飛調走了焦電的全部卷宗,帶著焦大還有相關證人,連夜前往燕市去了。」

  此時天色漸晚,夜色已經降臨,英成和曆飛突然離開郎市就說明了一點,夏想撥劍了!

  「路洪占呢?」讓古向國懊惱的是,路洪占身為市局一把手,沒有第一時間向他彙報,就是天大的失職。

  「不,不清楚,沒聯繫上路局。」劉林岩見古向國臉色灰白,表情陰森得嚇人,心中怕得很,聲音就小了下去,「聽說,聽說路局最近和三夫人經常在一起。」

  三夫人是指冷質方身後四位夫人之中第三位,名叫尹芝平,今年33歲,膚白貌美,有一個7歲的女兒。

  古向國知道路洪占平常人五人六裝得挺象,其實他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就是最喜歡寡婦。冷質方四位夫人之中,三夫人尹芝平最有姿色,路洪占借工作之便和她勾搭成奸也可以理解,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和女人一起鬼混,這個老路,真是蠢到家了。

  古向國立刻打通了路洪占的私人手機,告訴他了夏想已經動手的消息。

  路洪占大吃一驚。

  不出古向國所料,路洪占確實在尹芝平家中鬼混。

  路洪占剛等尹芝平的女兒睡下,他正在洗澡,正打算洗澡之後成就好事,古向國的話如同當頭一盆冰水潑下,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毒,准,狠!

  ……以上路洪占對夏想出手時機的評價,評價之後,他又倒吸一口涼氣,清楚了一點,他和尹芝平之間的關係早就被人摸得一清二楚,因為人家正是趁他鬼混的時候從容出手,連夜帶人離開郎市的。

  離開郎市的用意很明顯,就是不想給他插手的機會。上次是將他滯留在燕市,這次倒好,直接就帶人去燕市了,總之手段不一樣目的卻相同,就是要讓他靠邊站別搗亂。

  路洪占激情頓時消退,穿好褲子,不顧尹芝平雙眼如霧的挽留,急急趕回市委,和古向國密謀。此時,距離英成帶人離開已經半個小時以後了,想要派人追回,也來不及了。

  路洪占就打電話給英成,關機。再打給曆飛,占線。一連打了半個小時,始終占線,就氣得他摔了電話。

  一個小時過去了,100公里都出去了,路洪占知道,回天無力了。他不甘心,又打電話給省廳的熟人,交待幾句之後,才想起焦電案件想要翻案,必須要經過省高院,就想起了他在省高院的熟人——副院長高豔東。

  路洪占和高豔東通了半個小時電話,心中稍微心安了一些,就又和古向國商議一番,決定再從郎市入手,決不能讓焦電翻案,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將證據做死。

  古向國也聯繫了不少方方面面的關係,等松了一口氣時,才發現已經深夜了。他也不顧市長的身份,又給楊服打了一個電話。

  在得知楊服的兒子楊明已經出國,並且加入了美國國籍之後,古向國總算長出一口氣。夏想算是白廢心血了,就算能替焦電翻案,楊明如果賴在美國不回,也很難被引渡回國。楊明不回來,不親口招供,想要翻案簡直就是笑話。

  然而讓古向國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就從省高院傳來消息,省高院對焦電一案十分重視,將于近期重新受理。下午,又從省紀委傳出風聲,冷質方貪污受賄4000多萬元,其中大部分受賄款項已經掌握了一手證據,請相關當事人主動投案自首,將視情節輕重給予減免處罰。如果15日不自首,省紀委將聯合省檢察院,實施抓捕。

  不管是省高院的消息還是省紀委的風聲,都不是正式管道流出的,但空穴不會來風,顯然是有人故意放風,是真的針對行賄者,還是說給有心人聽,就全看各人的領悟能力了。

  古向國知道,風聲,真的緊了。第一波衝擊波,即將到來。

  而與此同時,占住漆和全美漆之間的風波,愈演愈烈。到底全美漆和占住漆之間的過招是一次巧合,還是有意為夏想的出手製造迷陣,古向國不得其解,但又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來關注事件的進展。

  讓他不明白的是,全美漆一次簡單的人事任命,不知為何又觸動了佐藤的神經,導致佐藤氣急敗壞地親自前來找他,非要他出面干涉全美漆的決定。

  就讓古向國十分為難,不理解佐藤為什麼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事情的起因是,全美漆對外宣佈,任命魏紅清為全美漆的市場總監,負責全美漆面向全國的推廣和銷售工作。

  外人或許沒有什麼感覺,只是納悶魏紅清是何許人也,怎麼會突然從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一下躍升為全美漆的市場總監?到底她有什麼來頭?

  佐藤和魏紅清之間的恩怨,古向國並不知情,甚至可以說,全郎市也沒有幾人知道內情,但有限的幾人中,恰恰夏想是知情者之一,而佐藤又清楚地認識到,魏紅清擔任全美漆市場總監,絕對是夏想的手筆。

  完全是當胸一刀的做法,比打臉更狠。

  如果說楊貝拿陳大頭的錢和占住漆作對,讓佐藤感到的是憤怒和好笑的話,而魏紅清擔任全美漆市場總監的舉動,就讓他憤怒得幾乎失去了理智,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就讓他感到了一陣陣心寒。

  夏想的手段太犀利了,也太會抓住每一個人的軟肋了。楊貝是陳大頭的軟肋,是哦呢陳的軟肋,同時也是占住漆的笑柄。而魏紅清雖然無人知曉她是何許人也,但她卻是他的軟肋,是他一不小心就會驚醒的惡夢!

  佐藤就要出離憤怒了。

  但他又不能對古向國言明,說他當年強姦了魏紅清,而且魏紅清還一人帶大了他的孩子,他只是以攪亂市場為由,強烈要求古向國以市長的身份出面,要求全美漆停止利用占住漆的名聲炒作自己的無恥行徑。

  古向國現在自顧不暇,又不能理解佐藤的要求到底有什麼意義,就只好含糊其辭地答應,等佐藤一走,他就又打電話給哦呢陳,想問個明白。

  哦呢陳大概知道佐藤和魏紅清之間的糾葛,就含蓄地一說,最後感慨了幾句:「夏想此人,手段犀利而下手極准,往往一出手就打在人的痛處,讓人又難受,又有苦說不出。古市長,我們現在太被動了,得想個辦法還手才行。」

  古向國本來想將他的手段留在最後,打夏想一個出其不意,但現在看來,再拖下去說不定就沒有機會施展了,就說:「你有什麼想法,先說來聽聽。」

  哦呢陳也想好了對策,就沒有隱瞞,和盤托出。

  古向國聽了,對哦呢陳的計畫不置可否,而是直接說出他的計畫:「夏想在下馬區扳倒白戰墨的時候,留下了隱患。後來白戰墨也查明了真相,當時故意誘騙他上當的女人叫叢楓兒,現在叢楓兒人在京城,在有名的京城冷美人的肖佳的公司工作。白戰墨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叢楓兒故意造假,他的目的就是即使他翻不了案,也要扣一頂屎盆子到夏想頭上……」

  哦呢陳大喜:「真有這樣的事情?太好了,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叢楓兒承認是夏想指使她騙了白戰墨,夏想陷害黨委一把手的罪名要是落實了,他就後果嚴重了,哼。」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哦呢陳又驚叫一聲:「叢楓兒在肖佳的公司工作,是不是肖佳和夏想也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我聽說肖美人一直沒有結婚,好象還有了孩子,她背後的男人是誰?我想,如果我花100萬去查清誰是孩子的父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會不會調查出來一個讓人驚喜的結果?」

  哦呢陳的想法也讓古向國眼前一亮,如果夏想真和肖佳有什麼姦情,還有了孩子,嘿嘿,夏想想不倒臺也難!

  又有哦呢陳主動出錢出力,何樂而不為?古向國就對哦呢陳的想法大加讚賞,鼓動他立刻下手,刻不容緩。

  哦呢陳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放下電話就著手去做,派他最得力的手下前往京城去調查肖佳。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調查肖佳,不但真正惹怒了夏想,也讓他品嘗了肖佳的手腕,事後他才追悔莫及,因為他打開的是一個潘朵拉魔盒。

  ……

  第一波浪潮之後,郎市似乎又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夏想照常上班下班,和艾成文之間又恢復了以往還算密切的關係,經常可以見到夏想的身影出現在艾成文的辦公室內,而每次艾成文都十分客氣地迎送,市委書記對待常務副市長的態度,比對待市長的態度還要來得熱切。

  明眼人更可以看出,夏市長除了和艾書記關係密切之外,和張書記之間的互動也有所加強。以前雖然也聽聞張書記和夏市長常有立場相同的時候,但兩人工作之外的來往並不是很多,現在卻不同,兩人幾乎天天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談什麼要事。

  英成和曆飛到了燕市之後,才向路洪占彙報了工作,路洪占雖然十分不滿,但也沒好指責兩人什麼,一是因為兩人有夏想和張櫻籍的默認,再向上說,甚至還可以抬出艾成文,就讓路洪占知道多說無用。二是路洪占很清楚他有把柄落在兩人手中,雖然說敲敲寡婦門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他是政法委書記,有傷風化,有損形象,還是不要再有什麼蜚短流長才好。

  儘管被人抓了把柄,路洪占還是不後悔上了尹芝平的床。他得承認尹芝平確實有一套,不但身材一流,功夫超群,而且還媚到了骨子裡,讓他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幾次乾柴烈火之後,他連死在尹芝平床上的心都有了。

  路洪占感覺他煥發了第二春,才知道以前也經歷過了不少女人,但和尹芝平一比,都是三流貨色。他甚至還慶倖冷質方死得好,要不他沒有機會享受一場意外的豔福。同時他還嫉妒冷質方,竟然一個人左擁右抱娶了四個女人,一個糟老頭子了居然還霸佔了尹芝平好幾年,真是喪盡天良的老東西。

  沉浸在溫柔鄉之中的路洪占,對於古向國的提醒和目前的危險處境,沒有清醒的認識,最終讓他錯失良機,差點釀成大錯。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不管是不是英雄,只要是男人,都難過女人關。要不,古往今來,多少男人都栽倒在女人的懷中?

  路洪占的收權行動進行得本來還算順利,但因為他意外收穫了尹芝平,對於下一步的佈置也就沒有用心,就正好讓表理得了空子,審理了一起令人啼笑皆非的強姦案。

  之所以說是啼笑皆非,是因為吊兒郎當的強姦犯在被審訊的時候,本來還得意揚揚,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好象占了多大便宜一樣,最後當他聽到受害人的名字之後,不敢相信地要求幹警再重複一遍,幹警見他的樣子實在有點滑稽,就勉為其難又重複了一遍受害人的名字,結果犯人一下痛哭流涕,聲稱強姦錯人了。

  幹警還從來沒有見這麼蠢的強姦犯,不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因為對方是有目的地實施強姦,可能案件的背後另有案件,是報復作案,不是衝動作案,就加強了審訊力度,結果就審出來一起案中案!

  據犯罪嫌疑人交待,他本想強姦的人是楊貝,結果陰錯陽差之下,喝點酒,跟錯了人,加再上他又有點夜盲症,晚上實施作案的時候,只看到衣服穿得一樣,就將人拖到了樹林之中,實施了犯罪活動。

  其實當時他完全可以從容脫身,但感覺到受害人反抗不太激烈,似乎還有一點配合的樣子,他就色心又起,準備實施第二次強姦,正好被兩個過路人發現,當場抓獲。

  一聽到犯罪嫌疑人想要強姦的人是楊貝,表理就立刻意識到案情重大,當即決定主審此案。正好此時是路洪占正樂不思蜀之時,就讓表理抓住了一個重大機遇。

  也是合該陳大頭倒楣,他本想指使人強姦楊貝,想要摧殘楊貝的身體和心理,不成想,楊貝早在夏想的提醒下,有所防備,每天出門必有司機隨行,還請了保鏢。當時幸好犯罪嫌疑人盯錯了人,如果他盯上的是楊貝本人,別說他能得手,不被當場打得殘廢就不錯了。

  但凡事總是巧合,正是因為犯罪嫌疑人的瞎打誤撞,不但讓夏想找到了劍走偏鋒的切入點,也讓他抓住機會從側面出擊,讓他和古向國之間的交手,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完全成了一出出人意料的大戲!

  一開始犯罪嫌疑人還負隅頑抗,不肯招供,只說就是貪圖楊貝的美貌,哪怕坐上幾年牢也要辦了她。後來架不住表理的攻勢,慢慢被突破了心理防線,承認了受人指使,就是要毀掉楊貝的清白。

  最後他心理防線崩潰之後,完全交待了實情,說出了是受陳大頭所托,而且還說出聽人私下裡議論,楊貝還是處女的傳言……

  陳大頭的隱私,沒有經楊貝之口傳出,卻意外經過一個混混之口傳到了外面,最終讓陳大頭成為郎市的笑柄。

  表理大驚,當時就繞過路洪占,直接向艾成文匯報了案情。艾成文很清楚眼下正是夏想和古向國較量的關鍵時期,他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又向京城打了一個請示電話,隨即就約夏想見面,進行密談。

  在夏想和古向國之間過招的事情上,艾成文本來一開始所持的是中立的立場,但剛剛和京城通過電話之後,接到了新的指示,讓他儘量暗中配合夏想的行動,因為古向國和夏想之間的對峙,已經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中央高層之間已經達成了妥協。

  具體達成了什麼妥協,上頭沒有透露,艾成文自然不敢多問,但有一點他心裡清楚,各大派系之間的較量,在即將到來的省部級幹部的大規模調整之中,已經初見勝負,但在郎市,還有一次具體而微的政治鬥爭更具有象徵性的意義,或者說,作為省部級後備的廳級幹部,如果不經過殘酷的政治鬥爭,也不可能真正入得了高層之眼。

  況且,夏想和古向國之間的交手,已經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地步,基本上已經接近了省部級之間的交鋒的手腕,勝者,有望成為省部級的儲備,敗者,可能從此沉淪。

  艾成文不管他的幕後人物和夏想的幕後人物達成了什麼妥協,反正上頭有了明確的指示精神,他就完全執行。

  在和夏想密談了十分鐘之後,艾成文當即決定從側面配合夏想的出手,立刻以教唆罪的名義抓捕陳大頭!

  火上澆油,郎市的局勢,陡然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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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7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6:24
第877章 禍心,引火焚身

  就在表理佈置抓捕陳大頭之時,路洪占還在尹芝平的家中,沉睡不起。也是,他年紀也不小了,經不起連番折騰了,但又貪圖尹芝平的美色和能耐,就勉為其難地再接再厲,就難免勞累過度。

  尹芝平怕吵醒了女兒,也是為了留路洪占安心地過夜,她就趁路洪占睡著之際,關了他的手機。

  因此,市局的抓捕行動,路洪占一點也不知情,他的親信怎麼也聯繫不上他,急得跳腳也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表理行使了局長權力,大搖大擺地連夜帶人前往陳大頭的家中。

  再說犯罪嫌疑人在市局還被關押審訊,在他被受害人指認時,當他看到受害人的相貌的第一眼——當時他是直接從後面將受害人撲倒,根本就沒有看清長得什麼樣子——他連死的心都有了,因為愛害人表情呆滯,明顯是一個智障女,智障就智障好了,還明顯帶有花癡的傾向,關鍵還有,她的相貌之醜,比起後世的凰妹有過之而無不及。

  犯罪嫌疑人追悔莫及,一見之下哇哇嘔吐,心理防線全線崩潰……

  ……

  入夜的郎市,因為夏天的緣故,燈紅酒綠,一片繁榮昌盛。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女人們,要麼塗脂抹粉,要麼衣著暴露,怪不得夏季歷來是強姦案的高發期,許多強姦犯事後招供,不是他們性衝動,是女人太暴露太挑逗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女人暴露,就是穿給男人看。但她們要的是男人的欣賞而不是入侵。但女人又不明白男人的心理,男人欣賞就是為了得到。

  陳大頭知道今天晚上楊貝將會難逃一劫,他心中既有報復的快感,又有惡毒的猜測,希望小五能將楊貝狠狠地摧殘一通。小五正是他從哦呢陳的手下中找到的一個外表乾瘦但某方面能力超強的小夥子,因為他一個月收入不到2000元,其中1500元會花在找小姐身上,根本就是一個人形馬達。

  已經晚上9點了,小五應該已經得手了。一想到楊貝被小五死命地蹂躪,陳大頭就覺得3000萬也不那麼肉疼了。他約了兩個朋友,在家中喝酒,一邊喝,一邊等小五的電話。

  喝了七八分醉意的時候,還沒有等來報喜的電話,他就有點急躁,一揚脖幹了半瓶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罵罵咧咧地說道:「不會一對狗男女勾搭成奸,弄個沒完,又去開房了,媽的,老子真是虧大發了,又破了財,又戴了綠帽,都是什麼事兒!」

  他拿出電話就要打給小五,忽然就聽到有人敲門:「陳總在家不?」

  陳大頭痛恨楊貝,也痛恨魏紅清,他知道魏紅清和楊貝關係很好,不想現在兩個人都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要搶他的生意奪他的地盤,他就琢磨著在收拾了楊貝之後,再好好問候一下魏紅清。

  對楊貝可以性傷害,對魏紅清就要搶走她的心肝寶貝——她的兒子。陳大頭的想法是,找人暗中弄走魏紅清的兒子,然後賣給人販子,讓魏紅清精神崩潰!

  敢和他作對,在郎市,有膽量和他明目張膽地叫板的人,還沒有!兩個臭女人就敢跳出來打他的臉了,反了她們了。

  陪陳大頭喝酒的兩個人是陳大頭公司的兩名手下,他們多少還清醒一點,聽到有人敲門,就警惕地問道:「是誰?陳總不在家。」

  「怎麼不在?我在家。」陳大頭沒想那麼多,上前就去開門,他哪裡會想到事發得會如此之快,剛將門打開一條縫,就從外面一湧而入幾名便衣,其中兩人將他雙手背在後面,銬上了手銬。

  陳大頭大叫:「你們抓錯人了,我是陳大頭,是哦呢陳的哥哥。你們的頭兒是誰,讓他來見我。」他還一臉囂張,又嘴裡不乾淨地罵了幾句。

  一隻拳頭重重地落在他的肚子上,痛得他彎下了腰,罵人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冷汗嘩嘩直流。另外兩人見勢不妙,都仗著有哦呢陳撐腰,上前要為陳大頭出頭,其中一人還拿出手機拍照,說是員警打人,他要發到網上。

  幾名員警上前,一把搶過手機,摔個粉碎,又一人毫不客氣地左右開弓,打了兩人幾個耳光,並且氣勢地說道:「接到群眾舉報,你們聚眾賭博,酗酒鬧事,現在拘留你們。」

  兩人平常威風慣了,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一下就被打暈了,雙腿打顫,再也牛氣不起來了。

  隨後,員警風捲殘雲一樣將現場收拾一番,然後將陳大頭連同兩人一起帶走。帶走兩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不讓他們給哦呢陳通風報信。

  ……

  淩晨1點多,哦呢陳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其實也不能說是吵醒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睡著。

  哦呢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雖然這一次夏想出手,大概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手法,遠不如上一次雷厲風行,但上次雖然來勢洶湧,他心中不慌張,知道最終還會收場。

  但此次卻是不同,他總是心中惶恐,直覺告訴他,夏想可能下定了決心要將他連根拔起了,因為夏想的出手,忽東忽西,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反而更加心中沒底。

  忽東忽西不是夏想抓不住重點,沒有方向,是他故布迷陣,故意讓別人找不到他的劍鋒所指之處究竟在哪裡。夏想太壞了,太精明了,他的手段也太層出不窮了。

  倒退半年,哦呢陳也不用擔心夏想能拿他如何,他自恃後臺強硬,在郎市又是根深蒂固,不會也不可能有人有能力動搖了他的根本。但現在完全不同了,他心中竟然抑制不住恐慌,總覺得夏想在若無其事的外表之下,包藏著一顆想要將他趕盡殺絕的禍心。

  他怎能安然入睡?

  電話一響,他就翻身起床,半夜時分,綠色的來電顯示幕上,一串熟悉的號碼正是古向國的私人手機。哦呢陳眼皮大跳,急忙接聽了電話:「古市長,出了什麼事?」

  「媽的,這個老路真是色迷心竅,關鍵時刻靠不住,不是個東西。」古向國沒有了市長風度,上來就是一通髒話,狠狠地將路洪占罵了一氣,才說,「陳大頭被抓了。」

  「什麼?」哦呢陳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他的親哥陳大頭再次被捕,一下就急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情急之下,他也嚷了起來。

  「嚷有什麼用?」古向國沒好氣地呵斥哦呢陳,「還不是你幹的好事?非要找人去強姦楊貝,人頭豬腦,都什麼時候了,還意外添亂,不是自己送把柄給別人?我說老陳,你平常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現在總出昏招?」

  其實古向國埋怨歸埋怨,也清楚哦呢陳的如意算盤如果得手的話,楊貝備受打擊之後,也許就會從公眾的視線之中消失,對於全美漆的崛起確實是重重一擊。雖然手法惡毒了一些,不過也不失為一條行之有效的好辦法。關鍵是,又失敗了。

  失敗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來一個死不認帳,但第二個沒想到的是,艾成文下了狠手,直接繞過了路洪占,抓捕了陳大頭。

  抓捕陳大頭,意義重大,一是造勢,再次將哦呢陳逼到了風口浪尖之上,讓他丟臉。二是陳大頭是占住漆的大代理商,他的被捕,對占住漆的銷售絕對會帶來致命的負面影響。

  事態的發展越來越有失控的跡象,古向國心中的底線也開始動搖了。

  但現在不是埋怨和指責的時候,而是同心協力聯手反擊的時候,他就不等哦呢陳回答,又說:「陳大頭已經被控制了,我也暫時插不上手了,只有等老路從市局內部想想辦法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能自亂陣腳……你在京城的安排,有沒有消息傳來?」

  哦呢陳已經安排專人到了京城,正在暗中下手調查肖佳,但畢竟時間還短,還沒有明確的消息傳來。

  古向國其實也清楚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什麼收穫,他也是心焦了,想了一想,又說:「單純地從生活作風上面下手,想扳倒夏想也不容易,頂多弄他一身髒,讓他收手倒是有可能。主要也是夏想做事情太小心謹慎了,我們抓不住他的把柄。」

  哦呢陳心裡清楚,並不完全是因為夏想行事小心,而是夏想確實還算行得正站得直,女色方面不好說,或許是他沒有發現,但在經濟方面,夏想確實十分自律,沒有任何經濟問題可以拿來大做文章。

  哦呢陳就說:「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利用當年下馬區的事情大做文章,二是想辦法從上面施壓,能調走夏想最好,調不走,也要讓他知道省裡的領導對他不滿。」

  哦呢陳的提議很實用,也正是古向國心中所想。放下電話,古向國又思前想後一番,覺得有必要親自向范書記彙報工作,當面交流總比電話交談更有誠意,也容易聯絡感情。

  只是……陳大頭被抓,影響太惡劣了,對占住漆的前景,絕對是滅頂之災。

  古向國憂心忡忡,一夜未睡。

  第二天,他就借彙報工作的名義,驅車前往燕市而去。其實誰都清楚古向國是向省裡求救去了,以前從來眼高過頂只看京城眼色不聽省委指示的古向國,現在萬般無奈之下,不得不向省委求援,此一時彼一時,也是頗有諷刺意味。

  古向國剛走,陳大頭被捕的消息就已經全面傳播開來,頓時引發了郎市所有占住漆經銷商的恐慌,短短幾個小時內,占住漆的退貨率大漲。

  退貨還好說,主要是經銷商紛紛棄占住漆而去,轉投了全美漆的陣營才是最大的損失。對於一家企業來說,銷售管道最重要,因為只有有合理有序的銷售管道,才有全面鋪貨銷向全國各地的通途,現在經銷商紛紛離去,相當於堵死了銷售之路。

  占住漆接連召開高層會議,一籌莫展,又向日本總部彙報情況,引起了日本總部的震驚!

  不止日本總部大為震怒,就連郎市占住漆的內部,也是人心浮動,對今後的前景憂心忡忡。

  基本經過幾次經銷商的波動,占住漆大概有二分之一的經銷商坐地轉為全美漆的經銷商。所謂坐地轉變,就是店面不變,位置不變,就是變了門面,換了牌子。現在全美漆正加班加點地施工,預計一個月後就可以正式投產,到時貨源鋪開的話,銷量一上去,才是占住漆真正的巨痛之時。

  佐藤焦頭爛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夏想的厲害之處。什麼叫不戰而屈人之兵?夏想的手法就是。夏想不動聲色,手段全部用在明處,不用任何陰招,就生生逼得在中國壟斷了十幾年之久的占住漆束手無策,還借勢借力迅速炒紅了全美漆,手腕之高,方法之妙,是他生平所僅見。

  單從商業的角度出發,夏想也足以稱得上商業天才。

  佐藤以前從來認為中國人沒有什麼頭腦,尤其是中國的官員,最好應付,要麼貪財,要麼好色,往往一頓飯一吃,一個紅包一塞就完全可以擺平。現在他在夏想身上再次體會到另一種中國人的力量,也是中華民族屹立于世界之林5000年不倒的根源所在。

  聰明、隱忍、大氣,並且立場鮮明。

  佐藤決定找夏想面談,想當面認輸,請求夏想放占住漆一馬。如果占住漆在郎市沒有了立足之地,對占住漆是巨大的損失,對郎市經濟發展來說,也不是利好的消息。

  ……

  就在古向國前往省城求援之時,夏想卻渾然無事一樣,先是主持召開了政府常務會議,部署了下半年的政府工作重點,提出在大力發展經濟的同時,要注重保護環境,為子孫後代留一片碧水藍天,又針對郎市的八大支柱產業的側重點做出了相應的調整,對一些明顯是夕陽產業的支柱產業儘量減少投資,保持現有的規模即可,不再新批相關的項目。

  隨後,夏想接見了趙小峰一行。

  趙小峰以投資商的身份前來郎市,有意投資1.2億在郎市興建一座傢俱廠。傢俱產業是郎市的支柱產業之一,方興未艾,前景廣闊。夏想就代表市委市委政府對趙小峰的投資意向表示熱烈歡迎,並且親自陪同他考察了郎市的傢俱市場。

  郎市作為華北最大的傢俱生產基地之一,生產的傢俱暢銷國內,還遠銷海外。趙小峰投資傢俱業,可以說一筆風險投資,因為進入門檻高,市場雖然有前景,但打開銷路不易。成,也許會大賺一筆。敗,也許會血本無回。

  趙小峰很清楚市場,也許是他因為趙泉新的失勢而憋了一口氣,非要賭上一把,考察完畢,就當場拍板決定投資。

  夏想代表市政府和趙小峰簽定了投資意向書。

  夏想的沉穩,一心撲在工作上的熱情,讓市委不少人看在眼裡,心中都暗暗敬佩。只鬥爭不建設的人只是政客,因為鬥爭帶來的多半是破壞,不是成績。會整人是本事,在革命年代還行得通,但在今天,在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今天,只有鬥爭手腕,沒有商業頭腦的官員,只能是一個跛腳,走不穩也走不遠。

  古向國擔任市長以來,雖然也做出了一定的成績,但他為了和艾成文爭權奪利,為了鞏固地位,扶持哦呢陳,在市政府加強個人權威,利用塗筠當急先鋒,政治鬥爭有聲有色,但經濟建設上面的成績,乏善可陳。

  其實大家都知道古向國去省裡可不是彙報工作去了,而是聯絡感情,向范書記訴苦求助去了。經過綜合對比,人人心裡都有一桿秤,就越來越覺得相比之下,還是夏想主持政府工作更有前景,因為夏市長不僅僅有政治手腕,他還有過人的商業頭腦,能為郎市帶來實際意義。

  為郎市帶來投資,就是為在座的每一個人帶來實惠和政績。每一筆投資都能帶動郎市的經濟向前邁步,都代表著大量的稅收和就業,身為父母官,誰在內心深處沒有自豪感?

  夏想的形象逐漸在眾人的心目中,清晰並且明朗了許多。

  當然也有不少人認為夏想是在作秀,是在故意掩蓋他背後的手段,肯定在送走趙小峰之後,他也會前往京城或省城求助。不料,趙小峰一走,夏想就又在王薔薇的盛情邀請下,視察了王薔薇在五堂市的房地產項目。

  五堂市委書記伍曉明和夏想同為常委,從級別上講相同,因此他是不是出面作陪都可以,基本上五堂市長出面陪同就不錯了,但讓人不解的是,不但五堂市長出面陪同,伍曉明也全程出面陪同了夏想的視察。人人都清楚伍曉明和艾成文之間的密切關係,伍曉明此舉,大有深意,等於是向外界傳遞了一個十分明顯的信號——艾書記和夏市長之間的關係,密切程度超出了大家的預料。

  難道說,在這一次的持久戰之中,艾書記要對夏市長支持到底了?

  一邊是夏想在郎市全心全力地工作,引進投資,視察工作,一邊是古向國在省城足足有兩天未回,不少人心中的天平開始向夏想傾斜,然而,第三天,忽然從省城傳來兩個驚人的消息,一好一壞,都和夏想有切身相關!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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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6:41
第878章 蔓延,大火滔天

  好消息是,天澤市長到點了,省裡有意調夏想到天澤市擔任市長,與現在的常務副市長職務相比,等於是直接扶正了,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為官之人,都想擔任正職,誰也不願意為副手,況且夏想現在才擔任了不到一年的常務副市長,就能一步扶正,絕對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雖然說天澤市和章程市並列為燕省兩大窮市,章程市在京城西南,天澤市在京城正北,但畢竟市長也是正職,一般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接受,認為是一次難得的提拔機會。

  于夏想而言卻另有看法,他很清楚第三次放出要調他離開郎市的風聲,不僅僅是一次試探,而是極有可能動了真格,真有人想要搬開他了。

  天澤市長不好當,是燕省所有市長的共識。因為天澤市山多草原多,唯獨地少,整個天澤市的發展定位是旅遊、資源、區位,說是好聽,實際上只有旅遊一條路可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工業和農業方面的優勢,甚至礦產資源也比不上章程市。

  天澤市長出政績的少,基本幾屆市長都是50多歲過去,一直幹到退下,相當於站完最後一班崗。先不說風聲的放出是不是真心讓他去天澤市,就是真的一紙調令下來,他也清楚,目的不是為了提拔他,而是為了捧殺他。

  如果說所謂的好消息並沒有給夏想帶來任何期待的話,與好消息同時傳出的壞消息,就更讓他心中一驚,知道對方為了挪開他或者說扳到他,無所不用其極。

  壞消息是,前下馬區委書記白戰墨向省紀委提交了一份證據,證明當時有人色誘他上當,而誘惑他的女人的幕後主使正是他的政敵!

  誰不清楚當時和白戰墨不對付的人正是夏想。

  兩條消息猶如兩枚重榜炸彈,在郎市引起了軒然大波!時機很敏感,不讓人懷疑背後的用心都難。

  而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的夏想,並沒有和眾人想像的一樣驚惶失措,而是依然閒庭信步,該主持工作就主持工作,該接見投資商就接見投資商,甚至還忙裡偷閒到郊外視察了楊威的觀光農業專案,並且提出了許多可行性的建議。

  眾人就大惑不解,不管是哪一條消息,只要有一條屬實,夏想升也好,貶也好,現在在郎市的所作所為都將沒有任何意義,他又何必不肯放手,還一直在為郎市的經濟建設殫精竭慮?

  別人的不理解,夏想也沒有必要解釋,他的信念就是,他不能容忍古向國和冷質方聯手製造冤假錯案,不能容忍古向國再充當哦呢陳的保護傘,必須將古向國挪開,還郎市百姓一片清明。

  只還清明還不夠,還要給郎市百姓真正帶來實惠。不管他是走是留,只要他還在郎市一天,就必須做好手頭的每一件工作,不能虎頭蛇尾。

  就象在壩縣也好,在燕市也好,在安縣也好,在下馬區也好,他當年經手的專案,現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還在贏利,而且還有越做越大的趨勢。夏想明白一點,政治鬥爭是必不可少的,官場就是名利場,較量在所難免。但較量是為了更好地發展經濟,而不僅僅是打敗對手,然後升官發財。

  最重要的一點他也知道,想調他離開郎市,想舊事重提,讓白戰墨暗中黑他一把,不管是哪一種手段,都別想輕易地得逞。他不是沒有實力,也不是沒有手腕,對方只放出風聲而沒有採取實際行動,就說明了一點,對方沒有底氣,也沒有把握,否則也不會乾打雷不下雨了。

  夏想就不理會對方的虛晃一槍,按步就班地做好手頭的工作,正好趁古向國不在,他大刀闊斧地推行自己的執政理念,小範圍調整了一些政策方針,並對占住漆提出了一些無理的要求堅決回絕。

  市政府在夏想的領導下,風氣為之一振,就連古向國最堅定的跟隨者邵丁也很少發表反對意見。

  第二天中午,古向國從燕市回來了,一回來就第一時間召開了工作會議,通報他在省委向省委領導彙報工作的具體情況。

  能在會議上做通報的,都是官樣文章,不值得一聽,無非官話套話。不過也有影射之處,比如古向國就再三強調,省委領導特別指出郎市的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不能改變,即使犧牲部分經濟利益,也要維持一個安穩的局面。郎市作為燕省的橋頭堡,必須以良好的治安和良好的政治氛圍,給省委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等於是向夏想暗示不要做得過頭了,不要惹省委領導不高興!

  夏想表面上古向國怎麼說他怎麼聽,暗中卻是一陣冷笑,郎市安定團結?郎市一團大好景象?哦呢陳就是郎市的大毒瘤,古向國就是毒瘤的保護者,郎市的黑惡勢力如此猖獗,古向國視而不見,反而指責他破壞郎市的安全團結的大好局面,真會顛倒黑白!

  顛倒黑白不僅僅是古向國說說而已,第二天省委就通知夏想即刻前來省委開會!

  形勢,比預料中更加嚴峻,對手反擊之犀利,也是讓夏想暗暗心驚。不過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在面臨是上是下的重大抉擇面前,所有人的反應都會是無所不用其極。

  只是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時隔一年之久,白戰墨也來湊湊熱鬧,想要拿他一把……他還有臉出現?

  夏想在前往燕市的路上給肖佳打了一個電話,說到了白戰墨又跳了出來,讓叢楓兒小心一些,不要被白戰墨抓了把柄。

  讓夏想大感意外的是,肖佳上來第一句話就是:「叢楓兒這幾天不知道一直在忙什麼,她聽說了白戰墨跳出來攪事的風聲,我勸她老實呆在公司裡,她不聽,憋了一股兒想讓白戰墨好看……我是勸不住她了,你有時間再勸勸她。」

  夏想無奈,叢楓兒表面上柔弱,其實極有個性,也非常倔強,估計就是他出面,也勸不住,再加上他現在確實抽不出時間,也就打消了和叢楓兒聯繫的念頭,只是交待了肖佳幾句,讓她注意安全,留心周圍有沒有陌生人出現。

  夏想剛要掛電話,肖佳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你別說,這兩天我還真發現身邊多了可疑的人,一開始還沒有留心,你一說,我又想起來了。」

  肖佳所在的社區是京城一處非常高尚的住宅,平常進出有著嚴格的管理制度,外人通常進不來。但肖佳自從有了女兒後,喜歡帶女兒到門前的一處街心花園散步,似乎是從前天開始,總覺得身後有尾巴一樣。肖佳自認在京城沒有得罪什麼人,再加上她近年來淡出了公眾視線,基本以前許多生意上的朋友和對手,都不知道她還住在京城。

  懷疑之後,她又留心觀察了一番,又覺得可能是她多心了。街心花園人來人往,經常有陌生面孔出現,也不足為奇。

  但今天夏想一提醒,她再仔細一回想,越發覺得確實有幾個陌生的面孔總是在她不遠處徘徊——肖佳早年經歷複雜,雖然近年來一直順利,但還是保持一顆警覺之心,尤其是現在夏想面臨著對手傾紮的緊要關頭,她就立刻意識到,有可能有人想利用她和夏想的關係,大做文章。

  放下夏想的電話,肖佳看著熟睡的女兒,心中湧動著幸福。她伸了伸腰,扭了扭胯部,心想有幾年沒有活動手腳了,沒想到現在她安穩了,還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想當年她一人在京城的生意剛剛有起色時,有多少有頭有臉的人物用種種方法拉她下水,威逼利誘,她都沒有妥協,從容應對,見招拆招。

  現在她想過平靜的生活了,竟然還有不長眼的人來打她的主意,想從她身上下手對付夏想?想得美!肖佳一直認為她沒有為夏想做過什麼,現在機會來了,她決定順藤摸瓜,出手斬斷身後的黑手。

  肖佳當即叫來李沁——李沁一直想跟在夏想身邊在郎市開展工作,但郎市的形勢一直不太平順,在出過蕭伍和衛辛事件之後,夏想就讓李沁回到了京城——李沁一聽就頓時怒火上沖,不過她終究是一個理智之人,冷靜下來之後,就為肖佳謀劃了一系列的反擊手段。

  肖佳擁有億萬財富,又在京城經營多年,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她一聲令下,立刻就有無數人行動起來,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查明了事實真相,果然有人追蹤,並且查到了幕後主使是哦呢陳!

  哦呢陳是夏想最大的對手之一,肖佳自然清楚得很。哦呢陳派人追查她的行蹤,用心不言而喻,肖佳多少年不生氣了,今天,終於怒了。

  李沁也怒了。

  郎市的險惡她曾親身經歷過,知道夏想在郎市經歷了怎樣的艱難險阻,不成想,對方還想利用肖佳大做文章,就讓她再也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狗東西,想害人,不收拾你才怪!」

  肖佳和李沁兩人密謀了一個晚上,在瞭解了哦呢陳在京城的全部產業的分佈之後,制定了一系列的狙擊計畫。李沁天才般的商業頭腦,從和夏想經歷過下馬區狙擊元明亮之後,一直就沒有用武之地,現在終於等來了機會,她幾乎要興奮莫名了。

  哦呢陳在京城也有不少產業,其中房地產占了大頭,恰好,肖佳在京城房地產業內擁有呼風喚雨的影響力!

  戰火,由郎市蔓延到了京城,並且大火沖天,最後將不少人燒得外焦裡嫩。

  ……

  夏想到了燕市,直接就到了省委。他接到的是省委辦公廳的通知,本想一進省委大院就先找宋朝度商議一下對策,不料剛進門就被王鵬飛看到,於是,他就最先邁進了王鵬飛的辦公室。

  「馬部長提議,要調你去天澤市擔任市長,宋省長持反對意見,我還沒有表態……」王鵬飛沒有任何客套,開門見山地就直奔主題,「我的看法是,雖然有挪開你的嫌疑,但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可以順勢下坡,既得了好處,又讓人承了人情。」

  要不是夏想知道王鵬飛的立場,還以為他在為誰當說客。誠然,王鵬飛的出發點也是為他好,由副廳到正廳不是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簡單,有時許多人終生無法跨越,也並不是說所有的常務副市長都一定會擔任市長。

  但,夏想不想現在離開郎市,留下一個無法收拾的爛攤子給後來人。主要是他太清楚郎市普通百姓是多麼渴望一片朗朗青天!哦呢陳在郎市橫行太久了,毫不誇張地說,現階段只有他能從正面瓦解哦呢陳的龐大的帝國,而且他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程,現在放棄,太可惜了。

  對不起自己的理想抱負,對不起郎市人民的期望。雖然說曾經的年少激情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職務的提高,有所消退並且有所忍讓,但夏想就是夏想,不變的是他為國為民的情懷,不變的是他一心追求的理想國。

  「秘書長的看法也很有道理,不過我做事情一向有始有終,天澤市長是一個很誘人的職務……」夏想微一停頓,猶豫著是不是說出心中真實的想法,抬頭見王鵬飛一臉淺笑,就一下有了信心,「我希望您支持我留在郎市,繼續完成沒有做完的事情。」

  王鵬飛呵呵地笑了:「好,既然你有信心做下去,我會支持你的選擇。」

  王鵬飛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私下裡徵求一下夏想的意見,既然夏想還願意留在郎市,他就會支持。

  因為在王鵬飛的辦公室耽誤了時間,夏想就來不及先見宋朝度,而是直接去了範睿恒的辦公室。

  范睿恒就任省委書記以後,沒有搬進葉石生原先的辦公室,而是新騰出一間辦公室進行了裝修。裝修風格和葉石生的風格大相徑庭,也暗示著範睿恒的執政風格和葉石生相去甚遠。

  其實平心而論,范睿恒為人和葉石生倒有不少相似之處,愛惜羽毛,注重名聲,不太強勢,但相比之下,葉石生性格更柔軟一些,也重情。範睿恒行事講究策略,但比較刻薄。

  夏想在秘書的引領下,第一次邁進範睿恒的省委書記辦公室——以前也去過他的省長辦公室,但範睿恒就任省委書記之後,夏想還是第一次公事公辦地在辦公室之中,和範睿恒面對面。

  夏想進來,範睿恒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只一點頭:「來了,先坐。」

  夏想就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范書記。」然後坐在沙發上,靜候省委書記的指示。

  實際上以夏想的級別,想見省委書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多少市委書記和市長排隊想見范睿恒一面而不能如願,他倒好,直接被省委書記召喚前來,也算是難得的榮幸了。

  範睿恒在打電話,也不知是誰在彙報工作,說著說著,範睿恒就發火了,沖著電話一頓咆哮,然後氣呼呼地扔了電話。

  第一次見到範睿恒失態的一面,夏想多少有點明白,范書記也許是故意發火給他看,要的就是給他一個含蓄的警告。

  「省委對你在郎市的工作十分滿意,認為你在郎市兢兢業業,為郎市經濟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不出所料,上來就先給他扣了一頂高帽子,明顯是抬高的語調,隨後範睿恒又一臉微笑,「正好天澤市長到點了,馬霄同志向省委建議,擬調你到天澤市擔任市長,今天找你來,省委就是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考核幹部是組織部的職責所在,徵求他的意見也應該省委組織部出面才對,甚至連馬霄都不用親自出面,頂多一個副部長就足夠給他面子了,現在倒好,直接省委書記出面和他面談,還真是天大的榮耀。

  夏想卻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因為他清楚,範睿恒之所以放低姿態,降尊紆貴,並非是真的平易近人,而是上次劉俊事件帶來的巨大影響,讓范書記心裡明白了一個事實,他不是一般的可以任人擺佈的副廳級幹部,他在燕省的關係網錯綜複雜,想隨意拿捏他,有許多人會不高興。

  就算是範睿恒是省委書記,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夏想是多麼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僅僅一個宋朝度就足夠讓他頭疼了,何況現在還有王鵬飛和高亞周。

  更有李言弘!

  範睿恒先是拋出了一個誘餌,不等夏想表態,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最近有一些不好的說法,我是不太相信,但省裡有些領導卻認為有必要追查下去……這件事情可能你也聽說了,就是白戰墨同志指責你在背後指使他人陷害他。如果屬實,夏想同志,背後陷害黨委一把手可是十分嚴重的政治問題,黨紀國法都不能容忍這樣的行為!」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為官之道,蘿蔔大棒。范睿恒先許之以利,拿出一根紅彤彤的胡蘿蔔。一轉眼,又抬出白戰墨,明顯是威脅和施壓。

  威逼利誘的手段,運用得十分嫺熟。

  範睿恒以為他放下身段和夏想面對面談話,又擺出了足夠的誠意,夏想必定會立刻妥協,給他身為省委書記應有的尊敬。不料夏想的回答讓他勃然大怒,決定強行通過提議,將夏想從郎市挪開。

  戰火,由郎市蔓延到了燕市,並且將許多人燒得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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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7:00
第879章 形勢,僵持不下

  說實話,夏想很想答應範睿恒,他和範睿恒之間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也有私人的感情在內,而且他和範錚之間的友情一直維持得還算不錯,從內心深處講,他多少也感激範睿恒曾經對他的幫助。

  包括此次範睿恒降低身份,以省委書記之尊和他面談。

  但人情是人情,原則是原則。

  他不能無原則地退讓,此為其一。其二,他和範睿恒之間的立場不盡相同,範睿恒既然接受了古向國的請求,出面向他施壓,就證明範睿恒和古向國的後臺走的是同一條路線,但顯然調他來郎市的幕後人物和古向國的後臺,有理念上的分岐。

  他要的不僅僅是證明給幕後人物看,更有他始終堅持的原則和不能退守的底線!

  至於範睿恒為何頂風出面,非要拿捏他一番,夏想暫時沒有多想,也顧不上深思背後的內情……

  古向國必須倒臺,郎市必須恢復清明氣象,哦呢陳也必須敗走,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在郎市苦心經營到今天,要的就是為郎市人民撐起一片青天。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是他的政治理念,也是他的從政的底線。如果僅僅因為上面的壓力而輕易地放棄理想和追求,夏想就不是夏想了,他也不會還在官場上混跡,還不如利用他的聰明才智,大賺一筆,過逍遙自在的生活。

  「首先要謝謝范書記的好意,我覺得我的資歷尚淺,無法擔任天澤市長的重任。」夏想也沒有讓範睿恒等多久,直接就說出了他的本心,「至於白戰墨同志對我的誣陷,相信組織上會還我一個清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些人自身有問題,還想拉別人下水,手段很惡劣……請范書記相信我的為人。」

  範睿恒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眼睛轉了幾轉,最後還是不甘心地說了一句:「夏想同志,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更要相信組織的公正,也要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離開範睿恒的辦公室時,儘管麗日當空,夏想內心卻是一片秋意,經此一事,他和範睿恒之間雖然還不至於當場翻臉,但也差不多形同陌路了。

  儘管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真正到來了,夏想的心中還是不太好受。越往上走,政治理念上的不和越容易造成對立,如今他和範睿恒之間漸行漸遠,也是因為是堅守原則,還是一切都可以交換的政治理念上的不同。

  同時,也有各自隊伍的立場的考量在內。

  盛夏的省委大院,綠樹成蔭,高大的白楊樹給人寂靜而遼遠的感覺。夏想卻無心欣賞古老的省委大院之中難得的沉寂一刻,他來到宋朝度的辦公室,在和宋朝度進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話之後,他邁出省委大院的步伐,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夏想並沒有在省委停留多久,當天下午就返回了郎市。他前腳剛走,後腳就從省高院和省公安廳傳來消息,焦電案件取得了最新的進展,獲取了最新的證據,將會于近期重新開庭審理。

  相當於是宋朝度很犀利地針對範睿恒舉動的一次反擊。

  消息傳到郎市,古向國一人呆坐了半天,黯然無語。他的致命傷在哪裡,他很清楚。雙管齊下還拿不下夏想,怎麼可能?

  隨後又向省裡打了一個電話,得知白戰墨的舉報材料已經到了省紀委副書記的桌子上,他心中稍安。又接到一個喜訊是,馬霄已經正式向省委提議擬調夏想任天澤市長,范睿恒已經初步表示同意,並將召開書記辦公會進行討論。

  形勢,進入了僵持階段!

  夏想從省委回來之後,一如往常一樣工作,沒有半點異常,就讓古向國也暗暗佩服夏想的鎮靜。不過在佩服之餘,也不無得意地想,不管如何,夏想在郎市的時間不會太長了,他的努力終究要白費了。

  夏想一走,郎市還是他的天下,夏想不甘又能如何?政治本來就是一個講究實力的遊戲,打不倒你,可以挪開你。

  還有白戰墨的證據是不是能給夏想帶來什麼負面的影響,古向國並不是十分在意,他現在要的不是打倒夏想,要的就是讓夏想收手或者讓路,不管是哪一種,只要能讓他安然度過危機即可。

  夏想在引進了趙小峰的投資之後,又在楊威的介紹下,接見了幾名來自京城的投資商,洽談了幾筆合作意向,投資意向涉及煙草、電子資訊、房地產以及配件製造業,又為郎市拉來了將近4億的投資。

  儘管還沒有真正落實,但夏想的所作所為還是為他贏來了聲譽和尊敬,讓他在市政府之中,成為名符其實的第二人,甚至在一些人眼中,他比古向國更有魄力。

  當天中午,衛辛從美國飛回國內,在京城只停留了一個小時,就匆匆趕來了郎市,和夏想見面。夏想再見衛辛,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倖和幸福。

  將衛辛接到家中,剛剛安排妥當,還沒有說什麼話,夏想就接到了省委的來電,是高晉周。高晉周的電話很簡短,告訴了夏想一個決定他命運的會議:「書記辦公會馬上就要召開了……」微一停頓,又補充一些關於白戰墨舉報材料的情況,「白戰墨的證據不是很充足,但也有一定的負面影響,估計還是會被人拿來做文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夏想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在謝過了高晉周之後,他專門請了半天假來陪衛辛。

  衛辛精神狀態還算不錯,沒有任何病態的流露,神色也算正常,只是一雙眼睛之中不時流露的眷戀讓夏想心傷。在他的追問下,衛辛將她的病情的具體結果說了出來——其實還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正式的結論。

  但有一點,醫生在瞭解了衛辛曾經受到的撞擊之後,給出的答案就是有可能就是因為意外的撞擊引發了衛辛的病情。也就是說,罪魁禍首還是麻揚天。

  麻揚天已經伏法,但和麻揚天有著複雜關係的古向國還在逍遙法外!

  就在夏想沒事兒人一樣請假在家之時,在郎市,有一條令人啼笑皆非的消息如流感一樣傳遍了大街小巷:陳大頭性無能,哦呢陳是結巴,陳氏兄弟是一對殘疾人士。

  消息傳播速度之快,令人震驚,半天時間就在整個郎市鬧得沸沸揚揚。

  哦呢陳正在著手想法如何撈陳大頭出來,沒想到辦法沒想到,就被人揭露了隱私,他直氣得暴跳如雷。

  他也清楚消息未必就是夏想授意放出的,畢竟以夏想的為人,還不至於拿陳大頭和他的暗疾說事,市局應該是消息的源頭。以前他和路洪占沒少打壓市局一些幹警,得罪的員警不在少數,現在人家翻了身,報復一下他也可以理解。

  是能理解,但咽不下這口惡氣。

  上不了檯面的小道消息雖然惡俗,但卻有殺傷力,直接的後果就是再次影響到了占住漆的銷售和經銷商的人心浮動,同時,也讓哦呢陳的地盤上的混亂事件直線上升,一直被他壓制的一些小股兒的團夥又在蠢蠢欲動,想要搶回一些原本屬於他們的地盤。

  哦呢陳再一次體會到了焦頭爛額的感覺。

  與哦呢陳的焦頭爛額相比,省委組織部長馬霄的感受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他沒有想到,今天的書記辦公會,差一點成了針對他的批判會!

  事先,馬霄已經向梅升平、範睿恒通了氣,也征得了兩人的默許,書記辦公會一召開,他就提出經組織部考核,擬調夏想同志任天澤市長。

  話剛說完,宋朝度就提出了措辭強硬的反對意見:「我認為現在調任夏想同志到天澤市的決定太草率了,夏想太年輕,在郎市工作的時間又太短,才剛剛在郎市做出一點成績就要挪地方,馬部長,組織部的考核是不是太兒戲了?」

  好嘛,宋朝度上來就嗆了一句,馬霄就心中氣憤難平。平常宋省長說話比較講究風度,今天是怎麼了?當然人都有發作的時候,但不要第一次發作就沖他來好不好?

  但很不幸的是,馬霄的擔憂成真,今天,宋朝度真的將火力全部對準了他。

  範睿恒也以為宋朝度會大而化之地大講道理,也沒料到,宋朝度會上來就直接對馬霄開炮,就讓他明白了一點,夏想的政治手腕是不是和宋朝度一脈相承不好說,但宋朝度的政治手腕和夏想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範睿恒本想插話,但又一想,宋朝度直接指責的是組織部,他出面打圓場就顯得太維護馬霄了,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來。

  今天的書記辦公會一共五人參加,範睿恒、宋朝度、梅升平和馬霄、王鵬飛,馬霄見沒人接話,只好硬著頭皮再和宋朝度理論:「宋省長,組織部針對夏想同志的考核也是經過了一系列的程式,完全符合組織部的用人規範,考核過程嚴謹、有度,我認為,不存在兒戲的問題。再說夏想同志在郎市的成績有目共睹,引進投資,打擊黑惡勢力,成績斐然,完全符合提拔的條件。」

  「話說得不錯,可是馬霄同志不要忘了,夏想同志在郎市的大部分工作,才剛剛開了一個頭!」宋朝度似乎很氣憤的樣子,臉色不善,「提拔他是好事,是組織上對他的重視,我對夏想同志很瞭解,也相信他會感謝組織上的信任。但夏想是一個做事情有始有終的同志,你讓他放下手中才有點起色的工作去天澤市,從他個人的感情上不好接受,同時向深裡講,既不利於郎市以後的經濟建設,也不利於天澤市的工作開展。馬霄同志你想過沒有,個人是要服從組織上的決定,但如果組織上的決定不能同時給郎市和天澤市都帶來好處的話,何必非要多此一舉調動夏想到天澤市?」

  「我認為夏想同志到天澤市,符合郎市的利益,也符合天澤市的利益……」馬霄還想繼續分辨,卻被宋朝度又強行打斷。

  「我認為你的想法太想當然了!」宋朝度的話很不客氣,等於是完全否定了他身為組織部長的權威,「調動副廳級幹部是大事,必須徵求本人的意見,要是讓黨政幹部帶著情緒去工作,對國家對人民以及對他本人的成長都沒有好處。組織部不是機械的擺佈幹部的部門,既要從客觀公正的立場出發,也要考慮到每一個的具體情況,要有人情味,要瞭解黨政幹部的所思所想,而不是劃一個條條框框就對照標準去對比。如果事事都按照標準來,直接編寫一下電腦程式就可以了,還要什麼組織部!」

  馬霄臉上發燒,強詞奪理地說道:「提拔幹部是好事,宋省長不要胡亂指責,我也是本著愛護夏想同志的出發點……」

  「好了,好了,馬霄同志不要吵了。」範睿恒只好伸手制止了馬霄繼續爭論下來,他看出了形勢,宋朝度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上來就要在氣勢上壓馬霄一頭,他就不得不站出來替馬霄撐腰,「我也徵求了夏想的本人的意見,他表示個人資歷不夠,但同時也表示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夏想同志還是更願意留在郎市工作。」王鵬飛發言了,漫不經心地看了梅升平一眼,目光很複雜,「郎市也需要夏想同志,毫不誇張地說,現在調走夏想,會將郎市現在的大好形勢毀於一旦。組織部考慮問題時,要綜合全域考慮。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打擊一個幹部的積極性很容易。夏想同志明明在郎市的工作有聲有色,好好的,為什麼要突然調走他?馬霄同志,你的理由很牽強。」

  王鵬飛說話抑揚頓挫,很有特色,同時語速不快,微帶南方口音的普通話雖然不標準,但言詞很犀利。

  馬霄又被嗆一下。

  他明白過來了,宋朝度就是風向杆,上來就將火力對準了他,王鵬飛也就緊隨其後,指責他身為組織部長,一是工作不認真,二是出發點不端正。

  馬霄就火了:「鵬飛同志,請就事論事,不要人身攻擊。」

  「我哪裡人身攻擊了?馬霄同志,不要太敏感了。」王鵬飛反倒笑了,「搞宣傳出身的人,就是愛摳字眼。」

  「你……」馬霄氣得差點拍案而起,卻被範睿恒的目光制止了,他強忍了一口惡氣,「鵬飛同志,請你尊重組織部的工作。」

  王鵬飛卻沒有再和馬霄繼續爭論,而是又拋出一個議題:「其實我認為,高海同志更適合擔任天澤市長。」

  高海現在是燕市的常務副市長,正廳,擔任天澤市長只算平調,但畢竟是正職了,而且高海資歷深厚,在天澤市長的位置上過渡一下,隨後就可以擔任市委書記,甚至還有望在退下來之前進入副省級。

  高海的性格持重老成,很適合在天澤市過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夏想的性格有激進的一面,天澤市……不是他的好去處。

  梅升平自從會議開始之後,就一言不發,和往常一樣,目光緊著天花板,似乎在研究天花板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奧秘一樣。其實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確實可以真正做到置身事外,但現在是以範睿恒為首的一幫人要擺弄夏想,而以宋朝度為首的另一幫人在力挺夏想,他身處中間,左右為難。

  平心而論,他對夏想還是大有好感,一心認定夏想是一個可交的朋友,是一個有前途的年輕官員。但,站在家族的立場之下,他對夏想在遠離家族勢力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深感失望。

  在夏想和梅家、邱家關係密切之時,梅升平還以為夏想即使不是家族勢力的支持者,至少也是同行者,不至於站在對立面上。但自從夏想調任郎市之後,他的所作所為越來越清晰地表明,他的位置越高,就越有可能對家族勢力不利,甚至還會採取打壓的手段。

  從長遠計,梅升平自然不想扶持一個有可能對自己利益造成損害的人,即使他是夏想也不行。

  但從另外的角度考慮,夏想對家族勢力在感情上又有天然的親近,和其他對家族勢力深惡痛絕的人不一樣的是,他和家族勢力之間,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想要割斷也不可能。如果一味地打壓夏想,不讓夏想上位,也總會有別人乘虛而入,萬一取而代之的是家族勢力的堅定反對者,還不如讓夏想上位。至少夏想還溫和一些,同時也會念及情義,不會太過分了。

  梅升平在如何對待夏想的問題上,犯了難,拿不定主意。

  更讓他擔心一點是,以前夏想和付家敵對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現在快一年了,他和付家之間相安無事,就讓梅家和邱家的分量在他心目之中大減,關鍵還有吳家現在又有和夏想走近的趨勢,就更讓梅升平琢磨不透夏想的政治立場到底傾向於哪個方向?

  夏想調向郎市的幕後推手,可是徹底的反家族勢力的代表人物!

  「梅書記,說說您的看法。」正當梅升平神思飄遠的時候,馬霄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梅升平驚醒之後才發現,四人八雙眼睛,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知道,雙方勢均力敵,又到了他一言定乾坤的時候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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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7:19
第880章 施壓,各有謀劃

  郎市的局勢就如盛夏的麥田,波浪起伏,隨風擂舞。六月天也和孩兒臉一樣,說變就變,可能剛剛還晴空萬里,一轉眼就會烏雲密佈。

  陳大頭被抓,占住漆的經銷商群龍無首,亂成一團,全美漆乘機大肆收編,又拉攏了不少占住漆的經銷商。

  占住漆終於坐不住了,日本總部出面向日本駐華大使求助。駐華大使向外交部施壓,外交部向國務院轉達了日本大使的擔憂。

  於是,國務院有關部門的電話就打到了郎市,要求郎市從大局考慮,要顧及國際影響,切實維護好一個良好的吸引外資的經濟環境。

  方方面面的壓力,如期而至。

  與此同時,焦電案件進入了重新取證階段,省高院也正式通知郎市中院,要求重新審理焦電案件,務必做到公正公平公開。

  郎市市局即刻採取了措施,對當事人楊服、楊萌監視居住,防止他們意外脫逃,並且通知了國際刑警,要求將楊明遣返回國接受調查。國際刑警很快給予答覆,將于近期將楊明遣返回國。

  古向國接到消息之後,頹然坐在椅子之上,面如死灰。

  怎麼可能?他最不敢相信的是美國的國際刑警怎麼會這麼說好話,郎市市局一照會,對方就立刻同意遣返楊明,幾乎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快捷。美國人什麼時候會當國際刑警的請求一回事?

  不解歸不解,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古向國不心驚肉跳。一旦楊明返回國內,只要他開口招供,一起嚴刑逼供的冤假錯案就會大白於天下,而他身在其中的不光彩的影子,也會暴露在陽光之下。

  肯定在劫難逃。

  先是省委的書記辦公會沒有達成任何共識,想要挪開夏想的意圖沒有成功,也讓古向國大感鬱悶。當然,更讓他鬱積不安的是,明明梅升平說好了要和範睿恒立場一致,為什麼在最後時刻,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站在了範睿恒的對立面。

  當最後所有人都一臉期待地看著梅升平時,梅升平猶豫了片刻之後,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相比天澤市,郎市更需要夏想同志。我的意見是,夏想同志還需要在副廳的位置上,打好基礎。」

  打好基礎的說法讓人浮想聯翩,不知梅升平是不是另有所指。但梅升平的言外之意當時在場的幾人都沒有在意,因為所有人的都將注意力落到了書記辦公會的結果上了,沒有人過多地去琢磨他的話裡話外的含義。

  最後範睿恒擱置了馬霄的提議,同樣,王鵬飛提出的由高海擔任天澤市長的提議,也是不了了之。表面上是沒有勝利者,實際上,宋朝度勝利了,馬霄失敗了。或者可以說,範睿恒的意圖沒有得到省委之中的多數支持,對他一把手的威望,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但真要說到誰是最大的失敗者,當屬馬霄。

  馬霄擔任組織部長以來,正要重新樹立威望,培植一批勢力時,先是在兩次放出風聲的時候被宋朝度打壓過一次,又在此次書記辦公會上,被宋朝度、王鵬飛聯合傾紮,就讓他顏面大失!

  而且也讓馬霄認清了一個事實,範睿恒身為省委書記,對省委的掌控力度不強,起碼宋朝度的一關不好過。以前宋朝度隱忍、低調,現在擔任省長以後,漸漸露出強勢而手腕高超的一面。

  範睿恒想壓死宋朝度,以眼下的形勢看,沒有一點可能了。

  所有人都忽視的一句話,夏想卻記在了心裡。梅升平的暗示很隱晦,是在告誡他,別太早地站隊,因為現在的局勢還不太明朗,就算在中央高層之中,家族勢力也是十分龐大。

  過早地表明立場,站好隊伍是好事,也是壞事。好的一面是可以在邁入正廳的時候,有人力挺。不好的一面當然是也會有人竭力反對。

  夏想在事後就給梅升平打了一個電話,含蓄地點了一點他和老古之間的一次交流,意在告訴梅升平,他對家族勢力的看法,還沒有完全定型,也正在摸索和研究之中。

  梅升平終於又向夏想展示了他招牌式的哈哈大笑。

  ……

  國務院的壓力還是讓郎市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畢竟全國地市眾多,沒有幾個地市能很榮幸可以得到國務院有關部門的直接關照。

  現在郎市的局勢呈現了一種複雜而混亂的無序狀態,一方面焦電案件正在重審,是最讓古向國擔憂的導火索。另一方面,占住漆和全美漆的糾紛和矛盾,不但讓國務院也投來關注的目光,省委也多次指示要妥善處理外資企業的訴求,營造良性而公平的市場競爭機制,其實說到底都是偏向占住漆,在為日本人說話,可見日本人在國內高層之中,還是大有市場。

  還有陳大頭的被抓,現在還在關押之中,哦呢陳四處活動也無濟於事,艾成文也頂住了方方面面的壓力,要求市局不辦人情案,依法辦事,絕不手軟。正是因為有了市委書記的指示,路洪占也就被約束了手腳,不敢頂風犯事,儘量不明目張膽地插手案件的審理。

  當然,哦呢陳的反撲、古向國的後手,也始終沒有停手。白戰墨的舉報材料現在還在省紀委,準備上報省委的時候,被李言弘壓了下來。省紀委副書記劉崖十分不滿,但也沒有辦法,李言弘在省紀委內部,權威極高,牢牢掌控了大局,他還沒有膽量直接越過李言弘上報給省委。

  哦呢陳除了在京城暗中調查肖佳之外——聽手下說,差不多有了進展,近期將會有證據到手——還準備在郎市準備一次反擊,他不敢再對夏想動粗了,因為每次動粗的下場都會讓他損失慘重,他決定要文鬥,不要武鬥。

  不是上次利用楊貝色誘夏想,最終慘敗而歸,就讓他一時還真找不到夏想的缺點。難道說夏想不喜歡女人?不可能,他是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不喜歡女人。楊貝的失敗只能說明一點,楊貝意志不堅定,被夏想成功策反了。

  難道說,非要讓他的寶貝女兒出馬了?

  就在哦呢陳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意外且讓人震驚的消息,國務院副總理趙泉新前來郎市視察工作,並且點名要夏想陪同。

  都來郎市下棋了,都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哦呢陳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趙泉新病退在即,臨退之前,前來郎市視察工作,既有力挺夏想的用意,也是投桃報李,對夏想和趙小峰之間的合作釋放了善意,同時,也有替郎市化解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的用意,可謂一舉數得。再怎麼著趙泉新也是副總理,他的來訪,還是讓燕省省委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趙泉新明確地告訴省委,不需要省委出面作陪。趙泉新在市委書記艾成文、市長古向國、常務副市長夏想的陪同下,視察了郎市的傢俱生產基地,對郎市傢俱基地的廣闊前景,寄予了厚望。

  趙泉新在郎市只停留了一個多小時就離開了,而且只視察了傢俱基地,對於其他支柱產業提也沒提,卻單獨點名了全美油漆,指出要大力扶持國產品牌,打造國產品牌的戰略,爭取早日讓中國也出品牌,出名牌,走向世界。

  政治上的風向,向來都是各有表述,各有內涵,趙泉新臨時起意的視察,大有深意的講話,立刻讓不少人嗅到了風聲,知道郎市雖小,但郎市的鬥爭不是夏想和古向國之間的過招,而是高層之間的一次協力廠商的交手。

  原先許多打算支持哦呢陳或古向國的人,立刻改變了主意,保持了中立。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躲得遠遠的還來不及,湊什麼熱鬧?勝利了,有沒有好處還兩說。失敗了,當替罪羊的可能性卻是很大。還是老實地躲在一邊看戲好了,沒有實力,就別上躥下跳了。

  可以說,趙泉新的舉動為郎市局勢的明朗,掃清了一些隱患。許多躲在暗處的古向國和哦呢陳的勢力,都打消了渾水摸魚的念頭,老實地回歸了本位,不再想著出來搗亂。

  ……儘管說來夏想在郎市的正面形象越來越清晰,但有關他在下馬區擔任區長時陷害區委書記的傳聞,還是在郎市悄悄地蔓延開來,而且傳聞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傳得有鼻子有眼不說,還有一些讓人不得不相信的細節!

  比如說,當時陷害白戰墨的女人名叫叢楓兒,她也曾經陷害過夏想,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夏想沒有報復她。比如說,叢楓兒通過某種管道得知了白戰墨的個人喜好,邀請白戰墨出去後,故意用語言和身體挑逗,還將白戰墨灌醉,白戰墨在失去理性的狀態下,被人偷拍了視頻,實際當時他已經不是清醒狀態了,完全是被人擺佈……如是等等,細節之翔實,繪聲繪色,讓人如身臨其境。

  顯然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流言,要的就是不管是不是能動搖了夏想的地位,也要噁心噁心他。

  然而,夏想的表現讓某些人大失所望——夏想既沒有急急辯解,又沒有採取高壓手段讓市委出面制止流言的傳播,更沒有暗中調查是誰在有意散播,而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做他應做的工作,和投資商簽定投資意向書,幫趙小峰的傢俱廠選址,處理債權糾紛,等等。

  而且夏想還做了一件讓哦呢陳心驚肉跳的事情,他在李財源的安排上,會見了崔建。

  崔建現在重新拿回了郎市三建,幾年來,他一直四處奔波告狀,從未放棄要告倒哦呢陳的努力。儘管他的同行者不是被哦呢陳威逼利誘中途退卻了,就是被哦呢陳打傷住院,再也不敢出面,只有他,被哦呢陳威脅過,也差點被人打死過,依然是咬牙堅持,發誓總有一天要讓哦呢陳付出代價。

  在路洪占掌控市局、冷質方擔任院長的時代,崔建想在郎市翻案,難如登天。現在不同了,路洪占失勢,冷質方死掉,夏想逐漸控制了局面,崔建就知道,他的機會終於等來了。

  其實,不管是英成還是曆飛,和崔建私下裡的接觸一直沒有停止過,之所以郎市三建的事情引而不發,還是因為證據不充足,時機不成熟,現在崔建由幕後走到了台前,就證明了一點,他即使不是壓垮哦呢陳的最後一根稻草,至少也可以給入獄的陳大頭背後致命一刀。

  陳大頭當年曾經擔任過郎市三建的法人代表,郎市三建當時的易手,本來就一筆糊塗帳,但現在要算清楚的話,陳大頭的罪名輕不了!

  因此,崔建和夏想見面的消息傳到哦呢陳的耳中,哦呢陳就知道,他一直擔心的惡夢就要成真了,夏想想要的不是將他打敗為止,而是要讓他一敗塗地,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哦呢陳知道,是該撕掉偽裝的時候了,事關生死大事,還裝什麼文明人?他決定鋌而走險……

  ……

  不得不說,有關夏想陷害白戰墨的流言,還是給他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夏想在市政府常務會議上,就被古向國含沙射影地提及此事,還當眾問夏想是怎麼一回事,大有逼夏想下不了臺的態勢。

  夏想直視古向國略帶嘲諷的笑容,一臉平靜地說道:「古市長,政治上捕風捉影的事情太多了,在省紀委沒有結論之前,我們沒有必要討論這件事情。當年白戰墨同志暗中策劃火樹大廈事件,害我住院半個多月,事後,我沒有向市委和省委領導叫屈,更沒告他的狀……現在一年多過去了,他又舊事重提,反咬一口說我陷害他?到底誰是誰非,相信組織上會有一個公正的結論。現在郎市各項經濟建設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之中,我們不討論郎市的經濟前景,卻要佔用寶貴的開會時間談論沒有意義的事情,古市長,您覺得合適嗎?」

  夏想的話,和聲細語,一點也不犀利,但反擊準確,一下切中要害,就和打臉沒有兩樣。古向國頓覺臉上發燙,大感丟臉,幸好邵丁及時解了圍,插話說道:「古市長也是出於關心夏市長的好心,夏市長不要誤會了。」

  幾名副市長竊竊私語,小聲發笑,更讓古向國惱羞成怒,拂袖而去:「今天的會先開到這裡,散會。」

  古向國一走,夏想端正不動,所有人都不敢起身。夏想就沖幾人點了點頭:「同志們,白戰墨同志向省紀委反映我的問題,現在省紀委還在調查事實真相。我不想多說什麼,是非曲直以後自有定論,就是我現在在郎市的所作所為,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百姓!」

  夏想擲地有聲,慷慨陳詞,說完之後轉身離去,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有驚訝,也有敬佩。最近夏想為了郎市的經濟建設奔波忙碌,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心中有數!

  時間進了入8月份,8月的郎市,天氣炎熱而多雨,真正進入了夏末。各處植被瘋長,包括楊威的觀光農業,也開始接待了第一批來自京城的客人。

  一炮打紅。

  正好第一批客人到來之時,天色陰沉,飄起了細細的小雨,為炎熱的夏天增加了涼爽。站在原野之中,舉目四望,綠意無邊,尤其是經過人工栽植的莊稼,橫平豎直,十分好看,既給人賞心悅目的美感,又讓人心曠神怡,將城市帶來的疲憊一掃而光。

  再有累累碩果給人豐收的景象,還有瓜熟果紅的盛景,確實喜人。第一批組團前來觀光的遊客給予了最高的評價……口碑就是最好的宣傳,楊威樂開了花。

  與楊威的高興相比,趙小峰的傢俱廠的投資也已經到位,並且開始動工興建。趙小峰心情忽上忽下,對前景還是充滿了擔心。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也沒有退路了,他就投入了全部精力,決定放手一搏。

  是啊,人生能有幾次搏?

  夏想出席了趙小峰傢俱廠的開工儀式。

  儀式結束後,趙小峰私下裡告訴夏想,趙泉新即將引退,同時,他還向夏想透露一個絕密的消息,範睿恒惹了高層不高興了!

  起因就是範睿恒插手了郎市事務。

  上次范睿恒有意調他到天澤市,夏想就有所猜測,按說高層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互不插手郎市事務,為什麼範睿恒還自作主張橫插一手?不過身居範睿恒的位置之時,必然眼界開闊,而且他的所思所想,夏想也不好妄加判斷。因此當時只是想了一想,並未深思。

  趙小峰卻另有管道得知範睿恒的動機,是因為範睿恒在京城的後臺正在失勢,在新一輪的省部級幹部的大調整之中,損失慘重,范睿恒正好借古向國向他靠攏的機會,想借機認識古向國的後臺,以便尋找靠攏的機會。

  顯然,範睿恒此舉是向古向國的後臺示好,不成想,他的舉動不但惹了他的後臺的不快,也讓古向國的後臺十分不滿,因為隨後趙泉新意外到郎市視察,幾乎相當於正式宣告了中央高層在暗中介入了郎市的局勢!

  趙小峰及時透露的消息,讓夏想心中大定,他知道,差不多事情就要全面明朗化了。

  果然,僅僅過了三天,就有人落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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