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ViolaKMK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85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7:05
第851章 喧囂,大事不好

  什麼?

  路洪占一臉灰白,頹然坐在車內,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該死的大雪,如果不是下雪,他至少能提前一個小時趕到郎市,能早一步趕到,或許事情還有轉機的可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怎麼就事事不順心?

  還有,餘建升也太窩囊了,被抓住才幾個小時就招了?

  路洪占欲哭無淚,龍孔被扳倒,曆飛進入市局,夏想又掌握了三分之一的財政撥款,現今又調整了不少重要的崗位,還趁他不在,利用市局的力量對付了哦呢陳,最終取得了一次重大的勝利,回想起來一系列的行動,猶如一場不願回憶的惡夢。

  路洪占知道,夏想肯定吸取上一次的經驗教訓,不會再讓他插手審理過程,再說他現在想再插手,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他的人都被靠邊站了,他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了。

  只能從檢察院和法院入手,相信夏想還沒有能力連檢察院和法院也攻破了。

  路洪占滿心以為他回到市局,就算不如以前一樣威風,至少他還是一局之長,還是市委常委,人人都會敬他三分。不料形勢今非昔比,他一進市局就感覺氣氛大不一樣,許多人依然對他笑臉相迎,和以前一樣恭敬,但恭敬之中,卻透露著一股疏遠和淡然。

  難道市局已經完全變天了?

  路洪占不信邪不服輸,他決定利用一個月的時間,重新將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哦呢陳聽到就在路洪占回到郎市的同時,餘建升開口了,他長歎一聲,無奈地說道:「夏想呀夏想,你不但聰明絕頂,還算無遺漏,連老天都幫你。」

  銀茉莉在一旁氣呼呼地說道:「爸,夏想害了我們不少人,還讓我們生意損失不小,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會。」哦呢陳目光冷峻,「先讓他得意一段時間,現在我們需要提防的是京城幫和津城幫乘機搗亂,先穩定下來再說,慢慢收拾殘局。現在是夏想和麻揚天鬥法了,夏想勝,則麻揚天會一敗塗地。所以麻揚天會拼命反抗,如果夏想被麻揚天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在他最虛弱的時候,我就再給他背後捅上一刀……」

  ……

  一夜無事,喧囂了一天的郎市,在大雪的覆蓋之下進入了夢鄉之中。城市安靜而靜美,但也有許多人徹夜難眠,比如路洪占,比如古向國,比如哦呢陳。

  夏想倒是睡得很踏實,他也累了,鬥心鬥智,驚心動魄的一天一夜總算過去,雖然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離大勝利還有一段距離,但至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蕭伍還沒有醒轉的跡象,不過傷勢已經得到了控制,正在慢慢地趨於好轉。鳳美美一直守候在蕭伍身邊,寸步不離,也讓夏想大為欣慰,知道鳳美美對蕭伍一片真心,也不枉上一世蕭伍因她而死。

  衛辛還在住院,醫生說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衛辛想出院,她放心不下她的生意,但夏想強行留她在醫院至少要住上一周,衛辛最聽夏想的話,只好答應。

  李沁也在醫院陪著衛辛,和衛辛接觸之後她才發現,衛辛細心、溫柔、體貼,比她女人多了,絕對是男人娶妻的不二人選。衛辛既善解人意,又懂得關心照顧人,還心細如發,而且也有不俗的商業頭腦,就讓她也十分佩服衛辛的完美,決心好好和衛辛學一學如何做一個好女人。

  齊亞南和朱虎已經順利地返回了燕市,基本上應該就在路洪占下高速的同時,他們就踏上了回程之路,甚至有可能和路洪占擦肩而過。如果路洪占知道夏想的班底就在他這個局長的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郎市,估計他還會氣得暴跳如雷。

  沒辦法,夏想玩黑手有一套,玩政治也很有一套,完全知道如何利用手中的權力,將利益最大化。

  整整一夜,古向國、路洪占和哦呢陳碰頭商議,哦呢陳只是簡單解釋了他交出餘建升的原因是承受不了夏想的巨大壓力,不想被政府專政的力量給打垮了。出於某種考慮或是隱晦的目的,哦呢陳隱瞞了常國慶已經被夏想控制的真相。

  古向國和路洪占都沒有多說什麼,站在哦呢陳的立場之上,他們也知道哦呢陳盡力了,確實不能再指責他什麼,況且餘建升事件是麻揚天橫插一手。

  但麻揚天和幾人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也必須要盡最大努力打掩護。路洪占也說出了他現在在市局的處境,遠不如以前可以呼風喚雨,至少要用一個月的時間才能重新掌權,來不及在審訊階段做手段,只能在檢察和法院環節再出手了。

  最後幾人也達成了一致意見,在下一步如何對付夏想的問題上,各有側重點。

  郎市,在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之後,關於唯美時光等舞廳的議論還在民間到處流傳,關於碧雲天和芳草地被砸的事件,也在小範圍內以各種版本被人傳播。不過民間的傳言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但哦呢陳的損失卻是永遠無法彌補了。

  哦呢陳讓人收拾殘局,爭取最大限度地挽回損失,彌補形象。不清點還好,一清點才知道損失比想像中還要巨大,就讓他更加對夏想恨之入骨。更讓他對夏想痛恨的是,此次事件對他的聲望打擊之大,讓他在郎市說一不二的權威也大打折扣,一天時間之內敢在他的地盤撒野的小股的黑勢力一下就多了數倍,就讓他忍無可忍。

  就連許多市民也都在熱衷地傳播小道消息的同時,也都認為哦呢陳在郎市威風八面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在郎市一直沒有人敢整治哦呢陳,現在好了,終於來了一個夏市長,敢撬了哦呢陳的牆角。

  百姓的智慧是無窮的,傳來傳去,就傳成了笑話,就有了新的順口溜:「白天艾成文,晚上哦呢陳。金銀茉莉花,都進夏家門。」意思是,夏想不但會收拾了哦呢陳,還會收了他的兩個寶貝女兒。

  哦呢陳氣得七竅生煙,金銀茉莉也是氣得粉面通紅。

  第二天,天氣晴好,萬里無雲,雪後的郎市,銀裝素裹,分外動人。

  上班後,市政府就召開了陳智捷上任以來的第一次常務會議。會議由市長古向國主持,重點討論郎市目前的經濟形勢,以及下一步的工作部署。

  今天的政府常務會議,氣氛非常微妙,夏想坐在第二位——沒有了塗筠的政府班子,一下就顯得和諧了許多,沒有了人為製造的緊張氛圍——陳智捷坐在夏想的下首,態度端正,其他幾名副市長,除了邵丁只是沖夏想微一點頭之外,朱睿樂、王鬧、柳先柄和武若嵐在夏想進來時,都分別一臉恭敬的笑容,然後問了好。

  以前只是兩名副市長向夏想表示靠攏,現在四名副市長依次向夏想問好,再有陳智捷的助陣,古向國不無悲哀地發現,夏想在政府班子之中,已經穩穩地打開了局面,並且有逐漸坐大的趨勢。

  他冷眼旁觀,一臉平靜,心中卻是大為不快。但不快也沒有辦法,不是說市長就一定能統率所有的副市長,他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和他一條心。

  古向國咳嗽一聲:「現在開會,同志們,根據去年的經濟形勢,今年郎市的經濟增長的既定目標是9%,八大支柱產業依然是火車頭,同時,占住漆有望再增加1000萬美元的投資,將會成為郎市吸引的最大一筆外資。此外,夏想同志提出的觀光農業的思路雖然不錯,但短期內可能見不到效益,同時夏想同志負責的大學城專案進展緩慢,在此,我要提醒夏想同志,要將經濟發展放在工作的第一位,不要分心分神去做別的事情。經濟搞不上去,說再多的空話大話都不管用……」

  古向國還是不忘敲打夏想幾句。

  夏想心想,如果他不是站穩了腳跟,打開了局面,手中無權,怎麼去開展工作?自己說了不算,忙來忙去終究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又或者剛剛鋪開了工作,就朝令夕改,被人否定,他怎麼做出成績?再說古向國和哦呢陳一明一暗聯手壓制他,還官面堂皇地指責他不安心工作,真會顛倒黑白。

  但古向國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誰讓他是市長?姑且聽之罷了,夏想就微微一笑:「觀光農業大有可為,在國外已經證明了可行性,郎市離京城近,不說別的高深的方面,單是採摘草莓、西瓜、葡萄,甚至農家園旅遊、美食,保守估計,每年都能為郎市帶來1個億的收入,更不用說高層次的觀光農業的推廣……」

  古向國聽出了夏想言外之意,微微不滿地說道:「對於觀光農業,我也深入瞭解過一些,但畢竟還不太全面,既然夏市長比較瞭解,就為同志們詳細介紹一下。」

  夏想可不是有意諷刺古向國對觀光農業的一知半解,而是確實在幾年後觀光農業才逐漸興起,對於現在的郎市來說,還是新興事物。不過由於大京城經濟圈的提前上馬,觀光農業也被夏想提早在郎市進行推廣。

  觀光農業是一種以農業和農村為載體的新型生態旅遊業,是把觀光旅遊與農業結合在一起的一種旅遊活動,形式和類型很多,根據德、法、美、日、荷蘭等國和我國臺灣省的實踐,其中規模較大的主要有5種。

  一是觀光農園,在城市近郊或風景區附近開闢特色果園、菜園、茶園、花圃等,讓遊客人內摘果、拔萊、賞花、採茶,享受田園樂趣。二是農業公園,按照公園的經營思路,把農業生產場所、農產品消費場所和休閒旅遊場所結合為一體,遠景集團的森林公園就有異曲同工之妙。三是教育農園,是兼顧農業生產與科普教育功能的農業經營形態。四是森林公園,讓久居混凝土森林的市民感受一下真正的大自然的氣息。五是民俗觀光村,以民俗為主,體驗農村生活,感受農村氣息。

  夏想詳細地介紹了觀光農業的種類和前景,提出目前在郎市主要以推廣觀光農園和農業公園為主,如果前景廣闊,可以再推廣森林公園的模式。

  夏想的發言一結束,陳智捷就輕輕拍了拍手掌,連連讚歎:「精彩,太精彩了,夏市長確實做足了功課,讓我聽了是耳目一新,第一次聽說原來農業也大有可為,還可以這樣賺錢,不錯,我認為觀光農業絕對大有前景。郎市離京城近,而且交通便利,完全可以吸引大量的京城遊客來郎市觀光旅遊。」

  陳智捷迫不及待地附和夏想,就讓古向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威嚴,仿佛要拿出市長的權威給陳智捷一次小小的警告一樣。

  陳智捷假裝沒看到古向國的眼神,反而一臉淡定地看了武若嵐一眼:「武市長,你認為夏市長的提議是不是可行?」

  陳智捷突然向武若嵐發問,就讓不少人紛紛投來疑問的目光,邵丁也是心思浮動,心想難道陳智捷短短時間內就已經和武若嵐走近了?

  武若嵐似乎不太習慣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臉微微一紅:「我也覺得夏市長的提議完全可行。」

  陳智捷禮貌地點頭回應,又問朱睿樂:「朱市長有什麼寶貴意見?」

  「沒有,夏市長的提議很好,很全面,我舉雙手贊成。」朱睿樂呵呵一笑,十分爽快地回答。

  隨後,陳智捷又依次問了王鬧、柳先柄和邵丁,除了邵丁沒有正面回答之外,王鬧和柳先柄都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眾人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塗筠是古向國的急先鋒,好嘛,風水輪流轉,現在陳智捷成了夏想的急先鋒,剛才故意徵求眾人意見,就是要做給古向國看,目的有二,一是借此會議鄭重宣告他的立場,絕對和夏想保持高度一致,二是也是借機向古向國表明,如今的夏想今非昔比,在政府班子之中已經完全擁有了一席之地,基本上已經具備了和古向國叫板的實力。

  古向國更是明白陳智捷的用意,他十分惱怒地看了陳智捷一眼,卻發現陳智捷並不理會他的不滿,似乎並是十分將他的權威放在眼中。

  反了,反了,身為堂堂的市長,如果失去了對政府班子的控制力,上有艾成文的制衡,中有夏想的牽制,下有幾名副市長的陽奉陰違,古向國環顧四周,四面楚歌。

  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他心中說不出來是悲哀還是無奈。

  此次政府常務會議通過了夏想的提議,確定了今後的工作目標,同時夏想承諾儘快落實大學城的投資問題,表示會盡最大的努力為郎市的經濟建設做出應有的貢獻。

  所有政府班子成員都心裡有數,此次會議是一次影響深遠的會議,正式確定了夏想在市政府班子之中第二人的地位,並且他的支持者超過了古向國,終於讓常務副市長的權威落到了實處。

  ……

  市局的審訊工作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

  餘建升確實開口了,他見識了夏想翻雲覆雨的手段之後,又被哦呢陳親自送到了夏想手上,他就知道大勢已去,又落到了郎市的公安局的手中,非要硬撐的話,不死也得脫層皮。既然反正得招供,何必非要再多受皮肉之苦?所以餘建升很痛快地供出了全部事實。

  常國慶是幕後主使,負責提供攪拌車,負責資金,負責提供夏想的汽車特徵等資訊,至於常國慶的背後是誰,餘建升沒敢肯定地指證麻揚天,只是含糊地說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個來頭很大的人物。

  有了餘建升的口供,再審問常國慶就容易多了。

  常國慶一開始並沒有正式移交給警方,雖然是由英成親自審問,但卻在私下裡進行。

  一開始常國慶態度非常強硬,一點也不配合,還氣勢洶洶地聲稱要向上級領導反映郎市市局非法拘禁,他要把郎市公安局告倒,讓抓他的人坐牢。英成怎會被他的色厲內荏嚇倒?他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就很有耐心地陪常國慶玩。

  路洪占一回來,就宣佈要重新整頓市局的工作作風,顯然是想收權,但在局黨組會議上,遭到了一致反對,他的計畫受挫,遭遇到了他擔任局長以來的最大一次挑戰!

  路洪占大怒,他很清楚,表理、英成、曆飛三名副局長聯合起來,威力非同小可,完全可以挑戰他的局長權威。他別無他法,只有慢慢收攏權力,再培植新的親信,才能重新鞏固他的權力。

  都是夏想惹的禍!

  如果讓路洪占知道他在省廳度日如年的日子全是拜夏想所賜,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暴跳如雷?但現在他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現在已經暴跳如雷,並且心驚膽戰了。

  在路洪占還沒有準備收權並且有所行動之前,他就聽到了餘建升的招供的消息。餘建升的招供早在意料之中,倒沒讓他太感到震驚,他也清楚餘建升肯定招架不住,也知道餘建升肯定會咬出常國慶。

  咬出常國慶也不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剛剛得知消息,常國慶已經被抓獲,並且在英成的審訊之下,供出了麻揚天!

  大事不好!
匿名
狀態︰ 離線
85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7:25
第852章 幕後,一放一收

  感覺到大事不好的不止是路洪占,還有古向國。

  開完政府常務會議之後,夏想就又前往大學城協調欠薪問題去了,仿佛剛剛過去的一場大戲已經完全落下了帷幕,和他無關了。其實古向國清楚,夏想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正是他的高明之處,因為審案是公安機關的事情,他再插手,就會給人留下干擾司法公正的印象,所以他才將精力投入到其他事情上面。

  不管夏想是假裝置身事外,還是真心想為大學城拉來投資,古向國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案件進展情況。

  讓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餘建升不等路洪占在市局重新抓權,一兩個回合下來就招供了,供出了常國慶,而且常國慶已經落到了市局手中,就差點嚇得他跳起腳來——哦呢陳雖然知道常國慶已經落在了夏想手中,但出於為自身考慮的原因,他並沒有向古向國透露——因此古向國聽到之後,頓時驚嚇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麻揚天還心存幻想,以為常國慶聯繫不上,只是因為常國慶嚇得躲了起來,雖然也想過有可能是被夏想控制了,但還是抱有一絲希望。沒想到,惡夢成真。

  常國慶的落網意味著即將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暴!

  古向國第一次感到了擔驚受怕,急忙打電話給麻揚天。

  麻揚天也隱隱猜到,常國慶多半出事了,但他一直覺得常國慶狡兔三窟,有時就是自己想找到他也不容易,夏想想在偌大的京城找到一個故意躲藏的人,比大海撈針難上百倍。在接到古向國的電話一刻,他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心中的震驚無法形容。

  常國慶一落網,他一招供,再加上餘建升的供詞,足夠將他打落塵埃!

  麻揚天慌了,真的慌神了,意識到了嚴重的後果之後,他來不及和古向國多說什麼,急忙掛斷了古向國的電話,匆忙撥出了一個救命電話:「老領導,快救救我……」

  麻揚天堂堂的京城副市長,聲音帶著哭腔,如同一個小孩向家人求救一樣。

  電話裡的聲音不耐之中又透露出親切:「又怎麼了?揚天,你就不能老實一點?我說過多少次了,手腳乾淨一點,吃相文雅一點,你總不聽……」

  「老領導,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麻揚天差一點就聲淚俱下了,「事情是這樣的……」

  電話一端聽完了麻揚天的話,沉默,長久的沉默,過了也不知多久,才長歎一聲:「我最後幫你一次了,以後再惹事,你自己擦屁股!」

  雖然話不好聽,麻揚天還是松了一口氣了,老領導心軟了,肯定會替他出面求情。

  ……

  只硬撐了一天,常國慶就招供了,供出了麻揚天。

  至此,餘建升和常國慶兩枚炮彈都已經裝膛,準備隨時發射。英成、表理將案情呈報給路洪占之後,路洪占知道事關重大,他必須拿出應有的姿態,於是就大筆一揮,對餘建升和常國慶正式提交檢察院,請求批准逮捕。

  案件正式進入了司法程式!

  隨後召開書記辦公室,路洪占彙報了案件,因為事關京城副市長,書記辦公室最後決定,上報省委和中央。

  一旦上報省委和中央,事情就進入了高層博弈,夏想也就無法插手了。麻揚天身為京城副市長,是副部級幹部,只有中紀委才有權調查取證。

  上報到省委和中央之後,省委和中央都不約而同保持了沉默,沒有任何答覆,就又給郎市出了難題,是繼續深挖,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省委和中央的沉默表明了是默認郎市的調查取證,還是含蓄地表達了不滿?

  上命難猜,郎市市委,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身為始作俑者的夏想,卻沒事兒人一樣,一門心思投入到了大學城項目的上面。

  蕭伍還沒有好轉,但情況穩定,暫時沒有醒來也沒有辦法,夏想就準備再觀察兩天,實在不行就轉到京城的醫院。醫生不建議轉院,認為蕭伍沒有醒來是身體機能的一種自我保護,因為現在他身體已經康復,說不定隨時就會醒來。

  鳳美美情緒也穩定了下來,知道夏想為了蕭伍,一怒之下讓整個郎市風雲變色,也很感激夏想對蕭伍的真心實意。

  因為蕭伍沒有醒來,就由李紅江代表江山房產,孫現偉代表天安房產,兩家房產聯合出資8個億,正式向市政府提出投資大學城項目。

  8個億,是郎市近年來引進的最大一筆投資,一下就震驚了市委市政府,夏想的光環,一時無兩,就讓古向國頓覺面上無光。

  有8億的投資,市政府豈有不歡迎之理?基本在市政府工作會議上通過之後,提交到書記辦公室,也一致獲得通過。

  同時,楊威的農業科技公司也向市政府正式提交了投資意向書,以8000萬的投資提出承包郎市北郊千畝良田,推廣觀光農業。

  市政府同樣也最快的速度批准了投資意向,並且在夏想的提議下,給予了政策上的扶植。

  夏想一舉拉來兩筆大項目,成為郎市近年來最大的投資項目,在市委市政府造成了轟動,夏想名聲大震。

  距離春節越來越近了,省委和中央還沒有什麼指示傳來,就讓郎市人心不穩,紛紛猜測,難道說年前不會就餘建升和常國慶的問題得出結論了?市委到底要不要再深入挖掘下去?

  市局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眾人答案,案件繼續在審問之中,常國慶不但供出了麻揚天,還供出了他和塗筠合夥騙貸的事情,同時提出願意吐出贓款,以爭取獲得寬大處理。

  常國慶吐出贓款倒是十分及時,他在京城的公司第一時間就將3000萬的款項打到了市局的指定帳戶之上,正好用來歸還拖欠的農民工工資。

  贓款是吐出了,但市局並沒有因此給他爭取寬廣的政策,反而繼續要求他深入交待問題。

  ……京城方面一直對常國慶的被捕保持了沉默,麻揚天也是照常工作,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郎市市委也沒有受到來自任何方面的壓力,似乎沒有人在意常國慶的供詞。

  夏想心裡卻清楚,其實不是不在乎,而是各方勢力正在背後暗中較勁,正在商討一個讓各方都滿意的妥協結果。他表面上無動於衷,似乎對常國慶引發的最終威力漠不關心,實際上,一直在密切留意各方的舉動,同時,他也在暗中籌畫,等各方有了結果之後,他再見機行事。

  不能讓一番重大的行動落空,常國慶必須要將麻揚天掀翻才不枉抓他一場,否則讓麻揚天逃過一難,以後想再將他扳倒就難上加難。而且打蛇不死,必被蛇咬。夏想現在知道,他現在面對的對手級別高、背景深厚,只要給了對方喘息的機會,就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兩天后,郎市的地下勢力開始有一條消息四處傳播,有人出100萬懸賞夏想的人頭,據說是南方某的黑社會老大看夏想不順眼,要買兇殺人。不管是誰,只要殺了夏想,瑞士銀行帳號送上100萬元。

  後面還有備註:美金。

  百萬美金,夏想的命倒是值錢,消息傳到市委之中,不少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是哦呢陳的手筆,都想看夏想是什麼表現。不料夏想聽了之後只是搖頭一笑:「百萬美金少了一點,如果是500萬美金還有可能成功。」態度之輕鬆,神情之淡定,就讓眾人暗暗嘆服。

  不服不行,換了是誰被人放出風聲百萬美金買命,都會嚇得失眠。夏想的鎮靜可不是假裝,而是確實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想也是,夏想和哦呢陳已經過招數次,還單槍匹馬一人單挑亡命之徒疤臉,他何嘗退縮過?

  也正是因為夏想不但政治手腕高超,還有一身膽氣和本領,才打得哦呢陳節節敗退。

  夏想也清楚所謂南方黑社會老大不過是莫須有的一個人,幕後的黑手還是哦呢陳。以前也聽過某地有黑社會老大500萬人民幣買當地公安局長的人頭,沒想到也有一天同樣的事情會落到他的身上。他確實沒覺得什麼好怕的,哦呢陳不過是另一種手段的人身威脅罷了。雖然百萬美金的誘惑不小,但在國內有膽直接殺害一位政府官員的所謂殺手,基本上並不存在。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在事關常國慶的問題上,省委沒有公開的答覆,但暗中的壓力還是不期而至——他突然接到省委的電話,要他到省委開會。

  臨近年底,哪裡有什麼重要會議要開?而且又沒有說明是什麼會議,明眼人都知道,基本上以這種方式被叫到省委的黨政幹部,都不會有什麼好事。

  電話雖然是省委辦公廳來電,但到了省委之後夏想才知道,原來是範睿恒找他。

  和他預料得差不多,出面說情或者說是施壓的人,又是範睿恒,或者說只能是範睿恒,作為現任省長和下一任省委書記,范睿恒的面子最大,他的話,也最有分量,而且和自己又有多多少少的關係。

  夏想是和李財源一起前來省委的,李財源自然不方便陪他面見範睿恒,他就讓李財源到領導小組停留一下——方格還在領導小組工作,正準備提副處長,他很熱情地接待了李財源。

  古玉也在,前段時間她請假去賭玉,最後還有大有斬獲,回來後也興高采烈地向夏想炫耀了一番。夏想此來沒有心思和古玉多說,正好古玉也在忙手頭的工作,兩人只是微一點頭,只用眼神完成了一次無聲的交流。

  隨後夏想來到範睿恒的辦公室,範睿恒正在打電話,沖夏想點頭示意,讓他先坐。

  電話,一打就是十幾分鐘。

  夏想很清楚,範睿恒有故意晾他的意思,心中就多了猜測,範睿恒的立場越來越傾向於京城某一勢力,而且以後隨著他的扶正,他的政治立場會越來越鮮明。

  一省大員,沒有自己的主政理念會讓人輕視,但如果沒有自己的政治立場,根本就不可能坐上一省大員的寶座。夏想也清楚,範睿恒和麻揚天身後的勢力保持一致,並非是現在才走近,而是一直立場相同。

  等範睿恒打完了電話,他才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先是起身來到夏想面前,遞上一支煙,然後坐在夏想對面,擺出了一副平等交談的姿態。

  還好,夏想暗想,范省長此舉,還是念及舊情,攻心為上,施壓為下,雙管齊下,總好過簡單而直接施加壓力。

  「夏想,有時間幫我勸勸範錚,他年紀真不小了,還不想結婚,總想再玩幾年……年紀大了不結婚,普通人沒什麼,以他的身份就不太合適了,會讓人捕風捉影地猜疑。」範睿恒一開口,先從範錚的婚姻大事說開了來,確實是攻心為上,和夏想猜測得一模一樣。

  夏想就笑:「好,我勸勸範錚,該結婚就結了,萬花叢中過,早晚被刺傷,有些刺可能還有毒性,呵呵。」

  範睿恒也笑了:「呵呵,還是你們年輕人好,我老了。」感慨了一句,才切入了正題,「郎市的環境確實複雜一些,有一個哦呢陳在郎市很威風,是不是?你收拾他一頓也算出氣了,氣出完了,該正常工作就正常工作,有些事情見好就收,別鬧大了。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很是輕描淡寫的口氣,就讓夏想心中多少有點不太自在,畢竟餘建升和常國慶都已經招供了,常國慶是雇兇殺人,對殺人兇手還要高抬貴手,法律何在?

  而且麻揚天貪污受賄的事實確鑿,數額巨大,他已經掌握了一手證據,範睿恒問也不問麻揚天的問題有多嚴重,直接就讓他收手,也讓他對範睿恒的為人更多了一層認識。

  最基本的公正的立場也要向人情讓步,范睿恒作為即將上任的下任省委書記,他的做法讓夏想微微失望。葉石生雖然性子偏軟,但至少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面,堅持了一個省委書記應該堅持的原則,知道一個省委書記代表的是黨和國家的公正和嚴肅的一面。

  夏想低頭不語,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才抬頭說道:「范省長,有句話我想必須向您說明,根據常國慶的供詞,麻揚天的問題很嚴重,他的涉案金額高達上千萬元,而且證據確鑿,事實清楚,捂是捂不住了……」

  範睿恒一愣,也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搖了搖頭:「有時候,事情可大可小,主要是中央有人發話了,說是麻揚天也不容易,事情就到常國慶為止。當然,有人也會承你的情。」

  堂堂的省長也說出承情的話,也確實給了夏想不小的面子。換了別人,肯定會及時收手,既能讓背後的中央領導念好,又能讓未來的省委書記面上有光,為官之人,誰都會清楚眼前的利害關係,更何況聰明如夏想者?

  夏想卻還是遲疑了一下:「范省長,事情已經進入司法階段……」言外之意是,他不好直接插手審訊了。

  範睿恒終於面露不悅:「路洪占雖然是市局一把手,但他現在在市局已經踢騰不開了,反倒不如你的話管用。你一個暗示,稍微松鬆手,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直接讓路洪占接手就行了。」

  夏想明白範睿恒的意思是讓路洪占接權,然後再翻供,他心中隱隱有怒火燃燒,範睿恒太沒有一個政治家應有的客觀公正的立場,為了個人利益,竟然直接以省長的省份向他施壓,確實手段有點不夠大氣。

  夏想也就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范省長,請您理解我的難處,麻揚天直接從京城派人到郎市,想要我死,我到現在還沒有直接捅到中紀委,也是想走正常的程式,要給他留一點面子。」

  範睿恒臉色一變,語氣就有些不善:「夏想,你和範錚關係一直很不錯,我也當是你一個朋友,所以才語重心長地勸勸你。麻揚天的後臺很硬,你惹不起。你現在可以不聽我的話,但萬一有什麼大事發生,我也幫不了你。」

  離開範睿恒的辦公室,夏想心情不太好。範睿恒的態度很明確,夏想不收手,他不強求,但如果京城方面有壓力到省委,他也不幫夏想。

  也是看在範錚的面子上,否則夏想也清楚,範睿恒說不定就能當場沖他發火了。

  到了宋朝度的辦公室,夏想將情況一說,宋朝度呵呵一笑,勸慰夏想:「不要灰心,有壓力才正常,沒有壓力,才不正常。等你的位置再高一層,就會明白,站得越高,風就越緊,高處不用寒。」又起身來到夏想面前,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你的意思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宜將剩勇追窮寇,麻揚天如果不落馬,打蛇不死肯定會反受其害。」

  宋朝度點點頭,一臉篤定地說道:「別在我面前愁眉苦臉了,我知道你肯定已經想好了對策,說說看,準備怎麼應對壓力?」

  夏想就又笑了:「不瞞您說,還真沒有想好,因為還不知道對方怎麼出招。」其實他也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之所以隱瞞不說,也是暫時不想透露過多。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省委,突然就有了出人意料的變故。
匿名
狀態︰ 離線
853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7:43
第853章 交易,必勝之局

  宋朝度又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動作要快一些,否則可能會有更大的阻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誰會接替崔向?現在有消息傳出有可能是梅升平!」

  梅升平接任副書記不算太出乎意料,對夏想來說也不算太壞的消息,但見宋朝度一臉嚴肅,他就知道,事情壞就壞在了組織部長的接任人選上!

  「誰是下一任組織部長?」夏想一句話就問到了關鍵點上。

  「省委班子調整後,力量的對比會發生顯著的變化。」宋朝度沒有直接回答夏想的問題,而是侃侃而談,講起了燕省以後的局勢,「燕省的局勢將會更複雜,各方勢力將會更分散,也是中央有意要平衡燕省局勢,防止一家獨大的重大舉措,也和即將提上日程的大京城經濟圈有關。」

  或許是即將接任省長的緣故,在夏想看來,宋朝度比以前健談了,也開朗了不少,而且還主動向他透露一些問題,是一個可喜的變化。

  「省委組織部長,可能會由馬霄接任。」

  夏想確實吃了一驚,馬霄是宣傳部長,是付家的嫡系。他在宣傳部還好一些,一旦執掌了省委組織部,權力大增,尤其是在馬霄對他大有偏見的情況之下,對他來說確實是非常不好的消息。

  告別宋朝度,夏想只來得及回家看了一眼,呆了兩個小時,就又回到了郎市。現在郎市局勢正處在關鍵的轉折期,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勝利果實很有可能轉眼落空,所以,千萬不能大意失荊州。

  現在省委態度不明,中央已經有人出手施壓了,形勢比他想像中還要嚴峻。

  不過對於省委以後的局勢,夏想並不如宋朝度所想的一樣擔心。夏想有信心應對馬霄接任組織部長以後的局面,現在付家在燕省式微,馬霄一個人獨木難支,何況又是梅升平接任了副書記,馬霄想要為所欲為,他過不了梅升平的一關。

  因為他沒有梅升平的底氣和政治手腕。

  省裡的局勢暫時不提,郎市的局勢卻十分微妙。

  余建升和常國慶已經被市檢察院正式批捕,正在進入準備起訴的階段,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程式,暗中由兩人供出的幕後主使才是案件的重大之處。兩人想要判刑容易,但兩人的死活無足輕重,而由他們引發的重大案情,才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先前由夏想引發的一場聲勢浩大的抓捕行動,現在基本上已經不再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到底如何處置餘建升和常國慶的上面,因為,對兩人的起訴和判決,是夏想能不能取得最終勝利的標誌。

  如果余建升和常國慶很快就進入公訴階段,也被判刑,然後沒有了下文,就預示著夏想的轟轟烈烈的行動,雷聲大雨點小,相當於別人打他一拳,他只還了一腳,沒有還上一刀。

  如果余建升和常國慶一直在審訊階段,引而不發,就證明背後的較量還在繼續。

  郎市市委,幾乎所有人都緊盯著夏想的一舉一動,就看夏想還有什麼手腕繼續施展。

  夏想卻讓眾人失望了,他全身心地回歸到了本職工作之中,陪同天安房產和江山房產視察大學城專案,陪同楊威視察觀光農業的圈地,在他的督促下,兩筆投資迅速落實,很快第一筆資金就到位了。

  不久之後,夏想又做出了一個重大舉措,大筆一揮,從市局的專項資金之中批出200萬的辦公經費,用來改善市局的辦公條件,但眼亮的人都看發現,專款果然得到了專用,都落到了在上次重大行動之中立功的幹警頭上,凡是路洪占的親信,幾乎沒有得到一點實惠。

  誰近誰遠,一目了然。

  路洪占卻只有生悶氣的份兒,權力掌握在夏想手中,現在市局又多了一個曆飛副局長,更讓他感覺束手束腳。

  然而,正當眾人都等著看餘建升和常國慶的下場時,夏想和哦呢陳之間,又產生了新的衝突,起因是因為陳大頭。

  陳大頭在疤臉跳樓現場被抓,傷重住院,送了一段時間之後,傷勢漸好,就被移交到了看守所。如果是龍孔擔任副局長的時候,陳大頭肯定可以受到優待,但現是曆飛主抓看守所的工作,陳大頭在看守所中的日子就不太好過。

  哦呢陳認為他送餘建升給夏想,夏想就應該承他人情,就打電話向夏想求情,讓夏想高抬貴手,放了陳大頭。夏想卻沒有同意,說是案件沒有結案之前,不能放人,一切按照程式走。

  哦呢陳大怒,又找到路洪占,想讓路洪占行個方便。路洪占就親自出面,要求適當給予陳大頭一定的照顧,結果當時所長答應得好好的,等他一走,卻依然如故,就讓路洪占也怒不可遏,聲稱要撤掉所長。所長就連呼冤枉,說是手下人辦事不力,他確實吩咐了下去。

  路洪占最後還是沒有將所長撤職,畢竟事情有點上不了檯面,容易落人口實。他清楚,他就算能掌控一部分中層的市局力量,但底層的具體辦事人員都被英成和曆飛慢慢收攏了,他身為局長,總不能一個個去拉攏最基層的幹警?

  哦呢陳認為夏想太薄情,一點面子也不給,就一怒之下,親自出面邀請夏想面談,夏想也沒有拒絕,欣然赴宴。

  見面的地點還是在驚仙居天字第一號雅間。

  夏想沒有帶秘書,卻帶了楊威,因為楊威不放心夏想的安全,又想親自見識一下哦呢陳的為人,就提出要陪同夏想前往,夏想也沒有拒絕楊威的好意,現在蕭伍傷重未醒,孫現偉和李紅江又不方便出面——他們要是出面,打臉就打得太直接了,還是含蓄一點好。

  楊威提出帶洪依依前去赴宴,夏想想了一想,覺得可以更好地烘托氣氛,也就同意了,所以當夏想、楊威和洪依依三人步入驚仙居的雅間時,托大沒有到外面迎接的哦呢陳一見,臉色都綠了。

  挑釁,赤裸裸地挑釁!

  他請夏想赴宴,商量陳大頭的問題,夏想不但帶來了外人,而且還有一個女人隨行,明顯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做法,就讓他十分不快。

  夏想看出了哦呢陳的不快,也沒在意。哦呢陳只派老賊在外面接他,也是擺譜。既然有求於他還要擺譜,今天讓楊威隨行並且帶了洪依依,還真是走對了一步棋。

  夏想介紹了楊威和哦呢陳認識,哦呢陳也聽說過楊威的花名,勉強一笑:「原來是四大花少,久仰,久仰。」

  「哪裡,哪裡。」楊威一邊假裝客氣,一邊在洪依依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浪得虛名,浪得虛名,讓陳總見笑了。」

  洪依依十分配合地嬌笑一聲:「討厭,昨晚摸了一夜,還沒有摸夠?」

  金銀茉莉也在場,頓時臉紅過耳,扭過頭去。

  哦呢陳臉色由綠變青,又不好直接開口說什麼,只好附和著一笑:「楊總來郎市投資觀光農業,眼光超前,預祝楊總成功。」

  楊威就順著哦呢陳的話向下說:「夏市長的眼光錯不了,由他高瞻遠矚地引領我前進,成功了,是他的功勞。失敗了,是我經營不善。」說話間,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多打量了金銀茉莉幾眼,「久聞陳總一對女兒如花似玉,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就是全京城也找不出如此國色天香的美女。」

  寒暄幾句過後,哦呢陳有意不想切入正題,夏想知道他避諱楊威,就說:「楊威不是外人。」

  楊威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不怕陳總知道,常國慶就是我在京城摸到了他的老底。」

  夏想也沒想到楊威會主動說出此事,他認為還是隱瞞為好,以免哦呢陳暗中報復楊威,不料楊威主動開口說出,也是向他表示了堅定的靠攏之心,另一層含義是,不怕哦呢陳的報復。

  果然,話一出口哦呢陳就臉色大變,冷笑一聲:「楊總,好手段,好本領,陳某記在心裡了。」

  夏想見過了幾招,見時機成熟,直接進入了正題:「陳總,有話直說,今天見面,既不為吃飯,也不為欣賞金銀茉莉,還是有一說一好了。」

  金茉莉哼了一聲:「夏市長,別以為你又帥又有男人魅力,其實我們姐妹都不喜歡你,還很恨你。」

  金茉莉的話,淺顯而幼稚,就立刻逗得洪依依咯咯直笑,洪依依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了金銀茉莉的未經人事的清純,就說:「妹妹,你的話是反著說的,一個女人如果愛上一個男人,一般先從恨他開始。小心點,你越恨他,以後就會越喜歡他,喜歡他到骨子裡,讓你百爪撓心。而且我還告訴你,夏市長是個天下少有的精品男人,你一旦喜歡上他,一輩子都放不下,讓你痛不欲生。」

  金茉莉大羞:「誰是妹妹,盡胡說!誰會喜歡他,亂說一氣!」嬌羞之態,更勝平常的美豔,讓人只覺滿室生香。

  哦呢陳心中那個氣,夏想真有一手,從哪裡找了一個極品女人來搗亂?就是故意來煽風點火是不是?

  但他是主人,又必須拿出風度,只好咳嗽一聲:「夏市長,我哥和疤臉沒有什麼來往,他就是愛喝酒,和疤臉是酒友,疤臉的事情,他都沒有份兒,他的腦子又有點笨,您說,何必折騰他一個笨人?您有什麼火,都沖我發好了。」

  夏想呵呵一笑:「我是有火,但對陳總的火已經發完了,現在的火,是針對別人了。」

  哦呢陳明白了什麼:「夏市長的意思是指麻揚天?」

  夏想點頭:「陳總是聰明人,我也就不多說了,如果陳大頭能提供麻揚天的一些證據,就有了戴罪立功的表現,寬大處理也就容易多了。」

  哦呢陳半晌不語,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陷入了沉思。

  金銀茉莉平常情況下都會穿一模一樣的衣服,除了外套顏色之外,裡面的衣服不管是款式還是顏色,都一樣。她們在房間內就脫了外套,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誰是誰,肯定會認錯人。

  洪依依也不知道怎麼就分得清,不一會兒就和金銀茉莉竊竊私語,湊在一起說起女人之間的私語,還不時笑上幾聲,就讓夏想暗暗稱奇洪依依也有過人之處,至少親和力不一般,居然能讓一向有點自傲的銀茉莉也一臉好奇地和洪依依小聲說個不停。

  夏想也不理會哦呢陳的沉思,他知道哦呢陳需要時間消化他的提議,就和楊威邊吃邊談,一點也沒有拿自己當外人。

  哦呢陳終於開口了:「夏市長,我也說一句實話,這一次的事情,我也對麻揚天很有意見,他做事情有欠考慮,也根本沒有考慮到後果,事先我也並不知情。但您的要求太勉為其難了,我和麻揚天畢竟還是合作關係,落井下石的事情,我做不來。」

  「陳總……」夏想知道哦呢陳其實信心動搖了,他繼續曉之以理,「我也說一句實話,麻揚天早晚倒臺,早一天和他劃清界限,就盡可能地減小損失。你和他又不是利益攸關的同盟,何必為他強出頭?先不說先前遭受的巨大損失,麻市長何曾對你有過表示?現在又是你的親哥,哪頭輕哪頭重,陳總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哦呢陳目光閃爍,雖未開口,夏想卻清楚,剛才的話擊中了他的軟肋。

  現在麻揚天雖然還沒有明顯地表現出大勢已去,但直到現在餘建升和常國慶還在郎市扣留,省委也沒有催促儘快結案,更沒有給出基調,就證明了中央在事關麻揚天的問題上,還沒有完全成達共識,甚至可以說,支持法辦麻揚天的聲音,還是占了上風。

  否則也不會出現一直久拖不決的情況,懸而未決,就證明了反對的聲音還是弱了一些,沒有上升到政治鬥爭的層次,應該還是停留在人情和面子的階段,就是說,麻揚天的事情,最終還有可能刮起一場風暴。

  哦呢陳不是官場中人,但對官場上的事情也是門清,否則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哦呢陳的心思也越來越沉重,夏想太會見縫插針了,一個陳大頭也被他拿來當成交換條件,換,有點屈辱。不換,更屈辱。郎市地下組織部長的哥哥在看守所受到虐待,他的臉面都丟光了——雖然在先前夏想一系列的打擊之下,他已經顏面無存了,但頂多相當於一般打臉。親哥再救不出來,就完全等於在郎市被脫光了衣服打臉。

  丟人就丟大發了。

  哦呢陳足足考慮了將近十分鐘,才算下定了決心:「如果有人打小茉小莉的主意,我希望夏市長能伸手拉上一把。還有,京城幫和津城幫最近動作不少,市局如果能出面約束一下,郎市才有一個平和的環境。」

  哦呢陳提出了的條件還不算太過分,夏想答應了:「陳總,如果你多約束一下你的人,京城幫和津城幫,還有某北幫想在郎市折騰風浪,他們也會被重點打擊。」

  見識過夏想鐵腕,哦呢陳相信在夏想輕描淡寫的語氣之下,如果出手,將是怎樣的雷厲風行,他就微一點頭:「春節前,夏市長就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夏想也點頭:「明天起,陳大頭同志會得到妥善的安置。」只說安置,不說釋放,顯然,在見到哦呢陳的誠意之前,陳大頭別想走出看守所的大門。

  哦呢陳表面上一臉微笑,和夏想碰杯,心中卻是咬牙切齒,認為夏想欺人太甚。

  曲終人散,夏想和楊威告辭而去,哦呢陳親自送到門外,金銀茉莉也緊跟其後。銀茉莉還好,故意落後幾步,似乎不願意和夏想為伍,金茉莉卻躲在哦呢陳背後,一雙美目又黑又亮,暗中不停地打量夏想,有好奇有探究,還有一些複雜難言的情緒。

  夏想揮手告別哦呢陳,上車而去,他不知道在樓上的房間裡,楊貝正臨窗而立,淚流滿面。

  楊貝知道今天哦呢陳宴請夏想是為了陳大頭,她就悄悄來到驚仙居,想看一眼夏想現今的模樣。當她看到夏想比以前更成熟更沉穩,也更有男人味道時,她心中五味雜陳,想起夏想當年的青澀,想起夏想以前對她的寵愛,看到現在夏想的成就和風采,不由自主淚流不止。

  是悔恨還是痛恨?或許都有,或者僅僅是感慨生活的不公。其實生活一直很公正,所有的不公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真的怨不得別人。

  陳大頭被抓,楊貝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惋惜。陳大頭雖然經常打她罵她,但畢竟是她的男人。但他也僅僅是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而已,她和他之間,也只有一紙證書,除此之外,既無感情,又沒有床第之歡。只是再怎麼著她也是已婚女人了,已經衰老不堪了,而夏想卻正當年,身邊美女環繞,如今的他,恐怕早就忘了她的模樣了。

  楊貝回頭對身後的一人說道:「你說,我現在就是主動去獻身,夏想是不是也不會要我?」
匿名
狀態︰ 離線
854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8:01
第854章 明朗,人心惶惶

  楊貝的身邊後,站著魏紅清。

  魏紅清見楊貝一臉痛楚,就勸她:「別多想了,也別傷心了,事情都過去了,再說又不怨夏想,誰讓你當年沒有眼光?就是我也不向著你說話。」

  「你別說了……」楊貝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認命。」

  「我也認命。」魏紅清也哭了,「貝貝,你說佐藤會不會有一天良心發現,又來認下我和孩子?」

  楊貝搖了搖頭:「他是禽獸,你怎麼對他還有幻想?我勸你不如找夏想,讓他替你出出氣,好好收拾收拾佐藤。」

  ……

  夏想和楊威各自回家,他一進門就發現了不對,直覺告訴他,屋裡有人!

  夏想先是警覺地一下站住,隨即鼻中傳來了熟悉的淡淡的香氣,再看到地上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地板,以及整理得非常整齊的沙發,心中就一下舒展開來,不用說,是衛辛。

  衛辛一直聽從他的安排住院觀察,本來明天才該出院,卻提前一天跑了出來,還不打招呼,主動跑來家裡收拾家,還有做飯——廚房裡傳來了炒菜的聲音——就讓他心思潮動,有一種前生今世重疊的感慨。

  夏想就懶懶地坐到沙發上,不思不想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品味此時此刻的溫馨。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被衛辛的聲音驚醒了。

  「喂,進門也不知道換鞋,我剛擦乾淨地,你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衛辛半是嗔怪半是愛憐,來到夏想面前,替他脫下鞋,又拿熱毛巾幫他擦了臉,還為他拍打身上的塵土,真是無微不至的關愛。

  任何一個女子都比不了衛辛的體貼,夏想再次感受到衛辛之愛,還是感慨萬千。

  吃飯的時候,夏想見一番勞作之後的衛辛雙頰紅潤,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她不但完全康復,還更多了珠圓玉潤之姿,就心下喜愛,說了一句:「晚上別走了,留下來住。」

  衛辛一下臉紅了,低著頭不敢看夏想,粉頸通紅,使勁往嘴裡扒飯,聲音跟蚊子一樣「嗯」了一聲。夏想就又笑了:「少吃點,別吃撐了。」

  衛辛就更羞了,一下將碗放到桌子上:「連飯都不管吃飽,我,我,我不留下來了。」

  夏想啞然失笑,都是什麼話,好象她留下來的前提是要吃飽飯一樣。

  飯後,衛辛心不在焉地收拾碗筷,目光偶然一接觸夏想,就立刻面紅耳赤地躲閃,嬌羞不可方物。夏想就故意盯著她不放,大膽而放肆地看她的胸看她的腰看她的屁股,反正就看女人最敏感的部位,直看得衛辛渾身發燒,羞不可抑。

  等到休息的時候,夏想卻只是輕輕抱了衛辛一把,將她推到了另一個房間,輕聲說了一句:「晚安。」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就讓衛辛又呆立當場,半晌不知所以。

  她站在黑暗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開心地笑了,就來到夏想的房間門前,輕輕敲了兩下:「喂,我先洗澡去了,可能要洗半晌,你別胡思亂想,好好睡覺。」

  衛辛真去洗澡了,還真洗了半天,等她圍著浴巾出來之後,躡手躡腳地來到夏想的房間門前,輕輕聽了一會兒,裡面的夏想睡得十分香甜——是睡著了,沒有假裝,她不免微微有些失望,他怎麼會對她一點想法也沒有?

  再一想又理解了夏想,他最近太忙太累了,政治鬥爭的險惡和殘酷,就是鐵打的人也會心力交瘁,還是要多照顧他寬容他才好。

  心思上上下下之間,衛辛也入睡了。

  ……

  離春節越來越近了,各項事務繁忙起來,夏想忙著總結和視察,也交待英成和曆飛,繼續深挖餘建升和常國慶的問題,努力做到證據充分。

  英成意識到了常國慶問題的嚴重性,知道只憑常國慶的供詞還不足以扳倒麻揚天,就向夏想說出了擔心。夏想讓英成不必擔心,只管將常國慶本身的案子做死就可以了,常國慶作為導火索,肯定可以讓麻揚天惹禍上身,只不過現在火候未到。

  麻揚天倒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他是京城副市長,牽動著方方面面的目光,夏想心裡有數,年前如果沒有上頭沒有給出儘快讓常國慶一案結案的指示,那麼就證明年後大有文章可做。如果省委做出暗示,常國慶的案子可以了結了,就證明麻揚天可以逃過一難了。

  夏想不會讓麻揚天得逞,他相信哦呢陳會找到更有利的證據,而且他也有了進一步的打算,準備為麻揚天敲響喪鐘。

  常國慶吐出的贓款用來支付了農民工的欠薪,農民工歡天喜地地回家過年,並且都得到了夏市長的承諾,年後大學城會動工重建,所有農民工都可以有一份工作可做,而且保證按時發薪,絕不拖欠。

  雁九也千恩萬謝,對夏市長的為人無比敬佩。

  郎市市委有關餘建升和常國慶案件的傳言也比以前少了許多,因為臨近年頭,許多人都忙著過年,對於打聽事情的心思就淡了許多。

  但不打聽不等於好奇心就沒有了,年前的對老幹部的慰問和走訪,就又鬧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新聞,上任常務副市長瑞根和現任常務副市長夏想,吵起來了。

  其實說是吵架,準確地講,是瑞根對夏想語氣十分嚴厲地進行了一次批評教育。

  事情的起由是夏想代表市委市政府,到瑞根的家中看望他,瑞根還算客氣地請夏想入座,還讓老伴為夏想泡上上好的茶葉,就開始聊天。

  聊著聊著,就說到最近的郎市局勢上面,瑞根開始還保持了平靜,說著說著,就突然激動起來,十分嚴厲地指責夏想年輕氣盛,一來到郎市就將郎市攪得天翻地覆,破壞了郎市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如果郎市的經濟因此停滯不前,夏想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夏想確實有涵養,在瑞根語氣不善的當面指責之下,依然保持了一臉淡笑,不急不躁,一直聽瑞根足足義正言辭地說了有半個小時,他才開口:「瑞市長,郎市的局勢不是因為我到來才打破了,而是一直就在打破的邊緣,只不過所有的人都掩耳盜鈴,不敢說出來罷了。就象皇帝的新衣的故事一樣,我只不是那個敢說真話的小孩罷了。」

  瑞根說了半天,見夏想一點也不惱,就是有再大的火氣,面對一個泥人也是有力無處使,他也大為佩服夏想的涵養,換了任何一個人,被一個已經退下的前任常務副市長指責,不拂袖而去就是好的了,說不定還會當面回敬他不知好歹。

  瑞根用力深呼吸幾口,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一眼:「夏市長,剛才我的話雖然難聽,但也是一番肺腑之言,你能聽得進去最好,聽不進去,就當我沒說。不過我還是想再多說幾句,年輕人,走路的時候要一停二看三通過,才能一不被腳下的絆腳石絆倒,二不會被過路車撞上。三嘛,才能在郎市做好本職工作。」

  瑞根的話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道理,並無新意,夏想也是姑且聽之。他也聽了出來,剛才瑞根似乎發了一通火,在他面前指桑駡槐,實際上,人老成精的瑞根在演戲,不是演給他看,是演給和他同來的市委的其他人看。

  所以夏想也就很有耐心地聽著,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滿。和他一同前來慰問瑞根的有李財源和市委辦公廳的一名同志,還有幾個隨同人員,想必也是瑞根故意誇張表演的用意所在。

  夏想點頭對瑞根的話表示贊許:「老同志的經驗之談,總有可以借鑒的地方,感謝瑞市長的提醒。」

  瑞根呵呵幾聲,又笑了:「年輕人,火氣大一些也正常,我有一個好辦法,反正對我管用,不知道對夏市長是不是有用?遇到大事之前,先冷靜一下,如果冷靜不下來,就澆澆花,剪剪葉,堅持半個小時,就能心平氣和了。一個人只有在心平氣和之下做出的決定,才最理智,也最正確。」

  離開瑞根的家,夏想琢磨著瑞根話中的含義,會心地笑了。瑞根在郎市站立潮頭多年,也是弄潮的人物,怎麼會一時失控對前去看望他的常務副市長大發其火?肯定是另有用意了。儘管夏想早就知道瑞根並非實權人物,但並不表明瑞根不是聰明人物。

  養花弄草,重點還是落到辦公室的秋海棠上面,看來,瑞根特意留下的秋海棠肯定大有秘密。

  回到市委,夏想就又圍著秋海棠轉來轉去,看了半天,卻還和以前一樣,不得要領,心中就想瑞根也是,非要故弄玄虛,卻不說明秘密埋藏在哪裡,讓人猜謎是什麼意思?又一想,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未可知。

  正當夏想準備進一步探究秋海棠的秘密時,他的思路又一次被打斷了,李財源敲門進來:「夏市長,有人送來一份材料,說是受哦呢陳所托……」

  夏想一喜:「快拿來!」

  李財源將材料遞給夏想,見夏想一臉喜色,心中還納悶,夏市長一向比較鎮靜,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夏想的高興是有原因的,因為哦呢陳送來的材料,肯定是麻揚天的犯罪證據。以哦呢陳和麻揚天之間的密切關係,他出面尋找麻揚天的罪證,不但詳細,而且肯定確鑿。

  夏想打開一看,只簡單掃了幾眼,就心中篤定,有此證據在手,就算不能判麻揚天一個無期,也肯定可以將麻揚天掀翻馬下!

  哦呢陳……算是用心了,為了救他的親哥,估計也是對麻揚天製造事端最後連累了他的車禍事件,大為不滿,此次出手,他也是下了狠手。

  夏想拿起電話打給英成:「英局,陳大頭問題不嚴重的話,就放人。」

  兩個小時後,陳大頭被哦呢陳派人接走。哦呢陳見陳大頭基本上沒有受什麼皮肉之苦,在看守所也算過得舒坦,雖然他對夏想借機拿捏他一把大為不滿,但見大哥還算受到了禮待,也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氣。

  當然哦呢陳不會因此對夏想有什麼感激之心,他和夏想之間,還是對手,此次被迫提供給夏想麻揚天的材料,也是為了救大哥,同時也要暗中報一箭之仇。

  麻揚天確實沒有就被砸事件對他說過一句抱歉的話,也沒有提出什麼補償,甚至連一句寬慰的話都沒有說,就讓他十分不滿。儘管他也知道麻揚天可能因為常國慶被捕,面臨著貪污受賄的指控,肯定焦頭爛額,什麼都顧不上了,但哦呢陳還是想聽到了一句舒心的話。

  但是沒有。

  他權衡之下,也認為憑藉夏想的手腕,肯定要對麻揚天死纏爛打,不死不休。與其維護一個即將落馬的人,還不如背後踢上一腳,既能維護了自己的利益,又救出了大哥。

  更讓哦呢陳感到欣慰的是,不但陳大頭被放了出來,隨後,短短一天之內,京城幫、津城幫和某北幫幾處據點就被員警端了老窩,當場抓獲十幾人,並且收繳了許多砍刀一類的管制武器。

  一次出手,就立刻震懾了一些小股的地下勢力,哦呢陳的勢力範圍之內,立刻一片風平浪靜,就讓他還是暗暗佩服夏想果斷、狠辣的一面。

  同時哦呢陳也接到消息,說是京城某歌星本來已經打算動身前來郎市,在得知夏想出手的消息之後,立刻取消了行程。

  夏想的威名,已經可以震懾得連哦呢陳也大感頭疼的某歌星望而退步,確實非同一般。

  幾天後,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所有人都明白一個事實,就是年前有關餘建升和常國慶的案情,不會再有什麼進展了,最終結果,要到年後才會水落石出。但讓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在臨近放假的前夕,針對餘建升和常國慶案件,省委突然就有了新的指示。

  省委的指示精神很簡短,只有八個字:「依法查處,絕不姑息!」

  八個字雖然簡單,但含義豐富,重點落到最後的「絕不姑息」上面,就意味著幕後的較量大概有一個基調出來,許多人都在猜測,恐怕麻揚天保不住了,因為省委沒有催促儘快結案,也沒有暗示要將事情控制在小範圍之內。

  郎市市委在揣摩了省委的決定之後,不少人都密集地向京城打出了電話。

  放下電話,古向國摸摸了後腦,一臉懊惱,沮喪地說道:「今年的年,不太好過呀。」

  何止是古向國不好過年,許多人都人心惶惶,因為與省委的指示精神同時傳出的消息是,已經確定年後大京城經濟圈將會正式上馬,而郎市也基本上確定為第一批試點城市。

  此舉讓郎市市委人心浮動,都在尋思明天的郎市,除了政治上有夏想的強勢介入之外,經濟上又會有什麼較大的變動?再加上懸而未決的常國慶案,年後的郎市,估計還會風雲激蕩,不會太平。

  然而讓人更加心思潮動的是,又有一股風聲傳來,有關葉石生即將調離燕省的傳聞成真,範睿恒接任書記已成定局,宋朝度將是下一任省長,同時,據說省委班子也會有一定程度的調整,燕省,原先的平衡局勢再一次被打破。

  省裡的局勢也會影響到郎市的前景,再加上大京城經濟圈一旦上馬,省委對郎市必將投來更多的關注的目光,如果省委借機插手郎市的局勢,郎市的前景,將會更加撲朔迷離。

  或者又有京城方面也有人想過問郎市的事務,郎市就有可能由以前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一下變成了香餑餑。實際上變成香餑餑並不是好事,政策和資金上的扶持不會比以前多,但指手畫腳的人卻多了,反而工作更難開展了。

  而且還是在夏想一舉打破了郎市的平衡之後,現今的郎市,內,有夏想和古向國、哦呢陳之間的爭鬥,外,有京城和省委都有意插手郎市事務,內憂外患,今年的年,不好過呀。

  就連艾成文也發出了年不好過的感慨。

  夏想卻勝似閒庭信步,一點也沒有年不好過的感慨,是呀,他的年景還算不錯,首先是蕭伍蘇醒了,醒來之後就立刻生龍活虎了,一點後遺症也沒有,如果非要說臉上一道淺淺的傷痕也算遺憾的話,蕭伍卻說為他增加了不少男人味道。

  其次衛辛已經提前回燕市了,並且說好明年還會再來,到時她要佈置一處溫馨的小家,讓夏想勞累的時候就過去休憩。看著衛辛一臉幸福洋溢的青春臉龐,夏想也是心開意解,為她感到高興。

  最後也得到確切的消息,曹永國過年回家,要和夏想好好談談西省的一些動向,因為據他說,西省的煤礦出現了超乎尋常的熱度,似乎有熱錢湧入,期望夏想能為他分析一下,提供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如果以上還不算讓夏想感到高興的話,那麼最讓他感到期待的是陳風過年時也要回燕市一趟,而且陳風又有了新的動向,可能年後會有新的任命下來,就讓他滿心歡喜,也不知道陳風會是哪一省的省長?

  年關已到,夏想著重安排了一下餘建升和常國慶的保護問題,英成和曆飛立下了軍令狀,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曆飛甚至還決定過年不回家,就在郎市堅守崗位,一定要做出成績給領導看。

  然後市委開始放假,夏想正準備動身返回燕市時,卻又突然發生了意外,負責主審餘建升和常國慶的市法院院長冷質方突然身亡!
匿名
狀態︰ 離線
855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8:19
第855章 事發,隱患埋下

  冷質方和古向國關係莫逆。

  早就哦呢陳的土地糾紛之時,就由古向國出面,冷質方配合,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好戲,而在即將到來的餘建升的審訊階段,古向國也和冷質方提前打了招呼,要求盡可能淡化一些不光彩的內幕。

  冷質方滿口答應。

  誰也沒想到,冷質方竟然死了,而且死得很窩囊很意外。

  冷質方是被一個人一拳打死的。

  冷質方過年的時候走訪老幹部,在停車的時候,和一個年輕人因為停車位發生了衝突,本來以冷質方的年齡和級別,犯不著和一個小年輕一般見識,但因為是在老幹部局的停車場,他覺得面子上抹不開,認為太丟人,就大怒之下,對小年輕橫眉冷對,並且差一點拳腳相向。

  結果小年輕更是血氣方剛,才不管冷質方是誰,再加上小年輕有女朋友在一旁,就更是怒火上漲,就和冷質方發生了肢體接觸,進而推搡,然後兩人都一時火大,開始你一拳我一腳地亂踢亂打。

  冷質方年近五旬,哪裡是20多歲的小夥子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他就被小夥子一拳打倒在地,無巧不巧正好頭碰到停車位的鐵柱上,當場身亡!

  可憐堂堂的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據說有望下一步提升為省高院副院長的冷質方,卻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中,平常威風八面的他,居然因為一個可憐的停車位而命赴黃泉,臨死之前,連小夥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到家了。

  小夥子名叫武松,他和打虎英雄武松同姓同名純屬巧合,絕對不是因為他叫武松才會一拳打死了冷質方,實際上小夥子力氣不大,平常和別人打架也沒有什麼膽量,偏偏就今天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動鐵拳一拳打出,打死了冷質方,也給郎市惹下天大的麻煩。

  武松打死了冷質方不要緊,頂多判一個過失殺人,但冷質方死後的事情,卻引發了一系列鬧劇和驚人的事件。

  冷質方本來一直以廉潔奉公的口碑著稱,他一向也為人低調、謙虛,在法院的名聲相當不錯,而且極有聲望,還被評為全省甚至全國的先進工作者,據說年後提拔進省高院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已經通過了考核,只差最後一步了,卻被人一拳打死,真是時運不濟。

  冷質方一死,武松被拘留,還沒有來得及審理案件詳情,就先有冷質方的家屬第一時間來市局認屍,辦理後事。市局負責接待的正是英成,因為事關一名院長的身後事,必須有副局長出面才算慎重。

  讓英成大吃一驚的是,前來認屍的家屬他不認識——冷質方的妻子名叫吳凱英,兒子冷貢,他都見過面,也算認識,怎麼前來認屍的女人和孩子,是另外的兩個人?

  女人40歲左右,孩子是女兒,自稱名叫單娜,是冷質方的合法妻子,要求全面負責冷質方的後事,接手冷質方的遺產。英成不信單娜的話,單娜似乎早有準備,拿出了結婚證書以及她和冷質方在一起的親熱照片,還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照——種種證據表明,冷質方和單娜婚姻合法,是法定的婚姻關係,而不僅僅是事實婚姻。

  英成還沒有來得及向市委彙報,隨後,冷質方的公開的妻子吳凱英也來處理後事了,也要求接手冷質方的全部遺產。事情鬧大發了,兩個女人一見面就怒目而視,要不是英成攔著,早就大打出手了。

  然而……事情還不算完,正當兩個女人都拿出結婚證,聲稱是冷質方唯一合法的妻子時,都有權繼承冷質方的遺產——讓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又出現了,又有一個女人現身市局,聲稱也是冷質方的合法妻子,也帶著一個孩子,還拿出了結婚證書!

  三個女人一台戲,鬧得不可開交,亂成一團,突然,差點讓人抓狂的事情又發生了,又有一個女人現身市局,也拿出了結婚證書,也聲稱是冷質方唯一合法的妻子,要求分財產!

  四個女人,四份結婚證書,四個孩子,四套房子,冷質方如果泉下有知,何嘗想到會有事情敗露的一天?他一個人如何領到了四份結婚證書姑且不提,四個女人四個孩子全部由他一人供養,他從哪里弄來那麼多錢?關鍵還是,只簡單地瞭解了一下情況之後,英成就大吃一驚,四個女人不但都有四套價值不菲的房產,還每人每月都要從冷質方手中領取一萬元以上的生活費,而且還人人有車,家家生活富足。

  之所以拼命爭奪遺產,是因為據她們透露,冷質方有上千萬的房產和數千萬的存款,她們全靠冷質方養活,冷質方一死,她們就沒有了生活來源,爭遺產,就是爭生存。

  好一個廉潔奉公的冷質方,英成迅速將案情上報給了路洪占。事關重大,路洪占儘管清楚冷質方和古向國之間的密切關係,他也不敢有絲毫隱瞞,第一時間就上報了市委。

  市委上下,全部震驚!

  艾成文當即召開緊急常委會,經過討論,常委會一致通過決定,要求嚴格控制冷質方事件的傳播,將事件控制在郎市的範圍之內,郎市媒體不得有任何影響郎市形象的報導。

  夏想觀察到古向國的表情極其複雜,在常委會上幾乎是一言不發,一臉陰沉,似乎要滴出水一樣可怕。難道說,冷質方的貪污受賄和古向國之間,還有什麼聯繫不成?

  夏想猜對了,今年的年,古向國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因為年後冷質方的事件引爆之後,讓他也引火上身,成為他和夏想之間最大衝突的導火索!

  常委會一開完,郎市正式放假,不過今年的春節,郎市市委許多人都過得沒滋沒味的,因為春節之前埋下了太多的隱患,誰都不清楚等明年,會有什麼樣的重大轉折出現。

  一放假,夏想就和蕭伍、鳳美美一起,返回了燕市。

  蕭伍已經完全沒事了,休養了一段時間,反而更加精力旺盛了。夏想知道,他和蕭伍之間,上一世是親如兄弟,這一生是生死之交,也沒對蕭伍多說什麼客氣的話,只是告訴他,以後多注意安全,善待身邊的人。

  蕭伍倒沒有覺得做了什麼,還為他沒有保護好衛辛而深感愧疚。夏想反而勸慰他幾句,給他放了假,讓他過年的時候,好好陪陪家人。

  夏想也想乘機好好陪陪家人,到郎市上任,風起雲湧,確實比他想像中兇險了許多,現在總算告一段落了,雖然還有許多問題懸而未決,但顯然麻揚天已經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了。

  儘管在針對麻揚天的問題上,上層有過短暫的交鋒和猶豫,但夏想也知道,一是麻揚天經濟犯罪事實確鑿,二是麻揚天雇兇殺人——雖然此事只有人證還沒有物證——肯定會引起高層一些人的震怒,國內的政治氣候不容許出現官員之間自相殘殺的惡性事件,所以麻揚天必定會受到嚴懲。

  但正好趕到過年,也為麻揚天事件增加了一些變數。

  因為過年期間,都是人情來往最密集的時候,麻揚天有了緩和期,肯定會好好加以利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命的機會,他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打動、說服或者哀求他的後臺保他,因此,今年的春節,麻揚天將會度過一個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個春節,是生是死,全在短短幾天之內決定。

  夏想手中又擁有了哦呢陳最新提供的證據,就算麻揚天再找到厲害人物,他的證據也會讓麻揚天的處境雪上加霜,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再加上又意外出現了冷質方事件,夏想也隱隱感覺到,冷質方的事件極有可能牽連到古向國,他就抱著輕鬆自若的態度,過一個休閒而放鬆的年。

  回到了家中,抱著老婆兒子,一顆奔波忙碌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曹殊黧瘦了一些,小臉上寫滿了擔心和想念,就讓夏想有點心疼,也不顧兒子在場,就用力親了兩口。

  夏東不幹了,把臉湊了過來:「親兒子,親兒子,要不兒子生氣了。」他倒是胖了不少,而且也白了許多,又白又胖十分喜人。

  夏想就在兒子臉上又親了一口:「兒子,想老爸沒有?」

  「想了,想得不行。」夏東用力抱緊了夏想的脖子,「媽媽說,爸爸天天和壞人做鬥爭,我就想,爸爸又高又壯,一定能一拳打倒壞人。要是打不倒,東東也要幫爸爸。」說話時,他還動手動腳,做出了要打人的動作。

  夏想呵呵地笑了:「臭小子,挺有暴力傾向,要記住,要文鬥,不要武鬥。」

  「不,我要文武雙全。」夏東仰起了小臉,一臉驕傲。

  夏想和曹殊黧對視一眼,幸福地笑了。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晚上,夏想和黧丫頭舊夢重溫,雖然輕車熟路,卻又有曲徑通幽之妙,更有在熟悉的地方發現新風景的奧妙,夏想一番賣力,直折騰得黧丫頭連連求饒,香汗淋漓,才算各得所願。

  第二天,大年三十,曹永國就從西省返回,夏想就和曹永國好好進行了一番長談。

  西省的煤炭工業向來發達,並且是西省的支柱產業,一直有民間資本的介入。但近來曹永國卻發現許多本地人控制的中小煤廠,卻逐漸被外地人購買。其實資本市場的運作,買進賣出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交易頻繁,而且顯然背後有大資本的介入,初步估計有上百億熱錢的湧入,同時曹永國還敏銳地發現,熱錢基本上全部來自文州。

  聯想到夏想在下馬區狙擊了長基商貿炒房團的先例,曹永國就意識到,有可能是另一起熱錢炒作事件在積蓄力量。在經過一系列的調研之下,基本上可以得出結論,湧入的熱錢有涉嫌炒煤的嫌疑,其手段和長基商貿的炒房如出一轍。

  夏想雖然不知道幕後的操作者是誰,但一聽曹永國的話就知道,和上世重合的是,西省炒煤事件,確實又一次發生了。

  夏想胸中有丘壑,詳細地為曹永國解釋了如何應對炒煤的熱錢,如何先放進熱錢的湧入,然後再一點點讓熱錢放鬆警惕,最後以政策改變為由,將熱錢牢牢地套死在西省。

  上一世,曾經200億的熱錢在西省被套牢,直接損失100多億,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引發了兩個省份之間的口仗,儘管事後新聞上不再報導任何相關的消息,夏想也知道,事情還是不了了之了。

  曹永國對夏想的主意大加讚賞,認為確實可行,就讓他越看夏想越歡喜,現在才越想越覺得有了夏想這個女婿,不但是他寶貝女兒的福份,也是他的幸運。

  只有有一個有眼光、有運氣的好女兒,才能釣來金龜婿。

  年間,夏想拜訪了許多省市的領導,敘舊,交流,增進感情,等等,忙得不亦樂乎。人在官場,必須的禮節必不可少,雖然有時也知道是麻煩事,但禮多人不怪,就算怪,也是高興地埋怨,但如果禮不到,領導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認為你對他輕視和忽視。

  走訪過後,夏想就又在燕市會見了從京城趕來的陳風。

  陳風稍微胖了一些,人也比上次在京城見面時精神了許多。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陳風即將外放,自然心情大好。邁入了一省之長的行列,就意味著離封疆大吏只有一步之遙了,以陳風的年齡和資歷,基本上成為一省的一把手,只是時間的問題。

  夏想請陳風在燕風樓吃飯,作為他和陳風相識的起點,燕風樓在夏想的心目中,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陳風一見夏想,就親熱地握住夏想的手,哈哈一笑:「小夏,好樣子,在郎市打出了威風和士氣,組合拳也打得非常漂亮,我很羨慕你的年輕和勇氣。」

  夏想就繼續保持謙虛謹慎的作風:「陳主任過獎了,都老領導了,還這麼口是心非地誇我,我都有意見了。」

  陳風笑駡:「還跟我耍心眼?呵呵,你在郎市可不比在燕市,在燕市,由我在,由省委領導在,你有底氣。到了郎市,你一人前去,不帶一人,單槍匹馬,能打開現在的局面,確實不容易。而且郎市比燕市環境複雜多了,小夏,好樣的,有大將之風。」

  陳風還在誇他,夏想就急忙敬酒:「陳主任,喝酒,喝酒,您不會想讓我跟您一起外放?」

  陳風和夏想幹了一杯:「知道瞞不過你……我要去山城擔任市長,過上一年,想個辦法把你調來擔任區長,怎麼樣?」

  山城是直轄市,區長則是正廳級,相當於一般地市的市長,擔任山城市長是好事,如果下一步能在山城就地扶正,是要進政治局的,可謂前景大好。但現在時值2006年,如果歷史還沿著以前的軌跡的話,明年將有一位根正苗紅的紅二代擔任市委書記,和陳風搭班子。

  對於此人,夏想可以說一直十分關注——不關注不行,他走到哪裡,都是有爭議的人物,並且時時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情出來。不管是大事還是奇事怪事,總之,他的性格就是張揚而激進。

  關鍵不是他的為人如何,而是他和陳風能不能合得來。他是一個強勢的人物,到了山城之後,開始打黑除惡,手段之狠,讓人歎為觀止,也讓夏隱隱擔心,兩個強勢人物碰到一起,除非有一方退讓,否則肯定要碰撞出火花。

  如果陳風稍微圓潤一些還好,否則要和他硬碰硬,恐怕會吃虧,因為他不但是紅二代,而且還頗有手腕和心機,並且是政治局委員。

  希望陳風能和他和平共處才好,不過歷史還是發生了一定的偏差,因為在上一世的此時,此人正在擔任商務部部長,而且已經是政治局委員了,而現在,他雖然也是政治局委員,但沒有擔任商務部部長,現在的部長是易向師。

  他的名字叫候康去。

  不管如何,希望陳風能走好每一步,夏想並不是指望陳風走到越高,他越有依仗,從私人的角度出發,他也當陳風是一個可以信任值得尊重的長輩,希望他的道路走穩走好。

  夏想就含蓄地點了一點未來的局勢,暗示了候康來有可能擔任下一任市委書記時,陳風卻呵呵一笑:「我早就聽說了,基本上就是候康來了,我在京城還和他接觸過,感覺他是一個很有個性也很強勢的人,和我脾氣有點不太對路,不過我們的性格中也有相通的地方,就是疾惡如仇,原則性很強。」

  又說笑了幾句,夏想沒有再提跟隨陳風去山城的事情,陳風也沒有再提,事情可為不可為,一時也不好說,只能靜觀其變了。

  和陳風的會談,相談甚歡,夏想也多喝了幾杯,有了幾分醉意。分手的時候,陳風說到麻揚天的後臺,點了一點夏想:「麻揚天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借過年的時候到處活動,逃過一劫的可能性還是有的,不能掉以輕心。如果想一舉打翻麻揚天,一定要想到種種可能。」

  陳風只呆了一天就返回了京城,夏想親自為他送行。

  原以來忙碌而充實的春節會在安穩中度過,沒想到,初六過後,眼見年已經過完,夏想正準備收心投入到年後的工作之中時,突然,燕市又發生了一件和夏想有切實利益的大事。
匿名
狀態︰ 離線
856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8:37
第856章 風暴,平地浪潮

  衛辛家中出事了。

  衛辛家在燕市的郊縣元縣,離燕市30公里遠,是一個還算富裕的縣。衛辛的家境一般,家中條件一直不好,如果不是夏想的資助,她還有可能和上一世一樣,淪落為賣唱女。

  但今生因為夏想的插手,衛辛從容度過了大學時的母病危機,又和連若菡成了好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也算比上世的命運強了許多。

  過年的時候,衛辛回家看望父母,她的母親有糖尿病,需要一直服藥治療,不過因為衛辛現在賺錢多的緣故,什麼藥都吃得起,也算維持住了病情。

  本來衛辛回家看望父母,一切都挺好,也平安無事。她的父母住在縣城的老城,正好是規劃中的新縣城的拆遷區。衛辛本想給父母在燕市買一套房住,父母卻不願意離開元縣。老人都是一樣的心理,故土難離,也可以理解,衛辛也就沒有勉強。

  老兩口就衛辛一個女兒,愛如掌上明珠,衛辛過年回家,就天天守著衛辛,看個沒夠。

  本來一想歡歡喜喜過個年,但初六剛過,就發生了一件大事,元縣規劃中的新縣城要拆遷衛辛父母所住的地方,衛辛父母還算通情達理,也簽定了補償協議,答應了年後搬遷,不知何故,年還沒有過完,就遇到了強拆。

  因為衛辛的鄰居是釘子戶的緣故,強拆隊前來強拆,卻拆錯了房子,任憑衛辛如何解釋,兩個老人苦苦哀求,都無濟於事,強遷隊將老人推開,把衛辛的家用推土機一推而平!

  以上,還不足以上夏想大怒,讓夏想怒不可遏的是,強遷隊不但蠻不講理,拆錯了民房,在得知拆錯之後,還振振有詞說是早晚得拆,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要緊?衛辛去和他們理論,結果還被人推倒在地,而且還有人不三不四地說一些輕浮的話調戲衛辛。

  夏想當即和蕭伍一行,帶領十幾個人來到元縣。強拆隊自恃是縣長的後臺,對夏想等人的到來不屑一顧,又仗著人多勢眾,還想動手動腳。

  強拆隊的頭兒名叫強革,人稱強哥,光頭,頭上長著一塊胎記,他就有了想當戈巴契夫的夢想。他見夏想來勢洶洶,才不會服氣。他是縣長的小舅子,在元縣一向橫行霸道慣了,怕過誰?況且他的姐夫劉俊劉縣長在燕市大有後臺,夏想是哪號人物,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他就耀武揚威地對夏想說道:「你哪裡來的?來到了元縣,就是一條龍,也得給我盤著。還想怎麼著?我告訴你,這個小妞讓她陪陪我,我就放你一馬,否則的話,來了元縣,就別想好胳膊好腿地回去……」

  一句話就惹惱了夏想,衛辛現在是夏想的逆鱗,剛剛傷後恢復,夏想正對衛辛重新疼愛之時,沒想到來到元縣,還有人敢在他面前污辱衛辛,就讓輕易不怎麼發火的他,頓時勃然大怒。

  夏想一怒,蕭伍立刻就動手了,現在蕭伍對夏想的一舉一動非常明瞭,夏想是喜是怒,不必說話,只看他的動作,蕭伍就心中有數了。

  蕭伍是誰,他一動手,快如閃電,一腳就將強哥放到在地,而且一腳正踹在膝蓋上,當即將他的腿一腳踢斷。

  強哥再也不強了,一個跟頭翻滾倒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滿地打滾,就讓手下圍住夏想等人,一個也不能放走。強拆隊一群人足有四五十人,就將夏想等人圍在了中間。

  眾人圍住了夏想等人,但沒有動手,因為他們也看出了夏想不好惹,雖然只有十來人,但個個手上有功夫,一個頂三個,真要打起來,強拆隊的一群烏合之眾未必是對手。

  然後就有人打電話報警,不多時,員警趕到了,來了足足有四輛車,近20個人,將夏想等人團團圍住。

  好大的氣派……夏想沖為首的員警說道:「叫劉縣長過來。」語氣氣場很足。

  為首的員警嚇了一跳,夏想的口氣比縣委書記還牛氣,就問:「你是哪個單位的?」

  「我是郎市市委的……」

  話未說完,員警就已經笑了起來:「郎市?哈哈,你就是郎市市委書記,也管不著元縣,裝什麼大頭蒜,還想找我們劉縣長過來?牛皮都吹破了。」

  他一揮手:「都抓了,破壞元縣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阻撓元縣的拆遷工程,先拘留了再說。」

  夏想見他盛氣淩人的樣子,知道沒少在強拆中欺負弱小,就冷冷一笑:「不問清楚就抓人,不怕沒法收場?」

  「怕?怕什麼怕?有劉縣長撐腰,我有什麼好怕的?」為首的員警名叫隆民,是劉俊的親信,他見劉縣長的小舅子被打,又聽夏想來自外地,就狗膽包天了,巴不得在縣長面前露露臉,表現表現。

  員警一下圍上去,就將夏想等人銬了起來。說起來這是夏想第二次被銬了,他也沒有反抗,又沖蕭伍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們不要反抗。

  夏想等人被帶到了縣公安局,還有衛辛也被一同扣下,連同衛辛可憐的白髮蒼蒼的父母。兩個老人一路上還直埋怨衛辛,能忍就忍,何必連累朋友,又不是什麼大事。

  衛辛卻清楚夏想故意讓他們抓住,就是想狠狠整治一下。夏想最恨拆遷過程中的強遷現象,雖然元縣不歸他管,但現在他被元縣扣留了,元縣就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夏想到了縣公安局之後,隆民就去向局長請功。局長王中珍多了一個心眼,聽說了夏想一開始就直接要求見劉俊,就猜測夏想是不是有點來頭,他就親自來審夏想。

  一見夏想的面,王中珍就心中一緊,夏想端坐不動,一看就是有久在官場之上養成了威嚴,而且看他沉穩的氣勢,肯定是級別還不低,最少也是在副處級別以上的人物,而且還有可能是副處實職。

  王中珍就客氣地問了一句:「請問你是哪個單位的?叫什麼名字?」

  「郎市市委,夏想。」夏想很配合地回答了一句,又問,「你是局長?最好請劉俊過來,我有話和他說。」

  「夏想?」王中珍忽然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好象在哪裡聽過,但一下又想不起來,就愣了一愣,「劉縣長不是說請就能請得動的,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對我說。」

  「你級別不夠。」夏想直接就嗆一句,「我想想,你如果是元縣公安局長的話,就是王中珍了。」

  「是,是,我是。」王中珍一下彎了腰,夏想的話比縣長,不,比縣長書記的氣勢都足,他就知道對方有來頭,「您在郎市市委擔任什麼職務?」

  也怨王中珍昨天打麻將睡得太晚,今天大腦轉得不夠快,他以前可是沒少聽過夏想的名字,但自從夏想調任到郎市之後,燕市刻意淡化了夏想在下馬區的事蹟之後,不能說是被人遺忘了,至少夏想的威名在燕市,已經成了過去式。

  夏想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劉俊就出現了。

  劉俊是正好有事來縣局,不是什麼正事,又是過年期間,他也就沒有事先擺譜通知縣局大張旗鼓地迎接。不料剛進縣局大門,就見強革咬牙切齒地正和幾個員警嘀咕什麼,他就問了一句。強革一見姐夫來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一頓。

  劉俊就怒了。

  他大步流星來到審訊室,一見王中珍還跟夏想必恭必敬地說話,就更來氣了:「老王,到底怎麼回事?是審犯人還是拉家常呢?」

  王中珍一見劉俊現身,忙上前解釋幾句。

  劉俊聽了,上下打量夏想幾眼,他知道夏想是誰,心中一陣慌亂,本不敢惹夏想,但一想起夏想差不多是被人從燕市趕到了郎市,也就多少壯壯了膽子,咳嗽一聲:「原來是夏市長,從郎市管到元縣了,手伸得太長了。」

  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還算懂事,一揮手,就讓人急忙松了手銬。但劉俊並不怕夏想,因為他的後臺是市委秘書長岳明。而岳明又是範睿恒的人,他能間接和下任省委書記范睿恒搭上關係,就讓他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也就不將夏想放在眼裡,畢竟夏想在燕市已經是過去式了,誰也不願意得罪即將上任的省委書記,而且岳明也承諾,將會找一個機會將他引薦給範睿恒。

  想想看,一個縣長如果得到省委書記的青睞,下一步擔任書記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松了手銬之後,劉俊還是態度十分輕鬆地說道:「夏市長要來元縣視察的話,要先通過燕市市委,然後再經市委轉達給元縣,也不知道您是以個人身份,還是以什麼身份前來元縣?剛才的事情,顯然是誤會。夏市長……還有什麼指示精神沒有?」

  輕描淡寫的語氣,若無其事的態度,一切的一切表明劉俊既不將夏想放在眼裡,又沒有一絲解決問題的誠意,更不用提就銬人事件向夏想道歉了。

  夏想知道劉俊的後臺是誰,他今天也被劉俊的態度激怒了,劉俊不是不懂規矩——就算他只是郎市的常務副市長,但也比劉俊官大一級,劉俊也必須給予足夠的尊重——劉俊是故意托大,冷落自己。

  夏想也沒生氣,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一點,今天的事情,可以用來大做文章,埋下伏筆,試探一下範睿恒的反應——他就將剛才的事情一說,指責元縣強拆,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中改進,並且存在著黑惡勢力的苗頭。

  劉俊卻冷冷一笑:「夏市長,您還真管不到元縣的事情,再說了,也不怕告訴您,我今天還真認為強革沒有做錯什麼!」

  「沒做錯什麼?」夏想怒極反笑,「將老人推倒在地,撞破了頭,結果發現拆錯了房子,還拒不認錯。又抓錯了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劉縣長,是元縣的治安太差,還是我正好看到了元縣最不好的一面?」

  劉俊臉色一變:「夏市長,您這樣說話就不對了。如果您是以郎市常務副市長的身份,我可以當作沒聽見。如果您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我也當您看走了眼。」

  行,夠氣勢,夏想反而又笑了:「好,我打個電話。」

  「請便。」劉俊一點也不以為意,還親自將電話遞給夏想,「相信市委領導會主持公正。」

  夏想也沒客氣,拿過電話就打給了高海。

  高海現在是常務副市長,在燕市的地位日益鞏固,他接到夏想的電話,得知夏想被抓進了元縣公安局,還差點挨了打,大怒,立刻讓劉俊接電話,劈頭蓋臉就罵了劉俊一通。

  劉俊不怕高海,還直叫屈,說他並不知情,也是一個誤會。

  高海知道劉俊的後臺是誰,直接掛了劉俊電話,就找到了嶽明,將情況一說,嶽明聽了,卻沒有高海期待中的緊張,只是沉思了片刻:「既然是誤會,就讓夏想回來就是了,一點小事,不必鬧大了。」

  好嘛,範睿恒還沒有正式上任省委書記,岳明就已經開始托大了,高海氣不過,轉身離去,又找到了胡增周。

  胡增周現在在省委的地位也比以前穩固了許多,和王鵬飛、宋朝度的關係日漸走近,聽說了夏想在元縣的遭遇,清楚夏想手腕的他立刻意識到此事是一個契機,只一想,就清楚了其中的關鍵環節,立刻就打出了電話。

  胡增周的電話給了劉俊極大的壓力,儘管他自恃有岳明作為後臺,而岳明是範睿恒極為親信的人物。但他也清楚,胡增周是省委常委、市委書記,對他的前途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力,他必須給予足夠的尊重,否則,就是不會做人做事了。

  「是,是,胡書記,馬上放人,賠禮道歉。」劉俊只能服軟,胡增周的態度很強硬,要求立刻無條件放人,言外之意還對劉俊的所作所為大為不滿。

  劉俊被訓斥了一頓,心中不快,不過也為胡增周對夏想的呵護暗暗心驚,夏想已經離開燕市了,以前也沒聽說過夏想和胡增周關係有多近,怎麼現在關係如此密切?想不通也沒有辦法,他又和嶽明通了一個電話,嶽明也點頭同意放人,但有一點,不賠禮道歉。

  岳明知道夏想大有來頭,他剛剛已經請示過了範睿恒,範睿恒沒有明說如何如何,只是意味深長地點了一句:「夏想確實手伸得太長了。」

  嶽明就明白了什麼,範睿恒也是想借此事件,來試探一下和夏想關係密切的省委常委的舉動,好為他接任省委書記,認清各個常委的立場,看清方向。

  夏想,再一次成為各方勢力較量的支點,其實也是夏想的本心,他就是想利用劉俊撬動一下省委各方面的力量的落腳點,因為範睿恒接任書記在即,原先和宋朝度關係密切的常委,未必還會和宋朝度保持一心,有可能會向範睿恒靠攏。

  因為劉俊能間接和範睿恒有關係,而且他級別不高,成,則是一個棄之不可惜的犧牲品。敗,他也無關大局,卻能試探出範睿恒是否強勢,以及他是否能頂住省委數名常委的壓力。

  隨後的事態發展,果然不出夏想所料……

  劉俊放人,但隻字不提賠禮道歉的事情,夏想就非要求劉俊道歉,否則不會離開縣公安局一步。劉俊硬撐著不道歉,說是元縣自始至終沒有一點錯誤,無須道歉。

  兩方互不退讓,就僵持不下。

  消息,終於傳到了省委。

  宋朝度、王鵬飛、高晉周、梅升平紛紛打電話到燕市市委瞭解情況,在得知夏想是在和劉俊較真之後,除了梅升平呵呵一笑沒再多說之外,宋朝度、王鵬飛和高晉周提出立刻讓元縣賠禮道歉並且向市委解釋清楚情況。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和梅升平選擇含蓄而中立的立場相比,一向和他關係疏遠的李言弘也意外地突然打來電話,親自過問此事,而且態度也很鮮明,元縣強拆本身有錯在先,扣留一名堂堂的郎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就更錯上加錯,有錯誤還不糾正,罪加一等。

  胡增周心思轉了幾個彎,將省裡的局勢分析了一遍,得出了結論,梅升平即將接任副書記,他的態度比以前微妙了許多,對夏想的支持力度也減弱了一些,但高晉周的力挺,和李言弘意外高調支持夏想,就證明了夏想和梅家的關係,稍微疏遠了幾分,但與此同時,吳家就立刻給予了足夠的支持。

  夏想還真是一個不倒翁,四大家族勢力之中,總能同時和一兩家保持良好的關係,了得,聰明。

  同時夏想今天也給他指明了一個方向,要麼緊跟範睿恒的步伐,要麼和宋朝度保持一致。如果和宋朝度保持一致,那麼他就有必要和高晉周、李言弘以及王鵬飛走近。

  綜合對比之下,再根據自己的政治立場,胡增周一瞬間下定了決心,直接來到市紀委書記蘇功臣的辦公室,開口就問:「蘇書記,我最近聽到不少群眾反映元縣強拆的問題比較嚴懲,還接到舉報,說是縣長劉俊同志有經濟問題,你有什麼看法?」

  年後的第一場風暴,既沒有從京城起風,又沒有在郎市平地起驚雷,而是由燕市的一個郊縣,由一起微不足道的事件,釀成了一系列的連鎖地震!
匿名
狀態︰ 離線
857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8:55
第857章 選擇,兩重後果

  蘇功臣對夏想大有好感,因為有幾次合作,兩人還算默契,他也剛想聽說了元縣的事情,一聽胡增周的話,就知道鬥爭已經上升到了政治層面,要涉及到了高層之間的博弈了,權衡了一下得失,他就一臉嚴肅地說道:「胡書記來得正好,我手頭剛好有一份反映劉俊同志貪污受賄的材料,正要向您彙報一下……」

  胡增週一聽就大為欣喜,蘇功臣太上路了,不過他也知道,蘇功臣不是看他的面子,因為他和蘇功臣關係極其一般,蘇功臣看的是夏想的面子。

  夏想想要撬動一方的利益,他總有無數勢可以借,也是他能夠看準時機果斷出手的先決條件,換了別人,想成為一個關鍵的支點,也沒有可能。

  不過胡增周還是好奇蘇功臣的選擇,為何毫不猶豫地支持夏想,就問:「蘇書記,劉俊縣長的問題,有多嚴重?」

  蘇功臣老奸巨猾,一向見縫插針慣了,一聽胡增周的問題就知道想探究他對夏想的支持力度,就假裝微一思索:「夏想同志在元縣遇到的事態有多嚴重?」

  胡增周立刻明白了蘇功臣的選擇是因為夏想的怒氣而定,就說:「比較嚴重。」

  蘇功臣也立刻點頭:「劉俊同志的問題,也十分嚴重。」

  胡增周離開蘇功臣的辦公室,心中還疑惑不解,一直沒聽說蘇功臣和夏想之間有多深的來往,今天一見,他對夏想的支持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大,難道說,他和夏想私下裡達成了什麼協定?

  胡增周沒有猜對,蘇功臣確實沒有和夏想私下裡有什麼協議達成,而是他相信夏想會記住他的好,會在適合時候給予豐厚的回報,因為他和夏想有過幾次合作,夏想都完全履行了承諾。

  幾次合作之後,蘇功臣就堅定地認為夏想是他所見過的盟友之中,最信守承諾,也最言而有信的人,完全值得信賴,一點也沒有別的官僚的出爾反爾的毛病。

  此次夏想出手,蘇功臣就多了一個心眼,準備事先預支給夏想一份人情,讓夏想記在心上,以後肯定會加倍還他。主要也是劉俊的問題確實多多,早晚會出事,與其以後把查處劉俊的功勞拱手讓人,還不如自己現在就拿到手,可以一舉兩得。

  蘇功臣來燕市時間不短了,還沒有查處過什麼大案要案,他也想往上升一升了,查處了劉俊,既可以賣夏想一個人情,又可以為自己賺一份政績,何樂而不為?當然,他也清楚劉俊的後臺是岳明,岳明的後臺是范睿恒,但披露劉俊的問題是他身為紀委書記的職責所在,範睿恒能奈他何?況且他也看清楚了形勢,此次查處劉俊,已經演變為燕省數名常委向范睿恒上任之前的一次示威。

  也是間接地試探範睿恒,看範睿恒在從省長到省委書記的轉變之上,有沒有什麼心態上的膨脹和擴張,謹防他走高成松的老路。

  夏想在元縣公安局坐了一個小時,期間,劉俊一直陪著他,雖然沒說什麼話,但場面上的禮貌必須有,所以劉俊只好硬著頭皮陪。不過劉俊有耐心看到夏想失望的時候,他相信,夏想不會有什麼收穫。

  一件小事,能鬧出多大的動靜?劉俊對夏想的做法很不以為然。以前聽說夏想很有政治智慧,今天一見夏想有點無理取鬧的手段,劉俊就覺得以前的傳聞誇大其詞了。他相信嶽明肯定已經和范省長打過招呼了,范省長應該已經做出相關指示了。

  未來的省委一把手的暗示,誰會不給面子?夏想,別硬撐了,最後沒法收場的是你。

  正當劉俊一副耐心十足、坐等夏想出醜的時候,突然就從外面進來兩個一臉嚴肅的人,一看他們板著臉、黑著面的形象,就知道他們來頭不小。

  劉俊還以為是市委前來解決麻煩的人,見他們一臉不快,心想估計也是在生夏想的氣,就忙迎上前去:「兩位同志是?」然後用手一指夏想,「這位就是夏市長,夏市長面子大,我請不動,只好麻煩兩位同志了。」

  兩人都不看夏想,目光直直盯著劉俊,看得他心裡直發毛,心想難道出了什麼差錯了?

  當前一人冷冷地問:「你是劉俊同志?」

  劉俊心中的恐慌更大了:「我是……找我什麼事?」

  「劉俊同志,市紀委接到舉報,有關你的經濟問題,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兩人說完,不由分說就將劉俊一左一右夾在中間,「請吧。」

  劉俊一臉灰白,怎麼會?怎麼可能?他垂頭喪氣地看了夏想一眼,心中多少明白是夏想的手筆,但還是不敢相信夏想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紀委出面,直接將他請走,這是何等驚人的能量?

  而且,今天還沒有正式上班!

  夏想也太能翻雲覆雨了。

  劉俊心中的恐慌難以言說,他也知道自己有事,一旦落到紀委手中,絕對跑不了。市紀委能在短短時間內出動人員前來元縣抓他,從夏想打出電話,再到人員趕來,僅僅過了一個多小時,而從燕市開到元縣,至少也要40分鐘。也就是說,書記辦公會只用了半個小時就通過了抓他的決議。

  完全就可以證明,市委出手的力度之大,根本就不給範睿恒插手的機會。

  難道說,范省長也鎮不住場了?

  劉俊的心,沉到了穀底。

  ……

  初七下午,夏想就回到了郎市,燕市問題所帶來的後遺症,他已經不再關心,只留給需要暗中較量的人去過招好了。

  夏想也從側面知道了範睿恒的反應,和他預料稍有偏差的是,範睿恒聽到劉俊被市紀委雙規之後,先是親自打電話到市委過問了一下情況,得到了胡增周「證據確鑿,事實清楚」的答覆之後,他沒有給出任何指示。

  但夏想也清楚的是,範睿恒此次退讓了一步,並不表明他立場不堅定,態度不強硬,也有可能是他故意示弱,當然,也不排除範睿恒認清了形勢,知道在省委之中,還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事後,在常國慶事件的進展之上,也證實了夏想的猜測,範睿恒低調了許多,在京城方面有人出面讓他向郎市施壓的時候,他一口婉拒。

  劉俊事件產生的深遠的影響,直到範睿恒上任省委書記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消除。就連夏想也沒有想到,一個劉俊的倒臺,讓範睿恒心中留下了一絲陰影。

  不過也間接地讓範睿恒對夏想的成見加深,儘管他也知道,夏想此舉,一是為了向他示警,二來也是間接地讓他不要再過多地插手餘建升和常國慶的案件。但他還是在內心深處不太舒服,從此,與夏想漸行漸遠。

  ……

  一上班,夏想就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之中。

  大學城專案重新注資開工,觀光農業也要趕到春天來臨之前,圈地興建,開始平整場地。一年之計在於春,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一系列繁忙而瑣碎的工作安排妥當之後,大學城如期重新動工興建。艾成文親自參加了奠基儀式,盛讚夏想為郎市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夏想在隨後的講話中,著重指出在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尤其是在艾書記的親切關懷下,大學城才重新吸引了投資,起死回生。

  艾成文滿面紅光,對夏想的發言十分滿意。古向國藉故未來,但在聽到夏想的講話之後,一臉不滿。

  楊威的觀光農業專案,也完成了初期規劃和工作,確定了設計方案,並且初步完成了前期工作。郎市,在春天來臨之際,展現了勃勃生機。

  不但市民讚頌夏想的功績,就連哦呢陳也佩服夏想盡心盡職的一面。雖然他也痛恨夏想害人的一面,但和別的官員不同的是,夏想做起實事和正事,也是很有一套。

  真是一個複雜人物,就讓哦呢陳感慨萬千。

  年後不久,衛辛也來到了郎市,不再住在夏想的房間,而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並且佈置得十分溫馨。夏想去了之後就不得不驚訝命運的慣力還真是大得驚人,衛辛精心安置的小屋,和後世他和她同居時的佈局,幾乎完全一樣,不管是沙發的擺放,還是床的位置,甚至是一些邊角放置的花瓶,餐桌上的桌布圖案,都無一不在提醒他衛辛是最愛他的女人的事實。

  夏想還是難免生髮感歎。

  但由於事情眾多,夏想一直沒有在衛辛的家中留宿,因為轉眼到了3月份,郎市許多懸而未決的問題,隨著省委的換屆,開始浮上了水面。

  不管是冷質方之死,還是一直沒有解決的餘建升和常國慶案件,都該有一個結果出來了!

  3月中旬,葉石生正式調任京城,同時,中央宣佈範睿恒擔任省委書記,宋朝度擔任省長,高晉周擔任常務副省長,同時,譚國瑞副省長正式進入常委會,成為常委副省長。

  隨後,崔向調往京城,任正部閒職,相當於直接告別了實權生涯,進入了半退休狀態。梅升平接任省委副書記,馬霄由宣傳部長轉任組織部長,新任宣傳部長李豐由中央空降。

  由此,完成了一系列的人事調整。

  省委的人事調整一落幕,郎市被壓下的葫蘆,都開始依次顯示出爆炸性的威力!

  冷質方事件因為省委換屆的原因,並沒有對外公佈,壓了下來。誰也不敢在省委換屆的當口找不自在。現在換屆完成,該點燃的火焰,總要點燃。

  冷質方事件要放到最後,首先引爆的是餘建升和常國慶案件。

  郎市市委將審理的結果以及相關材料,以及涉及到的所有人名,都上報了省委和中紀委。與此同時,中紀委又接到一份舉報,以詳實的證據列舉了麻揚天的犯罪事實。

  中紀委震怒了,經過研究,當即決定雙規麻揚天。

  兩天后,麻揚天就在開會的時候被直接帶走。

  麻揚天被雙規,震驚了京城市委市政府。

  隨後不久,餘建升的常國慶被中紀委來人進行提審,在獲得了大量證據之後,回去之後就上報了中央。

  中央有關領導很快做出指示:「嚴肅黨紀國紀,一查到底。」

  一周後,麻揚天被正式批捕,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其實夏想清楚,麻揚天案件之所以在如此快的時間之內就有了一個結果出來,其實是因為早在年前和過年時,已經在背後達成了一致。他也聽到了風聲,中央有關領導做出的指示精神是,就地免職,不追究刑事責任。

  但在夏想再次提交了哦呢陳提供的證據給中紀委之後,中紀委知道事件重大,再次提交到中央之後,有關領導才重新做了新的指示。

  新的指示精神,就為麻揚天的前途敲響了喪鐘。或者可以說,是哦呢陳提供的證據,在關鍵時刻成為了壓倒麻揚天的最後一根稻草,最終讓麻揚天在過年期間走人情求關係的努力付諸東流,如果讓他知道在緊要關頭是哦呢陳出賣了他,也不知他會不會氣得跳腳?

  不過麻揚天是不會知道了,他將會在獄中度過他的餘生了。

  麻揚天一倒,已經賦閑在家的塗筠又受到了影響,她的事情被人重新提起,儘管沒有對外公開,但燕省省委還是又給她一個雙開的處理,開除黨籍開除公職!

  塗筠以後想要東山再起,基本上已經不可能了。

  本以為滿懷希望,還以為能夠有一天再重入官場的塗筠,在受到麻揚天落馬和她前途盡毀的兩重打擊之下,一急之下,住進了醫院。

  麻揚天的下場已經可以預料了,算是為夏想上一次興師動眾給出了完美的注腳,也讓夏想在郎市市委之中的威望,上升到了最高。

  明白人都知道,在麻揚天和夏想的過招之中,最終以麻揚天的慘敗而收場。夏想的重拳出擊,還是擊中了對方的要害,不但力度奇准,而且威力無比。

  夏想,手腕高超非凡,連麻揚天也能扳倒,果然是厲害角色,不能小瞧。郎市市委不少等著看夏想笑話的人,坐等夏想無法收場時的尷尬,沒想到,真的一舉讓麻揚天落馬了,就讓眾人都暗暗心驚,儘管不知道夏想是如何疏通了關係,收穫了果實,但都知道,沒有一定的手腕,沒有足夠的證據,是不可能掀翻一位副部級的高官的。

  況且又是引人矚目的京城市副市長。

  而隨著麻揚天的落馬,郎市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本來下一步就該對餘建升和常國慶宣判了,但因為院長冷質方的意外死亡,為案件平白增加了一層迷霧。

  迷霧不是案件本身,而是冷質方之死所引發的後果和連鎖反應,還有冷質方死後,誰會接任法院院長一職,以及冷質方的身後事如何處理,又會將誰牽連在內?

  ……

  郎市市委,所有人都謹小慎微,不敢多說話,因為最近的氛圍很奇怪,也很微妙,艾書記和古市長之間,矛盾加深,古市長不但近來一直沒有笑臉,還經常無故發火。

  發火也就算了,古市長還經常走神,有時開會的時候,也會一下愣在當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喊幾聲才會清醒過來,就讓人暗中嘀咕,到底古市長有了什麼問題?

  難道說,古市長有可能受到冷質方之死的牽連?

  和眾人的猜測八九不離十的是,古向國在和夏想交手以來,從來沒有過驚慌和失落的感覺,一直認為他始終還是勝券在握,即使夏想有一時的勝利,他的根基還很穩固,傷及不了根本。

  但冷質方的意外身死,並且遺留了棘手的後事,就讓他第一次心驚膽戰,因為冷質方貪污受賄的背後,他在其中也有擺脫不了的干係。如果夏想順著冷質方的案子追查下去,冷質方經手的許多案件之中,都有他的影子,他不乾淨的手腳,肯定會或多或少留下腳印。

  古向國心中隱隱擔憂,真要是因為冷質方的意外死亡而翻船,也太窩囊太沒用了,他就不由暗暗責怪冷質方行事不講究策略,為什麼非要和四個女人結婚並且都領了結婚證?騙就騙了,何必在意一個證件?現在好了,鐵證如山,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既然夏想遇上了,不死追爛打才怪。

  是該到省委活動活動的時候了,聽後臺說,范書記以後會是他在省委的最大依仗,此事,還得范書記出面,讓冷質方人死為了,蓋棺定論,不再追究身後事為上,如此,才能將冷質方的事情真相永遠掩藏在黑暗之中,不見光明。

  古向國主意既定,就拿起電話,準備打給範睿恒——也是自範睿恒接任省委書記以後,他打出的第一個正式的彙報工作的電話。

  剛拿起電話,就聽到秘書在外面說道:「古市長,夏市長來彙報工作了。」

  早不來晚不來,夏想這個時候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古向國還真猜對了,夏想的出現,給他帶來了一個讓他既驚又恐的消息。
匿名
狀態︰ 離線
85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9:13
第858章 變化,潛移默化

  夏想一進門,就一臉沉痛地說道:「古市長,冷院長的事情比較麻煩,很棘手,不好處理。四個女人鬧個不停,根據她們提供的情況來看,冷院長的問題很嚴重,市委再瞞下去,估計不好交待了。」

  市委本來已經達成了共識,說是盡可能將事情控制在郎市的範圍之內,當然,省委肯定是隱瞞不了的,但還沒有正式提交書面報告,因為古向國不同意,而艾成文也是猶豫不定,拿不定主意是能拖就拖,還是有選擇性地上報。

  冷質方是法院院長,具有一定的獨立性,不但要報給省委,還要報到省高院,事情很繁瑣。不管是省委有指示,還是省高院有意見,市委都得聽,所以上報的話,肯定會有很多麻煩。

  但不報的話,上頭會是什麼想法,市委又不好猜測,因為省委剛剛換屆。許多省委領導的執政思路還沒有落實,再有又有新的省委領導加入,燕省的局勢還在磨合之中,此時冒然上報,不一定會有什麼不良的後果。

  但不報,萬一事後省委哪個領導不滿,指責郎市故意遮醜,也能讓省委或省高院抓住小辮子,給郎市出難題。所以艾成文很糾結,再加上古向國堅持認為現在省委局勢未定,不宜此時上報,事情就暫時拖了下來。

  其實都知道省委已經聽到了風聲,年前就已經知道了,冷質方又不是一般人,他的意外死亡,不可能省委無人知曉,省委不但知道,估計還很清楚其中的一些細節,之所以省委無人主動過問,還是和省委的局勢和郎市的現狀有關。

  更深層的原因,郎市也無人猜測,反正只需要知道,現在郎市在省委和京城眼中,就是一個是非之地,只要郎市不上報,省委就算知道,也不會主動過問,誰過問,誰惹事上身。

  所以夏想一上來就憂心忡忡地提出事態嚴重,擺出一副要上報省委的態勢,就讓古向國又驚又怒,立刻出言反駁:「夏市長,市委都有決議了,暫時不適合上報省委,而且現在局勢還不很明朗,你又是什麼意思?」

  在他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前,如果在夏想的提議之下,正式上報了省委和省高院,上頭肯定會做出反應,給出指示精神。因為有些事情可以掩耳盜鈴,但一旦以市委的名義公開之後,就正式進入了兩級黨委的目光之下,就必須做出正面的符合規則的指示精神。

  他就完全被動了。

  古向國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猜測夏想的用意肯定是想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就想夏想在扳倒了麻揚天之後,現在好象和哦呢陳進入了短暫的平和期,卻還不安分,想借冷質方事件來向他開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想對古向國質疑的目光,一點也不畏懼,反而呵呵一笑:「古市長,我的意思是,現在拖得夠久了,如果再一直拖下去,恐怕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現在四個女人鬧得很凶,天天嚷著要到京城告狀,要到最高院打官司。她們一上最高院,郎市市委的臉就都丟盡了,到時最高院一震怒,省委和省高院就會完全將過錯推到郎市市委的身上,郎市市委要是承擔責任的話,艾書記和您,肯定要承擔主要責任。當然,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具體意見,還得艾書記和您拿。」

  夏想說完,擺擺手,若無其事地又走了。

  夏想是若無其事了,古向國卻又心思不定了。夏想說得對,法院院長有四個老婆的醜聞一旦鬧到最高院,最高院一怒,想都不用想省委會完全置身事外,將罪責推到郎市身上。郎市要承擔責任的話,不是他和艾成文,又能是誰?

  古向國一猶豫,心想要不要提議市委正式通過決議,將事情的始末提交到省委和省高院,他一琢磨事情,就暫時沒有再給範睿恒打電話。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夏想對話的時候,艾成文卻搶先一步,向範睿恒打出了彙報電話。因為夏想在前來古向國辦公室之前,已經先去了艾成文的辦公室並且說服了艾成文將冷質方事件公開化。

  因為冷質方事件的嚴重程度,遠遠超出夏想當初的預想。

  本來夏想只以為冷質方是普通的貪污受賄,然後包養情人和小三,比別人更多的就是他更大膽,更有男人的擔待,和每個女人都領了結婚證,並且生了孩子。雖然大概清算了一下,少說也有上千萬的贓款,但就算他貪污了1個億,也是人死事了,按照官場上不成文的規定,人死為大,就算貪污受賄,但也一死了之,基本上不會再追究身後事了。

  冷質方事件的不同之處在於,一般情況上,就算他人已經死了,如果有貪污受賄被人揭發之後,捂不住的話,也要追回贓款。但現在的問題是,一堆老婆孩子需要冷質方貪污受賄的贓款養活,比如說房子,如果收回的話,四個女人四個孩子得住大街上去,也不符合人性。

  夏想其實也動了不了了之的心思,如果不是他意外發現冷質方事件的背後,竟然和古向國有牽連的話!

  英成很細心,曆飛很用心,兩人以調查武松意外打死冷質方為藉口,詳細查實了冷質方事件背後的問題,越查越驚心。

  英成到底不如曆飛熟知夏想的心思,他還沒有來得及深思,曆飛就已經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可利用的巨大的價值,曆飛發現,冷質方許多貪污受賄的經過,隱隱和古向國有間接的聯繫。

  古向國是現階段夏想在郎市最大的政敵,也是夏想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就算夏想不出手對付古向國,古向國也和夏想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早晚會發生重大衝突。與其被動被古向國壓制,還不如及時出手,為古向國挖好一個大坑。

  和英成表面上查找冷質方貪污受賄的證據不同的是——因為冷質方已經死亡,就暫時沒有紀委介入,只讓市局以普通的案件進行調查——曆飛就暗中搜集了不少冷質方和古向國之間交往的證據。

  等他將材料交到夏想的手中之時,夏想震驚了。

  在震驚之余,夏想就非常慶倖將曆飛調來身邊的決定,英成年紀大了,不可能十分清楚他的想法,而曆飛既年輕又有眼色,同時又非常清楚他的所思所想,以後大力培養的話,有望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夏想當時手中拿著材料,就隱入了沉思。

  他也沒有想到冷質方和古向國之間的勾連如此之深,儘管他也清楚古向國和冷質方之間,肯定有貓膩,但沒有想到,差不多冷質方貪污受賄的背後,都有古向國插手的影子。

  兩個人簡直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當然,證據雖然指向了古向國,但也比較隱晦,沒有太直接有力的證據,想要借冷質方之事給古向國迎頭一擊也不可能,不過借此事件給古向國一次警告,或者進一步來說,給他脖子上套上一個枷鎖,還是大有可為的。

  因此經過一番斟酌,夏想決定要將冷質方事件公開——不僅僅是了壓迫古向國就範,也是為了更好地整肅郎市的政治氛圍,市委市政府現在差不多風氣有所改變,市公安局相比以前也好了許多,但市檢察院和市法院存在的問題,還是讓郎市如同一個臉上有黑的人,一部分洗白之後,留黑的地方,反而更黑了。

  當然夏想也多了一個心眼,現在省委的局勢比較複雜,好在他已經事先利用劉俊事件試探了範睿恒的底線。範睿恒雖然擔任了省委一把手,但步伐還沒有邁得很大,同時骨子裡的薄情也沒有改觀,因此別看一個小小的劉俊事件似乎無足輕重,就讓夏想明白了以後把握事情的尺度——所在他才在試探古向國之前,先試探了艾成文。

  結果不出他所料,艾成文經他一說,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第一時間向範睿恒彙報了工作。儘管說來艾成文和範睿恒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十分密切,甚至還有某種敵對的潛在因素,但艾成文主動向範睿恒彙報工作,一是符合規矩,二是也是示好的表示。

  官場上的表面文章必須做足,艾成文在放下範睿恒的電話之後,就又向宋朝度做了彙報。

  省委震驚了。

  說震驚只是對外的說辭,實際上他們已經震驚過了,也早就知道了冷質方的問題的嚴重性,並且已經和省高院進行過了私下裡的協調,也達成了一定的共識,但在郎市市委正式上報之前,誰也不會主動去過問此事,不是沒有擔任,是現在燕省大局初定,誰也不願意主動去攬事上身。

  主動攬事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誰也不會幹這樣的傻事。現在都處在觀察階段,想看範睿恒的施政綱領,想看宋朝度的執政風格,等等,冷質方雖然身為市法院院長,但能捂則捂,誰會在意?只要不事關自身利益,肯定無人理會。

  省委一幫人,見多了官場中的陰暗事,冷質方的事情雖然離奇,但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不過艾成文親自彙報了上來,就意味著郎市要公開此事了,省委就必須表態了。

  范睿恒多少清楚冷質方和古向國之間的牽連,艾成文匯報工作時,並沒有直接提郎市市委的名義,顯然並非是以正式的市委的名義,但艾成文畢竟是市委書記,他本人出面和郎市市委出面,沒什麼區別。

  省委就在範睿恒的提議下,召開了緊急書記辦公室進行協商,同時邀請了省高院的院長列席了會議。

  宋朝度對冷質方的事情也早有耳聞,此次事發,他也心中有數,在來書記辦公會之前,他已經接到了夏想的電話,知道是夏想有意為之。

  書記辦公會一共五人參加,範睿恒、宋朝度、梅升平和馬霄和省高院院長楊林清。

  範睿恒先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就說:「同志們,冷質方同志的問題很嚴重,但他畢竟是一個做出過突出貢獻的老同志,而且還不幸身亡,如果再追究他的責任的話,就有點不近人情了。人死為大嘛……既然郎市市委報了上來,我的意見是,內部處理就可以了,吐出贓款,但要保證幾位身後人的生活,法律不外乎人情,是不是?」

  范睿恒的意見完全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處理方式,連高高舉起都沒有,就輕輕放下了。

  宋朝度看了梅升平一眼,目光有點複雜。

  作為新的省委班子成立以來的第一次重要的書記辦公室,討論的事情就是郎市的一場意外,多少讓宋朝度有點感慨。夏想被人搬到郎市,用意就是讓他前去撬動郎市的局勢,夏想還真是不負眾望,不但讓幕後人物滿意,也讓他和許多期望夏想快速成長的人,都比較滿意。

  此次夏想有意拿冷質方的事情大做文章,宋朝度並不是十分清楚冷質方的身上到底有多少東西可以挖掘,但他知道,夏想做事自有分寸,現在就是需要他在省委出力的時候了。

  同時,又是一次和範睿恒的正面過招。

  宋朝度在執政思路上,和範睿恒有衝突的地方。但因為新班子成立不久,還不太明顯,但肯定會有矛盾。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何況是省委這樣權力高度集中之地?今天,就是第一次小規模的正面衝突了。

  「艾成文同志也向我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提到冷質方同志的四個妻子的問題,影響十分惡劣,在郎市幹部和群眾當中,產生了無法挽回的影響,雖然冷質方同志已經意外死亡,但人死了,事情卻還在,必須要有一個處理結果出來,給黨員幹部和老百姓一個交待。」宋朝度先看了梅升平一眼,目光含義複雜,又看了馬霄一眼,心想,今天的書記辦公室,他一個人孤掌難鳴,馬霄肯定是會贊成範睿恒的提議,而梅升平的立場有點模棱兩可了,似乎因為和夏想有過一次衝突之後,他的態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梅升平還是以前一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他沒理會宋朝度的目光,眼睛望向了窗外,似乎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這個事情,捂是捂不住了,郎市離京城太近,只要有心人想散播,京城方面肯定會知道。如果驚動了某個中央領導,省委又沒有什麼舉動的話,就太被動了。」

  梅升平的話比宋朝度的話力度更大,含義更多,意思是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想讓中央領導知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為說不定有人會故意散播消息……

  範睿恒就立刻意識到了夏想在京城也有方方面面的關係網,心中就是一跳。他維護冷質方,倒不是有自身利益在內,而是一是出於維護郎市的穩定局面,二是也怕牽連到古向國,因為有人特意交待要他適當照顧一下古向國。

  交待他的人對他有提攜之恩,再加上此人在中央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他的話,範睿恒必須認真聽,而且還要慎重對待!

  不過梅升平說得也很有道理,範睿恒就左右為難,一時拿不定主意。

  馬霄也看出了形勢有點對峙的傾向,他也在猶豫該如何開口,以他的立場來說,冷質方事件也該妥善處理才符合省委的利益。但他也知道,冷質方和古向國有交集。另外,付家雖然也和古向國有過合作,但並非密切的同盟關係,他是否幫著古向國說話,也在兩可之間。

  但有一點,古向國和夏想不和,他也看夏想不順眼,幫助古向國就相當於打擊夏想的企圖,他還是願意阻撓夏想的計畫的,不管夏想的計畫是什麼,只要不讓夏想順利完成,就是好事。

  只是……馬霄微微猶豫的是,他也知道宋朝度雖然表面上不怎麼強勢,但為人極有手腕,當年曾經扳倒了高成松,現在他成了一省之長,還是輕易不要得罪他為好。否則在燕省,他也不好開展工作,儘管宋朝度也管不到組織部。

  說實話,馬霄從內心深處有點懼怕宋朝度的沉穩和深不可測,在他看來,別看範睿恒是一把手,但未必鎮得住宋朝度。

  遲疑了片刻,馬霄就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我的意見是,要多聽聽楊院長的意見」

  省高院院長楊林清列席了會議,基本上沒有太大的發言權,他就一直坐在一邊聆聽。法院系統雖然獨立,但一切都在黨的領導之下,任命程式也是由黨委提名,然後由人大表決通過。

  楊林清對於冷質方的為人,多少瞭解一些,在推薦冷質方擔任省高院副院長時,他也是持贊成意見。冷質方在他眼中,也說不上有多惡劣,但也沒有多大的好感,他和冷質方之間,就是不算密切的工作關係,省高院提拔冷質方,是因為冷質方符合了提拔條件,倒也並非是他特意照顧。

  他也看出了書記辦公會上的氣氛很微妙,馬霄最後將球踢給他,也是馬霄犯難了。冷質方案件確實棘手,不管是隱瞞還是公開,都有可能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

  關鍵是,誰也不想承擔責任,誰也不想萬一在事情鬧大之後,成為替罪羊。

  ……在座的幾人,都是在燕省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次書記辦公會的決定所產生的深遠影響,給郎市以及燕省的局勢,帶來了怎樣的驚心動魄的變化!
匿名
狀態︰ 離線
85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9:33
第859章 暫停,驀然心驚

  楊林清大概猶豫了半分鐘,才不敢肯定地說了一句:「一個法院院長,有四個老婆四個孩子,傳了出去,絕對是醜聞,會讓燕省的公檢法系統面上無光。但不處理,鬧成了事件,就更讓燕省丟臉了……」他從公事包中翻出一份文件,簡單翻看了幾眼,「根據以往其他省份對類似事件的處理來看,再加上燕省特殊的地理位置,我認為事情不宜鬧大,同時,還必須採取一定的措施挽回影響。」

  楊林清的話還是傾向於保守的處理,意思是內部處置,不對外公開。

  基本上楊林清的意見和在場眾人的看法一致,省委必須端正態度,拿出處理問題的正面立場,但還是要求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最後就形成了共識,要求郎市嚴肅處理冷質方的遺留問題,贓款務必吐出,但要盡可能考慮到家屬的生活問題,同時,要以半公開的方式進行調查。

  還有一點,一定要謹防事態的擴大,防止任何媒體的採訪。

  最後的意見,還算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相當於取了折衷的意見,也算達到了宋朝度的滿意。

  本來今天的會議應該由紀委書記李言弘參加,但李言弘出差未回,就在事後又電話徵求了他的意見,李言弘表示尊重書記辦公會的決議。

  省委的意見回饋到市委之後,郎市市委也第一時間召開了書記辦公會,艾成文、古向國、呂一可、夏想以及市法院副院長李曉敏參加了會議。

  會議由艾成文主持,他先是傳達了省委的指示精神,提出現階段先以市局的調查為主,如果涉及到其他的人和事,市紀委再隨時介入……

  眾人都沒有什麼異議,畢竟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想兜也兜不住了。不過古向國也知道了夏想在背後肯定動了手腳,心中大不舒服,不由多看了夏想好幾眼。

  夏想才不理會古向國的不滿,他已經達到了目的,也就滿意了。主要是冷質方的一些事情,如果揭露出來,絕對是一樁天大的醜聞,誰讓古向國手腳不乾淨,牽涉過深?

  怪只怪自己做事沒分寸,不能怪別人下手狠。

  本來書記辦公會也應該由路洪占參加,但路洪占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年後就身體一直不大好,最近又剛請了病假,說要休養一段時間。

  也不知他是真心休養,還是借休養的名義,好掩人耳目,然後暗中佈局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夏想並不擔心,畢竟天要下雨,人要抓權,你有初一,別人就有十五。

  書記辦公會後,有了確切指示精神之後的市局,在英成的主抓之下,繼續深入挖掘冷質方案件的幕後事件,古向國難免提心吊膽,就和路洪占商議,讓路洪占的親信在市局時刻留意事態的發展。

  路洪占一口答應。

  休養中的路洪占確實是人休心不休,他和古向國商議之後,覺得正面和夏想對抗的話,勝算太小,不如採取迂回之策,表面上不在其位,暗中將以前的親信全部召集在一起,進行全方位的談話,試圖重新控制市局大局,奪回大權。

  路洪占的親信自然願意讓路洪占再重新恢復在市局說一不二的地位,全部答應要全力配合路洪占的指揮,一步步重新在市局爭取應有的地位。

  密謀之後,就開始了一系列的暗中佈局,準備再在市局開展一場悄無聲息地奪權運動。

  郎市,表面上除了冷質方事件之外,似乎暫時風平浪靜,沒有了什麼風雲激蕩之勢,一切都步入了正軌,好象是古向國保持了低調,哦呢陳暫時認輸,夏想獲得了應有的地位,但夏想也沒有趾高氣揚,而是完全投入到了日常的工作之中。

  郎市,在經歷了一系列風雲變幻的大事之後,也確實應該有一段平和期了。

  實際上,平和的下麵,還是隱藏中不少變數和隱患,夏想心中有數,古向國心中有數,艾成文心中也有數。

  由曆飛暗中調查,夏想很放心,他也沒想到能一蹴而就,凡事須從長計議,而且郎市如果不斷地出現紛亂事件,不但省委會不滿,中央說不定也會不耐煩了。

  時間轉眼進入了4月份,天氣轉暖,大地回春,郎市的郊外,開始有了些許綠色。與大學城專案如火如荼地施工一樣的是,楊威的觀光農業,也初見欣欣向榮的景象。

  夏想站立在郎市的郊外,見一望無際的田野之中,各種現代化的設施正在熱火朝天地施工。整齊的田壟,移植的樹木,規劃中的大型莊園,無一不顯示出即將有一座集觀光、遊玩、採摘為一體的現代化的農業基地正在興起。

  在基地的一側,又圈起了圍牆。圍牆之內,就是觀光農業的輔助專案——有機生態基地,既包括有農作物,又包括有機養殖。

  楊威一臉興奮地站在夏想身邊,為夏想介紹前景。他從決心跟定夏想的一刻起,就認定夏想能夠在郎市站穩腳跟,並且肯定還會大有作為,到了現在,他就非常佩服自己當初的英明決定。

  楊威曾經研究過夏想的履歷,當然他能看到的只是公開的部分,不能公開的內幕,他也無法得知真相。但楊威研究的不是夏想的升遷之路,而是夏想在每一任上的經濟成就。

  越研究就讓楊威越驚訝,越驚訝就越佩服。他在京城,從小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官場中事,儘管他不是官場中人,但也知道在中國,想要發財,就得和官方合作,否則賺錢很難。他一開始就從研究各地官員的履歷入手,看哪個官員最有手腕,哪個官員最有經濟頭腦。

  結果發現,有政治手腕的官員很多,真正有經濟頭腦的卻很少。雖然不少官員在任上做出了不少實事大事,但實際上都是面子工程或是政績工程,真正落到實處帶來實惠的不多。

  同時也有真正的有經濟頭腦的官員,也確實做了不少大事好事實事,但在事成之後,卻被他人竊取了勝利果實,就證明了一點,光有經濟頭腦是不行的,為官之人,還要有足夠的政治手腕才能在官場上自保。

  最後他研究發現,夏想是他視線之內,不但政治手腕高超,而且經濟頭腦過人,是少見的近乎全能式的人物。一開始他還不相信,仔細研究之後發現,還真是如此,夏想確實處處顯示出驚人的準確的目光,以及非同一般的政治手腕。

  楊威才在趙小峰的引薦之下,決定跟緊夏想,邁出他人生之中最關鍵一步。他以前一直浪跡花叢,認為人生就是吃喝玩樂和泡妞,也沒有什麼遠大理想。但隨著年紀的增大,他越來越覺得人生一世,總要做些什麼才不枉為人一場,而並非只是單調的美女和金錢,因此,他才下定了決心,要背靠夏想這棵大樹,在夏想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之前,先靠攏上去,等有朝一日夏想成為遮天蔽日的巨樹之後,他作為早就靠攏的親信,肯定可以在夏想心目之中佔據重要的一席之地。

  夏想果然沒有讓楊威失望,經過一系列的事件之後,楊威就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夏想不但可以信賴,以後肯定也有大好的前景,他就暗暗慶倖,為自己能夠早早認識夏想而大感自豪。

  也就格外賣力地投入到觀光農業的項目之中,渴望做出一番成績,來贏得夏想的好感和認可,他也清楚,夏想現在對他雖然也有一定程度的信任,但還不是真正意義上引為親信,他還在夏想結交的圈子的週邊打轉,想要進入核心層,還需要做更多的工作。

  夏想多少也能猜到楊威的心思,他並不多說,也不暗示要楊威去做些什麼。每個官員的身邊,總會聚集不少大大小小的商人,有些是朋友,可以交心。有些是黑手,可能害人。以他的判斷,楊威有交心的可能,但不是現在,日久見人心,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中午,夏想在楊威的陪同下,吃了午飯。楊威也沒避諱夏想,又換了一個女朋友,和洪依依的小鳥依人相比,新任女朋友名叫小萌,確實很萌,戴一副紅框眼鏡,年紀之小,讓夏想懷疑她可能是高中生,頂多大一。

  小萌說話時也萌得可以,十分清音,非常蘿莉,夏想就對楊威不免高看了一眼。雖然楊威有點風流,但又不是濫愛,每個女友都各具特色,絕不重複。

  因為是週六,下午沒什麼事,午飯後,夏想就準備回宿舍,卻接到了衛辛的電話,要他來家中。

  夏想就直接來到了衛辛租住的溫馨小屋,一進門,衛辛就送上了拖鞋,又幫他換了衣服,然後就又有一杯熱茶送到手中。

  夏想微微感慨,衛辛的細心總是讓人沉迷而留戀,本來他以為自己能夠克制,但自從衛辛在郎市安穩之後,他來了兩次,以後每到下班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想來衛辛的小家休憩。

  畢竟太溫馨太舒適也太讓人難以釋懷,尤其是每天都很勞累,自然願意下班之後,能在家中安然地吃飯和放鬆,而衛辛,顯然也在刻意營造家的氛圍。

  衛辛在郎市的投資已經確立,雖然投資額不是很大,500多萬,但衛辛做得很用心,也很投入,也有要在郎市紮根的想法。因為郎市距離京津很近,電子資訊產業確實也大有可為。

  夏想也贊同衛辛的觀點,儘管說實話,他對電子資訊產業的研究不是很多,不但比不上連若菡,也比不上衛辛。既然衛辛有信心做好,他也就盡可能多在政策上扶植了。

  說到連若菡,夏想確實有點想念連若菡了,他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的連妹妹了。

  連若菡忙著公司上市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不過眼見就要塵埃落定了,樂觀估計,上市之後,連若菡的身價將會激增十幾倍以上,保守地說,儘管她的股份一上市就稀釋了不少,但她名下少說也有上百億美元的資產。

  連若菡將會在為國內名符其實的超級富翁,再多加一個定義的話,就是隱形的超級富翁。

  當然,一些所謂的國內國外的富翁排行榜,是不會搜集到連若菡的資料的。就算有內部人士知道,也沒人敢公佈,除非他的雜誌不想繼續開辦了。

  夏想同時想念的還有小連夏,當然,也有梅亭和肖佳母女。

  夏想坐在沙發上,喝著香茶,心思浮沉不停。一方面,沉浸在衛辛的溫馨之中,前塵往事重合,讓他恍然若夢。

  另一方面,又想到一些政治問題。

  近來和梅曉琳的聯繫不多,或許是因為和梅家稍有疏遠的緣故,梅曉琳主動和他打電話的次數明顯減少。在夏想看來,梅曉琳現在和以前相比,成熟並且理智了許多,也和連若菡不同的是,作為一個官場人物,如果在家族利益和個人私情的選擇面前,他相信梅曉琳會逐漸向家族利益傾斜。

  畢竟梅曉琳越在官場之上如魚得水,她就走得越遠,位置越高,考慮的問題越多,相比之下,個人的喜好和取捨就會讓步給大局。

  梅曉琳的細微轉變,夏想也心知肚明。他也不好說她什麼,梅曉琳是被他勸上了從政之路,同時,他和梅曉琳之間又沒有多少感情糾葛,更沒有什麼約定,所以他拿梅曉琳沒有辦法。

  就象最初他認識梅曉琳的時候,他就曾經一直拿她沒有辦法。因為她最有個性,又最有主見,從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他對她,最是無能為力。

  只是夏想也不想和梅曉琳最終走向對立面,成為敵人。就算他和梅曉琳不在同一戰線,也不要成為完全敵對的陣營才好。

  ……政治上的事情,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更多的時候,是整個風向導致了政治立場的不同。

  不知不覺想得入了神,連衛辛何時坐在他的身邊,他都沒有發覺,直到衛辛的小手捏住了他的鼻子,他才恍然驚醒,伸手推開衛辛的小手:「不許動手動腳,要注意形象。」

  「注意什麼形象?說得跟真事兒一樣。」衛辛一臉俏笑,「在家裡還端著坐,多累。我其實也早就發現了一點,就是你在燕市的時候,很少板著臉,到了郎市之後,沉思的時候多了不少。」

  其實在燕市的時候,夏想也經常沉思,不過和衛辛在一起的時候少,所以在她眼中就少。不過也必須得承認,來到郎市之後,步步驚心,確實比在燕市少了不少笑容。現在有了衛辛陪在身邊,還是讓他比以前舒心了不少。

  當然,也和他現在在郎市的位置逐漸穩固有關。

  夏想也沒有盲目樂觀,認為他已經完全在郎市打開了局面,其實還遠遠沒有。古向國根基牢固,路洪占還牢牢把握著市局的大權,哦呢陳雖然元氣大傷,但根基還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要徹底將哦呢陳連根拔起,現階段還沒有可能。

  除非他在郎市扶正,否則以他常務副市長的身份,不可能在郎市全面開展一次大規模的打黑除惡運動。但他能在郎市就地扶正嗎?

  不僅僅是資歷問題,還有幕後人物是只想讓他打破郎市的局勢然後就將他調走,還是有意讓他在郎市歷練成長,並且一步步走向高位?夏想心中沒底,也不願意過多地猜測,古往今來都一樣,上命難測,但他有一點可以肯定就行了,就是不管如何,只要他成功了,就沒有壞處。

  吃午飯的時候,夏想就和衛辛一直討論電子資訊產業的問題,也說到了連若菡可能會在五六月份返回國內,然後來郎市,準備也買下一塊地皮,建造一處人工的花海草原,在草原的正中,蓋一座別墅。

  衛辛無比羨慕地說:「我最羨慕你和連姐姐在草原上的相遇了,太浪漫太動人了,可惜,我和你認識得太晚了。人生總有無數無奈,錯過的,就永遠不能追回了。」

  衛辛的語氣有些傷感,說完之後,突然沒有徵兆地咳嗽了幾聲。夏想就關切地問道:「好好的怎麼咳嗽了,到醫院去看看,有病不能耽誤。」

  衛辛搖搖頭:「可能是風吹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沒有那麼嬌氣,又不是什麼大小姐,一點小病小災的,打不倒我。」

  話雖如此,只是當夏想的目光停留在衛辛的臉龐之上時,忽然心中一陣莫名的疼痛。不知何故,他一下想起了上一世衛辛的離去,當時衛辛就是一臉悲切地離去,說是她要嫁給別人,當時根本沒有多想,但現在想起,衛辛一直和他在一起,從未離開他半步,她有誰可嫁?

  夏想現在一想,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再仔細回想,以他對衛辛的瞭解,她是一個固執到極點的人,就算他不娶她,她也不會可能會嫁給別人,就象今生她寧肯沒名沒份地跟著他,也不接受一個深愛她的男人的追求。

  難道說,上一世衛辛的離開,另有隱情?或許說,她身患了什麼重病,只是為了一個人逃離,而故意以嫁人為藉口,讓他忘記她?

  夏想怦然而驚:「不行,一定要到醫院好好檢查檢查身體!」
匿名
狀態︰ 離線
86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39:53
第860章 特例,不可複製

  第二天,夏想親自送衛辛離開郎市,讓她前往京城醫院做全面身體檢查。他不放心,唯恐衛辛有任何不測。

  剛送走衛辛,卻意外接到了王薔薇的電話,約他到九號公館一敘。夏想猶豫一下,就答應了。確實很久沒和王薔薇見面了,有些事情也該談談了。

  卻沒有想到,和王薔薇的見面,又引出了郎市兩大勢力之是的積怨,並且還由此撥動了郎市剛剛平靜的局勢。

  初春的九號公館,比起冬天的時候,漂亮了許多。迎春花肆意開放,桃花吐紅,梨花露白,處處繁花似錦,綠色初露,黃綠相間,煞是好看。

  置身其間,夏想也心情舒展了許多,尤其是當他的目光落在王薔薇身上之後,就更是不得不佩服王薔薇的交際花之名,名不虛傳。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王薔薇下穿緊身褲,上穿寬鬆衣,上衣的下擺正好半遮住臀部,走路的時候,挺翹的臀部欲遮還露,給人無限遐思的空間。

  有些女人,最善於利用身體的優勢,故意給男人似是誘惑又如是保守的感覺,就讓男人既心癢難抑,又擔心摘花刺手,所以越是躍躍欲試,越是認為充滿了種種可能。

  男人對女人的追逐到推倒為止,推倒之前,曖昧和情調至上。推倒之後,肉欲和情欲第一。王薔薇深諳男人心理,而且她所用的香水,顯然是精心挑選的淡香卻又有自有一股讓男人情欲衝動的媚惑,就連經歷過不少極品女人的夏想,也難免會有短暫的失神。

  更不用提其他以追逐女人為樂,並且不知克制的男人了,他們一見王薔薇,就如貪婪的狼見到獵物一樣,垂涎三尺。

  色狼一說,確實形象得極為貼切。

  從側面望去,王薔薇身姿阿娜,30多歲的女人,卻有20歲女孩的身材,又有25歲女孩的甜美,更有30歲女人應有的風韻和成熟,當真是集萬千魅力於一身,不讓人嘆服都不行。

  有身體優勢的女人不少,但懂得合理利用自身優勢並且無限放大,同時又不讓男人覺得她有故意引誘的嫌疑的女人,少之又少。王薔薇的手段,已經將女人的心思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恰如古代賣藝不賣身的藝妓,越是欲迎還拒,就越是符合男人偷著不如偷不著的心理。

  一路上,王薔薇只是閒談,提到趙小峰自年後就很少來郎市了,神色之間,還有些許的落寞,夏想就知道,王薔薇平常在人前假裝慣了,她的口氣既是慶倖沒有被趙小峰得手,又是惋惜趙小峰不再追逐於她。

  對於一個周旋在男人中間,喜歡時刻成了眾人的焦點的人物來說,無視她忽視她,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夏想沒接王薔薇的話,觀光農業專案上馬之後,趙小峰和他聯繫漸少。也正常,兩人之間本來就是因為某一件事情而走近,並非是有著切身利益的朋友關係,暫時的同盟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分散。就如趙小峰可能在追逐了王薔薇一段時間後,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反正就是厭倦了,也就不再經常出現在王薔薇身邊也正常。

  同時夏想也知道,可能趙小峰最近很少露面,也和趙泉新近來的工作不順有關,傳聞趙泉新可能提前病退,具體原因未明。但夏想清楚的一點是,趙泉新身體很健康,完全不存在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勝任工作的問題。

  此事,他也沒有過多地關注,畢竟和他較遠,只是王薔薇提到了趙小峰,就又讓他想了起來。

  王薔薇請夏想到了一處茶室,茶室取名衛風,頗有詩經意味。

  夏想在王薔薇的引領之下,進入茶室之內。茶室不大,雅致而寧靜,王薔薇請夏想落座,然後親自為他泡茶。

  是明前龍井。

  淺笑輕酌,淡然靜謐,茶室雖然茶香四溢,但因為王薔薇刻意流露的女人風情,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有曖昧的氛圍在流動。

  夏想品了品茶,就直接切入了主題,不給王薔薇再營造曖昧氣氛的機會:「薔薇請我前來,肯定有要事商量,現在茶也品過了,就說正事好了。」

  王薔薇卻無比幽怨地看了夏想一眼,似乎是埋怨他不解風情,好端端的氛圍,被他一句大煞風景的話給破壞殆盡,真是一個讓人愛讓人恨的男人。

  但見夏想對她的媚眼沒有任何表示,她就只好正容說道:「夏市長,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十分有必要向您彙報一下……」

  她停頓一下,又眼帶笑意地看向了夏想,既有挑逗之意,又有媚惑之情。

  夏想卻一臉淺笑,對王薔薇總是有意無意間流露的誘惑姿態,心中微有不滿,就將茶杯一放:「茶涼了……」

  茶涼的意思是指王薔薇太繞彎,以至於茶水都溫吞了,王薔薇還從來沒在男人面前失手過,就不由臉一紅,心中微微有些慍怒,但又不好在夏想面前表露出來,只好微帶尷尬地一笑:「讓夏市長見笑了,我馬上續水。」一邊續水,一邊說出了請夏想前來的本意。

  王薔薇在郎市的生意以壟斷行業為主,涉及電力、煙草和石油,郎市供電局採購電錶以及相關配套設施,全部由王薔薇壟斷,其他諸如煙草和石油行業,她也涉足極深,除了房地產業,在壟斷行業裡面,她差不多可以說和哦呢陳平分天下。

  壟斷行業利潤高,市場競爭壓力小,只要前期工作做足,後期就可以坐享其成了。畢竟壟斷行業的特點是進入難度高,後期省事省心。

  不過因為終究是壟斷行業,有唯一性,所以王薔薇就不可避免地和哦呢陳發生了衝突。

  如果說王薔薇和哦呢陳發生衝突不足為奇的話,但王薔薇和哦呢陳之間的衝突是因為占住漆,就不得不讓夏想心生警惕之意。

  占住漆是日本漆暫且不提,占住漆的日方總裁佐藤和哦呢陳關係莫逆也可以忽略,但佐藤和魏紅清之間的恩怨,就讓夏想始終對佐藤此人,大有成見。

  「事情是由陳大頭引起的……」王薔薇第一句話就又讓夏想心中一驚,涉及到了陳大頭,就又有楊貝牽涉在內,一件事情一下與他的兩位故人有了牽連,多少讓他有點不安。

  在王薔薇的輕聲細語地敘述之中,夏想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占住漆不但壟斷了中國油漆的大部分市場,而且價格很高,因此占住漆的利潤十分可觀,但由於日資企業的壓榨性,和歐美企業不同的是,對待中國員工一向苛刻,不但工資不高,而且節假日也少,各項補助和加班工資都按最低標準執行。

  當然以上只是企業行為,就是夏想身為常務副市長,也不好指責占住漆什麼。不過占住漆為了牢牢控制市場份額,不但有影響制定行業標準的能力,還有阻止其他國產品牌進軍國內市場的手段,尤其是在郎市嚴格控制任何外來品牌在郎市的銷售,幾乎郎市所有的建材市場,銷售的油漆,全部是占住漆一個品牌。

  其他不管是國產還是進口品牌,想要進入郎市市場,極難,要麼是無法取得合法經營的場所,要麼就是取得了完全符合條件的手續之後,開好了專賣店,也會被各種紛擾和麻煩弄得疲于應付,最終只能關門大吉。

  否則人身威脅、占住漆經銷商的聯合排擠,以及各種名目繁多的檢查,等等,絕對會讓一家外來品牌的經銷商承受不了壓力,而狼狽逃出郎市,因此,多少年來,沒有一家其他品牌的油漆廠家在郎市打開局面。

  王薔薇並非是想代理油漆品牌,她有一個工程,不想用占住漆,想用別的品牌。沒想到,剛剛從外地拉來一車油漆,在半路上就被人攔下,然後就被砸了個稀爛。

  王薔薇明知道是哦呢陳所為——哦呢陳和佐藤狼狽為奸,他和佐藤之間有利益糾葛,肯定是他暗中所為——她就找到哦呢陳,要求哦呢陳不要太過分了,至少要大面上過得去才行。

  哦呢陳卻矢口否認,對王薔薇的指責全不承認,反而還說王薔薇無理取鬧。王薔薇一怒之下轉身離開,又調了一車貨從南方運來,這一次她請了不少人重點保護,不料一進郎市,還是著了道,先是她的人被人故意暴打一頓,然後貨車爆胎,一車貨又全部傾倒在路邊水溝之中。

  王薔薇忍無可忍,再次上門找哦呢陳理論,哦呢陳不但不承認,還說王薔薇污蔑他的清白,他又不涉及油漆生意,何必截留她的貨車?也是,王薔薇沒有真憑實據,最後只好悻悻離去。

  但她也清楚,是因為她最近搶了哦呢陳一筆壟斷生意的緣故,哦呢陳一方面是為佐藤出手,另一個方面的重要原因,也是借機報復她。

  王薔薇也有勢力可以借助,但因為兩車油漆而將事情鬧大,也不划算,她就想到了請夏想出面。

  「陳大頭幾乎壟斷了郎市的占住漆的所有經銷管道,我從外地進來油漆,觸及到了陳大頭的利益,他是哦呢陳的大哥,哦呢陳阻撓我也很正常。還有一點就是,我剛剛從煙草局又分銷了幾個新的煙的品牌,又搶了哦呢陳的市場份額……」王薔薇也是演戲慣了,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擺出了我見猶憐的姿態,「夏市長,看在我們也算是朋友的份兒上,您幫我一幫。」

  王薔薇是不是借機想將外來品牌引進郎市,夏想不得而知,但也清楚,她的一項大工程如果全部用別的品牌的油漆,不但象徵意義重大,還真有可能打破占住漆在郎市壟斷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市場的局面,也正是讓佐藤擔驚受怕之處。

  站在政府的角度考慮,夏想也希望占住漆繼續保持霸主地位,畢竟占住漆的效益越好,郎市的獲益就越大,出於狹隘的地方保護主義的出發點,任何一個地方政府都希望當地產業成為全國行業的龍頭。

  但夏想清楚的一個事實是,占住漆的壟斷地位很快就會被打破,而且市場份額急劇縮小,在國產油漆業興起大潮的衝擊之下,損失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市場。

  實際上從市場經濟的角度考慮,如果想長遠地良性的發展,就不能一家獨大,或者說,不可能一直一家獨大下去。要未雨綢繆,先做好了迎接市場挑戰的準備,才能在即將到來的大潮之中,不被衝擊得七零八落。

  所以夏想在聽到王薔薇和哦呢陳、陳大頭以及占住漆之間的糾葛之時,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插手此事,不管是于公於私,他都有必要將占住漆的立場理順,不讓佐藤和哦呢陳勾結並且控制市場,為所欲為。

  整頓市場秩序,既是政府應有的公正立場,也是基於長遠的考慮,為占住漆的前景著想。當然,佐藤是否這麼認為,哦呢陳是否接受他的建議,還未可知。

  離開了九號公館,回到辦公室,夏想先打電話到市局,簡單地瞭解了一下情況,得知確實接到報警說是兩卡車的油漆中途出了事故,員警也到了現場盤查,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不了了之。

  夏想明白,哦呢陳在郎市的地下勢力,還是十分龐大,儘管他已經控制了市局的一部分力量,但許多底層的員警還是不敢得罪哦呢陳,因為底層的員警和哦呢陳的基層勢力接觸最多,也最容易受到收買或威脅。

  夏想就能完全理解底層員警的無奈。

  想了一想,他決定還是先禮後兵,先從正面和哦呢陳接觸,看能否說服哦呢陳收手。如果他收手還說好,不收手,就得採取必要的措施了。

  剛剛拿起電話,還沒有來得及打出去,曆飛就來彙報工作了。

  「領導,目前案件進展不大,冷質方一死,許多線索都斷了,有些關鍵的證據也找不到了,比較難辦。」曆飛搓著手說,表情有點不自然。

  曆飛也清楚夏想調他來身邊,肯定指望他派上用場——曆飛從下馬區分局副局長一步升到郎市公安局副局長,小小地前進了一步,當然要感謝夏想的提攜了——他也想借冷質方的案子好好立功,萬一能扳倒了古向國,豈非是夏市長就一下扶正了?沒想到,辦法都用盡了,案件卻沒有太大的進展,就讓他難免有些沮喪,覺得辜負了夏想的期望。

  夏想了知曆飛的心思,有一個能從自身找原因並且不推卸責任的屬下,也是一件幸事,他就勸慰曆飛不必在意一時的成敗,有時候,事情往往會有柳暗花明的轉折。

  曆飛一直視夏想為他生命中的貴人,因為自從認識夏想以後,他才開始了一步步扎實地上升,因此,在他的心目之中,只有夏想才是他前途的保證。

  當然更主要的是,他對夏想信賴並且堅定地認為夏想是他從政道路上的良師益友!在聽了夏想的勸慰之後,曆飛離開了夏想辦公室,在回去的路上還一直想,想一個什麼辦法從別的地方找到突破口才行,否則案子進展不下去,還真對不起領導的信任。

  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曆飛就來到了大學城項目的工地之上,忽然就眼前一亮,心生一計。以前夏市長經常和工人們打成一片,工人們是掌握第一手線索的人員,和他們走近,說不定會另有收穫。

  曆飛就邁步來到了工地之上,正好有一個人迎上前來,他就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之後得知,原來此人名叫雁九,是工地的負責人……

  曆飛和雁九一見如故,越聊越投機。

  夏想在曆飛走後,琢磨了一下眼前的局勢,他也預計到了冷質方案件的難度較大,畢竟人死之後,許多線索一斷,而且貪污受賄基本上都是單線聯繫,當事人一死,送禮者誰會承認?躲還來不及。

  但有困難也必須克難,冷質方不僅僅和古向國關係密切,和哦呢陳暗中也來往過密,查冷質方的身後事,也能涉及到哦呢陳的利益。想要在郎市將哦呢陳徹底打翻,必定會牽連到古向國。

  也就是說,除非古向國倒臺,否則由他力挺哦呢陳,替哦呢陳在市委市政府遮掩的話,他一個常務副市長,很難越過古向國向哦呢陳全面開刀。

  上次的勝利,只是特例,不可複製。以後的較量才更艱巨,更有不可預知性,因為現在哦呢陳低調了許多,古向國也改變了策略,變得更加謹慎,兩人都在麻揚天事件之後,收起了鋒芒,同時,路洪占也以退為進,以請病假休養為由,暗中重新組織勢力。

  對手,也不是等閒之輩,也在爭取時間,重新佈局,相信用不了多久,哦呢陳、古向國和路洪占之間,就又會重新建立一套全新的機制,以應對他在郎市站穩了腳根之後的新的局面所帶的挑戰。

  還是有必要再和哦呢陳面談,夏想打定了主意,撥出了電話。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25 09:5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