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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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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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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1:13
第891章 臨門一腳

  實際上在艾成文看來,夏想履新,又一步由副廳邁入正廳,算是大有收穫,就算最終沒有扳倒古向國,也算是不小的成功。因為如果不是逼得古向國走投無路,以夏想的資歷還不足以擔任一市之長。

  因此他甚至猜測,夏想所要的也許並不是非要將古向國繩之以法,而是為了借抓住了古向國的把柄的機會,討價還價,借機升官,要不,夏想才擔任了郎市常務副市長僅僅一年,就順利扶正,成為燕省最年輕的市長,升遷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即使加上他在下馬區擔任區長和區委書記的時間,夏想在副廳的位置上也不過兩年多,兩年多的時間就由副廳實職升到正廳實職,還是正職,完全是火箭一樣的速度。

  儘管天澤市好象是一個不出政績的地方,但夏想太年輕,就算熬,熬上三五年,稍微做出一點實事,下一步可就是副省了。算一算,三年後,哪怕是五年後,夏想也不過35歲,35歲的副省級幹部……艾成文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再聯想到夏想身後的關係網,在和古向國的對抗之中,一直佔據了上風,以古向國如此強硬的後臺,最終也只能搬開夏想了事,而不能拿夏想如何,夏想會沒有升遷之路?開玩笑。

  因此在夏想離開郎市前往天澤市上任的事情上,艾成文持樂觀其成的態度,雖然對古向國最後關頭逃過一難深感遺憾和無奈,但也為夏想順利邁向更廣闊的天地而大感欣慰。他自認和夏想的關係還算融洽,夏想以後天高路遠,走向更重要的工作崗位,他也高興。

  正是抱了這種態度,艾成文在夏想最後在郎市的20多天裡,天天工作到深夜,將手頭的工作清理得井井有條,沒有任何敷衍和應付,也讓他十分敬佩夏想的為人。但也是因此,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夏想即將離開郎市的一刻,臨門一腳,古向國竟然被拿下了!

  而且剛才的兩人態度之蠻橫,完全不是省紀委的人。省紀委的人的行事風格一向有理有據,不會亂來更不會硬來,難道說剛才的兩人是檢察院的人?

  身為市委書記一點也不知情,在眼皮底下被人帶走市長,艾成文心中一陣惶恐,他知道,這一次的政治鬥爭的複雜性,超出了他的想像。

  不知情就不知情好了,正好置身事外,落個清靜。

  古向國被押上車後,在場的市委常委們,足足愣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隨後「轟」的一聲亂成一團。大家都是久曆官場的人物,見過紀委在會場帶人走,見過紀委當場宣佈雙規廳級幹部,還從沒見過在職的一市之長被人直接象犯人一樣扣押上車。

  再仔細一看,天,古向國被直接押上的是囚車!

  等於是說,在職的市長被十分罕見地一步到位,沒有經過省紀委的立案偵查,沒有經過常見的雙規,而是直接進入了司法程式,在國內的官場之上,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也是聞所未聞。

  隨後,又從車上下來一人,有人認得他,正是省反貪局副局長傅曉文。

  傅曉文向在場的郎市市委一幫人宣佈,經最高檢察院的批准,燕省人民檢察院反貪局以涉嫌職務犯罪對古向國採取強制措施,對古向國立案偵查並刑事拘留!

  古向國作為國內官場之上第一個以在職市長的身份被直接刑事拘留的黨政幹部,必將在國內的官場史之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傅曉文行事雷厲風行,通報完之後,和艾成文握了握手,其他常委他都沒有理會,卻又特意和夏想握了握手,還和夏想耳語了幾句什麼,然後傅曉文帶領幾人上樓,直接打開古向國的辦公室,開始搜查。

  另外有人直撲古向國家中,進行查封。

  反貪局的工作人員辦事效率極高,半個小時內就有了結果。在古向國的辦公室和家中僅僅現金就被搜出近1500萬元,其中辦公室所存放的現金約20萬元,這些現金被初步認定為是古向國剛剛收受尚未來得及轉移處理的贓款。

  除大量現金以外,在古向國的辦公室和家中還搜出近百幅名貴字畫,十多塊勞力士手錶,以及古向國和其他女人的大量出國合影照,其中包括若干女公務員——女公務員,大部分是郎市市委市政府的新調入的女大學……

  ……

  反貪局的汽車絕塵而去,剛剛還一臉得意的古向國被關在囚車之內,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沮喪。從躊躇滿志到淪為階下囚,只發生在短短幾分鐘時間之內,換了誰,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身份落差。

  反貪局的車車速極快,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仿佛在向眾人宣告,郎市的一切,還在省委的掌握之中。

  不少人暗暗心驚,也有人汗流浹背,甚至還有人雙腿發抖,為前一段時間和古向國走得過近而後悔不迭。政治風向轉變得也太快了,刮的是東南西北風還是旋風,把人都刮得暈頭轉向,找不到立場。

  該跟誰站隊才會保證不掉隊,不少人都沒了主意。

  不過所有人再看向夏想時的表情,是說不出來的敬畏,明明是夏想被人搬開,在和古向國的較量之中,等於是失利了,沒想到眼見夏想就要走的時候,臨門一腳,竟然直接將古向國送進了檢察院,這份心機,這份手腕,每個人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剛剛明明已經和夏想握過手道過別了,也不知道是誰起頭,眾人又紛紛重新和夏想握手告別,就連艾成文也被擠到了一邊,湊不到近前。亂套了,全亂套了,規矩沒了,場面亂了。

  夏想還是和剛才一樣,沒有絲毫的得意和興奮,一一握手和眾人告別。別人或許不清楚背後發生了什麼,他卻是知道,古向國沒有經過雙規的程式被直接刑事拘留,表面上看順理成章,其實背後經歷了不為人所知的驚心動魄的較量。

  在郎市最後20多天的日子裡,夏想一邊交接手中工作,一邊將瑞根交給他的證據進行細分,再將他掌握的證據和瑞根的證據一一對比,最後將其中有呼應的部分整理出來,分成兩份,一份交給了李言弘,一份交給了老古。

  交給李言弘,是為了給李言弘增加砝碼。交給老古,是讓老古出面,向中紀委遞交。

  不是古向國後臺強硬嗎?好,再強硬的後臺也要維護法律上的公正,也要有正義的一面,也必須正面古向國犯下的滔天罪行。

  瑞根的證據,為古向國最後被拿下,敲響了喪鐘。

  具體經過夏想也是聽老古轉述……據老古說,他將材料直接遞到了總理手中,總理看後,勃然大怒,拍了桌子,然後就做出重要批示,轉給了中紀委。

  中紀委立刻行動起來,準備介入案件,卻又被人壓了下來,沒有進行下一步的調查。連總理的批示都不管用了,老古還沒有來得及發怒,吳老爺子震怒了。

  吳老爺子的怒火不是夏想點燃的,是被連若菡無意中點燃的。

  夏想在郎市和古向國的交手,吳老爺子也略知一二,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在他看來,政治對手哪裡都有,不足為奇,夏想如果自身不硬,也沒有什麼太遠大的前途。

  只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夏想和古向國之間的過招,因為古向國後臺強硬的原因,驚動了高層,而且高層還發了話,就讓他一顆賦閑在家的閒心也不安分起來。

  主要也是老爺子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份夏想搜集的古向國的證據,看完之後一臉鐵青:「什麼個東西,也配做夏想的對手?他不倒下,讓夏想以後還能有什麼信心?不能因為一個古同國毀了夏想的信念!」

  老爺子打了幾個電話出去,之後不久,李言弘在接到了夏想提交的瑞根的證據,同時又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之後,當即拍案而起,和省檢察院的院長進行了長談之後,定下了抓捕方案。

  方案實施之前,李言弘向範睿恒做了情況說明。範睿恒此時也知道大勢已去,而且古向國的犯罪事實確實證據確鑿,捂,是捂不住了,因為燕省就算想遮蓋,京城有人會掀蓋,況且在李言弘向他彙報之前,已經得到了最高檢察院的許可!

  範睿恒默認了行動。

  李言弘告別的時候,範睿恒非常客氣地起身送了一送,他送的不是李言弘,是向李言弘身後的吳家致敬。

  因為上次調夏想去天澤市的提議,沒有通過書記辦公會。而此次突然舊事重提,迅速就達成了共識,連宋朝度也投了贊成票,據說有吳家的影子在內。

  吳家,不想讓夏想再在郎市呆下去,想將他調往天澤市,所以又一次影響了燕省的局勢。至於吳家為什麼要將夏想從郎市挪開,範睿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吳家將郎市識為高層中平民一系的地盤,而天澤市則是家族勢力的地盤,調夏想過去大有深意,顯然是想讓夏想和平民勢力劃清界限。

  夏想……還真是一個香餑餑,和梅家稍微疏遠一點,又迅速和吳家走近了。範睿恒暗暗頭疼,以後凡是夏想的事情,他少插手為好,省得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惹了誰不高興。他不是政治局委員,在高層之中的影響力相當有限,說話的聲音也十分微弱。

  夏想也確實不簡單,中央首長都發話了,關於古向國的問題就算了吧,夏想還不算完,非要將古向國踩在腳下,有膽量也有魄力。

  只是他敢違背中央首長的意願,就算上頭有人罩著他,以後想走向更重要的工作崗位,恐怕也會遭遇到不小的阻力。

  不過,範睿恒想了一想,還是給範錚打了一個電話:「夏想國慶後會到天澤市上任,國慶期間會在燕市,你和他多走動走動。」

  ……

  因為出現了意外,夏想就比原計劃晚了一個多小時,正準備出發的時候,郎市市委接到省委來電,因為夏想履新要到國慶以後,距離現在還有10天左右的時間,要求夏想再為郎市站好最後一班崗,暫時主持市政府工作。

  結果夏想就沒有走成,只好留了下來。因為郎市一下調走一名常務副市長,抓捕一名市長,等於一下空缺了兩個關鍵位置,省委還沒有安排合適的人選來上任,市政府不能沒有人主持日常工作,夏想儘管已經交接了工作,但臨時挑起重擔,也沒什麼好說的。

  第二天,省委正式宣佈開除古向國黨籍,免去古向國郎市市委副書記職務,並建議郎市人大依法罷免古向國市長職務。

  當天下午,郎市就緊急召開人大會議,全體表決一致通過決議,免去古向國郎市人民政府市長一職。

  開玩笑,都被刑事拘留的人,還擔任著黨政職務,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所有任免都是前所未有的快,體現了我黨一慣的嚴懲貪官絕不姑息的決心。

  郎市真正地沸騰了。

  市民在大街上奔相走告,說到道貌岸然的古市長沒有經過雙規,直接就被押上了囚車。說到夏市長伸張正義,平反了許多冤假錯案,說到夏市長打擊哦呢陳的黑惡勢力,還郎市一片青天,所有市民都歡欣鼓舞,對夏想無比敬愛。

  但夏想調走的消息,也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縈繞並且沉重。夏市長是一個好市長,不但掃清了郎市猖獗多年的黑惡勢力,讓郎市市民終於不再提心吊膽地走路,還為郎市拉來了鉅資,盤活了瀕臨倒閉的大學城專案,又為郎市上馬了觀光農業、全美漆以及其他眾多產業,短短一年時間內,為郎市拉來了十幾億的投資,創造了上萬個就業崗位。

  說夏想是郎市建市以來最有作為的市長,一點也不誇張,儘管夏市長只是常務副市長,但在百姓的心目當中,他就是最好的市長。

  夏想雖然沒有在郎市扶正,但現在他暫時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也算是擔任了幾天郎市市長的職務,估計也是郎市歷史上在任時間最短的市長——但絲毫不影響他在郎市的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夏想又在郎市多留了三天,正好是九月底的三天,實際上都是一些收尾工作,沒有什麼大事,但他還是兢兢業業,站好了最後一班崗,甚至還在三天之內,又和京城方面談妥了一筆投資。

  郎市市委一幫人,由開始看夏想時敬畏,到現在全都變成了敬佩!

  然後就到了國慶假期,放假後,夏想要回燕市,和上次只有市委領導出面不同的是,這一次,市委大院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出面為夏想送行。

  場面十分感人。

  如果說以前市委大院的人不瞭解夏想的為人,但現在夏想一走,都又想起了夏想的好處,都十分不舍。尤其是李財源,可以說夏想的出現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他當著無數人的面,哭得一塌糊塗,完全不顧形象。

  劉一琳也是感慨萬千,她也很慶倖認識夏想一場,雖然和夏想之間沒有真正走近,總有隔閡,也沒有期待中的一點小曖昧什麼的,多少讓人遺憾。但夏想始終是她見過的最年輕最陽光,也最有擔待的男人。是的,是男人,她不願意用官員或幹部來稱呼夏想,在她眼中,夏想是一個值得有眼光有品味的女人欣賞的極品男人。

  說實話,在郎市的一干常委中,最和夏想惺惺相惜的是張櫻籍,最敬佩夏想的也是他。張櫻籍為人最講原則,凡事愛較真,一開始他也挺不喜歡夏想,覺得夏想愛惹事,總愛挑起事端。後來他才發現,不是夏想惹事,是夏想比別人更有正義感,看不慣為非作歹的人橫行霸道,不象許多人一樣官僚,對醜惡事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夏想,有手腕強硬的一面,有手腕高超的一面,也有嫉惡如仇的一面。

  夏想的離任,張櫻籍感慨萬千,依依不捨。在他看來,夏想本可以在郎市大展手腳,尤其是現在古向國倒臺了,本該夏想扶正,夏想卻又調到了天澤市,不得不說是郎市的一大損失。

  夏想心中也有一些感動,看著一張張熱情的面孔,相信也有不少人對他真心挽留,但政治就是政治,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他也想繼續留在郎市工作,也有延續性,只是沒辦法,有人還是想要挪開他。

  揮手告別郎市,告別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歷程,夏想心想,或許天澤市因為貧窮的原因,會安穩平靜許多,正好可以大力發展經濟,多為百姓做做實事。

  踏上了回程,到了高速路口,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郎市,夏想心中五味雜陳,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就讓蕭伍準備駛入前往燕市的高速。衛辛早先已經離開了郎市,回到了燕市,現在陪在夏想身邊的,是蕭伍幾人。

  汽車緩緩駛入收費站,然後駛入輔道,前面分出了岔路,一處通往京城,一處通往燕市,蕭伍一打方向,正要駛入燕市車道,夏想的電話突然響了。

  是哦呢陳!

  夏想遲疑了一下,接聽了電話,電話裡立刻傳來哦呢陳氣急敗壞的聲音:「夏市長,求求您,求求您幫幫我,我給您磕頭了……」聲音淒慘、絕望。

  「出了什麼事?」

  「求您救救我的女兒,她們在京城被人綁架了,她們……要被人糟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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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1:34
第892章 意外之亂

  夏想大吃一驚。

  平心而論,他對金銀茉莉雖然沒有什麼感情因素,而且多少對她們的所作所為稍有不滿,但也必須承認她們是一對人見人愛的姐妹花。她們本質上不壞,也沒有什麼壞心眼,確實為哦呢陳有意無意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也不應該淪落為被人作踐的地步。

  夏想急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先說清楚。」

  「我,我,我……」慌亂之下,又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哦呢陳終於再次結巴起來,語無倫次,「我想讓她們姐妹出國,已經辦好了全部手續,昨天她們就到了京城,今天一早的飛機,誰知道今天就聯繫不上她們了,一打聽,聽說她們昨天半夜被人從賓館帶走了,現在下落不明……」

  夏想火大了:「什麼人?」

  「國華瑞!」

  夏想頓時愣住,怎麼會是他?又一想不由苦笑,怎麼不能是他!

  國華瑞是京城有名的二世祖之一,也是太子黨之中的非常另類的一個人。不提他身為政治局委員之一的叔叔,就是他的父親也是國內最著名的壟斷企業國油化的老總國涵揚。

  國涵揚其人,夏想並不太瞭解,也沒有過接觸。但能擔任國油化的老總,絕非尋常之人。後世曾有國油化的老總直接轉任一省之長的例子,可見大型國企的老總在國家的心目之中,和一省之長的重要性相當。

  但對於國華瑞,夏想還是多有耳聞。

  國華瑞今年30歲出頭,據說在商務部擔任一個什麼副司長,估計也就是只管拿工資不幹實事的貨色,他在政治上沒有什麼作為,但因為家世顯赫,他生下來什麼都不缺,就一直以追逐女人為樂。不過他和京城四大花少不同的是,四大花少是拿錢砸女人,圖的是一個開心,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遇到金錢攻勢不奏效的,四大花少也不強求,因此他們只有雅名,沒有惡名。

  國華瑞卻不同,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先用錢砸。砸不動,就用各種手段強迫對方就範。如果對方是明星,就以投資電影或通過關係找到導演、製片人,反正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目的只有一個,上床。如果以上手段全不奏效的話,直接搶來,霸王硬上弓。

  國華瑞父親是國油化的老總,叔叔是政治局委員,在京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人敢管,他霸王硬上弓的女人保守估計也是十幾二十人,有人告發他,沒有下文。有人事後也知道他勢力龐大,只能打碎牙齒向肚子裡咽。

  國華瑞的為人,夏想還是通過楊威才瞭解得清楚,聽說金銀茉莉被國華瑞綁走了,他心中一沉,只怕姐妹花凶多吉少了。

  又轉念一想,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現任天澤市委書記陳潔雯正是國華瑞的親姨!

  雖說夏想不是見死不救的性格,但一下想到國華瑞的身世和他即將到天澤市上任,就稍微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

  哦呢陳以為夏想退縮了,不肯幫他,就放聲大哭:「夏市長,現在沒人肯幫我一把,看在小茉對您有好感的份兒上,看在她們差點獻身的份兒上,您……」

  「不要說了,我會盡最大可能救出她們。」夏想急忙打斷了哦呢陳的口不擇言,都什麼跟什麼,他救金銀茉莉,可不是為了貪圖她們的美貌,「你等我消息。」

  哦呢陳連連道謝,泣不成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夏想也不等他再囉嗦什麼,直接掛斷了——時間不等人,他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楊威。

  楊威聽夏想說完,立刻說道:「我馬上查一查事情的真假。」

  讓楊威出面查實事情,應該比所有的正面管道都快捷,楊威早年混跡花叢,對京城之中各色人等都有接觸和認識。

  夏想用手一指京城方面的高速:「去京城!」

  蕭伍應了一下,一打轉向燈,就轉向了京城方向。後面緊跟了幾輛車,也魚貫跟上,一共三輛車六七人,直奔京城而去。

  夏想坐在後座,微眯著眼睛,想事情。

  因為調他離開郎市,事發突然,他只顧得最後投入全部精力扳倒古向國,還沒有想好如何處置哦呢陳。按照他最初的設想,哦呢陳必定是要繩之以法的,因為他雖然和古和國所犯的罪行不一樣,但他一樣是罪行累累,死有餘辜。

  其實就算離開郎市,夏想也沒有打算放過哦呢陳。他的打算是等到了天澤市之後,再殺一個回馬槍,只需要等古向國一案塵埃落定之後,再回頭收拾了哦呢陳也來得及。

  不成想,意外發生了金銀茉莉被綁的事情。

  夏想不是聖人,對金銀茉莉沒有男女之想,也沒有獨霸心理。但男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上次一次香豔的肉遇之後,夏想儘管沒有得到金銀茉莉,但在他心目之中,卻和她們有了超越一般朋友關係的想法。就算金銀茉莉不是他的女人,但在他看來,除非金銀茉莉願意,別人強迫她們,他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即使他是所謂的二世祖也不行!

  很快,楊威的電話就打來了。

  「夏市長,查清楚了,確實有這回事。哦呢陳的手下出賣了他,向國華瑞通風報信說出了金銀茉莉的房間,現在金銀茉莉被帶到了國華瑞的別墅裡,有沒有被他得手,現在還不清楚……」

  「楊威,你出面聯繫一下國華瑞,先拖住他,然後到他的別墅裡,和他談條件,我趕過去要一個小時左右,怕來不及。」夏想知道以楊威的身份,能和國華瑞說上話,但國華瑞未必會給楊威面子。

  「我馬上去辦。」楊威也見過金銀茉莉,他不太清楚夏想和金銀茉莉之間有什麼關係,但見夏想的語氣很焦急,也知道事態嚴重,「我盡最大努力,不過情況不太樂觀,國華瑞為人十分倨傲,他不會給我什麼面子。但拖他一拖還是問題不大,不過我得提醒您一下,您出面,也未必管用。」

  楊威說的是實話,夏想承認他在國華瑞面前,也沒有什麼面子可言。但京城之地,他又不是沒有關係網!

  汽車飛快駛向京城,爭分奪秒,和時間賽跑。如果金銀茉莉萬一被國華瑞玷辱了,又該如何?夏想不敢設想無法接受的後果,心中的怒火反而漸漸平息下來。

  和國華瑞發生衝突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他倒不是十分擔心,國華瑞的所作所為本來就上不了檯面,不會有人願意擺到明面上說事。但問題是,有可能因為一次小衝突而引發陳潔雯對他的成見就不好了。在還沒有上任之前,就讓市委書記對你有了看法,不是好的開端。

  儘管說來他是市長,是市委的二號人物,但也不想一開始就和市委書記不和。

  不過現在事情不容他再有退縮的可能,金銀茉莉必須救,他不是沒有擔待的男人。

  夏想一路上將事情前思後想了一番,忽然腦中轉過了一個不小的彎,本想他想打電話給老古,請求老古支援,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將電話打給了邱緒峰。

  邱家是家族勢力的代表人物,而國華瑞的叔叔國涵清究竟持什麼政治立場,夏想不太清楚。國涵清的政治立場直接決定了陳潔雯的政治立場,夏想就敏銳地發現了一個支點……

  說來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和邱緒峰聯繫了,邱緒峰在燕市的組織部長幹得有聲有色,再有兩年,力度大的話,直接擔任市委書記,機遇不好的話,可能先當一屆市長再上書記,總之,仕途一片光明。

  「恭喜了,夏市長。」邱緒峰接到夏想來電時,正在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眼見要放假了,組織部的事情不多了,他就打算早點回京城,省得留在燕市應付沒完沒了的送禮者,也是麻煩。他不稀罕什麼禮物,又不缺錢,不想因為收受禮物而影響了自己的仕途。

  對於夏想的意外扶正,他也清楚是政治鬥爭的意外結果,但還是為夏想感到高興,正廳實職,又是一市之長,不是人人都有這麼好的機會的,當然,也多少有點小小的嫉妒。他一直比夏想級別高上一格,現在倒好,夏想已經和他平起平坐了,關鍵還有,他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邱家人,有雄厚的家族勢力,毫不誇張地說,是太子黨,而夏想卻是草根出身。

  不能比呀不能比,也許有一天夏想成了副省級官員,他還在正廳的位置上打轉,到時,他就得仰視夏想了。

  夏想是何許人也,一下就聽出了邱緒峰話中有一股微酸的意味,就呵呵一笑:「緒峰兄,叫我夏市長,是想和我劃清界限,還是埋怨我以前不叫你邱部長了?」

  邱緒峰立刻回過味兒來:「你呀,還是一點也不饒人了,好了,夏想,去天澤市是好機會,恭喜你。回頭一起坐坐,好好聊聊。」

  「現在我就有事情找你……」夏想將金銀茉莉被國華瑞強搶的事情一說。

  不出所料,邱緒峰沉默了片刻:「有必要非要插手?」

  夏想的態度很堅決:「不惜一切代價!」

  儘管夏想並沒有說出請他幫忙的話,邱緒峰心裡清楚,夏想是來請求他的幫助來了。夏想在京城的關係網雖然不如在燕省深厚,但可以借助的力量也有很多,都不找,偏偏來找他,就大有深意了。

  邱緒峰微一沉吟,還沒下定決心要怎麼做,夏想就匆匆掛斷了電話:「我接一個電話,一會兒再打給你。」

  是楊威來電。

  「領導,我沒聯繫上國華瑞,現在正在往他家裡趕。不過聽說昨晚他喝醉了,有沒有辦壞事就不清楚了……等我到了之後,再聯絡。」

  楊威匆忙交待幾句,就又掛斷了電話。夏想心中對楊威的熱情和辦事能力深感欣賞,越發認定楊威此人,可交。

  剛掛斷楊威電話,邱緒峰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還算有交情可言,如果等不來邱緒峰的電話,夏想也沒打算再給他打過去。

  「夏想,我聯繫了一下,暫時沒有聯繫到方便出面的人,這樣,我也正好放假了,現在就向京城趕,到了後再和你碰面,怎麼樣?」

  「也好,我在京城等你。」夏想就很客氣地說了一句,掛了電話。實際上他心裡有數,邱緒峰打了一個埋伏,以邱家的實力,就算在省部級幹部大調整中失利,也不至於在京城無人可用,京城可是邱家的大本營。

  邱緒峰是緩兵之計,他說得好聽,似乎是說要直接出面,其實還是看情況再說。從燕市到京城有3個小時的路程,再加上堵車,4個小時能趕到就不錯了,黃花菜早涼了。

  只能說,邱緒峰沒有上心。

  夏想微微搖頭,基本上可以斷定,國華瑞的叔叔也好,父親也好,即使不是家族勢力的人物,也和邱家有內在的聯繫,否則以邱緒峰和他的交情,如果對方是一個局外人,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幫忙。

  算了,不指望邱緒峰了,何況他沒有將希望全押在邱緒峰身後,只是想找一個切入點從側面瞭解一下和他搭班子的天澤市委書記陳潔雯的政治傾向罷了。

  拿起電話正要打給老古,手機卻又意外地響了。夏想現在沒時間理會一些無謂的來電,看了一眼號碼不認識,就直接拒聽了。

  不料對方的電話立刻就又打了進來,再拒聽,再打,夏想火了,接聽後就嚷了一句:「有完沒完?」

  「沒有!」對方反倒也是氣勢洶洶,也嚷道,「凶什麼凶?我就煩你,煩死你!」

  是付先先。

  「先先,是你?」夏想消了火,「我正有急事,就不和你說了。」

  「不行,有什麼急事,要先和我說。」

  「……」夏想只好將金銀茉莉被國華瑞強搶的事情簡單一說,「我正要急著趕去救人。」

  「我去!」付先先的聲音突然就提高了八度,「狗東西,我最恨強迫女人的男人了。國華瑞是一個王八蛋,我去找他,直接太監了他。」

  啊……夏想吃驚不小,什麼時候付先先這麼兇悍並且有暴力傾向了,還沒有來得及再多說幾句,付先先就扔下一句話,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住在哪裡,我去找他麻煩。臭男人,去死!」

  夏想無語了,得,本想找老古出面,或者實在不行,向吳老爺子求助,吳家因為全美油漆廠的事情,欠他一個人情,但現在暫時不用了,有小魔女出馬,估計非得鬧一個天翻地覆不可。

  郎市離京城很近,蕭伍將車速開到最快,一個小時後,汽車已經駛入了京城。

  按照楊威給出的地點,夏想幾人又花費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國華瑞的別墅。

  國華瑞的別墅位於京城西北,不算偏僻,但也不算市中心,位置還不錯,比較安靜。環境也好,假山流水,綠樹花香。

  別墅是一座三層的獨體別墅,很奢華,很漂亮,歐式的圍牆和鐵門,可惜的是,鐵門已經被撞飛,倒在一邊,再一看,院子裡一輛火紅的法拉利車頭已經撞爛,機蓋上還頂著幾盆花,而且還將院中停著的其他幾輛汽車撞得亂成一團。

  不用說,肯定是付先先的傑作。

  客廳之內,楊威正不動聲色地坐在沙發上,裝模作樣地喝茶。付先先氣呼呼地叉著腰,在地上打轉。幾名保鏢模樣的人,一臉冷峻,圍在一起,就是不讓付先先上樓。

  樓上,還不時傳來女人驚恐的哭聲。

  楊威焦急地看了看手錶,沖保鏢說了一句:「請轉告國華瑞,如果五分鐘之內他還不露面的話,後果自負。」

  保鏢一臉輕蔑地看了楊威一眼,動了動嘴角,沒有說話。付先先卻抬腳踢了保鏢一腳,見保鏢無動於衷,不由大聲喊道:「國華瑞,快滾下來,再不下來,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你的狗窩!」

  樓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壞笑:「姑奶奶你隨便燒,燒了之後,我再買新的。再說你哥也會賠我的,我不怕。還有,我剛才給你哥打電話了,他一會兒就過來了,你就稍安勿躁,喝喝茶,敗敗火,等我辦完了好事,肯定下去向姑奶奶賠罪。」

  語氣中透露著一股玩世不恭和不以為然。

  付先先怒了,從楊威手中搶過打火機,扯了桌布就點著了,然後扔到了沙發了。

  付先先一點火,國華瑞在樓上就聞到了氣味,哈哈大笑:「好,有種。你在樓下點火,那我就在樓上放炮了,火中作樂,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妙事。」

  話音剛落,就傳來金銀茉莉驚恐的哭聲:「不要,不要!」

  楊威血向上湧,忽地站起,就要動手。幾名保鏢一字排開,護住了樓梯,擺明瞭就是不讓楊威上樓,意思是,想動手,請便。

  付先先也急了,上前對著保鏢又打又踢,保鏢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把抓住付先先的胳膊,付先先就頓時動彈不得。

  突然,「哐當」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夏想和蕭伍及時趕到,闖了進來。夏想聽到了國華瑞放肆的笑聲,也是頓時火起:「國華瑞,是男人就拿出男人樣來,別他媽的強迫女人!」

  夏想,再爆粗口,再動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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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1:51
第893章 寸步不讓

  國華瑞停了手,在樓上拍了幾下巴掌:「今天可真是熱鬧,什麼貓貓狗狗地都來了。也難怪,姐妹花人人愛。不過想跟我搶,瞎了你的狗眼!」

  說完,樓上又傳來一陣衣服撕裂的聲響,然後就是金銀茉莉驚恐地大叫:「不要亂來,不要亂來!夏想,快救救我們!」

  兩人異口同聲,好象一個聲音說話。正是因此,更讓人憐惜。

  「夏想?」國華瑞顯然聽過夏想名字,住了手,想了一想,又笑了,「原來是扳倒古向國的郎市的常務副市長,怎麼,在郎市威風完了,又想來京城撒野?京城可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廳級幹部能來的地兒,趕緊的,哪裡來的滾哪裡去,姐妹花歸我了,你想跟我搶女人,先摸摸你的腦袋夠不夠大。」

  可能是金銀茉莉其中一人要跑,樓上先是傳來蹬蹬的腳步聲,然後就是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只聽國華瑞罵罵咧咧地說道:「在我的眼皮底下還想逃跑?媽的,以為老子是泥捏的?臭女人,現在誰也保不了你們了,就乖乖的侍侯老子,說不定還有好下場,惹火了老子,老子賣了你們。」

  「狗東西!夏想,打斷他的狗腿。」付先先別看平常是小魔女,骨子裡也嫉惡如仇的一面,最不能忍受女人被男人欺負,「你不動手打他,你就不是一個男人!」

  夏想哪裡還用付先先激將,他早就被國華瑞囂張到極點的做法激起了怒火,太子黨有家世是好事,但如果沒有教養的話,就是禍害了。

  夏想也不說話,朝站在他眼前保鏢一揮手,保鏢以為夏想要動手,後退一步就要接招,不料夏想只是虛晃一招,卻飛起一腳踢在抓住付先先的保鏢的側膝上。人的小腿骨最脆弱,側面尤甚,夏想一腳踢中,對方一個側歪就倒在地下,抱腿痛得滿地打滾,顯然,一時半會兒是站不起來了。

  替付先先解圍,夏想必下狠手。

  夏想剛一動手,他一閃身就讓出了蕭伍,剛剛和夏想照面的保鏢見夏想踢中了同夥,頓時大怒,揮拳就朝夏想打去。不料拳剛抬起,肚子上就重重挨了一腳,就覺得如翻江倒海一樣巨痛。

  正是蕭伍及時遞進,飛起一腳正好踢中。

  夏想和蕭伍的配合,天衣無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照面,就打倒兩人,出手之快,下手之准,誰也不會相信夏想是堂堂的市長。

  也是,經過郎市的歷練,夏想的身體素質比以前更強壯了,和蕭伍之間的配合更默契了。

  國華瑞一共四個保鏢,雖然個個膀闊腰圓,但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被打倒兩人,剩下的兩人頓時一臉驚慌,一邊死死守住樓梯,一邊呼叫救援。

  國華瑞在樓上也聽到了聲音不對,好象也急急打出了電話,要搬救兵。

  楊威見夏想和蕭伍聯手,勢不可擋,也頓時手癢,才不管以後怎樣,現在先打了再說,也飛起一腳踢中了他前面的保鏢,付先先更絕,輪起她手中的包,無巧不巧正打中一名保鏢的關鍵部分,他一臉扭曲,雙手捂住下面倒在地上。

  片刻工夫,風捲殘雲,四名保鏢無一倖免,全部倒在地上。

  夏想沖上樓去。

  樓上是一個巨大的臥室,臥室正中有一張大床,容納四五個人都不成問題,金銀茉莉並排躺在床中央,呈大字形手腳被綁,金茉莉還好,衣衫完整,銀茉莉上身只剩下胸罩未脫,上衣已經被撕裂,幸好,下身的裙子完好。

  兩人一見夏想,頓時嚎啕大哭。別看她們是一世梟雄的哦呢陳的女兒,但因為哦呢陳愛如掌上明珠的緣故,她們其實沒有見過什麼打打殺殺,也從未親眼見過女人被男人強暴的噁心場景,現在她們差點被人玷辱,想起父親的一些娛樂場所,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女人被強迫的事情,直到現在她們才知道,她們曾經的優越的富足生活,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

  夏想不是她們的什麼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但不知何故一見夏想的面,她們就如同見到了世上最親的人一樣,發出了內心悲傷的痛哭。

  夏想只是沖她們一點頭,目光就落到了國華瑞身上。

  國華瑞只穿了一條褲子,上身赤裸,頭髮亂糟糟,眼睛都不能完全睜開,路都走不太穩,顯然,宿醉未醒。他站在窗戶前,手中還拿著電話,一臉驚愕地看著夏想,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

  夏想見他雙眼浮腫,黑眼圈,臉色發黃,顯然是縱欲過度的表現,心中鄙夷,冷冷一笑:「搬了救兵了?一個大男人,強迫女人本來就是無能的表現,還動不動就搬救兵,你今年好歹也30多歲了,不是沒長大的孩子,什麼時候出了事情能夠自己解決?真沒種!」

  國華瑞先是被夏想的年輕英俊震驚了一下,以為夏想會破口大駡,沒想到上來就是一頓大道理,他愣了一愣,又輕蔑地笑了:「你算老幾,還想教訓老子?老子從來不聽別人的勸。現在奉勸你一句,趕緊滾蛋,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小心你的狗腿。」

  還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上來就罵人!夏想也沒罵回去,轉身就動手為金銀茉莉鬆綁。剛一動手,國華瑞就撲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夏想,惡狠狠地罵道:「你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反了你了,敢跟我作對,信不信老子滅了你!」

  國華瑞拉住了夏想的胳膊,沒拉動,他就怒了,在京城他橫行慣了,老爹和叔叔,一個是大型壟斷國企的負責人,一個是政治局委員,可以說在政壇和商界都吃得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吃過一丁點虧?雖然他30多歲了,但心智還不太成熟,也是凡事都有人讓著他,他就以為天下就是他老爹和叔叔說了算。

  中國是一個神奇的國度,從未不缺乏心機深沉之人,但更不缺少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二世祖的不可一世其實全是一世祖嬌慣出來的,國人,在教育上面的缺失導致許多家族企業、家族勢力傳不過三代。

  國華瑞用力一推夏想,一伸手就揪住了夏想的衣領:「想找不自在,小子?」他一臉扭曲,一口酒氣。

  夏想最反感別人抓他的衣領,也不客氣,一提膝蓋就重重地撞在了國華瑞的胸口,心中一口濁氣吐了出來:「不給你點顏色,你他媽的還真以為你是天下第一。呸,你的髒手再敢碰我一下,我斷了你的胳膊。」

  夏想下手不算太狠,留了分寸,但對酒色無度已經被掏空了身子的國華瑞來說,已經是不能承受之重了,他一下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接連咳嗽幾聲,痛得說不出話來。

  夏想也不理,三下兩下幫金銀茉莉解開了繩子。金銀茉莉也顧不上羞恥,雙雙撲到夏想懷中,好一陣委屈地痛哭。

  兩人的眼淚打濕了夏想的胸口,讓夏想也感覺沒來由一陣唏噓。說到底金銀茉莉被國華瑞搶來,也有他的原因在內。如果不是他將哦呢陳打殘打廢,哦呢陳不倒,國華瑞也不至於囂張到隨意用強的地步。

  他也怕哦呢陳找他拼命。

  但現在,哦呢陳大樹已倒,失了庇護的金銀茉莉,如花似玉的容貌反而成了她們的厄運。

  同情歸同情,夏想並不後悔打垮哦呢陳。哦呢陳罪行累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必須嚴厲打擊。不過金銀茉莉並沒有親身做過多大的惡事,她們也有無辜的一面。

  夏想被兩位佳人溫香暖玉撲滿懷,感受到懷中雙姝撲鼻的體香和嬌嫩,尤其是銀茉莉只戴了胸罩,還死命地壓在他的胸口,就讓他感受到了彈性和柔軟。

  世間沒有幾個男人能享受姐妹花同時入懷的豔福,而且還是心甘情願加迫不及待,夏想卻沒有享受的快感,而是安撫兩人幾句,忙脫下衣服給銀茉莉披上,就要送兩人下樓。

  不料剛一動身,國華瑞瘋狗一樣撲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把小刀,瘋狂地朝夏想捅來,嘴中還喊:「媽的,反了反了,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國華瑞生平從未受過欺負,更沒有被人打倒的經歷,他酒醉再加上二杆子脾氣上來,不顧一切地就沖了過來,大有不將夏想捅死誓不甘休的勁頭。

  夏想左邊是金茉莉,右邊是銀茉莉,他在中間,躲又躲不得,閃又閃不開,只好一咬牙,用手臂一擋,將國華瑞的小刀擋到了一邊。

  但手臂還是被刀鋒所傷,鮮血頓時湧了出來。而且刀鋒還一滑,正好又割傷了銀茉莉的胳膊。銀茉莉胳膊潔白如血,一道血痕浸出血漬,觸目驚心。

  夏想此時已經一腳飛出,正中國華瑞的大腿,大怒之下,就多加了幾成力氣,一腳就將國華瑞踢出兩米開外。國華瑞一聲慘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許多時候,誤會的造成不是因為一個人的判斷力有問題,而是立場,而是遠近親疏有別,而是沒有公道之心。夏想一腳踢飛國華瑞的一幕,正好被沖上樓的幾人看個清楚,而國華瑞剛才拼命持刀傷人的情形,卻只有夏想和金銀茉莉看在眼裡。

  因此,剛剛沖上來的幾人,一見國華瑞的慘狀,頓時驚叫一聲,只嚇得魂飛天外。當前一人來到夏想面前,揚手就打來一個耳光。

  夏想管他是誰,才不會讓他打到,就一錯步讓到一邊,結果他就打了一個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來人50多歲年紀,一頭染得烏黑的頭髮,一臉傲慢,氣呼呼地看著夏想。看他一臉白淨象個知識份子,只不過眼神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讓人看了頗不舒服,好象他有多大的權勢一樣。

  實際上真正有權勢的人,往往又十分和善。

  來人用手指著夏想的鼻子,怒氣衝衝地說道:「你行兇傷人,還亂搞男女關係,你是哪個單位的,我會向你們的領導反映問題,把你開除公職!」

  口氣很大,儼然一副天下由他說了算的傲慢。

  和他一起上來的,還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女人,一個橫眉冷對的年輕人。女人保養得很好,一身得體的職業裝,頭髮一絲不亂,略施薄粉,雖然50來歲了,但乍一看似乎是不過40出頭的年紀,整個臉型長得還算不錯,只不過眼角下垂,看人的時候總是眯著眼睛,給人不太舒服的感覺。

  年輕人一看就是兩人的孩子,20歲出頭,紈絝、晃蕩,他瞄了夏想一眼,鼻孔中哼了一聲:「你要倒楣了,小子。」

  好有權勢的一家人。

  夏想沒有理會面前來人的指責,正好蕭伍、楊威以及付先先都上了樓,夏想就讓蕭伍和楊威護送金銀茉莉下樓。不料年輕人還橫在樓梯口不讓開,蕭伍就扭頭看了夏想一眼,夏想冷冷說道:「不讓開,就打開。」

  蕭伍兇氣一露,嚇得年輕人立刻跳開了一邊,嘴裡還不服氣地嘟嚷著罵人。不過是一個銀樣蠟槍頭,還充大頭蒜,真是可笑。

  付先先非要留下,她氣勢地站在夏想旁邊,仰起小臉,舉起夏想的胳膊:「看到沒有?看到沒有?看到沒有??睜大你們的狗眼,誰行兇傷人?國華瑞強姦未遂,又持刀傷人,你們還血口噴人污蔑夏想,見過護短的,沒見過和你們一樣護短到連臉都不要的!」

  付先先在樓下受了氣,現在氣性上來了,非要討一個公道。尤其是她看到一對姐妹花我見猶憐的花容月貌,就不可抑制地氾濫了同情洶湧了憤怒。

  更為夏想胳膊上的一絲血痕而痛惜,就更想到了夏想為她受傷的一幕,心中又酸又苦,就發作了出來。

  老者怒了,一把年紀了沒活得學會收斂脾氣,卻依然是火氣一點就著,氣急敗壞地揚手要打付先先的耳光:「哪裡來的沒教養的丫頭片子,滿嘴髒話,我替你的家長好好教訓教訓你!」

  「你還沒有資格教訓她!」夏想見老者為老不尊,第二次不問青紅皂白就想打人耳光,也是怒了,伸手抓住了老者的手,「一把年紀了,別動不動就發火,要愛惜身體。人老了,想要年輕人尊敬,首先要為年輕人做出表率。」

  夏想的話諷刺意味明顯,老者更怒了,掙脫了夏想的手,又用手指著夏想的鼻子:「你,你,你個什麼東西,敢教訓我?我當年當處長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你又有什麼資格和我這樣說話,嗯?嗯??」

  一同上來的女人和年輕人在一旁扶起了昏迷的國華瑞,都對夏想和付先先怒目而視,尤其是剛才受了驚嚇的年輕人,顯然是想找回面子,傲慢地說道:「敢跟我表哥搶女人,小子,你等著,一會兒別說姐妹花得留下,你身邊的小妖精也得留下被我表哥耍。」

  「耍你個大頭鬼!就你表哥那個熊樣,跪在我面前我都會嫌他是醜八怪一腳踢開他,他敢碰我一根手指頭,信不信我太監了他!」付先先今天也不知怎麼了,火氣極大,一說話就嗆人,「夏想,別跟他們囉嗦,我們走,等我回頭找人拆了這座房子,省得國華瑞再禍害人。」

  禍害人的不是房子,是國華瑞本人好不好?夏想知道付先先可能被氣糊塗了,就搖搖頭,沒有說話。

  今天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雖然說金銀茉莉沒有吃多大的虧,但她們之所以被人強搶,也是和哦呢陳失勢有關,說到底,也和他不遺餘力地打擊哦呢陳有不可推脫的因果。夏想不是沒有擔待的男人,該他承擔的部分,他絕不回避!

  「不能走,今天的事情,要討一個說法。」夏想一臉陰沉,目光卻落在上樓以來一直沒有說出一句話的女人身上,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不尋常。

  「想走,你們還走不了了!」老者沒有一點身為一個老人的自覺,動作還挺麻利,一下跳到了樓梯口,伸開雙臂擋住了去路,「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不能讓我們滿意了,想離開,沒門。」

  如果老者鬚髮皆白,他或許還有過人的氣勢,只是他一頭染黑的頭髮,又一臉扭曲的表情,讓他沒有一點一個老人應有的穩重和風度,反而顯得氣急敗壞,讓人實在提不起尊老愛幼的想法。

  「對,我還不走了。」付先先轉身一拉夏想,和夏想並肩坐在了床上,還抱住的夏想的胳膊,氣定神閑,肆無忌憚,小魔女的氣勢發作出來,也是刁蠻任性難纏,「老人家,氣大傷身,一把年紀了,要是氣出個好歹就不值了。你們也是,不好好管教國華瑞也就算了,還放他出來瘋狗一樣咬人,總有一天被人打殘廢了。想想也是,國華瑞好歹也有一個有本事的叔叔和一個還算勉強混得可以的爹,他怎麼就沒點人樣?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哧……他還真是一個天天就想著打洞的人形老鼠。」

  付先先的話辛辣,嘲諷,而且不留餘地,頓時讓老者臉上忽青忽白,怒火沖天:「閉上你的臭嘴!你是哪家沒有教養的丫頭,今天我非替你家人好好管教管教你!」

  老者沖向前去,又要動手打付先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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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4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2:11
第894章 有恃無恐

  上樓後一直一言不發的女人終於發話了:「老餘,不要激動。」然後她的目光落在夏想身上,仔細打量了夏想幾眼,疑問加輕視的眼光,「你就是夏想?」

  夏想也隱隱猜到了她是誰,微一點頭,卻沒有說話。

  「我是陳潔雯。」女人淡淡地說了一句,仿佛她的身份能給夏想帶來什麼震憾一樣。

  雖說早有預料,也差不多猜到了眼前的女人就是即將和他搭班子的天澤市委書記陳澤雯,但聽她親口說出,夏想微微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一種情形之下和天澤市委一把手見面,而且很明顯,她不但誤會了他,還肯定不會對他對任何好感。

  就算他是市長,也不想和一把手完全不和。當然,市長和書記之間有執政理念上的衝突,在所難免,但年齡相差了一代人有餘,又是女性市委書記,而且看樣子又誤會了他和金銀茉莉,甚至和付先先有曖昧的男女關係,以後的工作怎麼開展?

  不過夏想既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熱情,又沒有刻意的疏遠,語氣也不是應有的尊敬,只是微一點頭:「陳書記,幸會。」

  「確實是幸會。」陳潔雯使了個眼色,被她稱為老余的老者一臉怒氣地瞪了付先先一眼,然後退了回去,她才又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以前也聽人說過夏市長年輕英俊,聞名不如見面,還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年輕人……」

  「有情有義」四個字咬得極重,顯然是在暗示夏想和金銀茉莉之間的曖昧關係。

  夏想沒說話,付先先倒先開口了:「你想說夏想憐香惜玉就明說,別含沙射影。夏想又年輕又帥氣,人又好,有女人喜歡很正常,你的兒子就不行了,一看就一臉流氓樣,誰喜歡他誰就是瞎了狗眼。」

  陳潔雯自認很有涵養,所以上樓後一上隱忍不發,但還是受不了付先先刁蠻的諷刺,終於臉色變了:「真沒家教。」

  「還有臉說我沒有家教?國華瑞綁了人家姐妹,要強姦,真是一個有人生沒有教的畜生。」付先先今天還真是吃了槍藥,一開口就是連珠炮,不是嗆人,是直接揭短並且當面打臉。

  陳潔雯也忍不住了:「住口!你是誰家的孩子,滿嘴髒話,一點素質也沒有。再該亂說,我撕了你的嘴!」

  夏想就冷笑一聲:「對不起,陳書記,您還真沒有資格撕她的嘴!」

  陳潔雯本想仗著她書記的權威壓夏想一頭,沒想到夏想不但不給她面子,還反唇相譏,她就很不快地說道:「她又是什麼大家閨秀?看她的刁蠻樣子,能有什麼出身才怪。」

  付先先才不服氣,張口就要反駁,忽然從樓下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別讓人跑了!」

  「圍起來!」

  「媽的,哪個不怕死地敢來華瑞的地盤搗亂,不廢了他,還以為華瑞是吃乾飯的。」

  陳潔雯聽到救兵來了,表情放鬆下來:「夏市長,今天的事情,要怎麼解決,大家有必要坐下來談談。請到樓下,我們好好算算帳。」

  初步接觸,短短幾分鐘時間,夏想就對陳潔雯有了第一印象——冷靜,理智,有心機,凡事喜歡掌握主動權,喜歡後發制人,從她上樓後一直不說話,到現在一開口就有了主意,並且讓她的丈夫服服帖帖地聽話就可以看出,陳潔雯此人,是個厲害角色。

  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天澤市的權力格局,是她一家獨大的局面。

  幾人下樓,樓下已經聚滿了人,楊威和蕭伍保護著金銀茉莉在客廳一角,以一個很有派頭的人為首的十余人站滿了客廳,並且將門口堵死。

  派頭很大的人40歲年紀,微微發福,不過身材控制得還算不錯,當然保養得也很好,根據其腰微彎,走路時腳步稍快的表現可以得出結論,他大小是個領導,但不是主要領導,作威作福和謙卑兩種神態在他身上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就證明他是一個秘書。

  而且還是高級領導身邊的秘書。

  陳潔雯沖他微一點頭:「張秘書來了。」又見滿屋子站滿了人,皺了皺眉頭,「擺的是什麼陣勢,都散了,都散了,夏市長不是你們嚇得住的。」

  張秘書很聽陳潔雯的話,立刻一揮手就讓人退了出去。

  付先先跑到金銀茉莉身邊,拉住她們的手,小聲安慰她們。夏想則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楊威和蕭伍就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後。

  陳潔雯見不但夏想沒有一絲怯意,連他身邊的人在剛才十幾個的圍困下,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心裡清楚,今天的事情不太好解決,比較棘手。

  不過陳潔雯卻不認為國華瑞做錯了什麼,金銀茉莉是哦呢陳的女兒,哦呢陳現在窮途末路,他的女兒就是有權有勢者手中的玩具,先得者先到,況且國華瑞是誰?以他的身份看上了金銀茉莉,是她們的福氣。

  而哦呢陳明明是夏想打殘廢的,夏想為什麼又要替他的女兒出頭?想不明白。如果夏想早和金銀茉莉有曖昧關係,也不會非得打垮哦呢陳。

  陳潔雯很費解。

  但除了費解之外,她更多的是憤怒。本來對於省委突然決定讓夏想擔任市長,她就十分不滿,委婉地向省委提出了反對意見,理由是夏想太年輕,和她搭班子不太合適。省委沒有理會她的反對,甚至連一個解釋都欠奉,就讓她感覺受到了冷落。本來她和省委關係還算不錯,但聽說夏想和省委的關係更好,就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擔心夏想來到天澤市,會動搖她在天澤市說一不二的權威。

  夏想的履歷她研究過了,走到哪裡都會在哪裡惹出一堆麻煩事,就讓她很是頭疼,非常不歡迎夏想的到來。但省委已經做出了決定,只有服從。

  還沒有想到如何調整策略,不讓夏想在天澤市也惹是生非,不想今天就和夏想意外見面了,不但見面,而且還是激烈的矛盾衝突,就讓她始料不及。

  不管夏想和金銀茉莉關係如何,陳潔雯卻因為本來就對夏想印象不好,今天一接觸,就更加深了惡感。原先她以為夏想只是一個行事張揚愛出風頭的刺頭,現在看來,他還很好色,亂搞男女關係。

  這樣的人,怎麼也能飛快地升官?30歲的市長,老天,和她的兒子大不了多少,怎麼搭班子開展工作?

  作為女人,雖然已經是老女人了,但陳潔雯還是最厭惡男人風流成性了,當然,出於護短的心理,她不認為國華瑞是風流,因為國華瑞還沒有結婚。而夏想已經結婚了,所以她就抓住了這一個理由,一心認定夏想身上毛病眾多,刺頭,惹是生非,愛出風頭,還亂搞男女關係。

  這麼多缺點集于一身,夏想到了天澤市,肯定會把天澤市搞得烏煙瘴氣!

  陳潔雯不能想,越想越氣,她坐在夏想的對面,斟酌了一下語句:「夏市長,今天的事情,你說怎麼個解決法?」

  夏想見陳潔雯端坐的樣子很端莊,只是氣勢很淩人,就更堅定了他的判斷,陳書記是一個喜歡獨攬大權的一把手。女人如果愛攬權,比男人還可怕。

  「國華瑞向陳茉陳莉賠禮道歉,賠償精神損失10萬元,並且承諾永遠不再騷擾她們。」夏想要求的條件並不苛刻,他已經給陳潔雯留了情面,畢竟以後還要共事,換了別人,就算他是政治局委員的兒子,也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夏想的條件聽在陳潔雯的耳中,就成了赤裸裸的挑釁。

  陳潔雯輕輕搖了搖頭:「夏市長,過了,太過了。」她站了起來,用手一指樓上,「華瑞還在昏迷之中,他又沒有怎麼陳茉陳莉,卻被你打得不成樣子,你就沒有一點表示?就不覺得做錯了什麼?」

  陳潔雯說話很文雅,語氣很平靜,似乎沒有一點火星,但誰都聽得出來,在平靜的語氣下麵,有強烈的不滿。

  很有說話的藝術,夏想也暗暗讚歎。

  「沒怎麼?說得輕巧。」夏想也站了起來,他知道陳潔雯站起來的意思,是想讓他仰視,他一站起來,就比陳潔雯高了一頭,「得逞了,是強姦罪。沒得逞,是強姦未遂。這件事情就算打官司,也有理要說。」

  「強姦?別開玩笑了。男人女人之間的事情,誰說得清是誰主動是誰被動?現在的小女孩,傍大款傍高官子弟的多了,陳茉陳莉也許是自願,倒貼……也有可能。」

  陳潔雯的履歷夏想也看過,知道她做過婦聯工作,也當過組織部長,果然是伶牙俐齒,顛倒黑白的水準十分高超。

  「放你的狗臭屁。」付先先又開炮了,「虧你還是什麼市委書記,怎麼人頭豬腦?自願?國華瑞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得那麼醜,誰會自願上他的床,除非是精神病。」

  饒是陳潔雯多年在官場歷練了一副好脾氣,也忍不住發了火:「夏市長,管好你的人,別讓她滿嘴髒話,真替她爹媽丟人!」

  「你……」付先先還想說什麼,被夏想揮手制止,夏想要的不是和陳潔雯的吵架。

  「她的話不好聽,不過在理。」夏想當然要向著付先先說話,剛才陳潔雯的話也讓他十分不滿,完全是昧著良心說話,「陳書記說是什麼自願,這話您自己也不會相信。如果您覺得我們談不攏的話,好,沒關係,我們各走各的路,各憑各的本事說話。」

  陳潔雯站在夏想面前兩米遠的地方,夏想足足比她高了一頭,讓她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夏想個子再高也是副手,她才是書記,是一把手,儘管現在不是在天澤市,但她還是自認比夏想高了一等。好嘛,現在夏想一點也不給她這個市委書記面子,刺頭的傳聞,名不虛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陳潔雯對夏想有偏見,卻不會想想國華瑞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卑鄙無恥,只一心認定夏想無理取鬧。

  「打了人還想走?沒門。」老餘又發怒了,又怒不可遏地搖指夏想的鼻子——他說話時最喜歡指別人的鼻子,仿佛不指別人鼻子就顯不出他的威風一樣,「我不管你是什麼市長還是副市長,你今天打了人,不但要賠禮道歉,還要負法律責任。我已經報警了,等著員警來處理吧。」

  「跟他們廢什麼話,先打上一頓再說。」陳潔雯的兒子剛才一直在樓上沒有下來,現在從樓梯上露出頭來,「我們人多,他們人少。男人打倒,女人再搶上來,看他們能怎麼著。」

  國華瑞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他搖搖晃晃從樓上下來,看到了眼鏡中年男,知道救兵到了,又見到夏想有恃無恐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沖眼鏡中年男大喊:「張叔,就是這個小子打了我,快,幫我收拾了他。」

  說話間,他自恃有了救兵,一心報復夏想,就又朝夏想沖了過去,而且還順手抄起一把椅子,就朝夏想砸去。

  蕭伍出手了,準確地講,是出腳,一腳就踢飛了椅子,椅子飛勢不減,砸在客廳的液晶電視上,頓時將電視砸了一個大洞。

  蕭伍一動,門外的人聽到動靜,又紛紛湧了進來,將夏想幾人團團圍住,眼見就要大打出手。

  國華瑞大喊:「打,打,打!」

  張秘書看看國華瑞,又看看陳潔雯,左右為難,沒發話。

  陳潔雯也猶豫了,夏想的態度是很惡劣,一點也不認錯,還強硬地要求國華瑞低頭,國華瑞是能低頭的人?況且國華瑞是什麼身份,夏想又是什麼身份,他有什麼資格和國華瑞叫板?夏想就算背後再有人,他也沒有一個政治局委員的叔叔!

  但真的打了一個正廳級幹部,又是將要和她搭班子的未來的天澤市長,弄不好要出政治問題。

  一方面是咽不下這口惡氣,心疼國華瑞,另一方面是夏想不肯低頭,國華瑞也不肯善罷甘休,真是難辦得很。陳潔雯才知道夏想刺頭一說果然不假,一見面,就給她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而且絲毫沒有給她這個市委書記一分面子。

  好一個夏想!

  猶豫了片刻,陳潔雯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我就先回避一下,由當事人自己協商解決。」她話一說完,沖夏想只一點頭,就向外走。

  陳潔雯一動身,老餘也識趣地起身就走,小餘不想走,想留下看熱鬧,被老餘瞪了一眼,也乖乖地跟了出去。

  陳家一家人一離開,國華瑞就知道陳潔雯是要置身事外了,他也不傻,也知道夏想的身份,但現在假裝不知道,打了再說。以前強暴女人的時候,沒少耍賴,事後說不知道她是誰,最後都一一擺平了。夏想在他的家中打了他,他打還回去,別人又能說什麼?

  國華瑞就發作了,又拎起一把椅子砸向了夏想。他一動手,十餘人也都紛紛動手,眼見一場混亂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門又被人推開了,有一個人打了個哈哈從外面進來,一進來就大聲說道:「都是自己人,不要動手,不要動手!」

  是邱緒峰。

  邱緒峰滿面笑容——他比夏想預料得來得快了不少,也算盡心了——先來到國華瑞面前,將國華瑞的椅子放下,又來到夏想面前,小聲沖夏想說了幾句,最後又來到場中,拱了拱手:「華瑞是我的朋友,夏想也是我的朋友,都給我一個面子,息怒,住手,坐下好好談。」

  國華瑞斜著眼睛看了看邱緒峰,還是放下了椅子:「邱哥,今天的事兒,我給你面子,不過他是不是給你面子,就不好說了。我也不是不講理,要求也簡單,他過來給我跪下認錯,讓我打兩個耳光,今天的事情就算過去了。否則的話,我非得打斷他的腿!」

  「呸!你算個什麼東西,讓夏想給你下跪?真不要臉,也虧得你說得出口,告訴你國華瑞,今天我還跟你沒完了。」付先先氣極,抓住一個煙灰缸扔了過去,正砸中國華瑞的腦門,頓時頭破血流。

  陳潔雯幾人不知道付先先是誰,國華瑞知道。懾于付家的權勢,他一直對付先先忍讓,但付先先又罵又打,就讓他忍無可忍了,大怒:「付先先,你別他媽的不識抬舉,別以為我怕了你。我讓著你,是給你臉,你別給臉不要臉,惹惱了我,信不信我連你也一塊兒辦了!」

  國華瑞也是喝了酒,酒未醒,又被夏想剛才打得夠嗆,所以氣不順。

  邱緒峰的臉色沉了下來,沒想到國華瑞這麼狂妄,這麼難聽的話也當面說出來,真不是個東西。

  還有更不是東西的東西——剛才明明去了外面,老餘卻又轉身返回,正好聽到看到付先先又罵又打國華瑞的一幕,他的火就又點燃了,沖到付先先面前,又要伸手去打。

  「我還不信了,今天非替你的爹媽好好給你一個教訓嘗嘗,讓你知道什麼叫教養。」

  他的手剛揚起,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一個人冷笑了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教訓付家人,還想打我的妹妹?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還真不夠資格!」

  熱鬧了……一臉寒意和陰冷走進的人,正是付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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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5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2:30
第895章 借機生事

  付先鋒火大了!

  接到國華瑞電話時,他還埋怨付先先多管閒事,好好的又亂湊哪門子熱鬧?金銀茉莉是死是活,礙付家什麼事?

  雖說付家不怕國華瑞和他的後臺,但也不想無端地得罪國華瑞,花花橋子眾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又沒有利害衝突,一團和氣多好。

  所以他就急忙動身,準備拉回付先先,不讓她無事生非,更犯不著為金銀茉莉出頭。金銀茉莉是哦呢陳的女兒,哦呢陳又和付家沒有利益糾葛,他是死是活,她的女兒是被人強迫還是強搶,和付家沒有一毛錢關係。

  走到半路上,又因為遇到了意外,就耽誤了一會兒,還接到了邱緒峰的電話,說是事情是由夏想挑頭,就更讓付先鋒火大了,怎麼又是夏想?付先先發什麼神經,總和夏想一起攪事,夏想到底有什麼魅力,女人都要向他身邊湊?

  但真要說到夏想的人格魅力,付先鋒也不得不服。夏想對別的女人如何,他不太清楚,至少他知道叢楓兒和夏想之間並沒有什麼曖昧關係,但叢楓兒對夏想可以用死心塌地來形容,就更不用說付先先現在對夏想,就連他也看了出來是一往情深,儘管他痛恨付先先對夏想有了感情,但一想到夏想曾經捨生忘死地救過付先先,心理也就多少平衡了點。

  但問題是,夏想要救金銀茉莉,一對人見人愛的姐妹花,他救的是漂亮女人,說不定還是和他有曖昧關係的漂亮女人,付先先跟著摻和什麼?真是傻丫頭一個。

  付先鋒越想越氣,付先先出面,就讓國華瑞誤會以為是付家的意思,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專門向國華瑞解釋了一通,說是付先先是小孩脾氣,太任性,喜歡亂來……

  付先鋒氣勢洶洶來到國華瑞的別墅時外,先是看到陳潔雯和余文斌站在院子裡,假裝在欣賞風景,心裡就明白了什麼。又見余化尚一臉怒氣沖進了房間,傲慢而無理地揚手要打付先先,再加上他又正好聽到國華瑞對付先先的污辱,一路上積攢的怒火一瞬間全部點燃,只不過由對夏想的氣憤轉變為對國華瑞的憤恨和對余化尚的強烈憤慨!

  一個什麼事情都辦就是不辦人事的花花公子,一個一無是處的老東西,敢對他的妹妹如此無禮,完全不把付家看在眼裡,都是狗眼看人低的貨色。再看夏想一手拉住付先先,挺身而出擋在付先先面前,兩相對比之下,他的心中竟然第一次對夏想有了微小的好感。

  不管夏想以前對他如何,至少夏想對付先先的呵護,發自真心,並且百分之百。一瞬間付先鋒也明白了許多,許多女人喜歡夏想不是沒有緣由的,夏想絕對有吸引女人的自身魅力所在。

  但現在不是他猜測夏想怎樣吸引女人的時候,現在是他發火的時候,他一進門就先沖余化尚怒喝一聲,又轉身沖國華瑞冷笑說道:「國華瑞,連我妹妹的主意你也敢打,現在就向我妹妹道歉,要不,今天的事情沒完。」

  付先鋒和夏想不同,夏想是草根出身,就算有實力有仗勢,很講究內斂,他是大家族出身,仗勢欺人慣了,現在又在京城,而且他又不在職,就不可避免地帶了囂張和狂妄的口氣。

  當然,在國華瑞面前,付先鋒有足夠的資本囂張。

  國華瑞是個二百五,很二,或者說是一個二杆子,剛才罵付先先,也是有口無心,憑他的德性,脾氣上來連他爹都敢罵,罵完了,扭頭就忘了,他也沒想到正好付先鋒趕到,又讓人聽個正著,就被付先鋒的氣勢一下壓住,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余化尚卻又將怒火發到了付先鋒身上,轉身來到付先鋒面前,用他常用的指著別人鼻子說話的架勢,不屑地沖付先鋒一頓咆哮:「那個丫頭片子是你的妹妹?好,你這個哥哥是怎麼當的,嗯?你妹妹一個女孩子家,不自尊自愛,不尊老愛幼,還滿嘴髒話,你們是什麼人家,有沒有家教?」

  國華瑞知道付先鋒是誰,余化尚卻不知道,因為他沒有見過付先鋒。

  余華尚今年50多歲了,還是處級,而且還不是實職,仕途一直不順的他,又長期生活在陳潔雯的陰影之下,就難免有點心理失衡。

  說難聽點,就是有點心理變態了。

  余化尚是副處的時候,陳潔雯才是正科,後來等陳潔雯升到了正處,他還是副處。陳潔雯升到副廳的時候,他好不容易借助裙帶關係,利用陳潔雯攀上了國華瑞父親這棵大樹,才順利扶正,當上了處長。然而由於自身能力有限,陳潔雯由副廳到正廳,由市長到市委書記,步步高升,只有他,在處長的位置上晃蕩了兩年,結果不升反降,直接被人弄到後勤閒職了,差點沒把他氣出好歹。

  幾次通過陳潔雯想走走國涵揚的關係,陳潔雯口頭答應著,卻一直沒有付諸行動,余化尚就一直不上不下地呆著,很難受。是男人都有自尊,尤其是他的自尊心又強烈,人又敏感,每次出門就被冠以市長丈夫、市委書記丈夫的稱號,著實讓他心中憋悶,久而久之,就鬱積成疾,心理上就有了問題。

  其實追根溯源,余化尚本來就是脾氣不好,人有些膚淺,也是國涵揚一直不喜歡他,也不肯拉他一把的內在原因所在。而且國涵揚也十分看不起余化尚,余化尚也是心裡有數,在一幫親戚之中,他地位最低,逢年過節,他年紀不是最小,但端茶倒水一類的事情,卻都是他做。表面上他很樂意,實際上心中憋屈得很。

  越是如此,人前越低下,人後就越囂張,余化尚想通過竭力維護國華瑞來贏得國涵揚的好感,又被付先先罵得狗血噴頭,就動了真火。盛怒之下,就失去了理智。

  在京城的地界之上,付先鋒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這麼氣勢地教訓過,更何況是他也看不起的吃軟飯的余化尚——余化尚不認識他,他卻認識余化尚——他一伸手打開余化尚的老手,冷哼了一聲:「拿開你的臭手!付家有沒有家教,別說你一個老東西,就是國涵揚也不敢胡說八道。」

  這句話說得極重,國涵揚現在是副部級,被付先鋒指名道姓,而且語氣很不客氣,余化尚就覺得如同一記耳光當眾打在他的臉上,頓時跳起腳來,揚手要打付先鋒。主辱臣死,再有他今天處處吃憋,沒有討了一處好,又有點以老賣老的架勢,就覺得打一個後生晚輩一記耳光,以他的年紀,誰也不會拿他怎樣。

  可惜,他遇到的是付先鋒。

  余化尚手剛舉起,就覺得左臉之上一陣巨痛,隨後眼前一花,然後就是一陣耳鳴,又眼冒金星,晃了兩晃,差點摔倒。

  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被付先鋒打耳光了!

  羞辱、丟人、憤怒、不甘,一起湧上心頭,余化尚感覺天塌下來了,他後退了兩步,又用手指著付先鋒的鼻子,「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口。

  事發突然,當場的人,都震驚了。

  尤其是邱緒峰,目光複雜地看了夏想一眼,又將目光落在了付先鋒身上,心思閃動,有一絲苦澀。付先鋒的盛怒和出手傷人,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國涵揚也好,國涵清也好,和邱家不但有關係,而且關係很好。而付家表面上和邱家有聯姻,實際上在剛剛的一次重大的人事變動之上,兩家差點反目成仇。

  付家大獲全勝,邱家慘敗,並且業內人士都知道,四大家族的排名,已經改變了位置,邱家成了最後一名!

  所以今天他前來,本意也是為了調解糾紛,不想讓國華瑞和夏想結仇。他很清楚夏想的手段,國華瑞絕對討不了好去。但一進門就發現了付先先也在,就讓他如同吃了一隻蒼蠅一樣,極不舒服。

  他就不免猜疑夏想的用意,是不是因為付先先的原因,又和付家聯手了?他的態度就消極了,正打算先作壁上觀,然後再相機行事時,不料付先鋒又意外殺出,還毫不客氣地一個耳光打在了余化尚的臉上。

  明是打余化尚,實際上是打在國華瑞,在打國涵揚,也是在打邱家!邱家剛剛失利,被付家搶佔了地盤,付家還得理不饒人,欺人太甚。

  邱緒峰眼中就有了怒意,就對夏想也有了成見,認定是夏想借機生事,利用付家和邱家之間的衝突,甚至還有可能受吳家的指派,對邱家繼續打壓。

  ……連夏想也沒有想到,本是國華瑞色膽包天強搶金銀茉莉的一次欺男霸女的事件,因為涉及到了眾多的人和事,已經上升到了政治高度,事關家族之間的利益糾葛,並讓他和各大家族之間的遠近關係,產生了不可預料的逆轉。

  因為他並不知道,國涵清和梅家關係莫逆,梅升平和國涵清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先鋒,動手打老人家,有失身份呀。」邱緒峰不無嘲諷地說了一句,伸手扶住余化尚,他唯恐余化尚再不識時務沖過去動手,說不定還會再被付先鋒踹上一腳。

  余化尚確實還想再沖上去還手,但邱緒峰暗中加勁,不讓他動彈,他就知道惹不起,打不過就裝可憐好了,他就老淚縱橫,痛斥付先鋒:「我一把年紀了,比你爹也不小幾歲,是你的長輩。你也是有身份的人,竟然打我的耳光,不象話,太不象話,你父母是怎麼管教你的……」

  還想再說狠話,見付先鋒一臉怒氣向前邁了一步,嚇得他立刻閉了嘴。因為他也看清了形勢,邱緒峰只是幫腔,並不出頭,國華瑞在一旁呆了半天,別說還手了,還嘴都沒敢還,可見來人來頭不小,完全壓住了國華瑞的氣勢。

  付先鋒回敬了邱緒峰一句:「緒峰,人要看品德,不看年紀,剛才他滿嘴噴糞你也聽到了?要是他的話讓我家老爺子聽到了,老爺子也會讓我多打他幾個嘴巴。」

  一句話就嗆得邱緒峰無話可說,也是,讓付老爺子聽到余化尚剛才的話,恐怕怒氣比付先鋒還大。老爺子大怒的話,余化尚就得直接回家養老了,別說國涵揚,就是國涵清也保不住他。

  國華瑞清醒了過來,忙賠著笑臉,抱拳來到付先鋒面前:「付哥,小弟給您賠禮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您也知道,我就是一個二杆子,什麼話都是張口就來。先先就象我的親妹妹一樣,對她我絕對沒有一點壞主意,要是有,我就一條狗。」

  「你早不是人了,早就是狗東西了。」付先先陪著金銀茉莉,越看越喜歡這一對姐妹花,一起到她們差點被國華瑞強暴,心裡就噁心得不行,對國華瑞的印象就差到了極點。

  國華瑞還是嬉皮笑臉:「妹妹儘管罵,我臉皮厚,不怕。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認錯,認錯行不?今晚我做東,大家盡興,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別給我省錢,怎麼浪費怎麼造,成不?」

  夏想不說話,心中暗笑,國華瑞還真是一條賴皮狗,一見惹不起付先鋒,立刻就變得了人模狗樣,也有能伸能屈的一面,也算難得。轉念一想也是,在京城之地,家族勢力以及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人在京城,就得學會見風使舵,而且欺軟怕硬也是所有人的共性。

  余化尚見事情就要不了了之,還是氣不過插了一句:「夏想打人,他也打人,就這麼算了?不是太吃虧了?」

  張秘書在一旁默不作聲,他奉命前來救場,沒有自主權,要聽國華瑞的話或陳潔雯的話,余化尚說的話就被他直接過濾了。

  陳潔雯和余文斌本想假裝躲開是非,袖手旁觀國華瑞收拾夏想一通,不料付先鋒橫空殺出,不但化解了危機,還打了余化尚一記耳光,陳潔雯心中那個氣,但礙於自身身份又不好發作,知道現在不是算帳的時候,只好忍氣吞聲。

  余文斌卻不幹了,老爸被打,是他當兒子的奇恥大辱,又仗著年輕氣盛,瘋一樣撲到付先鋒面前,好一頓拳打腳踢。

  付先鋒對付余化尚還行,但和余文斌對打就太失身份了,他向後一退,讓了一步,不料余文斌不依不饒,他就火了,正要不顧身份地還手,眼前人影一閃,夏想擋在了他的面前,一抬手就將余文斌推到了一邊。

  余文斌不服氣,還想發瘋,夏想就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勸你多動腦子少動手,真要打架,你還真不是對手,別自討沒趣。」

  邱緒峰就向國華瑞使了個眼色,國華瑞就咳嗽一聲,叫住了余文斌:「文斌,不要亂來,誤會,都是誤會。」

  眼下的形勢,打是打不起來了,就看最後如何妥協如何收場了。

  邱緒峰見狀,知道付家得罪不起,夏想也得罪不起,就居中打圓場:「既然是誤會,大家就坐下好好談談,有話好好說。都是朋友,不必非要鬧成僵局。再說夏想以後還要和陳書記搭班子,和氣才能更好地開展工作。」

  付先鋒沒理邱緒峰的話,回頭感激地看了夏想一眼,點頭示意感謝夏想替他解圍。夏想也沒托大,微一點頭回應。也沒辦法,人家親妹妹在他身邊,一直替他出頭,他替付先鋒抵擋一下也是應當。

  邱緒峰的提議,夏想贊成,也是為了給邱緒峰一個面子,就說:「就聽緒峰的,大家坐下談談,把事情說清楚,也好有一個說法。」

  國華瑞順坡下驢,立刻就說:「好說,好說,要談,必須談。今天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也許以後還會成為朋友。」如果說上面的話說得還是人話的話,下一句話,就又露出了他的本質,「夏哥,姐妹花就歸你了,我保證以後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我絕對不和你搶,怎麼樣,夠哥們吧?朋友之間,何必為了女人傷了和氣,不值,不值呀,哈哈。」

  國華瑞說得好聽,實際上也包藏禍心,還是將夏想形容成為了和他爭風吃醋的一路貨色,是對夏想形象和聲名的故意歪曲。

  付先先啐了一口:「胡說八道!你以為都和你一樣,是色狼,是混蛋?夏想救金銀茉莉,是因為她們是我的好朋友,我是求他幫忙的。國華瑞,你再血口噴人,我和你沒完!」

  真是一個聰明的丫頭,夏想暗中沖付先先一點頭,向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付先先莫名其妙地臉紅了,明明知道自己在說謊,她多麼希望夏想真的是因為她才為金銀茉莉出頭,而不是因為他認識金銀茉莉!

  國華瑞一臉訕訕,轉移了話題:「正好到了飯點,走,我做東,大家都賞臉,到京城飯店吃頓便飯,坐下來談一談。」

  夏想沒有意見,邱緒峰樂意,付先鋒也覺得有必要,陳潔雯也不好反駁,沒人反對,就都點了頭,於是,各乘各的車,就前往京城飯店而去。

  金銀茉莉不便同行,就由蕭伍護送她們去賓館。

  到了飯店,國華瑞很有氣派地要了一個最豪華的包間,眾人落座之後,他忽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鄭重其事地宣佈:「我爸,我叔,還有燕省的梅書記正好也在京城飯店用餐,他們也要過來一下。」

  梅升平?怎麼又扯上了梅家?夏想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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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2:48
第896章 宴無好宴

  夏想的第一反應是,難道是國華瑞故意擺下鴻門宴,請出了國涵揚和國涵清想要在氣勢上壓人一頭,難道不是服軟,還想討回說法?第二反應是,梅升平怎麼也來了?莫非梅升平和國涵揚是故交?

  夏想就下意識看了陳潔雯一眼。

  陳潔雯自從付先鋒出面之後,一直沒有說話。她也確實城府極深,在余化尚被打、余文斌發瘋的時候,始終一言不發,袖手旁觀,作為一個女人,確實難得。尤其是她始終冷靜得可怕,沒有表現出任何失常的舉動。

  隱忍、掌控全域、有心機有度量,夏想對陳潔雯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知道她不好相與,和她搭班子,恐怕要事事順著她的意,否則,工作很難開展。

  無巧不巧,夏想和付先鋒、邱緒峰坐在一起,付先鋒在左,邱緒峰在中,他正好位於中間,似乎正合眼下的局勢。而剛剛安排座位的時候,還出現了耐人尋味的一幕,本來邱緒峰和付先鋒的座位挨著,但邱緒峰卻藉故和夏想換了座位,就和付先鋒隔開了。

  看似無意,實際上也和眼下邱家和付家矛盾加劇有關。

  付先鋒卻沒有什麼表示,反而等邱緒峰坐到夏想右邊時,他主動伸手和夏想握手,還小聲和夏想說了幾句話。

  倒也沒說什麼,是對他上次在郎市救下付先先表示面謝,夏想也就簡單地客套兩句,他也清楚,付先鋒是有意和他小聲說話,是做給邱緒峰看。顯然,付先鋒已經看了出來,他和邱緒峰之間的關係,有所疏遠。

  本來付先先陪金銀茉莉去了,卻不知為什麼送她們到了賓館之後,又跑過來了,非要擠在夏想右邊。邱緒峰也只好讓位,結果就成了夏想坐在了付家兄妹中間,留給了在座眾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陳潔雯在,余化尚和余文斌沒在,估計也是認為他們上不了檯面,所以才沒讓他們參加。包間內一共有夏想、付先鋒、付先先、邱緒峰、國華瑞和陳潔雯等六人,張秘書也不知去了哪裡。

  落座,上菜,沒人在意要的是什麼菜點的什麼酒,說是坐在一起吃飯,實際上誰也無心飯菜,都各懷心事。

  「為了一個,不,兩個女人傷了和氣,不值當的,夏哥也衝冠一怒為紅顏,還讓我吃了點小虧,我也算長了個教訓,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我向夏哥賠禮道歉了,來,先幹為敬!」國華瑞不是給夏想面子,是給付先鋒面子,是給邱緒峰面子,開玩笑,四大家族之中的兩大家族都出面了,國華瑞再傲慢再不可一世,也知道有些人他永遠得罪不起!

  而且很明顯,付先鋒和夏想沆瀣一氣,而邱緒峰雖然和國家關係也不錯,但他和夏想之間也有交情,也不會太偏向國家了,國華瑞就心中有了數。原以為金銀茉莉是任人宰割的綿羊,沒想到還有人罩,罩就罩好了,沒想到是夏想。

  夏想是一個棘手的角色,現在國華瑞才不得不嘆服,不管他有什麼底氣,有什麼資本,他能讓付家和邱家都偏向他,他就不是一般人。

  國華瑞雖然對夏想高看了幾分,但其實從內心深處還是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什麼,金銀茉莉是姐妹花不假,但比起一些當紅的明星,身份上還是差了一些。就算上了她們又有什麼了不起?他心中甚至還有憤憤不平之意,要不是夏想橫插一腳,他已經得手了。想想姐妹花玉體橫陳,一夜雙飛,是何等的銷魂?

  因此,他認為他剛才的話,已經算是給足了夏想面子,也算是給了付家臺階,賣了邱緒峰人情。

  夏想沒有說話,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茶。

  付先鋒也沒有說話,有意無意看了邱緒峰一眼。

  邱緒峰心想,正主兒都不說話,與我何干?我不過是打打圓場,連做中都不算,才不會接話……他就誰也不看,也喝茶。

  陳潔雯咳嗽一聲:「華瑞拿出了誠意,夏市長,你的意思是?」

  夏想喝了一口茶,剛放下茶杯,就一下抬起頭,一臉驚訝:「啊,陳書記說什麼了,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沒聽清。」

  陳潔雯面不改色,只是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幾下,很淡地笑了:「華瑞提議,事情就這麼算了,陳家姐妹受了驚嚇,但也沒有吃虧,華瑞倒是吃了虧,不過他氣量大,吃點虧就吃了,吃一塹長一智嘛。」

  不得不承認,陳潔雯會說話,很會說話,總能以一副不慌不忙的口氣,始終掌控著主動權,並且讓人認為她不但占理,還擁有道德的至高點。

  夏想就不得不說話了:「我和陳茉陳莉不太熟,先先才是她們的朋友,我代替不了她們說話。如果她們非要報案的話,即使強姦罪名不成立,但要是成了新聞……」

  國華瑞強壓了半天的怒氣又迸發了,一臉傲然:「新聞?哪一家新聞媒體敢報導?」

  「就是,哪一家新聞媒體未經許可敢胡亂報導!」一人推門進來,不但是不請自來,還反客為主地來到主位,向在場眾人一抱拳,「聽說今天犬子和大家鬧了點誤會,我特來向大家賠罪。華瑞年輕不懂事,又愛衝動,各位都有雅量,就高抬貴手,饒他一次。」

  不用說,他正是國華瑞的父親國涵揚。

  國涵揚長得濃眉大眼,極有官相,微胖,但給人的感覺很富態,而不是臃腫。說實話,國涵揚確實相貌堂堂,比國華瑞給人的觀感好了太多,也會說話來事,起碼第一印象就讓夏想生不起厭惡之心。

  儘管夏想也清楚國涵揚剛才說的肯定不是真心話。

  眾人都站了起來,就由國華瑞給幾人介紹,其實除了夏想之外,都認識國涵揚。於是,國涵揚和夏想握手的時間最長,話也最多。

  「年輕,帥氣,30歲的市長,青年才俊,年輕有為……」國涵揚不吝讚美之詞,對夏想好一頓猛誇。

  隨後,又有兩人推門進來,當前一人和國涵揚有幾分相象,肯定就是國涵揚的弟弟國涵清了,中央政治局委員、政協副主席、黨組副書記。

  後面的人正是梅升平。

  國涵清一進門,和國涵揚熱情的寒喧不同的是,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夏想身上,然後目光飛快地付先鋒和付先先身上一掃,又在邱緒峰身上輕輕一點,一瞬間,就將局勢盡收眼底。

  梅升平卻是先和邱緒峰微微點頭,然後看到了夏想的時候,也笑了,但迅即注意到了夏想坐在付家兄妹的中間,目光就又低落了下來,眼神很明顯跳躍了一下。

  夏想無奈,他知道梅升平肯定誤會了他的立場,以為他和付家走近了。關鍵還有付先先,就更會讓梅升平想起梅曉琳。

  好嘛,小小的一間包間裡,不說有天澤市的一二把手,還有國油化的一把手,甚至還有中央政治局委員,以上都不讓人震驚的話,四大家族之中的三家都聚集在此,只要讓有心人知道,肯定會猜測出了什麼樣的政治大事。

  梅家、付家和邱家,不是一般的家族,是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的既有政治實力又有經濟影響力的大家族,尤其是在剛剛通過的省部級幹部大調整之後,又重新劃分了排名,此次聚會,就更能引發外界的猜測了。

  當然誰也不會猜到的是,其實三家會面,起因是因為兩個女人,確實地講,是一對姐妹花。

  隨後,又是一番引薦和介紹。國涵清沒和夏想多說什麼,只是握了握手,簡單照了一個面,甚至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和國涵揚的熱情、會說話相比,他寡言、沉穩,威嚴有餘,和氣不足。

  梅升平和付先鋒、邱緒峰握手的時候,只點頭,沒說話,只有和夏想握手的時候,隨意晃了幾下,手也握得不是那麼正式,好象就是拉了一拉一樣,表現出和別人不一樣的親熱,也是有意在表明什麼,他的舉動就讓國涵揚和國涵清都不免多看了夏想幾眼。

  隨後,梅升平又做出了更引人注目的舉動,拉著夏想到一邊,小聲說起話來。

  夏想早就習慣了梅升平總有出人意料之舉的套路,他也知道梅升平要問什麼,就不等他開口,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梅升平點了點頭:「你的做法無可厚非,不過為什麼沒有通知我,卻又和邱緒峰、付先鋒攪到了一起?」

  這話就問得有點太直接了,梅升平不是夏想什麼人,以省委副書記的身份,口氣不對。以長輩的身份,似乎又有點過於熱絡了,夏想也不太好回答,有些內情不便透露,只好含糊其辭:「付先鋒是因為付先先主動出面,國華瑞打電話招來的,邱緒峰是我找他,想請他從中調和一下……」

  梅升平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不說了,不說了,我也不問你為什麼要管金銀茉莉的閒事了,那是你的個人私事,對不對?既然來到了京城,就抽空去看看梅亭,對了,曉琳也回來了。」

  特意提到梅曉琳,梅升平用心不言而喻,夏想只好用沉默代表回答。

  「這事你就聽我的,就這麼過去了,各退一步,面子上都好看。」梅升平又強調了一句,「你馬上就要到天澤市了,和陳潔雯搭班子,開頭不利呀。」

  夏想點了點頭,沒說話,心裡有了主意。

  回到座位,還沒有坐下,梅升平就敲了敲酒杯,等大家的吸引力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就說道:「今天我做中,過去的事情,誰也不許再提,再提,就是不給我面子。夏想和梅家的關係,一向不錯,我和他之間,也有交情,我說的話,他不敢不聽,當然,不是以省委副書記的身份,就憑我是他的長輩,我說什麼,他高興得聽,不高興也得聽。」

  邱緒峰的不快寫在臉上,付先鋒的不滿寫在眼中,兩人都沒有想到,梅升平後來居上,由他出面做中調和,當了好人,而且完全沒有提付家和邱家的訴求,不是托大,就是故意忽視。

  付先先嘟囔了一句:「梅家有面子,付家也有。」

  梅升平自然不會理會付先先,他說完之後,一臉笑意地看向了國涵清和國涵揚。

  國華瑞是國涵揚的兒子,國涵揚似乎比國涵清還大度,哈哈一笑:「和解,和解。」

  國涵清卻想起了什麼,目光溫和地看著夏想:「夏想,剛才你說想要把事件鬧大,捅到新聞媒體,我就想問一句,幾十家中央大報,你覺得哪一家會刊發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語氣也很溫和,但言語之中,隱含咄咄逼人之意。

  中央政治局委員夏想不是沒有面對過,連吳老爺子一樣的頂尖人物,他也能應付得來,國涵清想在他面前氣勢大外壓他一頭,沒那麼容易。

  夏想也不願意和國涵清正面過招,就低調地說道:「讓您見笑了,我當時只是隨口一說,也是氣話。中央大報可能不會刊發一些八卦緋聞一類的消息,但現在網路太發達了,線民最喜歡追逐一些高官子弟的緋聞,尤其是現在好象民間最痛恨官二代富二代,有一種搜索叫人肉,就是通過名字能搜索到照片,通過照片能搜索到家庭成員,甚至連家庭成員的照片、姓名、職務什麼的,都能弄得清清楚楚……」

  國涵清臉色變了。

  讓他臉色更難看的是付先鋒突然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我倒想提醒國主席一下,吳部長其實對夏想,也很愛護。」

  吳部長自然指的是中宣部部長吳才洋。

  別說國涵清臉色一變,陳潔雯也是臉色大變,心中一陣收縮。

  四大家族,今天三家會集在一起,三家都和夏想有交情,不是說付家和夏想是死對頭的關係,怎麼現在好象變了風向,付先鋒也有了要維護夏想的意思?

  不止付先鋒的表現讓陳潔雯看不懂,梅升平意外出面做中,要當調解人,也讓她吃了一驚。

  梅家和邱家,一向和國涵揚、國涵清兩人交情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利益共同體,但今天邱緒峰不說話也就算了,梅升平剛剛和國涵揚談妥一筆交易,怎麼一點也不向著國華瑞說話,還刻意要表現出他和夏想之間有深厚的私交?擺明瞭是告訴國涵清,今天的事情誰再追究個沒完,誰就是不給他梅升平面子,不給梅家面子。

  陳潔雯心思轉來轉去,對夏想即將前來天澤市的前景,更多了擔憂。

  付先鋒話一說完,頓時鴉雀無聲,就有點冷場。

  國涵揚突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一揚手,「啪」的一聲打了國華瑞一個耳光,怒駡:「你這個混帳東西,整天就知道胡作非為,不務正業。你看夏想比你還小就是市長了,你還想吊兒郎當到什麼時候?不學好,就知道禍害女人,你今天記住了,以後再讓我發現你搞女人,小心打斷你的狗腿!」

  國華瑞低下頭,捂著臉,一言不發。

  本以為今天還有一場鬧劇,誰知國涵揚有心機有手腕,一個耳光打下,讓所有人的不滿都再難發作出來,最後就又由梅升平提議,大家同起一杯,相逢一笑泯恩仇。

  碰杯的時候,夏想依次和所有人都碰了一遍,在和國涵清碰杯時,對方只是輕輕一送,根本就沒有和他的杯子碰上就讓開了,就很含蓄地表達了對他的不屑和不滿。

  夏想渾不在意,他知道今天的事件,國涵揚和國涵清都不滿意。剛才哪裡是打國華瑞,分明是在打他。不滿意就不滿意好了,他也不滿意,如果不是梅升平,他今天還想再和國華瑞計較計較,反正他也看清了形勢,現在付家和邱家嚴重不和,有勢可借為何不借?

  梅升平的用意很深,是不想讓他和付家有同仇敵愾的機會,不想讓他有機會和付家走近。付家近來有坐大的趨勢,肯定會成為梅家和邱家聯合打壓的對象。而他最近明顯和吳家的關係有所好轉,如果他充當了吳家和付家之間的中間人的角色,會對梅家和邱家之間的聯合造成巨大的破壞。

  四大家族之間的利益糾葛,會因為時局的不同以及力量對比的轉變,而有所改變,曾經的對手可能走到一起成為同盟,曾經的同盟也有可能反目成仇。現今邱家和付家雖然還沒有撕破臉皮,但也差不多到了互相敵視的地步了。

  恐怕他前往天澤市,是吳老爺子的一招妙棋,有意讓他破解四大家族之間的重新劃分的力量對比。只可惜,他先是被老古一系的幕後推手調到郎市,現在又被吳家推向天澤市,被人搬來搬去的滋味不太好受,也許只有邁入副省級之後,才多少有一點自主權。

  好在別人只可以挪動他的位置,他在位置之上的所作所為,還可以自己做主。但有一點,此次被吳家突然出手借機調到天澤市,恐怕會讓老古的幕後人物擔憂。

  其實夏想也隱隱猜到,當年賞識他並且調他前往郎市的人,就是總理。

  今天的聚會,三家之間的微妙關係,突然就讓夏想對前往天澤市的使命,豁然開朗,他和四大家族之間的錯綜複雜的關係,以及站隊問題,在天澤市,必定會有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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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3:12
第897章 搖擺,站隊

  但從長遠看來,也是好事,他一直在家族勢力和平民勢力之間搖擺,立場不明,恐怕不但讓家族勢力不喜,也讓總理不是十分滿意。此去天澤市,在下一步擔任市委書記之前,必定要在家族勢力和平民勢力之間,堅定立場,否則有可能是無法收場的下場。

  天澤市之行,雖然不如郎市兇險,卻也不是一條坦途。比起郎市表面上的刀光劍影,天澤市,恐怕是另一番氣象,是政治上的明槍暗箭。郎市的刀光劍影可以快意恩仇地解決,政治上的明槍暗箭令人防不勝防,只能靠政治頭腦和手腕,利用聰明才智來應付。

  只不過想到了和陳潔雯的初次見面,不但相見不歡,還埋下了矛盾衝突,也是一件麻煩事情。夏想一直在暗中觀察陳潔雯,越觀察越心驚,因為她自始至終就是冷靜得可怕。

  女人相比男人,個人化的情緒總是多一些,但在陳潔雯身上卻找不到她身為女人的天生的缺點。官場中位置越高,女性官員越少,不是性別歧視,確實是因為在面臨重大抉擇之時,女性還是不如男性冷靜和理智。

  陳潔雯的表現就讓夏想看到了女人之中的極少數,她能完全控制情緒,不急不躁,怪不得會做到市委書記的高位。

  碰杯之後,國涵揚和國涵清告退,梅升平也拱手告辭,臨走時,又拉著夏想的手耳語之句,還是讓他再去看望梅曉琳和梅亭,夏想只好含糊應下。

  不過說實話,也確實該和梅曉琳見見面了,他也有點想梅亭了。

  事情算是不了了之了,夏想也沒有什麼遺憾,一旦涉及到了政治上的利益,將一件小事演變成各方勢力較量的支點,事件本身就會被人忽略了,而且國華瑞低了頭,國涵清和國涵揚也讓了步,基本上也達到了他的滿意。

  只是梅家、邱家和付家之間的微妙平衡被打破——梅升平的刻意拉攏,付先鋒的態度轉變,邱緒峰的立場變化,都讓夏想多少有點感慨,果然是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一一告別的時候,陳潔雯對夏想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能提前認識夏市長是好事,雖然鬧了一點不愉快,但總體來說,我們還有許多共同點。歡迎夏市長來天澤市工作,希望我們以後求同存異,共同將天澤市的工作做好。」

  陳潔雯的話是不是發自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顯然將夏想當成了家族勢力的支持者。

  夏想也沒說什麼,客氣幾句,最後又和國華瑞握了握手。

  國華瑞的表情很古怪,好象還有話要說,最後又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國華瑞心中肯定還有不滿,夏想也清楚,他和國華瑞之間,梁子是結下了。而且國涵揚和國涵清礙於情面表面上退了一步,實際上以後會不會還討回一個說法,幾乎是想也不用想的問題。

  為了一個金銀茉莉得罪了國涵揚和國涵清,值不值?值!夏想一點也不後悔他的所作所為,國華瑞一類的人渣,就該有人出手教訓,他打他打得還不夠狠!

  等眾人都走了之後,夏想站在付先鋒和邱緒峰之間,有點無奈。兩人都有邀請他的意思,付先先更是不管不顧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大有不跟她走就不放手的無賴。

  夏想也不等兩人開口,就直接說道:「我要去看望一下金銀茉莉,明天有時間,再去拜會邱部長,不,是邱書記了。」他沒說拜會付家人,也是因為和付家之間還是隔閡很深。

  付先鋒卻說:「夏市長難得來京城一趟,明天我做東,大伯和三叔都想當面謝謝你。」

  夏想想要客氣,付先先不幹了:「你要不去,我讓爺爺親自來請你,看你是不是好意思。」

  夏想當然不敢勞動付老爺子大駕,但要說和付家人坐在一起,也是覺得彆扭,只好含混地答應:「明天我儘量安排出時間……本來我想回燕市和家人團聚,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兒,連家都沒有來得及回……」

  邱緒峰呵呵一笑:「不行就把殊黧和夏東接來,正好你也可以休假幾天,就在京城過一個國慶日也不錯。」

  夏想本意是想說要回燕市,結果邱緒峰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誤解了他的意思,結果付先先也拍手贊成,還讓付先鋒趕緊安排人到燕市去接曹殊黧母子,讓夏想也很是無語。

  付先鋒居然答應了,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就派出了一輛豪華加長房車去了燕市,也不給夏想推託的機會。夏想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打了電話給家裡,通報了一聲。

  真是一場意外引發了更大的意外,他來京城是解救金銀茉莉來了,到最後,卻成了幾大家族勢力之間爭相拉攏的支點了。本來在郎市之時他和家族勢力之間漸行漸遠,現在倒好,郎市之行剛剛結束,還沒有邁入天澤市,就再次介入了家族勢力之間的糾葛。

  身在官場,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告別邱緒峰和付先鋒,夏想在付行先的陪同下,去看望金銀茉莉。

  來到下榻的酒店,蕭伍和楊威都在。金銀茉莉要的是一個大套間,蕭伍和楊威在外面守護,姐妹花在裡面安睡。

  夏想一進來,金銀茉莉就醒了。兩人見到夏想,本想再撲到他的懷中哭訴,但見付先先和夏想親密無間的樣子,又望而卻步了。夏想知道她們現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就主動向前將兩人攬在懷中,輕輕拍了拍後背,安慰了幾句。

  然後就和蕭伍、楊威來到外面,留下付先先在里間陪倆姐妹。

  楊威已經將金銀茉莉獲救的消息告訴了哦呢陳,哦呢陳感激萬分,只不過他已經被限制了行動,無法離開郎市,否則早就第一時間趕來了京城。

  夏想見手機上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哦呢陳打來的電話。和哦呢陳較量一場,雖是對手,他也會給予哦呢陳應有的尊重,就回撥了過去。

  電話一接就通,哦呢陳哽咽地說道:「謝謝,謝謝您,夏市長,我一輩子都感謝您。」說是感謝,其實哦呢陳對夏想的感情最是複雜,是夏想一手打垮了他的龐大帝國,是夏想間接逼死了陳大頭,又是夏想害得他現在成了喪家之犬,但同樣又是夏想救了金銀茉莉,而且他也清楚,只有夏想有膽識冒著得罪一名政治局委員的風險出手救人,在他認識的人之中,有比夏想級別高上許多的高官,但就是在他勢力鼎盛之時,也絕對不會為他去做有一點政治風險的事情。

  夏想,既是一個打擊起人心狠手辣毫不心軟的冷面人物,但另一方面,只要是正義的一面,他又出手救人毫不含糊,絕對不怕承擔責任。

  公私分明,又嫉惡如仇,就是夏想性格之中最讓人敬佩的地方。

  「我讓人護送陳茉陳莉先回郎市,她們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出國,她們需要家人的陪同……」夏想也沒有和哦呢陳過多的客氣,他和哦呢陳之間沒有交情可言,救金銀茉莉,完全是出於公道的立場和他的為人原則。

  哦呢陳連聲道謝。

  夏想讓楊威和蕭伍負責送金銀茉莉回郎市,金銀茉莉本來還矜持著,走了門口,兩人心意相通,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同時撲入夏想的懷中,異口同聲地叫道:「夏想!」

  只喊名字沒有具體內容,女人的心情流露無遺,而且叫得盪氣迴腸,就讓付先先在一旁又抹眼淚,又心裡發酸,狠狠瞪了夏想幾眼,對夏想女人緣太好心中苦澀難言。

  女人都喜歡自己所愛的男人有女人緣,因為他越受女人歡迎,越證明他的魅力。但又不希望他的女人緣太好了,因為男人再有自製力,總有女人投懷送抱,難免會有被別的女人搶走的一天。

  付先先心中患得患失,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她愛上夏想了。

  金銀茉莉一走,房間內就剩下了夏想和付先先。見時間還早,夏想就打算稍微休息片刻,今天太累了,奔波了半天,累人累心,晚上肯定還有應酬,先養精蓄銳再說。

  因為房間是套間,他就讓付先先在外間,他去里間。剛躺下,付先先就又推門進來,小聲問了一句:「上次我說過,如果我請你為我做一件事情,你答應說,只要你能做到,是不是?」

  「是,我說過。」夏想很乾脆地承認,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是因為付先先心結未解的時候,他答應了她,就調侃了一句,「付小姐有何吩咐?」

  付先先臉紅了,靠在門口,不說進來,也不出去。夏想才注意到她上身只穿了一件襯衣,剛剛遮住了臀部,露出了下面雪白而修長的大腿,眩目、性感而迷人,就讓他一陣眼花,忙收回了目光。

  估計下身只穿了內褲,夏想沒來由突然冒出一個不安分的念頭,忙收回心思,心裡清楚付先先是在有意引誘他。男人最喜歡女人穿襯衣露大腿的樣子,最誘人最性感。

  付先先咬著嘴唇,眼睛中就有了霧水一樣的濕潤,還有許多複雜莫名的情緒,她遲疑了一會兒,腳步又向前邁了一步,卻又慢慢地收了回去,又退到了門口:「我上次說要幫你拿到古向國的證據,對不起,我笨手笨腳,還是沒拿到,讓你失望了。」

  「沒關係的……」夏想想勸慰付先先兩句,不料話一開口,付先先不知何故突然就發火了。

  「你不懂,有關係的,就有關係。」她的眼淚一下湧了出去,「我沒用,沒能替你做成一件事情,我就是一個沒人疼沒人愛沒人在意的瘋丫頭!」

  她奪門而出,留給夏想一個毅然轉身離去的窈窕背影,除了讓人遐想之外,更讓人心中悵然。

  夏想睡了整整一個下午,晚上6點多的時候,被人叫醒了,是蕭伍。蕭伍和楊威已經從郎市返回,來到房間一看,只有夏想一人在酣睡不醒,外間床上,只有香味沒有美人,兩人就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不多時,曹殊黧母子趕到了,陪同他們一起的不是付家人,卻是連若菡。

  夏東一見夏想,就撲到了夏想懷中,激動地大叫:「爸爸!爸爸!」

  兒子發自內心的呼喚讓夏想心中愧疚,他太忙了,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也許等兒子長大後,在他的童年記憶中,爸爸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曹殊黧穿了一身長裙,頭髮簡單地挽在後面,隨意而大方,今年將近30歲的她身材一點也沒有走樣,還是和夏想初見她時一樣,不胖不瘦,勻稱而修美。她一臉笑意,有幸福有甜蜜,只盯著夏想目不轉睛地看,就讓他一瞬間如同回到了幾年前和她一起在佳家超市工地上的情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感慨頓時在心中蔓延。

  而連若菡穿了一條中長的白裙,也許是巧合,也許是不約而同的心意相通,她的裙子,和當年夏想和她在國際大廈之中迷亂而情迷的一夜之時所穿的裙子,一模一樣,雖然不是同一條,但款式幾乎完全相同。

  夏想望著眼前兩位人比花嬌的女人,他一生最愛的兩個女人,幸福就一下彌漫了全身。

  蕭伍和楊威早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夏想一時情動,仿佛回到了他和曹殊黧、連若菡初識時的時光,就做出了一個最大膽的舉動——上前將兩女全部抱在懷中,而且還很用力。

  曹殊黧臉紅了,將頭伏在夏想的肩頭,沒有說話。連若菡臉也紅了,輕輕推了夏想一把,想躲開,卻還是半推半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然後咬著夏想的耳朵小聲說:「美死你!」

  最讓夏想驚訝的是,曹殊黧也緊接著說了一句:「美死你!」

  兩美入懷,人生之幸事,夏想哈哈大笑,正要說兩句感慨,忽然覺得腿上一疼,然後又被人推了一把,力氣不小,竟然讓他後退了兩步,低頭一看,是夏東。

  夏東氣呼呼地看著夏想:「壞爸爸,臭爸爸,東東不喜歡你了。不許你抱別人,只許你抱媽媽!」

  得,老婆沒吃醋,兒子反而吃醋了,夏想哭笑不得。

  卻惹來曹殊黧和連若菡一陣好笑。

  7點多一點,付先鋒和邱緒峰分別打來電話,要請夏想吃飯,夏想都婉拒了,因為連若菡帶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今天晚上,吳才洋要和他吃飯。

  吳才洋一直對他十分冷淡,突然提出要和他一起吃飯,而且還是不容拒絕的口氣,就讓他十分懷疑是臨時的決定,肯定和今天與梅、付、邱三家會面有關。

  夏想不能不赴約,因為吳才洋不僅僅是中宣部部長,他還是吳家最中堅的力量,是連若菡的親生父親,同時,也是未來的吳家的接班人。

  本來連若菡盛情邀請曹殊黧住在她的別墅之中,曹殊黧卻婉拒了,一是不太方便,二是也為了避嫌。連若菡也就沒有勉強,晚上她就請曹殊黧吃飯,夏東還不高興,不太想去,對她大有意見,就惹得她笑個不停。

  夏想見時間差不多了,就開車前往青軒閣。青軒閣位於京城東部,他在北面,有一段距離,不能遲到了,讓吳才洋久等,是失禮。

  青軒閣從外面看,很象一家茶樓,其實也確實是茶樓,不過也提供一些可口的點心以及不多的中西結合的飯菜,主要是環境幽雅而舒適,很有品味,沒有尋常飯店的寒喧。

  夏想緊趕慢趕,還是讓吳才洋等了十幾分鐘,不過吳才洋並沒有流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正悠然自得地在房間內看一份報紙,似乎很有雅興的樣子。

  房間不大,彌漫著悠揚的輕音樂,佈置得很舒適,不象吃飯的地方,倒想談心的場所。夏想先是表示了歉意,然後就坐在了吳才洋的對面。

  「京城的交通,越來越頭疼了。」吳才洋的開篇,比夏想想像中更隨意一些,「天天堵車,就沒有不堵的時候。京城市長沒少因為交通問題被國務院質疑,但也沒有辦法,人口激增,私家車越來越多,道路資源有限,能不堵?任何一個朝代都是由順治到嚴治,再到堵治,國內最近十幾年,發展太快了,超過了城市和土地的承受能力……」

  吳才洋的感慨不象一個中宣部部長的感慨,倒象國務院總理的口吻。

  夏想就接過話說:「燕市現在也開始堵車了,堵車是一個世界性難題,國外的大城市,也經常發生幾十公里堵車的壯觀場面。城市的產生是為了追求更舒適的生活,但城市發展到一定程度,也會生病,就是城市病。想要根治城市病,現在好象還沒有什麼好辦法。」

  「等我老了,一定要到鄉下去養老,京城這地方,不是宜住城市。」吳才洋難得在夏想面前露出笑容,他甚至還親手為夏想倒了一杯茶,「其實根治城市病也有辦法,就是建設大城市圈,發展高鐵,利用交通的便利優勢,把生活區、工作區和功能區區分開來,就會大大緩解高峰時的交通壓力。」

  一見面就談一些大而廣之的問題,夏想也就順著吳才洋的話向下說,聊了十幾分鐘之後,開始上菜了。菜品不錯,淡雅、精緻,不過量很小,和剛才的談話一樣,講究就是淺嘗輒止。

  一上菜,吳才洋就話題一轉,單刀直入:「夏想,你在家族勢力和平民勢力之間,該站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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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3:31
第898章 理念,人情

  夏想的手就放在茶杯上,不停地轉動茶杯,目光卻落在吳才洋身後的一幅畫上。

  是一副山水畫,畫的是一位老翁在漫天風雪之中,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中的寒江之上,乘著一葉孤舟,獨自垂釣。畫,很有韻味,遠山模糊,只有老翁的形象十分清晰,還有漫天飛舞的雪花,襯托出一種孤寂、清高、舉世皆濁我獨醒的滄桑。

  落款還有題詩,正是柳宗元的詩作《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幅冰天雪地獨釣圖不錯,意境遼遠,不過老翁冒著天寒地凍,一個人在深山老林、漫天風雪之中,可不僅僅是為了釣魚,而是在等待機會。他釣的是心境,甚至可以說,是在沽名釣譽。」夏想沒有正面回答吳才洋的問題,而是談論起了牆上的畫。

  吳才洋顯然是常客,他不用回頭就知道就知道身後是什麼畫,笑了:「柳宗元被貶謫永州,心情自然不是很好,就寫了這首《江雪》,實際上是在借景抒懷,文人嘛,自認有風骨,有氣節,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話,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話又說回來,永州位於現在的湖南,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山中不會有這麼大的風雪。就說是柳宗元的藝術虛構好了,不過也說明了一點,他政治敏感度不夠,被貶,是因為他沒有站好隊,沒有人替他說好話。」

  以古喻近,說來說去,還是站隊問題,夏想也笑了:「有時颳風,有時下雪,但通常情況下是風雨交加,風雪好象是兩股勢力,但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

  吳才洋一愣,隨即搖頭一笑:「話有點道理,不過還是狡辯,風是風,雪是雪,就算風雪交加,也是風有風的力量,雪有雪的威力,怎麼可能混為一談?你是風就是風,是雪就是雪,怎麼可能又是風又是雪?」又一舉筷子,示意夏想吃菜,「聽說你和付家又有了走近的跡象?」

  「也不算是,只是在一件事情上,有了一點共同語言,實際上以前的矛盾還沒有消除。」夏想就品嘗了一口飯菜,不太合他的口味,不鹹不淡,索然無味,做法有點過於雕飾了,失去了應有的口感。

  「全美油漆的事情,你做得很漂亮,手腕很高。」吳才洋誇了夏想一誇,確實也是他的真心話,「各派之間,都在努力培養接班人。省部級班子剛剛調整完畢,現在都將目光放到了年輕一代的廳級幹部的身上,你是年輕一代的廳級幹部中,最耀眼的一個,總理對你十分賞識,尤其對你在郎市的工作非常滿意。但老爺子還是棋高一籌,提前出手將你調到了天澤市,為你打開了正廳級的大門……」

  吳才洋少見的笑容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從他幾次微笑可以看出,他對夏想的態度,大有改觀。

  吳才洋剛才透露的高層動向,對夏想的觸動很大。

  夏想清楚,吳才洋今天和他會面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他的口風,是讓他給出明確的表態,在平民一系和家族勢力之間,選好隊伍,或者說,在總理和吳家之間,更傾向於誰?

  家族勢力是以吳家為代表的四大家族勢力,雖說四家之間有競爭有衝突也有矛盾,但在和平民系、團系的對抗中,四家又有利益共同點。大而化之,到了高層之中,派系之分也不是簡單的隊伍之分了,是執政理念上的分岐,是意識形態的分岐。

  國內,左派和右派之間的執政理念之爭,從來沒有停止過。左派偏向於公平和公正,強調社會資源的合理分配。右派注重效率和自由,強調個人的能力和優勝劣汰。不能說哪一派更完美,只能說各有優劣,各有所長,但往往出現極左和極右的人物,就容易出現左派保守主義和右派激進主義了。

  實際上,目前國內主流的經濟學家,都受到了右派思潮的影響。

  左派發展到極端,過分強調制度公平來平均分配社會資源,也是一種偽公正,因為每個人的能力、個性不盡相同,壓制個人個性而用權力來實行公正,就是大鍋飯時的共產。

  右派發展到極端,過分強調自由和個人能力,而忽視每個人應承擔的社會責任,就成了偽自由。因為自由過度就會妨礙到別人的自由,就如美國以推行所謂的民主為由,以武力推翻別的國家的政權,就是一種極端的偽自由和虛偽的公正。

  極右制度,通常表現為權貴資本主義和寡頭專政。目前國內的狀況還不太明顯,再過幾年,夏想很清楚的是,國內的權貴資本主義就開始抬頭了,就有相關的專家直接指出國內已經初步進入了權貴資本主義時代。

  說到底,現在的四大家族,就是權貴資本主義的萌芽。毫不誇張地說,就是眼下的國內,也正處於權貴資本主義蓬勃壯大的時期,比如逐漸形成規模的官二代、富二代,比如越來越讓人詬病的官員的孩子永遠是官員,窮人的孩子永遠是窮人的制度上的缺失,長此以往,終將造成階層的對立。

  社會一旦形成階層,形成敵對的陣營,就離崩潰不遠了。

  夏想出身草根,深知普通百姓想憑藉自己的努力爬向高位,無疑是癡人說夢。沒有靠山沒有後臺,再無人賞識,在國內的官場之上,再有能力最終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站在公正的出發點上,他的政治立場其實更傾向于平民一系。

  但家族勢力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而且現在已經壯大到了影響政局的程度,也只能說明國內有其生長的土壤,只能合作而不可能打壓,因為已經成長為一隻誰也無法壓制的龐然大物了。

  儘管夏想心中還沒有清晰的脈絡,但他也多少有了自己的政治理念。恐怕在國內能同時和平民勢力、家族勢力都保持著良好關係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既然擁有了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他本身又有許多優勢,有多大心盡多大力,他希望在他以後的政治道路上,能由以前的四大家族之間的支點,成為以吳家為首的家族勢力和以總理為首的平民勢力之間的支點。

  今天和吳才洋的會面,以一幅山水畫說開來,最後還要落到實打實的站隊之上,夏想也清楚,他必須給吳才洋一個確切的回答,否則,有可能面臨著政治上的一腳踏空。

  因為他今天和三大家族之間的會面,甚至包括今天晚上和吳才洋的面談,都會傳到總理的耳中,再加上他此次調動是吳家的手筆,總理對他是不是看法大變,他心裡沒底。

  有一點讓他懊惱的是,下午只顧著睡覺了,沒來得及和老古通話,打探一下總理的口風。

  不過,夏想一瞬間還是下定了決心,他不是左右搖擺沒有決斷之人,不管總理是不是對他有看法,他現在也必須和吳家走近,因為時機成熟了。

  「有時間我想當面謝謝老爺子,感謝他老人家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以後我也想多看望看望他……」夏想給出了吳才洋想要的答案。

  吳才洋滿意地笑了:「老爺子也早就想讓你到家中做客,只是條件一直不太成熟,現在我看時機正合適,國慶期間,就安排一次家宴。你也別回燕市,就在京城過節算了。」

  夏想就點頭應下:「那好,少不了要麻煩吳部長。」

  「呵呵。」吳才洋開心地一笑,「才江也要回京,還有若天,他們都想和你聊聊,今年就好好過一個熱鬧的國慶日。」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夏想不是向家族勢力投誠,只是一次將錯就錯的順水推舟。

  告別吳才洋,夏想見已經晚上10點多了,想了一想,就沒有再給老古打電話。

  晚上,一家人住在賓館的豪華套間,夏東是第一次在賓館中過夜,興奮得跑來跑去,不肯睡覺,就讓夏想和黧丫頭之間的鴛夢重溫不得不推遲到了午夜以後。

  寬大而舒適的床,陌生的環境,沒有了家務事的勞累,曹殊黧就徹底放鬆下來,十分地投入。女人在孩子到了三歲之後,逐漸會成熟並且孕育出風情,同時,某方面的需求也會強烈一些,夏想作為過來人自然熟悉女人的生理和心理的成熟期,也就竭盡全力。

  第二天一早,夏想剛剛起床,卻意外接到了艾成文的電話。

  「夏市長,我聽說你在京城,有機會見面聚一聚,怎麼樣?」艾成文的口氣很客氣。

  「……」夏想對他一下成為香餑餑有點不太適應,應酬太多,也是讓人無奈的事情,只好說道,「家人來了京城,要陪陪他們,對不住了艾書記,等我空下時間,再請您好了。」

  艾成文也沒生氣,呵呵一笑:「陪家人要緊,沒有關係。」隨後又給夏想透露了一個小道消息,「聽說省委有意安排天澤市常務副市長安興義來郎市擔任市長,安興義和宋省長關係不錯,夏市長對安興義的為人,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原來艾成文打電話的真正用意在此,夏想就笑了:「我和安市長接觸還真不多,回頭我見了宋省長,從側面打聽一下。」

  艾成文一是為了事先瞭解安興義的為人處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提前做好準備,奠定好和安興義搭班子的基調。

  宋朝度安插了自己人到郎市,也是開始了培植自己的勢力的舉措。既然從天澤市調了一名常務副市長,天澤市勢必會空缺一名常委名額,如果常務副市長就地提拔的話,基本上會是常委副市長遞進,由此,天澤市就會空缺一名常委副市長。

  機會來了,夏想和艾成文通完電話,立刻就打給了宋朝度。

  不料電話一接通卻是宋一凡,宋一凡一聽是夏想,就很不高興地說道:「夏哥哥,你過節也不回燕市看我,我生氣了。」

  夏想其實沒有忘記宋一凡,只是京城的事情太多,水太深,為了不被淹,他不得不應酬一番,就只好哄了宋一凡幾句,還好,夏想哄女孩子的本事高超,不幾句話,宋一凡就又開心了。

  「爸爸應酬去了,一早就被人接走了,扔我一個人在家,真沒勁。」她雖然開心了,但還是有點悶悶不樂,「要不我去京城找去,我剛學會開車,正好練練手。」

  夏想嚇了一跳,忙好說歹說勸宋一凡打消了念頭,掛斷電話後,想了想,又打消了打宋朝度手機的想法。不必急在一時,等省裡定下來後,相信宋朝度也會主動通知他。現在只是一個風聲,還不是最後結果。

  政治上的事情,往往有許多變數。

  ……

  果不出夏想所料,剛過8點,邱緒峰就來了電話,邀請夏想到家中一坐。夏想微一考慮,就答應了。和邱緒峰同事幾年,又認識多年,友情一直保持,況且現在他有了進一步和四大家族走近的想法,就帶曹殊黧和兒子一起出行。

  曹殊黧和夏想結婚時間不短了,夏想還真沒有怎麼帶她見過外人,主要是以前夏想一直在燕市,燕市對她來說,方方面面的人物差不多都認識。

  聽說今天要去邱家作客,她又驚又喜,就精心打扮了一番。

  曹殊黧本來就嬌美過人,現在又多了成熟風韻,清純不再,但乾淨之美再加上精緻的臉龐,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夏想見她稍微打扮一番就光彩照人,不由誇道:「到底是我的夫人,拿得出手。」

  曹殊黧無限嬌羞,還沒說話,夏東就擠到了兩人中間,他穿了西裝,打了領帶,小小年紀也西裝革履,顯得既正式又好玩,仰著小臉問:「爸爸,我能拿得出手不能?」

  「能!」夏想一下抱起兒子,「在爸爸的心目中,兒子最帥的一個。」

  「比媽媽還帥?」

  「帥,帥多了。」

  曹殊黧白了夏想一眼:「現在就開始收買兒子了,忘了我一個人含辛茹苦帶大他了?」

  夏想就嘿嘿地笑了。

  蕭伍開車,鳳美美坐在副駕駛,夏想一家人坐在車後。鳳美美來京城陪蕭伍——本來夏想讓蕭伍回燕市,蕭伍說什麼也不肯,江山房產的一攤子事兒也交給了朱虎打理,他現在是夏想的全職司機兼保鏢。

  半路上,就又接到了付先鋒的電話。

  夏想還有點奇怪不是付先先打來,卻是付先鋒親自出面,付先鋒也是邀請他到付家一坐,並強調說付老爺子要當面感謝他,還說付先先專門跑全聚德給他買烤鴨去了……

  誰說付先先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小魔女?從初見之時她吃了他的烤鴨,都過去兩年多了,她還記在心裡,也讓夏想不免感慨。

  對於付先鋒的盛情邀請,夏想想拒絕,又覺得不合適。付家的理由很正當,又很有人情味,他不去的話,一是顯得托大,二是肯定會傷付先先的心。

  就只好遲疑一下:「中午走不開,要和緒峰在一起,只能晚上了。」

  付先鋒很痛快地就答應了:「那好,晚上恭候大駕。對了,帶上家人一起來。」

  帶家人赴宴,意義就不同尋常了。到邱家還沒有什麼,到付家也帶上家人,似乎有點太熱絡了。但隨即一想,夏想還是決定帶上家人,也是給付家人看看,不讓他們猜疑他和付先先之間有什麼。

  到了邱家,出來迎接的是邱緒蝶。邱緒蝶稍有些發胖,一見夏想就先來一個西式問好——抱了抱夏想,隨後她才看到後面的曹殊黧和夏東,一點也不覺得剛才的舉動有什麼不妥,拉住曹殊黧的手就說:「嘖嘖,真是一個大美人,怪不得夏想在外面見到美女一點也不眼花,原來都讓你把他的眼睛養刁了。」

  曹殊黧近年來因為生夏東的緣故很少拋頭露面,但要知道,她可是出身於真正的官宦之家,比夏想的出身好多了,雖然比不起邱緒蝶是大家閨秀,但她也是市長千金,現在是省長千金和市長夫人——不到30歲的市長夫人,又嬌美如花,國內都找不到幾人。

  所以,她也很會說話:「姐姐也很漂亮,皮膚真好,哎呀,睫毛又長又卷,真好看。」

  女人之間的話題,男人永遠不能理解,夏想聽在耳中不覺得有什麼,但邱緒蝶卻是心花怒放,立刻和曹殊黧有了共同語言,兩人就走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夏想搖頭一笑,就和兒子手把手,父子兩人邁著方步,剛走到門口,就見大門一開,從裡面出來幾人,當前一人是邱緒峰,後面一人是梅曉木!

  梅曉木怎麼會在邱家?如果說梅曉木僅僅讓夏想微一驚訝的話,從梅曉木身後閃出的一人,就差點讓他驚叫出聲——梅曉琳!

  梅曉木和梅曉琳雙雙出現在邱家,細心一想也不足為奇,是梅家和邱家關係加深的具體體現,但對夏想來說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他面臨著一場災難——不是政治災難,是家庭災難,因為如果梅曉琳帶了梅亭,梅亭見到他肯定會叫他爸爸,當著邱家人的面,關鍵是當著曹殊黧的面,他要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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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3:50
第899章 如何決斷

  邱緒峰是怎麼回事,這麼安排,不是故意讓他下不台嗎?

  邱緒峰看出了夏想的尷尬,他就歉意地笑了一笑,暗中擺了擺手,言外之意是不是他有意安排,是巧合。

  夏想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從來沒有象今天一樣擔心一個小女孩突然象蝴蝶一樣跑出來,抱著他的腿叫他爸爸——還好,還好,梅曉琳也看出了他的擔憂所在,就沖他使了一個眼色,就讓他徹底放了心,她沒帶梅亭。

  見面,寒喧,介紹,基本上相互之間都認識,就是曹殊黧和夏東需要夏想介紹。眾人無不交口稱讚曹殊黧的美貌,夏想倒沒有覺得什麼,夏東就驕傲了。

  「媽媽最漂亮了,我見過的小朋友的媽媽,都沒有媽媽漂亮。」童言無忌,也是實話,在場的人中,邱緒蝶和曹殊黧不能相比,梅曉琳也遜色了三分。

  金秋的京城,天氣涼爽適中。曹殊黧穿了長裙,束了長髮,整個人顯得沉靜而落美。梅曉琳則是很中性的打扮,也符合她的身份,在夏想眼中,梅曉琳穩重了許多,也讓她的女人味少了一些柔美。

  官場是一個很歷練人的地方,梅曉琳一旦醉心於仕途,她就會被官場之氣掩蓋女人韻味,會缺少柔性美,而多了冷淡和刻板。

  官場上不允許一個嬌豔的女性官員花枝招展在講臺上面講話。

  還好,梅曉琳見到夏想,只是微一點頭,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握手之後,她就和曹殊黧說了幾句話,遠不如邱緒蝶對曹殊黧熱情,而是淡然而疏離,符合她的現在的身份。

  是呀,聽說梅曉琳現在深得鄭盛賞識,她已經提了副廳,有望在三年之後扶正,至少會外放成一市之長,可謂前途遠大,幾年之後,就會成為國內政壇上一顆耀眼的女性幹部之星。

  曹殊黧也見過梅曉琳,在她的結婚儀式上,梅曉琳也參加了婚禮。她對梅曉琳不冷不熱的態度沒有在意,卻對梅曉琳和夏想之間似乎熟悉又刻意疏遠的表現,多了一絲不解。

  邱仁禮在門口相迎,沒有邁下臺階。夏想就及時向前,表現出應有的恭敬:「邱書記好!」

  邱仁禮向夏想伸出手,嗔怪說道:「怎麼又成邱書記了?疏遠了?」

  夏想會意,立刻改口:「邱伯伯好!」

  邱仁禮才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就又同曹殊黧握了握手:「我和永國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不過也聽過他的名字,有機會一定要和他認識認識。回去後轉告你爸爸,就說邱仁禮向他問好了。」

  邱仁禮是正部,外放到齊省擔任省委書記,算是邁出了堅實的一步,他向副部的曹永國問好,就是很明顯地釋放善意了,而且語氣很誠懇。

  曹殊黧就連忙應下:「早就聽夏想說邱伯伯和藹可親,沒有架子,我還以為他騙人,沒想到還真是。回頭我對爸爸說一聲,他肯定高興。爸爸最愛交朋友了,尤其是邱伯伯這樣的好脾氣有雅量的朋友。」

  邱仁禮哈哈一笑:「怪不得夏想早早就成家立業,原來還是永國生了一個好女兒。不怕告訴你,殊黧,京城有多少有權有勢的人家都向我打聽過夏想,說是夏想要沒有結婚,就非要招他當女婿。他們都晚了一步,不,晚了十步,都比你的眼光差遠了。」

  曹殊黧一臉嬌羞,夏想就打趣說道:「邱伯伯可說錯了,不是殊黧眼光好,是我太有個人魅力了,她一見我就愛上我了。」

  「是你先追我的好不好?」曹殊黧白了夏想一眼,一臉幸福,「別太得意了,你以為你還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不信?」邱緒蝶故意誇張地張大了嘴,「殊黧,你還別不信,你現在不要夏想了,我敢說立刻就有不下一百個女人哭著喊著要嫁給他,我要排在隊伍的第一個。」

  「哈哈……」

  眾人都笑,梅曉琳也只好附和著笑,有笑容但沒有什麼笑意,眼光不經意落在曹殊黧容光煥發的嬌豔的臉龐之上,目光就黯淡了下去。

  在邱家作客,賓主盡歡,就連夏東也出盡了風頭。他一開始還有點拘束,不一會兒就自來熟了,到處亂跑,逗得眾人大笑不止,到最後,連一直興趣不高的梅曉琳也喜歡上了夏東,還拉著夏東的小手在院子裡跑了幾圈。

  夏東小小的人兒,哪裡知道周圍的人都是誰?他只管盡興地玩,卻不清楚,身邊的叔叔阿姨們,個個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若干年後,更有執掌一省的大員出現。

  午飯的時候,安排座位時,出現了小插曲。

  本來邱緒峰在夏想左首,曹殊黧在夏想右首,然後梅曉琳又在曹殊黧右首——本來是家宴,座位安排上沒講究太多,隨意就好,但梅曉琳見夏想抱著兒子,和曹殊黧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她沒來由一陣心煩,就藉口她的地方正在風口上,吹得肩膀疼為由,和梅曉木換了座位。

  邱仁禮目光如炬,看出了什麼,只是暗笑。席間,他倒和夏想碰了幾杯,只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但夏想清楚,梅家派出梅曉琳和梅曉木,無巧不巧地和他同時來邱家作客,可不是什麼巧合,以邱家的身份,以梅家的精明,都不會做出不合適的安排,之所以有今天的局面,還是和邱、梅家兩家越走越近有關。

  而且夏想也能猜到,梅曉琳的出現,也是梅升平的妙招,是提醒,也是暗示,就是讓他知道,梅家和邱家聯手歡迎他,他是不是要盛情難卻地答應下來?

  答應什麼?稍後自會有人說出問題。

  當然,也有梅升平的私心在內,還是讓他不要忘了梅亭。

  梅曉木找了一個機會,和他也說了幾句話,話題還是不離嚴小時。聽梅曉木的意思,嚴小時對他還是不冷不熱,他基本上接近死心了,但還存了一絲僥倖,就想讓夏想給他出出主意。

  感情的事情真的勉強不來,夏想也沒什麼辦法可想,就勸了梅曉木幾句,無非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一類的托詞,很老套,也沒有什麼說服力,他確實不是婚戀方面的心理專家。

  梅曉木的神情之中,掩飾不住無奈和失望。

  飯後,梅曉琳和梅曉木也沒久留,告辭而去,夏想知道邱家父子肯定有話要談。果然,飯後茶喝了之後,邱仁禮就提出到院中走走。

  秋高氣爽,又是最是舒適的午後時光,夏想陪著邱仁禮、邱緒峰,漫步在邱家的院子之中,因為心中有了決定的緣故,反而十分輕鬆。

  邱仁禮在前,夏想和邱緒峰在後,邱仁禮沒有開口說話,夏想就和邱緒峰小聲說著話。邱緒峰嘻嘻哈哈解釋了梅曉琳也是臨時起意來邱家赴宴,並沒有事先安排,他也說估計是梅升平的手筆,讓夏想別誤會他。

  「曉琳現在成熟多了。」邱緒峰微微感歎,伸手摘下一片樹葉,在手中把玩,「不過,她和團系的人走近,我不太看好。團系現在有坐大的趨勢,在剛剛過去的省部級幹部大調整中,團系出身的占了三分之一,已經是後來者居上的勢態了,現在整體實力超過了家族勢力和平民勢力。」

  夏想點頭:「團系的發展迅速,有客觀原因,不過我並不擔心團系勢力的壯大。」

  「哦,你有什麼高見?」一直背著手在前面只走路不說話的邱仁禮回過頭來,饒有興趣看著夏想,「年輕人的想法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見解,尤其是你,最有驚人之語。」

  夏想忙謙虛地擺擺手:「邱伯伯可別誇我,一誇我,我就語無倫次了。」

  「哈哈……」邱仁禮笑著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就當聊天了。」

  「團系和平民系、家族系不同的是,只是因為都是從團中央走出來的官員,並非是因為執政理念的相同才成為一系,而平民系和家族系是出身相同再加上政治理念有共同點才成為一系。團系的官員雖然多,但只代表他們都有過從事共青團工作的經歷,不表明他們的政治理念相同,也許有的團系官員思想傾向于保守,有的又激進……」

  邱仁禮停下了腳步,回頭一臉驚愕地看著夏想,過了半晌才又搖頭歎息:「我前兩天剛和升平、伯舉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們爭論了半天才得出這個結論,沒想到你張口就說了出來,夏想,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有超凡的政治眼光。」

  夏想就謙虛地笑,倒不是他真的比別人看得長遠,是他比別人對未來多了瞭解,知道一個大概的歷史走向,在邱仁禮面前,態度還是必須端正。邱仁禮現在看上去平易近人,但他畢竟是封疆大吏,國內能執掌一省的人物,不過20幾人而已。

  能擔任省委書記,不僅僅要有中央的一致認可,更要有政治上的過人之處。

  邱緒峰也說:「我要是有你的眼光和見解,現在也該是市委書記了……」

  說笑間,來到一處葡萄架下。葡萄長勢旺盛,下面形成一片陰涼之地,就有桌椅擺放,上面還有泡好的茶水。三人落座,又說了一些題外話,邱仁禮就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晚上是不是還要到付家坐一坐?」

  沒什麼好隱瞞的,夏想就點頭。

  「你在郎市做得確實不錯,打擊黑惡勢力就要有非常之舉,一般人做不到。不過有人把你扔到郎市,讓你自生自滅,有點說不過去了。還是吳老爺子厲害,關鍵時刻出手,又扳回了一局。我給你一句忠言,你和邱家、梅家、付家、吳家關係都不錯,是天大的好機會,一定要抓住。別再走彎路了,郎市的彎路,太兇險了,差點毀了你……」

  平民系和家族系培植人選的手法不同,因為平民系的人大都是自己一路拼搏,從底層再到上層,就非常注重個人能力,強調個人素養。家族勢力有不少人是太子黨出身,身後都有龐大的家族勢力照顧,遇事就會向上求援。邱仁禮的言外之意是,跟著平民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栽了跟頭,因為對方在關鍵時刻不會伸手拉你一把,只讓你自己走出困境,風險太大了。

  政治風險,有時只要有一次失誤,就是萬劫不復。

  平心而論,邱仁禮的話也不無道理。官場中人,無一不是小心謹慎,如履薄冰,都想一步一個腳印,不肯弄險。誠然,弄險雖然風險大,但有時收益也大,是正比的關係。不過說白了,夏想也不想弄險,也想腳踏實地地做實事做正事,但在郎市的弄險他身不由己,被人調到郎市之後,就一腳踏入是非地,不得不雙手推開生死門。

  四平八穩的升遷,人人都想要,就是夏想也不敢自認他就能總是算無遺漏,然後有驚無險的過關。在郎市,他差點被人害死!不奮起反抗都不行,只能以暴制暴,毫不手軟。也有幾次半夜驚醒,他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身在其中,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夏想也是。在郎市最激烈的衝突之時,他何嘗沒有向老古求助,借過勢也借過力?沒辦法,別人都有後臺有靠山,他只憑自己單槍匹馬想要撼動一座大山,根本沒有可能。從內心來講,他不敢說對總理一直坐視不理有什麼不滿,但至少事後想想,也確實幾次險而又險之時,如果有來自高層的支持,步子肯定會邁得更大一些,他也會減輕許多壓力。

  邱仁禮很聰明,一眼就看出了他在郎市的兇險和需求。如果完全倒向家族勢力,不提邱家和梅家的幫助,就是吳家也會不遺餘力地扶他,他的路子肯定會走得很穩,很順。

  只不過完全依靠了家族勢力,也是一條不歸路。他如果是由家族勢力一手扶植而壯大,那麼他必須完全聽命於家族勢力,成為家族勢力和平民勢力之間的排頭兵,再長遠一些看,甚至會成為家族勢力的接班人,而且按照現在家族勢力的政治理念,勢必會成為站在普通百姓利益對立面的代言人。

  夏想出身草根,不想為了一己之私,成為千夫所指的權貴資本主義中的一員,而且在他的政治理念之中,權貴資本主義需要引導,需要尋找一條最適合國內政治土壤的道路,順應歷史潮流,並且為國家的壯大做出表率,否則,只是一味的壯大一味地和普通百姓對立,就容易引發社會的失控。

  「去天澤市,是一個好機會。」邱仁禮又語重心長地說道,「陳潔雯和邱家的關係也說得過去,國涵揚和國涵清和邱家關係也很不錯,和梅家更是通家之好,你雖然和國華瑞鬧了一點矛盾,但也是不打不相識,不用放在心上。」

  不用放在心上的另一層含義是,只要夏想保持傾向於家族勢力的立場,國涵揚和國涵清就絕對不會為難他。

  「謝謝邱伯伯的教誨,我記下了。」夏想很誠懇地接受了邱仁禮的話,他現在要的是聽取各方意見,從中收穫有益於自己進步的觀點,不去反駁不去分辨。

  邱仁禮站起身來:「聽說永國在西省的工作還算順心?」

  曹永國現在是常委副省長了,在西省的政府班子裡排名第三,雖然在常委中的排名還比較靠後,也算邁出了可喜的一步。主要也是夏想上次就遊資炒煤一事給他出了一個行之有效的主意,他在省政府一提,立刻得到了邢端台的熱烈回應並且付諸了實施,實施之後,預期超過了想像,西省大有斬獲,而且還讓文州的遊資吃了一個啞巴虧。

  曹永國身上就有了耀眼的政績,再加上邢端台的力挺,他在西省的地位日益鞏固。

  夏想就答了一句:「還說得過去。」

  邱仁禮就眯著眼睛笑了:「說不定有一天,我還有機會和永國搭班子唱戲……」

  在回去的路上,夏想就一直琢磨著邱仁禮的話,岳父現在是副省,要和邱仁禮搭班子唱戲就得是一省之長,難道說,邱家有意要拉岳父一把?

  很有可能!

  邱家在省部級幹部的調整中失勢,必然想重新奪回陣地。但想打破現有的格局也不可能,只有從現有的副省級之中挑選兵備力量了,岳父既有能力,又沒有被各派拉攏過去,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關鍵還有,拉攏了岳父,也就等於變相將他綁在了邱家的戰車之上,一舉兩得。

  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夏想無奈一笑,回頭好好勸勸岳父,如果有人拉攏的話,先不要急著表態,矜持一下看清形勢再站隊。

  剛回到賓館,還沒有休息片刻,付先鋒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夏市長,家宴準備好了,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我一會兒就趕到。」夏想不敢勞動付家再來接他,付家姿態越低,他心裡越忐忑,就算是打著感謝他救了付先先的幌子,也是有點熱情過度了。

  畢竟他和付家之間有過不可調和的矛盾。

  到了付家,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付家燈火通明,笑語聲聲。付先鋒親自出來迎接,算是給足了夏想面子。

  一進門,就又出現了讓夏想驚訝的一幕,緊跟在付先鋒身後的人,竟然是吳若天。吳若天一臉笑意,他的身後還有一名中年男人,長得和吳才洋、吳才江有幾分相似,正是夏想從未見過吳家的老大吳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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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9 00:04:08
第900章 互動,異常

  一天之內,接連遇到兩件讓他吃驚的事情,夏想就知道,一場省部級幹部的大調整,不僅重新讓四大家族之間的排名有所變化,更讓四大家族之間原有的對立和聯合關係,增加了新的互動和變數。

  但又一想,實際上梅家和邱家之間,原本就走得相對來說近一些。主要是付家和吳家之間的迅速走近,有點出乎夏想的意外。

  在夏想看來,吳家一家獨大,與其他三家來往不多,頗有高人一等的意味,而且以前和付家兩次合作,兩次都擺了付家一道,付家不記恨在心才怪。但現在吳才河和吳若天父子同時出現在付家,還和付先鋒一起出來迎接他,透露出來的意義就非同尋常,就表明了吳家現在和付家之間的關係,絕對有了堅實的合作基礎。

  付先鋒和夏想握了握手,也沒介紹吳才河,就錯開一步,讓吳若天和夏想寒喧。他見到夏想一人前來,沒有帶家人,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夏想最終決定不帶曹殊黧和夏東,也是出於謹慎樂觀的考慮,他和付家之間共同語言不是很多,沒有必要一下走得過近,多一些緩衝也好。

  夏想握住吳才河伸過來的手,沒有稱呼職務:「吳伯伯好。」

  吳才河打量了夏想幾眼,一臉慈祥:「若天沒少在我的面前說你的好話,我就讓他多向你學習。全美漆的一仗,打得非常漂亮,我都不敢相信這麼年輕的一個人,手法怎麼這麼老道?」

  吳才河的眼睛微微眯著,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是笑眯眯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和吳才洋的強勢、吳才江的圓潤完全不同,他就象一個沒有一點架子的長輩,讓人感覺到親切。

  但在官場之上,往往有時又需要一點架子,需要一點拿捏,否則別人就不會高看你一眼。除非你做到了頂尖的位置,你沒有架子就是平易近人,就是心系蒼生,但在廳級哪怕是省級,也必須要維持一種神秘和疏遠,才能保證應有的權威和尊重。

  或許吳才河太隨和太慈愛了,讓人生不起畏懼之心。沒有畏懼,就不會有人當你一回事兒。

  客氣幾句,寒喧一番,夏想被迎了進去。

  付老爺子端坐在客廳正中,旁邊有一人,一身長裙,長髮散發,低眉順眼,沉靜遼遠,給人一種肅靜和沉寂之美。夏想差點沒認出來,她竟然是付先先。

  付先先也有如此文靜的一面?

  夏想和付老爺子打過兩次交道了,一次是都戴著面具的客套,一次是直接的碰撞,反正兩次都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還好,大家都是場面人,都知道此一時彼一時,雖然付老爺子沒有起身,只沖夏想點頭示意,但他的目光之中,還是有了熱烈的眼神。

  夏想也就恭敬地問了好,很客氣,很疏遠,又表現出恰當的尊重,倒是付先先一直低著頭,不知她在假裝什麼,也不敢多看夏想,只是淡淡地也點了點頭。

  落座,上茶,所謂應酬不過是俗套的幾件事,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在一些俗事之中慢慢培養出來的。人是感情動物,跟誰近跟誰遠,除了利益共同點之外,感情上的維繫最重要。當然身為政治人物,感情又最不可靠,表面上的恭恭敬敬,誰知道背後有沒有兩面三刀?

  夏想之所以能坐在付老爺子面前喝茶,可不是因為付老爺子對他有什麼感情,而完全是利益攸關。

  「邱家的飯菜可不如付家的好吃……」付老爺子開口就說到了吃,「邱家人口味淡,做的菜少鹽沒味的,我是吃不慣。要麼鹹,要麼甜,不鹹不甜的,怎麼入口?」

  夏想在吃的上面沒什麼講究,他吃山珍海味也是吃兩口就成,吃饅頭鹹菜也能吃飽,對付老爺子的吃飯理論,只好抱以一笑:「光顧著說話了,連飯菜是什麼味道都忘了。」

  「哈哈……」付老爺子豪氣地一笑,「今天先先特意為你買了一隻上好的烤鴨,一定要好好品嘗一下,不要也記不住是什麼味道,總是她的一番心意。」

  夏想承情了:「其實不用麻煩的,我吃什麼都隨意,不挑剔。不過還要謝謝先先的好心。」

  「不要謝她,謝她什麼?我們付家人都要謝謝你救了先先。」付老爺子很鄭重地說了一句,「以前的恩恩怨怨就都過去了,從你救下先先的一刻起,你就是付家的貴賓。」

  這話說得分量不輕,夏想可擔當不起付家的貴賓,正要客套幾句,付老爺子卻擺了擺手:「救命之恩大過天,再說別的就是虛偽了,來,吃飯,吃飯。」

  夏想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入座吃飯。

  付先先坐在了他的旁邊,為他夾菜,還為他包好鴨肉,細心,用心,貼心,就不由夏想不多吃一些。但當著付家人的面,他多少有點不自在,幸好付先鋒的父親、大伯和三叔都沒有在場,否則身上的壓力會更大。

  和付家之間,畢竟曾經有過深深的過節,人與人之間很難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

  吳才河還好,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似乎對付先先和夏想之間的親密視而不見。吳若天就沒有那麼深的城府了,眼神幾次飄忽過來,落在夏想和付先先的身上,臉上全是迷惑和疑問。

  不用說,吳若天對於夏想和連若菡之間的關係,心知肚明。

  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又沒滋沒味。有滋有味的是,付老爺子所言不虛,確實飯菜很好吃。沒滋沒味的是,一桌人坐在一起,共同語言卻是不多,有隔閡,也陌生,雖然也說了一些話,但多半都和吃有關,沒有涉及有營養的話題。

  也正常,今天只是一次試探性會面,想要和付家有真正的利益共同點,以後的路還有很長。

  當然今天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在心理上和付家的關係小進了一層,至少付老爺子又在夏想面前流露出慈愛和寬容的一面,至少吳才河和吳若天的出現,肯定得到了吳老爺子的默許,也間接地表明,吳家希望他和付家握手言和。

  手是握了,但要說到言和,夏想相信還需要時間。

  晚上回去後,曹殊黧和夏東已經睡下,她們在連若菡的陪同下出去玩了一圈,也累了。夏想卻沒有睡意,一個在房間中也沒有開燈,就在黑暗之中想事情。

  到郎市上任很突然,沒有給他太多的準備,但和郎市之行截然不同的是,到天澤市上任,給了他足夠的緩衝期,也讓他做足了前期工作,而且又正好趕在了國慶假期,這一次的京城之行,儼然成了即將到天澤市上任的注腳。

  在郎市一年左右的任上,他和家族勢力聯繫漸少,就在開始之時和付家、梅家因為新興農業有過一次短暫的較量,隨後就既沒有利益衝突,也沒有利益共同點了,甚至和付家之間的矛盾也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淡化了許多。

  但在尚未到天澤市上任之前,突然之間就四家聯動,讓他和四家之間的關係迅速升溫,自然有一定的客觀因素,也難保沒有幕後推手的因素,是吳家?是付家?還是誰?

  夏想更清楚一點,其實四家是有意借熱捧他的態勢,向總理施壓也好,甚至有意給團系人馬看戲也罷,政治用意十分明顯,開玩笑,大家都是官場中人,一舉一動自然都有背後的意圖。

  還有一點,他一直忍著沒有主動打電話給老古,老古也是始終沉默。以老古的管道,還有四家刻意製造的聲勢,老古早就將他在京城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但沒有什麼話要說,要麼是冷眼旁觀,要麼是總理對他徹底失望,已經放棄了他。

  或者在暗中觀察他也未可知。

  京城的夜晚,喧囂而美麗,其實身在京城和在燕市,至少在夏想的感覺中區別不大,都是橫平豎直的北方城市,都是一樣的口音,一樣的人群,除了京城的樓更高車更堵大街更多外國人的面孔之外,和燕市的區分還真不是那麼明顯。

  京城是古城,燕市是新城,國內的城市千篇一律的規劃,沒有特色地擴建,也就導致了城市面孔的大同小異,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所以國內的旅遊,城市旅遊從來沒有市場。

  天澤市也是一個旅遊城市,雖然有中國十大風景名勝地之稱,但實際上旅遊資源並不豐富,除了一座久負盛名的皇家園林之外,其他景色一沒規模二沒特色,而且由於氣候的原因,特色旅遊也一直發展不起來,其他方面可值得一提的也很少,工業平平,農業一般,礦產貧乏,可以說在幾十年來,一直和章程市你爭我趕爭當燕省第一貧窮市的稱號。

  ……

  第二天,夏想陪同曹殊黧、夏東遊覽了長城,蕭伍和鳳美美也是第一次登上長城,兩家人玩得還算開心,一直到了下午,接到了連若菡的電話之後,夏想才返回賓館,直累得雙腿發酸,腰發軟,躺在床上不想動彈半分。

  不想動也得動,吳才洋發出了邀請,請到他吳家赴宴。

  去吳家還是不帶曹殊黧好了,連若菡也特意交待,她會過來陪曹殊黧母子,要去買衣服。如果是夏想打死也不去買什麼衣服,爬了一天長城累得要死,哪裡還有精神頭?但女人就是女人,即使她是性子很淡的曹殊黧,也對衣服的興趣超過了腿酸的程度。

  夏想就將以前連若菡送他的銀行卡交給曹殊黧:「隨便用,看上什麼買什麼,我不能陪你,你就狠花錢,聽說女人一花錢就開心了。」

  曹殊黧接給卡,放進包內:「好象還真沒有花過你的錢,你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來著?夠不夠我買一身內衣?」她一臉促狹的笑容,顯然是有意打趣夏想。

  夏想大汗,他一個月工資才兩三千元,要論賺錢,別說和連若菡有天差地別,連曹殊黧一年也能賺上五六百萬元,他還真沒法比。

  也是夏想在金錢上面看得淡,倒是鳳美美替他解了圍:「江山房產去年贏利幾個億……」

  夏想可是江山房產最大的隱性股東,鳳美美一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是有錢人。

  晚上,夏想就自己開車去了吳家,讓蕭伍陪著鳳美美、連若菡和曹殊黧,既當司機又當保鏢,儘管說來在京城之地,可以說無人敢惹連若菡,但有蕭伍在,幾名絕色美女可以少一些有眼無珠的色狼的騷擾。

  到了吳家,出來迎接的是吳才江並不讓夏想驚奇的話,緊跟在吳才江身邊的梅升平,就讓夏想一瞬間呆立當場,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梅升平一臉嬉笑來到他的面前,不顧堂堂的省委副書記之尊,在他的肩膀上輕輕來了一拳之後,他才清醒過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過之後又明白了過來,其實四大家族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的程度還是超出了他的想像,不是說梅家和邱家關係良好,要聯手對付付家,梅家就不能和吳家有來往了。也不是說吳家和付家迅速走近,就一定要和梅家、邱家劃清界限。

  四家之間,競爭是競爭,合作是合作,總體是求同存異的趨勢。

  但四家最近前所未有的互動,以及各自之間的互相融合和結對,就讓夏想明白了一個嚴峻的事實,就是在此次省部級幹部的大調整之中,表面上是邱家失利、付家得勢,但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話,肯定是四大家族的整體實力都有所下降,團系實力上揚,平民一系也可能是攻城掠地,只有家族勢力損失慘重。

  也才有了此次國慶期間的異常的互動。

  吳才江的氣色還好,見了夏想,握了握手,又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沒說什麼,拉著夏想進屋。梅升平估計是中午喝了不少酒,還有酒氣,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也不知道他笑個什麼。

  到了屋裡才發現,吳家人都在,除了連若菡之外,全部到齊!

  吳老爺子坐在正中,左面吳才河,右邊吳才洋,身後吳若天,還有一個20歲出頭的年輕人,應該是吳才江的兒子吳若久。

  再加上和他一同進來的吳才江,就是當朝第一家族吳家的全部家庭成員!

  吳家的家宴如此隆重,全體出動,就不僅僅是拉攏夏想那麼簡單了,隱含更深的一層含義是,吳老爺子在內心之中接受了夏想作為吳家成員的存在!

  因為夏想是吳家不能公開的女婿,但卻是事實上的女婿。

  梅升平眼神複雜,心中五味雜陳,吳家完全接受了夏想的事實對他來說,喜憂參半。

  夏想作為廳級幹部之中一顆耀眼的政治明星,正在冉冉升起,不但總理十分賞識他,有意將他納入平民一系的勢力範圍,聽說就連團系也有人打聽夏想的政治立場,試圖拉攏夏想加入團系——儘管夏想並沒有從事過團組織的經歷,但並不妨礙團系高層對他的好感和興趣,不過聽說團系在得知了夏想的政治立場在平民和家族之間搖擺後,就暫時打消了和他接觸的念頭。

  主要也是吳老爺子出手的時機拿捏得極好,聽說總理有意讓夏想再在郎市錘煉兩年,不料吳老爺子突然出手,將夏想調到了天澤市,從而讓夏想遠離了郎市的是非之地。

  梅升平清楚吳家的用意,天澤市傳統上一直是家族勢力的範圍,讓夏想在家族勢力的保護之下,安穩地過渡到正廳,再在正廳的位置上打磨幾年,為他順利邁入副部打好扎實的基礎。

  現在眼光都放長遠了,以前高層是從正廳的位置上挑拔人才進入省部級幹部儲備,現在連副廳都有人盯上了,也是因為執政理念的分岐加劇,高層之中,關於如何治國如何進一步深入改革開放,矛盾突出了。

  各省的書記和省長政治理念已經成熟,想要改變已經沒有可能,而廳級幹部正是中堅力量,尤其是身為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正廳實職幹部,他們的執政理念是偏左還是向右,都還沒有完全定型,而他們又是省部級幹部的後備軍,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引人注目,不進入高層的視線都不行。

  更不用提如夏想一樣既得平民勢力賞識,又和家族勢力有著剪不斷理不亂的糾纏關係,他在政治立場上傾向於誰,不僅可以為一派帶來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同時象徵意義重大,對另一派的打擊也具有深遠意義。

  因此夏想的搶手,不是沒有深層的客觀,也是一種競價模式之下的慣例思維導致了平民勢力越想要夏想,家族勢力越不放手,夏想的重要性就越凸顯。

  還好,讓梅升平大為欣慰的是,夏想沒有因此忘乎所以,還是很平靜面對繽紛錯亂的局勢,也讓他暗暗感歎,確實有大將之風,果然各方勢力的眼光都有相同點,夏想能被各方看中,也和他自身素質過硬不無關係。

  明知吳家早晚會接受夏想,但親眼見到吳老爺子的家宴全家動員,梅升平再想到梅曉琳,還是沒來由地在心中一聲歎息。

  他今天前來,是和吳才江有約,也是有意向外界傳達一個資訊,但現在他又有點後悔今天來了,應該錯開日子才對……但隨後發生了一件事情,又讓他慶倖今天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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