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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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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他來了,請閉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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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3 22:43:34 |只看該作者
67章
    午後,茶餐廳。

    香港的鬧市區,沒有不擠的地方。小小的茶餐廳,都已坐得滿滿登登。歐陽霖好容易找了張空桌,招呼他們坐下。他懶得等忙得團團轉的服務生過來,叫上安巖一起去窗口點餐。

    簡瑤轉頭看向神色悠然的薄靳言:“你有什麼發現了?”

    薄靳言淡淡一笑:“大致,還需要驗證。”

    簡瑤便點點頭,不再追問。

    過了一會兒,他倆就回來了。歐陽霖將兩份例飯放到他們面前,對簡瑤說:“沒有你要的鰻魚飯,叉燒鵝雙拼——這裏賣得最好的。”

    簡瑤低頭一看,四個人都是叉燒+燒鵝。

    安巖拿起雙筷子,慢條斯理吃了起來。歐陽霖也埋頭就吃。而她身旁的薄靳言,微蹙眉頭,但還是不急不緩拿起筷子,顯然只對準了燒鵝。

    “等等。”簡瑤拿起筷子,將他盤子裏的叉燒一塊塊夾到自己碗裏,再把燒鵝全夾給他。

    薄靳言唇角微勾:“謝謝。”

    他倆做的默契無比,對面的歐陽霖和安巖不由得都擡頭看了一眼。

    簡瑤態度很自然的解釋:“他不吃叉燒。”但當然不會深說究竟。

    歐陽霖笑笑,安巖低頭繼續吃。這時簡瑤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的,她起身走到店門口去接了。

    桌上就剩三個男人,歐陽霖身為東道主,主動找話題,對薄靳言笑著說:“教授你有簡瑤這樣溫柔的女友,真是好福氣。”

    正低頭享受女友貼心配餐的薄靳言,敏銳感覺到了這客套的話語裏,難以掩藏的幾分羨艷之情。

    這感覺對薄靳言而言是陌生而新鮮的。以往同性對他,大多是敬畏的。即使有羨艷,也是因為智商。而這一次,卻是因為他在女人方面的成功。

    呵……那是必然的。他的愛情,值得所有男人羨艷。

    他微微一笑,擡起頭:“謝謝。”

    歐陽霖也笑。這時薄靳言的目光卻又滑向了沈默吃飯的安巖。

    安巖完全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靜默了一瞬,客觀開口:“Top15%-30%。的確很不錯。”

    薄靳言這些天跟他也熟了,聞言只淡淡一笑:“果然是沒談過戀愛的菜鳥。”

    安巖:“什麼意思?”

    薄靳言從來就沒耐心教導後進生,只在心中無聲嘲笑。

    多麼幼稚的男人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愛情裏還要什麼比較排名?她就是他唯一的Top 1.

    第三個拜訪的,是男死者楊禹哲的寓所。

    這位年輕的建築師,生前獨自租住在一套精致簡約的公寓裏。他的哥哥接待了他們。

    “為什麼那個變態會對禹哲下手?”哥哥眼眶通紅,情緒還略有些激動,“他從來不得罪任何人,前途無量……”

    簡瑤等人在屋內轉了一圈。真如他哥哥所說,這是一位前途無量的青年。且不說年紀輕輕已是名優秀的建築設計師,年薪豐厚。他兼職的小說寫作,甚至更加成功。跟周林莆家中一樣,擺滿了許多獎牌獎杯。甚至從小學中學,就陸續獲得文學比賽名次。

    薄靳言拿起最新的一個獎牌,上面寫著“2013全港華語科幻星河獎”。哥哥聲音低啞的解釋道:“這是他迄今為止獲得的最高榮譽,就在上個月,全港只有兩個人獲獎。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文學夢想,本來打算把建築師工作辭了,專職寫作。”

    薄靳言又拿起厚厚一摞書頁,快速翻看。簡瑤湊過去一看,這是……

    都是讀者寫給他的書面信件。看來他的小說真的很受歡迎,什麼年齡段的讀者都有。薄靳言看一眼歐陽霖,歐陽霖會意、沈聲解釋:“這些已經核查過。”

    意思是,這裏面也沒有線索。

    簡瑤又柔聲問哥哥:“他沒有女朋友?”

    哥哥搖頭:“我弟弟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原本計劃少做一份工作,就有時間好好跟女孩相處。他也在看房子,打算購置一套自己的房產,成家立業,現在……”

    眾人皆沈默。

    從哥哥與其他人的口供,包括寓所現場所見,楊禹哲也是一個善良而優秀的人。雖然不是大富之家只是小康家庭,父母也在前幾年因病過世,但他和哥哥成長得很幸福,直到幾天前,他的人生嘎然而止。

    最後一個拜訪的,是最小的受害者——李凱軒的家。

    準確的說,是他伯父伯母的家,因為他的父母,在去年因車禍雙雙去世。

    孩子的去世,給這個家帶來了痛苦,但並不像前幾個家庭那麼強烈。簡瑤他們抵達時,李凱軒的伯父正在自家開的雜貨鋪裏,神色疲憊的堆放貨物。而伯母照料著兩個孩子,神色哀傷,但眉宇間也有深深的無奈。

    “我們對不住這個孩子。”伯母流著淚說,“店裏忙,有時候實在照料不過來。我們知道他爸媽過世後,他一直不開心。但是他不肯跟我們說,每天放學,就一個人躲在屋子裏。但是他很聽話,成績很好。如果他爸媽沒死,也許他就不會遇到那個殺人魔,就不會出事……”

    伯母終於泣不成聲,簡瑤柔聲安撫了她一會兒,問:“我們能看看他的房間嗎?”

    “可以。”

    李家條件普通,並沒有多余的房間。孩子不願意跟表哥表弟住,一個人住在小小的閣樓上。

    簡瑤一踏進去,心就輕揪了一下。

    這真是個很懂事的孩子的房間。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書籍一層層分類碼放。除了課本,還有些看起來很廉價的盜版漫畫,都是諸如《超人》《蜘蛛俠》這樣的英雄故事。墻上還貼著許多獎狀:全班第二名、作文比賽冠軍、歷史知識比賽三等獎……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薄靳言只進屋看了一眼,隨機轉身下樓:“可以走了。”

    其他三人都是一楞,還是簡瑤先追上去:“怎麼了?”

    薄靳言側眸看她一眼:“線索足夠了。”

    簡瑤心頭微震,這時歐陽霖和安巖也追了出來。簡瑤立刻追問:“你已經知道他的幻想了?”

    薄靳言卻露出極為愉悅的笑容,掃一眼他們三人,眸光銳亮逼人。

    “噢,顯然我知道了全部。”他說,“他的幻想,他的渴望,他的下一個受害者是誰……”

    簡瑤三人同時露出驚訝神色,卻聽他繼續說道:“……以及,確定他姓名、身份和相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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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3 22:44:26 |只看該作者
68v章
    與薄靳言查案,往往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還困在山腳的迷霧中,他卻一眨眼跑到了陽光燦爛的山頂上,悠閑的一覽眾山小……

    “他”的幻想,“他”的下一個受害者,“他”的姓名、身份和相貌……薄靳言是如何得到這些不可思議的答案呢?

    “很簡單。”他的手擱在車門上,輕輕的敲著玻璃,“因為其他三名受害者,只與男死者楊禹哲,存在唯一的聯系。看到了這些聯系,也就看清了他的幻想世界。”

    正是下午兩三點鐘,陽光熾烈的照在明晃晃的路面。歐陽霖風馳電掣的開著車,臉色卻變得凝重。安巖也因薄靳言的話,陷入了困惑沈思。

    而簡瑤也是微怔,但又隱約察覺到端倪——是了!那些聯系,就藏在極易被忽略的細節裏!

    看到她眸光靈動,薄靳言微微一笑,開始了最簡潔精準的推理:

    “女死者華蓧,售樓小姐,近期會調職到南丫島。而楊禹哲就住在南丫島,並且打算買房子。也就是說,如果這兩人沒死,未來就有可能相遇。一位單身、漂亮、活潑的女孩,跟一位英俊但是不善交際的小說家的邂逅……多麼美妙的愛情幻想。”

    安巖立刻提出質疑:“難道僅僅因為他們可能相遇,1號就殺了她?”

    薄靳言嗤笑一聲,答:“No,不是“可能”。1號不是已經安排他們相遇了嗎?”

    這話他答得平淡,卻令其他人心頭生出一絲寒意。

    “太變態了。”歐陽霖低聲說。

    薄靳言接著說道:“周林莆,2002-2005年間擔任小學教師,而按照楊禹哲的年齡,那段時間正好在讀小學。‘他’渴望得到周林莆的教導,得到這位像父親又像師長的、值得尊敬的男人。

    李凱軒,一個孤獨、優秀、無依無靠的孩子,並且跟楊禹哲一樣,也熱愛文學——別忘了他的那些作文比賽獎狀和英雄故事漫畫。如果他是楊禹哲的兒子,就會十分仰慕、依賴父親,並且今後也可能走上文學道路——多麼完美的兒子的形象。

    這就是他的全部幻想——他幻想成為楊禹哲,一個才華橫溢的小說家,甚至取而代之。他為楊禹哲,也是為他自己,尋找了情人、父親和兒子。當然,因為他的童年和人生,幻想和現實混雜在一起,所以這個家庭也是充滿背叛和欺騙的,所以會有鞭打、折磨、殺戮——他用這種方式,永恒的占據了他們。”

    他這席話說完,其他人沈默了許久,歐陽霖先開口:“僅僅因為這些根本不存在的、只是他自己幻想出的聯系,他就殺了四個不相幹的人?”

    薄靳言唇畔滑過淡漠的笑意:“這些細節的‘聯系’和‘暗示’,對於心理扭曲的罪犯來說,已經足夠完成一個豐富的幻想。”話鋒一轉:“這也解釋我們之前的所有疑惑。”

    其他三人都是一怔,聽他說道:“第一,為什麼縱火案之後,他會偷渡離開大陸來到香港?

    長途遷移以留給我們更多蹤跡?轉移到一個更小人口更稠密的地域空間束縛自己?還是他如此喜歡直面世界一流的警察部隊,增加被捕的風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是多此一舉。

    噢……會不會是因為,2013全港華語科幻星河獎頒獎典禮,就在他返港第二天舉行?我說過,他具有不穩定的反社會人格,極端自我、隨心所欲。他當時長途跋涉,很可能就是為了參加這個頒獎禮。”

    簡瑤凝神靜氣的聽著。的確,以那人的狂妄和自我,以及他成為知名小說家的渴望,真的可能做這種事。

    薄靳言繼續道:“第二,他在虐待楊禹哲期間,為什麼封住他的嘴?

    如果他們都參加了頒獎禮,‘他’甚至很可能也參賽了,但是落選。會不會他們倆本來就認識,所以他必須封住楊禹哲的嘴,否則,他的身份就會泄露?”

    這個推測只令其他三人心頭一凜。

    之前,大家似乎一直被“他”的種種行為誤導,認為所有的犯罪都是隨機的。可如果薄靳言的推測是對的,那就不僅僅是連環殺人案,還是有預謀有目標的殺人案。

    而他們真的有可能順藤摸瓜,查出這人的所有資料了!

    最後,薄靳言說:“有了這個幻想,其他所有疑點也都有了解釋。他為什麼只掠奪男人的人格;他為什麼拿走男人的銀發、孩子的雙手。還有他把四個人扔到相距甚遠的地方——因為最終,他從幻想中解脫,回到仇恨裏。他狠狠的拋棄了他們,而後開始新一輪的幻想,尋找新的受害者,組建新的家庭。”

    他的目光停在前方筆直的路面:“他的下一個目標——星河獎的另一位獲獎人。”

    半小時後。

    轎車停在一間漂亮的小別墅前,周圍已經有了幾輛警車。鄰居們紛紛探頭張望,氣氛凝肅。這裏正是第二位獲獎人的家。

    薄靳言四人下車,歐陽霖走在最前頭,一名探員迎了上來:“頭兒,一家人都不在,一名鄰居說他們跟朋友出去玩了,地點不清楚。”

    歐陽霖看一眼薄靳言。

    薄靳言神色淡漠不語,簡瑤也明白歐陽霖的眼神——“朋友”,會不會就是他?

    他已經,開始了第二輪?

    歐陽霖又問:“頒獎禮那邊怎麼樣?”探員答:“正讓他們把所有照片、資料和視頻傳過來。”

    太陽一寸寸西移,偌大的寓所前,警員進進出出。而全港範圍內,也對這家人展開了搜索。

    薄靳言靠在一樓陽臺欄桿上,手裏拿著個相框,正是失蹤的一家五口:男女主人、兩個孩子,還有男主人的父親。

    簡瑤走到他身旁,輕聲問:“他又會像上一輪,如法炮制對待他們?”

    薄靳言的側臉映著微光,眸色幽黑沈靜:“不,這家人本來就是完整的,對他的吸引力更大。我想他不會滿足於旁觀和控制,而是會真正取代男主人……”

    簡瑤心裏堵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會要求他們,像家人一樣跟他生活?而他扮演男主人的角色?”

    薄靳言點點頭。

    簡瑤沈默。這樣的一幕,想想就覺得恐怖。但她又覺得,一定是“他”會做的事。薄靳言幾乎把這個嚴重心理變態者的每一點心思,都把握得精準細致出神入化……

    簡瑤微微一怔,側眸看著他的臉,腦海中倏的閃過尼采的話:當你看著深淵時,深淵也在看著你。

    就算他聰明絕頂無人能及,看著他為了破案,天天像變態一樣去思考、幻想……只叫她莫名的一陣心疼。

    她輕輕執起他的手:“靳言,這個案子查完了,我們放個長假好不好?你不是說要帶我到美國走走嗎?那這段時間就不許接案子,專心陪我。”

    她的嗓音軟糯柔和,還帶著幾分嗔怪。

    薄靳言挑眉看著她,眸中慢慢浮現若有所思的笑意。

    “OK,我同意。”

    他答得如此爽快,倒讓簡瑤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開心,握緊他的手,沒說話。

    而薄靳言此刻的心情,亦十分愉悅。

    她對他的占有欲,還真是強烈啊。滿足她。

    一小時後,香港警方找到了那一家人的蹤跡。

    薄靳言四人回到車上,看著安巖電腦上剛剛接收的一幅幅畫面。

    那是尖沙咀的一處海灘,背後是山林,顯得地勢偏僻。幾根魚竿插在水邊,還有些行李、一頂帳篷,但是一個人也沒有。

    “我們在最近的停車場,發現了這家人的車。這些物品,經親屬指認,也屬於他們。”歐陽霖解釋,“現場人員判斷,失蹤至少超過了三個小時。”

    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帶這一家人,轉移到香港任何地方。

    可薄靳言卻笑了:“可以封鎖尖沙咀的交通了,他就在附近。”

    安巖擡頭:“為什麼?”

    歐陽霖已經一腳油門,車飈了出去。薄靳言姿態悠閑的往後一靠,答:“因為按照他的預期,我到現在是破解不了他的謎題的。他依舊很安全,直至第二批受害者曝光,我才會恍然大悟這是一宗案中案。到那個時候,他必然已經放棄現在的住所、作案工具、車輛,用新的身份藏匿到我們找不到的地方。所以這次,他沒必要跑到離藏身點很遠的地方作案,這樣還能縮短路程時間和作案難度。”

    暮色漸漸籠罩海灘、山林和城市。附近的警力全部被抽調,在尖沙咀搜尋滿足下列條件的寓所:

    一、獨棟,與鄰裏間保持一定距離;

    二、占地較廣,有地下室;或者面積較大,超過2000尺;

    三、擁有一輛黑色本田7座車,並且近期頻繁進出。

    四、屋主為獨居。

    天色漸漸暗了,公路兩旁的房屋,也變得影影綽綽。歐陽霖將路邊買的幾個三文治,丟給薄靳言等人。大家都沒有多言,隨便吃了,繼續追查。

    這一路過來,他們已遇到三戶人,擁有符合條件的車輛。但他們都是全家人住在一起,並不是他們要找的嫌疑犯。

    這時,前方又出現了幾幢房子,建的很稀疏。但是沒有看到院中停著黑色豐田。

    薄靳言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幢屋子上。那是間別墅,修築得漂亮整潔,門口還種著許多花草。屋內掛著窗簾,遮蔽住所有視線,但是明顯有柔亮的光線透過來。

    “像是他的品味。”薄靳言淡淡的說。歐陽霖點點頭,隨行警員也拔出槍。

    車緩緩的、近乎無聲的停靠在距離那別墅數米之外,歐陽霖和警員先下車包抄過去查看,薄靳言等人跟在後面。

    還沒走到那別墅跟前,旁邊一幢屋子的門卻打開了,一位四十余歲的面相和善的婦人拿著袋垃圾走了出來,看到他們,似乎吃了一驚。歐陽霖立刻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薄靳言看一眼簡瑤,簡瑤會意,放輕腳步走向婦人,低語道:“你好,我們正在辦案。那幢房子住的是什麼人?”

    婦人顯得很驚訝,但也同樣低聲答道:“住的是梅遠君先生。”

    一旁的薄靳言語速極快的接連發問:“他是不是一個人住?是不是有一輛黑色本田7座車?他對外宣稱的職業是小說家?”

    婦人瞪大了眼。

    薄靳言:“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婦人:“是……都是!你們到底……”

    簡瑤的心倏的一緊,薄靳言眼中已浮現無比燦爛的笑意。

    是他了!

    “進屋、關門,不要出來。”薄靳言朝婦人丟下一句,與簡瑤同時轉頭。這時歐陽霖他們已經緩緩逼近了那別墅的花園外。

    薄靳言立刻朝車上的安巖打了個手勢,安巖會意,馬上掏出電話,聯系總部招支援。

    就在這時!

    一聲尖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突兀的在夜空中響起。眾人霍然循聲望去,只見別墅後門,從地下車庫裏,近乎漂移的速度,沖出了一輛黑色保時捷跑車!

    “停車!”歐陽霖一聲沈喝,果斷朝空中鳴槍示警。然而那保時捷不管不顧,一眨眼就拐了個大彎,消失在前方道路盡頭!

    “追!”所有人同時轉身,跑回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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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3 22:44:34 |只看該作者

69章
    “坐穩!”歐陽霖一聲厲喝,車已如離弦的箭,直沖出去。

    眾人一個晃蕩,紛紛抓穩扶握。簡瑤腰間一緊,被薄靳言單手扣進懷裏。因為極速行駛,耳邊傳來某些尖銳悠長的聲響,窗外景物如兩條暗色的光帶在倒退。簡瑤的臉緊貼著薄靳言的西裝,那冰涼的布料卻似乎傳來篤定的力量。

    而前方,三條馬路的交岔口,黑色保時捷一閃而逝。幾輛警車,同時從其他兩條路上沖出來,與他們的車匯合,齊頭並進朝保時捷直追過去。

    “糟糕!”隨行警員忽然低呼,“前面是西貢夜市。”

    眾人都是心頭一凜,只見道路前方房舍建築越來越多,路上行人也越來越密。燈光霓虹之下,那保時捷瞬間沒入車流人流裏。

    顯然,他的藏身地點、他的逃脫路徑,是早已設計好的。

    “附近三公裏內十五條道路出口,已通知總部設置路障。”安巖突然出聲,語速快得驚人。如此光電時速下,他居然還抱著個筆記本電腦,身體撞來晃去,十指卻依舊靈巧翩飛。

    “沒用,他會棄車。”薄靳言冷聲道,“讓你的人立刻鎖住夜市入口。”

    歐陽霖點頭。絕不能讓他進入夜市,那裏潮水般的人流將徹底掩埋他的蹤跡。

    這時他們也開進了較繁華的路段,車速不得不慢下來,歐陽霖掏出對講機:“立刻調一隊人過來,守住西向東夜市入口……”

    “頭兒!”那頭的探員打斷了他,“緊急情況!我就在入口這邊!有炸彈!”

    眾人全是一靜,擡頭望去,只見前方通往夜市的街道盡頭,一波波的人潮突然湧現,尖叫、驚恐、奔跑、踩踏……整個路口瞬間被堵,數輛警車、路上的警員們,全部被人流淹沒。

    來不及了,他制造了騷亂。

    所有人全推門下車,逆著人流方向望去。歐陽霖厲聲問:“怎麼回事?通知拆彈組了嗎?”

    對講機那頭答:“是一個男人,身上綁滿炸彈,躺在馬路正中。拆彈組一直待命,預計五分鐘抵達。我們正在疏散附近行人和住戶。”

    簡瑤心頭一沈——定局已成,他勢必從他們眼皮底下逃脫。

    一行人緊隨歐陽霖,在人群中穿梭,朝炸彈地點靠近。簡瑤與薄靳言的手緊緊相扣,誰也沒說話。簡瑤看著他的側臉,只見他冷峻的目光,正在人群中快速掃視。

    他在尋找“他”!

    簡瑤信心一振,也轉過頭,不動聲色觀察著每一個人。

    “剛接到消息。”安巖的聲音從身旁傳來,“那一家人已經從別墅的地下室救了出來,不同程度受傷,但沒有生命危險。”

    簡瑤心頭一松,太好了!

    忽的又怔住。

    如果那一家人都獲救了,那現在被“他”當成人肉炸彈的,是誰?

    簡瑤的掌心不知何時滲出了汗水。她跟著薄靳言等人,腳下不停,眼睛已望向最前方。此時崩塌般潰退的人流,已經稀疏了許多,前方路面重新明朗。只見數輛警車燈光閃爍,停在封鎖線後,而地上到底有什麼,卻看不分明。

    這時,薄靳言轉頭看了她一眼。四目凝視,他的眼眸漆黑而清冽。

    地上躺著個男人,一動不動。

    頎長的身軀、遍體的傷痕。他只穿了件看不清原本顏色的背心,和一條斑駁破損的長褲。頭發已有些長了,遮住大半張臉。

    “是他嗎?”薄靳言問。

    簡瑤的喉嚨陣陣發堵,答:“太遠了,看不清臉。但身形……很像。”

    是他,一定是他。有個聲音在心裏說。

    這時旁邊的警員終於送來望遠鏡,簡瑤一把從他手裏拿過,擡眸望去。

    畫面瞬間被拉至眼前。放大了看,男人那滿身傷痕更顯猙獰。淺麥膚色、修韌的肌肉線條、明顯削瘦了許多的下頜,以及英俊而熟悉的臉龐……

    簡瑤擡手捂住嘴,淚意頃刻彌漫。

    “他還有呼吸。”薄靳言低聲說。

    簡瑤瞬間哽咽,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這時拆彈小組已經到了,兩名專家穿著厚厚的防護服戴著頭盔,朝李熏然逼近。而外圍的警察們全都站在車後,屏氣凝神的觀看著。

    終於,他們到了李熏然的身旁,緩緩蹲下。兩人仔細查看了一陣,擡頭對視一眼,又迅速退回了警戒線。

    簡瑤的心倏的跌下去。

    他們摘掉頭盔,其中一人朝歐陽霖搖搖頭:“拆不了。這種炸彈結構極為復雜,任何不慎觸碰都會觸發引爆。我們最少需要一個小時。但計時器只剩下5分鐘。除非安裝炸彈的人遙控停止計時,不然這個人必死無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明明只是極短的沈默,卻像煎熬了幾個輪回。

    巨大的哀痛襲上簡瑤心頭,她呆呆的望著李熏然的軀體輪廓,臉色白得像紙。

    “抱歉,救不了他。”歐陽霖已經獲知他的身份,低聲對她和薄靳言說。

    “安巖,向那家人要‘他’的電話號碼。”一道低沈清澈的嗓音,在旁邊響起。

    簡瑤和其他人同時轉頭,只見薄靳言神色淡漠的望著前方,從懷中掏出了手機。

    他,要跟“他”通話?

    簡瑤的心徹底提到了嗓子眼,望著他清秀俊逸的容顏,怔然不語。這時安然快速報了一組數字,薄靳言的長指在手機鍵盤上躍動,最後按在通話鍵上,轉頭看向她。

    夜色靜深,警燈閃耀,眾目灼灼。

    如此關頭,他的眼眸裏,卻依舊是淡然如水的自負。

    這時安巖走上前,將一個極小的外接頭□他的手機裏。然後立刻回到車旁,打開了監聽器,簡瑤等人都戴上了耳麥。

    “嘟——嘟——嘟——”竟然真的通了。安巖立刻敲擊鍵盤,開始追蹤“他”的位置。而歐陽霖低頭看了眼手表,朝眾人比了個手勢——還有4分鐘,炸彈會爆炸。

    所有人大氣也不出,全盯著薄靳言。而他站在眾人前,身姿挺拔得像一棵清冷的樹。

    五六聲後,“咯噠”一聲輕響,那頭傳來隱隱的喧囂的背景聲。

    “他”接了!

    薄靳言長眸輕斂,目光越過面前空蕩蕩的長街,落在前方數條公路交岔口,依舊湧動的人群上。

    “嗨。”

    那頭靜了一瞬。緊接著,一道清亮的、略含笑意的男聲傳來:“嗨。”

    如此悅耳的嗓音,卻像一只無形的手,將所有人的心,輕輕捏了起來。

    唯有薄靳言那修長雋黑的眼眸裏,浮現清淺的笑意。

    “逃出去了嗎?”

    就像問候一個熟稔的老友。

    那頭的男人輕笑了一聲:“呵……馬上。”

    眾人臉色微變,歐陽霖又看了一次表:3分30秒。他又看向安巖,然而安巖盯著屏幕,秀氣的兩道眉微蹙著,顯然追蹤信號遇到了困難。

    “我拿一樣東西,跟你交換活的李熏然。”薄靳言不急不緩的說,語氣疏淡的就像在聊天氣。

    眾人皆沈默傾聽,簡瑤的心卻是一緊。

    他要用什麼交換?

    電話那頭,背景聲響更嘈雜了些。男人“噢”了一聲,似乎頗有興味的答道:“說說看。”

    以李熏然為中心,方圓數米街道內,警員們幾乎鴉雀無聲,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屍骨橫飛,抑或局勢的奇跡逆轉。

    而相距數百米外的路口,騷亂的人群,依舊在快速潰走,一波波沖向攔在路口的警察。這種阻擋幾乎是徒勞的,警員們只能拿著剛剛那一家人緊急做出的人臉拼圖,目光快速在人潮中檢視著。

    很多人在打電話,跟親友訴說著這鬧市□。一個高挑的男人,穿著長風衣,從一條巷子口拐出來,手裏也拿著電話。

    他看一眼前方路口數名警察,微微一笑,又退回了巷子裏,對電話說:“稍等。我有另一個電話進來。”

    沒人註意到他,他從口袋裏拿出片濕巾,仔仔細細抹了把臉,又撕下兩道濃眉、胡須,從鼻梁上取下化妝的墊片——原本古銅色的英朗面容,瞬間變得白皙而俊毅。

    他把這些東西往口袋裏一塞,重新拿起手機,快步走向警員崗哨,同時對那頭說:“抱歉,你可以繼續了。”

    他目不斜視的隨人潮往外走去,一名警員與他擦身而過,看著他清秀溫和的容顏,再看一眼手上的畫像,目光又匆匆從他身上滑走了。

    歐陽霖用手勢示意:還有2分50秒。

    薄靳言掃一眼他,淡淡開口:“明天,香港各大報紙媒體,都會報道新晉作家梅君遠的變態殺手身份。”

    “他”低笑道:“不錯。”

    薄靳言又說:“港人喜歡獵奇,你會成為他們熱愛的話題。所有人都會去看你的小說,他們會看到你的才華、你的思想,他們會對你有自己的判斷,而不是像之前,被所謂的評論家、大賽評委誤導。恭喜你。我想,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

    所有人都聽得奇怪,不知道薄靳言葫蘆裏買的什麼藥。簡瑤的心也一點點收得更緊。

    唯有那頭的“他”,跟薄靳言一樣悠閑淡定,嗤笑一聲答:“你在討好我?”

    薄靳言卻淡淡笑了:“不,我在威脅你。”

    眾人全是一怔,就聽他繼續說道:“我們的遊戲是公平的,我也不會插手媒體對你的追捧。但如果李熏然在我面前被炸上了天,那我不得不修改一下遊戲規則。

    我想媒體一定很想聽到,負責這次案件的犯罪心理專家,對於罪犯的畫像,尤其是那些深埋在正式簡報之下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頭的“他”,終於頭一次沈默下來。唯有低緩的呼吸聲傳來,平靜,卻又深不可測。

    薄靳言卻哪裏會停頓,行雲流水般說道:“譬如你的母親在幼年時拋棄了你,而你成年之後,猥褻並殺害了她;當然,巧合的是,你在青少年時期,也與家中的其他成年女性保持長時間的亂~倫關系;

    我也不介意告訴他們,你與不同年齡、膚色、性別的對象,以及多種動物,都發生過性~關系。這也許有些超乎他們的承受力。

    不過最讓他們失望的,應該是被你文學院退學。媒體炒作的變態天才,原來大學都沒有讀完……你說如果這些發表後,‘梅君遠’這個筆名,將會代表著什麼?

    噢,我想你我都清楚,華人雖然都喜歡獵奇,但最接受不了的,卻是罔顧人倫道德。你不會成為傳奇,你會成為垃圾。人人提起‘梅君遠’,想到的都是下~流和骯臟。沒人會認真去看你的文字和思想,他們的腦子,只為你的那些齷齪而興奮。

    無論你我下一輪如何交鋒,‘梅君遠’這個名字,都會這樣結局——成為最世俗的人們,最低廉可笑的一個話題。”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而薄靳言的神色卻淡然如常。

    歐陽霖沈著臉,比了個手勢:60秒。

    那頭的“他”,終於又開口了,帶著幾分冰冷的笑意:“多麼幼稚的威脅啊。”

    眾人心頭微驚,可薄靳言卻打斷了他:“是嗎?我們賭一把好不好?”

    他突然就伸手挑起了封鎖線,越出車輛人群,邁著長腿朝前方幾十米遠外的李熏然走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簡瑤第一個沖出去,拉住他的手,失聲:“靳言!”

    薄靳言瞥她一眼,那目光清亮而銳利:“沒事,你回去。”看向歐陽霖:“帶她退後。”

    歐陽霖也楞住了,先是一把將簡瑤拖到身後,讓警員護住,同時一個箭步上前,盯著薄靳言,壓低聲音:“不能過去!爆炸波及範圍會很廣!”

    薄靳言用眼神示意他退後。歐陽霖靜默片刻,一咬牙,退了回來,低喝一聲:“拆彈組!”

    拆彈組兩人迅速沖出去,往薄靳言身上套防護服和頭盔。薄靳言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讓開!”已經獨自一人,快步走到了李熏然的身旁。

    簡瑤被幾名高大的探員攔住,整個人都懵了,耳邊只有自己急促灼燙的呼吸聲,還有胸膛中混亂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靳言,你竟然……

    歐陽霖的秒表還在快速計時,她的眼眶陣陣發澀,竟有些不敢看,可又不能不看。

    她知道他要做什麼,她知道他這樣一定會贏。

    但是看到他走向炸彈,她的心仿佛也要隨之爆炸掉。

    監聽器中,終於再次響起“他”的聲音:“你不會是想為那個警察陪葬吧?”

    簡瑤遠遠望去,就見薄靳言在李熏然身旁蹲了下來,把手機放到了他胸口的炸彈上方。

    “滴—滴—滴—”炸彈定時裝置的聲音傳來,他們聽到了,“他”也聽到了。

    然後就聽到薄靳言輕笑了一聲說:“No,我就在炸彈邊上,但我不會死。因為我很確信,你不會引爆。因為我了解,‘梅君遠’這個筆名,對你而言如生命般重要。還因為,我比你認為的,更了解你。噢……你還有十秒鐘考慮,再見。”

    “咯噠——”一聲,“嘟嘟”的盲音傳來,薄靳言居然掛了“他”的電話。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了,吶吶不能言。簡瑤被一個警員護在懷裏,全身都在微微發抖,手捂著嘴,她的唇邊露出一絲微笑,但眼淚卻也滑了出來。

    唯有薄靳言,打完電話,負手站在李熏然身旁,轉頭望著他們。看不清表情,但姿態倨傲而平靜。

    歐陽霖整張臉都鐵青了,倒數著:“8、7、6、5……”

    簡瑤的呼吸瞬間為之停滯,只牢牢盯著前方的他,清俊挺立的身影。

    “3、2、1!”

    長街四處,一片寂靜。

    唯有薄靳言的唇畔,慢慢浮現一絲淺笑。

    頃刻間,所有警察歡呼尖哨,掌聲雷動。

    沒有引爆!“他”真的沒有引爆!

    每個人的臉都變得興奮,旁邊的警員松開了簡瑤,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拆彈組、救護車、根據安巖鎖定的信號範圍立刻出擊的小組……

    人潮洶湧裏,簡瑤的眼眶瞬間潮濕,看著薄靳言如同閑庭信步般朝她走來,眼中有愉悅而得意的光芒。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子就沖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薄靳言也幾乎是立刻摟緊了她。那雙臂似乎比平時更加用力,牢牢的將她箍進了懷裏。她聽到他沈穩有力的心跳,感覺到那熟悉而溫熱的氣息,整顆心就像是要跟他溶在一起。

    一小時後。

    夜色嘈雜而喧囂,薄靳言牽著簡瑤,站在救護車旁,看著重度昏迷的李熏然,被擔架擡了上去。

    “初步檢查身體過度衰弱。”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其他情況要到醫院詳細檢查後才清楚。”

    簡瑤含著淚點點頭。

    救護車遠去了,道路依舊封鎖著,警員們依舊在忙碌。盡管今晚他得以逃脫,但是警方救出了那一家四口以及李熏然,已經算是重大突破。而經此一役,他留下諸多線索,所有人都堅信,離破案不遠了。

    夜色已深,一名警員開車,送薄靳言簡瑤兩人先回酒店休整。

    警車在繁華都市的車流人群中穿行著,薄靳言靠在座椅裏,握著她的手,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簡瑤盯著他的側臉,心情一陣酸澀難言。

    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拿輿論在威脅1號。以為他極其自信,甚至還敢以身涉險,只令他們嘆為觀止。

    可是只有她清楚,薄靳言分明是必須這麼做。

    因為1號要的是他,要他成為自己的夥伴,所以一定不會看著他被炸死。薄靳言只有押上自己,才會穩贏不輸,確保保住李熏然的命。

    可是,盡管她剛剛也確信,1號一定不會引爆。

    但為什麼她的心裏,會這麼難受?

    同樣清涼而不平靜的夜色,籠罩著整個香港。

    某片鬧市區,某條路邊,一輛黑色凱迪拉克,靜靜的停著。

    不知停了多久,一個身穿西裝、身姿優雅的男人,從人流中走出來,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開車。”他往後一靠,解開了領帶,似乎極為疲憊。

    “是,先生。”前排的司機應道。

    轎車開出了鬧市區,上了半山。這裏燈光別墅林立,是香港最貴的富人區之一。

    男人面帶微笑的下了車,保全人員為他推開別墅鐵門:“先生好。”

    他不急不緩走了進去。

    別墅燈火徹夜不眠。

    男人坐在客廳的奢華沙發裏,拎著瓶紅酒,一個人慢慢喝著。電視裏播放著今晚連環殺人案的直播報道,畫面裏警員們身影忙碌,而薄靳言和簡瑤的身影,就隱約出現在其中。

    男人一直噙著笑,看著看著,忽然就沒了笑意。

    “砰——”一聲,酒瓶被他砸在地上。他霍然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慢悠悠的走向了內室。

    穿過幾層屋門,到了最裏的房間。這是別墅的密室。他推開厚重的金屬門,哼著歌走了進去。

    這是個陰暗的房間,一個年輕男人,手腳都綁著鎖鏈,被束縛在鐵欄桿之後。他原本蹲在地上,英俊的臉空洞凝滯。看到男人走進來,他瞬間就變了臉色。

    過了一會兒。

    刀鋒一寸寸劃入被困男人的皮肉中,他發出淒厲的慘叫,卻全都被厚達數寸的墻壁隔絕,傳不到外間。

    而正在施虐的男人,卻似乎因為他的反應而高興起來,一刀一刀,劃得輕盈又愉快。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被困的男人哀嚎著,“求你放了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那人臉色卻倏的一變,狠狠一刀下去,切斷了他一根手指。

    被困男人瞬間發出接連的慘叫。

    那人將刀一丟,語氣格外凝重的告訴他:“不要弄錯了,我只有一個朋友。”他又擡起頭,似乎思索了幾秒鐘,自言自語般道:“可惜的是,他現在還不肯來我身邊。”

    他微微一笑:“不過快了。毀了他,他就會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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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1
 番外1——馬裏蘭大學帕克分校篇
  婚後第二年。
  
  簡瑤如願以償,接到馬裏蘭大學犯罪心理系的博士入學通知書。
  
  按照計劃,薄靳言也將赴美為妻子“陪讀”,不過身份是馬裏蘭大學教授。
  
  簡瑤也曾猶豫:“你真的要去?其實我寒暑假都可以回來,你也可以經常過來啊?”她這麼問,是因為公安部專家身份,薄靳言去了美國,就不能再配合FBI查案,光教書豈不是很無聊?
  
  薄靳言卻淡淡瞥她一眼:“你忘了求婚時我們的約定?”
  
  簡瑤仔細回想了他的求婚詞,搖搖頭:“……約定?”
  
  薄靳言忍耐的低頭親了她一下,然後才倨傲的道出答案:“‘以我全部的智慧和生命’”
  
  少一天,都不夠完整。你還想少好幾年中的好幾個月?
  
  簡瑤微怔,秒懂。登時心頭甜如蜜,擡頭眼眸亮晶晶望著他:“前一句是什麼?”
  
  薄靳言也秒懂了,低沈的嗓音透出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撩人的性感:
  
  “我愛你。”
  
  又膩歪了一陣,簡瑤忽然想起件事,問:“那你走了之後,公安部的工作怎麼辦?”
  
  薄靳言很淡漠的說:“徒弟代班。”
  
  他新收的徒弟,就是霖市女神探許詡。
  
  簡瑤想想:“不錯。不過她老公季白同意嗎?要調到北京分居兩地啊!”
  
  薄靳言怪異的看著她:“管他做什麼?”
  
  八月的馬裏蘭州,天空碧藍如綢緞,綠草柔軟得像鵝絨。
  
  馬裏蘭大學裏,棕紅色的校舍素雅而莊重。
  
  簡瑤坐在階梯教室第一排,手托著下巴,看著薄靳言冷著張俊臉,在講臺上用英語流利的授課。
  
  旁聽他的課,她總是很開心的。因為可以偷偷看他的領帶整不整齊啊,他的襯衣顏色今天搭配得如何,他寫板書的背影原來這麼帥……
  
  薄靳言教授,可就沒她那麼舒心暢意了。因為幾次當他布置了課堂測驗,在走到教室後排,總能聽到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年輕男孩在議論:
  
  “看到那個中國女孩了嗎,她很可愛。”
  
  “噢,還很性感。”
  
  “我一定會成為第一個約她出去的男人。”
  
  然而,簡瑤算是比較傳統的中國女孩,所以提前就跟薄靳言講好,最好不要再學校透露兩人的關系,免得麻煩。
  
  而薄靳言雖然恨不得立刻把這幾個小子丟出去,但他本身又是個教學非常嚴謹公正的人。於是他暫且面無表情的走開——忍!
  
  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某天中午下課,薄靳言照例坐在車裏,等老婆過來一起吃午飯。遠遠卻見一個高高大大的金發男孩,跟在簡瑤身後——正是那個想要“第一個約她出去的男人。”
  
  薄靳言眼中浮現冷漠至極的笑,推門下車。
  
  簡瑤其實也很煩。這叫Sam的金發男孩雖然幽默可愛,但屢屢對她窮追不舍。她甚至板著臉對他說:“不好意思,我結婚了,不會跟任何人約會。再見。”
  
  可男孩哪裏信:“你結婚了?開玩笑?你看起來只有二十歲!”
  
  就在這時,薄靳言走過來了。
  
  要知道薄靳言,走到哪裏都是個發光體。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他忽然在兩個學生面前停步,立刻吸引了周圍學生駐足好奇張望。
  
  Sam也很意外:“薄先生,你好!”
  
  簡瑤目瞪口呆望著他,薄靳言面不改色淡淡一笑:“你好。你們打算做什麼?”
  
  Sam繼續意外中,但還是笑著答:“我打算去跟Jenny(簡瑤)吃午飯。你呢?”
  
  薄靳言點頭:“我也打算跟我太太去吃午飯。”
  
  簡瑤擡手捂住了臉——完了,這冷漠的語氣,分明是發脾氣了。她剛想趕緊走人,誰知薄靳言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周圍的老師和學生都圍了上來。
  
  “薄先生結婚了?恭喜!”
  
  “薄教授妻子也是中國人嗎?”
  
  “一定非常漂亮。”
  
  “真想見一見她。”
  
  對於這些聲音,薄靳言只籠統的回答一句:“謝謝。”
  
  簡瑤的臉都快垂到地下了,忽然就看到面前伸過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
  
  然後,周圍統統靜了下來。
  
  一擡頭,薄靳言眸色溫和的看著她:“去吃飯。”
  
  簡瑤:“……好。”
  
  薄靳言又看一眼Sam:“似乎我妻子選擇跟我吃飯。”
  
  Sam:“啊……”
  
  然後一夫一妻,手牽著手,旁若無人的離開了。
  
  眾人恍然回神——納尼?中國小美女是薄教授的嬌妻!中國人果然比以前更開放了,師生戀潛規則!
  
  而Sam石化中:“所以……我剛剛當著薄教授的面,邀請他的妻子去約會?”
  
  那可是素有冷血惡魔之名的薄靳言教授啊!
  
  不過這個學期末,Sam還是獲得了A的成績。只不過他總覺得,每次薄靳言看他的眼神,總是如同阿拉斯加那兒的冰雪一樣寒冷……
  
  美國人喜歡辦party,對於這種活動,薄靳言向來是不屑於參加的,統統只來一句“不會跳舞,不感興趣”,推脫掉。所以整個馬裏蘭大學的人,都知道薄靳言教授是party無能星人。
  
  “他雖然是天才,可是連舞都不會跳,社交功能退化。”大家這麼說。
  
  但自從簡瑤來了美國,情況改變了。
  
  因為她是個很隨和爽朗可親的人,又頂著“教授夫人”的頭銜,所以朋友真不少。於是自然也收到了party的邀請。
  
  第一次參加party前夕,簡瑤問薄靳言:“邀請我們夫妻呢,你去不去?”
  
  薄靳言答案依舊不變:“不去。”
  
  簡瑤也就不管他了。
  
  臨近傍晚,簡瑤在鏡前換禮服。
  
  寶藍色長裙,抹胸上鑲著細細的銀線;布料緊緊包裹著纖腰,沿著筆直的長腿順滑而下……她正在佩戴項鏈,忽然後背伸過來一雙手,捏住她光裸潔白的肩膀。
  
  “你真的不去嗎?”她眨眨眼睛。
  
  “既然你想,那就去吧。”他一臉坦然的反悔了。
  
  “好啊。”簡瑤轉身,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輕輕一吻。
  
  呵呵……果然被她成功勾引了。
  
  Party熱情又熱鬧,薄靳言一身西裝,高大英俊的坐在其中,吸引了很多目光。
  
  簡瑤也沒有完全黏在他身旁,跟幾個女孩站在一旁聊天。不多時,就見有性~感艷麗的女孩,走過去邀請他跳舞。
  
  “可以嗎?薄教授?”
  
  薄靳言雖然平時毒舌,但是毒舌得很有風度。所以這種時候,他也不會太掃女孩們面子,而只是淡淡的答:“我不會。再見。”
  
  好吧,女孩們其實已經很沒面子了。那麼冰冷的說再見,簡直對她們避如蛇蠍啊!
  
  次數多了,簡瑤忍不住靠過去,悄聲在他耳邊說:“我可以教你……”
  
  薄靳言瞧她一眼,不說話。
  
  簡瑤只好作罷。
  
  很快,有人來邀請簡瑤跳舞了,是學院另一名男老師,謙虛又溫和,給簡瑤印象還不錯。薄靳言還沒說話,簡瑤已經大方的把手遞給人家,轉頭朝薄靳言安撫的一笑,跟人滑進了舞池。
  
  燈光迷幻,音樂輕搖。薄靳言冷著臉,端著杯紅酒,坐在寬沙發裏,看著妻子嬌俏如小鳥,與“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很不順眼的男人”共舞。
  
  忽然某個瞬間,他放下酒杯,站起來,朝舞池中走去。
  
  他是那樣高挑而醒目,頓時不少人都看過來。而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簡瑤和身後。
  
  此時正值一曲終了,男人扶著簡瑤的手:“再一曲?”
  
  簡瑤剛要微笑回答,身後傳來熟悉而低沈的嗓音:“MayI?”
  
  驚訝回頭,就見薄靳言微微一笑(其實是對她舞伴輕蔑的一笑),無比紳士的朝她躬身邀舞。
  
  而周圍,無數人驚訝的看著即將發生的薄教授的“初舞”,甚至都忘了自己還要跳舞。
  
  舞池中,奇跡般的就剩下他們一對了。
  
  音樂再次響起,居然是歡快的探戈。
  
  冷血惡魔薄靳言教授跳探戈?
  
  燈光之下,他握著女人的手,那頎長挺拔的身材,投下清逸而倨傲的剪影;而當他們隨著音樂開始旋轉,那舞姿竟如流水行雲般優雅、有力、性~感……唯一令人感覺違和的,是薄教授雖然舞姿精彩絕倫,臉色依舊很冷淡,唯獨看向妻子時,才會染上一抹柔色……
  
  一曲終了,眾人都歡呼了。簡瑤也很興奮,摟著他窄瘦的腰:“你不是不會跳舞嗎?居然跳得這麼好?”
  
  得到妻子的誇獎,薄靳言嘴角才泛起淺淺的笑:“這麼簡單的運動,我怎麼可能不會?”
  
  “那為什麼一直不跳呢?”簡瑤問。
  
  “你不認為跳舞很無聊嗎?”
  
  “這樣啊……”簡瑤笑瞇瞇的望著他,“那你現在還想不想跳,都聽你的?”同時上前一步,身體跟他輕輕貼得更緊。
  
  薄靳言沒吭聲。目光沿著懷中被長裙包裹得玲瓏誘人的身體曲線,流連反復。
  
  簡瑤轉身,拉著他的手要走。腰間卻忽然一緊,被他再次扣進懷裏。
  
  “想跳。”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簡瑤偎在他懷裏,淺淺一笑。
  
  餵餵餵,是誰剛剛還說跳舞很無聊的?今天第二次為她破例了哦?
  
  果然跟結婚前一樣,她只是露個肩膀的晚禮服什麼的,對薄靳言來說,就已經是大殺器了啊。作為女人,真的好有成就感!
  
  不過這天晚上,簡瑤才知道,她偶爾性感一把,對薄靳言來說,殺傷力豈止是大,簡直是過了頭……
  
  第二天一早,幾乎全身每一寸皮膚,都被某人反復占有肆虐過的簡瑤,郁悶的窩在被子裏,全身軟軟的不想動。而某人神清氣爽的站在床邊:“以後舞會我會盡量抽空陪你去。”

  
  “為什麼?”
  
  “你不認為,這樣的夜晚,很有情~趣嗎?”
  
  “……”
  
  簡瑤小姐,對於二十六歲才開葷的處~男,招惹挑~逗請慎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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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ViolaKMK 於 2015-4-3 22:47 編輯

  
  番外2——包子篇
  
  婚後好幾年。
  
  簡瑤生了第一個孩子。
  
  對於“孩子”這種生物,薄靳言是全無興趣的。在他的腦子裏,孩子意味著麻煩、吵鬧、爬來爬去、難以溝通……
  
  不過簡瑤是很喜歡孩子的。她也知道丈夫耐性缺缺,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啊、她母親啊、保姆啊帶孩子,而薄靳言只需要每天抽出一點時間,陪在她們身邊,避免“嬰幼兒成長過程中過度缺乏父愛而導致心智不健全”,就可以了。
  
  但偶爾,也有需要薄大教授自己帶孩子的時候。
  
  譬如這天,保姆請假了,簡瑤母親身體不適,簡瑤陪她去醫院,於是照顧寶寶的重任,終於無可避免的落到薄靳言身上。
  
  簡瑤離家前,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澡也洗了、臭臭也拉了、也帶孩子出去溜達過了,薄靳言只需要照看孩子5個小時,期間餵一頓牛奶,就可以了。
  
  夏日炎炎,午後慵懶。薄靳言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一般很少看電視,但是類似《天網》、《法治之眼》這種紀實偵緝節目,還是會定期看,因為可以了解中國國情。至於案情什麼……簡單到不必動腦子想,他忍忍也就過去了。
  
  他看電視的時候,十個月的寶寶,就在地上的爬行毯上,玩著滿地的玩具,爬來爬去,自己笑得咯咯很開心。薄靳言偶爾也會看她一眼:不賴嘛,還算獨立。不討厭。
  
  誰知看著看著,忽然感覺腳趾有些癢癢的熱熱的,低頭一看,寶寶不知合適爬到他腳邊,抱著他的腿,笑得歡天喜地。
  
  薄靳言眸色微斂:“你要幹什麼?”
  
  “抱……抱……”
  
  薄靳言:“不想抱。”
  
  “嗚嗚嗚……”
  
  薄靳言想起簡瑤離家前,“一定要溫柔對寶寶”的囑咐,決定妥協。
  
  不過,也只是折中的妥協。
  
  他把寶寶抱起來,放在自己身邊的沙發,跟自己並排的坐著:“不要亂動,看電視。”
  
  約莫寶寶還是第一次像大人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居然真的聽話的坐著不動了,嘴角還掛著甜甜糯糯的笑。
  
  於是一大一小父女倆,並排而坐,一起全神貫註看《法治追兇》中……
  
  不過,才過了一會兒,寶寶就不安分了。灰暗的電視畫面多無趣啊,她爬上薄靳言的西裝褲,擡起頭可憐巴巴望著他:“牛牛、牛牛!”
  
  這個代號薄靳言是懂的:牛牛=牛奶。
  
  “坐好,等著。”他起身去沖牛奶。
  
  很快泡好了,寶寶又開始咯咯笑,伸手不停的要。薄靳言比劃了半天,才把她妥善放入臂彎裏,奶嘴塞進去。
  
  看著她白嫩嫩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眉眼裏也隱約有了簡瑤的清秀細致。
  
  嗯,這麼看,倒是比剛生下來順眼不少了。
  
  而且渾身軟軟的肉,小手還捏著他的一根手指,好像小動物。
  
  寶寶雖小,卻似乎能很敏銳的感覺大人情緒的變化。餵完奶,她就趴在他懷裏,不肯走了。薄靳言捏了捏她的小臉,又捏捏圓滾滾的小胳膊,好吧,就讓你呆一會兒。
  
  於是寶寶終於如願以償,坐到了爸爸的懷裏。一大一小父女倆,繼續全神貫註看《法治追兇》中……
  
  簡瑤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走進客廳,卻發覺沙發和地上都沒有人,電視也關掉了。
  
  走進臥室,旋即失笑。
  
  一大一小,都躺在床上睡著了。
  
  只不過……跟平時有些不同呢!
  
  寶寶平時都是蜷縮啊、趴著呀,亂七八糟的睡姿。今天卻規規矩矩的平躺著。當然,肯定是被她身邊,同樣規矩睡姿的某人,嚴格糾正過了……
  
  簡瑤的心情變得超級超級柔軟,洗了個澡,也換了睡衣,在他身邊躺下。
  
  只不過他立刻驚醒了,唇角微勾,一個翻身,就壓在她身上。
  
號稱睡姿最健康的薄靳言教授,自從初~夜之後,就再未健康過。因為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趴在某人身上睡的,還纏得很緊。全然將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好習慣,丟到不知哪個角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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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3 22:47:41 |只看該作者
番外——包子篇(續)

  一歲多的時候,寶寶會講的話,越來越多了。尤其是聽別人講話啊、看電視裏啊,有什麼新詞,也許她當時沒反應。過了幾天,忽然這個詞就會從她嘴裏蹦出來。

  而這兩天,她學會了一個新詞——“救命”。並且似懂非懂的,在很多場合運用這個詞。

  譬如:餓的時候——“媽媽救命!吃飯飯!”

  譬如:想出去玩的時候——“姥姥救命!出去、出去!”

  還譬如現在——

  簡瑤正在浴室給她洗頭洗澡。可是小寶寶很不喜歡濕漉漉的水流過頭頂的感覺,一直扭動掙紮中。

  這時,薄靳言正好從浴室門口路過。

  寶寶立刻光溜溜的在浴盆中站起來:“爸爸救命!”

  簡瑤失笑,薄靳言也微微一笑:“不愧是我女兒,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不就是專門救人性命的麼?

  他邁著長腿,悠悠閑閑走過來。

  寶寶一見,喜笑顏開:“爸爸救命!爸爸抱!”她才不要洗澡呢!

  然而薄靳言唇畔笑意更倨傲了,居高臨下看著她,語氣疏淡:“抱歉,我不能救你。”然後就轉身毫不留情的走了。

  寶寶呆了一下,嘴角一扁,“哇”的就哭了。

  簡瑤哭笑不得,朝著他的背影喊道:“以後不許這樣!會對她造成心理陰影的!”

  薄靳言淡淡的聲音傳來:“身為我的女兒,必須有一顆堅強的心。”

  簡瑤:“……”

  寶寶:“嗚嗚嗚……”

  自從有了寶寶,夫妻倆的二人時光,自然減少了很多。

  這晚,簡瑤好容易把孩子哄睡著了,就聽到薄靳言慢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老婆,救命。”

  簡瑤好笑的望著他:“你要救什麼命?”

  薄靳言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翻身壓住:“你說呢?”

  天亮的時候,簡瑤還睡得迷迷糊糊,薄靳言就在推她:“老婆,我早上想喝魚片粥。”

  簡瑤嘟囔:“我昨天可是救了你好幾次……自己去做,今天你服侍我!”

  薄靳言想起昨晚的“拯救”,頓時露出清風明月般璀璨的笑容。

  “好。你休息。”

  剛要下床,忽然見小床上的寶寶,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瞪著大眼睛,看著爸爸媽媽。

  “救命救命!”她又喊道。

  薄靳言依舊神色自若,簡瑤卻條件反射神色微赧——難道小家夥聽到了父母的調情話語?雖然她不一定聽得懂,但始終不太好啊……

  然而她白擔心了,因為小寶寶已經自己爬下床,急匆匆往廁所跑去了:“救命救命!尿尿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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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15-4-3 22:48:14 |只看該作者
  番外3——蝸牛&閉眼聯合篇1(老墨PS:這可是真正的網絡絕版獨家番外呀!)
  薄靳言簡瑤婚後不久。

  事實上,這兩對夫妻、三個半神探的初遇,並不如你們所想的那樣驚天動地、火星撞地球。

  甚至可以說,有點幼稚。

  當然,這種幼稚,肯定不會是人際成熟的季白或簡瑤造成的,而是另外兩名天然呆造成的。

  那是盛夏,公安部在某溫泉山莊,召開全國精英會議。到了晚上的時候,自然也有些健康向上的娛樂活動。

  夜燈初上,薄靳言帶簡瑤去休閑中心打臺球。

  剛打了一會兒,薄靳言就很不高興的發現,老婆的視線,被另一個男人吸引了。

  “那人打得也超好。”簡瑤望著幾米外臺球桌旁,英挺逼人的男人。他身邊還站著個蒼白嬌小的女人,咦?父女?不太像。女朋友?應該是吧……好可愛啊。

  她看得頗有興致,而那個男人也正好轉頭,跟薄靳言在空中視線交錯。

  噢,他知道他——季白。

  嗯,他也知道他——薄靳言。

  季白拿著球桿,微笑走了過來:“你好。”

  “你好。”

  “來一局?”

  “好。”

  是切磋,也是試探。

  兩個男人說打就打,球已經開出去了。簡瑤頗感有趣的看著他們,一個英朗沈毅,一個清雋優雅,球技同樣流暢高超,非常的惹眼。

  這時她也看到,之前跟著男人的女孩,也走了過來。簡瑤笑著說:“你好,你朋友球打得很好。”

  女孩朝她微一點頭,視線落到兩個男人身上,最後停在薄靳言身上,非常認真的說:“你朋友長得非常帥。”

  簡瑤一聽,笑了。這女孩好直爽啊,關鍵神色還特別嚴肅,好像在做科學結論。頓時對她有了好感:“我叫簡瑤,那是我先生。”

  “許詡。我們也是夫妻。”

  要知道,許詡平時是不誇贊也不在乎男人相貌的。但是,很早很早以前,在她心中,完美男人形象就應該清俊、白皙、優雅,而薄靳言顯然是這一款中的極品,所以才令她破天荒開口稱贊。而至於季白,英俊是英俊,但是肌肉略多,所以她愛的,從來不是他的外表。(如果大家有印象,應該記得蝸牛前幾章中,許詡對季白相貌的嫌棄)

  簡瑤看著季白,說:“你老公也非常帥啊。”

  許詡怪異的看她一眼,她講話素來直接:“有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她聲音雖小,但季白一向細心,正在擊打某個關鍵球的他,把老婆這話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分神,打歪了。

  高手過招,哪能有半點失誤?薄靳言一桿將所有球全收,完勝!然後又露出他那雖然淺淡,卻足以氣死任何人的倨傲微笑,說:“承讓。”

  腹黑季白,怎麼可能吃這種悶虧?他面不改色溫和微笑:“再來一局?不過換個玩法,讓她們倆也參加,一起打。”

  任何遊戲一旦有了簡瑤,對薄靳言來說,就意味著妙趣橫生。

  他剛要點頭,瞥見一旁的許詡,登時蹙眉:“我不跟未成年少女打球。”

  季白:“……”

  簡瑤:“……”看向許詡:“對不起,你不用理他。”

  而許詡——

  眼前這個完美男人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間崩塌。

  她直直看著薄靳言:“球桌上,只以智商和技術論英雄。開球吧!”

  四個人輪流打,既計算單人積分,兩對夫妻又分別計算總分。

  由於兩位男士旗鼓相當,決勝權就取決於兩位女士了。

  這就是季白之所以是腹黑的原因——要知道,許詡無論做什麼,都是完美精湛技術流。一般女性很難超越,更何況還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幾圈下來,分數就猛追兩位男士。

  反觀簡瑤——窈窕淑女一枚,也就讀書的時候,跟李熏然打過幾回,堪稱菜鳥一枚。雖然機靈,但也就是普通人水平。

  季白在旁微笑——只要不出現意外,贏定了。至於剛剛老婆對自己相貌的評價……他看向正彎腰低頭打球的許詡——晚上回房間,再用某種手段,從內到外糾正她的審美觀。

  然而這個時候,果然出現意外了。

  另一位天然呆——許詡同學,出來攪局了。

  只因為她對簡瑤印象不錯,而簡瑤不入流的技術,她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邊:“要不要我教你?”

  簡瑤來了興趣:“好啊!”

  於是情況演變成——

  簡瑤身形婀娜的彎腰,伏低在球桌上;而許詡輕貼著她,柔聲細語教著她動作要領……一教一學,心無旁騖。

  而兩位男士——

  季白無奈失笑。他為什麼帶許詡來打球啊?不就是想享受這種待遇嗎?可是因為周圍有人,許詡嚴厲的拒絕了他。現在她倒去教別人了。

  不過……他的目光,沿著許詡的身材曲線流連——那白皙纖細得不可思議的手臂,那越來越有女人味的玲瓏起伏……不錯,不錯,仔細旁觀欣賞,也別有一番樂趣。

  而薄靳言徹底頓悟了——原來臺球還可以這樣打。手把手,身貼身。很好,很性~感,很完美。

  一局終了,兩位心不在焉的男士,紛紛發揮失常。而許詡積分榮登第一。簡瑤依舊墊底,不過已經進步不少。

  算總積分,自然是季白許詡勝。

  晚上回到房間,薄靳言說:“那麼明晚,我們繼續去打臺球?我教你。”

  提起臺球,簡瑤還略有點不好意思:“都是我技術不行,讓你輸了。”

  要知道,薄靳言不光是查案,做什麼,幾乎都沒輸過人。這還是第一次吧。

  其實薄靳言後來很快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季白的當——許詡根本就是一流高手,這一局穩輸無疑。

  不過,他看了看電腦上、他開設的犯罪心理高級研修課程的學員名單。然後極淡的笑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很快會再見面的,以師生的輩分。

  感覺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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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3 22:48:41 |只看該作者

72、第七十二章
    “謝晗,英文名Jabber。美國加州生人,26歲。”一名香港探員站在白幕前,上面映出個膚白俊秀、眉眼漂亮的華人男子,“他的父親生前是通能集團董事長,個人資產超過十億美金。母親生前是一位生物學家,在他四歲那年離婚,並且放棄了撫養權。”

    這是香港警署的機密會議室,歐陽霖、薄靳言、簡瑤等人都坐在臺下。昨晚與鮮花食人魔1號的生死對決後,根據薄靳言之前提供的畫像:年齡、身形、家庭條件、剝皮案嫌疑犯資料、不在美國的時間段,以及新增的“被美國著名院校文學系退學經歷”,中美警方聯合鎖定了一名嫌疑人,就是謝晗。

    探員繼續解釋道:“盡管掌握了他的資料,通緝他依然存在難度。因為他於2006年失蹤,所有個人資產也轉移到海外。從那之後,就沒人見過他。我們懷疑,他做了整容。大家請看——”

    屏幕上又出現一張男人的照片,是2013全港科幻星河獎典禮上,媒體拍到的“梅君遠”的照片,與之前被虜一家人的指認也是相符的。只見那男人膚色較深、濃眉高鼻,與之前的照片判若兩人。

    “經技術專家分析,我們認為這張照片上的男人,做了一定的偽裝,這並不是他的真容。但即使從輪廓臉型看,與七年前也有很大變化。所以,他做過整容的可能性非常大。”

    歐陽霖開口:“這也就是說,我們掌握了他的姓名、身份,甚至DNA資料,但沒有一張他現在的真實照片,他很可能也換了新的假身份——所以我們要找的,完全是另一個人。”

    眾人一片寂靜,專案組長側頭問薄靳言:“薄教授什麼意見?”

    薄靳言淡淡答:“同意歐陽探長的看法。以他自大而反復的反社會型人格,除了‘梅君遠’這個小說家身份,他很可能還以現在的真實樣貌、用另一個假身份生活著。

    這次他的犯罪計劃中途夭折,一定會休整一段時間,籌劃下一輪更精密更兇殘的犯罪。在此期間我們重點排查現居香港的富人階層。如果我們比他快,就能將他就此終結。”

    陽光如同溫暖的綢緞,鋪撒在潔白的病床上。空氣裏有清淡的消毒水味和藥味,不覺得刺鼻,只令人覺得安心。

    簡瑤坐在床旁,低頭看著李熏然安靜的睡顏。現在的他,已經全身清理包紮過。依舊是昔日英俊的眉目,只是帶著幾分令人心疼的削瘦和蒼白。

    她握著他傷痕累累的大手,靜默不語。

    而她身後半米遠,薄靳言長腿交疊坐在沙發裏,姿態淡然的陪伴著自己的女人。偶爾看看床上的男人……果然,還是不順眼。不過既然是簡瑤重視的人,還是除了他薄靳言之外,第二個能在鮮花食人魔手下長期存活的人……倒也有點意思。

    就在這時,扣在簡瑤掌心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簡瑤心頭一喜,便見那深邃的雙眼,緩緩睜開了。幽黑的眸光如同最純凈的夜色。

    “熏然……”簡瑤低喚了一聲,已勝過千言萬語。身後的薄靳言見狀,也站起來,雙手插褲兜裏,低頭看著床上。

    李熏然的厚唇還幹涸皴裂的厲害,微微動了動,扯出個溫暖的笑容:“來,掐我……一下,看……是不是……在做夢?”

    簡瑤的眼眶一下子濕了,輕聲說:“你現在很安全。我和靳言,還有香港警方都會保護你。”

    李熏然盯著她,這一剎那,男人硬朗的眉眼裏,也閃過隱隱淚意。握著她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四目凝視片刻,又都笑了。

    李熏然松開她的手,看向薄靳言,手臂緩緩擡起來:“謝謝。”

    聰明如他,當然能想到自己能死裏逃生,必然是靠薄靳言的神鬼奇才。這句“謝謝”嗓音沙啞,語氣卻格外誠摯懇切。

    薄靳言伸手,與他相握:“不必,是你命大。”

    李熏然微笑不語,簡瑤也笑了,斜瞥薄靳言一眼:“他是好人有好報命大,你也不用謙虛。全靠你力挽狂瀾。”

    她說這話時,白皙的臉映在陽光裏,眸光湛湛柔如水波。那眼神嗔怪中帶著一絲愛慕和歡喜……

    噢……薄靳言眸色輕斂,唇角微微勾起。

    非常好。她對他的愛越來越熱烈了啊。

    李熏然簡單說起被俘的經過。原來當日他舊傷未愈,到醫院復查,護士打了針麻藥,醒來後卻已身在牢籠中。只能說謝晗悄無聲息的滲透接近,令人防不勝防。

    薄靳言又問:“為什麼他沒有殺你?”如果說是為了炸彈肉票,到香港隨便擄個人就可以了。謝晗卻帶著他偷渡到香港,還一直留著命,大費周章。

    李熏然只微微笑了笑:“我記得……‘殺人機器’案時……你說過,這種有組織能力的……變態殺手,就是從折磨受害者……的過程中,獲得快樂。所以……我就事事跟他……對著幹,不讓他從我身上……得到一點快樂。”

    不吃飯、不說話,任他折磨,任他怒罵嬉笑,只當他不存在。

    簡瑤聽得心疼,薄靳言眼中卻掠過極淡的笑意,看他一眼,不緊不慢的說:“辦法是蠢了點,不過也算有用。”話音剛落,簡瑤就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表示抗議。薄靳言瞄一眼她扣在自己衣袖上的白皙晶瑩的手指,神色淡淡的沒說話。但清雋烏黑的眼眸裏,卻有似有似無的笑意。

    而李熏然看著他倆,微笑不變。

    他倆呆到日落時分才走,李熏然一直目送他倆相攜離去,直至再聽不到樓梯裏的腳步聲,這才緩緩閉上眼。

    靜默了一會兒,他深吸口氣,唇角露出微笑。

    謝謝你們,我的朋友。我是如此感激,我是如此幸運。

    夜色深沈如同無邊無際的黑幕,細雨紛紛灑灑,落在地上,卻是無聲。

    簡瑤的視線有些模糊,眼前是忽深忽淺的黑色濃霧。隱約間,只見一個男人挺拔而立、人高腿長,腰身窄瘦。看起來是那麼熟悉。

    靳言……靳言……

    她踏在雨水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他。他卻在這時忽然加速,頭也不回,倏的就走進黑暗裏……而這時,耳邊突然響起轟鳴的巨響,聲音很大很大,然後她就看到熾烈的火焰,從那黑暗裏冒出來。

    那火焰吞沒了靳言,也要吞沒她!這個念頭快速闖入了腦海裏。

    靳言——她用盡全力,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靳言——淚水瞬間滿溢,她慌忙逃亡間,一腳踏空,直直向下墜去!

    “啊……”

    簡瑤猛的睜開眼,只見一室柔和的燈光,而窗外,夜幕黯淡,細雨纏綿。她還坐在酒店的椅子裏,身上搭著毯子,手裏還拿著本書。

    剛剛就這麼睡著了。

    她走到浴室,洗了把臉,低頭看了看表,夜裏九點。

    這樣哀傷的夢境,雖然明知是假的,但在剛蘇醒的這段時間,心情卻依舊有些難過。而她知道,令她難過的,其實不是夢,而是昨天,看著薄靳言義無反顧,走向炸彈的那一幕。

    他的淡然自若,卻是她的刻骨銘心。

    她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裙,找了條披肩搭上,走進了燈光明亮的書房。淅瀝的小雨是寧靜的點綴,薄靳言就抄手站在一塊白板前,背影安靜而專註。

    白板上掛著美國加州地圖,上面用紅旗標明了許多地點——他正在回顧當年的案件。簡瑤剛想走過去抱住他,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卻響了。

    他轉身接起,看到她,那修長而清冷的眼眸,浮現淡淡的笑意。簡瑤也朝他笑笑,走到他身旁。

    是尹姿淇的電話。她來港已經有一段時間,但薄靳言一直無暇顧及她。

    薄靳言微蹙眉頭:“……還沒有他的蹤跡。不過基於李熏然的情況,我想他活著的幾率很大。事實上我認為你回大陸反而不會給我添麻煩。”靜默片刻:“……隨你。保護好自己。當然,我有分寸。”

    簡瑤靜靜聽著,緊緊摟住了他的腰,把頭埋進去。聽著他沈穩的心跳,源於夢境的悲傷和不舍,仿佛才偃旗息鼓。

    “OK,我收到你的訊號了。”低沈的嗓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似乎比剛才低沈了幾分。

    簡瑤微怔擡頭,便撞見他近在咫尺的雙眼。原來他已經掛了電話,只盯著懷裏的她,那目光很是幽沈……

    簡瑤頓時微赧,松開他,低聲說:“什麼啊,我沒向你發任何訊號。”

    “你確定?”他的頭又低下來幾寸,男人的氣息瞬間逼近,“不要?”

    簡瑤臉頰發燙!這家夥為什麼永遠這樣理所當然的直接著!他要她怎麼答?

    她不理他,轉身就走。然而薄靳言也算戀愛已久,早已掌控了“女人沈默就是默許”的規律,薄唇微微一勾,跟在她身後,愉悅的走進了臥室。

    夜色是纏綿的,燈光是曖昧的,這房間裏每一寸空間,每一縷氣息,仿佛都因為彼此的赤~裸,染上甘甜的情~欲。

    薄靳言雙臂撐在她身側,望著剛剛被他褪盡衣衫的嬌軀,羞澀的蜷縮著,不由得長眉輕揚。

    有耐心有智商的男人,除了第一次狼狽的丟盔棄甲,之後每一次都是高規格的享受。盡管多日都未親芳澤,他卻一點也不急著毛躁而入,而是目光流轉欣賞著那一寸寸晶瑩玉脂曲線婀娜。

    “咻——咻——”他居然吹了一聲口哨。

    簡瑤躺在他的臂彎裏,方寸之間,他就是她的幕天席地。正意亂情迷間,卻聽到了輕~佻的口哨聲,不由得臉一紅:“你越來越壞了!”

    薄靳言卻擡起幽深的眸,瞥她一眼:“為什麼?”

    簡瑤:“……”

    算了!

    然而一旦進入正題,薄靳言那“情場老手”的風範,又再次優雅的展露無遺。簡瑤被他專心致誌的哄著親著弄著,很快就喘息不已。而他唇畔笑意也加深,終於抵了上來,開始在入口廝磨鉆研、寸寸逼近。

    簡瑤被他折騰得全身發軟,抓起個枕頭往他臉上輕輕拍去:“你……你……”你幹脆點!該死,要她怎麼說得出口!

    他卻俯下修長身軀,與她寸寸緊貼。然後十指相扣,清冽而熱烈的唇舌,在她臉頰上肆意流連,極近挑~逗。

    “我什麼?”他低笑著問。

    簡瑤臉頰更熱——他分明就懂了,這方面他總是懂得很快,並且沾沾自得。

    “討厭……”她低哼一聲,也笑了。兩人臉貼著臉,邊親邊笑邊進入,便像是一個人,緊抱在一起。而他也毫不耽誤,終於身下一個挺進,只令她笑容微滯,而他低低的贊嘆一聲,俯下頭,將她之後所有激烈的喘息,深深封緘。

    這個夜晚,於有情人是甜美而繾倦的,可以暫時放下世間所有煩惱冗事,只看見彼此的真情切意。

    而於有的人,卻是長夜漫漫,輾轉難眠。

    尹姿淇在空蕩蕩的大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復又揉著眉心,坐了起來。望著一室奢華空寂,竟有些難言的悲傷。

    這是藺漪陽在香港的半山別墅,她抵港已經有些時日,只是依舊毫無進展。本來想回大陸,但又不想拂漪陽母親的意,便又拖了幾天,視察她和漪陽各自在港的產業,倒也十分忙碌。

    只是或許是憂心漪陽,這些天她總是有些睡不好,腦袋也昏昏沈沈。找了家庭醫生來,卻只說是思慮太重神經有些衰弱。

    她幹脆起床,獨自走到書房,翻看業務上的一些資料。

    燈光突然熄滅的時候,尹姿淇從電腦前擡頭,望著周遭黑黢黢的空間,微蹙眉頭。

    這別墅是獨立供電,從無停電發生。卻不知是出了什麼狀況。

    “張媽、張媽!”她揚聲喊傭人。

    樓下卻無人應聲。

    她內心微驚了一下,從桌前起身,就在這時,外面樓道裏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尹小姐!”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也許是因為跑得急,還微微喘著氣,“非常抱歉,別墅的變電器出了點狀況,已經在修理了。”

    他恭恭敬敬的將一盞燈放到書桌上。尹姿淇略略放心了些,借著燈光望去,隱約可見男人清秀而年輕的容顏。

    她禮貌的笑笑:“謝謝,你是?”

    年輕男人微微一笑。

    “我是藺先生在港的貼身保鏢之一。”他的嗓音純凈而清亮,仿佛帶著某種令人心安的力量,“很高興,今天與你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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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3 22:48:52 |只看該作者

73、第七十三章
     半個月後,飛往美國馬裏蘭州的航班上。

    薄靳言靠在頭等艙舒適的沙發椅裏,看著身旁的簡瑤,幫自己攪拌金槍魚沙拉、往吐司片上塗果醬。一旁的傅子遇看不下去了,扶額:“你自己沒手嗎?”

    薄靳言瞥他一眼,根本不與他爭辯,繼續姿態悠然的欣賞簡瑤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簡瑤卻只微微一笑。

    而對於他這種……不說是幼稚吧,只說是源自本能的需求,她偶爾也是會滿足他的——只要小小一點付出,就能對他產生很大的激勵效果,何樂而不為?況且與有情人做快樂事,怎麼都不嫌多。

    而傅子遇相鄰位置,坐的是尹姿淇。見狀只笑笑,繼續望著窗外幽暗的夜空。想起至今生死不明的未婚夫,心頭一陣落寞。

    至於坐在最角落的安巖,則壓根不會去管同行的人,兀自打開筆記本在玩單機遊戲,消磨漫長的空中旅途。

    謝晗案的進展並不順利,因為“排查富人階層”,在世界任何國家地區,都是阻撓重重的任務。且不說諸如私生子、財產轉移之類的復雜情況,光是隱形富豪的數量,就永遠統計不到。

    薄靳言和簡瑤這趟之所以去美國,是因為收到了薄靳言的博士生導師的訊息。因為謝晗案令他十分關註,他也回憶起,幾年前曾經有人匿名給他寫過信,就犯罪心理學的一些觀點,提出非常尖銳偏激的觀點。他認為從信件的語氣和措辭看,非常符合謝晗的畫像。而這些信件他還保存著,所以想請薄靳言到美國一趟商討。

    因為可能涉及指紋鑒定和肖像對比追蹤,安巖也隨行。他的身份其實跟薄靳言一樣,也是大學客座教授、公安部特聘專家,但不在警隊編制,所以可以作為交流學者身份出國。

    至於傅子遇和尹姿淇,都是回美國過聖誕節。尹姿淇的私人保鏢們,則保護了一行人的安全。

    已是初冬,大學校園裏落葉紛紛,校舍肅立,仿佛也沾惹了蕭瑟冰冷的氣息。

    簡瑤與薄靳言並肩而行,望著他清俊挺拔的容顏,心情頗有些柔軟。

    當你愛一個人,與他相關的任何事、任何地方,都是有意義的。連帶周遭那些陌生的異國面容,都顯得親切。

    “看什麼?”察覺到她的註視,薄靳言微斂長眸,心情愉悅的望著她。

    “這裏很不錯。”她說。

    “有嗎?”他答,“校舍太醜,人太多太吵。唯一的可取之處是犯罪心理系在全美的領先地位。”

    簡瑤:“……”

    果然,原本難得忙裏偷閑,有幾分浪漫的校園懷舊之旅的氣氛,被他破壞的一幹二凈。

    身後跟著的傅子遇卻是興致勃勃,向她和安巖介紹校園中一些知名景觀。薄靳言三人只在美國逗留兩天,就返回香港繼續查案,所以今晚大家一起吃飯。

    而他們身後跟著的,是五名保鏢。中國警方不可能隨意派警員出國保護他們,薄靳言直接讓尹姿淇安排了家裏的保鏢。

    很快到了學院辦公樓前。薄靳言停步、轉身,先是低頭,在簡瑤臉上落下輕輕一吻,而後看向傅子遇:“保護好她。”

    傅子遇無語:“你就離開幾分鐘?”

    薄靳言神色自若的答:“我跟她有承諾,查案時24小時不離開她身邊。”

    傅子遇:“你還可以再肉麻一點嗎?”簡瑤臉頰一燙,推薄靳言一把:“快去。”

    薄靳言又看她一眼,眸中升起淡淡的笑意。

    因為中美方涉及案件相對敏感,所以學院教授只願意見薄靳言一個人,避免麻煩。看著薄靳言的身影消失在辦公樓入口,余下三人在長椅坐下等,旁邊站著黑衣保鏢,引來不少學生側目,但也平靜無擾。

    閑聊了一會兒,就見一輛香檳色的跑車,跟著一輛悍馬,緩緩從校園的林蔭道駛了過來。傅子遇微笑吹了聲口哨,便見兩輛車停在相距五十米左右的停車場邊,尹姿淇身著白色皮草,在幾名保鏢環繞下,娉婷下車——她來接他們吃晚飯。

    其實自從尹姿淇去了香港,簡瑤薄靳言很少跟她相聚過。此刻簡瑤看著她安靜的笑靨,神色卻難掩憔悴,不由得心下惻然。

    卻沒想到尹姿淇走過來,第一句話是跟簡瑤說的:“有人想跟你通電話。”

    簡瑤微怔,她卻微微一笑,看一眼其他兩個男人:“我們過去說。”示意她跟自己走到一旁去。

    傅子遇笑了:“餵餵,你弟弟特別強調,要讓她半步不離開我的視線。你打算把她帶哪兒去?”

    尹姿淇嗔他一眼:“你要不要跟過來?”

    傅子遇站起來,還真的跟兩個女人走了過去。

    簡瑤跟尹姿淇回到車上,傅子遇站在車外無所事事的四處張望。尹姿淇把一支手機遞給她。電話接通了,簡瑤吃了一驚——是薄靳言的父親。

    “伯父您好。”簡瑤客客氣氣的說。

    電話那頭的老人只淡淡答道:“你好。聽說,你是靳言的助手?”

    “是的。”稍稍一點緊張後,簡瑤的聲音恢復柔和平靜。

    “他做事永遠這麼沒交代——如果不是聽姿琪說,還不知道你們回來了。”老人說,“今晚都回家吃飯。”

    簡瑤不由得笑了:“好的,我轉告他。”

    父子間……還真是很像啊。

    她專心致誌的講著電話,尹姿淇則拿著包推門下車,走向旁邊的一幢白色小建築,那裏一層有公用洗手間。兩名保鏢跟在她身後。傅子遇瞥一眼她的背影,沒太在意。薄靳言把保護他女人的職責臨時指派到他頭上,他可沒精力顧及第二個女人。而且她出入都有專人保護,也不需要旁人操心。

    而安巖還坐在原來座椅上,打開電腦,瀏覽一些資料。

    正值午後,校園裏陽光金黃,樹影斑斕。許多年輕學生來來往往,寧靜而富有朝氣。簡瑤還是第一次與薄靳言的父親通話,有些突然,但也感到愉悅。聽著老人冷淡但是又絮叨的詢問她和薄靳言的情況,她忍不住笑了。

    偶爾擡眸望去,只見相距不遠的校舍建築上,玻璃映著蕩漾的光,也不知道薄靳言跟教授談得怎麼樣了。

    傅子遇原本閑閑散散的立在車旁,忽然就看到相隔幾十米外那幢低矮建築前,人潮似乎有些異樣的湧動。

    “天!有人受傷了!”有人高聲喊道,然後很多年輕人都跑動起來。傅子遇心頭一凜,擡眸一看,卻只見建築門口地上躺著個人,旁邊隱隱可見一片疑似鮮血的痕跡。而那人衣著打扮,不正是尹姿淇?

    他頓時驚呆了,立刻往前跑去。而原本立在車旁的兩名保鏢,已經同時搶上前,急沖過去:“董事長!”不遠處的安巖也察覺到動靜,立刻站起來跑過去,同時掏出手機打電話。

    傅子遇跑了兩步,忽的一怔,腳步頓住,剛要回頭望向簡瑤,忽然就聽到微不可聞的“嗤嗤”兩聲。同時感覺到左胸、右腹位置,像是被重物狠狠撞擊了兩下。

    這是……槍擊!

    他緩緩低下頭,看到鮮血正從自己的西裝表面,慢慢滲出來。

    簡瑤正打著電話,眼角余光忽然發覺車外似乎有些異樣,人影不斷閃動。她擡眸望去,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所有人混亂的奔跑著,而就在離車很近的位置,傅子遇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慢慢倒下來。

    她心頭悚然一驚,放下電話剛要推門出去,主駕的門卻被拉開,一個男人快速坐了進來,背影高大而修長。

    一切發生的極快,整個過程不超過1分鐘。

    薄靳言站在教授的辦公室裏,看完那幾封可疑的信件。

    直覺幾乎可以判定,這就是謝晗曾經的手筆。而信紙上是否有指紋,是否可以通過郵戳等追查到他,只能稍後讓安巖去確認。

    他將信件收好放進大衣口袋,淡淡向教授告別,並囑咐他也註意安全。只是不急不緩的走在樓道裏,他從來冷寂如水的心跳,莫名有些不穩。這令他稍覺意外,順應直覺,他加快了步伐朝樓門口走出。

    還未至門口,就聽到外頭隱隱嘈雜的人聲。他瞬間臉色微變,邁開長腿就跑出去。

    燦爛的日光下,撲朔的光影中。校舍外的整片廣場,已經變得混亂而盲目。廣場邊的一幢建築旁,數人的驚詫痛惜中,尹姿淇斜臥在地上,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隱隱有人聲傳來:“是自殺……我看到她將匕首插~進身體!”

    而相距不遠的停車場旁,傅子遇仰面躺在地上,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西裝上全是鮮血。安巖正蹲在他身旁,用力按壓著他的傷口,一臉冰冷的擡頭朝薄靳言看過來。

    薄靳言的臉色已是冰寒一片。目光在尹姿淇和傅子遇身上前後一停,原地迅速轉身,一周、又一周,企圖搜尋她的身影。平時第一次,他感覺到心臟仿佛急速下墜,他清晰聽到自己急促空洞的呼吸聲。一股無法言喻的駭浪般的驚痛,超過思維和意識的速度,已朝他的心頭狠狠襲來。

    簡瑤再次醒來時,首先看到的,是一排金屬牢門。而頭頂光線熾亮,她身處一間小小的牢房中,她躺在唯一的鐵床上。而四肢重若千鈞,稍微一動,便叮鈴作響——四條長長的鎖鏈,鎖住了她。

    巨大的恐懼如同潮水,瞬間將她吞沒。她感覺到全身肌肉,每一寸皮膚,仿佛都開始微微的刺痛。那是因為恐懼,因為即將到來的、幾乎可以預見的痛楚和絕望。

    她的胸中像是被填滿了巨石,滯脹、發酸,呼吸也變得微不可聞。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再想到白天薄靳言那淺淡而笑的英俊容顏,只覺得恍如隔世。

    媽媽、簡萱、熏然。

    還有靳言。

    我……

    我可能要失去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裏傳來輕盈利落的腳步聲,還有男人輕輕哼歌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來了。

    簡瑤閉了閉眼又睜開,一下子坐了起來,臉色執拗如鐵,轉身望去。

    明亮的燈光下,他從黑暗中走來。簡單的襯衫西褲,筆直勻稱的身軀,烏黑的短發下,是白皙的、光滑的,明顯沒有半點偽裝的清俊臉頰。而那雙雋黑澄亮的眼眸,正望著她,彎彎的含著笑意。

    簡瑤心頭猛的一震。記憶中某些畫面,閃過腦海裏。模糊、恍惚、淩亂……然後定格。然後更多的絕望,湧上心頭。

    原來她見過他。

    她見到了他的真容。

    他不會讓她活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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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發表於 2015-4-3 22:49:01 |只看該作者
74章
“嗵——嗵——嗵——”伴隨著數聲沈悶的聲響,成百上千盞燈同時打開。鋪天蓋地的刺眼光線,令簡瑤一下子閉眼,無法適應身處的這個明晃晃的世界。

    謝晗卻在不遠的地方輕笑起來,聲音明快而愉悅,仿佛惡作劇得逞的大男孩。

    片刻後,簡瑤才徐徐睜眼。

    強光輝映下,她的臉呈現出一種瑩潤幹凈的白。但雙眸瞳仁宛如點墨,非常的靜。盡管站在牢籠裏,整個人卻顯得越發秀美清冽。

    謝晗盯著她,緩緩斂了笑意。他邁開筆直的長腿,走到距離牢籠幾公分的地方,似乎頗有興致的望著她。

    “如此令人激動的時刻……Jenny,我多希望看到你臉上甜美的笑容。”他輕聲說。

    簡瑤依舊保持安靜。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她側轉目光,繞開他環顧一周。

    這大概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倉庫,四周整整齊齊堆滿了集裝箱,中間的空地,就有一個籃球場大。平整的天花板上,安裝了一排排的射燈,將這片空地照射得好像一個舞臺。而她的牢籠就在舞臺正中。

    前方相距數十米遠的空地上,還放著一組沙發、酒櫃、書架、電視機,以及一張床。只有黑白兩色,線條簡潔而素凈。茶幾上放著半杯未喝完的紅酒、一件西裝外套搭在沙發靠背上——

    這裏儼然是他的生活起居之處,與囚禁她的牢籠比鄰。

    周遭一片空寂,只有他和她,在這無人知曉的地方,安靜相對。

    簡瑤的目光,終於無可避免的與他對上。可這雙眼,與她見過的任何連環變態殺手,都是不同的。

    “殺人機器”孫勇,那目光是空洞而嘲諷的,即使被抓獲,也沒有絲毫緊張愧疚;滅門殺手章誠,目光茫然而執拗。甚至連Tommy,他的目光都是深寂而陰冷的……他們都從骨子裏,散發出一種徹底的麻木和偏執。

    可眼前這個男人,堪稱本世紀最兇殘的連環殺手,鮮花食人魔Tommy的教父,看起來就是一名清秀挺拔的青年。那雙眼溫和雋黑,仿佛湛湛清泉。

    所以當初,他就這麼跑到她和薄靳言面前,扮演最不起眼的角色,親自開啟他和薄靳言的遊戲,卻沒有被任何人發覺。

    “想起來了?”他用近乎柔和的語調問。

    簡瑤盯著他的雙眼,沒出聲。

    那是站在孫勇那間血跡斑斑的行刑室裏,最早發現和抵達現場的一名“片區民警”,走到他們面前。當他擡起頭,寬檐警帽下,就是同一張年輕而白凈的臉。當時他的神色嚴謹而專註,向他們匯報——

    “真像‘簡報’說的,我們在一間臥室找到了‘殺人機器’。”

    面前的謝晗突然開口,用同樣的語氣,重復了當天的話。像是能追隨她的回憶蹤跡,他的眼中升起波光般的笑意,口中的臺詞還在繼續:

    “薄教授,我在床下還發現了一些血字。”

    “要對整個屋子做全面檢查。”

    後來呢?後來還有嗎?

    簡瑤擡眸,看到他笑意更深的雙眼。

    還有。

    擦肩而過的路人、把守他們小區的保安、送快遞的小夥子,甚至多次大規模搜捕行動中,從各區抽調的數量龐大的民警……他都可以輕易偽裝其中。

    他真的一直就在他們身邊。只是人海茫茫,即使是薄靳言,想找出他也難如登天。

    如果她現在能把他的真實相貌,告訴其他人該多好?安巖可以調集整個大陸、香港、美國的監控錄像,必然能發現他的出入軌跡。他再擅長潛伏偽裝,也不可能一直用假面目示人,不可能逃出升天。

    可是現在……

    “OK,餓了嗎?”他嗓音和煦的打斷她的思緒,“讓女士餓著肚子交談可不是好習慣。我們邊吃邊聊,好嗎?”

    簡瑤沒出聲。

    她想起數天前,薄靳言問李熏然,謝晗為什麼一直沒殺他。李熏然是怎麼回答的?

    “事事跟他對著幹,不讓他從我身上得到一點快樂。”

    “不吃飯、不說話,任他折磨,任他怒罵嬉笑,只當他不存在。”

    還有薄靳言當時的評價:“辦法是蠢了點,不過也算有用。”

    靜默片刻,她擡起頭望著他,終於第一次對他有了回應:“好,我也餓了。”

    謝晗倏的露出笑容,盯著她的雙眼,也顯得越發幽沈愉悅。

    “真是一位……”他緩緩的說,“有勇氣的小姐。”

    燈光熾亮,旁邊的組合音響,正播放著柔和的小夜曲。而整個倉庫沒有一扇窗,看不到外頭的光線,聽不到一點別的聲音,完全是個封閉的、屬於他的光影世界。

    簡瑤坐在沙發裏,手腳戴著鐐銬。脖子上被系了一條長長的鎖鏈,宛如動物般被對待。鏈子那一頭,被謝晗隨手掛在身後的衣帽架上。而他正挽起襯衣袖子,將一個擺滿食物的小推櫃,移到餐桌旁。

    紅酒、燭光、牛排、沙拉、芝士甜點……他把盤子一樣樣擺上來,又替簡瑤鋪好餐巾、擺好刀叉。簡瑤有些僵硬的坐在原地,望著他專註悠閑的側臉,靜默不語。

    就這樣下去。安靜,但是順從,不觸怒他,不表露出任何情緒。

    因為薄靳言分析過,他對男人的情感,是征服和掠奪。所以李熏然的倔強反抗,雖然遭致更殘忍的虐待,但因為沒有被“征服”,所以保住了性命。

    女人則不同,復制李熏然的做法只會適得其反。雖然此刻他看起來溫柔平靜,內心卻藏著深深的憎恨,他恨每一個女人。任何反抗,都會激起他心中那強烈的殺戮欲望。那樣他甚至都不會有耐心享受折磨她的過程,不會等到與薄靳言下一輪對決時,再丟出她的新鮮屍體給予最沈重的打擊——只要觸怒了他,他隨時可能把她毀掉。

    所以,她一定要忍。

    只是,他此刻越優雅紳士,越令簡瑤預感到,等待她的,即將是比以往受害者更殘酷的虐待折磨。因為她是薄靳言的女人,在他心裏,大概就像一道大餐,要徐徐品味。

    可她只能承受,並且要承受盡可能的久。

    薄靳言找到她之前,她一定要活著。哪怕被折磨得人如枯槁九死一生,她也要活著回到他身邊,回到所有人身邊。

    如果她真的死了……

    薄靳言就只剩一個人。

    他那樣的人,就只剩下一個,會怎麼度過余生?他不會忘記她,他不會對任何人再提及她。他還會像曾經那樣孤獨,沒有人占據他的人生,也沒有人陪伴他一生。

    她怎麼可以讓這樣的事發生?

    她最愛的男人,她唯一的愛人,他們怎麼可以失去彼此啊!

    這些念頭閃過腦海,簡瑤的心忽然就堅定下來。某種牢固的力量,仿佛拴住了她原本徐徐下落、埋入絕望和驚懼裏的心。

    她靜靜的望著謝晗,而他已經準備好食物,在她對面坐下,動作優雅的舉起了紅酒杯。

    簡瑤靜了一瞬,伸手端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送到唇邊,輕抿一口。透過晶瑩的酒杯,她看到對面的謝晗,神色若有所思。

    這頓飯吃的安靜和緩慢。謝晗的話語並不多,只偶爾向她介紹某道菜色,是某某酒店行政總廚的手筆。而簡瑤只微微點頭,簡短回應。

    這份沈靜,令謝晗看她的目光越發意味不明,甚至中途會放下刀叉,直接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幾分鐘不說話。

    簡瑤被他凝視得有些心驚,但只低頭繼續吃,當他不存在。

    終於,這頓難熬的大餐吃完了。

    謝晗站起來,繞過餐桌,走到她面前。頎長的身形、輕盈的步伐,卻只令簡瑤手心開始冒汗。她眼觀鼻鼻觀心,靜坐不動。

    他卻走到她跟前,蹲了下來,兩道清亮的目光,停在她臉上。

    簡瑤避不過了,側轉頭,與他對視著。

    隔近了看,這張臉在燈下顯得越發清秀白皙。

    兩人沈默對視了不知多久,簡瑤的心跳已經開始不穩。

    他卻忽的笑了,伸手拉開餐桌下方的抽屜,拿出一支灌有液體的註射器,再轉頭看著她。簡瑤的心倏的徹底冰涼,一只手腕已經被他拿了起來。

    男人的手指冰涼無比,他低頭望著她纖細的青色血管,將針頭紮了進去,緩緩推入。

    “我們,開始狂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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