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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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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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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0:16
第861章 危機,別有用意

  「陳總,最近忙不?有件事情我想和你面談一下。」夏想的語氣不卑不亢,但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哦呢陳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後,卻說了一句讓夏想大吃一驚的話……

  「如果夏市長是為了王薔薇的事情出面的話,我可以給您一個明確的答覆,王薔薇的車被砸,和我沒有一丁點關係!」哦呢陳的話斬釘截鐵,很乾脆,「雖然我大哥代理的是占住漆,但沒有必要非要使出下作的手段,實話實說,夏市長,事情是佐藤自己幹的。」

  夏想心中驀然升騰起一股怒火。

  如果是哦呢陳做的還好說一些,但如果真是佐藤的所為,佐藤也太囂張了,一個日本人還敢在中國行不法之事,還想隨意欺負中國人?

  關鍵是,郎市正常的市場秩序不能由一家日資企業說了算,如果讓占住漆一直一家獨大下去,國產油漆如何興起?如果都是在正常的市場競爭之下還好說,但佐藤效仿哦呢陳,暗下黑手,就讓夏想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會一會佐藤了。

  說起來一直想和佐藤會面,卻因為種種原因未能成行。而且佐藤顯然也很傲慢,從未主動和他聯絡過,凡事直接和古向國接觸,甚至在涉及到他分管的範圍之內,也是越過他,直接向古向國彙報請示,堂堂的常務副市長,在佐藤眼中形同虛設。

  夏想也並非非要爭一口氣,想要一個什麼日方總裁的尊重,他想要的是恢復正常的市場秩序,打破占住漆獨霸郎市許多年的局面,給國產漆一個發展壯大的機會。

  郎市的占住漆廠是占住漆在國內投資額最多、年產量最大的一家海外分廠,生產的油漆不但佔據了整個華北市場,還面向全國,銷量極大。在占住漆初期投資國內的十幾年間,占住漆利用種種手段,官方的也好,市場上的策略也好,總之無所不用其極來維護一家獨大的局面。

  涉及到國計民生的行業必須要壟斷才能行得通,但油漆行業並非特殊行業,不需要壟斷和獨佔,是到了該向占住漆動刀的時候了,本來還找不到下手的切入點,佐藤倒好,採取了非正常手段破壞市場,還真以為他可以在郎市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機會來了就不能錯過,夏想沉吟片刻,對哦呢陳又說:「那就麻煩陳總轉告佐藤先生一句,下不為例。再有下次,後果自負!」

  夏想也沒有什麼客氣,話說得也強硬了一些。

  哦呢陳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半晌才說:「夏市長,占住漆是郎市目前最大的優勢產業,市委市政府保護還來不及,不能自毀長城。」

  哦呢陳出於自身的考慮,必然會站在占住漆的立場之上說話,而且還和他的大哥有切身利害關係,他也清楚,夏想的語氣不善,可能要對占住漆動手了。

  身為常務副市長,雖然不是市政府一把手,但也能足夠的手段對付一家企業,哪怕是外企!

  「地方保護主義其實才是真正的自毀長城。」夏想也不過多解釋,只說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下班的時候,他和李財源、湯化來出去吃飯,剛走到門口,迎面走來了金銀茉莉。

  金銀茉莉各穿一件薄風衣,在初春的傍晚,如同水邊初露鵝黃的楊柳,被微帶清涼的春風一吹,搖曳生姿,令人心醉。

  吹面不寒楊柳風,楊柳之風,哪有金銀茉莉之姿輕舞飛揚?風吹散了頭髮,兩人一起抬手去攏,露出了光潔的手腕,散發出觸目驚心的光澤。

  「夏市長……」首先開口的是銀茉莉,她的笑容有點勉強,但聲音婉轉動聽,還是讓人心曠神怡,「我和姐姐想單獨請您吃飯,不知道您是不是賞光?」

  單獨?夏想不接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金銀茉莉一眼,金茉莉微微低頭,忍著笑,在偷看他,銀茉莉一臉倔強,強顏歡笑,在直視他。

  姐妹花出面,演的又是哪一出?夏想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哦呢陳的主意,想和他面談,哦呢陳肯定還是擔心占住漆事件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哦呢陳在其中不僅有經濟利益,還有政治訴求,同時,他肯定也有更深層次的想法。或者可以說,他是佐藤在郎市的代言人的角色。

  隆重推出姐妹花出面,哦呢陳對此事的重視程度,讓夏想不免心生警惕,難道說,占住漆獨霸市場的背後,還有什麼不能見光的內幕不成?

  思忖片刻,夏想笑了:「我已經和財源、化來約好一起吃飯了,兩位美女的心意就心領了,下次吧。」

  銀茉莉臉色就變了:「夏市長,我們姐妹一起出面請您,您不能不賞光……」言外之意是,她們姐妹在郎市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金茉莉則更直接,一臉羞紅卻又大著膽子向前一步,不顧李財源和湯化來在場,一把挽住了夏想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夏市長,求求您了,跟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我們有好多問題想向您請教……您要不去,我會很傷心的,說不定還會哭鼻子。」

  她的眼圈還真的紅了,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一個得不到寵愛的戀愛中的少女。

  夏想是何許人也,眼前的金茉莉的手腕雖然令人怦然心動,但不外是當年黧丫頭手腕的翻版,甚至還不如黧丫頭的手腕渾然天成,不著痕跡。他也不躲開,而是用手一指李財源和湯化來,呵呵一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夏想從來不是一個重色輕友的人。」

  一下就鬧了金茉莉一個大紅臉,她就鬆開夏想的胳膊,跑到了一邊,臉紅過耳,不再說話。

  銀茉莉見此情景,不知為何心臟不爭氣地突然加快跳動了幾下,因為剛才夏想的樣子,確實不是假裝,而是一點也不為所動。在她的印象中,大部分男人,不管是高官還是富翁,一見到她們姐妹,別說拒絕了,都恨不得湊得近前沖她們大獻殷勤,難道說夏想還真是一個自律的男人?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好吧,既然夏市長確實有事,我們就打擾了。不過上次聽楊阿姨說過,她好象也想見見您。」

  如果不是提到楊貝,今天金銀茉莉和夏想會面的一出,也不會在他心中留下什麼波瀾……直到金銀茉莉走出了很遠,夏想還微有失神地站在原地,心思不定。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但如果人生真要相見的話,又是人生無處不相逢。

  讓夏想沒有料到的是,楊貝還沒有見到,第二天,連若菡意外來到了郎市,而且還是突然襲擊,事先沒有打招呼。

  連若菡不是一人前來,她連連夏也帶來了。

  夏想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連夏了,作為他的第一個兒子,他對連夏的感情最複雜,也最惦念,一見連夏就緊緊抱在懷中,親個沒夠。

  連夏卻掙脫夏想的懷抱,用手一指連若菡:「親媽媽,親媽媽!」

  夏想就愣住了,小小年紀就懂得了男女之愛,這還了得?不料連夏隨即又說:「電視上演的都是,爸爸一親媽媽就有了小寶寶,爸爸快親親媽媽,連夏想要一個小妹妹……」

  夏想無語,瞪了連若菡一眼,連若菡還一臉委屈:「最近沒時間管教他,他就看了不少電視,被電視劇教壞了。正好鄰居家有一個小妹妹,他就和人家一起玩,就想要一個妹妹了。」

  連若菡的眼睛眨動個不停,夏想就明白,她心動了,一算日期,還真是她的危險期,難道說連若菡又母性大動,想再生一個女兒了?

  夏想就忙岔開話題:「美國的事情忙完了?」

  「嗯,基本上沒我什麼事情了。」在賓館的房間內,連若菡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和夏想說話,彎腰轉身的時候,渾身上下散發的成熟的女人氣息,讓夏想再次沉迷。

  一個男人,一生之中用情最深的也沒有幾個女人,往往最初的讓他最難以忘懷。夏想最先愛上的是曹殊黧,最動心的卻是連若菡,每每想及在國際大廈的初夜,他依然意亂情迷。

  連若菡,留給了他太多或美好或溫馨的回憶。

  而衛辛,留給他的更是一種淡淡的哀傷和遺憾。

  「衛辛的檢查結果怎麼樣?」夏想收回了心思,問起了衛辛的狀況。衛辛到了京城檢查身體,由連若菡安排了醫院,結果出來後,醫生卻沒有公佈,說要進行研究之後,再進行一次複查,才能得出準確的結論。

  夏想的心就一下懸在了空中。

  「還不知道。」連若菡也是一臉憂色,「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衛辛的情況很奇怪,現在不好確定,所以還是不說為好,省得為病人增加心理負擔。」

  夏想歎息一聲:「但願她平安無事才好,她才不到30歲……」

  連若菡也是十分憐惜衛辛:「我會請最好的專家會診,國內技術力量達不到,就帶她去國外。」

  連若菡的美國公司已經上市成功,她現在是名符其實的超級隱形富翁,為了帶好孩子,她基本上辭去了公司的職務,只定期參加董事會即可,算是有了不少空閒的時間,也難怪她又有了想要一個孩子的心思。

  晚上,夏想留宿賓館,好不容易等連夏睡下之後,他和連若菡才成就了好事。連若菡肌膚如雪,滑膩宜人,夏想難免留戀忘返,一時澎湃之下,就沒有收住,全數精華奉送。

  夏想心滿意足之後,才一下驚醒:「糟了,別再懷上了……我還沒有做好再當父親的心理準備。」

  連若菡卻故意纏著夏想不放他下來:「再生一個又有何妨?反正也養得起。」

  不是養得起養不起的問題,而是夏想現在子女有好幾個了,他真的有心理上的關不好過去。

  雖然他身在郎市,離京城很近,但和肖佳之間,見面也是不多。

  女兒肖夏越長越漂亮,完全結合了肖佳和夏想的優點為一身,比梅亭還更有美人氣質。

  但因為繁忙和事務眾多,夏想去京城的次數不是很多,當然在麻揚天倒臺之前,也有考慮到了安全的問題。主要也是現階段和哦呢陳之間的爭鬥,因為情況複雜,環境險惡,涉及到台前幕後多種糾葛,夏想就不想因為他的出現,而讓肖佳成為目標。

  又和連若菡纏綿了一會兒,兩人都沒有睡意,就開始說話。說著說著,連若菡忽然提出吳若天準備涉足油漆行業,看中了郎市的地理優勢,想在郎市上馬一家油漆廠,她受吳若天之托,特意諮詢一下夏想的意見。

  吳若天是吳才河的兒子,今年33歲,現任發改委副司長,副廳級。

  雖然吳家現在有一個政治局委員吳才洋,還有一個正部級的吳才江,另外因為老爺子的影響力還在,有不少省部的一把手都是老爺子的門生,因此吳家第一家族的地位還是名至實歸。

  吳家現在如日中天,但吳家的危機已經顯現,因為吳家三代之中,沒有接班人。

  吳才江孩子還小,沒有從政的願望。吳才洋只有一個女兒連若菡,連若菡更是遠離政治。吳才河的兒子吳若天,雖然一直身在官場,但在父輩的庇護之下,33歲時才在發改委成為一個並不重要的部門的司長,還沒有在地方上從政的經歷,基本上可以說,前途比較黯淡了。

  吳才河就更不用說了,一直任閒職,早就邊緣化了。可見,並非只要有出身就有光明的前途,自身不過硬,再有人扶上馬送一程,也走不遠。

  吳若天夏想也曾經見過,在邱緒峰結婚典禮之上,他和吳若天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也沒有怎麼說話,只隱約記得,吳若天神色憂鬱,不善言談。

  怎麼就突然之間想起了要進入油漆行業?夏想也是微微驚訝。想進軍油漆行業也不是不可以,但卻選擇在郎市開辦,就不僅僅是出於經濟上的考量了,肯定還有政治上的因素在內。

  更何況,他還是吳若天,是吳家人!

  難道是老爺子的主意?

  吳家人做事,不僅僅只考慮經濟上的著眼點,更多的還有政治上的考量。郎市本來就是一個三地交界之處,地理優越,地緣政治十分重要,尤其是值此大京城經濟圈提上日程之後,重要性就更加突出了。

  吳若天此次突然向郎市伸手,又是最為敏感的油漆行業,看來,其中定是大有深意。

  但究竟是誰的手筆,和夏想猜想得的一樣,連若菡並不清楚,她只負責傳話,才不會過問事件背後有什麼貓膩和文章。大部分女人對政治不感興趣,連若菡也是一樣。

  尤其是現在的她,真的很想再要一個女兒。

  結果夏想就只好一夜之間又勞累了幾次。

  第二天,夏想一上班就接到了哦呢陳的電話,哦呢陳正式邀請夏想赴宴,他做東,同時出席宴會的還有佐藤。

  佐藤聞風而動,立刻就做出了反應,還真是一個精明過度的日本人。現在知道慌亂了,早幹什麼去了?夏想暗暗搖頭,他還沒有放出風聲要整頓郎市的油漆業市場,佐藤就在他上任常務副市長幾個月後終於露面了,而且還不是親自打來電話,卻是委託了哦呢陳出面,架子還是很拿大。

  夏想就一口回絕了哦呢陳的邀請,說是最近事情太忙,脫不開身。

  下午,召開了一次政府常務會議。

  古向國主持了會議,說到了兩件事情,第一,先是著重指出占住漆是郎市的支柱產業,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和藉口影響到占住漆的銷售和生產,否則,就是郎市的罪人。第二,因為大學城的興建,郎市東開發區臨近郊外之地,市政府擬規劃一座大型立交橋,以緩解由於人口激增帶來的交通壓力。

  兩條提議一經拋出,會議上頓時一片議論之聲。

  按理說,在重大提議提上常務會議之前,古向國有必要和夏想提前溝通一下,畢竟夏想身為常務副市長,有極大的發言權。但顯然古向國有意忽視了他,根本就沒有和他打招呼。

  夏想見邵丁一臉篤定,知道邵丁肯定事先知情。又見王鬧和柳先柄也並沒有多少驚訝之色,心中多少就更明白了幾分,古向國又再次拉攏了王鬧和柳先柄。

  形勢,再一次向古向國傾斜了。

  也可以理解,古向國畢竟是政府一把手,只要他稍微許下利益,在沒有重大分岐之時,副市長向市長傾斜是常態。

  但夏想擔憂的不是王鬧和柳先柄的態度問題,而是古向國的提議,根本就沒有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之上,也沒有為郎市的利益著想!

  退一步講,就算他所說的維護占住漆的獨霸地位還可以理解,但突然提議在東部上馬一座大型立交橋,換了別人也許不知道古向國的良苦用心,夏想卻是對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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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0:36
第862章 敲打,矛盾間雜

  不用多久,頂多兩年後,遠景規劃中的一條由京城通往臺北的鐵路將要興建,正要穿過郎市的東部,也正好位於古向國提議中的興建大型立交橋的地方。現在上馬興建,建成之後,鐵路也差不多開始動工了,到時剛剛建成的立交橋就必須拆掉。

  一建一拆之間,浪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市政府的投資就會打了水漂,但有人會穩賺不賠,就是承建商。夏想甚至已經可以猜到,工程肯定會落到哦呢陳手中!

  他必須要制止古向國的假公濟私的行徑!

  因為市政工程向來是政府投資,是政府行為,因此,花的是老百姓的錢。一進一出,初步估計要損失幾個億。

  當然損失的是政府,是納稅人的錢,不是古向國的錢,也不是哦呢陳的錢。興建的時候,政府會投入。等到拆遷的時候,政府會補助。進出之間,開發商不會有任何損失,還會賺得盆盈缽滿。

  是一條穩賺不賠的官商結合之下的生財之道。

  別的副市長是否清楚,夏想不願意去猜測,他清楚其中的門門道道,他就不能讓古向國的計謀得逞。

  「古市長,興建立交橋的建議不可行!」夏想也就單刀直入,直接提出了反對意見,「以郎市的規模,上一座大型立交橋是浪費人力物力,做不到物盡其用,我認為沒有必要上馬。」

  夏想的反對意見很直接,一點也沒留情面,就讓古向國臉面上有點掛不住。其實古向國不知道,夏想還是給他留了情面,沒有直接說出他的用意,否則肯定會讓他更是顏面掃地。

  「立交橋的專案經過了規劃局專家的論證,不但切實可行,而且還十分有利於郎市的經濟的發展,對提升郎市的整體形象,十分有用。夏市長太武斷了,一口否定,不是討論問題的態度。」古向國很不滿地說道,頗有理直氣壯的意味。

  古向國氣勢上占上風,就是為了要壓夏想一頭,畢竟他是市長,同時,也是為了掩蓋他的心虛。他以為夏想不清楚其中的內情,卻不知道,夏想是什麼人,夏想對建築行業的門道很清,還有,他具有別人所沒有的優勢——前矚性。

  陳智捷發言說道:「我認為夏市長說得有道理,以燕市現在的規模,一共才兩座立交橋,而且利用率很低,燕市市政府也在反思立交橋工程沒有物盡其用,是面子工程。再結合燕省和國內其他城市的經驗,以郎市目前的生產總值和人口密度來說,基本上建造一座立交橋就相當於擺設。我的意見是,不如將有限的資金投入到更需要的地方去,比如興建一座大型會議中心,也比一座立交橋更有實際意義。」

  古向國當然清楚會議中心會比立交橋更有利於郎市的經濟建設,但卻不利於他的精明打算,所以對於陳智捷非常偏袒地向著夏想說話,反駁說道:「郎市確實有建造會議中心的遠景規劃,但會議中心是會議中心,立交橋是立交橋,不能因為上馬會議中心,就不顧市民的出行方便。相比之下,立交橋對老百姓的實惠最大,也最能體現市政府為百姓做實事的決心。」

  往往貪官都會有官面堂皇的一面,就夏想親眼所見的貪官,以及後世不少落馬之後被揭露的貪官,差不多個個道貌岸然,人前人後大講特講反腐倡廉,而且還要口口聲聲為國為民,等到落馬之後,不但百姓不相信他是一個貪官、大貪官,就連平常一直在一起的同事也是十分驚訝。

  真人不露相,貪官也不露相。

  邵丁就及時附和了古向國的話:「我覺得古市長的提議還是非常符合郎市的現狀的,隨著私家車的普及,同時,湧入郎市的外來人口越來越多,而且東開區一帶,又有占住漆廠,人流十分密集,迫切需要一座立交橋緩解交通壓力。我贊成古市長的提議,認為完全有必要上馬一座立交橋。」

  「是的,確實如此。」王鬧也及時表態,表示了贊成,「古市長和邵市長說得都很有道理,當然,夏市長的說法,從出發點也是好的……就我看來,立交橋還是有必要上馬的。」

  王鬧雖然贊同了古向國的意見,但也含蓄地向夏想釋放了善意,就引來了古向國大含深意的目光。王鬧急忙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柳先柄的態度很堅決,不比王鬧還一副唯恐得罪夏想的態度,他十分慷慨地說道:「立交橋項目,必須上馬,不上馬不行。郎市馬上就要成為大京城經濟圈的試點城市了,連一座立交橋也沒有,太有損郎市的形象了。我認為立交橋不但要建,而且還要儘快上馬。」

  柳先柄氣勢十足,說話時配合著揮舞的手勢,大有大將之風。

  武若嵐不無鄙夷地看了柳先柄一眼,先是輕輕敲了敲桌子,等柳先柄扭頭過來看向她的時候,她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柳市長,說話不要太大聲了,會議室也不大,吵得耳朵嗡嗡響,容易失眠。」

  朱睿樂正在喝水,「噗」的一下吐了一地,忙笑著擺手:「不好意思,嗆了一下,武市長請繼續發言。」

  朱睿樂明顯的譏笑之意,柳先柄豈能看不出來?他想說什麼,卻又被武若嵐的話打斷了。

  「我覺得古市長的提議太倉促了,立交橋不是不能興建,但不是現在。現在郎市規模還小,以後的發展是向東部傾斜還是向北部傾斜?現在還沒有定論。再說大京城經濟圈上馬之後,省裡對郎市的定位肯定會有所調整,現在就倉促上馬立交橋,萬一和省裡的政策不符,豈不是在做無用功?」

  不得不說,武若嵐的發言最有現實意義,也最具說服力,她的話音一落,就連古向國也微微面露驚訝之色,顯然沒有想到武若嵐會有這麼深刻的見解。

  儘管反對和質疑的聲音不少,但古向國就是想搶時間先在政府班子達成共識,然後再提交常委會討論,因為政府班子如果意見不統一,在常委會上討論的時候會很尷尬,畢竟現在政府班子一共占了三個常委名額,分量很重。

  時間不等人,等鐵道部的批文下來之後,所有人都清楚了有鐵路穿過立交橋的話,他的用心就會昭然若揭,亮相於眾目睽睽之下。現階段消息還沒有正式對外披露,但他已經通過特殊管道得知了內情,所以才會打一個時間差,聯手大賺一筆。

  畢竟,政策上的變化,也怪罪不到他的頭上,錢要賺,但要賺得合情合理,並且還要沒有後遺症,所以就要利用對政策的先知和敏感,在合理合法的範圍之內,賺錢。

  古向國就決定充分發揮市長的權威,要強壓夏想一頭:「我看暫時就先這樣,儘管有些同志有不同的意見,但還是請同志們以大局為重,不要只是一味地反對。有意見的同志就先保留一下意見,我的態度是,有些項目,必須上馬,有反對的聲音也要上。」

  古向國大手一揮,市政府一把手的權威流露無餘,顯然是不想再給夏想等人發言的機會。

  夏想見此情景,知道古向國決定孤注一擲要強行提交到常委會討論了,古向國是市長,可以在政府常務會議上拍板決定,但立交橋是關係到郎市整體利益的大事,必須要經常委會討論,他就雙手一伸:「既然古市長堅持,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上常委會討論好了。不過……」忽然語氣一轉折,他又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我想事先提醒古市長一下,有些背後的事情,其實大家都知道,說到明面上比較好,藏在背後,反而會收到相反的效果。」

  至此,夏想更明白了一點,立交橋的上馬,不但惠及哦呢陳和古向國,而且因為涉及到要採購大量油漆,還可以為占住漆帶來豐厚的收入,真是一舉三得的好手腕。

  唯一的輸家就是市政府的財政收入。

  如果夏想沒有什麼原則性,反正又不涉及到他的個人利益,他抬抬手也就過去了。政府的錢,從來不缺少被有意無意的形象工程、政績工程甚至是某些內幕工程瓜分的先例,但夏想不能容忍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說好聽一點是官商結合的腐敗工程,說難聽一點就是利用資訊的不對稱性進行的高智商的經濟犯罪!

  本來最近夏想的注意力被牽到了冷質方的身後事上面,但因為案件進展緩慢,他也正好加大了對大學城的監管力度以及對觀光農業的支援力度,準備好好為郎市的經濟建設做出應有的貢獻,不想先是出王薔薇的油漆事件,現在又出了立交橋事件,兩件事件都直接和哦呢陳有關係,間接和佐藤有關係,占住漆的問題,再一次以一種多種交織的矛盾的形勢,展現在夏想面前。

  再有因為陳大頭是占住漆的總代理商,夏想就清楚,他和佐藤之間的第一次會面,恐怕不會輕鬆。

  政府會議結束後,古向國留下了王鬧、柳先柄和邵丁,繼續開會研究細節問題,夏想、陳智捷、朱睿樂和武若嵐就都離開了會議室,政府班子明顯分成了兩派。

  夏想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來到了艾成文的辦公室,先就古向國提議的立交橋的問題和艾成文交換了意見。

  艾成文表示也聽說了此事,他還沒有就此事進行深入的研究,初步看法是,有一定的可性行。夏想也沒有向艾成文透露過多,而是含蓄地指出倉促上馬可能會有不好的後果,勸說艾成文不要輕易做出支持的決定。

  艾成文見夏想鄭重其事地提出,也就表示要慎重對待此事。

  夏想之所以沒有對艾成文直接明說古向國的動機,一是他只憑猜測就將古向國一下拍死,也不合適,二是他還要再向京城方面求證一下鐵路的具體上馬時間,是不是和他所知的一樣。只有綜合分析之後得出的結論,才能驗證古向國的用心。

  就算古向國真的沒有私心雜念,只要鐵路穿越城東而過,立交橋就不能上馬,否則就是勞民傷財的工程。

  夏想也不耽擱,隨即就向京城方面求證。他先是打電話問過了易向師,然後又打給了陳風——陳風已經正式到山城上任,但之前發改委的決定,他也是清楚得很——從兩人口得到了一致的答案,不用多久,就會正式宣佈由京城到臺北的鐵路立項。

  如此,古向國的用心已經不言而喻了。

  晚上,哦呢陳再次打來電話邀請夏想赴宴,夏想再次拒絕。

  第二天,夏想視察了大學城工地,指出,在建材的選用上,要本著實用為主的原則,儘量選用質優價廉的產品,不一定非要用名牌建材。畢竟大學城不是高檔住宅和會議中心,以堅固、實惠至上。

  隨後,夏想就針對具體建材又發表了看法,指出可以適當選用其他國產品牌的油漆,不一定非要用本市的油漆,要經過綜合比較再做出決定,不要因為盲目追求品牌而忽視了節約成本。

  蕭伍病好之後,就一直在郎市負責大學城專案的建設,準備立足大學城項目,然後紮根郎市。

  蕭伍現場表態,決定從南方的廠家購進一批國產油漆,響應夏市長提出的節約成本的號召。

  江山房產隨後從南方一次性購進了上百萬元的油漆,一路順利地運到了郎市,頓時在郎市引起了轟動。

  多少年來,在郎市的在建工程,從來沒有用過別的品牌的油漆,不管是政府投資還是企業行為,基本上不用占住漆就別想順利竣工,有時甚至政府也會出面說服,無法說服,就在政策上控制,總之,郎市的所有建築,只要需要外牆或內牆漆的地方,全是占住漆。

  大學城項目在市民之中的知名度極高,一舉一動都受到不少人的關注。大學城項目破天荒沒有採取占住漆,而且還是在夏市長的指示之下,高調地購進了一家國產品牌的油漆——正是在國內和占住漆競爭最激烈的國產品牌——就給許多人傳遞了一個含義複雜的資訊,不少人紛紛猜測,難道說政府對占住漆的支持力度減弱了?風向改變了?

  佐藤也真能沉得住氣,在夏想借大學城項目敲打了他之後,他愣是頂住了壓力,還是沒有親自打電話過來,就讓夏想也暗暗佩服日本人的死硬,好,硬撐是嗎?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兩天后,吳若天的代表雷岩從京城前來郎市,直接到夏想的辦公室,正式向夏想提出有意在郎市興辦油漆廠。

  消息傳出,一片譁然,就讓市委市政府連同許多市民都紛紛猜測,夏市長此舉,完全就是斷絕占住漆後路的做法,步步緊逼!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外表,至於雷岩私下裡和夏想談了些什麼,外人自然並不知道。夏想卻在和雷岩深談之後得到了結論,吳家確實是要借投資油漆廠的機會,正式插手郎市事務了。

  不僅僅是為了經濟利益——一個郎市的經濟收益還不被吳家放在眼裡——而是有著深層次的政治企圖,究竟劍指何處,夏想也不敢肯定,因為雷岩只是受吳才洋所托,特意向他交待了幾句話。

  一是讓夏想盡可能讓吳若天的油漆廠開辦成功,如果順利上馬,吳家欠他一個人情。二是告誡夏想,郎市一些人遠比表面上複雜,主要是他們背後的勢力很龐大,讓夏想小心再小心。

  吳才洋的話很有意思,既直接又含蓄,卻並沒有具體點明讓他防範誰。但不管如何,吳家借油漆廠事件介入郎市,首先有矛盾衝突的就是古向國和哦呢陳!

  在郎市有可能新增一家油漆廠的消息傳出之後,佐藤只堅持了一天,終於坐不住了,主動給夏想打來了第一個電話。

  佐藤的中國話說得很流利,如果不是他自報家門,夏想一點也聽不出來他是日本人。中國話說得流利是好事,但他的口氣很有點生硬,第一次接觸就給了夏想不太好的感觀。

  「夏市長,您好,我是佐藤直一。」佐藤吐字是標準,但語氣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十分僵硬,「我想和您談談,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

  平心而論,占住漆作為郎市引進的最大的一筆外資專案,理應受到市政府的禮遇,但禮遇不等同於低聲下氣。市政府渴望投資是不假,投資卻不是低頭哈腰換來的,而是要雙方自願,本著互惠互利的原則,佐藤或許是在市政府其他人面前高姿態慣了,也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和夏想說話,就讓夏想對他想要會談的誠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佐藤先生……」稍微斟酌了一下語句,夏想的口氣散淡而疏離,「最近比較忙,抽不出時間,再說我想不出來我們之間有什麼要會談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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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0:53
第863章 意外,各有安排

  夏想回絕的態度也不算委婉,甚至可以說很直接,就讓佐藤感覺大失顏面,他一向自視過高,認為在郎市就應該處處受到尊敬,沒想到夏想一個常務副市長還敢給他臉色看,就讓他十分不快:「夏市長,我平常很忙,一般市委市政府經常邀請我出席一些會議,我都要推掉的……」言外之意他主動打電話,已經給了夏想天大的面子。

  夏想笑了:「我也知道佐藤先生事務繁忙,最近我也是雜事纏身,確實脫不開身。先是有王薔薇的生意遇到了不正當競爭,現在又有投資商準備來郎市投資油漆廠,忙得不可開交。就只能謝謝你的好意了,佐藤先生既然有事要忙,就先忙別的要事好了。」

  佐藤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又被夏想影射了幾句,差點發作,要是別的副市長,他說不定早就摔了電話,但夏想的威名太盛,他還不敢放肆,就只能忍了又忍,最後說了一句:「好,既然如此,有機會再說了。」

  佐藤以為夏想會掛了電話,沒想到,夏想又突兀地說了一句題外話:「佐藤先生,中國有一句老話——有所為,有所不為,男人,做事情要有所擔待,敢做,就要敢當!」

  電話斷了,佐藤一下愣住了,夏想的話含義豐富,肯定是在影射什麼?難道是……他雙眼轉來轉去,最後坐回到椅子上,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四四方方的白手絹,手絹的正中,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落紅——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顏色已經黯淡了許多,佐藤捧在手中,忽然就想起了幾年前的狂亂之夜。魏紅清的怯生生、驚恐的表情,再一次閃現在眼前……

  夏想三次拒絕哦呢陳一次回絕佐藤,立場十分鮮明,就是在對方拿出足夠的誠意之前,他不會坐下來談判。當然他也知道,對方辦法有很多,找他面談只是眾多手段中的一種,還有更多的逼迫手段沒有施展。

  果然,夏想剛剛想到,對方就有了動作了——艾成文召開書記辦公會,重點討論立交橋的建設和京城投資商準備投資油漆廠的兩大議題。

  與會人員有艾成文、古向國、張櫻籍和夏想、陳智捷,因為涉及到市政建設,政府班子成員占了大多數,三名常委全數到齊。

  和夏想預想得一樣的是,艾成文剛剛拋出以上兩個議題,古向國就大力支持立交橋的上馬,並且強烈反對在郎市再建一座油漆廠,不但不利於占住漆進一步佔領市場,也是重複投資,資源浪費,不符合現階段郎市的規劃,完全是頭腦一熱的產物。

  得,明明古向國提議的立交橋是浪費資源的投資,完全是為了一己之私,反過來卻指責他的油漆廠是重複投資。油漆廠是不是重複建設先不下結論,至少立交橋項目,絕對就是假公濟私的工程。

  夏想和陳智捷堅決反對上馬立交橋,理由自然就是現階段並不需要一座立交橋,而且是浪費財力物力。

  張櫻籍暫時沒有表態,只是一臉沉思,手中把玩著一隻鋼筆,轉來轉去,還一不小轉到了地上,他就歉意地一笑,從地上撿了起來:「立交橋,汽車要在上面繞來繞去,萬一掉下來就麻煩了。當然如果駕駛技術不錯的話,還可以保證不被轉暈,萬一司機有私心雜念,難免就會失手。」

  古向國眉毛動了幾動,張櫻籍話裡有話,似乎另有所指,他就多看了張櫻籍幾眼之後,又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端坐不動,並沒有因為剛才的爭論而惱怒,一臉平靜,似乎並不在意立交橋專案是否通過立項一樣。古向國心中多少有些不解,夏想力阻立交橋項目的上馬,到底是出於私憤,還是因為他看出了什麼?

  夏想不可能未卜先知,也不應該有超人一等的洞悉能力,他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更願意認為夏想只是出於私憤。不管如何,他相信艾成文出於大局觀上的考慮,應該會贊成立交橋的上馬。

  艾成文的態度有點模棱兩可,他先是認為油漆廠的投資是重複建設,不宜倉促決定,應該經過詳細的論證之後再下結論,而立交橋專案也有點超前,和郎市現在的經濟發展不是十分相符,而且也不是迫切地需要一座立交橋,他的看法是,可上可不上。

  等於是各打五十大板,沒有提出任何建議性的意見。

  書記辦公會最後沒有形成共識,油漆廠和立交橋項目,都暫時擱置了,既有點出乎夏想的意外,又讓古向國有點鬱悶。在他看來,夏想提議油漆廠純粹故意沒事找事,而他的立交橋卻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怎麼也能擱置?

  夏想卻看出了什麼,恐怕艾成文含糊不清的態度不是因為他看不到油漆廠的前景,也不是他和佐藤關係密切,而是他清楚油漆廠背後的政治較量。

  艾成文肯定收到了來自京城方面的授意!

  至於他將立交橋項目也一同擱置下來,夏想也不好猜測是基於什麼考慮,難道說,艾成文也看出了古向國的真實目的?當然,以艾成文的政治智慧看出什麼也不足為奇,不過很多時候,在一些原則性不強的領導眼中,一般輕易不擋別人的財路。就象許多地方發生特大貪污受賄案件,身為一把手的書記會一點也不知情?

  書記就是書記,大權在握,耳目眾多,主動來打小報告的也不少,但別人賺錢是別人的事情,只要不妨礙到他的利益,一般也不會出面阻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艾成文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不過也擱置了古向國的提議,確實讓人難免有所猜測。關鍵是他同時擱置了市長和常務副市長兩人的提議,這在書記辦公會上十分罕見!

  散會後,不少人以為夏想會和艾成文再深入交流一下,不料卻是張櫻籍叫住了夏想,夏想就隨他一起去了辦公室,大概談了半個小時之後才出來。具體說了一些什麼,就無人得知了。

  4月中旬,省政府正式和京城方面簽定了協議,大京城經濟圈隆重上馬。郎市作為環繞京城的13個市縣之一,因為是距離京城最近的地級市,就有了橋頭堡的作用,省委省政府提出了圍繞京城建設三個新城的遠景規劃,提出要加快推進城市化進程,要構築環京城新型城市群,以五堂、鄉江、小家三個縣城為基礎,建設京東新城,以涿州市為基礎,建設京南新城,以懷安縣、涿鹿縣為基礎,建設京北新城。

  對於郎市的定位是,以房地產、觀光農業、電子資訊為主,著力打造全新的京東新城,聚觀光、旅遊為一體的休閒之地——基本上和上次在引進新興農業和觀光農業之時,夏想提出的對郎市的前景設想如出一轍。

  一般而言,提議被擱置之後,短時間內不會再重新提交討論了,除非經過修改。夏想不關心古向國的提議,他只是將郎市的動向回饋給了雷岩之後,雷岩很快就回話說,不會放棄投資,會繼續想辦法打開郎市的市場。

  估計會有幕後較量了,夏想也不再去多想,儘管他還不是十分清楚吳家的用意,但吳家想撬動占住漆的利益符合他的立場,他就是樂觀其成的態度。

  冷質方案件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夏想也不急著催促曆飛,因為有時案件的進展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現在路洪占十分低調,讓人一點也挑不出毛病,凡是英成和曆飛經手的案件,他絕對完全放權,從不過問,擺出了真正的置身事外的態度。

  路洪占這麼做,就讓他似乎從眾人的視線之中消失了一樣,其實也正是他的聰明之處,不讓人抓住他的把柄,他才好暗中做手腳。

  路洪占的抓權行動夏想也心裡有數,他也並非沒有應對之策,不過他不是只為了鬥爭而鬥爭的政客,只要在大是大非面前路洪占不插手,不徇私,他也不會故意和路洪占過不去。

  對於古向國也是如此,但對於哦呢陳,夏想的態度很明確,要不遺餘力打擊下去,一直打得他沒有還手之力。黑惡勢力,不能在郎市一直猖獗下去!

  出乎夏想意料的是,曆飛在調查冷質方的案件之時,沒有發現更多新的證據,卻意外發現了古向國的問題……

  曆飛是從工人的口中瞭解到了一條線索,古向國在卓越社區有一套住房。住房面積大概有200平方米,精裝修,傢俱齊全,估計市場價格在60萬元上下。

  如果僅有一套住房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就算是收受的別人的禮物,幾十萬的數額也不能說明什麼,更扳不倒古向國。雖然嚴格來說受賄幾萬元就可以坐牢了,但國情自有網開一面的人情,一套住房也拿出來說事,上頭一句話就能讓古向國逃過一難,反而會打草驚蛇了。

  問題在於,房子裡面還住著一個女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曆飛也從工人口中摸得一清二楚,女人名叫徐姍姍,是大學城的在校女大學生,年僅21歲。

  當然,如果僅僅只有一個女人和一套房子,就想拿古向國怎麼樣,也不現實。但曆飛發現的問題讓夏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一直以來夏想認為古向國可能貪污,和哦呢陳聯手中飽私囊,數額肯定十分巨大,但他一直以為古向國在女色方面還算自律,沒想到,古向國還常年包養了女大學生。

  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夏想就勉勵了曆飛幾句,讓他再繼續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看有沒有新的收穫。曆飛很高興,順藤摸瓜,第二天就又有了全新的收穫,徐姍姍是冷質方第四夫人的妹妹!

  所謂第四夫人是市局為了區分冷質方的四位遺孀,按照年齡大小在市局內部的一個不成文的叫法。

  好一條柳暗花明的線索!

  夏想就讓曆飛繼續順著線索查下去,他不便介入到其中,只將心思用在了如何進一步更好地領會省委的指示,將郎市作為京東新城的前景,建設得更加美好。

  郎市的八大支柱產業,大電子資訊、會展旅遊等先導產業,汽車摩托車配件業、農畜產品及加工、木材加工及傢俱製造、印刷包裝、新型建材、房地產等等,其中大電子資訊正呈現欣欣向榮之勢,而汽車摩托車配件有點夕陽產業的味道,其他幾大產業雖然也號稱支柱產業,但實際上只是相對郎市本身而言,放到全國甚至只是燕省,優勢有,但也不是很大。

  農畜產品及加工,因為有了楊威的投資,下一步應該會更好地發展壯大。其實作為燕省的橋頭堡,郎市的成功具有極大的象徵意義。聯想到他當年在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經歷,夏想就隱隱明白了一點,有人讓他來燕市,一是政治鬥爭的需要,二是經濟建設的需要,兩者相輔相成,他必須找到一個完美的契合點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

  否則只有政治鬥爭沒有經濟建設,在革命年代還行,在現在一切以經濟建議為主的時期,只會是一個跛腳幹部,路走不穩也走不遠。

  平心而論,夏想也不是一個隻為了鬥爭而鬥爭的政客,只是他一來郎市,就被人步步緊逼。其實如果按照他的意願來,他倒願意一步步利用經濟建設的杠杆,慢慢在市場規律之內,打敗哦呢陳。但哦呢陳屢次動用黑社會手法,又有古向國、塗筠和路洪占的聯手,夏想必須奮起反抗,一一扳倒。

  不掌權,就別想有什麼作為。沒有發言權,還想有經濟建設,只能是癡人說夢。向來都是誰說了算,誰就有功勞,誰就有政績!

  但有一點,吳家的立場又傾向於哪一邊?占住漆的背後,是不是也有京城高層的支持?夏想差不多根據吳家突然插手油漆行業的舉動,猜測到了一點什麼。

  他在辦公室中轉了幾圈,目光又落到了秋海棠上,忽然就了一絲明悟。秋海棠到底有什麼隱含的秘密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有一點,秋海棠應該和瑞根、古向國以及哦呢陳都有聯繫,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秋海棠就是一根線,線頭是古向國,線尾是哦呢陳,而瑞根位於中間,或許重要,或許不重要,但絕對不會沒有絲毫用處。

  電話突然響了,是京城來電,夏想沒有多想,漫不經心地拿起之後,剛輕輕「喂」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問好,裡面就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小夏,很久沒有聯繫,是不是覺得吳家忘了你了?」

  夏想一下就屏住了呼吸——吳老爺子!

  是呀,自從他來到郎市之後,不但和梅家、邱家之間的關係稍有疏遠,和吳家的關係也淡了許多,梅、邱兩家還好,聯繫不多,但也時有聯繫,和吳家就幾乎斷絕了聯繫,當然,連若菡除外。

  唯一讓夏想感到意外的是,雖然和梅、邱兩家稍有疏遠,但和付家之間的關係稍有緩和,自從付先先事件之後,和付家之間沒有再發生過任何衝突——當然夏想也心中有數,只是暫時的和解,他和付家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不可能握手言和——但和吳家之間,包括一向還算不錯的吳才江,也聯繫極少,也讓他心中多少明白了一點什麼。

  吳家不希望他來郎市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他目前所選的立場,和吳家漸行漸遠,不符合吳家的根本利益!

  吳家所追求的是家族利益的最大化,但相比之下,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了家族勢力的對立面,肯定會引起吳家的警惕之心。

  是呀,就連梅家和邱家都心存警惕了,何況吳家?儘管說來他和吳家之間的關係最為密切,但凡事都是兩面性,因為連若菡的緣故又最為疏遠。

  吳老爺子很久沒有打過電話,現在突然打來,所為何事?

  「老爺子……」夏想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好笑了一聲,「我知道其實您應該一直在背後關注我,其實我一直在心裡十分感謝您的關愛。」

  「言不由衷啊。」吳老爺子也笑了一聲,笑聲中有點淡然,「不說這些了,說點正事,油漆廠的主意,是才河出的,讓小天著手去操作,我不插手,由他們折騰去,不過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說是要聽他的看法,其實還是試探他的立場,夏想遲疑一下,才說:「上馬一家新的油漆廠有利於打破壟斷,就我本人來說,是持贊成的態度,但艾書記和古市長恐怕不會同意,阻力很大。」

  「阻力肯定有,占住漆在國內壟斷了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吳老爺子點到為止,沒有再向深裡說,而是又回到了郎市的局勢上,「郎市的環境是比較複雜,而且可以說是險惡,也不是沒有原因。不過你不需要知道過多,也不用操心太多,只管做好郎市的事情就可以。」

  老爺子的話暗示很明顯,就是明白無誤地告訴夏想,高層之間的較量,夏想不必顧慮,只管一心在郎市好好打磨即可。

  夏想聽出了老爺子的言外之意,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正好借此機會,一定要親口問一問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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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1:11
第864章 初見,不歡而散

  「老爺子,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您請教一下……」夏想的語氣很恭敬。

  「有話就直說。」相比以前,老爺子的脾氣是前所未有的好,「跟我就不用客氣了。」

  不客氣不行,儘管老爺子已經退了下來,但餘威還在,聽連若菡說,過年的時候,大大小小共有十餘名省部級高官去看望老爺子,就證明了他的影響力還在,還有足夠重的分量。

  吳家的威名,並非只有虛名,而是有實打實的實力。

  「我不明白的一點是,我在郎市怎麼樣才算通過了考驗?要是讓我打破郎市的平衡,打黑除惡,以一個常務副市長的身份,又不夠分量。如果只是讓我在郎市打開局面,現在郎市的局勢,也算建立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但眼下來看,我的道路似乎還很長……矛盾就出來了,只談經濟建設不搞政治鬥爭,在郎市也行不通。雙手都要抓的話,我又只是副職。」

  「哈哈。」老爺子開朗地笑了起來,「讓你來郎市,你就安心呆下去就行了,哪裡來的這麼多雜七雜八的想法?胡思亂想可不好,影響正常的工作。好了,不說了,繼續按照你自己的思路開展工作,等哪一天水到渠成了,你就知道前面會有一條什麼樣的金光大道了。」

  得,等於什麼也沒有說話,夏想無奈笑了,等老爺子掛了電話,他才輕輕將電話放回原位,心中反而一片平靜。

  前路看似一片迷茫,實際上還是露出一絲曙光,至少吳家的插手就讓夏想明白了一些什麼。郎市從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正要轉變成一個香餑餑了,不僅僅是經濟利益上的糾葛,還有地緣政治的需要,或許更深層次的說,郎市就是高層鬥爭的縮影,勝負決定到以後的站隊和歸屬。

  步步驚心呀,夏想搖頭,但人在官場之上,又必須站隊,並且級別越高,越要旗幟鮮明。否則難逃無人提攜的下場,要麼隨波逐流,要麼逆流而上,總之在重大的選擇面前,必須要用實際行動做出表示。

  一方滿意,肯定另一方就不會滿意,世界永遠是二元對立的世界,官場也是如此。儘管也有求同存異的時候,但總有在重大利益面前互不相讓的時候。

  官場之上的競爭,最為激烈,畢竟一把手,永遠只有一個!

  夏想一個人關在房間中沉思了許久。

  兩天后,連若菡回了京城,然後傳回消息說,衛辛的病情國內不好確診,需要到國外診治。

  夏想就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衛辛到底怎麼了?她難道真的得了不治之症?雖然連若菡說了要親自陪衛辛去美國,夏想心中還是有深深的內疚感,作為唯一一個兩世都深愛他的女人,本來他剛剛下定了決心,今生要好好對待衛辛,不成想,天不作美,衛辛竟然得了不知之症,一個如此細心周到的完美女人,為什麼上天對她如此不公?

  夏想平生第一次深深陷入了沮喪之中。

  情緒低落之下,對於哦呢陳再一次提出的見面的邀請,夏想一口答應下來,他倒要看看,佐藤到底還能有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會面地點安排在了凱撒酒店最富麗堂皇的包間,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陳大頭也在場。

  陳大頭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狀態好了許多,他一見夏想,神色之間還多少有點不自然,有膽怯,有畏懼,還有一絲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佐藤倒是和夏想想像中差不多,個子不高,小眼睛,一臉精明和傲慢,見他進來,只是欠了欠身子,連站起來迎接都欠奉。

  夏想也不在意一些虛禮,他很客氣地和哦呢陳握手,也和陳大頭握手,最後在哦呢陳的介紹之下,才和佐藤握了握手。

  佐藤站了起來,彎腰點頭:「夏市長,您好,鄙人佐藤直一,請多關照!」

  日本人的彬彬有禮是一種養成的習慣,不一定代表他一定尊重你,夏想就笑著拍了拍佐藤的手:「佐藤先生,我來郎市快半年了,我們今天才見面,過程有點曲折和漫長。」

  佐藤乾笑了一聲:「夏市長公務繁忙,我一直不好意思去打擾您。您也可能對我有點意見,上次請陳總出面邀請了幾次,您都不肯賞光。記得我請艾書記吃飯的時候,第二次,艾書記就賞臉了。」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影射夏想架子大。

  夏想笑了:「佐藤先生,艾書記主持郎市的全面工作,我就不同了,有自己的分工,所以不是我對你有意見,而是我們之間有共同語言的地方不多。」

  佐藤一邊請夏想入座,一邊就直接提出了今天會面的主題:「夏市長,占住漆是郎市唯一的優勢產業,市政府應該大力扶持,並且想方設法擴大優勢才對,而不是再引進一些不入流的廠家,攪亂市場,最後受到損害的還是郎市。總部對郎市以後的經濟環境不太看好了,可能後繼資金的追加就不樂觀了……」

  上來就給夏想一個下馬威,意思如果夏想再鼓吹上馬另外的油漆廠專案,占住漆可能會收縮投資,或許將本該投向郎市的資金轉投他處。因為占住漆在國內有好幾家分廠,並非只有郎市一家。

  夏想卻清楚佐藤的威脅底氣不足,郎市有其他地市所沒有的便利條件,比如距離京津最近,比如成本低廉,相比占住漆在南方省份的工廠,郎市的生產基地成本控制得最好,利潤也最高,同時銷量也最大,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與郎市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是密不可分的。

  商人追求的是利潤最大化,不會做出任何賭氣的舉動。在商人的字典裡,利潤永遠排在第一位,從來不會在利潤面前做意氣之爭。

  佐藤之言,不過是嚇唬沒有見識的地方官員的常用的策略,在夏想面前,根本行不通。

  夏想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占住漆總部的決定,我不予評論。商人追究的是利潤的最大化,所以如果你們評估郎市的經濟前景不符合占住漆的長遠發展,我認為市委市政府也不必勉強。在商業之中,人情是最沒有價值的體現,所以我也不多說什麼,再說,我和佐藤先生之間,似乎也沒有什麼人情可談,你說是不是,陳總?」

  夏想不但避重就輕地直接略過了佐藤的話,還將球踢給了哦呢陳。

  哦呢陳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其實心裡也清楚此次會談肯定不會輕鬆。

  前幾天,繼大學城專案全面採用國產品牌的油漆之後,王薔薇的幾處工程,也順利從南方運來了幾車油漆——因為夏想一出手,風聲大緊,哦呢陳就力勸佐藤及時收手,不要再暗中使壞,否則撞到了槍口上是自討沒趣——佐藤難得聽了哦呢陳的勸,沒再暗中阻撓。

  大學城項目的影響力之廣,不用宣傳,就鬧得滿城皆知,就讓有心人猜測占住漆肯定得罪了重要人物,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而後的王薔薇的工程也高調宣佈採用了國產品牌,同時還有意無意地宣傳國產品牌的油漆價廉物美,以後凡是她的工程,必定採用國產品牌的油漆,為國產品牌的崛起貢獻一份力量。

  完全就是間接地攻擊占住漆的作派。

  就讓佐藤大為惱火,也讓哦呢陳十分不滿。占住漆在郎市獨霸多年,一家獨大的局面一直沒有絲毫動搖,夏想一出手,就讓占住漆的形象在郎市市民的心目之中,有了不好的負面影響。

  哦呢陳雖然也清楚不管是艾成文還是古向國,在占住漆的問題上,肯定是堅決維護的態度,不會和夏想持相同的看法,但夏想此人,不僅僅有政治頭腦,還有商業手段,他如果一心想打破占住漆一家獨大的局面,誰知道他會使出什麼讓人防不勝防的手段?

  凡事宜合作不宜對抗,和在夏想的對抗之中吃過幾次虧的哦呢陳,學聰明了,出於替陳大頭考慮的出發點,同時也是為了他和佐藤之間一直密切的合作關係,他幾次三番勸佐藤妥協,不要硬來。

  本來佐藤很輕視夏想,並不認為夏想一個常務副市長能有什麼本事讓他犯難,不料夏想不動聲色之間,側面出手,就讓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也是,夏想只是在正面提了一提油漆廠的事情,並沒有再採取進一步行動,但風聲已經傳了出來,市場已經在第一時間給出了反應,占住漆的銷量減少了百分之十左右!

  倒也不是說真的減少了銷量,而是經銷商的提貨不如以前積極了,顯然,是夏想放出的風聲,以及大學城專案和王薔薇的工程成功打破了郎市工程必用占住漆的慣例,動搖了經銷商的信心,相當於硬生生在占住漆的大本營撕開了一條裂縫。

  經銷商就是銷量的保證,是市場份額的保證,如果經銷商的信心動搖,占住漆的根基就不穩了。

  無數對郎市市場虎視眈眈的其他品牌的油漆,在現在的情況之下,哪一個沒有乘虛而入之心?說實話,佐藤心中確實產生了一絲恐慌,因為他找哦呢陳也好,找古向國也好,兩人暫時都沒有太好的應對之策,因為夏想一切都做在了明面上,而且還合情合理,一點也讓人挑不出毛病。

  未曾謀面,佐藤就已經感受到了夏想剛柔並濟的手段,他信奉的觀點也是和氣生財,也就接受了哦呢陳的建議,準備和夏想好好談談。

  談是談,但佐藤對夏想不打招呼就對占住漆暗下黑手的做法還是十分不滿,對夏想也就沒有什麼好氣,所以一見面,還是想在氣勢上壓夏想一頭。

  只不過過了兩招,現在的場面就多少有點尷尬,夏想太極推拿的手腕也很高明,直接將球踢給了哦呢陳,就讓佐藤對夏想又多了一層認識。

  哦呢陳見佐藤不聽他的勸告,還想和夏想在正面過招,不由心中也是十分懊惱。佐藤此人,剛愎自用,而且有著強烈的民族優越感,認為日本人就是高中國人一等,有時連他也不喜歡他的傲慢自大,但不喜歡他的性格並不意味著不和他合作,他可以忍受佐藤的傲慢的態度,夏想卻是眼裡揉不下沙子的人。

  其實夏想的性子還是偏向綿裡藏針,很能容忍一些人的無理和傲慢,但夏想的性格又有水一樣的特性,遇圓則圓遇方則方,他在燕市和付先鋒過招之時,多以虛實結合的手腕應對,但在郎市,面對哦呢陳的黑惡勢力,除了正面打擊之外,還有簡直而直接的以暴制暴。

  所以夏想才不會對佐藤假以顏色,更何況他知道佐藤的為人,知道他的陰暗心理。

  哦呢陳勉強笑了一笑:「夏市長和佐藤先生初次見面,還不太瞭解佐藤先生的為人,其實佐藤先生很好打交道,說不定也能和夏市長成為不錯的朋友。」

  夏想擺了擺手:「不說了,不說了,先吃飯。」

  顯然,是對哦呢陳剛才所說的話,採取了不以為然的態度。

  哦呢陳和佐藤交換了一下眼神,他見佐藤臉上隱隱有怒氣,就用眼神暗示佐藤要止怒,不要發作。

  日本人好酒,佐藤也不例外,幾杯酒下肚,佐藤見夏想若無其事的樣子,再也不提油漆事件引起的誤會,他壓在心中的火又發作了,「呼」地站了起來:「夏市長,我敬您三杯酒。」

  哦呢陳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中國官員最講究場面上的事情,最重身份和面子,別人敬酒,敬一杯是尊敬,一下氣勢洶洶地連敬三杯,就不是敬酒了,是挑釁。

  哦呢陳以為夏想會發怒,不料夏想只是笑著擺了擺手,一臉輕鬆地說道:「三杯酒是小問題,只要佐藤先生敢回答我三個問題,我就和你連喝三杯。」

  佐藤酒勁上湧:「好,沒問題。」

  夏想直視佐藤的眼睛:「佐藤先生,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認識魏紅清?」

  佐藤端著酒的手舉在空中,半晌都沒有放下,他一臉驚愕,愣了足足有十幾秒鐘,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認識,我曾經的戀人。」

  夏想見他回答得爽快,也就陪他喝了第一杯,然後又問:「那你當時是不是真心喜歡她?」

  佐藤倒滿第二杯酒,一臉醉紅:「是,我當時很喜歡她!」

  夏想就又喝了第二杯。

  第三杯酒,夏想沒有端起,一字一句地問道:「那麼請佐藤先生告訴我,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魏紅清的事情?」

  佐藤本來站著向夏想敬酒,夏想此話一出,他一屁股坐回到座位上,雙眼發直,不敢直視夏想的眼睛,低頭半晌終於又說了一句:「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夏想冷笑一聲:「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想辦法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更何況,自己傷害過的女人還對他一往情深。一個沒有擔待的男人,還想向我敬酒?還要和我面對面地談條件,對不起,他不夠資格!」

  夏想說完,站起身來:「陳總,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了。」說著,也不等哦呢陳開口,轉發就走。

  哦呢陳使了個眼色,陳大頭忙起身禮送夏想。隨後他對佐藤耳語一句,見佐藤沒有反應,只好搖搖頭,也起身要送夏想。

  夏想也沒想到今天會鬧成這樣的結局,也不怪他發火,本來他就對佐藤沒有什麼好感,一見面,佐藤還十分傲慢,處處流露出優越感,再想到魏紅清的淒慘生活,他的火就不可抑制地發作了。

  作為一名政府官員,不應該感情用事,對佐藤身為日本人的事實有什麼成見,但有時還是難以壓制骨子裡的血性,一想起佐藤強姦了魏紅清還死不承認的無賴嘴臉,夏想就有一種朝他扁臉上踹上一腳的衝動。

  他快步如飛,也不理會身後的陳大頭和哦呢陳的送行,對於陳大頭,他談不上什麼厭惡,只是覺得他的形象有點過於猥瑣了,配不上楊貝。話又說回來,世界上的婚姻有多少是般配的?他也不願多想楊貝有什麼難處和苦衷,路都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別人。

  剛走到門口,因為走得過急,差點和一人撞個滿懷,還沒看清來人是誰,一股熟悉的幽香入鼻,夏想就驀然一驚——是楊貝?

  果然是楊貝……面前站立的一臉淒容、雙眼無助的女子,不是楊貝又能是誰?她退後幾步,愣愣地看了夏想幾眼:「夏……夏市長。」

  夏想知道她想直呼自己的名字,卻終究還是沒有喊出口。本來他也以為再見楊貝之時,還會心潮澎湃,不料人生之中的第二次意外相遇,他心中平靜如水,只是微一點頭,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楊貝,你好。」

  楊貝的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她知道,一句簡簡單單的「你好」從夏想嘴中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說出來,就意味著她和夏想之間隔著山隔著水,隔著天南地北。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在夏想的心裡,還隔著兩世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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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5章 默契,聲東擊西

  夏想見身後的陳大頭和哦呢陳都愣在當場,知道楊貝的失態落在他們眼中,就有了意味深長的猜測,他也不過多解釋,沖兩人揮揮手,上車而去。

  夏想沒有想到的是,因為楊貝的失態,因為他和楊貝之間的舊事被陳大頭得知之後加以利用,他和哦呢陳以及陳大頭之間,因為楊貝的介入,發生了不可逆轉的巨變!

  ……

  兩天后,立交橋的提議正式提交到了常委會進行討論。

  會議一開始,爭論就非常激烈。古向國親自上陣,陳述利害關係,誇大立交橋對郎市的重大作用,提出如果不上馬一座立交橋,郎市就沒有一個地級市應有的氣象。

  古向國自從失去塗筠這個急先鋒之後,再加上在市政府班子有了夏想的牽制,許多時候都必須親自上陣,否則就沒有足夠的分量給別的常委施加壓力。不得不說,夏想的到來,確實讓郎市原有的平衡秩序,全部重新組合。

  夏想並沒有親自擔任主力和古向國對抗,而是由陳智捷出馬,一對一地和古向國針鋒相對。兩人各抒已見,爭論得十分激烈,有幾次陳智捷言語機鋒,幾乎逼得古向國沒有還手之力,就讓路洪占暗暗感慨,真是風水輪流轉,想當初塗筠咄咄逼人,把不少人嗆得無話可說,現在夏想不用親自出馬,只憑一個陳智捷,就能和堂堂的市長唇槍舌劍較量一番,讓古向國險些下不來台,確實是讓人無奈。

  路洪占就只好披掛上陣,講了一番大道理,又和陳智捷爭論了一番。

  前戲演足了,終於輪到主角上場了,夏想還沒有發言,他一挺直腰身,所有常委就立刻鴉雀無聲,目光也齊齊投來——夏想的威望,由此可見一斑,就更讓路洪占暗暗心寒。

  夏想既沒有一臉冷峻,也沒有一臉嚴肅,而一臉淺笑地說道:「其實以郎市現在的局勢,上馬一座立交橋也並無不可……」

  嗯?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陳智捷是夏想的急先鋒,他的發言肯定代表的是夏想的意思,夏想怎麼反著說話了,豈非讓陳智捷剛才的努力白廢了?

  夏想只是微一停頓,就又接著說了下去:「郎市確實需要一座立交橋,尤其是城東交通密集的地方,有一座立交橋不但能大大緩解交通壓力,對於提升郎市城市形象,也大有好處。其實我也贊成在條件合適的時候上馬一座立交橋……」

  就連古向國也大惑不解,夏想耍的什麼把戲,上次開政府常務會議的時候,還慷慨激昂,列舉了無數事實陳述立交橋勞民傷財,現在怎麼突然就轉變了口吻,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儘管夏想風向改變,古向國卻沒有一點期待和興奮,反而更加擔心,因為他知道,夏想必定還有厲害的後手。

  不料夏想說完之後,卻又沒有了下文,而是讓球踢給了張櫻籍:「我上次和張書記談到了立交橋的事情,張書記提出了新的見解,我聽了之後受益匪淺,就請張書記給講講他的看法。」

  不少人就都隱隱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基本上在市委之中持中立立場的張櫻籍,此次立交橋事件,看來是要和夏想堅定地站在一起了。

  果然和眾人猜想的一樣,張櫻籍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份資料,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和夏市長的看法一致,立交橋應該上馬,但不是現在。為什麼說不是現在?具體原因可能有些同志心裡清楚,大部分同志就不明白內情了,我就要在會上把重點給大家點出來,是關於鐵道部的一份規劃書……」

  古向國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裡,糟了,難道說他的用意被人察覺了?

  不料張櫻籍高高抬起,卻又輕輕放下,先將立交橋的事情放到了一邊,隨即又轉移了話題:「在討論立交橋是不是應該上馬之前,我想多插一句話,就是關於上一次夏市長提議的興建一座國產品牌的油漆廠的提議,我認為,占住漆作為一家合資品牌,雖然為郎市帶來了經濟利益,也是郎市龍頭企業之一,但在郎市一直走的是壟斷的路線,不利於以後長遠的發展。而且根據我和夏市長的進一步研究發現,南方不少地市都新建了國產品牌的油漆廠,對占住漆在當地的銷售形成了很大的衝擊。由此可見,油漆行業的多樣化已經是一個趨勢了,所以我認為很有必要再在郎市新建一座油漆廠,也好促進占住漆改進生產工藝,提高行銷水準,以便更好地迎接新的機遇和挑戰。」

  夏想就及時補充了一句:「張書記的見解很深刻,要競爭,不要壟斷。占住漆在郎市養成了一家獨大的作風,以為依託京津就可以佔領全國市場,其實在南方不少地方,占住漆的市場份額下降得很快,只有競爭才有活力,才有持續發展的可能。」

  誰都看了出來,夏想和張櫻籍一唱一和,兩人在聯合擠兌古向國!

  但還有不少人不明白為什麼正在討論立交橋的問題,卻突然又把話題跳到了油漆廠上面,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什麼聯繫,到底暗藏了什麼玄機?

  當然有玄機,否則以張櫻籍的政治智慧和夏想的政治手腕,兩人聯手,肯定不會無的放矢,也不會漫無目的地亂說。

  劉一琳不清楚夏想和張櫻籍之間有什麼內幕,但能猜到立交橋項目和油漆廠之間,肯定有什麼內在的關聯,她目光閃動著疑問,先是打量了夏想幾眼,然後又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張櫻籍,心想,張櫻籍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他做事只從他的立場出發,不符合他的立場的話,就是艾成文的面子也不會給。他此次肯為夏想出面,就說明夏想說服了他。

  張櫻籍一直是艾成文和古向國都最想爭取的人,張櫻籍偏向誰,誰就會實力大增,只可惜,張櫻籍基本上一直持中立立場,從來不會偏向任何一方,就讓艾成文和古向國都拿他無可奈何。但張櫻籍最大的優點就在於行事只憑原則,凡是符合大局利益的,他都會支援,反之,就會強烈反對,因此艾成文和古向國儘管對他沒有辦法,也不得對他讓上三分,還不時要拉攏一二。

  在劉一琳的印象中,好象張櫻籍還從來沒有非常堅定地支持過艾成文和古向國的時候,更不用提和其中之一暗中配合,在常委會上一唱一和了。

  劉一琳就非常佩服夏想的本事,能讓張櫻籍支持他的立場並不是難,難的是,張櫻籍肯主動出面替他打先鋒。

  艾成文也對張櫻籍和夏想之間的默契大感驚訝,心想如果張櫻籍再堅定地夏想站在一起,夏想作為另一支力量,在市委之中的地位將會更加穩固。他心中隱隱有一絲擔憂,在擔憂之餘,更對夏想到底和張櫻籍達成了什麼內幕交易大感興趣。

  艾成文也清楚的一點是,立交橋和油漆廠兩個項目,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實際上古向國和夏想雙方各有重大的政治利益在內,所不同的是,古向國是為了一己之私,夏想私心雜念相比之下還是少了許多,至少在他眼中,還沒有看出夏想是出於私憤才要在郎市打破占住漆一家獨大的局面,從根本上講,就算引進一家油漆廠,夏想也無利可圖。

  難道說,夏想真有一顆大公無私的為民之心?

  誠然,就艾成文本人來講,也知道現在油漆行業正呈現蓬勃向上的趨勢,占住漆在郎市一直處於壟斷地位,並非是占住漆有價格和品質優勢,確實也是與市政府明裡暗裡的地方保護主義密不可分,還有哦呢陳的地下勢力的配合,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說實話,南方許多國產品牌的油漆對郎市的做法十分不滿,曾經向省委或行業主管部門多次反映郎市過於濃重的地方保護主義的色彩,但郎市頂住了壓力,還是將許多品牌擋在郎市的大門之外。

  夏想是有意打破目前不太健康的市場了?艾成文的目光在夏想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收了回來。如果說夏想此舉沒有任何政治意圖,他肯定不會相信。政治人物,一舉一動都擺脫不了政治上的訴求。但夏想的落腳點究竟在哪裡?

  夏想的後臺從明面上看是陳風和宋朝度,實際上艾成文心裡清楚,夏想前來郎市,並非是陳風和宋朝度的手筆,而是京中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的意思。但與此同時,夏想又和四大家族之間有著錯綜複雜的糾葛關係,就讓他不免猜測,夏想在家族勢力的反對者和支持者之間,到底在走一條什麼樣的路線?是向左還是向右,或者說,只走中間路線?

  只走中間路線肯定行不通,如果夏想不堅定立場,不向一方表明完全靠攏的態度,他絕對邁不過由副廳跨越正廳的門檻。因為任何一個正廳級實職人物的提拔,都是省部及以上高層在培植中間力量,肯定不會讓一個試圖左右逢源的人得到一個寶貴的關鍵位置。

  全國一共沒有多少個地級市,每一個地級市的一二把手,都是以後省部級高官的後備軍!

  本來夏想初來郎市之時,在和農業部推廣新興農業的對抗之上,旗幟鮮明地表明瞭他反對家族勢力的立場,但在油漆廠的事件之上,夏想的立場突然又模糊了,艾成文再清楚不過,夏想支持油漆廠的上馬,如果只有打破占住漆在郎市的壟斷地位為出發點,理由有點勉強,但有一點可以非常完美地回答了夏想的動機。

  油漆廠的背後,是吳家的插手。

  夏想力挺吳家插手郎市事務,難道說,他有意擔任吳家的先行軍了?如此一來,豈非說明他和調他來郎市的幕後人物的立場背道而馳了?因為當時力主夏想來郎市的舉足輕重的人物,正是家族勢力的堅定反對者。

  夏想呀夏想,還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年輕人!艾成文心思浮沉半天,始終不能理解夏想的所作所為到底基於什麼考慮。

  不過即使是涉及到上層的較量,在郎市,該怎麼走形式還必須怎麼走,作為一級黨委,有極大的獨立性和自主權。艾成文就抱了靜觀其成的態度,看夏想如何撬動古向國的利益。他在立交橋和油漆廠兩個項目上,沒有太明顯的傾向性,當然,也並非沒有一點偏向,本來他是稍微偏向古向國的立場,但出於政治上的考慮,他更願意讓夏想再一次逼古向國讓步。

  古向國威望降到越低,他在市委之中的權威就越高。最近一段時間,古向國低調了許多,行事也圓潤了不少,就讓他隱隱擔心,如果古向國和夏想之間沒有了爭鬥,就無法彰顯他作為市委一把手的聲望。

  現在好了,夏想和古向國之間,還是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艾成文就決定最後一個發言。

  「夏市長和張書記的發言,確實有獨到的見解,我得承認,對於市場經濟問題,我研究得不多,所以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說一句好了,我支持張書記的提議。」呂一可人老成精,他在市委一向持中立立場,現在和夏想的關係越走越近,基本上只要不涉及到他自身的重大利益時,一般都附和夏想的提議。

  也是夏想來到郎市之後,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在查處塗筠案件以及查辦龍孔問題時,正是因為夏想的手腳,才讓他立了大功,也讓他受到了省裡的表彰。最主要的是,呂一可非常認可夏想的為人,覺得夏想有原則有立場,也有應有的血性。

  劉一琳猶豫一下,儘管她和夏想之間溝通不是很多,但也多少有一點默契在內,一般而言,如果就算有內幕交易,她寧願相信夏想和張櫻籍之間的交易更透明更公正。

  「油漆廠確實該上馬。」劉一琳還是一成不變的漫不經心的腔調,但態度卻很堅決,「立交橋的問題,我就暫時不發表看法了,總覺得現在上馬一座立交橋,似乎有點操之過急了。」

  不少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古向國的身上。

  古向國心中憋得難受,別人或許會有點迷糊張櫻籍為何轉移話題,從立交橋一下跳到了油漆廠上面,他卻是心裡有數,夏想和張櫻籍聯起手來,一個躲在背後暗放冷槍,一個站在台前,聲東擊西。

  不錯,就是聲東擊西,是在向他暗示,或者說是在威脅,如果他不同意油漆廠的上馬,對方就會拋出強有力的證據——鐵道部的規劃。

  鐵道部的規劃只是可以讓立交橋的上馬暫緩,但古向國做賊心虛,他甚至已經猜到夏想肯定已經知道了他的用心,如果被夏想當眾揭穿,就算他矢口否認,也容易給人造成既成事實的錯覺。

  夏想還是給他留了情面,所以張櫻籍才只是提了一提鐵道部的規劃,並沒有深說。其實也正是夏想的高明之處,給了他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古向國胸悶、氣短,有點喘不過氣,被人逼到絕路上的感覺確實不好受,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他不想認輸,但又無路可退。

  古向國看了夏想一眼,夏想一臉平靜。他又看了張櫻籍一眼,張櫻籍一臉嚴肅,將手中的資料翻來翻去,擺出了一副準備隨時拋出的架勢。

  古向國猶豫了,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他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好說道:「立交橋專案經過規劃局專家的論證,確實切實可行,我的意見是,希望市委常委會通過決議。」

  夏想暗暗搖頭,古向國不就勢下了臺階,還在強撐,就讓他對古向國大感失望。

  張櫻籍就立刻說道:「古市長的話,我不同意。我也經過了一系列的研究和論證,同時徵求了不少省裡的專家意見,他們的看法是,郎市確實是需要一座立交橋,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在城東的位置。剛剛在開會之前,我還諮詢一下京城方面的專家,他們給出的意見是,在城東上馬一座立交橋,完全是勞民傷財的面子工程!」

  張櫻籍的話力度很大,幾乎沒有給古向國留多少情面,就讓不少人都暗暗吃驚。

  其實夏想知道,張櫻籍還是給古向國留了餘地,沒有將內情和盤托出。

  陳智捷見狀,也知道是該火上澆油的時候了,就再次發言:「從國家有關部門得到的消息是,最近會有一系列的規範建材市場的政策出臺,所以上馬油漆廠是大勢所趨。還有,國家在嚴格控制政績工程、面子工程的方面也做出了相關規定,謹防黨政領導在大型工程項目之中,以權謀私,中飽私囊……」

  張櫻籍也趁熱打鐵,再次將鐵道部的檔舉在了手中,朗聲說道:「而且立交橋專案倉促提出,我認為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兩人聯手,步步緊逼,古向國終於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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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 險勝,局面失控

  「咳咳……」不等張櫻籍說完,古向國就一陣激烈的咳嗽,似乎是被嗆了一下,然後就忙伸手打斷張櫻籍的話,「櫻籍和智捷兩位同志的提議很不錯,經過認真考慮,我覺得立交橋專案現在上馬確實太倉促了,我決定暫緩。至於油漆廠專案,回頭我會再好好研究一下,然後再做決定。」

  差不多包括艾成文在內,許多人都大跌眼鏡,古向國出爾反爾,直接在常委會上否決了自己的提議,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太驚人了!

  古向國也意識到了眾人的目光中的質疑,他沒法解釋,有苦說不出來,但心裡明白夏想在幕後,陳智捷和張櫻籍在台前,對他前後夾擊,如果他再不讓步,肯定會遭受更加猛烈的攻擊。

  以夏想的手段,以張櫻籍的陰柔,以陳智捷的強攻,三人聯合,非把他批得體無完膚不可。就算他死不承認,也肯定要壞了名聲。

  有些事情就算人人都知道,但也不能說到明面上。以張櫻籍剛才的架勢,顯然是想擺到明處,古向國不緊張才怪!

  所以他必須及時收手,有時候,妥協也是政治生活中的一種常態。

  古向國以為他退讓一步,夏想就會放過他,不料他的話剛一出口,夏想就說:「古市長,立交橋項目可以暫時擱置,油漆廠的投資還有必要繼續討論,因為投資商提出的投資額是2個億。」

  常委會上頓時一片議論之聲,2個億不是一筆小數目,郎市規模不大,輕易沒有上億的投資。立交橋是政府出錢,油漆廠的投資是為郎市創收,一進一出差距巨大,為什麼不要討論?

  「就是,為什麼不繼續討論油漆廠的投資,2個億不是小數目,能拉來2億元的投資很不容易,如果郎市很輕易地就拒之門外,損失就太大了。」劉一琳抓住時機,再次發言。

  「我認為開一次會議就要解決一些實際問題,不要開了許多會,卻只是講來講去說空話。既然夏市長有能力為郎市拉來投資,我們不但要贊成,還要舉雙手歡迎。油漆廠項目,不但要上馬,而且還要轟轟烈烈地上,才能表明市委市政府拓寬市場的決心,同時,也適當要給占住漆施加一些壓力,省得他們總是向市里提各種各樣的不正當的要求。」市委秘書長李曉亮在剛才的爭論之中,一直保持了沉默,此時卻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站在夏想的立場之上,對油漆廠專案大唱讚歌。

  李曉亮是艾成文的代言人的角色,他的發言就意味著艾成文的默許。

  古向國快要崩潰了,他也沒有想到今天的會議會開到這樣的一個騎虎難下的地步,他退了一步還不行,夏想緊逼,艾成文落井下石,如果他再不點頭,張櫻籍和陳智捷再窮追猛打的話,他就不是現在尷尬的處境,而是肯定下不了臺了。

  只遲疑了片刻,古向國就很明智地做出了英明之舉,他輕輕合上手中的筆記:「同志們的提議很不錯,我接受同志們的建議,同意上馬油漆廠專案,具體工作由夏想同志負責。」

  其實古向國會錯了意,李曉亮主動發言並非得自于艾成文的授意,因為艾成文在是否上馬油漆廠專案的問題上,還沒有拿定主意,他還在猶豫到底要怎麼安排才能達到一種最佳的平衡。

  李曉亮的突然表態也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艾成文目光閃爍,一臉疑問看了李曉亮一眼,李曉亮沒有回應他的質疑,只是目光始終落在陳智捷的身上。

  艾成文明白了,肯定是陳智捷說動了李曉亮……他心中隱隱有點惱火,上馬油漆廠項目不是一件小事,李曉亮沒有事先打個招呼就自作主張,讓他心中很不舒服。

  但現在形勢所迫,李曉亮一開口,又有幾人附和,再加上夏想的支持者也不少,主要是,古向國妥協了,全面妥協,就讓艾成文也無可奈何了。他是一把手不假,但也不可能將所有常委的意見都否決了,他可以借助古向國的力量壓制夏想,也可以借助夏想之手撬動古向國的利益,但不能完全淩駕于古向國和夏想之上。

  很高明的手段……儘管艾成文不清楚夏想是如何說服了張櫻籍,又如何在最後一刻迫使古向國妥協,他很清楚的是,古向國敗了,敗得很慘。

  而且他也敗了,在他還沒有決定支持油漆廠上馬之前,就被逼到了不得不表態支持的地步,厲害,幾乎就是翻雲覆雨的手段。

  艾成文儘管心中不大痛快,不過還是最後拍板決定,上馬油漆廠,具體事宜,由夏想全權負責,並及時向市委彙報事件進展。

  好一場出人意料的常委會,好一次別開生面的常委會!所有常委都對此次會議波折不斷大感震驚和好奇,印象中,這還是郎市的常委會,第一次幾乎出現失控的場面。

  當然,話又說回來,失控的是古向國,不是夏想,夏想一直在暗中控制著局面。

  會後,艾成文將夏想叫到了辦公室,密談了半晌。會談結束之後,艾成文親自送夏想到門口,顯然會談進行得很愉快,也很成功。

  夏想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接到了京城來電,讓他大為驚訝的是,竟然是吳才洋親自來電。

  「夏想,沒想到你自己竟然辦成了油漆廠的事情!我還沒有從上面著手操作,你就在郎市打開了大門,不得不說,確實出乎我的意外。」吳才洋的語氣之中,大有讚歎之意,實屬難得。在夏想和他接觸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正面的稱讚。

  夏想也就客氣地答道:「吳部長過獎了,在我看來,新上馬一家油漆廠,確實有利於打破占住漆的壟斷,同時,也會促進占住漆更好更快地適應市場大潮。」

  「這麼說吧……」吳才洋似乎遲疑了一下,才說,「油漆廠項目得以上馬,吳家欠你一個人情,你以後遇到什麼難處,隨時可以找我,我會幫你解決一個過不去的坎。」

  雖然吳才洋的語氣比以前強了一些,但還是只談交易不談交情的口吻……掛斷電話之後,夏想搖頭笑了笑,平心而論,他其實並不是出於幫助吳家的立場才力主上馬油漆廠,確實是有意打破占住漆的壟斷和傲慢。

  占住漆在國內壓制了國產油漆的興起足足有十幾年,除了有郎市的原因之外,也因為占住漆在高層也有市場。作為占住漆的主要生產基地的郎市,如果再新建一家油漆廠,就算是不知名品牌,也可以借占住漆的名氣,一舉成名,而且,象徵意義重大。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在郎市再上馬一家油漆廠,相當於破冰之舉。

  打破的不僅僅是占住漆獨霸國內市場的堅冰,還有占住漆背後高層的堅冰,影響深遠,不管是經濟層面還是政治層面,絕對都有非凡的意義。

  自然,話又說回來,在夏想看來是意義深遠的事情,但站在占住漆的立場之上,就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消息傳到了佐藤的耳中,佐藤勃然大怒,立刻打電話給哦呢陳,提出在油漆廠動工之時,要千方百計阻止油漆廠順利完工。

  哦呢陳含混不清地答應著,沒敢給佐藤一個肯定的答覆,他被夏想打怕了,已經輕易不敢再開啟戰端。對付別人可以用人身威脅,或是暗下黑手,但對付夏想卻不行,夏想太強勢了,也有太多的力量可以借助,兩次對他出手,兩次打到他痛,他現在可不敢再讓夏想抓住把柄。

  但夏想的做法也切實損害到了他的利益,也讓他十分不爽。如果真能對占住漆的銷售影響巨大,陳大頭的生意勢必會受到牽連,而陳大頭一年能賺差不多上千萬元的利潤。

  哦呢陳憂心忡忡,決定找陳大頭好好商量一下。

  讓哦呢陳沒有想到的是,情況,遠比預料中嚴重,在市委常委會剛剛過去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幾乎郎市都傳遍了要新上一家油漆廠的消息,一時之間,整個郎市差不多要沸騰了。

  因為多少年了郎市人習慣了占住漆在郎市的一家獨大,習慣了全郎市所有建築物全部採用占住漆的慣例,更習慣了郎市的建材市場銷售的油漆全部是占住漆的現象,突然之間,就要在郎市多了一家另外品牌的油漆廠,就讓人一下不能接受這樣的轉變。

  市民是一下轉不過彎來,經銷商卻反應夠快,第一時間就做出了觀望的姿態,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占住漆的提貨量銳減三成!

  不止如此,聞風而動的其他品牌的廠家,紛紛打電話給占住漆原有的經銷商,提出了十分優厚的條件邀請他們加盟,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占住漆的經銷商人心浮動,想要轉投別的品牌油漆的懷抱。

  因為一直是陳大頭作為總代理,壟斷了占住漆的經銷權,為了獲得最大的利益,陳大頭將經銷商的利益壓到最低,基本上是他吃肉,只讓別人喝一口湯,而且還是很小的口。

  經銷商敢怒不敢言,一是因為陳大頭是唯一的總代理,二是他的背後占著哦呢陳,所以想做占住漆的生意,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現在機會來了,經銷商被壓抑太久的情緒爆發出來,紛紛推遲提貨,占住漆遭遇了第一次滯銷危機!

  同時,陳大頭也感到了徹骨的寒冷,儘管郎市已經春回大地,在他心中,卻是冷風陣陣。

  辦公室中,陳大頭坐立不安,先是背著手在地上轉了幾圈,實在是無法可想,就又想打電話給哦呢陳——明明剛剛哦呢陳打來了電話,說馬上就到,他還是六神無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

  忽然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重重地喂了一聲:「喂,哪一個?」

  「是我。」楊貝的聲音很小很輕,「你……你中午還回不回來吃飯?」

  「吃,吃你個大頭鬼!」陳大頭沒來由一陣厭煩,忽然想起了楊貝見到夏想時流淚的一幕,就更是怒從心頭起,「你馬上來公司,我有事要問你!」不等楊貝說話,直接就扔了電話。

  哦呢陳正好進門,聽到了陳大頭的話,不由皺了皺眉頭。

  上次送夏想的時候,楊貝流淚面對夏想的情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當時就有了懷疑,後來一查才清楚,原來楊貝竟然是夏想的同學,哦呢陳一想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後來他又托人一打聽,果然,楊貝以前和夏想曾經有過戀愛關係,就讓他多了一個心眼,或許,楊貝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

  哦呢陳就對一臉怒氣的陳大頭說道:「不要動不動就亂發火,發火有什麼用?發火有用的話,大家都去吵架好了,誰的火大誰說了算,世界就太平了?」

  陳大頭挺怕哦呢陳,立刻就熄了火:「我是想起了夏想不但騎在我們頭上撒尿,還玩過我的女人,就讓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著急上火沒有用,要想辦法。對付夏想,又不能硬來。」哦呢陳用手指著腦袋,語重心長地告誡陳大頭,其實他也心裡清楚,何嘗沒有自說自話的意思?他也正在想辦法,但讓他頭疼的是,竟然暫時無法可想。

  怎麼辦才好?哦呢陳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窗外的樓下,楊貝停好奧迪A4,下車之後,款款地上樓,他的眼睛就生動了起來。

  「哥,你讓嫂子過來,有什麼事?」

  「我……」陳大頭一下噎住了,他不敢直接向哦呢陳說出他的想法,擔心被哦呢陳痛駡一頓,就說,「也沒什麼事,就是讓她從家裡送一個檔過來。」

  哦呢陳豈能不知道陳大頭的用心,他就無所謂地說道:「讓嫂子出面去找夏想,也是一個辦法,不過,萬一嫂子和夏想舊情複燃,大哥就吃虧了……」

  陳大頭頭上的青筋爆起,一臉通紅:「我,我,我要殺了夏想!」

  哦呢陳輕輕拍了拍陳大頭的肩膀:「哥,你再向深裡想一想,如果嫂子真和夏想發生了什麼,夏想就有了把柄在我們手中……」他心裡清楚陳大頭和楊貝之間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要感情沒感情,要同床沒同床,就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婚姻,無非是給外人一個假像,證明陳大頭的正常。

  但即使如此,陳大頭也是一個男人,男人在對待女人的態度上,都是一樣獨佔心理,不允許別的男人有任何染指,哪怕他沒有能力!

  但哦呢陳的話顯然也打動了陳大頭,他對楊貝確實沒有太多的感情因素在內,尤其是當他得知楊貝竟然和死敵夏想曾經有過一腿之後,心中總覺得有一隻蒼蠅,噁心得不行。

  所以最近,楊貝沒少挨他的打罵。

  如果犧牲一個楊貝,弄得夏想灰立土臉,讓自己一方反敗為勝,然後他再一腳踢開楊貝,不信不能再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也算是一舉兩得的妙計。陳大頭低頭想了半天,想通了,與其天天見到楊貝就想起夏想,就心煩意亂,還不如讓楊貝當一枚糖衣炮彈,能一炮將夏想轟倒最好,轟不倒,也要讓夏想弄得名聲掃地。

  陳大頭就看了哦呢陳一眼,然後拿起了電話,打過了章程市的醫院:「我是陳大頭,牛紅妹的醫藥費,緩一緩再結算。」

  拿楊貝母親的病情要脅楊貝,屢試不爽,也是陳大頭可以隨意擺佈楊貝的最大籌碼。

  哦呢陳不說話,只是會心地笑了。

  楊貝一進門,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剛剛上樓的時候她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醫院暫停用藥,說是陳大頭不再支持醫療費用,她就知道,陳大頭又要逼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了。

  她也就開門見山地問道:「說吧,想讓我做什麼事情?」

  本來陳大頭不當著外人的面打楊貝,尤其是在哦呢陳在場的情況之下,不過不知為什麼,一見楊貝一臉篤定,他的火就一下點燃了,一揚手就是一個清脆的耳光:「媽的,臭婊子,還敢跟老子橫?你就是一個賣X的貨,要不是老子養著你們全家,你們一家人都死光光了!我是你們全家的大恩人,而且我還沒有用過你,你他媽的就知足吧!再不知足,你就豬狗不如了。」

  楊貝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五個血紅的手指印,她捂著臉,強忍著淚水,咬著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刀山火海我也願意。」

  「不上刀山不下火海,是讓你去上夏想的床!」

  「什麼?」楊貝愣在當場,不敢相信地看著陳大頭,「你,你還是一個男人嗎?竟然說出讓自己的老婆上別的男人床的話!陳大頭,你不是個東西!」

  哦呢陳本來一直在楊貝面前還假裝文明,一聽楊貝怒斥陳大頭,也怒了:「楊貝,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和夏想之間,誰知道都做過什麼了?別再裝了,實話告訴你,你只有和夏想上床一條路可走,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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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2:12
第867章 風聲,不破不立

  兩個大男人緊逼一個女人,楊貝一下癱軟在地,淚雨紛飛:「你們,你們都不是人!」

  「嘿嘿,嘿嘿……」陳大頭一陣冷笑,「行了,別演戲了,你心裡不一定多高興呢。能和夏想上床,讓你舊夢重溫,是人生美事,而且還可以賺到錢,何樂而不為?我告訴你楊貝,你不但要和夏想上床,還要想辦法拍下照片,事成之後,不但你母親的病有錢醫治,我也會額外給你一大筆錢,放你走。如果不同意的話,哼,你清楚會有什麼後果。」

  「我不會答應你,你就死了心吧!」楊貝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從地上站起,揚手將車鑰匙扔給陳大頭,「汽車還給你,我淨身出門,馬上離婚。」

  陳大頭頓時惱羞成怒,上前左右開弓,打得楊貝眼冒金星,還不解氣,又一腳將楊貝踢倒在地,楊貝被打得趴在地上,他還不放過,又一腳踩在楊貝的後背上,腳下用力,惡狠狠地說道:「答應不答應?」

  楊貝渾身巨痛,依然咬牙:「我死也不答應!」

  陳大頭更是怒不可遏,拳打腳踢,直打得楊貝死去活來。

  哦呢陳在一旁本想阻止,男人打女人也確實太丟份了,但一想到楊貝是現階段能夠給夏想帶來麻煩的唯一人選,也就裝作沒看見,扭過臉去。

  楊貝心如死灰,兩個大男人向死裡打她,還是親兄弟,她算是看透了陳氏兄弟。本來她想寧死不屈,但陳大頭確實下了狠手,打得她疼痛難忍,再想到母親的病情確實不能耽誤一分,羞憤和無奈之下,她終於屈服了:「我……別打了,我答應你。」

  「賤女人!」陳大頭吐了一口,「早早答應也不會受皮肉之苦了,真是人頭豬腦。你想和我作對,你憑什麼?臭女人,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我還管著你媽,你還跟我講條件?又不是讓你去死,是讓你去享受,你還裝什麼清高?」

  哦呢陳就及時插話:「嫂子,你別怪大哥下手狠,他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夏想引進了新的油漆廠,大哥的生意損失了三成以上,接下來說不定還會損失更多。好歹大哥是你法律上的丈夫,你也應該幫他。也不一定你非要跟夏想上床,只要能拍下他的照片就行了……」

  哦呢陳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儘管在內心深處他也沒有當楊貝是他嫂子,但畢竟也有人情禮法,他就適當表演了一番。

  楊貝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目光從陳大頭和哦呢陳的臉上掠過,陰冷、絕望並且充滿了仇恨,她緊咬牙關:「我有一個條件……」

  「嫂子儘管說。」哦呢陳一生經歷無數打殺,還是被楊貝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驚。

  「我要一次性付清我媽以後全部的醫療費用,還要再簽定一個協議,要分三分之一的財產,離婚!」

  陳大頭看了哦呢陳一眼,剛要拒絕,被哦呢陳用眼光制止,哦呢陳沉思片刻:「好,我答應你。但有一點,一定要有夏想和你在床上的照片,否則,你一分錢也拿不到,而且,別想邁出陳家的大門一步,死也要死在陳家。」

  楊貝擦乾了眼淚:「一言為定!」

  ……

  對夏想來說,取得初步的勝利,並不值得歡欣鼓舞,當然他也知道,佐藤肯定會暴跳如雷,但已經不是他所需要操心的問題了。

  獨佔和壟斷,總有一天會被打破,物極必反,歷史從來都是一種不停的重複,沒有例外。

  下班後回到家中,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忽然就有了一種失落。以前從未覺得衛辛有多重要,她在,他習以為常。她不在,他司空見慣。如今衛辛病情不明,夏想卻平白增加了無數擔心。

  衛辛已經在連若菡的陪同下,飛往了美國,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夏想看看時間,正是美國當地時間的早上,他就撥通了衛辛的電話。

  「喂……」衛辛略帶沙啞的嗓音傳來,沙啞中有疲憊和感傷,「你最近好不好?有沒有注意身體?要記得多喝水,多運動,別總坐著。還有,要多喝玉米粥,知道不?」

  以前夏想總覺得衛辛的關懷太細密太煩人,現在聽來,卻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和傷感,他鼻子一酸,差點落淚,都什麼時候了,衛辛還時刻掛念著他,一句也沒有說到她的病情。她對他之愛,已經銘刻在了骨子裡,無須記起,因為從來不曾忘記。

  「我沒事,我在關心你。」夏想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似乎是上一世對衛辛虧欠的愛重新湧上心頭,「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到底是什麼病?」

  衛辛感受到了夏想發自內心的愛意和關懷,心中一暖:「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覺得渾身沒力氣,做什麼事情都無精打采,提不起精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也沒關係,只要你記得我的好,就算沒有了我,你身邊也不缺少照顧你的人。只要你好,對我來說就勝過一切。」

  夏想的心情格外沉重,他忽然大聲喊道:「不行,衛辛,我要你好好的回到我的身邊,聽到沒有?」

  「嗯!」衛辛掛斷了電話,泣不成聲。

  夏想望著窗外的夜色,夜空月如鉤,如同一顆殘缺的心。

  三天后,從占住漆傳來消息,本來今年還有第二筆500萬美元的追加投資,現在無限期延後。

  是向市政府施壓了,夏想沒有任何反應,古向國卻拿來大做文章,在會上大講特講要講政治、顧大局,要站在戰略的高度上看待問題,引進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油漆品牌,損害了郎市的整體利益,是得不償失之舉,以後要避免再犯經驗主義的錯誤。

  很明顯是在含沙射影地影射夏想,夏想才不和古向國做無謂的口舌之爭,目的達到了,古向國在常委會上慘敗,也要允許他過過嘴癮,好歹他也是市政府一把手。

  投資確定了,但油漆廠的選址等一系列的問題,遇到了麻煩和阻力,夏想也清楚是古向國故意刁難,他也不急,反正有的是時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占住漆也不可能一個月就打敗,再說也沒想到要打敗占住漆,只是要從市場分一杯羹而已。

  五一節到了,放假後,夏想和曆飛一起回了一趟燕市。

  路上,曆飛又介紹了一下冷質方案件的進展。

  初步查明,冷質方貪污的數額在1000萬以上,除了近十套房產之外,還有大量的存款和禮品,主要是一些案件的當事人的送禮,但因為死無對證的原因,大部分贓物和贓款來路不明。

  主要不是查證贓款的來路——查也查不清楚——主要的著眼點還在於冷質方和古向國之間到底有多少牽連,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冷質方和古向國之間,確實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證據雖然有很多,但都不是很確切,也不好拿出來,但曆飛可以肯定的是,冷質方貪污受賄的背後,絕對有古向國不乾淨的手腳在內。

  只是苦於沒有直接證據!

  據保守估計,古向國至少參預了冷質方受賄的大部分事件,涉案金額在800萬以上。如果僅僅是以權謀私的工程上的貪污還好說一些,主要還有不少是案件之中的受賄,就是說,很有可能製造了不少冤假錯案。

  夏想就隱隱有些怒火。

  本來平常平頭百姓就被各種有關部門欺負慣了,輕易不打官司,一旦打起官司就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但如果在法律的層面上還得不到伸張正義,相當於完全堵死了生存的希望,也讓他們完全對社會絕望。

  法律如果不公,社會就完全失去了公正,沒有了一個公平的秩序,也就讓普通百姓失去了最後一絲希望。

  夏想要求曆飛,務必繼續追查下去,哪裡再難再有阻力,也要盡可能查明在冷質方案件的背後,到底有多少冤假錯案,到底有多少人有冤無處申。

  如果說夏想一開始是想借冷質方案件的機會,找到古向國的漏洞,然後擴大化,從而借此打擊古向國的威望的話,現在他又改變了主意,就是想借冷質方的問題,如果能糾正一批冤假錯案,善莫大焉。

  在燕市呆了三天,陪黧丫頭和兒子春遊了一圈,又和故人見面,和宋朝度吃飯,和宋一凡也坐了一坐,說笑半天,隨後夏想就返回了郎市。

  燕市的局勢還算平靜,下馬區也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省裡的局勢有點微妙。範睿恒儘管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大權獨攬的欲望,但卻迅速和馬霄走近,而梅升平和範睿恒之間的關係似乎也有了一點小小的突破,就讓整個局面有向範睿恒傾斜的趨勢。

  當然,范睿恒作為一把手,掌握大局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梅升平的態度。在葉石生時代,他就十分特立獨行,現在卻有了和範睿恒走近的表現,就不得不讓人猜測他背後的動機。

  宋朝度扶正之後,成為燕省名符其實的二號人物,他雖然不是一把手,但團結在他周圍的常委也不少。一是有夏想的功勞,王鵬飛、胡增周都是夏想牽線搭橋,兩人才慢慢和宋朝度走近。二是也有宋朝度的個人魅力在內,宋朝度沉穩有度,行事方正,而且他還很年輕。官場之上歷來是欺老莫欺少,以宋朝度50歲出頭的年齡就坐上了一省之長的寶座,穩紮穩打地走下去,他60歲之前進政治局也不是沒有可能,而是可能性很大。

  相比之下,範睿恒比宋朝度大了好幾歲,他以後也未必有宋朝度走得遠。

  除了王鵬飛和胡增周明顯和宋朝度關係密切之外,常務副省長高晉周、紀委書記李言弘,也和他關係不錯,雖然是偏向中立的立場,但在大事之上基本上也會傾向於支持他。

  新任的常委副省長譚國瑞立場並不太鮮明,但聽宋朝度所說,他應該是偏向範睿恒。

  總體來說,省裡大體上維持了一個平衡,當然也有隱患,就是宋朝度在人事方面的發言權太弱了,省委副書記是梅升平,組織部長是馬霄,相當於範睿恒牢牢地掌握了人事大權,人事問題是所有問題的重中之重,宋朝度如果沒有人事上面的發言權,將會受到很大的牽制。

  好在夏想對宋朝度有信心,相信他能夠從容應對,慢慢擴大優勢。

  夏想之所以十分關心省裡的局勢,實在是省裡的一舉一動會影響到郎市的平衡,如果範睿恒一改以前省裡對郎市不聞不問的態度,經常插手和過問郎市的事務,郎市必須得聽。再如果范睿恒支持古向國的話,古向國的底氣就十足了。

  不管在京城再有後臺,再有關係,想直接撬動郎市的局勢,還必須經過燕省省委,因此,省委對郎市的態度,至關重要。

  果然和夏想設想得一樣的是,五一假期還沒有過完,就有風聲傳出,說是他的位置有可能要動上一動。

  好厲害的一招,竟然想出了要調他離開郎市的辦法,好一條釜底抽薪之計!

  消息的真假暫且不論,風聲一傳來,夏想就感覺到了他的處境有了明顯的不同,儘管還沒有上班,但市委有許多人在值班,沒有放假的常委至少有半數以上,不少人看夏想時的眼光都帶著了疑問和疑惑。

  甚至還有幸災樂禍。

  夏想很清楚,他才來郎市不久,不可能現在就調走。但也不是絕對,官場之中還真有不可能的事情就真的發生的先例。不管是不是真有此事,放出風聲的人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向他示警,告誡他,小心一點,再不老實的話,直接搬開你。

  其實他更明白的深層的含義是,如果他估計不錯的話,應該是古向國和範睿恒聯手對他做出了一次含蓄的警告,因為人事大權掌握在省委,掌握在省委書記手中。

  現在的組織部長是馬霄,是他曾經的對頭之一。馬霄對他有好印象才怪,三個關係著人事決定權的重量級人物之中,只有梅升平和他交情稍微深一些,但現在也有逐漸疏遠的趨勢。

  不過夏想並不認為他就得任人擺佈了,在如何借勢借力撬動各方利益的問題之上,他還是有足夠的信心也有充足的手段,不會讓馬霄故意刁難他,也不會讓範睿恒任意擺弄他。

  夏想就對傳聞採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甚至在劉一琳的追問之下,也只是一笑置之。

  還有兩天就要過完假期的時候,出乎夏想意外的是,古玉來到了郎市。

  自從夏想來郎市上任之後,古玉還是第一次來郎市。

  五月的郎市,正是初夏的氣象,風和日麗,晴空萬里,春光已經到了深處,初夏正在來臨。

  郎市的郊外,田野一片綠意,放眼望去,一望無際全是喜人的莊稼。楊威的觀光農業已經初見雛形,形勢大好。

  夏想和古玉站在田間,向遠方眺望,兩人並肩而立。古玉比夏想矮了半頭,一身清涼打扮的她,亭亭玉立,站在田野之中,就如一朵出類拔萃的清新之花,嬌豔過人,清新喜人。

  一身碎花裙子的古玉,清麗如出水芙蓉,臉上沒有任何脂粉,就清清爽爽素面朝天地站在夏想身邊,仰著小臉,一臉熱切地看著夏想,在等待夏想的回答。

  夏想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古玉。

  古玉比以前豐腴了一些,表現為臀部更挺翹了,胸前的波濤更怒放了,同時,雖然臉龐清純如未經人事的少女,但卻已經隱隱有了風情的氣象。

  女人,一旦上升到了風情的高度,就是成熟和風韻的流露了,夏想輕輕將古玉攬入懷中——說實話,古玉確實惹人生憐,如花生香,如玉生暖,讓人只是簡單地沉迷在她的芳香之中。

  古玉此來郎市,一是看望夏想,二是傳遞了來自老古的暗示。

  看望的緣由自然就不用多說了,因為她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夏想了,想念也是正常的。她替老古傳的話,卻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夏想,中央有人對你讚不絕口,有人對你全盤否定,你現在的爭議很大,我的看法是,繼續高調下去,別怕惹事,就怕沒事!」

  老古的話就讓夏想猶豫不定,既然中央有人對他十分不滿,老古還讓他繼續高調,不是朝槍口上撞麼?老古平常行事並不張揚,都是低調的風格,為什麼要讓自己大張旗鼓下去,是何用意?

  問古玉,古玉才不知道:「別問我,我才懶得關心爺爺的事情,什麼軍事了政治了,我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夏想無語,他認識的幾個出身政治世家的女子,連若菡對政治是漠不關心,梅曉琳雖然現在比以前熱衷了許多,但以前也是不感興趣的態度,古玉就更別提了,完全就是局外人一樣,估計她的政治頭腦甚至還不如一個底層官員的女兒。

  古玉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最近不少爺爺的部下都來看望他,差不多每天都有人來,他們就坐在一起,神神秘秘的樣子,好象在商量什麼大事……」

  夏想一下驚醒,難道說,部隊高層要大換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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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2:29
第868章 低調,準備過招

  再仔細一想,差不多還真是如此。

  再聯想到老古的交待,恐怕此次軍隊大換血,老古的嫡系比重又會有所增加,因此,老古才會如此底氣十足地支持他繼續在郎市大力開展工作,恐怕也有借此向某些人物示威的意思。

  政治上的事情,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夏想笑笑,他現在想低調都不行,如果冷質方的事情真的引爆的話,再涉及到了古向國,絕對是郎市官場上的大地震!

  不但能讓省委大為頭疼,還會驚動中央高層的目光,甚至有可能引發中央高層之間的爭執,老古既然氣勢十足地讓他繼續高調,可見,老古對控制局面還是很有信心。

  夏想心中十分欣慰。

  他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可以借助的關係也是一換再換,曾經的葉石生,現在也很少再有聯繫,曾經和範睿恒也和過合作,現在更是漸行漸遠。政治上的借力,他最堅定的後臺並且是他認為可以長久的關係網只有宋朝度和陳風。

  曹永國作為他的岳父,雖然也可以借助,但以他對岳父的瞭解,估計有可能當一屆省長,或許沒有擔任省委書記的可能。但宋朝度和陳風前途不可限量,他們也將會是他官場之路的最明亮的引路明燈。

  而軍方的力量,只有老古一人是他最大的依仗,因此,老古的得勢,讓他心中大定!

  有理由相信,隨著他的步子越邁越大,還有他政治理念的形成,總有一日,要不可避免地和家族勢力發生矛盾,只說眼前,他就和梅升平、邱緒峰之間聯繫漸少,共同語言也越來越少,更不用提以後在關係到站隊和更高的意識形態之間的糾紛時,梅升平和邱緒峰關鍵之時和他劃分界限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情。

  甚至連吳家也有可能和他翻臉。

  因此,他必須確保有足夠的可以仰仗的力量作為他最後的靠山,比如宋朝度,比如陳風,比如老古。

  在關鍵之時如果沒有人力挺,沒有人保,只有死路一條。

  古玉在郎市只呆了一天就走了,她雖然心思不在從政之上,但畢竟人還在領導小組工作,就必須遵守相關的規則。不過古玉到底不是受得了約束之人,她對夏想說她想出國了,想在歐洲找一個喜愛的國家定居,一個人過安靜而悠閒的日子。

  夏想沒說什麼,他和古玉之間,有感情,但不是刻骨銘心的愛戀。有依賴,也不是纏綿而熱烈的感情。他對古玉如此,古玉對他也是如此。

  古玉單純而可愛,她的心中裝不下太多的憂傷。簡單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但夏想並不會自私地認為,古玉對他越依戀越好,而且古玉也說過,如果有一天她厭倦了,她會獨自飛走。

  古玉並沒有厭倦他,也許什麼都沒有厭倦,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地生活,夏想也不會找理由留下她,會給她高飛的自由和空間。

  古玉走後,衛辛的消息就及時從美國傳了回來,消息不是好消息,衛辛的病情還是沒有確診,但醫生說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病情,似乎是大腦某種機制失去了活力,有可能會慢慢地萎縮,也有可能會沒有事情,因為沒有先例,醫生也不敢肯定。

  最壞的結果就是,衛辛有可能會在某一次睡眠之中,陷入夢境之中再也無法醒來,因為大腦無法分辨是夢境還是現實。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衛辛的自我控制能力很強,病情始終不會發作,一直平安無事地活到終老——醫生的話,和沒說沒有兩樣,就讓夏想心中始終懸著一顆炸彈。

  他的心情就無法舒展。

  衛辛是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碰就痛,夏想第一次難以釋懷,難以排遣胸中的鬱悶。

  他和衛辛通了很長時間的電話。

  衛辛沒有哭,也沒有低落,情緒出人意料的平淡,她只是告訴夏想,哪怕只有一天壽命,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也知足了。

  夏想在深深的夜裡,手握來自重洋的電話,淚水悄然滑落。

  ……

  油漆廠還沒有動工之前,就在選址問題上出現了許多糾紛,先是原先答應提供地皮的人忽然反悔了,說是將地皮轉讓給了別人,寧願多付了一大筆違約金,也不願意再提供廠址。

  與此同時,大學城專案工程,多次發生工人和當地村民之間的矛盾衝突,甚至還出現了傷人事件,大學城的項目也陷入了停滯之中。

  對方的反擊雖然簡單而粗劣,但也確實擊中了兩大項目的軟肋,歷來外來的投資專案在落地之時,和當地的衝突在所難免。而當地村民最容易被人鼓動出來鬧事,讓人防不勝防,又不好找出幕後主使。

  不過對於類似的事件,夏想有豐富的經驗,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準備讓蕭伍著手去實施的時候,沒想到,吳若天就突然親臨郎市了。

  吳若天是來到郎市,在一家酒店落腳之後,才電話通知夏想,說他想要見他一面。夏想微微有些吃驚,不明白吳家到底為什麼如此重視一個並不能創造多少經濟價值的油漆廠。

  油漆廠雖然投資有2個億,但對吳家來說,還不至於興師動眾到如此地步。吳若天雖然級別不高,但他畢竟是吳家第三代中唯一的男人,他親自前來郎市,代表的不是他本人,也不是吳才河,而是吳才洋的認可。

  吳若天沒變多少,一臉白淨,顯得很年輕很清爽。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不費心計的人,因此才能保持住年輕態。

  心機深沉之人,多半臉色陰晴不定,容易未老先衰,吳若天仕途不順,也未嘗沒有好處。

  包間之中,吳若天一臉淺淺的笑意,並腿站立,姿態十分友好,就等夏想主動伸手。

  夏想伸手和吳若天握手,心想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以吳若天的身份,雖然不一定非要是高高在上的姿態,也不一定非得是十分低下的態度,他如此謙下,若非有人特意交待,就是他自有分寸,有事相求。

  寒喧過後,各自落座,吳若天就一臉淡然笑意:「夏市長,油漆廠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我這次過來,就是要當面向你表示一下感謝。」

  夏想擺擺手:「吳司長太客氣了,對郎市的經濟建設有利,我當然是要大力支持的。」

  吳若天心想,有利於經濟建設的投資多了,但許多都因為政治原因而被無法落實。他雖然沒有地方上執政的經歷,但也清楚地方上的貓膩。雖然現在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但在實際的運作中,還是有大量的人情工程和專案,在政治因素的牽引下,有許多不合理的投資和重複建設。

  更何況,油漆廠專案本身也有極其重大的政治意義!

  吳若天先是向夏想轉達了吳老爺子和吳才河的問候,話題一轉,又說:「油漆廠項目雖然賺不了什麼大錢,但我也希望能夠賺錢,不要賠錢才好,要不也沒法交待。但在經商方面,我又不太懂,希望夏市長幫幫忙,找一個合適的人選來管理油漆廠。」

  夏想沒有答話,而是沉默了。

  夏想明白吳若天的心思,吳若天是想借此事來表明他的能力,向家族證明他有經商的才能,或者有別的想法也未可知,但以上都不是夏想考慮問題的重點,夏想的出發點是,如果他在替吳家出頭落實了油漆廠專案之後,又幫吳家安排管理人員,一舉一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他和吳家關係密切的表現。

  甚至會讓一些關鍵人物產生誤會,認為他和吳家在迅速走近,說不定還會懷疑他的政治立場有所改變!

  郎市離京城太近了,尤其是他現在的舉動肯定有人密切關注,他必須謹慎再謹慎,況且老古也說過,中央高層有人對他十分不滿,他現在已經成了爭議人物,如果再向吳家靠攏,爭議就更大了。

  吳若天看出了夏想的猶豫,他就一副篤定的表情笑道:「高層之中有些爭議也正常,爭論是永遠都有,爺爺說,你也不必過於擔心一些人對你的不滿。有人對你不滿是好事,證明了你有能力觸動他們的利益,他們才會重視你,才會對你有非議。爺爺還說,你不要怕,有吳家作為後臺,至少可以保證你能走到省部級……」

  如果說吳若天動之以情,夏想或許還會稍有動心,但吳若天上來就許之以利,就讓他心中隱有不快。他不是趨利之人,否則也不會堅守原則而不動搖。吳若天怪不得在仕途之上前路不太暢通,也不怪別人,全是在他自己說話辦事還是把握不好分寸。

  雖然說吳若天並沒有大家族子弟慣有的傲慢和氣勢,但他說話間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態,他在內斂上面,做得遠不如邱緒峰和梅升平。

  夏想直了直身子,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安排油漆廠管理人員的問題,我不方便出面,否則就顯得我插手太多了,再說對於如何經營等問題,我也沒有什麼經驗,就不多發表意見了。至於老爺子的話,替我謝謝他老人家的教誨……」

  吳若天臉色大變。

  夏想的話很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不但全面回絕了他的好意,還一點也沒有將吳家的善意表示當成一回事兒,相當於一點面子也沒有給他。

  吳若天的臉面就有點掛不住,他就將手中的筷子一放:「夏市長,先不說你和吳家之間的關係十分密切,就是吳家對你也多有照顧,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還拒絕了吳家的好意,是不是有點太自傲了?」

  夏想笑了:「吳司長,我在郎市推進油漆廠的上馬,不是因為油漆廠是吳家的關係,也不是因為油漆廠是你主導的專案,而是因為油漆廠有利於郎市經濟的良性發展。我的出發點完全是站在郎市的落腳點上,沒有其他方面的顧慮,請你一定要明白這一點。」

  吳若天愣了半晌,才一臉無奈地歎息一聲:「看來,我們今天是談不妥了?」

  夏想沒有接他的話,只是一臉淺笑,心中卻替吳家惋惜,吳老爺子一生精明過人,大局觀極高,而且一生算無遺漏。吳才洋雖然有些剛愎自用,但也很有政治手腕,否則也不會在仕途之中劈荊斬棘,憑藉一己之力,一路走到了省部級的高位。吳家二代之中,吳才河雖然不才,但還有一個吳才江也是一省大員了,只是三代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才!

  可惜了,吳若天太不成器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吳家只傳了三代就後續無力了。再細想之下,梅家三代之中,也只有一個梅曉琳。邱家三代之中,還好有一個邱緒峰。付家三代之中,付先鋒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但至少也有政治手腕,臉厚心黑,說不定以後還能有所成就。

  反倒是四家之中最有實力的吳家,三代之後沒有接班人,不得不說是一個非常尷尬但又必須正視的嚴峻問題!

  夏想一經想通,腦中忽然就靈光一閃,想起吳老爺子一直對他的照顧和殷殷叮囑,還有此次意外出手郎市,非要在郎市投資一家油漆廠,並利用油漆廠將他和吳家之間若即若離的關係又重新建立起來,而且還讓吳若天親自出馬來說服他,一切的跡象表明,吳家的用心,十分令人玩味。

  吳家三代之中,也只出了一個連若菡在經商方面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他作為連若菡最愛的人——實際也相當於吳家不能公開的女婿——莫非吳家已經在背後達成了一致,有要培養他成為接班人的想法?

  再看吳若天一臉激憤,還想向他問個清楚,夏想就搖頭,吳若天在官場打磨了這麼久,還是達不到內斂和含蓄,以後的仕途基本上可以斷定,不會走得太長遠了。

  他擺擺手:「謝謝吳司長請我吃飯,下次我一定回請。」

  吳若天明白了什麼,還想再說什麼,想了一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讓夏想沒有料到的是,三天后,他前往大學城專案解決工地的糾紛時,不知從哪裡又傳出風聲,說他有可能會調往京城部委任司長,相當於上升一步。

  和上次悄然流傳不同的是,此次風聲來得突然,而且聲勢浩大,還傳得有鼻子有眼,說是夏想來到郎市之後,工作做得非常不錯,深受上級領導賞識,正好京城一個部委空缺一個司長的閒職,京城就有人看中了夏想的能力,想調他入京。

  傳聞中夏想要去的部委是一個並不重要的部委,而且傳言中的司長也是一個十分輕閒的部門的司長,相當於被邊緣化了,就是說,明升暗降。

  不管傳聞來自何處,是什麼人有意傳播,有一點夏想心裡清楚,就是要給他帶來負面的影響,造成他隨時會被人搬開的錯覺。

  到底是馬霄掌握了組織部,換了以前,梅升平一個電話就能讓風聲平息,現在省委組織部一言不發,既不出面反駁,更不澄清事實,結果就讓不明真相的人更加猜疑,難道夏想調走是真事?

  夏想在工地上,一面讓人先負責協調糾紛,一面直接給宋朝度打了一個電話。

  「謠言止於智者。」宋朝度目前在省委的處境雖然比預想中要好,但在人事方面還是感到了束手束腳,所以他也只能勸慰夏想,「省裡沒有任何要調動你的提議,再說就算有人要動你,也要先過我的一關,你就安心工作,省裡有人想借撬動你的機會,來試探我的手段,有機會,我也要好好給他們一個驚喜。」

  聽了出來,宋朝度隱隱有了一些怒氣。

  宋朝度的氣憤來自兩個方面,一是他在省裡確實明顯地感覺受到了範睿恒和馬霄的聯手的壓力,在人事上面,幾乎很難插手進去。梅升平表面上還是中立,實際上還是偏向了範睿恒的立場,就讓他很是頭疼。另一個就是也確實有人故意兩次放出風聲要搬開夏想,夏想是他的嫡系,誰不清楚?

  動夏想就和當面打他耳光沒有區別,一次也就算了,還有兩次,他就明白,有人不想消停,估計也真心想將夏想從郎市一腳踢開,同時,也是為了進一步打擊他的威望!

  宋朝度決定採取反制的策略。

  夏想也決定開始反擊。

  政治上的事情,本來就是你來我往的利益衝突,尤其是現階段,表面上看他和古向國之間似乎暫時達成了一種平衡,但實際上,矛盾暫時都積壓了下來,在等待一個臨界點就會爆發出來。

  畢竟他和古向國、路洪占之間,積怨極深,而且有著太多的利益衝突,不管是從上而下,還是政治理念上的不同,等等,基本上不會有和解的可能。

  曆飛在暗中調查冷質方的案件,古向國不會不清楚,路洪占也是心知肚明,兩人現在表面上看沒有任何反擊的手腕,其實也在暗中備戰,在一點點奪回陣地,當然,還有哦呢陳和佐藤,他們也在伺機出手。

  說起來,夏想在郎市雖有盟友,但也差不多算是四面樹敵,必須走對第一步,才能不被一直緊盯他的對手找到漏洞。

  大學城專案的糾紛不難處理,夏想很快就讓雙方都達到了滿意,然後正好到了下班時間,他也就沒有回市委,直接回家。到了樓下,卻意外發現了一個人。

  ……楊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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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2:48
第869章 契機,將計就計

  此時天色漸晚,楊貝站立在夕陽的餘輝之中,光芒照在她的臉上,讓她就有了一種驚心動魄的滄桑之美。如果不是她臉上的淤青和藏在巨大的墨鏡背後的傷痕的話,眼前的楊貝,還算是一個至少可以讓人多停留幾眼的美女。

  其實此時已經是初夏,今年夏來早,天氣熱得可以穿短袖了,尤其是愛美的女人,早就穿上了或長或短的裙子展現身姿——楊貝卻不,她長衣長褲,將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內,生怕露出一寸肌膚。

  夏想知道,她不是畏寒怕冷,而是在遮醜。

  儘管說來他對楊貝早已沒有了感情的因素,但一見楊貝的淒容,立刻就猜到了什麼,心中還是難免怒火中燒。

  「是陳大頭打的?」

  「嗯……」楊貝低下頭,聲音如蚊子一樣,「習慣了,我也認命了,誰讓我沒本事沒眼光,人又膚淺。都是命,不怪別人。」

  夏想深吸一口氣:「如果你不想離婚的話,可以提出讓婦聯介入,我讓婦聯的同志做做陳大頭的工作,如果他敢再打你,就在全市給他樹立一個反面典型。」

  楊貝急忙搖頭:「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來找你有別的事情,不想再提他了……」

  夏想請楊貝上樓,他跟在楊貝身後,看著楊貝娉娉婷婷的身姿,想起曾經的往事和純情,卻心如止水,再也激不起半絲漣漪。他不願意去猜測楊貝此來的目的,只是在想,哪怕只是站著普通同學的立場之上,也應該幫她一幫,讓她早日脫離苦海。

  陳氏兄弟,一個是簡單的暴力,一個是陰險的心機,在兩人的陰影之下生活,如楊貝一樣並不堅強的性格,不崩潰就已經不錯了。

  一進門,楊貝就明顯一愣,眼神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房間之中的擺設,依然是衛辛風格,她走之後,夏想一直沒有動,誰都可以一眼看出,房間之中的溫馨出自一個女人的手筆。

  楊貝心底一聲歎息。

  她接過夏想為她倒上的茶,輕輕喝了一口,又牽動了嘴角的傷勢,不由疼得輕聲呻吟了一聲。夏想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見她別過臉去,顯然是不想要他的關心。

  夏想只好將話咽了回去。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同學一場,能做到的,一定幫你。」夏想也就恢復了淡然的口吻。

  楊貝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手包放在桌子上,正對著她和夏想,然後她就開始脫上衣:「夏想,我欠你的,今天就全部還給你。不管是上大學時你對我的愛和呵護,還是在壩縣時你對我的忍讓,都讓我永遠難忘。雖然在你之後,我談過一次戀愛,又嫁了一個男人,但我要告訴你,我的身子還是乾淨的,現在,我就將乾淨的身子給你,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就是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夏想上前一步,伸手阻止了楊貝的舉動:「楊貝,你不用這樣,我們之間就算沒有了感情,也有友情,你畢竟是我的同學……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不是一個有便宜就上的男人。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如果想用身體換取什麼,對不起,你打錯主意了,反而會更讓我看不起你!」

  楊貝一下愣住,呆了半晌,忽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以前楊貝一哭,夏想總會向前將她攬在懷中,用心呵護,而且還會小聲地勸慰。但現在,他只是遞過一方紙巾,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欠奉。

  直覺告訴他,楊貝獻身並非出自真心實意,他太瞭解楊貝了,知道楊貝不是一個敢作敢為的女人,她的性格中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容易被別人左右。

  楊貝此來,必定另有目的。

  夏想為楊貝披上衣服,然後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窗外的清風徐徐吹來,讓人一陣清爽。眼見就是盛夏了,他的思緒紛飛,想了許多雜亂的事情。

  也不知楊貝哭了多久,終於止住了哭聲。她先是打開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攝像機,舉在手中:「夏想,我是來毀你清白的……」

  夏想轉身,回頭,一臉平靜:「我能猜到……」他經歷過叢楓兒的誘惑,知道主動送上門的好處的背後,絕對會有一個巨大的陷阱。世界上還真沒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就算有,餡餅雖然好吃但肯定有毒。

  楊貝將攝像機關掉,將裡面的帶子取出來,一腳踩碎:「對不起,夏想,我再害你就真不是人了。」

  夏想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是陳大頭用你母親的病情來威脅你,對不對?」

  「還有離婚後可以分到三分之一的財產。」楊貝深深地低下頭了,陳大頭三分之一的財產是一筆巨大的數字,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我又想通了,一個人不能一直依賴別人活著,我要創立自己的事業,自己養活自己。」

  夏想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發現了一個極佳的切入點:「你和紅清,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到全美油漆廠工作。」

  吳若天的油漆廠命名為全美品牌,前期工作已經完全準備就緒,就差最後落地了。但現在地皮的糾紛還沒有完全解決,夏想正打算下一步全力推進全美油漆的工作。

  讓楊貝和魏紅清加入全美油漆,既能讓吳若天滿意,又相當於給了陳大頭和佐藤當面一刀!

  楊貝只遲疑了片刻,就點頭應下:「都聽你的。」

  ……

  楊貝的背景消失在夜色之中,夏想站立在窗前,久久無語。形勢越來越複雜了,他也沒有想到,陳大頭和哦呢陳喪心病狂之下,竟然能想出利用楊貝來色誘他的計謀。也許在他們眼中是一條妙計,但在他看來,完全是敗筆。

  夏想無意去貶低楊貝什麼,但他對楊貝,實在是再也提不起任何男女之情,只是出於同學的情義和可惜的心理,願意出手幫她一幫。

  當然,來而不往非禮也,夏想也說服了楊貝將計就計……

  第二天,全美油漆廠的地皮糾紛愈演愈烈,吳家的代言人雷岩在出面談判的時候,差點被人打了,夏想就拍案而起,親自來到現場協調。

  現場一片混亂。

  雷岩在幾名工作人員的掩護之下,十分狼狽地躲在車上,不敢出來。數十人圍著汽車,不停地推搡,還在高喊「還我家園,拒絕染汙」的口號,現場還有不少條幅,群情激憤,眼見就要演變成群體事件。

  夏想處理同類事件經驗豐富,他很清楚其中是有真正的失去土地的農民,也有借機搗亂的攪事者。

  英成隨同夏想一起前來,見形勢不妙,立刻組織警力將人群分開,並且按照夏想的指示,將為首的鬧得最歡的幾人當場抓捕,採取了強制的制服措施。

  果然有效,幾個領頭的人一被抓獲,人群立刻就老實了。

  控制了鬧事者之後,夏想就親自來到人群之中,大聲說道:「鄉親們,你們的地皮本來是政府要直接徵用,但全美油漆廠出於對鄉親的愛護和照顧,提出要商業徵用,商業徵用比政府徵用要多出一倍的補償,如果你們還不知足,還要鬧事,那麼就是逼政府採取強制手段!」

  有時候,不得不聲色俱厲才能震住紛亂的人心,果然,夏想的話一出口,現場頓時一片安靜。

  見火候到了,夏想就又緩和了口氣:「這塊地皮,被占住漆染汙了許多年,基本不能生長莊稼了,閑著也不值幾個錢,現在有全美油漆廠出資收購,本來是一件大好事,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卻故意來鬧事,我想提醒一下,如果你們再和他們一起反對徵用,政府不但要採取強制措施,還會嚴懲鬧事者。到時候,不但你們拿到的補償金會少一半,還有可能會坐牢。哪頭輕哪頭重,你們要掂量清楚了再折騰!」

  沒有了幾個領頭者的鬧騰,夏想又是軟硬兼施,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先是一個人轉身離去,隨後,人群紛紛四散離去,幾分鐘時間,現場就只剩下了三五人。

  英成站在夏想身後,見夏想三言兩語就驅散了人群,暗暗佩服夏想的鎮靜和水準。能不能震得住場是一個官員的甚至素質,但能不能摸透鬧事者的心理,抓住首惡之人,就是一個官員水準高人一等的具體表現了。

  剩下的三五人之中,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老頭佝僂著腰,目光呆滯,他顫抖著來到夏想面前,先是抬頭看了夏想幾眼,然後又低下了頭,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我的兒子是冤枉的。」

  夏想站立的地方離農田不遠,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個土堆,他就伸手扶過老人,攙扶著他來到土堆前,他先是一屁股坐下,對老人說:「老人家,來,你也坐下,我們坐下聊聊天。」

  老人長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如夏想一樣的不拘小節的市長。市長也好,書記也好,在下面看望市民時,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但大部分一看就是在表演,只有夏想,和普通人一樣一屁股坐在土堆之上,他的舉動一下就贏得了老人的好感和信任。

  「夏市長,我叫焦大,是南村人。」焦大也就半蹲半坐地挨著夏想靠在土堆上,自己卷起了一支煙,用力抽了兩口,「我兒子被判了死緩,他是冤枉的,您一定要救救他。」

  夏想伸手叫過英成:「英局,焦大爺來喊冤,你來聽一聽具體情況。」

  英成心裡納悶,怎麼明明來處理土地糾紛,怎麼一下又成了申冤了?但不解歸不解,夏想發話了,他就得必須拿出姿態。

  英成也參預了冷質方案件的審理,他和曆飛的想法不一樣,認為冷質方一死,肯定不會有什麼可以查明的真相了,國內的事情往往都是人死為大,一了百了,再說死無對證,就是查到了誰給冷質方送禮,誰會承認?

  曆飛在暗中調查一些什麼,英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也沒有多問,因為他也清楚,相比曆飛是夏想的親信,他雖然也得夏想信任,但畢竟還不是夏想的心腹。

  同時還有一點,英成也清楚他年紀大了,離退下來沒有幾年了,他也沒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再拼搏一把,再向上沖一沖什麼的,只想最後安穩地退下來。如果最後能立個大功當然更好,如果不能,他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不過對於夏想節外生枝,主動和焦大交談的做法,他還是不以為然。現在喊冤的人多了,有些人明明是故意殺人犯,為了活命,還顛倒事實,甚至還誣賴別人。從事公安工作久了,他見多了無理取鬧的刁民,或許是職業養成的慣性,在他眼中,喊冤的人,實際上沒有幾個是被冤枉的。

  英成就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來到近前,就聽焦大說些什麼。

  隨著焦大的敘述,英成的心情由輕鬆到沉重,最後震驚了……

  案件,發生在一年之前,當時焦大的兒子焦電和楊萌在談戀愛,兩人深愛著對方,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焦大家境一般,焦電卻很爭氣,大學畢業後在銀行工作,小夥子又長得一表人才,所以有人介紹他和楊萌認識時,焦大認為高攀不起,不料楊萌一眼就看上了焦電,兩個人迅速來了電,陷入了熱戀之中,就讓焦大又高興又擔憂。

  不擔憂不行,楊萌的爸爸楊服是郎市有名的衛生紙大王,自家不但開辦了一家衛生紙廠,還幾乎壟斷了全郎市的衛生紙市場,郎市所有商場、超市甚至一些商鋪出售的衛生紙,全部要從他手中進貨。差不多全郎市市民每天消耗的衛生紙,百分之八十都要經楊服之手。

  保守估計,楊服的個人資產在千萬以上。

  楊萌和焦電認識半年之後,就到了討論婚事的地步。楊萌人長得漂亮,家境又好,楊服已經放出了話,楊萌出嫁,要陪嫁三家衛生紙專賣店,價值200萬元。焦大也樂開了花,自己兒子也是因為各方面條件十分優秀,才得了楊家的認可,他身為父親也面上有光。

  焦大拿出全部積蓄,為兒子佈置新房。婚禮定在了五一,一切都順順當當,即將成就好事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意外——焦電殺人了。

  事發當天,焦電正在上班,突然就接到了楊萌的電話,說是她的店鋪被人砸了——就是楊萌陪嫁的三家店鋪的其中一家——而且現在還被人圍攻。

  焦電心急如焚,立刻請假趕到了現場,一見果然有幾個人正在現場氣勢洶洶地拿著東西要砸店鋪,楊萌在,楊萌的弟弟楊明也在,但對方人多勢眾,楊家人少,就占了下風。

  焦電血向上湧,拿出一把鐵鍬就沖了上去,輪圓了胳膊,一鐵鍬拍在地上,頓時嚇得對方變了臉色,都後退了幾步。

  事情的起因當然是因為競爭,對方仗著有後臺,有來頭,想打破楊服在郎市的壟斷地位,就在楊萌店鋪的旁邊也開了一家衛生紙銷售店,就引起了楊萌的不滿。楊萌也不是省油的燈,幾次三番上去威脅對方,就終於惹惱了對方,對方就糾集了一幫人,要和楊萌對峙。

  焦電的出現,雖然震懾了對方,但對方不肯善罷甘休,立刻又捲土重來,將焦電、楊萌和楊明三人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焦電還保持了一絲理智,讓楊明趕緊報警,讓楊萌通知楊服,但一問之下才知道,電話被對方搶走了。

  對方又開始動手砸店了,其實在現在的情況下,好漢不吃眼前虧,店被砸了,人沒事就行。不料楊萌自小欺負別人慣了,現在被別人騎在頭上,頓時盛怒之下,上前就是又抓又咬。

  有人就推了楊萌一把,慌亂之中,也沒有注意地方,一把就推在了楊萌的胸上,楊萌大叫有人耍流氓,就激怒了焦電。焦電怒吼一聲,拎著鐵鍁就又沖了上去,他的本意是想嚇唬對方一下,沒想拍在對方身上,不料鐵鍁剛剛舉起,楊明就從身後沖了過去,來到那人面前,揚手就是一刀。

  據事後查明,楊明開車的時候,經常隨手攜帶一把刀。

  楊明的一刀正紮在對方大腿的主動脈上,當即血如泉湧!

  等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對方已經因為失血過多休克了,雖然經醫生搶救,最終還是不治身亡。

  一起普通的民事案件因為人命的關係,上升成了刑事案件,就有刑警介入,經驗傷,得出了結論是死者的傷口是鈍器所傷,意思是說,在鐵鍬和小刀之間,致命的傷痕是鐵鍁造成的。

  當時現場一片混亂,誰也沒有看清到底是誰下的手,於是,驗傷結果就成了最重要的結論,意味著焦電和楊明誰生誰死的重大定論。

  焦電明明鐵鍁沒有打到人,明明是楊明上去一刀紮傷了對方,最後的結論卻成了他行兇殺人,而在關鍵的證人楊萌的證詞中,也一口咬定是他傷人。

  焦電知道,在愛情和親情的選擇面前,楊萌選擇了親情,拋棄了他。他由楊家的女婿,轉眼之間,就成了楊家的替罪羊。

  ……英成看了夏想一眼,心中一驚,意識到了什麼,他在想,本以為是一件不起眼的案件,沒想到,竟然牽扯了無數人物。

  是呀,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一件不起眼的案件,竟然成了扇動郎市官場風暴的蝴蝶翅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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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8 06:43:08
第870章 流言,再起硝煙

  如果只有一般的刑事案件的角度,楊明的案子就算是冤假錯案,英成也不會多感興趣。楊明的案子他還記得,當時不是他主審,也沒有過多地介入。但現在焦大舊事重提,就立刻讓英成意識到了一個十分敏感的關鍵點,楊明的案件,冷質方是主審法官,還有一點,楊服之所以在郎市能夠壟斷整個衛生紙市場,是因為他和古向國關係密切!

  主審法官是冷質方,當事人又和古向國有關係,案件又似乎是一起冤假錯案,英成就知道,肯定大有文章可做了。

  現在焦電被關押在郎市監獄,他被判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按理說一般如果表現良好的話,在緩刑期間,基本都會減輕為無期徒刑。但一年過去了,焦電沒有爭取到任何減刑的機會,也就是說,再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如果還沒有任何減刑的話,焦電有可能會成為國內極少數被判了死緩還被槍斃的犯人!

  當時其實郎市中院判了焦電死刑,但焦電不服,上訴到了省高院。省高院以事實不清發回重審,最後才又改判為死緩。後來焦電又多次上訴,無果。

  夏想也不是聽風就是雨的性格,聽完焦大的話之後,站了起來:「老人家,回去後,我讓英局好好查一查當時的卷宗,如果焦電真是被冤枉的,一定還他一個公道。」

  夏想的話是基於凡事必須經過調查的公正立場,但在焦大的耳中就成了敷衍。自古官官相護,哪裡會有真正為民作主的好官?他也不多說,搖搖頭,歎了口氣,轉身就走了。

  別說焦大沒有想到焦電的案件會引發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就是夏想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一起在所有人看來都司空見慣的冤假錯案,最終會帶來了怎麼樣的一場郎市的官場風暴!

  三天后,全美油漆廠的廠址正式塵埃落定,開始動工,意味著在明裡暗裡的一次重大的較量,以夏想的全面獲勝而收場。

  與此同時,大學城項目的一些小打小鬧的糾紛雖然還是不斷,但已經無關大局,形不成氣候。基本上可以說,因為油漆廠引起了一系列的反擊,差不多已經落下了帷幕。

  但另一場戰役,正在悄然地拉開了序幕。

  首先是古向國在政府常務會議上,提出了重新調整副市長分工的提議,將原本屬於夏想和陳智捷管轄的幾個攤子,強行劃分給了邵丁和柳先柄——兩人都是和古向國關鍵最密切的副市長,儘管夏想和陳智捷表示反對,但古向國畢竟是市長,在政府班子之中,還是有說一不二的權威,在他的力主之下,強行調整了副市長的分工。

  雖然說分走的幾個攤子都不是什麼重要的部門,但象徵意義重大,尤其是現在有關夏想將要調動的風聲還沒有消除之前,就讓不少人更多了猜疑。

  還好僅僅兩天后,就由省委組織部出面向郎市市委下發了內部通知,就有關夏想同志調動的傳聞一事做出了澄清,聲明是有人散播謠言,沒有事實依據。

  省委組織部的出面,立刻讓流言煙消雲散,同時也讓別有用心的人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宋朝度在省委並非和表面上所見的一樣沒有一點人事上面的發言權,雖然不清楚宋朝度採用了什麼手段,但省委組織部肯出面發表聲明就證明了一點,宋朝度的權威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展現。

  相當於省委裡面一次不見出手的過招,宋朝度取得了勝利,也意味著夏想在省裡的靠山依然牢固。

  然而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隨著全美油漆廠的破土動工,占住漆採取了一系列的降價促銷措施,不但提高了經銷商的利潤,還降低了入門的門檻,同時給予了經銷商更大的發展空間。

  用意很明顯,既然政治手段上無法壓制全美漆的崛起,就要在經濟上打壓,將全美漆扼殺在搖籃之中。

  如果以上還不算讓人震驚的話,在夏想調動的風聲剛剛消除了影響之後,又有一股流言在市委大院悄然流傳——夏想生活作風有問題,和別人的老婆上了床,還被人拍了視頻。

  此流言一出,市委上下無不震驚!

  如果真有視頻流出,恐怕夏想將會搶在陳關係豔照門之前,成為國內最先以不雅照和視頻出名的名人,再加上他年輕英俊的常務副市長的身份,更是讓人歎為觀止了。

  幸好,流言傳得沸沸揚揚,但一直在市委之中小範圍傳播,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即使如此,也讓夏想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只要走在市委大院之中,就會有人投來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他更知道的是,還有人對著他的背影,指指點點。

  以上還算什麼的話,呂一可私下裡告訴他的一句話就讓他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紀委副書記張銳濤收到了相關的舉報材料,直接就上交給了艾書記,艾書記非常重視這件事情,要直接召開書記辦公會進行討論……舉報材料我還沒有看到內容,恐怕對你很不利。」

  張銳濤是紀委排名第一的副書記,一向和呂一可不和,他直接越過呂一可而上報給了艾成文,做法不合規則,呂一可生氣也是正常。但讓夏想也感到失望的是,艾成文在關鍵時刻,沒有表現出一點要袒護他的意思,反而直接要召開書記辦公會,其用心顯然是想借機給他一個警告。

  艾成文作為市委書記,有強烈的掌權欲望可以理解,但他想在自己和古向國之間左右逢源,誰有問題就打壓誰,如果說站在公正的立場之上,也勉強可以接受。但作為和他一路走了很遠的同盟,在幫他削弱了古向國不少力量之後,沒有收到他一點的友好的表示,就讓夏想心中頗不舒服。

  剛和呂一可交談了幾句,就接到了通知,要召開書記辦公會,夏想和呂一可對視一眼,心想來得好快。

  兩人也沒有避嫌,一前一後差不多同時來到了艾成文的辦公室。辦公室裡除了艾成文之外,還有古向國、張櫻籍和劉一琳,張銳濤作為一手證據的掌握者,也列席了會議。

  夏想和呂一可並肩走進會議室,讓不少人都目光複雜地看了兩人幾眼。因為在此時呂一可身為紀委書記還不避嫌,他的舉動就有了意味深長的暗示。

  儘管眾人也清楚,既然召開了書記辦公會討論此事,而且又讓夏想參加,就意味還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只想內部解決。但身為紀委書記,呂一可在此時必須和夏想保持距離,他卻故意和夏想一起當著眾人的面走進來,就是故意做給別人看。

  尤其是張銳濤。

  張銳濤臉色就不十分難看,看了呂一可一眼,緊抿著嘴沒有說話,目光中卻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呂一可看也未看張銳濤,徑直坐在古向國的旁邊,沖艾成文一點頭:「艾書記,夏想同志的問題,我還不掌握具體情況,今天的書記辦公會,開得有點倉促。」

  上來就是質疑的口吻,而且語氣中表現對張銳濤的強烈不滿,就讓艾成文和張銳濤都有點臉上無光。

  古向國就說:「一可同志不要激動,銳濤同志既然掌握了一手證據,他親自交給艾書記,也符合程式,是對市委的信任,不是對你個人有什麼意見。」

  劉一琳卻說:「本來是紀委內部的事情,連呂書記都不清楚到底是什麼舉報材料,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我覺得,張銳濤同志做得有點過頭了。」

  會議還沒有召開,就已經全是火藥味兒了,各人互不相讓,就讓艾成文大感頭疼,知道今天他算是走錯了一步,得罪了夏想了。

  本來他也想事先通知一下夏想,但古向國的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一時認為有機可乘,就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

  「夏想同志的視頻太不雅觀了,給郎市市委的臉上抹黑,我建議市委立刻採取措施,嚴格控制消息的傳播。同時,要對夏想同志以思想教育為主,儘量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來處理他的私生活問題。」

  古向國的話暗示要將事件控制在郎市範圍之內,並不想擴大化,同時,只是想對夏想進行思想教育,並不想上報省委進行處理,就讓艾成文多了一個心眼,認為可以借此事件打擊一下夏想的威望,讓夏想剛剛在市委站穩腳根的努力付諸東流,還可以彰顯他作為市委一把手的控制力,不但可以利用夏想之手打擊古向國,還可以借助古向國之力打壓夏想。

  一把手,要的就是有掌控大局的手段,艾成文想充分將手中的權力最大化,並且達到一種翻雲覆雨的境界,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會議。

  只是沒想到……呂一可還是堅定地和夏想站在一起,還有劉一琳也是不遺餘力地維護夏想,他們為什麼就這麼相信夏想?

  倒是張櫻籍沒有說話,臉色陰晴不定,誰也不看,目光只盯在天花板上,就讓艾成文多少又有了一點底氣,就算得罪了夏想,如果因為夏想的不檢點而爭取到了張櫻籍的支持,也算是大有收穫了。

  艾成文就咳嗽一聲:「今天的會議確實召開得有點倉促,但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銳濤同志收到的舉報材料讓人非常震驚,出於愛護夏想同志的考慮,我決定第一時間召開書記辦公會,先研究一下事情的嚴重程度,然後再決定對夏想同志是以批評教育為主,還是再採取其他措施……」

  劉一琳對於夏想有不雅的視頻流出,雖然不盡相信,但也不是完全不信,因為夏想太年輕了,也確實有英俊的外表和過人的魅力,吸引年輕漂亮的異性也再正常不過,被人偷拍了照片或視頻,也是可以想像的事情。她也清楚也有可能是有人借機整治夏想,如果是夏想一時大意掉入了桃色陷阱,就太可惜了。

  她不免微微替夏想擔心。

  張櫻籍就適時地插了一句:「夏市長有什麼話要說?」

  「首先感謝市委對我的愛護,其次我想說一句,我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別人捕風捉影詆毀我的名聲。最後,有什麼證據就儘管拿出來,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不會不承認。」夏想很乾脆利索地回答了張櫻籍的問題,一點也不心虛的樣子。

  艾成文有些不解,夏想底氣十足,是死不認帳,還是張銳濤弄錯了?不對,剛剛明明他也大概看了幾眼錄影的,畫面上的人物,分明就是夏想,他還能怎麼抵賴?

  既然夏想態度強硬,艾成文心中的一絲不安也全部消失了:「好,既然夏想同志認定自己沒有做過什麼錯事,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面播放一下視頻,夏想同志是不是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想的臉上,因為只要錄影一公佈,只要畫面上的人是他,只要有什麼不雅的事情,就坐實了他的問題,想要抵賴絕對是不可能了,而且相當於在市委內部公開了。與會的幾人都是市委之中最有分量的人物,就算不給夏想任何處分,夏想以後想在常委會上有什麼發言權,想要再推進什麼重大的專案,就失去了公信力。

  別看是一次內部會議,其實威力也非同小可,完全可以扼殺夏想在市委之中的地位。當然,前提是錄影之中確實有夏想的不雅畫面。

  在座的眾人,無一例外都直直地看著夏想,就看夏想如何回答。

  張櫻籍手指輕輕敲擊大腿,顯示出內心的緊張。他不想毀掉心目中的夏想的形象,但眼下的形勢又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夏想的為人。

  劉一琳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在她的心目中,雖然認為夏想身邊應該不缺女人,但不缺女人和私生活不檢點是兩回事——雖然說實際上可以說成是一回事,但人都有一個掩耳盜鈴的心理,眼不見心不煩——如果真是親眼所見夏想不檢點的一面,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再支持夏想,和夏想統一戰線。

  女人,都有非理性的一面。

  別說劉一琳心中緊張,就連堅信夏想沒事的呂一可也不免心中忐忑不安,萬一夏想真被人抓住了大把柄,怎麼辦?他還要不要堅定地夏想站在一起,或者是出於明哲保身的考慮,和夏想保持一定的距離?

  古向國心中篤定,他在前來書記辦公會之前,已經得到了哦呢陳的暗示,錄影帶中有能讓夏想身敗名裂的畫面,讓他在市委裡面,大膽而放心地全面推進對夏想的打擊。

  錄影帶的全部內容,古向國並沒有看過,只看了開頭了幾分鐘,他就可以斷定,夏想就要名聲掃地了。他心中一陣狂喜,在和夏想一系列的過招之後,他甚至有點害怕了夏想。現在有了一個可以讓夏想身敗名裂的大好機會,是他重新全面掌握市政府班子並且在市委揚眉吐氣的大好時機,絕對不容錯過!

  艾成文的心思最複雜,他既想讓夏想受到打擊,又不願意讓夏想完全威望掃地,因為如果夏想完全失去了威望,沒有了分量,古向國就沒有了牽制,對他的掌權大計也極其不利。他需要的是一種平衡,在夏想完成了一系列針對古向國的勝利之後,他希望天平稍微向古向國傾斜一下,不讓夏想坐大的速度過快。

  而張銳濤作為古向國的同盟,作為哦呢陳的盟友,他很清楚他就是馬前卒的角色,成,則有可能獲得政治資格。敗,說不定會成為犧牲品。但他沒有退縮,政治向來就是一個投機的場所,尤其是象他一樣沒有太強硬後臺的人物,只有有擔任炮灰的勇氣,才有成為炮手的機會。

  他也研究過不少高層人物的簡歷,都有在關鍵時刻面臨著重大抉擇的時候,他們都成功了。

  誠然,張銳濤也清楚比起有限幾個成功的高層人物,更多的在重大抉擇之時的失敗者,都是歷史的塵埃,不會留下什麼痕跡。但他依然不後悔,願意賭上一賭。

  一件小小的書記辦公室,一共七個人,人人心思各異,都期待著上演一場大戲,不管是好戲還是壞戲,總之肯定是一場肉戲。

  夏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臉無奈,似乎還有一絲退縮:「我堅信我的清白,不過既然同志們都不相信我,那就讓事實說話好了……」語氣不是很有底氣,表情也有些不太自信。

  有人失望,有人欣喜。

  艾成文就微一點頭:「請銳濤同志播放光碟。」

  張銳濤打開辦公室的電腦,放入了一張光碟,鄭重其事地按下了播放鍵。

  一時間,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電腦螢幕。

  畫面一開始顯示的是一男一女的背影,女的是誰,都不認識,但男人的背景,依稀是夏想!

  兩人好象在說話,說什麼,聲音很小,聽不真切。大概過了半分鐘,男人開始脫上衣,女人也開始脫衣服,一邊脫一邊大聲說:「想,想,快點,我等不及了。」

  嗲聲嗲氣,極盡媚態之能事。

  難道真的夏想?背影象,女人又親熱地喊他「想」,不是夏想又能是誰?眾人都看向了夏想,果然,夏想的臉都漲紅了。

  接下來,讓眾人都面紅耳赤一幕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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