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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loh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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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撞破南牆]魔裝(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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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42:34 |只看該作者
魔裝 第一卷 第四百八十章  虛與委蛇

    “卷一開篇有序,說所謂修行,不外是精氣神三字,精滿則氣足,氣足則神凝。”司空錯道:“世間萬千靈訣,無一不是由淺入深、從低到高,唯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代魔祖,才能創出這九卷逆天命而行的靈訣。”

    司空錯的態度變得格外認真,剛才她只是在敷衍,此刻,卻是真的把蘇唐當成自己的弟子了。

    “尋常的靈訣,都是教人先鞏固基礎,猶如起屋,必須先打好地基,然後循序漸進,壘成一座高樓。”

    “這樣不對麼?”蘇唐狐疑的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司空錯笑了笑:“在你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可能感覺不到什麼,但是,當你漸行漸高、漸行漸遠時,便會發現,你的成就受到了基礎的限制,明明可以再走一步的,但這一步卻怎麼也跨不出去。”

    “怎麼會這樣?”蘇唐更不解了。

    “還不明白麼?你打好地基,開始蓋房子,如果地基夠牢固,你把房子蓋到十幾米高應該沒問題。”司空錯道;“等房子蓋完,你享受了一段安閒的日子,突然又不滿足現狀了,生出豪情壯志,但是,你還敢把房子增高麼?增加到二十米?三十米?敢嗎?”

    “不敢。”蘇唐苦笑搖頭,他明白了司空錯的意思。

    “為什麼不敢?”司空錯明知故問。

    “因為房子有可能會倒。”蘇唐道。

    “對和錯,這兩種東西從來不是壁壘分明的。”司空錯歎道:“十年前,你做了一件認為非常正確的事,等十年後,你或許發現自己當時錯了;十年前,你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去做的事,十年後,或許又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蘇唐默然。

    “如果你能活到我這種年紀,會明白世事有多麼無常。”司空錯道:“苦可以變成甜,甜亦可以變成苦,前日的奮力精進,卻變成今日的束縛,他們剛剛走上修行路時,絕對想不到會有這一刻,事實上就連那些真正走上巔峰的大修行者們,也受到了相同的困擾,因基礎的局限,他們再無法寸進了。”

    “就算他們很早就想到了,又能怎麼樣呢?”蘇唐問道。

    “哦?”司空錯的眉頭皺起,隨後又慢慢展開,露出了笑意:“你能問出這樣的話,看來真的明白了……是啊,就算早就想到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不修行了麼?”

    “走到巔峰,前面已沒有了路,有的人,開始遊山玩水、縱情聲色;有的人,到處作威作福,享受權威的樂趣;有的人,依然苦苦參悟著突破最終壁壘的法門。”

    “那您屬於哪一種?”蘇唐笑著問道。

    “我喜歡隨性而為。”司空錯道:“也遊山玩水,也作威作福,實在沒樂子了,便回去閉關靜修。”

    蘇唐沉吟著,他的極限又在哪裡?而且,他的靈煉法門有九轉,而司空錯的魔訣有九卷,僅僅是巧合,還是冥冥中的意緣?

    “不過,我傳你的魔訣,與那些靈訣不同。”司空錯道;“所謂逆天命,便是反其道而行,第一卷便凝煉紫府,由高入低尋常的靈訣,至多蓋一間房子,而我的靈訣,卻是起一座大城,紫府便是這座大城的宮殿”

    “難道,您就沒有被束縛的困擾嗎?”蘇唐突然問道。

    “我的困擾不在身內,而在身外。”司空錯露出苦笑,因為她沒有魔裝,所以只能止步於此,與她本身無關:“好了,不說這些,我現在傳你第二卷。

    蘇唐連忙點頭。

    司空錯把第二卷口訣述說了一遍,隨後看向蘇唐:“都記住了麼?”

    “記住了。”蘇唐微有些錯愕,司空錯居然會在意他記沒記住,這種變化也太大了。

    “你說一遍。”司空錯道:“從第一卷開始說”

    蘇唐無奈的開始複述,有思維殿堂在,這種事一丁點難度都沒有。

    當蘇唐把第一卷、第二卷的口訣都複述一遍後,司空錯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晴不定,拋開修行的天賦不說,竟然一個字都沒錯,這種記憶力也太過恐怖了

    半晌,司空錯穩下神:“你開始調息吧,不用管外面,有我在,你放心修行就是。”

    “多謝前輩。”蘇唐道,其實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蘇唐開始調息,他看不到自己的變化,而司空錯卻看得分明

    百余息後,蘇唐的身體開始散發出一種紫色的煙氣,煙氣凝而不散,越聚越多,最後形成一片紫雲,以蘇唐為中心緩慢旋轉著。

    修行第二卷,要比第一卷耗費的時間長得多,一直到黃昏時分,蘇唐才慢慢睜開眼睛。

    腦域中魔劍的元魄已經由無窮大凝縮成一顆閃亮的珠子,甚至比其他靈魄還要小一些,但和靈魂不同,靈魂畢竟是空的,純粹由光芒和影像凝成,而那顆珠子猶如實質一般,堅韌無比,重逾千萬斤,當然,蘇唐沒辦法準確稱量,這只是他的感覺。

    似乎,就算他生死神滅了,那顆珠子也會繼續存在下去。

    下一刻,蘇唐看到了司空錯,當即被嚇了一跳,因為司空錯神情呆滯、面色枯槁,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前輩?”蘇唐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怎麼?”司空錯驀然驚醒,隨後叫道:“我現在傳你第三卷”

    蘇唐本想說天色已晚,應該找個地方休憩,但見司空錯又要傳他魔訣,急忙打起精神,畢竟他一直在拒絕加入魔神壇,只怕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好。”蘇唐應道。

    “你”司空錯只吐出一個字,又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回踱步,臉上一會兒露出笑意,一會兒又變得愁眉不展,蘇唐莫名其妙,視線一直在跟著司空錯來回轉。

    “不行,第二卷可不能再教給你了。”司空錯停下腳步:“蘇唐,我再問你一次,真的不願意拜入我門下?”

    “前輩,我不能……”

    “先別急著拒絕”司空錯打斷了蘇唐的話,笑眯眯的說道:“你的第二卷只是略有小成,等你煉至大乘境界,想學第三卷了,可以到魔神壇找我。”

    實際上對司空錯這樣的巔峰級的大修行者來說,想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衣缽傳人,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首先,心地要好,不能教會徒弟、氣死師父;其次,天賦更要好,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這樣做師父的才會真正欣慰;再其次,要有足夠的悟性、城府,否則,就算能走上巔峰,也會被宵小所害,或者被人利用。

    所以花西爵才會把習小茹視為珍寶,堂堂大魔神,竟然一路跟隨者習小茹,為習小茹保駕護航,如果不是魔神壇與蓬山突然爆發衝突,落櫻祖受重創,或許他就一直跟著習小茹如千奇峰了。

    在司空錯眼裡,蘇唐更是無法估價的奇才,而且,她和花西爵鬥了一輩子,也沒能分出高下輸贏,現在她的機會來了

    叫你四處吹噓,說什麼假以時日,魔星必是天壇第一人,某偏不讓你如願

    司空錯見過習小茹,也洞察到習小茹在修行魔煞上的天賦,換成別人,她也不會有這種想法,但見過了蘇唐,她好勝的心性又發作了,因為有希望。

    也代表著,她必須想方設法,把蘇唐引入魔神壇。

    兩個人各自心懷鬼胎,蘇唐是絕對不敢去的,習小茹說過,他去了便再無法掩飾魔裝武士的身份,而司空錯卻又下定了決心,這一刻也決定了,今後他們之間少不了虛與委蛇的欺哄、詐騙。

    見司空錯反悔,蘇唐內心是很失望的,但沒辦法說什麼,能得到兩卷魔訣,他已經很滿足了,而且他有種感覺,魔訣似乎就是為魔裝定制的,對魔裝的影響極大,根本不需要刻意運轉靈脈,便自然而然的進入水乳交融的境界。

    “前輩,天色已晚,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蘇唐道。

    “去高莊。”司空錯道:“我在那裡有個朋友。”

    “前輩,有幾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蘇唐有些猶豫。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司空錯道。

    “前輩躲在老宅裡,尚且能被人找到,我看高莊也未必安全。”蘇唐道:“前輩不是說有內奸麼?”

    “那你說去哪?”司空錯問道。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于林。”蘇唐道:“我們直接去天陽城,那個內奸應該很瞭解前輩,知道前輩習慣在僻靜的地方修行,如果我們去了天陽城,他在短時間內是絕對想不到的,而且天陽城很熱鬧,人來人往,修行者無數,想在那裡找出我們,可不是容易事。”

    “也罷,聽你的。”司空錯點了點頭。

    蘇唐把馬兒讓給司空錯,而自己靠著兩條腿在地上飛馳,不管是論輩分、還是論性別、論實力,他都只能這樣。

    到了天陽城,蘇唐尋了家旅店,安置好司空錯,旋即又出了門,找車馬行買了輛馬車。

    天可憐見,蘇唐很久以前就不再伺候人了,都是別人來伺候他,而且自己露出了本來面目,又不能去找沈從雲幫忙,一切雜事都得親力親為。

    接著又離開天陽城,駕著馬車一路北行,離開險地之後,蘇唐經常在野外休憩,司空錯傷勢很重,必須要靜養調息,而她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又太過恐怖,倘若在人煙密集處,肯定要引發大亂子。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奇特,最開始,司空錯因為好奇,和蘇唐隨便聊了幾句,又帶著蘇唐進入了邪君台,隨後蘇唐又因緣際會的幫了司空錯一次,加上一路奔波,聊天的時間很多,他們的關係逐漸變得密切了。

    司空錯認為蘇唐是個奇怪,心中格外喜愛,蘇唐感念司空錯的傳授之恩,自然盡心盡力照顧,很快,他們已無話不談。

    幾年來,積攢在蘇唐腦海中的各種疑問,噴薄而出,簡直可以說是十萬個為什麼,而司空錯一一為蘇唐做出解答。

    這段時間對蘇唐的影響無比重大,原本模模糊糊的大光明湖、蓬山和綠海,在他腦海中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還有七大世家的恩仇過往等等,蘇唐就象聽故事一樣,對修行界現狀的瞭解越來越深刻了。

    司空錯畢竟是魔神壇的大魔神,她是從最高的角度俯視修行界,對很多事情都瞭若指掌,所謂名師出高徒,換了一個人,絕不可能讓蘇唐擁有這種嶄新的視野。

    蘇唐還知道了很多隱秘,譬如說,賀蘭飛瓊之所以絕不放過帝依依,甚至不惜與花西爵反目,雙方大打出手,是因為過去便有深仇,賀蘭空相失蹤後,帝家竟然壓迫賀蘭家,試圖與賀蘭家結親,要迎娶賀蘭飛瓊,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山海訣。

    只是帝家萬萬沒想到,賀蘭飛瓊的天賦竟然不遜于乃父,那帝依依還曾出謀劃策,試圖把生米煮成熟飯,那時候的賀蘭飛瓊才剛滿十二歲。

    司空錯對帝家的所為很不屑,大加抨擊,還說帝家的伎倆就算成功,也無法影響到賀蘭飛瓊的心境,司空錯還說,賀蘭飛瓊就像一塵不染的明月,想往賀蘭飛瓊身上潑墨是沒有用的,到時候他們只會死得更慘。

    不過,對賀蘭飛瓊和花西爵的決裂,司空錯流露出幾分狐疑,如果說是演戲,那麼落櫻祖不應該受傷,花西爵還沒有那麼狠的心;如果說是真的,那麼花西爵和賀蘭飛瓊的表現都隱約有些失常,賀蘭飛瓊不需要出手的,只要她表現出對帝依依非殺不可的態度,花西爵再蠢也不會強行阻攔。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隱秘,再譬如說,綠海幾位大能的性格,孤鴻山蘇家和碧水龍槍的南家的結仇經過,等等,蘇唐每天就象個小學生一樣,認認真真的聽司空錯講解述說,不過,蘇唐偶爾會試探著問起第三卷魔訣,他心中抱有幻想,萬一司空錯心情好,把第三卷也傳給他了呢?

    可惜,不管司空錯的城府深不深,但有一句話,人老成精,司空錯早識破了蘇唐的小計策,故做不知,傳了蘇唐幾句口訣,然後醒悟,再閉口不言,下一次重複這個經過,結果十幾天下來,蘇唐一共學到了不到百句。

    說實話,還不如不學,搞得蘇唐心裡象有只小貓在拼命撓著一樣,又癢又急,但偏偏無計可施。

    司空錯的傷害逐漸復原了,這一天中午,她調息過後,流露出要返回魔神壇的意向,蘇唐沉默了。

    “蘇唐,跟我回去麼?”司空錯笑眯眯的說道:“你有十幾個師姐呢,都很漂亮,最漂亮的兩個和你年紀差不多,尚沒有嫁人,魔神壇那些俗子,她們也看不上,但你不一樣,而且有為師幫你,她們是不會拒絕的。”雖然蘇唐一直沒有答應,但司空錯已經以為師自稱了。

    “她們?”蘇唐一時無語,這是美人計?為了讓他進入魔神壇,把弟子都犧牲了……

    “還有,魔神壇新出了一代魔星。”司空錯道:“確實長得國色天香,和你很相配,怎麼樣?想不想見到她?”

    蘇唐的表情變得極為怪異,看了司空錯一眼,這真的是大魔神麼?居然用他的老婆來哄騙他,簡直是讓人哭笑不得。

    “連魔星都看不上?”司空錯有些惱了,雖然因為花西爵的緣故,習小茹拜見她時,她對習小茹的態度很冷漠,但內心是欣賞習小茹的,見蘇唐這般挑三揀四,讓她非常不滿。

    蘇唐想了想,他和習小茹的關係遲早要曝光,而且他一直有些擔心,花西爵會強勢的把習小茹許配給其他世家的傑出弟子,當然了,習小茹肯定要反抗,而疼愛習小茹的花西爵可能會改變主意,但僅僅是可能,如果花西爵堅持,那就麻煩了。

    為了杜絕意外,不如把此事就在這裡說開,這樣有司空錯幫著,習小茹那邊的壓力會輕得多。

    “前輩說得莫非是紅葉城習家的習小茹?”蘇唐緩緩問道。

    “哦?你認得她?”司空錯吃了一驚。

    “她是我的未婚妻。”蘇唐很靦腆的說道。

    “什麼?”司空錯愣怔了片刻,沉聲道:“這個玩笑不能亂開,老花會發火的,那時候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前輩,您回去問問小茹就知道了。”蘇唐輕聲道。

    司空錯呆了好半天,突然放聲大笑,笑得極為暢快,最後居然像個小孩奮力揮動了一下拳頭,叫道:“贏了這次終於贏了”

    “什麼贏了?”蘇唐愕然。

    “你小子能把魔星勾搭到手,我當然贏了。”司空錯笑呵呵的說道。

    蘇唐更加愕然,他和習小茹是夫妻,與這司空錯又有什麼關係?贏在哪裡了?

    “還沒有到手?”司空錯發現蘇唐神情有異。

    “我……”蘇唐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液,有這樣說話的麼?首先對習小茹就是一種不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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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一章  重返天陽城

“我們……”蘇唐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們早已心心相印……”

“那做不得數。”司空錯擺手搖頭:“蘇唐,你還不懂女人,女人心、海底針,隨時都會變的。”

“她不會變。”蘇唐急忙道。

“你啊……”司空錯很感慨:“聽為師的吧,為師至少看過這百年塵煙,但真的沒發現世上有什么不變的東西,只有把她哄到床上,才會讓她斷了別的念頭,只是心里有你?那遠遠不夠”

不夠……那還得什么地方有我?蘇唐錯愕的看著司空錯,他實在是有些不適應。

“罷了罷了,這件事情為師替你做主,你盡管放寬心。”司空錯沉吟著:“幸好,花西爵脾氣太臭,性格也古怪,所以暫時還沒有人當面提出來,但據我所知……蘇家好像有這個念頭,衛仲達那個老貨也看中了魔星,嘿嘿,蘇唐,你的對手可不少呢。”

“蘇家?孤鴻山的蘇家嗎?”蘇唐問道。

“就是那個蘇家。”司空錯突然一愣:“蘇唐,你是不是蘇家的外系子弟

“不是,我和孤鴻山沒什么關系。”蘇唐道。

“那就好。”司空錯松了口氣,擇徒還有一個必須條件,那就是立場,孤鴻山蘇家的蘇帥和花西爵是老友,關系非常密切,所以蘇家總會選擇站在花西爵的立場上,如果蘇唐也是孤鴻山蘇家的人,無疑等于她自己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隨后司空錯思索片刻,又問道:“蘇唐,你要去哪里?”

“不瞞前輩,我在暗月城千奇峰自立了一個小宗門,這一次離開很久了,想回去看一看。”蘇唐道,這種事情是瞞不了多久的,不如現在說個明白,蓄意欺騙,肯定會種下惡因。

“你?你自立了一個宗門?”司空錯不由動容,她當然清楚開宗立派需要什么樣的底蘊、人脈和儲備。

“是的。”蘇唐點頭道。

司空錯盯著蘇唐看了良久,這些天來,蘇唐不知道有多少次讓她感到驚訝了。

“千奇峰……沒聽說過,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轉一轉。”司空錯輕聲道:“那里的風光怎么樣?”實際上她問的是有沒有靈脈。

“還好。”蘇唐明白:“雖然比不上名山大川,但自成一格。”

“等我回去之后,讓你那兩個師姐去千奇峰找你。”司空錯道。

“不不不……”蘇唐剛剛平靜了片刻,聽到此話又無法淡定了。

“為什么?怕你那個習小茹吃醋?”

“我……”

“你想多了。”司空錯搖頭道:“她們還在襁褓之中的時候,為師就收養她們了,一直把她們當成親生女兒,如果你與她們投緣,為師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你這般如避蛇蝎……為師怎么舍得把她們推入火坑?哼哼……等你看到她們的時候,不要后悔那時候再來求我,就沒用了”

這話充滿了賭氣的成分,蘇唐暗自捏了把冷汗,閉口不語。

“就這樣吧。”司空錯輕聲道;“本來應該給你留一件信物,等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借用我的名頭蒙混過關,可惜啊我的仇家和朋友一樣多,有些擔心……不但幫不了你,反而會讓你提早面對無法駕馭的危機,還是算了吧。”

蘇唐臉上露出感激之色,雖然他并沒有得到實質的東西,但司空錯能有這份心,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這東西給你。”司空錯抬手扔過來一個小布囊:“里面有五顆神髓丹,還有一瓶圣魔洗心液,魔訣威力無窮,不過也有一些短處,修行的時間長了,你胸中的戾氣會一天比一天重,甚至可能侵淫你的天性,讓你變得暴虐無端、反復無常,圣魔洗心液可以凈化的你的心境,不讓戾氣有可乘之機。”

“多謝前輩。”蘇唐急忙道謝。

“你真的不和我去魔神壇?”司空錯突然又問道。

司空錯已經問過幾次,前幾天蘇唐總會推辭、拒絕,但這一次,手里捧著剛剛到手的小布囊,再想著司空錯用在他身上的苦心,蘇唐真的不忍心再拒絕了,可又不能拜司空錯為師,否則等于逼得千奇峰眾人選擇陣營。

“好了,不勉強你。”司空錯搖了搖頭,她表面上有些不耐,實際上心里卻在偷著樂,因為她感覺到,蘇唐的態度一次比一次軟化。

司空錯倒也于脆,再不說話,直接縱身而起,向遠方飛去,這種巔峰級的大修行者,一旦全力運轉靈脈,便會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波動,當司空錯離開十幾分鐘后,便有幾個武士從各個方向湊過來,遠遠看到蘇唐在低頭沉吟著,又象驚弓之鳥般退下去了,他們誤把蘇唐當成了引發波動的大修行者。

這些天來,蘇唐已經養成了一些習慣,又變成了一個人,感覺若有所失,良久,他轉過身,驅趕著馬車向來的方向奔去。

蘇唐還要回天陽城,九月九必須要解決

因為九月九的勢力,集中在博望城、驚濤城、安水城、飛鹿城這一線,他的千奇峰要發展壯大,遲早會和往生殿的九月爆發沖突,更何況,聞香選擇的發展空間也被九月的勢力覆蓋下,他要替聞香解決到這個可怕的對手

在蘇唐決定返回天陽城時,一個老者和兩個中年人正步出魏家老宅的大門,歐陽燭恭恭敬敬的陪在身側。

“燭兒,這天地之玄機,不是那么容易勘悟的。”那老者淡淡說道:“與其把時間耗費在這上面,還不如閉關修行。”

“是啊,歐陽,你有些草木皆兵了。”一個中年人笑道:“沙菊本屬草木,一歲一枯榮是常理,寒流將至,自然要凋零。”

歐陽燭顯得有些尷尬,辯道:“師尊,刁抗在歸云莊外被害,肯定有內幕

“或許是尋常仇殺,偏偏就是你想那么多?”老者說道。

歐陽燭微嘆,不得不勉強轉移了話題:“師尊,您來天陽城是不是有什么事?徒兒在這里有些人手,可以……”

“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多嘴”那老者不耐的喝道。

歐陽燭悻悻的低下頭。

下一刻,那老者和一個中年人已經走遠,另一個中年人留在原地,輕輕在歐陽燭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歐陽,不要在意,你師父這幾天心情非常不好,連我們都得提心吊膽呢,說實話,他能在這個時候抽出幾天來找你,已經很為難了。”

“我知道的。”歐陽燭點頭道。

“我們走了。”那中年人也點了點頭,隨后快步追上前面的老者。

當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后,歐陽燭抬頭看向天空,他當初確實真真切切的感應到,天地氣息驟然變得格外兇惡而猙獰,那是死兆,可為什么,現在都變了?

回程所耗費的時間,要比來的時候少得多,因為蘇唐不再需要照顧誰了。

這一天,沈從云的武士小隊從螺角洲回來,交了牌子,分了各自的酬金,他獨自跑到酒館買了兩壇酒,抱著一個,拎著一個,返回自己的小院,剛剛踢開院門,正看到一條人影立在院中。

沈從云吃了一驚,急忙把酒壇放在地上,隨后關上院門,低聲道:“先生,您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

“有些事情。”蘇唐道:“那邊怎么樣了?”

“那歐陽燭的師父來了。”沈從云道。

“歐陽燭的師父?”蘇唐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你確定?”

“是魏家二少說的,我也不知道真假。”沈從云道。

“長得什么樣子?”蘇唐道。

“嘿嘿,我就知道您會問。”沈從云笑道:“我遠遠看過一眼,回到天陽城就找了個畫師,把那老頭的相貌都畫下來了。”

“畫在哪里?拿給我看。”蘇唐道。

“您稍等。”沈從云跑到屋子里,見蘇唐沒有進門的意思,以為蘇唐瞧不上他的陋居,也在情理之中,便搬出一張椅子,隨后把藏起來的畫像也找了出來,遞給蘇唐。

這是一個老者的畫像,容貌都很平常,蘇唐也知道,肯定有很多不符之處,畢竟是靠人轉述的,還和畫匠的工藝水平有關。

“您突然間沒了訊息,可讓我為難壞了。”沈從云在大吐苦水:“天天都要硬著頭皮,和那魏二少打交道,陪著笑臉,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如果是一天兩天還沒問題,快半個月了啊……先生,太折磨人了,這可不是我沈從云的風格,如果我能做出這種事,早就把那魏大少玩得團團轉,何必和他們斗呢?如果您再不回來,我都想帶著弟兄們換個地方討生活了。”

蘇唐從懷中取出一疊金票,遞給沈從云。

沈從云探頭看到是金票,又急忙縮了回去:“先生,我這人就是喜歡啰嗦,所以…所以剛才說了那些廢話,但我絕對沒有討要好處的意思,您上一次給的,已經足夠了。”

“我知道。”蘇唐輕聲道:“我也知道這次的任務有多么危險,稍微不慎,就是滅頂之災,所以這是你們應得的。”

“哈哈……先生太小瞧我沈從云了,我還沒把他魏家放在眼里”沈從云豪氣沖天的笑道。

“你是個外粗內細的人。”蘇唐道:“你總說和魏家的人斗,但策略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打殺過魏家的人么?你劫過魏家的車隊么?你辱罵過魏家的老祖么?都沒有,你只是從一些小處給魏家搗亂,就像孩子的把戲,而魏家自持身份,不可能因為那些屁大點的小事,就大張旗鼓的對付你。這一次可不一樣,你明白我是要對付魏家的,魏家的人也會明白,一旦事情泄露,你會被魏家的人當成死敵,所以,我很佩服你的勇氣。”

“先生,你這么說…這么說就有些傷人了。”沈從云的笑容變得勉強了,確實,蘇唐的話太過傷人自尊。

“你錯了,我恰恰是因為喜歡你、欣賞你才這么說的。”蘇唐淡淡說道:“別人都認為你是個粗人,實際上你比他們精明得多,你是在一個夾縫中求生存,一邊是魏家,一邊是備受欺壓的流浪武士,如果你偏向這邊,必然激起魏家的怒火,他們能讓你瞬間從天陽城徹底消失,如果你偏向那邊,就無法擁有現在的聲望,每個流浪武士都認為你是個好漢,敢和魏家的人斗,敢為弟兄們鳴不平。”

沈從云吃力的咽下一口唾液,作聲不得。

“日月樓的趙大先生,是魏家家族的女婿?”蘇唐突然換了個話題。

“是啊。”沈從云應道。

“如果我奪了日月樓,交給你,你會不會給弟兄們一個公平?”蘇唐又道

“交……交給我?”沈從云整個人都傻住了。

“是啊。”蘇唐頓了頓:“當然,這件事得以后再說,第一個要解決的,是那個歐陽燭,老沈,魏家的老祖還沒有離開吧?”

“沒有。”沈從云醒過神來,急聲回道:“他們經常在一起。”

“那就一起解決吧。”蘇唐道。

“先生,您……您的人手呢?”沈從云磕磕巴巴的問道:“您可不能指望那些流浪武士,如果他們有膽量和魏家明刀真槍的于,也不至于落得這種地步了。”

“人手?”蘇唐笑了笑:“我在這里還不夠么?”

“魏家的老祖在幾十年便脫卻凡胎,步入立祖之境了還有那……那個歐陽燭……”

“魏家的老祖我沒見過,沒辦法估計,那個歐陽燭么,已經接近準圣了,如果他還能活個三年五載,很可能達到稱尊之境。”

“大大大大……大尊?”沈從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只是個宗師,大祖對他來說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大尊更是不敢想象。

“你怕了?”蘇唐笑道。

“先生,您真的要一個人去對付他們?”

“是啊。”

“那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沈從云長吸了一口氣。

“盯著他們的動作,最好是提前知道他們的行程,我也好做些準備。”蘇唐道。

沈從云欲言又止,神色顯得異常緊張,并且糾結。

“你有什么話就說吧。”蘇唐道。

“先生,那我就說了。”沈從云豁出去了:“如果您真的有對付他們的把握,那等什么?一口氣打進去就是,誰能攔得住您?還需要我們去打探他們的行程?莫非您是故意尋我們開心……”

“你的眼界太低,所以呢,我也不怪你。”蘇唐笑了笑:“現在,我教你一些東西吧。殺人容易善后難,所以在動手之前,必須要想很多很多,魏家的老祖在綠海修行,他在天陽城遇害,綠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吧?”

“那肯定的。”沈從云點頭道。

“歐陽燭背后的勢力更麻煩。”蘇唐道。

“那您還要……”

“如果我一個人打上門去,殺了那魏家的老祖和歐陽燭,必然引起一場大震,而且我不可能把魏家的人全部殺光,總會有人看到過我。”蘇唐道:“到時候,綠海和歐陽燭背后的大修行者必然云集在天陽城,因為他們需要知道,這是哪一位準圣、大尊出手,什么目的?什么企圖?是大計劃中的一個小環節,還是偶然的沖突,或者是尋仇。”

“可是……您終究是要殺了他們的?”沈從云道。

“不一樣的。”蘇唐搖了搖頭:“舉個例子說,你有個朋友被街頭被人刺死了,你會不會追根問底,找出兇手?”

“當然會。”

“會不會想我剛才說得那些?目的、企圖?”蘇唐問道。

沈從云沉吟了良久,慢慢點了點頭,自然是要想的,很多流浪武士小隊間也存在著激烈的競爭關系。

“如果你的朋友被一輛馬車撞死了,車夫逃之夭夭,你會不會追查下去?”蘇唐又問。

“這個……”沈從云猶豫了一下:“如果有時間,會追查的,如果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恐怕就……”

“也就是說,你不會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追查上?”

“是的。”沈從云道。

“他們也一樣。”蘇唐道:“如果我一個人打上門去,殺得血流成河,會驚動很多很多人,如果我找一個機會,在其他人察覺之前,便把他們除掉了,綠海和歐陽燭背后的人也會來調查,但來的大修行者不會有那么多,我們的壓力也就不會有那么大,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沈從云沉吟了良久,低低應了一聲,他有些明白了,但也有些不明白。

“這么說吧。”蘇唐道:“如果綠海和歐陽燭背后的人,把此事當成最重要的事情抓,那我的處境會很危險。悶聲發大財,也是類似的道理,有了運道,便吵嚷得人盡皆知,那么他的財很快就會變成別人的財。更何況……我只是說我一個人去對付他們,但沒說肯定能的手哦,如果直接去魏家,恐怕到時候就逃不掉了。”

“您沒有把握?那您還要去?”沈從云被嚇了一跳。

“這是我的修行,自然要去。”蘇唐淡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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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二章  引蛇

在天陽城的東南角,一座青色的大院中,有一個胖子捧著一卷書,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搖頭晃腦的低聲讀著。

院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短袍的老者快步走進來。

那胖子側頭看了老者一眼,皺眉道:“老蔡,大人再三囑咐,這些天風向不對,各部暫停往來,你昨天已經來過了,今天怎么還往我這里跑?”

那穿著黑色短袍的老者左右看了看,陪笑道:“要是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我怎么敢打擾大人?”

“十萬火急?”那胖子眉頭一挑:“出了什么事?”

“大人您看”那穿著黑色短袍的老者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小心翼翼的捧到胖子面前,隨后打開。

“這是”那胖子向匣子內看了一眼,臉色陡然大變:“這是神髓丹?

“大人好眼力”那老者道。

“從什么地方搞來的?”那胖子不由壓低了聲音問道,神髓丹是難得一見的奇藥,他也算有幸,偶然看到過一、兩次,所以才認得出來。

“也是我的福分。”那老者道:“中午去茶樓喝茶,正巧遇到一個人,他拿出了神髓丹,但卻不認得,四處找人詢問這丹藥的價值。”

“誰?”那胖子急忙問道。

“是一個叫沈從云的人。”那老者道:“大人放心吧,他是天陽城的老戶了,知根知底。”

“你讓我放心?”那胖子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人得到了神髓丹,卻不認得?還到處找人詢問?”

“大人,您且聽我細細說來。”那老者道:“當時我也奇怪,問那沈從云是從哪里得到的丹藥,他說他前幾日帶著弟兄去螺角洲,在一處密林里發現了一個身受重創的修行者,他也是好心,替那修行者包扎傷口,又把自己帶的吃食分給對方,精心照顧了好幾天,等他離開的時候,那修行者便拿出一個匣子,從里面取出一顆丹藥,送給了他。”

那胖子皺眉不語,沉吟著。

“大人,您也太小心了。”那老者又道:“您說此事恐怕有古怪,那沈從云他又圖個什么?其實我也防著一手了,怕他的丹藥有古怪,還特意把小二叫了回來,讓他勘別……”

“胡鬧”那胖子低聲喝道:“你家小二一直跟著大人,你居然敢把他私自叫回來?”

“這可是神髓丹啊我總要弄個明白吧?”那老者道。

“你……”那胖子的神色陰晴不定,隨后道:“你繼續說。”

“小二跟著大人,倒是學成了一手煉藥的本事,而且眼力奇準,他看過之后告訴我,這是十足十的神髓丹,上品,天下只有三個地方能煉從這種丹藥,綠海、大光明湖、還有蓬山。”

“然后我和沈從云商量,準備買個這顆神髓丹,不過那沈從云太過狡猾,見我這般鄭重其事,知道丹藥的價值肯定不菲,我已經出到十萬金票了,他也不賣。”

“老蔡啊老蔡,你真是……十萬就想買一顆神髓丹?”那胖子搖頭長嘆。

“那沈從云根本就不識貨,我以為十萬應該差不多了。”那老者道。

“你繼續說”

“我原本以為,那沈從云是以退為進,想多賣上一些,便沒搭理他。”那老者道:“誰知道他回去之后,立即開始收拾行裝,準備偷偷離開天陽城。”

“哦?”那胖子的神色有些緩和了,至少到現在為止,那沈從云的一切表現都符合邏輯,沒有什么疑點。

“我沒有辦法,只得和他攤牌。”那老者道:“最后,我用七顆化境丹,還有三十萬金票,買下了他的神髓丹。”

“他賣了?”

“呵呵……他當時都傻了。”那老者道:“然后一句話沒說,直接把神髓丹遞了過來,我見他如此痛快,有些奇怪,還問他擔心不擔心賠了,他說,萬萬沒想到這可丹藥會如此值錢,我又問他,后不后悔?”

“他怎么說的?”

“他說,現在知道了,更要早一些把丹藥脫手,免得有命賺錢,沒命享受。”那老者道。

“倒是個實在人。”那胖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實在人?呵呵呵……大人,那您可看錯他了。”那老者搖頭道。

“怎么?”

“我把化境丹和金票都交給了他,您猜一猜,他背地里又做些什么了?”那老者道。

“做了什么?”胖子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

“他拿著金票,去日月樓雇了二十多個小隊的流浪武士,還把他那些弟兄的家小悄悄送離了天陽城,恐怕……以后也不打算回來了。”那老者冷笑道。

“他要去做什么?”那胖子頓了頓,雙瞳突然放大:“他們要去螺角洲?

“沒錯”那老者道:“那個修行者身上,不止有一顆神髓丹啊沈從云是準備去拼命了”

“貪心作祟”那胖子搖頭道:“可笑啊可笑他本來是幫了人,也得到了回報,應該去享受一段太平時光,現在卻被貪婪沖昏了頭腦,那人身上帶著神髓丹,肯定是大祖級的修行者,而且極有可能出自三大天門,雖然受了傷,但對付他們也足夠了。”

“是啊……”那老者的笑容里充滿譏誚。

“你怎么沒有提醒他?”那胖子問道。

“那沈從云和我無親無故,我為什么要提醒他?”

“老蔡,你居然花費這么大代價,從他手里買下這顆神髓丹,不太符合你的作風啊。”那胖子笑了笑:“你應該早就打定主意了吧?還有其他神髓丹,不妨先給那沈從云一點甜頭,反正你是能拿回來的。”

“呵呵……乳臭未于的小子,居然敢和老夫斗心機,他還嫩呢”

“這是他的報應,所以么,做人不可太貪,知足者常樂。”那胖子道。

“大人,為了買下這顆神髓丹,我可是把家底都掏空了。”那老者陪笑道

“放心好了,我們把神髓丹獻上去,歐陽大人還會讓你吃虧不成?”那胖子道。

“只要歐陽大人高興就好。”那老者道。

兩個人突然沒話了,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都是閃爍不定。

好半晌,那老者說道:“大人,那我……先回去?”

“呵呵……”胖子笑了起來:“老蔡,和我說實話吧,你想怎么做?”

“很簡單,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老者道:“我們跟上他們,等他們找到了那個修行者后,我們再……”那老者伸出手掌,用力向下一切。

那胖子沒有說話,低頭沉吟不語。

“大人,得快點拿主意。”那老者急道:“最多半個小時,那沈從云就可能要離開天陽了,螺角洲這么大,我們未必能及時找到他們。”

“這件事得通知歐陽大人,我們不能擅自做主。”那胖子道。

“大人,帽山雖然離這里不遠,但一去一回,怎么也要半個小時,怕來不及啊”老者叫道。

“這……”那胖子遲疑了一下:“你有多少人手?”

“家里那幾個,再加上小二,四個大宗師。”那老者道:“對付一個身受重創的大祖……差不多夠了吧,有小二呢。”

“我還能叫來兩個人,一共七個。”那胖子道。

他們剛才還在嘲笑沈從云過于貪婪,卻看不到,自己的決定同樣可笑,人總會犯下類似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錯誤。

當然,也因為神髓丹的誘惑力太大了,大得讓他們無法拒絕。

“那就好,大人,我們現在就走吧”老者急道。

“先等等,我給大人寫一封信,老蔡,你找個人把信送過去。”那胖子道

“好的。”老者點頭應道。

很快,信被送到帽山老宅,歐陽燭與魏家老祖正在閑聊,接過信看了片刻,臉色微變。

“怎么了?”魏家老祖問道。

“你自己看吧。”歐陽燭把信遞了過去。

那胖子在文本上的敘述功力很精深,短短幾百個字,便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大祖亦有落難時啊……”魏家老祖發出嘆息聲,不過,他的眼中掠過一縷貪婪之色。

神髓丹對他同樣有誘惑力,何況,紙上寫得明明白白,是上品神髓丹

而且,不管是大城市,還是小鄉村,也不管是尋常武士,還是大祖,都會遇到不公,由人組成的社會也永遠不可能做到處處公平,再反過來,如果魏家老祖在綠海中地位尊貴,各種修行資源予取予求,他也不會投入往生殿了。

如果都能做一個光明正大的神,誰又會去做一個見不得光的鬼呢?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有些太巧了。”歐陽燭皺眉道:“天上真的掉了餡餅……”

“這不是餡餅,而是你我的氣運。”魏家老祖笑道。

“老祖的意思是……”歐陽燭輕聲說道。

“閑著也無聊,我們不妨跑一趟吧。”魏家老祖緩緩說道:“憑他們幾個,未必能把神髓丹帶回來。”

歐陽燭心中有些糾結,他明白魏家老祖的意思,如果留在這里坐享其成,等人把神髓丹拿回來,魏家老祖是沒份的,如果親自跑去螺角洲,那么魏家老祖自然算出了力,到時候他歐陽燭必須要分潤出去一些。

因為厄運的威脅,歐陽燭到現在依然感到緊張,所以他不想動,但魏家老祖的意見必須要尊重,想來想去,只得慢慢點了點頭。

螺角洲中,胖子和老蔡帶著一行人,遠遠跟在沈從云的小隊后面,沈從云在天陽城雇傭了上百個流浪武士,聲勢浩大,在林中留下了無數痕跡,他們根本不擔心會失去目標。

走了兩天,逐漸深入到螺角洲的中心區域,沈從云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向里走,胖子和老蔡只好繼續跟著。

這一天中午,胖子在周圍的樹木上刻著記號,不是怕自己迷路,而是擔心歐陽燭和魏家的人找錯方向。

這一行人的年紀普遍偏大,只有蔡家的二子年紀小一些,三十出頭,因為很少出門的緣故,他顯得很疲倦,每到休息時,都是第一個坐下來,找個東西靠著,然后閉目養神。

就在他忍不住打哈欠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有一朵青藍色小花,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露出喜色,快步走過去,伸手去摘那朵小花。

他的指尖還沒有碰上花瓣,突然,一道尖銳的靈力波動在他身后蕩起,他猛然抬頭轉身,下一刻,他的世界已變得一片血紅,接著身形搖晃了一下,向后栽倒,正把那朵青藍色小花壓在身下。

“什么人?”那胖子察覺到靈力波動,陡然發出怒吼聲。

“小二?小二?”老蔡看到自家的孩子栽倒在血泊中,當即目眥欲裂。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側翼撲來,老蔡奮力甩開手中的戰槍,如閃電般迎面刺去。

噗……老蔡手中的戰槍正貫入那黑影的胸膛,不過,那黑影手中的劍也劈在老蔡的頭顱上。

黑影被老蔡釋放出的勁氣絞得粉碎,化作絲絲縷縷的煙氣在林中飄蕩著,老蔡用手捂頭,等拿開手時,他的掌心已是一片鮮紅,幸好他的勁氣先一步那黑影撕開,否則這一劍可能把他的腦袋劈成兩半了。

“小心”那胖子叫道。

老蔡猛然抬手,旋即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被震散的煙氣竟然向一起吸聚,轉眼間,一個手握長劍、模模糊糊的人影又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是……”老蔡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么怪物?

一個蔡家的大宗師踏前一步,放出自己的飛劍,劍光如虹,瞬間便洞穿了那人影的頭顱,那人影又一次被擊散了。

此刻,蘇唐就在百余米開外,背靠著一棵大樹,手中拿著一個酒囊,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雙瞳間閃過一道紫金色的寒光,遠處的人影又一次開始凝聚

這一次,胖子的老蔡和人沒有急著發起攻擊,都在仔細觀察著,而那人影轉向老蔡,飛身撲起,一劍刺向老蔡的胸膛。

那黑影手中的劍有些模糊,不像是實物,自然也沒有劍光,但老蔡之前也受過一次傷,不敢懈怠,甩開戰槍,勁氣如怒雷般轟出。

轟……那黑影被震得粉碎,手中的劍從老蔡胸前掠過,只差了一點。

“這是魅影之術”那胖子叫道:“施術人就在左近,我纏住他,你們去找”

說話未落,那胖子挺著長劍,向煙氣震蕩的地方沖去,而老蔡等人立即散開,沖入林中。

他們想得很簡單,找到施術人,然后殺掉,那種魅影自然不能死而復生了

手持飛劍的蔡家大宗師正巧和從蘇唐身邊沖過,沖出七、八步才猛然警醒,慢慢轉過頭。

其實,蘇唐的氣息變得深而悠長,他根本聽不到,引起他注意的,是蘇唐吞咽酒水的聲音。

在那蔡家大宗師的視野中,一個極其詭異的人依樹而立,臉上明明帶著一個金色的面具,居然在舉著酒囊喝酒,而且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似乎那面具只是虛影。

“你是誰?”那蔡家的大宗師喝道,他并不是想知道答案,而是在提醒同伴。

果然,隨著他的呼喝,老蔡等人都轉過身形,向這個地方沖來。

“說話”那蔡家的大宗師膽氣陡壯,隨后喝道:“再不說話,老子宰了你”

蘇唐舉起手,手中多出了一顆紫金色的小球,那蔡家的大宗師眼力還算不錯,看到那小球中隱隱有一柄極小的劍,那蔡家的大宗師臉色一變,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傳說,修行飛劍的人到了最高境界,飛劍能隨心意而發生改變,變大能成為天地間的一根巨柱,變小又能聚劍成丸,就是劍丸。

蘇唐抬手把小球扔了出去,小球陡然發出刺耳的呼嘯聲,體積果然開始急速增長。

下一刻,小球化作一柄十余米長的大劍,瞬間穿透了那蔡家大宗師的身體,強橫的力量,讓那蔡家大宗師的身體當即炸開,化作無數飛散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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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三章  大訣

下一刻,蘇唐的身形一晃,旋即變成一團由煙氣組成的人影,他的本體與傀儡互換了位置,出現在另一個蔡家的大宗師面前。

那蔡家的大宗師本揮動戰刀,去劈砍那團急速逼近的煙氣,陡然見眼前一花,換成了蘇唐,還沒等他做出反應,蘇唐手中的劍已如閃電般探出,刺穿了他的胸膛。

在蘇唐出手的同時,那團由煙氣組成的人影開始向另一個人逼近,緊接著蘇唐再一次換位,手中的劍帶起一片寒光,旋即他的身形開始淡化,又重新變成了煙氣。

在那個人的視野中,撲來的煙氣突然化作人形,旋即又恢復了原狀,似乎剛才的只是幻覺,但劍光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因為他的咽喉已經被毫不留情的切開,鮮血如噴泉般涌出。

接著,蘇唐已出現在第三個人身邊,劍光攔腰掃過,那人腰間迸出血光,身形軟軟栽倒。

蘇唐根本不需要移動方位,只要不停出劍就可以了,他在發起攻擊,傀儡在急速逼近對手,然后一次換位便解決一個對手。

只不過,蘇唐的速度太快了,在那胖子眼中,蘇唐似乎是同時在三個地方出現,殺掉了他三個同伴,讓他有一種時空產生錯亂的感覺,整張臉也扭曲成一團。

“你是誰?為什么要害我們?”那胖子尖叫道,他已經失去了抵抗的勇氣,也明白那毫無意義。

“問得好。”蘇唐淡淡說道:“你們往生殿又為什么要逼我呢?”

那胖子驚呆了,他突然明白,今日絕無幸理,因為這不是偶然爆發的沖突,而是蓄意為之的殺戮。

“走”那胖子吼叫一聲,隨后轉身向另一側沖去。

他們一行七人,轉眼間就剩下了兩個,蔡家的二子還在,不過他被嚇破了膽,那胖子轉身沖出十余米開外了,他才反應回來,轉身向后方沖刺,剛剛起步,他的頭顱突然沖天飛起,身子由于慣性,又向前跑出兩步,隨后踉蹌著跌倒。

那胖子不敢回頭,把靈脈運轉到極致,拼命向前飛射著,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跑得這般快過,風聲呼呼從耳邊吹過,兩旁的枝葉刮擦到他身上,竟然給他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沖出百余米遠,身上的長袍已變得衣衫襤褸,差不多被刮爛了。

只是,后面一點動靜都沒有,那胖子心中有些猶疑,就這樣放他走了不成?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他終于回過頭瞟了一眼,就在這時,一點紫黑色的光球突然從枝葉間射出來,從他額頭打進去,從后腦透出,旋即撲地一聲,化作一團煙氣,消失在空氣中。

蘇唐還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傀儡,緊接著,傀儡按照他的心念控制,向前方飛射,蘇唐的面具上透出紫金色的光芒,他的身形不停的與傀儡切換著位置,剎那間便換了幾十次。

傀儡飛射的速度并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轉眼間,蘇唐與傀儡被茂密的枝葉阻斷了,不過,他還是能繼續與傀儡交換位置。

直到兩者間的距離達到了二百米開外,傀儡終于無法保持形態,化作了飛散的煙氣。

蘇唐站在原地沉吟良久,喃喃的說道:“南家的槍陣真的困得住他么……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向這邊靠近著,正是沈從云,他想知道這邊打得怎么樣了,但蘇唐明確要求過他,必須保守秘密,所以他只能一個人回來了。

沈從云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一團煙氣在他面前成形,被嚇了一跳,剛要動手,那團煙氣凝成人形,似乎看了他一眼,又轉身向回飄去。

沈從云若有所悟,不再那么緊張了,跟著那道人影向前走去。

走不多遠,看到了蘇唐,沈從云的視線從一具具尸體上掃過,陪笑道:“大人,都解決了?”

“歐陽燭也快到了。”蘇唐輕聲說道;“在他們身上仔細找一找,能帶走的全部帶走,都是你的。”

“大人,這個……也送給我?”沈從云撿起老蔡的戰槍,滿臉驚愕的問道,他不認識那胖子,但認識老蔡,蔡家也算是天陽城內的修行世家了,老蔡就是蔡家的家主,而老蔡手中的戰槍叫風龍槍,很有名,據說是百年前一位鑄造大師所鑄,價值連城。

“以后你要掌管日月樓,總不能只靠一張嘴讓弟兄們為你效力,手里應該多攢些東西。”蘇唐道:“不過,近一兩年要小心些,先藏在這螺角洲里吧,等天陽城風平浪靜了,再拿出來。”

“明白了,大人。”沈從云恭敬的應了一聲,隨后俯身在老蔡的尸體上翻找起來。

片刻,沈從云找得差不多了,象搬家一樣,肩膀上扛著、后面背著、手里還提著,走起路來叮當作響,也不知道收集了多少瓶瓶罐罐。

沈從云猶豫了一下,隨后向蘇唐單膝跪倒:“大人,大恩不言謝,沈從云在此立誓,今后唯大人馬首是瞻,只要大人發話,水里去得、火里也去得,就算是九死一生,我沈從云也絕不言退”

“起來吧。”蘇唐淡淡說道:“歐陽燭和魏家老祖都要過來的,還會帶著魏家的大修行者,今日過后,魏家再難振作了,我走的時候,會到日月樓跑一趟,替你解決一些麻煩,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如果這樣你還穩不住天陽城,只能怪你能力不夠。”

“是,大人。”沈從云頓了頓:“大人,您要走?”

“嗯,我還有別的事,過了一年半載我會回來看你的。”蘇唐道:“切記,如果綠海的大修行者或者是歐陽燭背后那些人來天陽城,你要盡心與他們配合,千萬不要惹怒他們,這樣他們不大可能為難你。”

“大人,我怎么知道……哪些是歐陽燭背后的人?”沈從云問道。

“幾句話解釋不清。”蘇唐笑了笑:“看到他們,你會有所感覺的,明明有很強的實力,作風也很張狂,但又偏偏象向見不得光一樣鬼鬼祟祟的。”

“那我明白了。”沈從云道。

“而且,我會故意留幾個活口,這樣能給你減輕壓力。”蘇唐道:“至少,你不是唯一的目擊人了。”

“大人,他們問你的樣子,我真的要實話實說嗎?”沈從云問道。

“嗯。”蘇唐道:“反正我戴著面具,你也說不出什么花樣來。”

沈從云笑了,隨后轉過身,一路叮叮當當的向林中走去。

蘇唐輕吁出一口氣,他能幫沈從云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能不能入主日月樓,還要看沈從云自己的本事,他不可能手把手去教。

黃昏時分,歐陽燭和魏家老祖帶著七、八個修行者終于趕到了,那胖子在沿途不停留下標記,為他們指引出了一個正確的方向。

看到地上的尸體,歐陽燭和魏家老祖都變了臉色,身后的幾個大修行者急忙散開,在林中搜索起來。

“怎么回事?是誰下得手?”魏家老祖陰沉著臉說道。

歐陽燭的神色閃爍不定,此時此刻,不詳的預感變得格外強烈,在聯想起十幾天前的征兆,他后悔到了極點,不應該來的

“每個人身上都只有一處創口。”歐陽燭輕聲道:“看來,那個修行者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林中突然傳出了一個冷漠的聲音:“你們也是想趁著本座受創,來尋是非的么?”

“什么人?”魏家老祖動容喝道。

蘇唐緩步從林中走了出來,他臉上依舊帶著面具,身上穿著白色的長袍,肩頭纏著繃帶,腰間殘留著血跡,不過血跡已經發黑,顯然受創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蘇唐希望給綠海和往生殿的人造成一種錯覺,他不是主動上門殺戮的,而是受傷后在螺角洲歇養,歐陽燭等人貪圖神髓丹,找上來尋釁滋事,從而爆發了沖突。

雖然結局沒什么差別,但起因不同,人們的重視度也會不同。

這不是針對綠海或者是往生殿的陰謀,只是一場意外沖突,短時間內,他們會想辦法報復,到處追查武士的下落,隨著時間的流逝,除了少數人,其他修行者將逐漸淡忘這件事,畢竟沒有傷到他們的根本。

更關鍵的是,為了保障沈從云的安危,蘇唐要故意放走幾個,那么做戲就要做全套了。

歐陽燭和魏家老祖對視了一眼,歐陽燭踏前一步,朗聲道:“閣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蘇唐冷笑一聲:“兩位大祖,聯袂光臨這螺角洲,居然告訴我這是誤會?”

象螺角洲之類的歷練之地,不足以吸引大祖的注意,大修行者親自光臨,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閣下怎么知道我們的進境?”歐陽燭臉色一變。

“我有必要告訴你么?”蘇唐冷漠的回道。

歐陽燭和魏家老祖再次對視了一眼,他們都能感應到對方散發出森森殺氣,是打還是走,他們有些猶豫不決,不是因為害怕,大祖間的戰斗,通常只能分出勝敗,難以決定生死,尤其是在螺角洲這種地方,地勢復雜,山高林密水深,如果對方一心要逃,他們未必能留得下。

“我們只是帶著幾個小輩來螺角洲游玩,閣下有些太過咄咄逼人了吧?”魏家老祖皺眉道。

“游玩?好笑啊好笑,他們不是你們的人?”蘇唐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尸體:“你們這些蠢貨,真是不知道進退只因要還個人情,本座舍出一顆神髓丹,沒想到,那顆神髓丹居然給本座惹來這么多的麻煩先是那姓沈的小娃娃,帶著上百人趕回來,本座不想多造殺孽,雖然心有感傷,但還是避開了他們,誰知道轉頭又碰上了他們,你們誰叫歐陽燭?”

“是我。”歐陽燭道:“閣下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自然是那死胖子說的,哈哈哈……那死胖子居然要本座老老實實交出神髓丹,還說如果我敢傷他,你一定會替他報仇。”蘇唐的笑聲中蘊滿了怒火:“看來,如果本座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你們就會認為本座是泥捏的,可以隨意欺凌”

“多說無益。”魏家老祖終于忍不住了,他本就不想空手而歸,何況蘇唐的態度太過強勢,他可受不來這個。

“是啊。”蘇唐漫應道。

“你來還是我來?”魏家老祖看向歐陽燭,他還是自持身份的,不想以眾欺寡。

“一起。”歐陽燭眉頭突然一挑,身形如閃電般向前掠起,接著豎掌如刀,向蘇唐斬去。

歐陽燭的手刀卷起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波,并且發出尖嘯聲,瞬間便抵達蘇唐身前。

蘇唐跨出一步,以毫厘之差讓開刀浪。

魏家老祖的反應略微慢了些,探手抽劍,劍光如虹,橫跨十幾米的距離,刺向蘇唐。

蘇唐早已擁有了足夠的經驗,雖然那魏家老祖的氣勢要比歐陽燭強得多,但他立即判斷出,如果那魏家老祖的全部修為都在那柄靈劍上,那么他的進境依然停留在大祖初階,和歐陽燭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實際上不止是歐陽燭和魏家老祖擔心蘇唐逃走,蘇唐也有類似的擔憂,萬一兩個人分散開奔逃,今天的計劃就要失敗,所以他沒有在一開始便釋放出全力,只是亮出魔劍,迎向歐陽燭釋放出的第二記刀浪。

轟轟三個人的身法都異常迅捷,再加上外放靈力所形成的領域,就像三輛橫沖直撞推土機,所過之處,茂密的林木、灌叢紛紛斷折,靈力相撞擊的震蕩中震耳欲聾,魏家的修行者們看到這種場面,心中驚懼,都紛紛避開了遠

外人看了害怕,但他們幾個,卻多少有些無趣的感覺,因為都在試探,都在避免自己第一個付出全力。

短短時間內,雙方已交鋒了百余次,蘇唐的靈力雖然是最強的,但前后都有牽制,暫時戰了個平手。

片刻,蘇唐先耐不住了,面具突然散發出紫金色的光芒,接著一道由煙氣凝成的人影出現,向魏家老祖飛撲而去,而他本體則轉身追向歐陽燭。

魏家老祖一愣,隨后發出低喝聲,劍芒大盛,瞬間便把傀儡絞得粉碎

蘇唐不管不顧,連出數劍,追擊歐陽燭的身影。

魏家老祖剛想從后對蘇唐發出攻擊,突然發現被他震碎的人影又開始向一起凝聚,緊接著,那人影變成了蘇唐,蘇唐放出的劍光快逾奔雷,以勢不可擋的架勢狂攻而來。

魏家老祖不及細想,同樣以劍光迎上蘇唐。

轟轟轟……在硬碰硬的沖撞中,魏家老祖被震得連連后退,以前蘇唐啟動靈魄,最大的弱點就是不夠結實,無法承受過強的力道,否則靈魄便會受損。而現在蘇唐的魔劍已變得無比堅韌,這樣的碰撞就算再強大幾十倍,元魄也依然是穩如泰山的。

魏家老祖手中的靈劍卻不行,撞擊過后,靈劍所散發出的光澤明顯變得黯淡了。

蘇唐繼續狂攻,怎么也要先解決一個,柿子當然是挑軟的捏。

魏家老祖一退再退,退出了數百米遠,他的臉色變得一片血紅,蘇唐的攻勢如暴風驟雨,他根本沒有喘息的余地,也很難避讓,明知靈劍已經受損,也不得不強撐下去。

“放肆”魏家老祖一邊后退,一邊發出怒吼聲,接著他索性把靈劍插入肩后的劍鞘中,用身法勉強避開蘇唐的幾次攻擊,隨后雙手高舉過頭,一股磅礴的靈力波動向四面八方席卷出去。

歐陽燭立即收手,身形向后飛退,蘇唐則收劍而立。

“不知死活的東西”魏家老祖咆哮著:“老夫今天就給你一個痛快”

隨著靈力的波動,周圍林木的枝葉紛紛脫離樹于,向下飄落,接著又懸停在空中,似乎時間被定格了。

歐陽燭先是露出喜色,不過見蘇唐壓根沒有退縮的意思,站在那里環顧左右,他又感覺有些狐疑。

按理說,見魏家老祖釋放出如此磅礴的靈力,蘇唐本應該拼命搶攻才對,這樣會逼得魏家老祖分出精力自保,醞釀的靈訣到爆發那一刻,威力也會減輕很多。

掉落的枝葉越來越多,最后形成一片幾十米方圓的蘑菇狀的漩渦,把蘇唐籠罩在下面。

其實魏家老祖也感覺有些古怪,他的靈訣隨時可以爆發的,只要蘇唐有逃走的意圖,他立即就會出手,但蘇唐一動不動,他也樂得繼續醞釀靈訣,從而讓威力達到最大化。

“天地有極,開”魏家大祖終于把靈訣醞釀到極限,雙手向蘇唐推出。

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枝葉撲簌簌落下來,飄飄搖搖灑落到地面上,歐陽燭目瞪口呆,而魏家老祖雙眼外凸,下巴差一點掉在了地上,就在靈訣爆發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和這片林木徹底失去了聯系,也讓他所有的醞釀付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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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裝 第一卷 第四八四章  滅殺

    蘇唐揮手拂去身上的落葉,雖然他戴著面具,別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動作充斥著一種譏誚的味道,似乎在說,這就是你的大訣?

    大多數擁有足夠悟性的大祖,在突破瓶頸後,都會修成獨屬於自己的靈訣,也是一種必須在生死關頭才會釋放的絕招,這種絕招的攻擊力會兇猛無比,但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就是會損耗很大的靈力。

    大訣具有一種偶然和不可重複性,就說梅妃,她晉升為大祖後,靈蛇狂舞便有可能進化為大訣,如果時光逆轉,再給她一次機會,重新擁有新的大訣,兩者所損耗的靈力、醞釀的時間、攻擊方式、覆蓋範圍等等,都會出現不小的差別。

    魏家老祖氣得臉色發紫,在他的記憶裡,從沒有人這般挑戰他的尊嚴,下一刻,魏家老祖伸出手,他的靈力波動突然變得更加澎湃了。

    “咦?”蘇唐有些驚訝。

    周圍的林木開始蠕動起來,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生出了無數新芽,新芽快速長大,伸向高空,一根根枝條相互纏繞著、扭曲著,在空中凝成一團,最後伸展成一柄足有數百米長的巨劍。

    蘇唐感應到,魏家老祖散發出一種生命的氣息,不過,那種生命氣息明顯是在修行中一點點從外界汲取、積累下的,少得可憐,只是幾息的時間,那魏家老祖已經把所有的生命氣息全部釋放出去,換來了這片林木的劇變。

    難道說綠海還有存活的命運之樹?看來他應該找機會到綠海轉一轉了

    “你犯了兩個錯誤。”魏家老祖冷冷的說道;“第一,不應該在森林中與我交手,第二,不應該給我這麼長的時間,現在,你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你也犯下了兩個錯誤。”蘇唐用揶揄的口吻說道:“第一,不應該在森林中與我交手……”

    “混帳”見蘇唐在學自己,魏家老祖已怒發欲狂,通常情況下,大祖級的修行者之間相互敵視,都不會故意侮辱自己的對手,道理非常簡單,打贏了一個傻瓜,又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把對手描述得機智一些、強大一些,這樣才能凸顯自己的成績。只有真正的蠢人才會把對手刻畫得一無是處,並且還以自己的勝利沾沾自喜。

    “我說得是真心話。”蘇唐歎道。

    “死”魏家老祖發出怒吼聲,下一刻,他的手腕已經從空中壓下。

    轟……由無數扭曲的枝葉形成數百米長的巨劍,猛地射向蘇唐,距離尚遠,蘇唐周圍的草叢已經受到了風壓的影響,全部被壓倒在地,蘇唐的袍子也被吹得獵獵作響。

    巨劍瞬間即至,緊接著,突然化作無數飛散的枝葉,紛紛揚揚飄落,形成一大片草堆,一直埋到蘇唐腰側。

    “怎麼可能……”剛才還顯得意氣風發的魏家老祖,轉眼已變得面如土色,其實,不管蘇唐用何種方法強行破開他這一劍,哪怕是毫不費力的破開,也不至於讓他如此震駭,問題在於,他這一劍的威力一絲一毫都沒能展現出來。

    “魏老,此人有古怪,你且退下”歐陽燭喝道。事實上接連釋放兩個大訣,魏家老祖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了,他是想讓魏家老祖體面的退下去休息。

    “打完我就想走?”蘇唐笑了,這點小心機是瞞不過他的:“那不行該我了”

    話音剛落,蘇唐的身形猛地撲起,埋在他腰間的枝葉堆受到巨力震盪,猛地揚向空中,化作一片紛揚的葉雨,與此同時,一道由煙氣凝成的人影出現在魏家老祖後方。

    看著撲面而來的劍光,魏家老祖知道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的眼神顯得格外冷厲,接著揚起手中的劍,迎上蘇唐。

    下一刻,魏家老祖前方的蘇唐驟然變成一條煙影,接著他感覺到身後冷風刺體,魏家老祖怒喝一聲,返身一劍,斬向蘇唐。

    魏家老祖抱著兩敗俱傷的念頭,他硬挨上蘇唐一劍,那麼蘇唐同樣也會受他一劍,拼的就是誰的領域更強韌。

    就在這時,魏家老祖面前的蘇唐再一次發生變化,重新變成一條煙影。

    魏家老祖倒吸一口氣,此刻再行轉身已經來不及了,他從沒見識過這種戰鬥技巧,蘇唐在刹那間完成的兩次變化,讓他手足無措,最後魏家老祖猛一咬牙,手中的劍光轉向,貼著自己的左肋向後刺去,他也只能用這種方法發起反擊了。

    這時,蘇唐居然又釋放了一次換位,手中的魔劍散發出紫金色的光芒,正斬向魏家老祖的面門。

    因為魏家老祖依然保持著面朝前方,所以他看得很清楚,但就是無力扭轉什麼,他的劍依然在全力向後刺,而蘇唐的劍已經逼近,這一瞬間,魏家老祖有一種無力而又無奈的感覺。

    轟……魔劍輕而易舉的切開了魏家老祖的領域,雖然受到了一些於擾,但速度還是快如閃電。

    “魏老”歐陽燭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劍光剁開魏家老祖的頭顱,並繼續向下,把魏家老祖的身體整個切成兩半。

    蘇唐一劍擊殺了魏家老祖,又轉過身,看向歐陽燭。

    “呵……”歐陽燭發出慘笑聲,魏家老祖雖然只是九月的客卿,但身份很特殊,總殿在綠海的佈局,離不開魏家老祖的協助,今日在這裡戰死,他也會遭受重責,甚至有可能被剝奪現在的地位。

    那麼,再顧不上許多了

    歐陽燭長吸一口氣,身形突然象一顆炮彈般啟動,向蘇唐激射而來,他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也隨之變得劇烈了,猶如大海在咆哮。

    轟……歐陽燭揮刀下劈,氣勁剛剛成形,他的速度驟然又加快一線,並且轉向其他方位,抬手又是一刀,下一刻,他的速度再次增加,如鬼魅般繞向蘇唐後側,一道刀勁激射而出。

    一共有三道刀勁,從不同的方位卷向蘇唐,每一道刀勁都有十余米長,蘇唐身前身後,全部被籠罩在其中。

    如果有其他大修行者在,第一眼便會認出,這是司空家的疊擊訣,據說當年司空無傷在衝浪提枯坐十年,悟出了靈訣,又因為初入手便能釋放出三記疊擊,也叫浪之三疊。

    疊擊的次數每增加一次,所消耗的靈力還有威能都會大幅攀升,不過,能修到九疊的修行者,司空家幾百年來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司空無傷,一個是司空星華。

    司空星華籍籍無名,但提到她另一個名字,卻是威震修行界的,大魔神司空錯

    歐陽燭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但別無他法,此時此刻,他必須要拼命。

    事實上,歐陽燭想得太多了,蘇唐壓根就沒認出來,他只是感覺,歐陽燭的身法和習小茹的星隕訣有些相似,但星隕訣是持續加速,歐陽燭的身法是階段性加速,三擊之後,又會恢復原狀。

    轟轟……兩者的身形在林中如閃電交錯對攻著,蘇唐的壓力越來越大,對方的靈訣很強,尤其是在速度上,歐陽燭釋放第一擊時,蘇唐的速度依然佔據優勢,歐陽燭釋放第二擊,兩者的速度便持平,等歐陽燭釋放第三擊,速度已淩駕在蘇唐之上。

    也就是說,歐陽燭釋放出的第三擊,總能從蘇唐最意想不到的方位,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如果不是可以隨時和魔裝傀儡換位,或許蘇唐早就受傷了。

    雙方都使出了全力,十幾息後,歐陽燭終於抓住了一次機會,他的第一擊先轟向飛竄的煙影,第二擊逼得蘇唐向左側退讓,第三擊正擊在蘇唐的前方。

    蘇唐本想與魔裝傀儡交換位置,但在這同時,魔裝傀儡被歐陽燭的第一擊絞碎,讓他在原地呆愣了一下。

    轟……刀勁在蘇唐身前數米遠的地方炸開了,蘇唐周圍的空氣發出肉眼可以看清的震顫,那是領域受到了沖蕩,而他的身形也跌跌撞撞向後退去。

    歐陽燭抓住機會,奮力撲上,三疊擊後又是三疊擊,前後六道刀勁全部命中。

    轟轟轟轟……蘇唐一直在踉蹌後退著,足足退出幾十米遠,他的衣衫已變得淩亂了,嘴裡發腥,應該是滲出了血。

    歐陽燭停止攻勢,倒不是他想蘇唐喘息的機會,短短時間內,接連運轉靈脈,他已到了極限。

    “殺了他”

    “歐陽先生,絕對不能放過他”

    “敢害我家老祖,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付出代價”

    周圍魏家的修行者們發出怒吼聲,目睹魏家老祖的死,已讓他們痛苦到了極點,不過,他們也明白自己沒有資格參與這種境界的戰鬥,只能躲在遠處觀望,見歐陽燭佔據上風,情緒立即變得激動了。

    歐陽燭面沉似水,冷冷的看著蘇唐,他的狂攻只差一線就徹底擊潰對方的領域,這讓他感到很惋惜,同時也產生了深深的忌憚,他從沒聽說過哪種靈訣可以⊥領域變得猶如實質一般堅韌。

    片刻,蘇唐抬起頭,吐出了三個字,讓歐陽燭絕對意想不到的字:“你嗎的……”

    歐陽燭心中有些錯愕,能修行到大祖,心境就算達不到天高風清、安雅閒靜的程度,至少也比常人沉穩練達得多,怎麼能象街頭小混混一樣張口罵人?

    蘇唐確實有些惱怒了,他成為宗師後,便能象宰雞屠狗般于掉其他宗師,等他成為大宗師後,同時面對幾個大宗師,也全然不成問題,那麼按照正常的邏輯推理,他成為了大祖,自然可以輕易擊敗其他任何大祖。

    再加上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對他的進境而驚歎不已,所謂三人成虎,說得人太多了,蘇唐的潛意識裡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不世出的天才,就算與那賀蘭空相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的。

    雖然嘴裡從沒說過,表現上始終表現得很謙遜,但他已經被捧、或者被寵出了一種舍我其誰的心態,誰知道在今天吃了個大虧。

    下一刻,蘇唐的身形突然向後飄退,手中的魔劍同時大放光華,煞氣沖天而起。

    蘇唐全力出手了

    歐陽燭的靈訣雖然讓人頭疼,但並不是沒有破解之術,至少,歐陽燭移動的距離很短,每一擊只能掠出八、九米遠。

    近身纏鬥搞不過你,老子就來個遠程轟炸

    劍光,在蘇唐的低吼聲中驀然大放,這一劍籠罩住了周圍近百米方圓的空間,劍光掃過之處,樹木、灌叢、石塊、茅草所有的一切,都被掃成兩段。

    歐陽燭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劍的威勢,似乎擁有著催魂奪魄的力量,他拼力縱身躍起,讓開劍光。

    轟轟轟……蘇唐不停甩動劍光,劍光如浪,一波接一波,在山林間沖蕩著,光芒所過之處,全部被夷為平地。此時此刻的蘇唐,恍若變成了一個暴虐的、釋放著怒火的巨人。

    而歐陽燭則成了在蒼蠅拍下掙扎求生的蚊蟲,上躥下跳、左閃右挪,他依然在不停的釋放疊擊訣,但至多是能保持不敗,根本沒辦法威脅到蘇唐。

    歐陽燭向前,蘇唐便往後退,歐陽燭往後退,蘇唐便追上去,讓天地變色的劍光不停揮灑著,剛才還群情洶湧的魏家修行者們,已被嚇得面無人色,避出去千米之外,而且還在向後退。

    在開始的時候,歐陽燭雖然有些驚懼,但心境並沒有亂,因為他知道,這樣耗費靈力的攻擊,根本沒辦法持久,他只需要支撐片刻,蘇唐便會不攻自亂

    可是,十息的時間過去了,百息的時間也過去了,蘇唐的攻勢不但沒有衰竭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兇猛,倒是他有些撐不住了,釋放疊擊訣同樣需要損耗靈力,而兩者的靈力蘊量相差太過懸殊,蘇唐無所謂,這樣打上幾個小時也沒問題,但歐陽燭卻做不到,他迫切需要結束這場衝突。

    又過了百餘息的時間,歐陽燭終於忍不住了,厲叱一聲,雙手突然甩出一團綠雲,綠雲迅速膨脹開,變成一朵詭異的雲,向蘇唐卷去。

    蘇唐把注意力轉移到那朵綠雲上,劍光震盪,在綠雲中來回掃過數次,但綠雲凝而不散,逼近蘇唐有五十余米時,轟地一聲炸開,化作無數流光。

    蘇唐的魔劍蕩起一道道劍幕,但流光依然不受影響,刹那間便撲在蘇唐身上,把蘇唐的袍子染成了慘綠色。

    “哈哈哈哈……”歐陽燭臉色灰敗,身形也是搖搖欲墜,不過,他已經贏了。

    蘇唐穩住身形,端詳自己身上,在那片慘綠色中,似乎有無數極小極小的蟲子在蠕動著。

    “想不到,你竟然修行過蠱訣。”蘇唐緩緩說道。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歐陽燭用不屑的口吻說道:“乖乖受縛吧,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世間最慘烈的痛楚”

    “我有想不到的事情,你也有,呵呵……我對蠱訣略知一二,這是你的本命蠱?那就對不住了……”蘇唐說道,他的話音剛落,身形突然散發出濃烈的火光。

    嘶嘶……天地間隱隱響起了某種詭異的慘鳴聲,蘇唐身上的火光升騰起十數米高,旋即又驀然熄滅了,剛才覆蓋在他身上的綠色,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你……”歐陽燭再無法控制身形,從半空跌落在草叢中。

    俗話說一物降一物,修行蠱訣的最怕遇上天生具有特殊屬性的修行者,尤其是火屬性,不管多麼厲害的蠱蟲,也經受不住烈火的焚燒。

    而一個修行者是不是擁有特殊的屬性,在戰鬥中多少可以體現出來,歐陽燭萬萬沒想到,蘇唐居然能忍到這種地步,直到他釋放出本命蠱,才動用烈焰,讓他的殺手鐧反而變成了致命的破綻。

    其實蘇唐是不具備屬性的,他能控制火焰,是因為借助了火靈珠的威力,不過,歐陽燭並不知道。

    蘇唐也漂落在地,緩步向歐陽燭走去,歐陽燭臉色由灰轉黑,雙眼凸起,皮膚也在一處處融化、脫落著,遠處魏家的修行者們看到歐陽燭落敗,立即做鳥獸散,拼命向遠方逃去。

    蘇唐懶得理會魏家的修行者,他本來就打算留一些活口的,走到歐陽燭近前,歐陽燭在不停的向外抽氣,生命明顯已接近了尾聲。

    蘇唐抬手,魔劍刺中了歐陽燭的咽喉,也算是送歐陽燭一程。

    蘇唐在歐陽燭身上翻找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那顆用來做誘餌的神髓丹……應該是被沈從雲搜刮走了。

    這可不行,得去討要回來這時,蘇唐突然摸到書卷樣的東西,慢慢抽出來,是一本發黃的小冊子,上面寫著四個字:丹經總訣。

    這是什麼?蘇唐隨便翻了翻,是煉藥的書,他不由撇了下嘴,好大的口氣,說起煉藥,他的千奇峰可是有大能人的,顧隨風在藥王司空星野身邊混過,雖然藥王司空星野從來沒有把顧隨風收為弟子,但耳濡目染之下,讓顧隨風學到了很多,這種煉藥的書對千奇峰而言沒什麼用處。

    還什麼丹經總訣,能比得上藥王司空星野麼?蘇唐本想隨手把冊子扔掉,但轉念又一想,他不懂煉藥,還是應該拿回去讓顧隨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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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裝 第一卷 第四八五章  藏書

    天陽城外,通往螺角洲的一條小徑旁,蘇唐負手而立,自從步入立祖之境,先後有幾位大祖在他手中隕落了,不過運氣卻不太好,只得到了一柄薄刀,還有魏家老祖的靈劍,三眼祖的小飛劍被他的魔劍所摧毀,已不堪再用,而那歐陽燭修行的居然是本命蠱,沒有靈器。

    不過,他的血債是越來越多了,因果也越來越重,不知道是魔裝的緣故,還是天意使然,他的修行似乎與殺戮脫不開關係,甚至可以說,就是一條殺戮之途。

    腦域中又多出了一顆完美的靈魄,靈劍,三級。

    加上薄刀的五級完美靈魄,夜哭弓的靈魄,內甲的靈魄,從白龍渡搶到的那柄大刀的靈魄,老貨郎那柄戰槍的靈魄,火靈珠的靈魄,還有一柄短劍的靈魄,又湊齊了八顆。

    也就是說,他隨時可以進入第二轉,再次凝煉出一顆魔裝的元魄。

    只是,蘇唐有些猶豫不決,首先,凝煉元魄的過程是不可逆轉的,譬如說,他的魔劍元魄是由魔劍加上定光劍、幽空錘、大正之劍、飛虹劍、落日劍等八顆靈魄共同凝煉而成,九九歸一,九竅都合為一竅,那些靈魄也全部徹底消失了。

    尋常的靈器,可以先湊合著用,等將來搞到更好的,再替換也不算晚,但魔裝不行,凝煉之後再不可更改替換。

    蘇唐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能把天地人榜所有的靈器都搞到手,然後凝煉魔裝,那麼魔裝戰力之強,應該是天下無敵了。

    不過,蘇唐當然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爭取在現有條件下做得最好,雖然有些遺憾,但世上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

    除了薄刀和魏家老祖的靈劍外,其他都是靈魄,這是蘇唐猶豫不決的根本原因,至少也應該用八顆完美的靈魄來凝煉,否則也太對不起魔裝了,畢竟他是最後一任魔裝武士,自他之後,魔裝必成絕響。

    其次,蘇唐還沒想到凝煉魔裝的哪個構件,是面具?是扳指?還是魔之心

    就在這時,疾馳而來的馬蹄聲打斷了蘇唐的沉思,下一刻,沈從雲笑呵呵的從馬背上跳下來,用手捧著一個匣子,遞到蘇唐面前:“大人,找到了。”

    蘇唐接過匣子,打開來,一顆金色的神髓丹靜靜的躺在匣底,蘇唐拿出神髓丹,把匣子扔了回去。

    “大人,這裡還有不少化境丹和五花聚頂丹,哈哈,那幫傢伙的於貨可不少呢。”沈從雲笑道:“我把東西埋起來的時候,沒來得及細看,看到這些,真把我嚇了一跳呢。”

    “那些都是你的。”蘇唐道。

    “哦。”沈從雲應了一聲,他沒有再謙讓,又把褡褳放回到馬背上。

    “我已經去過日月樓了,也到魏家跑了一趟。”蘇唐道:“我沒做什麼,只是當路過,魏家剩下的那幾個修行者被嚇壞了,估計這個時候,已經離開天陽城,到外面避禍去了吧,短時間內是不敢回來的。但你的時間並不多,兩三個月吧。”

    “兩三個月已經足夠了。”沈從雲道。

    “魏家二少這條線不能斷。”蘇唐道:“他關係到你的切身安危,這樣等魏家的修行者回來,知道你一直在向魏家靠攏,他們自然會默認你的地位,不會為難你的。”

    “我明白的。”沈從雲應道。

    “就這樣吧,我先走了。”蘇唐道。

    “大人,您什麼時候回來?”沈從雲道。

    “少則半年,多則一年。”蘇唐道。

    飛鹿城西南三十餘裡處,有一座桂花鎮,鎮中的街道上,停著幾十輛馬車,上百名全副武裝的武士不停的走動著,戒備森嚴。

    在鎮中的一座大宅的後院裡,有一男兩女圍坐在石桌旁,聊著閒話。

    其中一個女人容貌嫺靜,眉眼間卻帶著飛揚的英氣,另一個女人生得千嬌百媚,但神情似乎又有些靦腆,不太喜歡說話,多數時候,只是在靜靜的聽,她們正是寶藍和梅妃。

    突然,天空中暗了一下,幾個人都感應到靈力波動,抬頭向上空看去。

    龍行有雨、虎行有風,而蘇唐身形往來,似乎裹挾著無盡的黑暗,讓蔚藍的蒼穹都變得黯淡了。

    下一刻,蘇唐的身形從空中急墜而下,接著輕輕落在院中。

    “主人”剛才還顯得有些靦腆的梅妃立即變得歡快了,跳起身迎向蘇唐

    “玩得怎麼樣?”蘇唐笑道。

    “嘻嘻……”梅妃發出嬌笑聲,旋即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緊,很凝重的說道:“恭賀主人踏破聖凡玄關。”大祖的壁壘,也被稱為聖凡玄關,大宗師依然是凡,而大祖距離聖已經不遠了。

    “恭賀先生步入脫胎換骨之境。”寶藍也站起身歎道。

    “你們聽誰說的?聞香嗎?”蘇唐道。

    “是啊。”寶藍笑道:“不過,聞小姐的心思好像變得很憂鬱呢。”

    “她的好勝心就是這樣強,不過,對她來說可能也是一種激勵,讓她不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開始專心修行了。”蘇唐道,隨後話題一轉:“事情都辦妥了?”

    “嗯,能帶走的都帶走了,裝了好幾十輛車呢。”寶藍道。

    “蘇唐,這下子你那邊是萬事俱備了,但我什麼都沒撈到呢。”方以哲突然陰陽怪氣的插嘴道。

    “小方,你什麼意思?不妨明說。”蘇唐笑道。

    “很簡單,這些藏書我們一家一半。”方以哲道:“我可以⊥你先挑。”

    “這些藏書意義重大,就是因為多而全,分出一半怎麼行?”蘇唐搖頭道:“不如我另外補償你吧。”

    “說說看。”方以哲道。

    “二十顆化境丹,怎麼樣?”蘇唐道。

    “為了搞到這些藏書,我可是親自出馬,把劍老騙出藏劍閣,前後動用了數百個人手,只憑寶藍和梅妃,不要說她們未必能拿得下藏劍閣,就算得手了,累死她們,她們也不可能把藏書運到這裡來。”方以哲不滿的說道:“我冒了這麼大風險,只有二十顆化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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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裝 第一卷 第四八六章  變化

    “那你說是多少?”蘇唐問道。

    “至少一百顆。”方以哲道。

    “真是獅子大開口。”蘇唐道:“而且,你這是詛咒自己啊,以你的體質,一年下來頂多吃兩顆化境丹,一百顆夠你吃五十年了,意味著你認為自己在五十年之內都不可能突破大祖的瓶頸。”

    “不用你管,吃不了我送人情。”方以哲道。

    “你小子好像是受什麼刺激了……”蘇唐無奈搖頭。

    方以哲撇嘴,心中苦歎,受什麼刺激,你蘇唐還不知道?想當初他們在雲水澤裡成為朋友時,大家的實力都差不多,可一年多的時間,蘇唐接連突破,現在更是成為真正的大修行者,把他遠遠甩在後面,甚至讓他有一種望塵莫及的感覺。

    “這樣吧,三十顆化境丹,等你這邊的局勢穩定了,可以抽出時間到千奇峰來修行,我的千奇峰也算是洞天福地了,和三大天門相比,也不差多少。”蘇唐道:“或許,你就能在千奇峰突破瓶頸,更進一步呢。”

    “你真小氣……”方以哲嘿然,沉吟片刻,點頭道:“三十顆就三十顆。

    “我現在沒有,過一陣會讓人給你送來的。”蘇唐道。

    “不急。”方以哲道:“我派人到弘陽門的地方打探過,那裡好像有人了,可能是十祖會的。”

    “我改變主意了。”蘇唐道:“把藏書閣放在外面,總歸有些不方便,還不如於脆都送回去。”

    “你當初可是答應過,我的人也可以進藏書閣的。”方以哲愕然道。

    “我也沒反悔啊,你可以⊥他們到千奇峰來。”蘇唐道。

    “你這算不算反復無常?”方以哲倍感無奈,讓他的人千里迢迢去千奇峰修行?等修行個一年半載,和千奇峰有感情了,還是他的人麼?

    “為了安全考慮,沒辦法。”蘇唐道:“回千奇峰之後,我有可能出一趟遠門,只靠你和聞香,我怕你們護不住我們的藏書。”

    “你是大祖,說什麼就算什麼吧。”方以哲無可奈何的應道:“你這一次回去,真的要開宗門了吧?我是沒辦法趕過去了,但會讓人送上一份禮物的。

    “我們兄弟,哪用得著這套。”蘇唐笑呵呵在方以哲的肩膀上拍了拍。

    開宗門之事一拖再拖,是因為蘇唐的境界跟不上,一代大祖,開宗立派,那是正常,區區一個大宗師,也叫嚷著另立宗門,未免會給人一種跳樑小丑的感覺,就算有再多人過來慶賀,為蘇唐助威,也無法掩飾這份尷尬。

    現在蘇唐已經晉升為大祖,東風已至,再加上這批藏書,還有千奇峰的資源,聚集的大量人才,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你們去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出發。”蘇唐對寶藍和梅妃說道,隨後視線又轉到方以哲身上:“把你的人借我一些,我護著藏書一起上路。”

    “好。”方以哲點了點頭:“馬上就走?你不去飛鹿城?”

    “不了。”蘇唐道,他是歸心似箭的,那些在外面混得大富大貴的人,最想做的是什麼?當然是衣錦還鄉了,蘇唐也一樣,終於晉升為大祖,當然要在家人面前好好顯耀一下,聞香那邊他已經顯耀過了,現在,他要回千奇峰。

    而且,他在司空錯那裡得知了很多修行界的秘密和疑團,其中有些讓他很感興趣,他想去尋找答案,還有,他要參悟邪君台,其他絕地也要去闖蕩,他要去蓬山,尋找顧隨風推測的可能藏在海島中的魔裝構件,而其他魔裝構件,他也要一一尋找,目標雖然很渺茫,但魔裝構件間存在著神秘的聯繫,只要距離足夠近,他便能產生感應。

    這些,在他成為大祖之前,是不敢想像的,想也無用,現在他的資格已經夠了。

    一句話,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他停不下來。

    車隊離開小鎮,一路南行,直奔驚濤城,在這片地域,蘇唐的實力已經到了橫行無忌的境界,可惜沿途遇到的過往商隊、武士都很本分,路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一日,終於趕到了驚濤城,蘇唐沒有去找嶽十一,直接穿城而過,在碼頭截住一艘怒海團的大船,把所有的藏書搬運到船上,給了方以哲那些武士一筆不菲的費用,隨後揚帆遠行。

    “先生,不去通知十一?我怕他會多心。”寶藍覺得多少應該和嶽十一打聲招呼。

    “用不著,他現在應該很忙。”蘇唐道:“而且過幾天,他總歸是要回千奇峰的。”

    一個星期後,海船靠近了暗月城,蘇唐把寶藍和梅妃劉夏利,負責看護搬運藏書,自己縱身而起,向遠方的千奇峰飄去。

    片刻,蘇唐落在峰頂的中院裡,正巧,容姐挎著一個竹籃走過來,一眼看到蘇唐,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蘇唐笑道,隨後眼角瞥到一處偏院中多出了一座樓宇,上面還有三個鬥大的金字:先生閣。

    “那是什麼地方?”蘇唐好奇的問道。

    就在這時,那座樓宇上有一扇窗戶被推開了,裡面露出了雷怒的身影,對蘇唐而言,千奇峰是隨意往來的,但其他人,不管有多大神通,必須要從石階走,包括雷怒、賀遠征在內,都不得破例,除非有意外情況。

    這是顧隨風立下的規則,用他的話說,沒有規矩、不能方圓,如果每一個人都能高來高往,那麼千奇峰就成菜市場了。

    “先生”雷怒揚聲道。

    “雷老近日可安好?”蘇唐笑道。

    “還好,就是骨頭快要生銹了,整日無所事事。”雷怒道。

    “這是什麼時候建成的?誰的主意?”蘇唐問道。

    “上個月剛剛竣工,是老顧交代下來的。”雷怒道。

    “做什麼用的?”

    “先生進來就知道了。”雷怒道。

    蘇唐縱身飄向窗戶,雷怒眼中露出一縷訝然之色,隨後讓到一邊,雖然蘇唐對靈脈的控制已經達到了入微之境,所以雷怒無法從靈力波動中看出端倪,但大祖代表著脫胎換骨,蘇唐所散發出的氣質已變得截然不同,雙瞳變得格外晶瑩,皮膚猶如凝玉,不過,因為蘇唐晉升為大宗師的時間還很短,連續晉升的可能性太小,雷怒倒是往這方面想過,可又馬上被他自己否決了。

    蘇唐飄入閣中,偌大的房間裡,空無一物,在周圍的牆壁上掛滿了絹幅,絕大部分都是空白,只有第一張絹幅上寫著幾行字。

    暗月城大先生:金翠翠。

    驚濤城大先生:嶽十一。

    沙城大先生:余文成。

    博望城大先生:包貝。

    “這是……”蘇唐愕然。

    “老顧說,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所有的絹幅上都寫滿了字。”雷怒笑道。

    蘇唐以手扶額,一張絹幅大概能寫上三十多行字,幾十張絹幅,加一起差不多能寫近千個名字了,顧隨風的實力不強,這野心倒是夠嚇人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歡呼聲:“媽媽媽媽……”

    一道銀光從窗外掠過,旋即又再次飛轉回來,停在窗外,正是變異銀蝗,短短的時間,變異銀蝗居然又長了一倍多,碩大的腦袋有小臉盆那麼大,複眼也大得恐怖,長長的觸角象兩根戰槍,不停的抖動著,小不點正站在變異銀蝗的背上,歡跳不停。

    “進來。”蘇唐笑道。

    “媽媽,老頭頭不讓我到這邊來”小不點委屈的叫道,她擺明瞭是在告狀。

    “你還好意思說?”雷怒繃著臉:“要不是你瞎胡鬧,撞塌了樓基,這先生閣早就蓋好了”

    其實小不點頗有習小茹當年的風範,成了千奇峰的小魔頭,而且習小茹的馬仔是周倩和路飛霞,水準有限,折騰的能力也有限,小不點的馬仔卻是飛速生長、力量逐漸凸顯的變異銀蝗,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梅妃在的時候還好,多少能約束一下小不點,梅妃一走,小不點就成了無法無天的主了,千奇峰眾人被鬧得苦不堪言,只得推出雷怒來鎮壓小不點,雷怒畢竟是大祖,真的發火了,小不點還是有些害怕的。

    “你又淘氣了是不是?”蘇唐道,只是他的口吻壓根沒有責怪的意思,寵溺到了極點,讓雷怒感到很無奈。

    “嘻嘻”小不點扇動翅膀,飛到蘇唐近前,指著自己的鼻尖叫道:“媽媽,看我,看我呀……”

    蘇唐一愣,認真的看了看:“你的眼睛……”小不點的眼睛竟然變成了紫金色,顯得格外深邃。

    “我好不好看?”小不點搖頭晃腦著,顯然她對自己與眾不同的雙眼是很滿意的。

    “好看,小不點最好看了。”蘇唐道,他心中有些驚訝,自己遠在數千里之外晉升為大祖,居然也能影響到小不點?

    “媽媽也好好看”小不點立即投桃報李,誇獎起蘇唐來:“媽媽比以前厲害多了呢”

    “先生,莫非你真的……”聽到小不點的話,雷怒猛然驚醒,露出震駭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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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七章  七戰之名

蘇唐當然知道雷怒說的是什么,含笑點頭。

雷怒呆若木雞,愣怔了良久,發出長嘆聲,隨后對蘇唐躬腰道:“恭喜先生了。”

“小賀呢?”蘇唐問道,當初回千奇峰時,突然聽說賀遠征已經步入大祖之境,把他搞了個目瞪口呆,今天也該報復回來了。

“賀小哥在后山閉關。”雷怒道:“算到今天……差不多有四十天了吧。

“怎么又閉關?”蘇唐當時就有些急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剛剛晉升為大祖,心境還有些動蕩,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溫養,才能逐漸穩固,可那賀遠征居然又閉關了,而且還閉關了四十天,想于嘛?沖擊大尊的瓶頸么?還讓不讓人活了?

“怎么了?”雷怒有些錯愕,片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輕笑道:“我本以為先生雖然年輕,但天性練達,榮辱不驚,心有明月,胸懷清風,想不到……先生居然也有和人攀比的時候。”

“我是為他好。”蘇唐道:“鑄器有文火武火之分,修行也一樣,他一直留在千奇峰,沒有出外行走過,如果連番突破,我怕他的心境……”

“先生怎知賀小哥沒有出外行走過?”雷怒一邊嘆息一邊搖頭:“這千奇峰的事……先生是真不管啊?賀小哥七戰之名,威震東南一隅,大概只有先生不知道了。”

“什么七戰之名?”蘇唐愣住了。

“銅山城、遠安城的幾個修行世家聯手,要求包貝退出博望城,不過他們可以付出一定的補償,包貝心高氣傲,直接拒絕了他們,同時給我們發來飛信。”雷怒道:“不過,他們的動作很快,在我們接到飛信之前,已經襲擊了博望城,包貝受重創,逃離博望城,其實……以她的傷勢,應該是逃不出來的,我猜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世家也不想把事情做絕,所以網開一面,讓包貝出來了。”

“什么時候的事?”蘇唐勃然大怒。

“先生帶著寶藍和梅妃離開驚濤城差不多半個月吧,博望城那邊就亂起來了。”雷怒道:“而且,包貝剛剛入主博望城天機樓,和博望城的流浪武士還不熟,沒有人幫她,她是在孤軍奮戰。”

“那些莽山的修行者呢?”

雷怒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答道:“死傷過半,還有幾個被俘。”

“你繼續說。”蘇唐長吸了一口氣,勉強壓制住怒火。

“我們決定讓計好好帶著怒海團的修行者去為包貝助威,但他途中正好遇到了逃回來的包貝,計好好不敢擅自做主,便再次給我們發來飛信。”雷怒道:“賀小哥聽到包貝重創的消息,當即大怒,和金大先生一起帶著人渡過海峽,馳援博望城。”

“金大先生也去了?”

“當然要去,包貝他們跟了你這么久,大家都知道,你把他們當成親人,包貝受創,誰敢掉以輕心?”雷怒道:“不止金大先生,沙城余大先生也帶著人趕到了,驚濤城岳十一岳大先生更是傾盡了全力。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世家得知消息,已退出博望城,同時派出幾個信使,要求和我們面談。”

“只是……賀小哥當場殺掉了那幾個信使,帶著大家繼續追擊,一直追到小清河,第一戰就是在小清河爆發的。”雷怒續道:“先生一定有些驚訝吧?都說兩方相爭、不斬來使,賀小哥為什么會當場殺掉那幾個信使?”

“換成我,我也會這么做。”蘇唐道。

“先生自然會,但賀小哥平日溫文爾雅,性子好得很,居然……”雷怒喃喃的說道。

“雷老,你想說什么?”蘇唐皺眉問道。

“我感覺,應該和他修行的靈訣有關,一旦動了怒,再沒有誰能阻攔他,恐怕連他自己都沒辦法控制。”雷怒道:“猶如山岳崩塌,猶如海嘯沖蕩,一旦發作便不可收拾。”

“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蘇唐頓了頓,跟著司空錯那些天,他的眼界已得到了顛覆性的提升,再不是以前那個一問三不知的蘇唐,他馬上察覺到雷怒的擔憂:“你是說他修行的靈訣很容易產生心魔?”

“沒錯。”雷怒點頭道:“但萬事皆有利有弊,他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自然是靠著靈訣之力和過人的天賦,靈訣稍有些缺陷,也算正常。”

“以后我會找機會提醒他,一定要保持心境。”蘇唐道:“雷老,你繼續說,然后怎么樣了?”

“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者沒想到賀小哥來得如此之快,被沖殺得七零八落,死傷過百,最后趁著夜色遠遁。”雷怒道:“賀小哥繼續追,一直追到紅銅谷,又打了第二場,我們有很多修行者在小清河一戰之后,便支撐不住了,他們日夜不歇,一口氣趕到博望城,又打殺了一場,都精疲力盡了,等到打下紅銅谷,連金大先生他們幾個也不行了,只剩賀小哥一個人,殺入銅山城。”

“銅山城是第三戰,五星湖是第四戰,遠安城是第五戰。”雷怒續道:“在遠安城中,賀小哥遇到了老師道的法祖羅準,并把羅準斃于拳下。老師道是十祖會之下最大的分宗了,宗內有兩位大祖,正是因為老師道的推動,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世家才敢進犯博望城,查明了緣由,賀小哥又向老師道所在的天王嶺進發。”

“攔天橋是第六戰,老師道的宗門是第七戰,雁祖閻一清力戰不敵,逃之夭夭。”雷怒道:“一日一夜間,賀小哥急掠六百里,血戰七場,擊殺擊傷兩位大祖,毀掉五個修行世家,滅了老師道的宗門,他是讓那些不長眼的人徹底明白,什么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了。”

“等他返回暗月城的時候,城里的人已經知道發生過什么了,呵呵……不要說別人,就連我都有些膽寒。”雷怒道:“不過,賀小哥似乎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境有些不妥,回山后立即閉關,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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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48: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八八章  新生

蘇唐一時說不出話來,雖然不是親歷者,但聽著雷怒的講述,他也能感受到一種萬夫莫敵的沖天殺氣,想不到,發了脾氣的賀遠征會變得如此強悍

突然,蘇唐回憶起了莽山大長老說過的話,他已經能判斷出了,變星說的就是他蘇唐,魔星自然是習小茹了,禍星是指聞香,那么殺星……莫非就是賀遠征?

沉吟片刻,里面稍微有些出入,莽山大長老說過殺星在東方,位于東方最大的修行宗門是蓬山,他一直以為,殺星在蓬山之中。

按照莽山大長老的說法,他和魔星、禍星、殺星會產生很多交集,習小茹和聞香不用說了,賀遠征莫名其妙來到暗月城,和他蘇唐成為朋友,也成了千奇峰的一大助力,交集產生了,符合莽山大長老的預言。

至于地域有差這種神數推演不大可能百分之一百的準確,出現些許差錯也屬正常。

就在這時,樓梯間傳來顧隨風的聲音:“可是先生回來了?”

“老顧,你的耳朵倒是挺靈的,上來吧。”雷怒笑道。

下一刻,顧隨風匆匆走了上來,有日子沒見,顧隨風的外貌愈發象世外高人了,可能是靈脈滋養的緣故,他的雙眼散發著神光,加上寬額高發,長袍大袖,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先生,還知道回來啊?”一見面,顧隨風便叫道:“您知不知道這些天都發生了什么事?”

“我正在和先生說呢。”雷怒道,隨后話題一轉:“老顧,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可以開始布置了。”

“我念念不忘的多了,你指的是什么?”顧隨風道。

“自然是開宗立派的事情。”雷怒道:“我從沒想到過,自己還有這一天,很多東西都不懂,也沒想過去涉獵,你老顧見多識廣,全得看你的了。”

“開宗立派?先生莫非已經……”顧隨風愣住了。

“然。”雷怒微笑道。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顧隨風喜不自禁的叫道,蘇唐已晉升為大祖,那么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你還沒恭賀先生呢。”雷怒提醒道。

“我們之間,用不著這些虛套。”蘇唐笑道。

“我這就去準備,大家早盼著這一天了。”顧隨風轉身就要走。

“顧老,等一下。”蘇唐叫道,隨后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冊子,很隨便的扔給顧隨風:“你看看這東西有沒有用?”

“這是……丹經總訣?”顧隨風皺起眉,他翻開小冊子,只翻了一頁,眼睛猛地凸了出來:“你是哪里搞到的?”

“怎么了?”蘇唐狐疑問道。

“怎么了?這是……這是藥王司空星野的筆跡啊”顧隨風尖叫道,他的手抖得厲害,連紙頁都被斗得嘩嘩作響。

“司空星野?你看錯了吧?”蘇唐非常驚訝。

“我會看錯?我侍候他老人家伺候了十幾年”顧隨風叫道。

“你再往后面翻一翻。”蘇唐急忙道。

“這是神髓丹?居然有丹訣?哈哈哈哈……我可以煉制神髓丹了咦?還有……還有造化丹?這是轉生丹?天啊天啊”隨著書頁的翻動,顧隨風已經徹頭徹尾的進入了一種癲狂狀態,唾液橫飛,身體更是象觸電一般顫抖不停。

“老顧”雷怒突然大聲喝道。

顧隨風愣了一下,迷亂的眼神迅速恢復了正常,轉向蘇唐:“先生,告訴我,你是從哪里得到的丹經總訣?”

“從一個叫歐陽燭的人身上得到的,你認不認得?”蘇唐皺眉道。

“歐陽燭?”顧隨風搖了搖頭:“從來沒聽說過。”

“你確定這是司空星野的丹經?”蘇唐追問道。

“沒錯”顧隨風道:“這丹經是他老家人一生心血所聚,怎么可能……不對啊…”話音未落,顧隨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打開小冊子翻動起來。

“什么地方不對?”蘇唐立即問道,這本小冊子的出處,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我記得很清楚。”顧隨風道:“老人家在仙逝之前,已經感應到了預兆,所以他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毀掉了,包括他的手本、丹爐,甚至把已經煉好的藥都扔到了海里,他不可能把丹經留下的。”

“司空星野仙逝幾年了?”蘇唐問道。

“嗯……差不多七年了。”顧隨風道。

“有沒有可能……丹訣是他十幾年前留下的?”蘇唐問道。

“不可能。”顧隨風搖頭道:“你知不知道轉生丹是做什么用的?老人家靈脈盡毀,再無法運轉靈力,所以在他仙逝前幾年,一直在苦苦研制轉生丹,希望能重補自己的靈脈,可惜,最后還是失敗了,幾年的努力付諸流水,讓老家人暗自神傷,加上欠了太多的人情無法償還,只過了幾個月,老人家便臥倒在病榻上。”

“他是藥王,應該是別人欠他人情吧?”雷怒狐疑的問道,雖然他一直在偏遠的暗月城,但也聽說過藥王司空星野的名聲。

“你們不懂,要煉制轉生丹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需要多少天材地寶。”顧隨風苦笑道:“老人家能不停的嘗試,是因為有許多人愿意傾家蕩產來助他,在蓬山靈脈被毀的可不止老人家一個哦還有一些大修行者,家里有極得他們鐘愛的子侄,但偏偏因為天生的缺陷,沒辦法修行,老人家要煉制的轉生丹,讓他們看到了希望,自然要慷慨解囊。”

“原來是這樣……”雷怒明白了。

“轉生丹失敗,他們的希望都化作泡影,老人家哪里還有臉去見朋友?”顧隨風道:“那段時間,經常有人上門辱罵,院子的門、窗戶不知道被砸爛了多少次,種下的藥草也被毀掉,短短幾個月,讓老人家嘗遍了世態炎涼,呵呵……其實,我也能理解,苦苦期盼的結果,失敗了,心中難免有火氣,但這樣對待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家,他們也太過分了”

“你看看,轉生丹的丹訣和以前有沒有什么不同?”蘇唐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顧隨風道:“象神髓丹、造化丹之類的靈丹,都是由老人家親自煉制的,轉生丹……老人家更不會教我了。”

“既然他什么都不教你,你還這樣念著他的好?”蘇唐搖頭道。

“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顧隨風正色道:“老人家不愿教我,是因為我沒資格成為老人家的弟子,如果我因此而心生怨念,無異于禽獸”

顧隨風把話說到這種地步,蘇唐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是,這樣一本極其重要的丹訣,居然出現在九月九身上,讓蘇唐產生了一些極為荒誕的猜想。

“顧老,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蘇唐輕聲道:“司空星野并沒有死?

“你”顧隨風的表情變得很怪異,看了蘇唐一眼,不停搖著頭。

“你為什么這樣肯定?”蘇唐詫異的問道。

“因為是我親手安葬的老人家啊”顧隨風道:“老人家死的時候,名聲已經被那幫人糟踐得……唉,反正一個來看望的人都沒有,這也是我離開蓬山到處漂泊的原因,那些嘴臉……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老人家能煉藥的時候,他們一個個敬著、哄著,有的甚至恨不能跪倒去舔老人家的鞋,等到老人家病了、糊涂了,他們又變得陰陽怪氣,呵呵……我呸”

“你親手安葬的?安葬在什么地方?”蘇唐問道。

“葬在大海里。”顧隨風道。

“怎么會葬在海里?”蘇唐愕然。

“是老人家自己要求的。”顧隨風嘆道:“老人家說,這人間每一寸土里都藏著無數污垢,只有荒無人煙的大海還能勉強保持自己的潔凈。”

蘇唐不說話了,沉吟良久,他放棄了剛才的話題:“顧老,你也明白這丹經總訣意味著什么,如果消息傳出去,恐怕我們千奇峰再沒有安寧了。”

“我知道。”顧隨風點頭道。

“這個秘密再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任何人”蘇唐沉聲道。

“好。”顧隨風道:“我把丹訣藏在我的丹房里,沒有人敢隨便進來的。

“不用,藏在我這里才最安全。”蘇唐道:“你先回去,盡可能的把丹經背下來,能背多少算多少,明天把丹經還給我。”蘇唐是打算把丹經收入自己的思維殿堂中,然后把丹經毀掉,這樣再沒有人能找到了。

“明白了。”顧隨風道。

等顧隨風離開后,雷怒看著皺眉沉思的蘇唐,低聲問道:“先生,到底怎么了?”

“司空星野應該沒死。”蘇唐道:“轉生丹或許真的失敗過,但在最后的日子里,司空星野找到了缺陷,并彌補了,然后他服下轉生丹,得到一個新生

“不太可能吧……”雷怒道:“如果轉生丹已經成功,他又何必……”

“他已經看穿了那些家伙的人性,又怎么會把成功的轉生丹拿出來分享呢?”蘇唐輕嘆道:“如果這是他的新生……倒是真的夠徹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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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進貢

在蘇唐和雷怒交談的時候,千奇峰后山,一棵參天的云杉樹下,賀遠征一動不動的盤坐著,他面前十余米處,有一株白色的小野花,在隨著風兒飄擺。

賀遠征眼簾半開半閉,似乎在觀賞在那株野花,又好像是在內視著自己的本心。

他的身體雖然不動,但在四十多天的閉關中,他的心境從來沒有安靜過。

小野花在慢慢綻開,沒有妖艷的顏色,也沒有沁人的芳香,但勝在純凈無暇。

突然,一只碩大的牛蹄落下,把那株白色的小野花碾得粉碎,野牛并沒意識自己做過什么,隨便在周圍啃了幾口草,又慢悠悠向遠處走去。

冬去春來,草木開始復述了,那株小野花又一次頑強的長出枝葉,重新綻放。

一對少年情侶從遠方走來,男孩子的相貌和他賀遠征有幾分相似,但那女孩子的臉卻很模糊,他看不清,男孩子輕輕摘下野花,溫柔的戴在女孩子頭上,接著,少年情侶歡快的向遠方跑走。

又見冬去春來,小野花慢慢長出枝葉,再一次綻放。

一道驚雷從天空中落下,轟擊在地面上,那株小野花瞬間便化作灰燼。

還是冬去春來,小野花似乎擁有永不放棄的心念,竟然又一次出現在賀遠征眼前。

災難持續不斷,總是在那株小野花以一種最絢爛、最純美的方式展現自己的時候降臨,有天災,有人禍,也有獸類的踐踏。

慢慢的,大海越升越高,漫過原野,漫過高山,遮住了世間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水逐漸退去,露出了漫山遍野的泥沙,接著,那株小野花一點點鉆出泥沙,長出花蕾,默默綻放。

它是那么的柔弱,但,賀遠征感應到了它的驕傲。

不過,災難重新開始降臨了,一次次,又一次次。

賀遠征的心境從開始的不忍,逐漸變成了感傷,最后,全部化為平靜。

短短的四個月,對賀遠征來說,恍若歷經了千萬年的滄桑。

一抹陽光從枝葉的縫隙中落下,落在了那株小野花,賀遠征突然發出一聲淡淡的嘆息聲,隨后起身,走到那株小野花身前,折斷花莖,摘下了小野花。

接著,賀遠征直起身,把小野花慢慢插在自己胸前,他的動作很慢,似乎指尖所捏的,不是小野花,而是無數年沉重的時光。

隨后,賀遠征嘴里哼起了歌謠,轉過身,緩緩向林外走去。

走出十幾步,賀遠征停下了,輕聲說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在為遠征指點迷津?可否顯身一見??”

林中依然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明白了。”賀遠征笑了:“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前輩的。”

想化解胸中彌漫的殺意,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發泄出來,另外一種,則是在流逝的時間長河中,讓一切逐漸淡化

千奇峰中居然隱藏著一位絕世強者,用一種連他賀遠征都無法理解的大神通、大手段,讓他在短短時間內,旁觀著千萬年的滄桑變幻,不但化解了他的心魔,更讓他的心境淬煉得無比堅韌。

這對賀遠征而言,無疑是再造之恩了,所以他絕對不會勉強什么,也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那位絕世強者幫自己度過難關,尊重對方的意愿是最基本的回報。

在先生閣內,談話還在繼續著。

“先生回來得正是時候。”雷怒道:“老師道被賀小哥所毀,但遠安城還有收元宮,也是十祖會的分宗,而且,十祖會來了一位大祖,叫金祖陳言,陳言讓人帶口信過來,他會在近期帶著收元宮的修行者來拜山的。”

“怎么?想威脅我們?”蘇唐冷笑一聲:“陳言……我好像在哪里聽說過。”

“不太象是威脅,可能有化干戈為玉帛的意思,估計是被賀小哥殺怕了。”雷怒道:“陳言的名聲也算響亮,先生應該是聽別的流浪武士談起過吧。”

“不管那么多了,我等著他來。”蘇唐道,他的視線從掛著的絹幅上掃過,突然想起什么,轉移了話題:“對了,在這下面加上一行,天陽城大先生,沈從云。”

“天陽城?先生這次是從天陽城回來?”雷怒問道。

“嗯。”蘇唐點了點頭。

“我估計……天陽城一定會有很多事情發生了。”雷怒笑了起來。

“這個……我突然發現,我蘇唐才應該是貨真價實的禍星。”蘇唐自嘲的一笑:“不管走到哪里,哪里都會變得一團糟。雷老,最近還有別的事情么?”

“先生總算知道關心千奇峰了。”雷怒道:“有一件大好事,但也有可能變成大壞事。”

“是什么?”

“賀小哥橫掃紅銅谷,岳十一便派人順理成章的占了紅銅谷的銅礦。”雷怒道:“但……有些燙手,紅銅谷的幾處銅礦每年都能提煉出幾十斤七色銅精,是鑄造靈器的極品材料,岳十一讓人仔細盤問過,實際上每年的產量是九十斤左右,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修行世家相互勾結,只報給十祖會七十斤,自己留下二十斤,當然了,十祖會每年都返還給他們十斤左右的七色銅精。而十祖會報給長生宗的,可能是四十斤,長生宗還要報給蓬山,這是一個鏈條,如果我們在源頭把七色銅精截斷,長生宗、甚至是蓬山,都可能會有所反應

蘇唐皺眉不語。

“我們幾個商量過。”雷怒道:“已經滅了老師道,和十祖會成了死敵,沒必要和他們打交道,完全可以繞過十祖會,直接和長生宗商量,可只怕……他們會獅子大開口,或者干脆派人過來調查七色銅精的產量。”

“十祖會怎么和長生宗搭上了?”蘇唐道:“我們找長生宗,這不成進貢了?!”

“先生,小宗門自然要向大宗門進貢啊。”雷怒苦笑道:“就說蓬山,您真以為他們是自給自足的?蓬山可是有萬千弟子啊,只靠自己,他們早就入不敷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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