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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loh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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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撞破南牆]魔裝(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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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50: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章  責任

“不妥。”蘇唐皺眉搖頭。

先不說他骨子里愿意不愿意低頭,和長生宗搭上關系,代表著甘心情愿進入長生宗的陣營,以后發生了什么事,自然要服從人家的調派。

現在的修行界,亂象紛呈,過早表明自己的態度、立場,是不理智的。

何況,司空錯對他有恩,他都不敢把千奇峰的命運賭押在司空錯身上,拒絕拜入魔神壇,長生宗又算個什么東西?!

不是因為他太多疑,只因為他渴望自主。

“先生的意思是……”雷怒問道。

“不用理會他們。”蘇唐道。

“如果能和長生宗搞好關系,我們每年還能分得一些七色銅精,如果惹怒了長生宗,我們恐怕要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雷怒苦笑道。

蘇唐沉吟片刻:“這件事以后再說,包貝的傷勢怎么樣了?她在哪里?”

“在老顧那邊,一直由老顧親自照料的。”雷怒道。

“走,我們去看看她。”蘇唐道。

蘇唐和雷怒走出先生閣,向著顧隨風居住的偏院走去,小不點帶著變異銀蝗搶先飛了進去,接著里面傳來包貝驚慌的聲音:“大小姐,可不能在這里胡鬧啊!這里都是顧先生的藥草,萬一弄壞了什么,顧先生是要發火的!”

“我才沒有胡鬧呢,是媽媽帶我來的!”小不點有些生氣的回道。

“先生?”包貝顯得很吃驚。

這時,蘇唐和雷怒已經走了進去,正看到包貝站在花圃前,張開雙臂,似乎要保護里面的藥草。

發現真的是蘇唐,包貝呆住了,片刻雙眼陡然發紅,鼻子也感到酸溜溜的,她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低聲道:“先生,我給您丟人了。”

“只不過吃了些小虧罷了,這算什么丟人?”蘇唐笑了笑:“你的傷怎么樣了?”

“差不多全好了。”包貝低下頭。

“前幾天就聽老顧說你的傷已經無礙了,包貝,你老實說,是不是不敢回博望城了?”雷怒在一邊笑道。

“我……”包貝一驚,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蘇唐頓了頓,輕聲問道:“傷亡了多少人?”

“很多。”包貝的眼眶再次泛紅,哽咽著說道:“小藝、小星她們都死了,怪我……全怪我……”

蘇唐默然,一年多來風雨同舟的日子,已經有了足夠的感情,聽包貝叫著名字,他腦海中浮現出清晰的人影,就這樣天人永隔了嗎?

至于責任,包貝的責任肯定是最大的,但真的能怪她么?拒絕銅山城和遠安城的不合理要求,給千奇峰發來飛信,同時保持警戒、預防變化,包貝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但銅山城和遠安城的實力太強了,足以輕松粉碎她所布置的可憐的防線。

當時最正確的做法是立即撤出博望城,不過,蘇唐破格信重她,讓她做了博望城的大先生,等于是把她綁在那里,退?當時事態并不明朗,她沒有理由退,也沒有臉面退,否則,她對不起蘇唐的信重。

“給你十天時間休養,然后,我會陪著你一起回博望城。”蘇唐輕聲道。

蘇唐的口吻很堅決,他不是商議,而是命令。

“是,先生。”包貝習慣性的應道。

又安慰了包貝片刻,蘇唐和雷怒離開了小院,看到蘇唐的情緒有些低落,雷怒緩緩說道:“先生,這就是修行啊……把我年輕時候的朋友、敵人都加在一起,能走到今天的,只剩下計好好、丁一星、金翠翠他們幾個了。,

“我知道的。”蘇唐道:“她們葬在哪里了?”

“葬在秀水河邊。”雷怒道:“借大小姐的福氣,不止讓千奇峰變了樣,靈氣也影響到了秀水河兩岸,到處都長滿了奇花異草,先生沒事的時候可以到那邊轉一轉,風景確實不錯。對了,前些天,絕繡嶺中跑出來幾只飛翼獸,竟然想打千奇峰的主意,可能是被靈氣所吸引吧,不過,那幾只孽畜剛剛接近暗月城,就被變異銀蝗殺掉了。”

“它這么厲害?”蘇唐回頭看了一眼,變異銀蝗的個頭已經和小馬駒差不多了,小不點不發話,它不敢擅自亂飛,一直爬著跟在后面。

飛翼獸的戰力都是在宗師之上的,而變異銀蝗出生只有半年多,還處在幼蟲期,現在就能打贏飛翼獸了?

“等以后先生親眼看到它獵殺飛翼獸的場面,自然就知道了。”雷怒道,隨后話題一轉:“大小姐有這般通天福緣,讓整座暗月城靈息涌動,本是我千奇峰的幸事,不過……唉,是我見事不明,沒有那丁一星看得清楚,錯失良機。”

“怎么了?”

“一年前,百八十枚金幣,就能在城中買上一座小院,現在,先生猜一猜漲到多少了?”雷怒道。

“一千?”

“呵呵……一萬都不止,而且有價無市。”雷怒道。

“漲了一百倍?怎么會這樣……”蘇唐有些吃驚。

“先生過來看。”雷怒拐入一座閣樓,登高遠眺,他用手指點著:“千奇峰的靈氣已彌漫至海邊,整座暗月城都被籠罩在里面,一萬很高么?等有一天,千奇峰有了蓬山的氣象,就算是百萬、千萬,也未必能買得到了。所以我說,丁一星做了筆好買賣,現在城里有三分之一的地,都是他的了,以后什么都不需做,等著地價攀升即可。”

“他買了這么多地?”蘇唐皺起眉頭,他知道雷怒不會無緣無故和他說這些。

“是啊。”雷怒道:“不過他的手段有些落了下乘,連哄帶騙,有些人被他說動,把房子賣與他,等看到地價節節攀升,又開始后悔,但不敢找丁一星的麻煩,便溜到秀水河兩岸,擅自大興土木,建造房屋。”

“我記得早就說過了,把秀水河一帶的土地都圈下來,你們沒有發布告示?”

“發布了,那又怎么樣?”雷怒道:“他們的房子已經賣掉,收不回來,又帶著老婆孩子,難道讓他們流落街頭么?”

“而且,丁一星那里,先生也應該點點他了。”雷怒又道:“先生定下的規矩很不錯,廳中有座位,就算先生不在,遇到大事小情,我們幾個可以相互商議,最終拿出一個決定,但……這是對外,如果是對內……還需要先生說話的。

蘇唐沉吟不語。

“我和老顧都找過丁一星,讓他稍微收斂一些,可那老小子,就認準一條死理,買賣自由,還說什么我們也可以去買,如果缺錢的話,盡管向他開口。”雷怒搖著頭:“但他忘了一點,暗月城的地價漲得這么快,是因為大小姐讓千奇峰擁有了靈脈,而且,他想方設法讓那些人賣掉自己的家產,到時候怎么安置?他倒好,什么都不管了,坐在家里數錢,還得我們為此事操心。”

“雷老,你的意思是……”蘇唐輕聲問道,千奇峰正廳有七個座位,他自己一個,其他六個分別是給雷怒、顧隨風、賀遠征、金翠翠、計好好、梅妃所留,他離開的時候,把座位交給了岳十一,也就是讓岳十一擁有否決權;前一陣,他又帶著梅妃離開,便讓丁一星暫時替代梅妃,正是因為丁一星已經進入了他們的核心,所以才讓雷怒左右為難。

“我和老顧的想法一樣,大家相識多年,不好因這點事情鬧得不愉快,但也不能任由丁一星這樣折騰。”雷怒道:“先生開宗立派,自然要廣招門徒,我們把丁家的子弟都排除在外,這樣丁一星知道已經觸怒了先生,以后自然會檢點一些了。”

“招門徒的事情,就由你和顧老做主吧。”蘇唐道:“擅自在秀水河兩岸動土木的,有多少家?”

“有三十多家。”雷怒道。

“把他們都遷離暗月城。”蘇唐緩緩說道。

“這島上……只有一個暗月城,把他們遷到哪里去?”雷怒愣住了。

“送他們過海,愿意去哪就去哪,我們不管。顧老的話說得很對,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蘇唐道:“我再三說過,秀水河兩岸的土地,我有大用,他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么?難不成他們跑到千奇峰上蓋房圈院,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他們的家業都賣給丁一星了,也是沒辦法啊。”雷怒道。

“如果是丁一星逼著他們賣,我肯定找丁一星算賬,如果是自愿達成的交易……沒辦法?那就自己去想辦法!”蘇唐的口氣轉冷:“三天之內,一律遷走!”

“明白了。”雷怒道,蘇唐通常不會用這種口吻做決定,一旦做了,便是不可更改,也沒必要拿到會上商議了,執行就是。

就在這時,蘇唐和雷怒隱隱聽到了有人在哼唱著歌謠。

“是賀小哥,他出關了?”雷怒一愣。

“他跑到容姐那邊去了。”蘇唐道:“走,過去聊幾句,正好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他。”

賀遠征隨隨便便的坐在門檻上,就像一個鄉間的孩子,手中端著一個小銅盆,小銅盆里裝著金黃色的雞蛋羹,而容姐站在一邊笑瞇瞇的看著賀遠征。

世上就有那么一種人,盡管是做著很不體面的事情,但偏偏能讓人感覺到與眾不同的風度,而賀遠征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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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2:52: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一章  門徒

“先生來了。”賀遠征笑呵呵的說道;“剛才聽容姐說,你已經回來了,可我知道雷老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加上我剛剛出關,有些饑渴,就沒有去打擾你。”
“閉關四十多天,看你的樣子……應該有所斬獲吧。”蘇唐一邊說著一邊坐在賀遠征身側,他能看得出來,賀遠征的言談舉止透著一種莫名的從容。

“還好。”賀遠征道。

這時,容姐走了出來,看到蘇唐和賀遠征并肩坐在門檻上,又是搖頭又是笑:“你們兩個啊……一個是千奇峰的宗主,一個是堂堂的大祖,怎么象兩個孩子一樣?起來起來,彩兒,去屋里把桌椅搬到院子。”容姐在千奇峰呆了這么久,多少了解了一些常識,明白大祖擁有多么高崇的地位。

“哎……”一個女童應了一聲,向向屋子里跑去。

“不用那么麻煩,坐在這里挺舒服的。”蘇唐道:“容姐,給我也做一碗雞蛋羹吧,好久沒嘗過你的手藝了,平常還不覺得什么,聞到味兒,馬上就饞了。”

“好呀,先生在這里等一等。”容姐眉開眼笑的回道,蘇唐這樣喜歡她做的東西,自然是一種驕傲。

“我也要、我也要……”小不點立即叫嚷起來。

“好好,大家都有份。”容姐一邊應一邊向廚房走去。

“對了,容姐,拿些酒出來。”蘇唐道。

“我也要、我也要……”小不點繼續湊熱鬧。

蘇唐和賀遠征說著一些閑話,雙方的神態都很自然、隨和,不過,一側的雷怒看得有些失神,因為在他眼中,蘇唐和賀遠征都是極有未來的年輕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遲早有一天,他們會讓整個修行界為之震蕩。

“對了,你一直在閉關,長生宗的事情,雷老還沒和你說過吧?”蘇唐道

“長生宗怎么了?”賀遠征問道。

“銅山城紅銅谷的那些銅礦,能提煉出七彩銅精,以前每一年長生宗都能分潤不少好處,這一次我們占了銅礦,估計他們會找上門來的。”蘇唐道:“你是什么意見?”

“長生宗不過是一群家奴而已,不用理會他們。”賀遠征淡淡說道。

“你們……”雷怒愕然,隨后苦笑道:“到底是年輕人,火氣一個比一個大。

其實,雷怒并沒有意識到,對同一件事會表現出不同的態度,是由很多因素決定的,閱歷、天性、著眼點、以及對自身的要求、期待等等,雷怒已晉升為大祖,但他不奢望自己還能更進一步,既然認為走上了頂峰,那么態度自然變得保守了,維持當前的盛狀,再徐圖發展。

賀遠征與蘇唐,一個擁有出身,一個擁有運道,而且他們都和修行界最強大的大修行者們打過交道,長生宗又算是什么東西?

容姐端著餐盤出了出來,除了幾碗香噴噴的雞蛋羹之外,還有酒壺、酒盅,蘇唐不說話了,端起銅碗,自顧自的吃起來。

就在這時,金翠翠從外走了進來,微笑著說道:“呵,真熱鬧啊。”

“金大先生來了。”容姐應道。

“容家妹子,有沒有我的份啊。”金翠翠說道。

“有的有的。”容姐笑道:“我就知道先生回來,這里會變得很熱鬧了,做了不少呢。”

“恭賀先生踏開玄關,立祖得道。”金翠翠的視線落在蘇唐身上。

“好了好了,都不用這樣客套。”蘇唐無奈的說道:“每一個人見面都要恭賀我幾句,我還得還禮,你們累我也累。”

“禮不可廢。”金翠翠笑道。

“先生已經晉升為大祖了?我就說先生顯得有些不一樣了呢。”賀遠征有些吃驚。

“看,小賀多好?他就沒有象你們那樣。”蘇唐道。

“因為賀小哥認為先生立祖很尋常,遲遲沒有立祖才是怪事。”金翠翠道

“金大先生說話總是這樣中聽。”蘇唐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顧大師飛信告訴我的。”金翠翠道。

“千奇峰離你的天機樓只有幾里遠,走幾步就到了,還用飛信?”

“應該是顧大師腿腳有些不靈便了吧。”金翠翠掩嘴笑道:“而且,那些箭鴿閑著也是閑著。”

“背地里說人壞話是要折壽的”隨著說話聲,顧隨風從外走了進來:“都帶來了?”

“在這里。”金翠翠把手中的文卷遞給顧隨風。

“那是什么?”蘇唐問道。

“先生馬上就要開宗立派了,首度招收門徒,人選我們要先定下來。”顧隨風道。

“我已經和先生說過了,丁家的人,這一次一個不收。”雷怒道。

金翠翠立即抬起眼簾,掃了蘇唐一眼,隨后道:“同意。”

“同意。”賀遠征道。

“同意。”顧隨風道,隨后笑了笑:“已經有了四票,先生也默許了,那么就沒必要再征求他們的意見了。”

容姐見大家開始談正事,悄悄把餐盤放在一邊,隨后帶著女童退了出去,這點眼力她還是有的,剛才聽到的那些也絕對不會傳給任何人。

“現在積分榜第一的是何平,他的積分已經到了兩萬一千四百分,楚宗保第二,積分是兩萬零九百分。”顧隨風翻看著金翠翠帶來的資料:“能超過楚宗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看得出來,那個叫何平的小子付出了無數的汗水與辛苦。”

“他的根底怎么樣?”雷怒問道。

“他是在暗月城里長大的,年少的時候,父母死在在熔巖山,但他父母的朋友對他不錯,不但把任務所有的酬金都交給何平,還各自拿出一些積儲。不過,第二年,何平家里遭了一場大火,他當時不在家,幸免于難,可唯一的妹妹何婉兒葬身在火海中,然后何平性格大變,后來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得到了靈訣,開始修煉,進境非常快,前年晉升為宗師,年紀還不到二十歲。”金翠翠答道:“不過……他這樣拼命,可能是聽到了一些風聲,先生會把積分榜排在第一的人收為首徒,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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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2:52: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九二章  立意

“年輕人有些功利心并不算過分。”雷怒道:“關鍵還是要看他的心地,他有沒有做出過一些背信棄義、或者是其他不好的事。”
“雷老說得是。”金翠翠道:“何平的名聲還算不錯,沒有什么污點。”

“我們選的是先生的首徒,事關重大。”顧隨風道:“要不要把趙大路和楚宗保叫過來一起商議?”

“我和那個何平接觸過,非常非常不錯。”賀遠征突然道。

氣氛短暫的安靜了一下,賀遠征用了兩個常,,這算得上是一個極高的評價了。

“那么,先生的首徒……就定他了?”顧隨風用詢問的口氣說道。

“同意。”雷怒道,在剿滅火豹的過程,他和何平打過幾次交道,觀感也很不錯,只是不太了解何平的底細,既然金翠翠都調查清楚了,沒什么問題,所以他率先給出了意見。

“同意。”賀遠征點頭道。

顧隨風和金翠翠也給了贊成票。

“第二名是楚宗保,他可不能成為人選。”顧隨風道:“第三名是柳海龍,積分一萬七千,是博望城柳家的人,不過……他上個星期在熔巖山執行任務,失手被害。”

“死了?真可惜……”賀遠征皺起眉頭。

“是有些可惜。”顧隨風道:“能進入前十的,每一個都是流浪武士的佼佼者,他們只靠著自己,能走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第四名是誰?”蘇唐問道。

“是宗秀兒,暗之蝶小隊的隊員。”顧隨風道:“積分有一萬五千一,原本她的積分在前十之外,能擠到第五名的位置,算得上是后起之秀了。”

“宗秀兒……我記得她。”蘇唐點了點頭。

“先生怎么會認識她?”顧隨風奇道。

“先生有段日一心要做第一武士,還讓我編了個假名,讓他混入了獵殺者小隊呢,對了,排名第五的辛揚,就是獵殺者小隊的成員。”

“不務正業……”顧隨風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

“先生當時叫什么來著……有些忘記了,好像叫蘇仁。”金翠翠道。

“蘇仁?”顧隨風想起什么,向后翻了幾頁,隨后嘆道:“找到了,排在第四十四名。”

“把我擠到四十四去了?”蘇唐道。

“先生當時大出風頭,用賭約騙積分,一口氣超過當時排第一的楚宗保。”金翠翠笑道:“但從那之后,先生再沒有接過任務啊。”

“你們扯遠了。”雷怒忍不住說道:“那個宗秀兒的底細怎么樣?”

“很于凈,也是暗月城的人,父母雙全,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家在碼頭一帶。”金翠翠說道。

幾個人又商議一陣,都同意把宗秀兒列為門徒。

積分榜排在第五位的辛揚,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成,接著,便是第位的薛瑩瑩了。

薛瑩瑩本名薛瑩,是驚濤城薛家的遠房弟,在蘇唐和薛家達成同盟后,薛家知道有一位遠房弟在暗月城混得風生水起,甚至進入了爭奪極為激烈的積分排行榜,立即伸出橄欖枝,給薛瑩瑩送靈藥,為薛瑩瑩鍛造合適的靈器,還把薛瑩瑩的家人接到本宅大院里。

對薛瑩瑩這個人選,出現了一點小爭議,雷怒認為薛瑩瑩畢竟是薛家的人,讓她進入千奇峰的準核心層有些不妥,但金翠翠和顧隨風極力反對,他們認為現在薛家和千奇峰的關系已經進入了蜜月期,在沒有充分理由的前提下,把排名進入前十的薛瑩瑩排除在外,必將引起薛家的強烈不滿。

最后還是蘇唐發話,眾人才達成一致,同意讓薛瑩瑩成為門徒。

第七名是衛獨昆,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命運,蘇唐當初在熔巖山走了一趟,他結識的那些人幾乎都入榜了,而衛獨昆就是獵殺者小隊的隊長。

提到衛獨昆,顧隨風幾個人都選擇了棄權,因為衛獨昆是衛家的人,當初金大先生遇刺,兇手是鄭克雄與衛榮,而衛榮便是衛獨昆的遠房堂叔,誰都不敢保證,那時候衛獨昆有沒有在背地里提供一些便利。

千奇峰沒有于涉衛獨昆的行動,任由他繼續帶領獵殺者小隊歷練,態度已經很寬容了,不過,讓衛獨昆成為門徒,有些冒險。

接下來就是排名第八的黨云臺,排名第的李航,經過一番爭議,大家都認可了。

“有一個人,你們好像都忘了。”賀遠征突然道。

“誰?不在排名榜里?”顧隨風問道。

“在倒是在,但排名應該二十開外。”賀遠征道。

“那有些不妥吧?”顧隨風猶疑的問道:“你和他很熟?”

“排名那么差,還讓他成為門徒,我們豈不是黑箱操作了?”蘇唐笑道。

“黑箱操作是什么意思?”賀遠征不解的問道。

“這個……你們當我沒說。”蘇唐聳了聳肩。

“先生,我可是為你著想呢,否則會讓人失望的。”賀遠征道。

“你說得到底是誰?”蘇唐好奇了。

“沙城大先生余成的獨,余化龍。”賀遠征道:“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對千奇峰開宗立派的事情很關心,只是……現在暗月城的流浪武士很瞧不起外來戶,余化龍的處境很尷尬,積分高的任務,他一個人做不來,又沒有人和他組隊,積分低的任務,收益又太差,他已經很努力了,但真的沒辦法沖到前面來。”

“那就算他一個吧。”蘇唐用商量的口吻說道:“這樣也能給余大先生一個交代。”

蘇唐說話,大家自然要給他面,異口同聲的通過了。

再往下,又是暗之蝶小隊的人,施黛和梁小月,積分擺在那里,根底也很于凈,眾人自然沒有異議。

“先生,千奇峰第一次招收門徒,也不好招太多,免得給人一種太過隨便的感覺。”雷怒突然道。

“雷老說得沒差。”顧隨風點頭道。

“那你們說招幾個?”蘇唐問道。

“十個吧,取其圓滿之意。”顧隨風道:“已經不少了,而且這是第一次,十個都算先生您的弟,等到第二次招收門徒的時候,我們其他人再分派。

“現在已經定下幾個了?”金翠翠問道。

顧隨風掐指算著,首徒是何平,其次排列,宗秀兒,辛揚,薛瑩瑩,黨云臺,李航,余化龍,施黛,梁小月,一共是個。

“個了,還差一個。”顧隨風道。

“最后一個,我提個建議好不好。”金翠翠說道。

“金大先生,你說吧。”蘇唐道。

“計千尋,你們看怎么樣?”金翠翠笑了笑。

“計千尋?”顧隨風在卷里連翻了幾頁,皺眉道:“也沒有啊?”

“金大先生,你說得是……計好好在十年前收的那個養女?”雷怒猛然想了起來。

“就是她。”金翠翠道。

“不妥吧?”雷怒搖頭道:“聽說她現在只是個斗士,而且年齡還小,不過十五歲,從來沒有接過任務,讓她成為門徒?你讓滿城上萬名流浪武士怎么想?”

“老計以前的人品,確實不怎么樣。”金翠翠說道,她把‘以前,兩個字咬得很重:“但這一年來,老計都做過些什么,我想大家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雷怒沉默了。

“圍滅海幫,奔襲驚濤,遠攻博望,這些不說,戰清河、掃銅谷,他都是出了死力的。”金翠翠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說,計好好與你雷老有舊怨,雖然都進了千奇峰,看在先生面上,相互握手言和,但他計好好心里,始終是懷有憂懼的。而且你雷老是什么人?一代大祖,是先生的左膀右臂,他計好好知道自己比不上,所以,旦見有事,必傾全力,他生怕自己做得不夠,到時候舊賬新賬一起算。”

雷怒發出輕輕的嘆息聲。

“過了這么久,也該讓他計好好心安了。”金翠翠道:“世間萬事,莫過情理二字,這是理。”

“哦?莫非還有情?”顧隨風笑道。

“所謂開宗立意,開了宗門只是第一步,如果立起風尚才是至關重要的。”金翠翠道:“先生定下積分之制,效果固然可喜,但缺陷也是顯而易見的。

“你是指什么?”蘇唐問道。

“爭奪太過激烈了。”金翠翠苦笑道:“哪怕是同隊武士,也是互相攀比,有的時候,甚至為十幾點積分大打出手,這樣的事情你們聽說過不少了吧?

顧隨風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了,這種事情沒辦法杜絕。

“他們在千奇峰外,怎么爭奪我們可以不管,但進了千奇峰,必須要消解他們的戾氣,更要讓他們體會到兄弟姐妹之間的情意,如果還是那么爭……呵呵呵,說句不好聽的說,如果有一天先生膩了、倦了,要從弟選一人接任宗主之位,我敢保證,這千奇峰立即就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金翠翠道:“有了他們個,已經夠了,不缺那一個見慣了鮮血、爭奪的年輕人,應該讓他們多一個清純的、不太解人事的小師妹,這樣對他們的心境有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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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2:53:13 |只看該作者
魔裝 第一卷 第四九三章  訪客

    千奇峰終於靠正式開宗立派了,消息傳出,暗月城立即變得沸騰起來,無數流浪武士奔相走告,氣氛熱烈到了極點,雖然這一次千奇峰只收十個門徒,但顧隨風已經放出消息,以後每隔三年,便會開一次宗門,重新招收門徒,而且積分是不封頂的。

    所謂不封頂,是指積分永久有效。這一次,何平、宗秀兒等人成為千奇峰的門徒,也就是升為了內門弟子,他們的名字從積分榜中取消,進入另一套核算體系,原來在積分榜中排在二、三十名的流浪武士,自然要向前提升,那麼到了下一次開宗門的時候,他們也有很大的希望成為千奇峰的門徒。

    賀遠征開始有些異議,認為積分榜不封頂,對後晉者不公平,他們剛剛成為暗月城的流浪武士,而排在前面的人經過了近一年的積分積累,就算他們的能力再出眾,也沒辦法短時間內超越過去。

    但雷怒、金翠翠都支持這套方案,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以前的暗月城孤懸海外,並沒有引起修行界的重視,在暗月城中謀生活的流浪武士,根底大多很於淨,至少不會是其他宗門的臥底。

    現在蘇唐開宗立派了,暗月城必然會變得魚龍混雜,只有在暗月城生活過一段時間的老資格才值得信任,那麼制定的規則自然要向老資格們傾斜。

    在忠誠與能力之間,他們選擇了前者。

    不過,這些瑣事用不著蘇唐去操心,幾天來他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陪小不點玩耍上,也算是對往日的一種彌補。

    長老的人選也定下了,是雷怒、賀遠征、顧隨風、金翠翠、梅妃、計好好和童飛,沒有丁一星的席位。

    雷怒和賀遠征都是大祖,顧隨風算得上是千奇峰的管家,金翠翠負責對外,是大先生中的大先生,計好好極為賣命,童飛的貢獻很大,他們都有資格。

    梅妃讓蘇唐有些猶豫,不過,雷怒和賀遠征等人的意見是一致的,梅妃已經到了瓶頸期,靠著千奇峰的靈脈,加上蘇唐的照顧,她晉升大祖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早晚必有一席。

    顧隨風想大大操辦一場,可惜,蘇唐卻很討厭繁文縟節的麻煩,還禁止顧隨風撒出請帖,胳膊拗不過大腿,顧隨風沒辦法,只得聽蘇唐的,不過,他還是偷偷發出了一張請帖,邀請驚濤城薛家人到場。

    沙城的大先生余文成已經排進千奇峰的序列中,屬於自家人,當然要回來,嶽十一更不用說,一直逗留在熔岩山的童飛也被楚宗保接了回來。

    新晉的十位門徒,以何平為首,沿著石階緩緩走上千奇峰。

    在山門處,他們先是恭敬的拜見了趙志,當初賀遠征三番五次登門,想邀請趙志加入千奇峰,但趙志不願替人賣命,屢次拒絕,最後實在沒辦法推脫,勉強應允,但他所擔心的事情根本沒出現,千奇峰內部是很寬鬆的,逐漸他,他也習慣了自己的新身份,護山使。

    趙志的家就在千奇峰大宅的門房內,不管是誰上山下山,都要經過他這一關。

    走進前廳,十位門徒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拜見坐在左右的長老,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一次都會直接拜入宗主蘇唐門下,成為蘇唐的親傳弟子,有幾個人欣喜若狂,而有幾個人顯得患得患失。

    原因無他,蘇唐打下千奇峰之後,通常便不露面了,而且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奔走,加上坊間有傳聞,蘇唐只是大宗師,並沒有走到立祖得道的境界。

    賀遠征卻是貨真價實的大祖,雖然年輕,但前途無量,前一陣在衝突中,一日一夜急掠六百里,連番血戰,立下赫赫威名,如果能拜入賀遠征門下,未來似乎要比拜蘇唐為師光明一些。

    不過,情勢比人強,他們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

    客座上,薛公顯看著下麵的薛瑩瑩,露出含蓄的微笑,他是薛家的代表,其實薛家老太太本來也想跟過來的,不巧染了風寒,臥病在床,只得遺憾的留在家裡了。

    “先生呢?”顧隨風有些急了:“怎麼還不過來?”

    兩邊的座位上都有人,唯獨中央的主座還空著,門徒已經上山,身為宗主的蘇唐再不出現,有些說不過去了。

    “我已經讓人去找了,馬上就來。”雷怒低聲道。

    就在這時,外院中,有三條人影沿著石階等上,走進了趙志的視野。

    趙大路帶著幾個武士遠遠跟在後面,看到趙志擋在前方,趙大路拼命向趙志使著眼色。

    按理說,趙大路所管的天武者聯盟,算是千奇峰的外關,他們應該把不速之客擋在外面的,但他們實在不敢貿然行事,因為那三個人已經通報了自己姓名,三位大祖連袂來訪,他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失禮。

    “十祖會金祖陳言,十祖會黑袍祖潘立權,收元宮太一祖左友山,前來拜訪。”走在最前面的金祖陳言緩緩說道:“還請通報蘇先生一聲。”

    趙志愣怔了片刻,他和趙大路一樣,不敢怠慢,轉身匆匆向內跑去。

    趙志跑到雷怒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雷怒的臉色當即變得陰沉了,賀遠征用目光詢問,雷怒湊近賀遠征,簡單說了一下,隨後朗聲道:“有請

    趙志轉身跑了出去,時間不長,三位來訪者緩步走進前廳,走在最前面的金祖陳言是個中年人,神色有些倨傲,但言辭還算客氣:“俗話說相請不如偶遇,今天陳某初上千奇峰,便遇到蘇先生開宗立派,當真可喜可賀,也是我等一大幸事。”

    “陳老弟客氣了,請坐。”雷怒站起身,伸手向旁側讓了讓。

    金祖陳言沒有急著做,視線掃了一圈,落在了賀遠征身上,隨後淡淡說道:“這位就是賀小哥吧?幸會了。”

    後面的潘立權和左友山,也轉向了賀遠征,目光中有敵意、有審視、也有猜測,他們當然知道賀遠征的強橫,但這是嚇不住他們的,畢竟他們有三個人,就算沒辦法佔據優勢,至少也能逼得千奇峰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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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裝 第一卷 第四九四章  威懾力

    “陳兄是專門來找我的?”賀遠征的口氣更冷漠,他連長生宗都不怕,更別提十祖會了,能叫那陳言一聲陳兄,只因為今天是千奇峰大喜的日子,他不想在這個時間和外人爆發衝突,而且,他有信心擊敗任何對手,但沒辦法完全控制戰局,真的打起來,有可能對千奇峰造成極大的破壞。

    “呵呵……”陳言笑了笑:“今日蘇先生在千奇峰開宗立派,好像不適合說這些,但銅山城、遠安城有成百上千的孤兒寡母在等著我們討回一個說法,也知道失禮了。”

    “陳老弟,看樣子你是想做個惡客了?”雷怒的臉色也轉冷。

    “這位是雷老吧?”陳言淡淡回道:“公道自在人心,或許雷老覺得我是個惡客,但在那些孤兒寡母眼中,我卻是個大善人呢。”

    “你到底想怎樣?”賀遠征皺起眉。

    廳中站著的何平等人,神色都顯得很凝重,千奇峰開宗立派的第一天,就有人上門尋釁滋事,讓他們感到萬分惱火,但上座的長輩們都沒有說話,還輪不到他們出頭,只能默默看著。

    “不想怎樣,這次來是想和你們蘇先生定個約法三章。”陳言的口氣很堅定,也很有力:“第一,你們……”話沒說完,陳言突然呆住了,伸出的一根食指僵硬的懸停在半空,指尖在微微發抖。

    雷怒、賀遠征等人若有所覺,順著陳言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蘇唐笑呵呵的從後面走出來。

    下一刻,陳言突然發出低喝聲,身形隨之向下一沉,雷怒和賀遠征以為陳言要暴起傷人,急忙開始運轉靈力,隨後便看到陳言象一顆炮彈般射往空中。

    雷怒、賀遠征、顧隨風等人都被搞得莫名其妙,陳言的兩個同伴黑袍祖潘立權和太一祖左友山也顯得很尷尬,跟著跑?他們覺得很丟人,留下來,又感覺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危險。

    蘇唐的視線從陳言的背影上掃過,隨後若無其事的坐在主座上。

    “咦?”宗秀兒瞪大眼睛。

    “你……你……”辛揚想開口叫蘇唐,但又覺得有些不對。

    陳言飛出了幾百米遠,身形突然放慢,在高空中呆愣片刻,又轉身飛了回來。他才反應過來,此處是孤懸海外的暗月城,能逃到哪裡去?

    來了時候,他們是坐了丁家的客船,而且還以為三位大祖同心,擁有極大的威懾力,不太可能爆發衝突,等到現在發現不妙,再想逃走,就沒那麼簡單了。

    蘇唐的視線向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何平,何平的身材有些削瘦,相貌本來很清俊,但左邊的臉腮有一塊燒灼造成的傷疤,破壞了整體美感。

    接著,蘇唐的視線轉向宗秀兒,眼中多出一抹促狹之色,宗秀兒有些緊張,急忙低下頭。

    辛揚還在傻傻的看著蘇唐,蘇唐的視線一轉,落在了薛瑩瑩身上,薛瑩瑩要比宗秀兒緊張得多,竟然象個小孩子一樣,不自覺的用指尖揉動著衣角。

    當初和蘇唐打賭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蘇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蘇先生,到了此刻,以前的那些疑問都迎刃而解了,怪不得雷怒和賀遠征會象朋友一樣和蘇唐聊天……

    蘇唐的視線掃過黨雲台,又掃過李航,落在了余化龍身上,微微一笑,而余化龍急忙躬了躬腰。

    客座上的余文成輕輕籲出一口氣,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給自己的孩子謀一個出身,現在蘇唐滿足了他,他再沒有什麼遺憾了。接著,余文成偷眼看向臉色蒼白的陳言,以他的閱歷,一眼就看出裡面肯定有戲。

    蘇唐的視線從施黛和梁小月身上掃過,看向最後面的計千尋,計千尋今年剛剛十五,加上平時有計好好寵著,幾乎沒有出外走動過,眼神看起來很純淨,看到蘇唐在對她笑,她也露出甜甜的笑意,隨後看到養父計好好在長老的座位上拼命拋眼色,她猛然想起養父的囑咐,故作緊張的低下頭。

    計千尋的緊張是裝的,薛瑩瑩幾個人是真的緊張,而最緊張的,莫過於陳言了。

    陳言落回到原處之後,身形便抖得象風中的篩子,內心的委屈已無法用語言形容。

    在邪君台第一次碰上蘇唐,失去了一個同伴,隨後又在飛鹿城看到蘇唐,接著便聽說了三眼祖被害的消息。

    好吧,飛鹿城出了一個了不得的角色,惹不起,躲你總可以吧?陳言下定決心,千里迢迢趕到遠安城,他以為沒事了,想昭顯氣派,主動攬事上身,要為銅山城和遠安城的死難者討個說法,結果走上千奇峰,再一次看到了蘇唐。

    此時此刻,陳言真想放聲大哭。

    “大喜啊大喜,蘇先生今天在千奇峰開宗立派,必成修行界一段佳話。”陳言陪笑說道:“只是……蘇先生太過低調了,應該在五湖四海遍撒邀帖才對,就算是三大天門的大修行者,也會來為蘇先生賀喜的……”

    撒個屁邀帖?蘇唐是要盡可能隱藏自己實力的,至少小不點和變異銀蝗的存在,不能讓外界知曉。

    蘇唐皺起眉,看向陳言,淡淡說道:“你很怕我?”

    “我”陳言吃力的咽下一口唾液,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怕?可他真的是怕啊……怕?那他的面子就丟盡了。

    雷怒、賀遠征等人都露出玩味的神色,晉升為大祖的修行者,心境大都是極其堅韌的,能把陳言嚇成這種樣子……蘇唐到底對陳言做過什麼?

    何平、宗秀兒等人也是面面相覷,陳言剛來的時候架子十足,甚至有向賀遠征叫板的意思,可蘇唐一出場,陳言立即被嚇得魂飛魄散,難道說……蘇唐比賀遠征還要厲害?

    為自己能拜入蘇唐門下而欣喜的,自然是喜上加喜,原來那幾個患得患失的,也在內心反省自己的淺薄,賀遠征那麼厲害,威名遠播,依然要尊蘇唐為宗主,豈不是說蘇唐一直都是最強的?

    黑袍祖潘立權和太一祖左友山,神色更尷尬了,一方面是不齒陳言,一方面也在為自己的處境而擔憂。

    “你以前見過我?”蘇唐又問道。

    “沒有、沒有……”陳言的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一般,幾乎要把腮幫子甩出去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他,陳言有自己的辨知,當初在邪君台,蘇唐明明是剛進入立祖之境,便釋放出強橫無比的戰力,煞氣沖霄、頂天立地的巨型魔劍,從那時起就成了他的夢魘,何況隨著時間的流逝,蘇唐的心境已變得穩固,實力自然還要強上一些,別說現在是三對三,就算他們三個圍攻蘇唐一個,也絕對不是蘇唐的對手,姿勢肯定是放得越低越好,千萬不能觸怒對方。

    “已經拜過山門了,你們出去吧,現在本宗有內事要處理。”蘇唐道。

    蘇唐這樣趕人走,太過強勢了,很不禮貌,稍微有些脾氣的人,肯定會表達自己的不滿,但黑袍祖潘立權和太一祖左友山都一聲不吭,轉身向外走,陳言面露喜色,可他剛剛轉身,蘇唐又補了一句:“陳兄,你留下吧。”

    “啊?”陳言如喪考妣:“為……為什麼啊?”

    蘇唐卻不再理會陳言了,視線重新轉到了何平等人身上。

    “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拜見先生?”顧隨風喝道。

    何平、宗秀兒等人雙膝跪倒,齊聲道:“拜見師尊。”

    蘇唐默然。

    顧隨風等了半天,見蘇唐不說話,於咳一聲,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又用指尖輕輕敲了敲。

    紙上寫著的都是各種戒律規矩,按照流程,現在蘇唐應該對眾弟子訓丨話了,告訴他們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要受到嚴厲的懲罰,最後再鼓勵幾句,這些紙上都有。

    蘇唐眼簾低垂,他心中充滿了唏噓,曾幾何時,現在的場景就是他的終極夢想。

    那時候的蘇唐並不瞭解修行界,想像力有限,所以他的夢想不是坐在這裡,而是跪在下面。

    能得到一代名師的指點,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過兩年多了,他蘇唐竟然能走到如此高度,回望當初,他不能不感歎。

    “先生?”見蘇唐還不說話,顧隨風低聲叫道。

    蘇唐猛然醒過神來,拿起那張紙看了看,隨後笑道:“顧老給你們定下了很多規矩,但這些我不教你們,自然還有別人來教,所以,我想說一些另外的話。”

    何平等人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顧隨風露出無奈之色,蘇唐總是這樣不按常理出牌。

    “金大先生有大才,前些天那番話,讓我有醍醐灌頂之感。”蘇唐輕聲道;“千奇峰能在今日開宗立派,是因為有我、有雷老、有賀小哥、有顧老、有金長老和計長老等等,我們努力,締造出了一個千奇峰,但千奇峰今後能走多遠,則要取決於你們了。”

    “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四個字,一,友愛;二,自強。你們應該能聽得出來,我的要求很寬泛,要怎麼做、能做到什麼地步,全看你們的本心,我不強求。”蘇唐道:“違背了顧老的規矩,自然有顧老找你們算帳,可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你們做得不好……沒有達到我的要求,那就是我找你們算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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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五章  立場

夕陽下的秀水河,別有一番風景,受到千奇峰靈脈的影響,秀水河兩岸乃至大平原上,生出了無數高大而茂密的林木,尤其是秀水河,林木在上空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帳篷,遮擋住了日光,幽靜而清涼。
“你們就在這里選自己的居地吧。”蘇唐道;“想蓋成什么樣的房,自己畫圖,然后明天去找趙大路,他給你們分派工匠。”

“是,師尊。”何平恭恭敬敬的回道。

“師尊,我想和薛師妹住在一起,可以嗎?”宗秀兒問道。

“不行,這里是你們以后的清修之所。”蘇唐道:“你們以為過家家玩呢

“哦。”宗秀兒不敢說話了,其實以她靈動而充滿狡黠的天性,如果熟了,說不定會撒撒嬌,或者用別的方法,求蘇唐應允,可現在剛剛拜入門內,還不太敢放肆。

“從明天開始,你們選出幾個人,去天機樓協助金大先生處理雜務,再選出幾個人上千奇峰,幫著顧老做些事情,剩下的人在這里靜修。”蘇唐道:“過十天半月,你們再行輪換,至于具體怎么做,自己商量吧。”

“是,師尊。”何平又開口應道。

“何平,你先不用管別的事,幫著寶藍把藏書閣建起來。”蘇唐道。

“是。”何平應道。

“你們以前久在外游蕩,習慣了緊張與危險,今天拜入千奇峰,日一下變得平淡了,或許會有些不舒服。”蘇唐道:“其實啊,你們走得路有些偏激,失了修行的動靜守恒之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努力適應安靜。”

“明白了,師尊。”何平等人齊聲應道。

就在這時,變異銀蝗從空落下,小不點脆生生的叫道:“媽媽……”

“過來。”蘇唐招了招手。

小不點很乖巧飛到蘇唐的肩膀上,好奇的打量著何平等人。

何平、辛揚等人還好說,而宗秀兒、薛瑩瑩幾個女孩,對小不點這種萌物幾乎沒有抵抗力,顯得更好奇,都在用驚喜交加的目光盯著小不點。

“這是你們的大師姐,以后我不在的時候,就由她來管束你們了。”蘇唐輕聲說道。

“拜見大師姐”何平等人立即單膝跪倒,恭恭敬敬的給小不點見禮。

小不點一下想起蘇唐的囑咐,她要立威的,可惜,她的詞匯量并不算豐富,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凸顯出自己的厲害,頓了頓,發出冷哼聲:“哼哼…哼哼哼”

唧唧唧……變異銀蝗立即震動著鞘翅,為小不點助威。

拜倒在地的何平等人相互交換著眼色,這位小小的大師姐好像很不高興,可是,初次見面,他們也沒做過什么觸怒大師姐的事情啊……

顧隨風輕嘆一聲,頗為無奈,要壞事啊以前小不點只有變異銀蝗一個馬仔,就能把千奇峰攪得雞飛狗跳,現在居然把這些弟都交給小不點管束……以小不點的性,能管束誰啊?不煽風點火就不錯了

向蘇唐進言?肯定沒用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唐對小不點的寵溺,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而且小不點也很機靈,絕不會做讓蘇唐真正惱火的事,大錯就是不犯、小錯一直不斷,蘇唐聽說了,總是哈哈一笑,想讓蘇唐約束申斥小不點,萬無可能。

“這些,是童長老為你們量身打制的靈器,你們先謝過童長老吧。”蘇唐輕聲道。

“多謝童長老。”何平等人再次拜倒,這就是小字輩的無奈,禮節太多,稍有不慎,就會給人留下輕狂傲慢、目無尊長的壞印象。

“都是自家人,莫要客氣。”童飛笑著擺了擺手,隨后他走到架前,隨手摘下一柄長劍,向前刺出,在童飛運轉靈脈的瞬間,長劍驟然變得火紅,劍光落處,蕩起萬千點耀眼的火星,凝成一片。

“七色銅精可以完美的承載熔火之力。”童飛道:“可惜,暗月城只有熔巖山,如果還能找到蘊含風、水、土的材料,就能做到五行歸一了。”

“五行歸一?那可不容易。”雷怒搖頭道:“真能做到……那你鑄造的每一件靈器,都能列入上品了。”

“我知道不容易,所以只是想想罷了。”童飛嘆道:“可惜了七色銅精…

“童飛,你也該享享福了。”蘇唐道:“先別急著回去,在千奇峰多住一段時日吧。”

“對我來說,有無盡的材料讓我鑄造,那才是享福呢。”童飛頓了頓:“對了,先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說。”蘇唐道。

“顧老有那么多藥童,我也想收幾個學徒。”童飛道。

“行啊,這是大好事”蘇唐笑道:“顧老,你幫著童飛張羅一下。”

“沒問題。”顧隨風應道。

“先生,那金祖陳言還在千奇峰上,你到底想怎么處置他?”賀遠征突然道。

“不急,先試試他的性。”蘇唐道:“反正他們也走不了,這暗月城么,來得容易,想走就不那么輕松了。”

“你們以前打過交道?我看他很怕你呢。”雷怒好奇的問道。

何平等人不由豎起耳朵,他們更好奇,堂堂一位大祖,怎么會在蘇唐面前變成了看到貓的老鼠。

“是打過交道。”蘇唐笑道:“第一次見面,他想要我的命,第二次見面,他怕我怕得要命,也是一種緣分啊。”

“這樣啊……”賀遠征皺起眉:“你不想殺他?”

“看他自己的選擇了。”蘇唐道,隨后轉移了話題:“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我經常不在千奇峰,把擔都扔在你們身上,有負眾望,所以呢,這一次給大家帶了點小禮物。”

“禮物就算了吧。”賀遠征笑道:“我們又不缺什么。”

“真的不缺么?嘿嘿……”蘇唐一笑,隨后抬出兩道金光,一道射向賀遠征,另一道射向雷怒。

雷怒探手攔住金光,定睛看去,原來是一顆金黃色、芳香撲鼻的丹藥:“這是……”

“這是神髓丹?”賀遠征可是識貨的,驚訝的叫道:“先生從什么地方搞到的?”

“別人送的,我不要,人家非得給我,人品好,真是沒辦法……”蘇唐裝模作樣的嘆道。

“送的?不可能”賀遠征急聲道:“這是上品神髓丹一顆能抵得上尋常的七、八顆神髓丹了,就算是綠海的大能、大光明湖的魔神、蓬山的圣座,也未必舍得把這種神髓丹送出去。”

“賀小哥真是好眼力。”蘇唐笑道,不過他心里又一次對賀遠征產生了疑慮,賀遠征到底是什么出身?

“真是送的?誰送的?”賀遠征追問道。

蘇唐猶豫了一下,想起司空錯說過,會讓她的弟來驚濤城找自己,瞞是瞞不住的:“是司空錯。”

“大魔神司空錯?”賀遠征露出震駭之色。

“就是她。”蘇唐道。

何平等人聽得是目眩神迷,他們都萬萬想不到,蘇唐竟然和修行界最強大的修行者有這樣的交情。

“她怎么會把神髓丹送給你?”賀遠征繼續追問。

“我剛才說過了,人品好,真的沒……”

“先生你能不能說句實話?”賀遠征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人品不好?”蘇唐開始胡攪蠻纏了。

“唉……”賀遠征知道蘇唐是不會透露內幕了,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后道:“只不過,她的東西不好收啊……”

“怎么?”蘇唐問道。

“大光明湖那幾位大神魔,我最佩服的就是花西爵和司空錯。”賀遠征道

“因為他們兩個最強?”蘇唐道。

“那倒不是,走到圣境,沒有生死相搏,便不可能分出強弱。”賀遠征眉眼間隱隱露出傲色:“我佩服他們,是因為當年賀蘭空相闖入大光明湖時,只有他們兩個敢應戰,但司空錯要比花西爵更靈活一些,稍落下風后,便坦然認輸,而花西爵卻是一力死戰。”

“為什么說她的東西不好收?”

“司空錯的性出了名的斤斤計較,她可不是施恩不圖報的人。”賀遠征搖頭道:“遲早會有麻煩的。”

“不會的,放心吧。”蘇唐道。

賀遠征露出沉吟之色,他不太明白,蘇唐為什么如此肯定,片刻,他輕聲道:“先生,還是不要和那司空錯走得太近,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修行界遲早會有一場劇變,和她走得過近,對我們沒什么好處。”

“我知道。”蘇唐笑了笑,他品得到,賀遠征經常流露出對蓬山的好感,也對蓬山的情況很熟悉,他幾天前翻閱金翠翠收集的資料,才知道賀遠征為什么說長生宗就是一群家奴,可以肯定,賀遠征的家族和蓬山走得非常近,所以對魔神壇和綠海多少有些排斥。

清晨,蘇唐的房門被敲響了,梅妃急忙披衣而起,走到外室,推開房門,看到趙大路一臉焦急的站在外面。

“怎么了?”梅妃問道。

“金大先生有急信,顧老讓我馬上把信交給先生。”趙大路低聲道。

“把信給我,你回去吧。”梅妃伸出手。

趙大路把信遞給梅妃,轉身匆匆離開了,梅妃不敢怠慢,把信抽出來快速看了一遍,向屋內走去。

“什么事?”蘇唐早被驚動了。

“金大先生的信。”梅妃把信交給了蘇唐。

蘇唐接過信掃了幾眼,臉色略有些陰沉,良久輕嘆一聲:“我又給他一次機會,為什么這樣不懂珍惜呢……”

“福禍本無門,惟人自召取。”梅妃輕聲道:“這就是他的命吧……”

“那個陳言呢?”蘇唐問道。

“大小姐一直沒動靜,陳言應該還在外廳。”梅妃道。

蘇唐坐起身,在梅妃的服侍下整理一番,隨后來到外廳,金祖陳言正枯坐在座位上,他整整一夜沒有合眼,昨天蘇唐和千奇峰的人似乎把他遺忘了,沒有讓他走,也沒有邀請他留下來,在一夜的時間里,陳言不止一次想起身離開,但最后還是回到了原處,他真不敢。

看到蘇唐出現,陳言打起精神陪笑道:“先生早安。”

“早。”蘇唐點了點頭:“陳兄一直沒走啊?”

“這……”陳言在心長長嘆了一口氣,滿肚都是苦水,但臉上還要強顏歡笑:“沒有先生的上諭,陳言豈敢冒失。”

“這樣也好。”蘇唐道:“其實,我并不反感桀驁不馴的!人,但陳兄的立場有些特殊,所以應該低調一些,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先生說得是、先生說的是。”陳言其實并不知道蘇唐的用意,嘴里胡亂應著。

“我們走吧,快來不及了。”蘇唐道。

“先生,要去哪里?”陳言一愣。

“你幫我除掉兩個人。”蘇唐淡淡說道。

陳言心驚愕莫名,以蘇唐的實力,想殺人還需要他幫忙么?不過情勢擺在這里,見蘇唐緩步向外走,他只能乖乖的跟在后面。

下了千奇峰,直奔碼頭,此刻,耀眼的驕陽已然升起,他們能清楚的看到,一群家丁簇擁了幾個老者,向一艘大船走去。

看到那幾個老者,陳言立即感覺到不妙,用微微有些發抖的聲音問道:“先生要除掉的……莫非是……”

“你懂的。”蘇唐淡淡回道。

蘇唐緩步走了過去,距離幾十米遠的時候,朗聲叫道:“丁家主,起這么早?”

那幾個老者之一,便是丁家的家主丁一星,他回頭看到蘇唐,心微微一驚,隨后陪笑道:“先生也早。”

看到蘇唐,丁一星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他很委屈,千奇峰開宗立派,招收的弟沒有丁家人,七位長老的席位也沒有他丁一星的份,似乎已經被集體排斥在外了。

想當初,他們丁家可是選擇了和蘇唐并肩作戰的,現在計好好的地位穩固攀升,而他丁一星卻逐漸被孤立出去,這讓他很不滿。

蘇唐的視線落在另外兩個老者身上,那兩個老者正是十祖會的黑袍祖潘立權和收元宮的太一祖左友山。

“二老這是要去哪里?”蘇唐輕聲問道。

“潘某此來只是為了恭賀先生開宗立派。”黑袍祖潘立權很恭敬的回道:“已拜過山門,也見過了先生,自然是要回去了,府里雜事尚多,還需要潘某去處理,不敢耽擱。”

“是啊是啊。”收元宮的太一祖左友山用復雜的目光看了陳言一眼,隨后接道:“老師道理事不妥,冒犯了先生,也該有此難,但我收元宮與老師道畢竟同出一脈,不能眼看著老師道的孤寡陷入饑寒交迫的境地,所以……”

“哦……”蘇唐笑了笑,隨后他的臉色驟然轉冷:“二老這就有些不地道了”

“先生何出此言?”黑袍祖潘立權不由大驚。

“兩位昨夜潛入我千奇峰,偷了我千奇峰的奇寶,現在就想一走了之么?”蘇唐一字一句的說道。

“絕無可能”黑袍祖潘立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昨天我們入住丁家,一直在與丁家主徹夜長談,分身乏術,怎么可能潛入千奇峰?先生,是有什么誤會吧?”

“是啊是啊”收元宮左友山也跟著說道。

他們兩個并不清楚蘇唐的根底,但能讓陳言怕到那種境地,肯定有原因,所以他們把自己的態度都放到了最低,想方設法避免與蘇唐發生沖突。

“是這樣么?丁家主,你愿意作證?”蘇唐的視線落在了丁一星身上,畢竟是老人,他心有些不忍,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丁一星機會。

丁一星臉色劇變,論事實,昨天他確實和潘立權、左友山徹夜長談,一直談到天亮,但蘇唐一口咬定潘立權和左友山偷了千奇峰的奇寶,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丁一星畢竟是丁家的家主,經歷過不少風浪,他深深懂得一件事,處事不明、犯了糊涂與站錯立場,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先生,丁某昨夜確實與二老聊過一些事情,但夜半后,丁某有些乏累,便回去歇息去了。”丁一星緩緩說道。

“丁家主,你莫要昧著良心說假話”黑袍祖潘立權喝道,他的臉色已變得慘白。

“我說假話?”丁一星沉下臉:“昨天我暗月城有千年不遇的大喜事,兩位遠途來賀,又是堂堂大祖,地位尊崇,我把兩位當成貴客,精心款待,沒想到啊……你們竟然抱有狼野心,潛入千奇峰圖謀不軌,是可忍孰不可忍

丁一星一口咬死,黑袍祖潘立權心知大事不好,辯駁是毫無意義的,他向后退了一步。

“陳兄,你怎么說?”蘇唐淡淡說道。

陳言臉色變幻不定,良久,他長吸一口氣,冷冷的說道:“蘇先生莫要信口雌黃我十祖會雖然不是大宗門,但也見慣了各種奇寶,何況潘兄心性清高,斷然不會行此竊盜之事,先生污蔑我等,究竟意欲何為?”

話音未落,陳言已跨步而出,飄到黑袍祖潘立權和太一祖左友山身前,轉過來冷冷看著蘇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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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六章  凶手

    蘇唐面無表情的看著陳言,丁一星心中大驚,他倒是知道蘇唐已經晉升為大祖了,所以才正式開宗立派,也特意上門恭賀過蘇唐,但陳言他們是三個人、三位大祖,在力量上自然佔據了絕對優勢。

    丁一星暗中咬牙,他心裡有些怪蘇唐太過托大,應該把雷怒和賀遠征叫上的,可現在想那些已經沒用了,他跨前幾步,擋住了蘇唐半個身子,用極道:“先生快走……”

    丁一星還不知道,他這幾步等於從地獄中跨出來,又迎來了另一片天地。

    “蘇先生,做人要留一線,日後才好相見,莫要太過分了”陳言一字一句的說道。

    黑袍祖潘立權和太一祖左友山也開始運轉靈脈,他們倒是能理解陳言的表現,狗急了尚且能咬人,何況是堂堂的大祖?蘇唐誣陷他們偷偷潛入千奇峰,顯然已動了殺機,雖然陳言是跟著蘇唐一起來的,蘇唐也沒有威脅陳言,但唇亡齒寒的道理人人都明白,他們三個必須同進同退,否則只能被各個擊破。

    “呵呵……”蘇唐笑了:“如果是朋友,不要說一線,就算是十線,我也可以⊥著你們,但如果是敵人……我從來不會留餘地的。”

    “蘇先生,你真的要這般逼迫我們麼?”陳言揚聲道,他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愈發強烈了,代表著他的鬥志已經開始沸騰。

    丁一星側頭拼命向蘇唐使著眼色,此時此刻,應該先寬慰對方一下,等雷怒和賀遠征趕到,再動手也不晚。

    就在丁一星回頭使眼色的瞬間,醞釀已久的陳言突然爆發,他揮灑出的劍光恍若一條怒龍,閃電般向黑袍祖潘立權卷去。

    黑袍祖潘立權雖然已開始運轉靈脈,但他從始至終一直在提防蘇唐發難,萬萬沒想到,陳言會向他出手。

    只是略微錯愕了一下,黑袍祖潘立權便喪失了最後的機會,陳言釋放出的劍勁已經轟到,破開他本能釋放出的領域,又洞穿了他的胸膛。

    “你……”黑袍祖潘立權發出怒吼聲,隨後蕩開自己的劍,向陳言發起了反擊。

    按理說陳言偷襲得手,應該做好回撤的準備了,但他卻莫名其妙的呆愣了一下,接著黑袍祖潘立權的垂死一擊同樣破開他的領域,劍光轟擊在他胸口。

    幸好,黑袍祖潘立權先遭受了致命的攻擊,靈氣崩解,威力遠不如平常,轟開陳言的領域後,餘力已所剩無幾,否則這一劍也可以要了陳言的命。

    陳言痛嘶一聲,身形搖搖晃晃退出幾步,接著又縱身撲向太一祖左友山,而黑袍祖潘立權已頹然栽倒。

    “陳言,你瘋了?”太一祖左友山怒喝道,隨後抽出長劍,無可奈何的迎向陳言。

    丁一星看得目瞪口呆,良久他用手背抹掉額頭的冷汗,但心中的寒意卻是拂不去的。怪不得蘇唐孤身一人就敢逼迫三位大祖,原來早收服了陳言,只是……這怎麼可能?

    陳言狀如瘋虎,一劍快過一劍,不停的攻向太一祖左友山,左友山也把自己的靈脈運轉到極致,與陳言展開對攻。

    陳言和左友山畢竟都是大祖,他們的全力交鋒,立即演化成一**的災難

    周圍的房屋店鋪、街道上的石板、兩側的樹木,只要被勁氣波及到,立即就會變得支離破碎,何況陳言和左友山的移動速度都極快,忽而在東、忽而在西,眨眼間小半個碼頭都成了戰場,還有幾個武士躲避不及,當場便倒在血泊之中。

    陳言的處境不容樂觀,他受了傷,每一次強硬的碰撞,都讓他感受到撕裂的痛楚,鮮血不停滲出,已染紅了半邊長袍,不過,他的氣勢如虹,招招強攻,倒是勉強能保持一定的均勢。

    蘇唐皺起眉,他暫時本不想插手,打算多觀摩一下大祖級修行者間的戰鬥,但陳言與那左友山的破壞力太大了。

    下一刻,陳言和左友山先後撞入一間酒樓,接著從另一側撞出來,幾乎把酒樓的頂層整個掀飛,蘇唐終於忍不住了,身形飄起在空中。

    蘇唐的雙瞳掃過一抹紅光,太一祖左友山的眼神隨之變得茫然,雖然他在剎那間便恢復了清醒,但對如瘋虎狂攻不止的陳言來說,剎那間的遲鈍已經足夠了。

    轟…陳言手中的劍斬開了左友山的領域,不過力道已經耗盡,劍光正落在左友山的額頭,只是把左友山砍得頭破血流,傷勢並不致命。

    陳言發出怒吼聲,又是第二劍斬落。

    太一祖左友山長吸一口氣,剛剛舉劍,眼神又一次變得茫然,等他清醒過來時,只看到眼前亮了一下,旋即暴起無數金星。

    陳言的第二劍幾乎把左友山的前額劈開,他片刻不停,又是第三劍、第四劍,劍勢如驚濤駭浪,一波接一波。

    其實以左友山的實力,是可以緩緩把局面扳過來的,但蘇唐連續兩次啟動魔之心,讓他墮入萬劫不復之境。

    “殺”陳言吼聲不停,劍光帶起一片片血霧。

    左友山的身形開始跌落,陳言依然不放過,繼續跟著砍殺,等左友山終於跌落到地面時,已經差不多被砍爛了。

    陳言也跟著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著,良久,轉過身踉踉蹌蹌的向蘇唐走來。

    大難當頭,獨自逃生,對陳言來說是沒問題的,這種事情他已經做過多次了,無所謂,他才不會陪著誰一起去死,但對同伴下毒手,遠遠超出了陳言的心理底線,所以在短短時間內,他已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

    累,很累很累,不止是身體累,心裡更累。

    “蘇先生”陳言勉強笑道:“潘立權和左友山辜負了先生的好意,偷偷潛入千奇峰,欲行不軌之事,其罪難辭,當有此劫……”

    蘇唐沒說話,依然靜靜的看著陳言。

    做到這種地步也不行嗎?陳言心中發涼,長劍脫手落下,落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是一條很窄很窄的路,沒想到你能走得過來。”蘇唐輕聲道:“如果你心性不改,我不會容你,敵我之勢已分明,自然要證一個生死強弱;殺了他們之後,如果你顯得理所當然,我亦不會容你,心中連一丁點的廉恥都沒有,留著你只能成為一個禍害。”

    陳言不是很懂,呆呆的看著蘇唐,到底要怎麼處置自己?

    “罷了,看在你受創的份上……”蘇唐頓了頓,視線一轉,看向丁一星:“丁家主,給陳兄找一處休憩的地方吧,讓他好好養傷。”

    聞聽此言,陳言險些栽倒,一方面是因為血流得太多了,一方面也是因為突然放鬆,知道自己終於過了一關。

    “陳兄,這邊請。”丁一星搶上一步。

    趙大路帶著天武者聯盟的武士匆匆趕過來,蘇唐交代了趙大路幾句,讓趙大路收拾殘局,隨後撿起潘立權和左友山掉落在附近的靈器,轉身向千奇峰飛去。

    回到後院,蘇唐隨便把兩件靈器放在石桌上,梅妃感應到蘇唐的靈力波動,從容姐那邊要來了兩份早點。

    蘇唐剛準備進餐,賀遠征從院外信步走了進來。

    “先生,碼頭那邊怎麼樣了?”賀遠征道:“我本來要去幫你的,顧老說,你已經準備妥當了。”

    “沒什麼事了,只不過對付兩個蠢賊而已。”蘇唐笑了笑。

    “蠢賊?”賀遠征有些不解。

    “那黑袍祖潘立權和太一祖左友山,垂涎我千奇峰的奇寶,夜半潛入千奇峰,又想逃之夭夭,結果被我及時發現,他們現在已經伏誅了。”蘇唐笑呵呵的說道。

    賀遠征愣怔一下,搖了搖頭。

    “你搖什麼頭?師出要有名嗎。”蘇唐道。

    這時,梅妃急忙站起身,讓出座位,又把自己那份早點推了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到容姐那裡拿。”賀遠征道。

    “吃你的吧。”蘇唐道,隨後看向梅妃:“你去廚房再要一份。”

    賀遠征聳聳肩,笑著坐下來。

    蘇唐的眼角瞥向賀遠征,他對賀遠征的出身越來越好奇了,什麼樣的世家,能培養出這種弟子?

    不管是無法修行的容姐,還是甘為侍女的梅妃,焉或是顧隨風、雷怒,賀遠征都是一視同仁的,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這種心態很另類。

    而且在大多數情況下,脾氣非常好,待人處事總是和風細雨的,當初帶著夢之隊在熔岩山歷練,夢之隊的武士開始時經常犯錯,但賀遠征從沒呵斥過誰,所以到今天,暗月城的武士們看到賀遠征,眼中總是充滿了仰慕與尊敬。

    蘇唐和賀遠征一邊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等吃得差不多了,何平從外走了進來,看到蘇唐立即拜倒:“見過師尊,見過賀長老,見過大師姐

    “一天到晚跪來跪去的,你不嫌麻煩?”蘇唐皺眉道。

    雖然從年齡上說,蘇唐要比何平小,但修行界講究的是達者為先,年齡並不成問題。

    何平於笑一聲,他心裡有些無奈,在千奇峰上,隨便看到一個,都是他們的長輩,敢不拜麼?

    “你找我有事?”蘇唐問道。

    “我……”何平頓了頓,隨後道:“師尊,幾個師弟師妹托我來問您,等藏書閣蓋好之後,我們是不是可以隨便進去?”

    “嗯。”蘇唐點頭道:“藏書閣對你們沒有限制。”

    賀遠征站起身:“你們聊吧,我去走一走。”他知道何平來找蘇唐肯定有事,問藏書閣,明顯是臨時找的藉口。

    “你去哪裡?又要閉關?”蘇唐有些緊張了,現在他和賀遠征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心裡卯足了勁要和賀遠征爭一爭,看誰能先晉升為大尊,所以對賀遠征的動向很關注。

    “不啊。”賀遠征很隨便的應道:“我去山下買些布料。”

    “買布料做什麼?”蘇唐好奇的問道。

    “買布料又能做什麼?”賀遠征笑了:“容姐說要給我做幾身衣服。”

    “這種小事隨便交代個人就可以了。”蘇唐道。

    “閑著怪無聊的,正好出去轉轉。”賀遠征道。

    賀遠征離開後,蘇唐看向何平,他也看得出來,何平有別的事。

    “說吧,到底怎麼了?”蘇唐問道。

    “有些事情,徒兒不敢瞞著師尊,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何平喃喃的說道。

    “現在可以說了。”蘇唐道。

    “師尊,那柳海龍……是我殺的。”何平長吸了一口氣。

    “哦?”蘇唐吃了一驚,片刻,又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想殺我,我只能還手。”何平道。

    蘇唐皺起眉,輕聲道:“你把經過仔細說一遍。”

    “是,師尊。”何平恭敬的應道:“那次,我一口氣接了五個任務,運氣不錯,八天的時間就把五個任務都完成了,不過,有一個任務是童長老發的,我要去找童長老換牌子,然後才能回天機樓報備。等我接近大熔岩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只能先找個火熔洞休息,正巧看到了柳海龍。”

    “我和柳海龍見過幾面,也彼此聽說過不少對方的事情,算是很熟悉了。”何平續道:“而且那個時候,雷長老和賀長老經常教導我們,暗月城要變成一家人,大家應該相互協助,我也沒多想,和柳海龍商量輪流休息,我負責前半夜,他負責後半夜。等到夜半,我把柳海龍叫醒,便躺下了,我修行的靈訣有些特殊,每天只需要睡上一個小時,便能恢復體力和精神,這也是我比別人進境快的原因。”

    “而且,我的靈訣不拘於姿勢,不怕周圍的於擾,只需要默數調息即可。”何平道:“所以每天我都有大量的時間修行,那柳海龍不知道,他以為我睡著了,實際上我一直在調息。天快要亮的時候,我發現他在悄悄靠近我,當時心裡有些奇怪,但沒有做聲,只是在觀察他。”

    “結果,他突然向我發起襲擊,我非常氣憤,立即和他拼鬥起來。”何平道:“也怪我,想著一心把他當朋友,他卻要偷襲我,置我於死地,控制不住情緒,連番下了重手,最後,一劍刺中了他的心窩。”

    “等柳海龍倒下之後,我才知道後悔,應該把他制住,然後問明究竟的。”何平又道:“他的積分排名就在楚大哥後面,我們都能進入千奇峰,不可能是這方面的原因,我和他又沒有什麼仇怨,只能是……只能是受了別人的收買

    “可惜,後悔已經晚了,人死不能複生。”何平道:“我又不想把事情張揚出去,畢竟是我殺了他,人言如刀,萬一又生出什麼誤會…我不想讓自己的心血化為泡影。”

    蘇唐一直在安靜的聽著,沒有插話。

    “後來,夢之隊的人發現了柳海龍,柳海龍的死訊就傳開了,我心裡憋著疑問,但沒有人可以商量。”

    何平把想說的都說完了,他心裡有些發虛,看了蘇唐一眼,又低下頭,默默等著蘇唐發落。

    “你刺了柳海龍幾劍?”蘇唐突然問道。

    “一劍。”何平回道。

    “肯定是一劍?刺在哪裡?”蘇唐又道。

    “胸口。”何平心中很奇怪,他剛才明明仔細交代過的。

    “那就有意思了。”蘇唐笑了笑。

    “師尊是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柳海龍的致命傷不在胸口,而在咽喉。”蘇唐道:“梅妃,去找顧老,把柳海龍的案卷拿過來。”

    “是,主人。”梅妃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不可能,人是我殺的”何平道:“肯定刺在了胸口”

    “那只能說,人不是你殺的。”蘇唐道:“其實金大先生一直在查這件事

    “什麼?”何平一驚:“金大先生早就懷疑我了?”

    “她如果懷疑你,也不會同意你成為千奇峰的首徒了。”蘇唐笑了。

    “可是……能殺柳海龍的,只有那幾個人。”何平道。

    “殺人要講動機,你為什麼要殺他?”蘇唐淡淡說道:“他的能力比你差了不少,威脅不到你,你們以前又沒有仇怨,這事說不通,所以,金大先生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過你。”

    “多謝師尊信重。”何平長松了一口氣,此事對他而言,一直如鯁在喉,尤其是昨夜,他一直輾轉難以入睡,也無法修行,今早終於下定決心,把事情坦白出來。

    “而且,柳海龍至少有四千積分是來歷不明的。”蘇唐道:“他可能是用以前的積蓄換了一些,然後也接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譬如說,刺殺你。”

    何平呆了呆,突然想起什麼,急聲道:“師尊,此事絕對不會和幾位師弟師妹有關,應該是……”

    “他們?呵呵……”蘇唐笑道:“他們一個個象白紙一樣,一眼就能看透,就算感覺自己排名的位置有些危險,也斷然不會動殺人的念頭,殺柳海龍的……就是雇傭他的人。”

    “應該沒差了。”何平道,隨後皺起眉:“我離開火熔洞的時候,沒有看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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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5 22:54:51 |只看該作者
魔裝 第一卷 第四九七章  毒心蕭孫

    “在私底下你查過是誰想讓你死麼?”蘇唐問道。

    “我一個人能查出什麼?”何平露出苦笑。

    “等藏書閣的事情忙完,你去天機樓吧,金大先生應該有點眉目了。”蘇唐道。

    “是,師尊。”何平急忙應道。

    “何平,你修行的是什麼靈訣?”蘇唐道。

    何平略微頓了頓,開口回道:“是逍遙訣,傳至無憂穀。”

    “無憂穀啊……”蘇唐沉吟起來。

    “無憂穀的逍遙訣有四本,分別是光、暗、殺、生。”何平道:“通常無憂谷的弟子只能修行一本,天賦最好的,可以修行兩本,再多就不行了,因為靈脈的運轉有衝突,修行三本,只會自廢修行。”

    “你修行的是哪一本?”蘇唐問道。

    “是殺訣。”何平道:“也應該是無憂穀的絕本了。”

    “哦?”

    在蘇唐與何平聊天的時候,賀遠征已經走在了街上,他身後跟著一位面貌嬌媚、侍女打扮的女子。

    走著走著,賀遠征邁步拐入旁邊的一間布店,那侍女急忙跟上,布店門口有一個賣糖晶的小販引起了那侍女的注意,小販還是有些手藝的,透明的糖晶裡不是裹著鮮豔的果子,就是包著顏色各異的花瓣,百餘粒糖晶鋪成一片,象一顆顆珠寶,看起來美輪美奐。

    那侍女偷眼瞥向賀遠征的背影,隨後吐了吐舌頭,悄悄走向賣糖晶的小販

    就在這時,一個瘦削的身影擋在了前方,那人對賣糖晶的小販說道:“兄弟,借問一下,王記首飾店怎麼走?”

    “往前走。”賣糖晶的小販直起腰,用手指點著:“就在那輛馬車跑過的地方,大紅色的門,那家就是。”

    那人向賣糖晶的小販所點的方向看了看,又問道:“是左邊還是右邊?”

    “哎呀,都告訴你紅色的門了……左邊左邊,是左邊。”賣糖晶的小販有些不耐煩了,隨後向那侍女陪出笑臉:“姑娘,要買糖晶麼?”

    “多謝了。”那人點了點頭,隨後緩步向前走去。

    “給我包上幾塊糖晶,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那侍女指點道。

    “好嘞。”賣糖晶的小販很高興的應了一聲。

    在小販包糖晶的時候,那侍女無意間轉過頭,向那人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後露出些許驚訝之色。

    其實,賣糖晶的小販指點得很精確了,現在的時間,沿街的店鋪都開了門,而那個地方只有兩個店鋪分立在街道兩側,一間店鋪的大門是紅色的,另一間店鋪的大人是綠色的,一眼就能看得分明,何必再問是左邊還是右邊?

    下一刻,那侍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縷銳芒,隨後她若無其事的把頭轉了回來。

    “姑娘,都包好了。”賣糖晶的小販笑嘻嘻的說道:“一共三枚銅幣。”

    “哦。”那侍女伸手接過紙包,伸手在腰間摸了摸,訝然道:“哎呀……忘了帶錢……”

    “姑娘你這就不對了”賣糖晶的小販臉色變得緊張了,探手想要把紙包搶回來。

    “你這人怎麼這樣小氣?”那侍女不高興的噘起嘴:“我家少爺就在裡面,等出來自然給你錢,才幾個銅幣罷了……”

    “我說姑娘,你是不知道物價漲得多厲害”賣糖晶的小販苦笑道:“要不是祖上給我留下一間院子,我都要活不起了,才幾個銅幣?這幾個銅幣就是我一天的飯錢了”

    就在說話間,賀遠征抓著一卷布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站在攤位前的侍女,笑道:“這是給小璐買的?”

    “是呀。”那侍女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神色說道:“少爺,我忘了帶錢……

    “你是沒帶錢還是沒錢了?”賀遠征搖頭歎道:“容姐給你的月例不是很高的麼?”

    “哎呀,少爺您就借我一點嘛,等小璐安定下來、不再怕生了,我可以出去接任務,現在借的,到時候我百倍……不,千倍還給您還不行?”

    “錢倒是小事。”賀遠征道:“可你對容姐說,你最會侍候人了……我家的侍女如果象你這樣,肯定要被打屁股的。”

    “那您就打唄。”那侍女怯怯的低下頭。

    “咳”賀遠征愣了一下,隨後發出於咳聲,隨後掏出一枚金幣,扔給賣糖晶的小販,隨後道:“走吧。”

    賣糖晶的小販接過來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金幣,而且賀遠征也沒有等著找錢的意思,舉步向前走去,賣糖晶的小販當即欣喜若狂,他知道,這肯定是從千奇峰上下來的大少爺,今日真是福星高照了

    不過,賣糖晶的小販高興得早了一點,那侍女一掌拍下來,凶巴巴的喝道:“愣著做什麼?找錢”

    “啊?”賣糖晶的小販吃了一驚,呆呆的看著面前的侍女,人家正主都不要了,你算於什麼的?當然,他只是在心裡想想,並不敢說出來。

    “不想找是吧?裝傻是吧?”那侍女喝道,隨後她抓起攤布的角,三下兩下裹成一個大包,接著把大包扔到自己肩膀上:“想占我的便宜?門都沒有……”說完很傲氣的轉過身,向賀遠征的背影追去。

    “你……你你你……”賣糖晶的小販哭喪著臉追了幾步,又放棄了,既然那少年是千奇峰的人,女孩也應該是,他不敢追,再說百餘粒糖晶,總價差不多是一個金幣,他沒算吃虧。

    賀遠征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他有些無奈,等那侍女追上來後,輕聲道:“何必難為他們?他們也不容易。”

    那侍女沉默了,良久,緩緩說道:“能活著……誰又容易呢?”

    走過那間王記首飾店時,那侍女的腳步略微慢了慢,向裡掃了一眼,隨後又向前走去,等他們的身影走出老遠,一個人從首飾店的門內探出來,那人用平靜的目光的看了看侍女的背影,又退了回去。

    千奇峰上,蘇唐和何平正在沿著小徑漫步。

    “我不知道當時在無憂穀發生了什麼,爹娘也從沒和我說起過。”何平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只知道,修行殺訣的幾個前輩都死了,我爹娘應該是最後掌握殺訣的修行者了。”

    “如果是這樣你小時候的那場火災,也應該有些內幕吧?”蘇唐輕聲道。

    “師尊所料沒差。”提起往事,何平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我一直不相信,家裡會莫名其妙著火,而且那種火勢,我絕對逃不過去的,但第二天清醒時,卻發現自己躺在街邊”

    “你是說放火的人故意救了你?”蘇唐問道。

    “嗯,他們想要的,就是殺本逍遙訣。”何平道:“我知道爹娘把逍遙訣藏在那裡,也知道修行了逍遙訣,我才會變強、才有希望報仇,但我更知道,他們一定在暗處盯著我,所以我苦苦忍耐了三年,那三年裡,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欺淩,我都沒有去把逍遙訣找出來,直到最後,我相信他們的耐心都被耗光了,或許早就離開了暗月城,畢竟只是逍遙訣的殺本,又不是什麼神訣,沒必要費那麼大精力。”

    “在一天夜裡,我偷偷找出逍遙訣,記下後把原本焚毀。”何平續道:“然後我就開始修行了,最初時,我先後加入了幾個武士小隊,可能是我疑心太重的緣故,總感覺好像有人故意接近我,我分不清誰是真正和我投緣,誰是另懷心機,最後索性獨自一個人了。”

    “你能把這些過往秘辛告訴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蘇唐輕聲道。

    何平默然,對他來說,這不止是選擇,也是一場賭博。

    “溯本追源,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可能只有去了無憂穀,才能弄得清楚了。”蘇唐道:“半年內,我恐怕走不開,半年後,我會到無憂穀走一趟的。

    “師尊千萬小心,無憂穀裡的水深得很。”何平急忙道。

    “無妨。”蘇唐笑了笑,何平合盤托出,做師父的,自然要為弟子討一個公道,也是因為何平先一步敞開心扉,讓他們的師徒之緣隨之深了一些。

    就在這時,顧隨風迎面走來,他身後跟著七八個男女童子,說說笑笑的,顯得很熱鬧。

    不過,其中一個小女孩看到蘇唐後,臉色大變,身形也僵硬在那裡,不敢繼續向前走了。

    蘇唐認出了那小女孩,神情變得嚴肅,隨後喝道:“看什麼看?”

    別的小孩子倒好說,只是被嚇得噤若寒蟬,那小女孩卻放聲大哭。

    “先生,你是不是太過無聊了?”顧隨風歎道。

    小徑的另一端,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小璐?小璐你怎麼了?”

    隨著靈力波動的爆發,一條人影從空中落下,正是一直跟著賀遠征的侍女,她看了看蘇唐,又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臉色有些發白,她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哪裡惹到了蘇唐。

    “姐姐,你走呀大惡人在這裡你快走呀……”那小女孩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張開雙臂,擋住了蘇唐的路。

    那侍女顯得有些黯然,走?偌大一座暗月城都是人家的,談何容易

    “先生?”顧隨風提高了嗓門,在他所收的藥童中,小璐是最聰明的,頗得他喜愛,眼看著蘇唐欺負人,他當然不滿了。

    “先生,你在做什麼?”賀遠征的聲音遠遠傳來。

    兩位長老都面帶不愉,蘇唐感受到了壓力,轉而一笑,對那小女孩輕聲道:“小璐,我們兩個和好吧,行不行?”

    和好?那小女孩呆了呆,這兩個字是可以理解的,她和小夥伴們吵過架,和好之後,又會做成朋友。

    “以後呢,我不欺負你了,你也不許欺負我,我們兩個做好朋友。”蘇唐笑嘻嘻的說道。

    小女孩的眼睛使勁的眨呀眨,她知道大惡人是很厲害的,下意識裡想答應,可又怕自己上當受騙,回過頭看向那侍女。

    那侍女急忙點頭,小女孩抹了把眼睛,隨後伸出小指,脆生生的叫道:“拉鉤”

    “拉鉤就拉鉤。”蘇唐也伸出小指。

    那侍女松了口氣,湊過來把肩上的包裹解下,遞到那小女孩面前:“小璐,看姐姐給你帶什麼來了?”

    “哇……”正和蘇唐拉鉤的小女孩看到琳琅滿目的糖晶,立即笑開了花,到底是小孩子,眼淚還掛在腮幫上,轉眼又笑得這般快樂。如果再懂些事,是笑不出來的,糖晶的誘惑力絕對比不上蘇唐當初帶給她的恐怖。

    下一刻,小女孩抓起滿把糖晶,笑著向自己的夥伴們跑去,她立即成了孩子們的中心。

    “謝謝小純姐,謝謝小璐姐……”孩子們一邊七嘴八舌的叫著,一邊開心的分著糖晶。

    “賀小哥,你看是不是應該給先生找些事情做了?”顧隨風道。

    “同意。”賀遠征習慣了用投票方式表決,就算蘇唐是宗主,也不能一言蔽天,該體現出長老們的集體權力了。

    “我才回來幾天啊……”蘇唐道。

    這時,那侍女突然道:“先生,我在山下看到了一個人,讓我想起了一位前輩。”

    “誰?”蘇唐一愣,因為那侍女的神色很凝重。

    “蕭孫,出身于鐵馬驚雷蕭的蕭家。”那侍女說道。

    “那老小子,真便宜他了……”蘇唐喃喃的說道,那侍女提到蕭家,讓蘇唐突然想起了蕭不悔,現在蕭不悔還在飛鹿城聞香那裡,因為當時的事情太多太急,又遇到了司空錯,以至於他忘記了通知蕭不悔,讓蕭不悔趕往驚濤城。

    “先生,便宜誰了?”那侍女愕然道。

    “沒事,你繼續說。”蘇唐道。

    “蕭孫是蕭家的外房子弟,雖然天賦聰穎,但一直沒有得到蕭家的重視,加上身有暗疾,屢屢遭受同伴的戲弄和嘲諷。”

    “蕭孫?你說的是毒心蕭孫?”賀遠征插道:“他有什麼暗疾?”

    “就是他。”那侍女點了點頭:“他好像分不清顏色,在修行上沒多大影響,可蕭家別的弟子總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戲弄他,譬如說,先給他幾顆熟透的甜杏,然後再給他青杏,他根本分不出來,還有,用綠色和紅色的布條給他做一身花裡胡哨的衣服,他也看不出來,還穿著到處走動,象一個小丑。”

    “雖然這些小玩笑無傷大雅,但一次次的捉弄,在蕭孫心中埋下了禍患的種子。”顧隨風接道,顯然他也聽說這些事,在千奇峰幾個長老中,他和童飛的實力是最差的,勝在博聞強記方面,有機會自是不會錯過,而且,他的用辭一聽就比那侍女深刻得多:“在兩次家族大比中,他屢屢重創嫡系子弟,苦苦修行、大出風頭,用意自然是想贏得家族的重視,可惜,事實卻與他的願望背道而馳,等到他終於踏破生死玄關、步入大祖之境後,禍患爆發了。”

    “晉升大祖可是一件大喜事,應該八方來賀才對,可那蕭孫晉升為大祖後,蕭家居然為他起了一個頗具侮辱意義的祖號。”顧隨風道。

    “是什麼?”蘇唐好奇的問道。

    “盲祖。”顧隨風歎道。

    “這……畢竟是大祖啊蕭家怎麼會如此胡鬧?”蘇唐道。

    “不能只怪一方。”顧隨風道:“至少有五個蕭家的嫡系子弟,因為被蕭孫重創,不是廢了修行,就是再無法寸進,蕭家的家主又怎麼會給蕭孫好臉色

    蘇唐搖頭歎氣,如果真象顧隨風說得這樣,確實不能只怪一方,都是蕭家人,何必下那麼重的毒手?

    “而蕭孫的忍耐也到了極限。”顧隨風道:“他本以為,自己晉升為大祖,就能象家裡其他長老那樣,擁有自己的府邸,還能收幾個弟子,脫離少年時的貧苦,越走越高,可是……盲祖……這個祖號傳出去,他必然成為天下笑柄,誰會尊重這樣一位大祖呢?”

    “蕭孫大鬧了一番,然後打出蕭家,其實,蕭家的做法也過了,稍微讓一些,雖然蕭孫已經出走,以後也未必沒有挽回的機會,但蕭家派人抓住了蕭孫的父母和弟弟,以蕭孫違背家規為名,剝奪他們的家籍,又把他們趕了出去。”顧隨風道:“蕭孫的父母替蕭孫承受家法,都被打得遍體鱗傷,加上悶氣,又流離失所,先後病逝,蕭孫聽到消息後趕回去,只救下了一個弟弟,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等他再次出現時,性情已然大變。”

    “能被稱為毒心……他的所作所為已可想而知了,蕭孫出現在暗月城,絕不是好事”顧隨風看向那侍女:“你確定是他?”

    “就是他。”那侍女道。

    “你看到他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賀遠征道。

    “當時我只是感覺有些疑惑,後來越想越不對勁。”那侍女道。

    “他現在在哪裡?”蘇唐問道。

    “如果我們動作夠快的話,他應該還在南街的王記首飾店。”那侍女道。

    “走。”蘇唐輕聲道:“我去會一會那位毒心蕭孫。”

    “我也去。”賀遠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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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裝 第一卷 第四九八章  命懸一線

    在蘇唐緩步踏入王記首飾店的同時,賀遠征已經飄入王記首飾店的後院,兩個人一前一後,堵住了首飾店,只要有人散發出靈力波動,絕對逃不過他們兩個人的感應。

    緊接著撲入店中的就是天武者聯盟的武士,首飾店的幾個夥計不認得蘇唐和賀遠征,但認得趙大路這些人,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都不敢做聲。

    只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沒有人想要逃走。

    趙大路分派武士們在各個院子搜查,天武者聯盟算得上是蘇唐第一個徹底收服的地方性武裝,原來的首領是周正北兄弟,但在不久之前,周正北兄弟被驚濤城的貪狼所殺,蘇唐只得讓趙大路暫代首領之職。

    趙大路的入主,讓天武者聯盟的聲勢更大了,原來的周正北兄弟雖然和蘇唐走得很近,但和趙大路相比,還是隔了一層的。

    早在千奇峰沒有開宗立派之前,天武者聯盟的武士就把自己當成了千奇峰的外門弟子,他們的勇氣和忠誠,自然要比另外的流浪武士強得多。

    譬如說現在,明知道要搜捕的是大祖級別的大修行者,一旦打了照面,他們的損失或許會非常大,可沒有一個武士退縮,他們認真搜索著每一個角落。

    終於,兩個武士在一座偏院的書房裡發現異常,立即打出信號,蘇唐和賀遠征同時飄向空中,向信號傳來的方向激射而去。

    書房內有一位老者,已經死去了,僵硬的坐在靠椅上,仰首向天,咽喉處致命的割裂傷痕很清楚的展現在大家面前。

    那侍女立即湊過去,先查看了老者的傷口,又用指尖抹了一點鮮血,隨後轉身說道:“先生,血尚是溫的,死了沒多長時間。”

    “看來……這個毒心盲祖,是抱有惡意啊。”蘇唐輕聲說道。

    蘇唐決定立即和賀遠征一起趕過來,並不是說非要把盲祖蕭孫于掉,只是為了保護暗月城的安全。這樣一位危險的修行者,絕不能任由對方在暗月城遊蕩,來暗月城想做些什麼,必須公開談一談,談得攏,可以當成客人,談不攏,那就只能把盲祖蕭孫送走了。

    不管盲祖蕭孫的名聲是好是壞,畢竟他沒有傷害暗月城的人,所以說,蘇唐也不會把蕭孫當成對頭。

    以前的暗月城孤懸海外、籍籍無名,也沒有什麼大修行者往來,可隨著千奇峰的崛起,客人肯定會越來越多,來一個殺一個?那樣用不了多久,千奇峰就會成為修行界的公敵。

    雖然蘇唐自詡他的修行就是殺戮道,但還沒到這般喪心病狂的程度,對付十祖會,是因為十祖會必然會成為他的絆腳石,所以先下手為強。

    不過,盲祖蕭孫在這裡殺了人,蘇唐的心情有些緊張了。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那老者就是盲祖蕭孫的目標,第二種,盲祖蕭孫察覺到有人注意自己,便先行先手,抹去可能讓自己暴露的線索。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一個小小的首飾店,無利可圖,怎麼能吸引一位大祖?就算是胡憶晴,也未必會接這樣無聊的任務。

    “大路,你讓人回去告訴雷老,讓他小心一些。”蘇唐輕聲道。

    “是,先生。”趙大路急忙應道。

    “小賀,你帶著天武者聯盟的人,在城裡轉一轉。”蘇唐又道;“我去碼頭看看,小晴,你跟我走。”

    “好。”賀遠征應道。

    “大家都小心些。”蘇唐道:“盲祖蕭孫能這麼快做出反應……很不簡單

    離開南街,蘇唐帶著那侍女直接趕往碼頭,自從陳家垮臺後,暗月城便一直被計好好的怒海團控制著,有不少武士認得蘇唐,見蘇唐出現,立即有人迎上來。

    “有沒有船離開過?”蘇唐問道。

    “先生指什麼時候?”迎上來幾個武士畢恭畢敬的問道。

    “一個小時之內。”蘇唐道。

    其中一個武士皺眉想了片刻,點頭道:“是有一艘客船。”

    “誰的船?船上有多少客人?”蘇唐又問道。

    “先生等一下,我去查查。”那武士道,隨後轉身匆匆離開。

    片刻,那武士氣喘吁吁的抓著一本文卷跑了過來,忙不迭的說道:“是我們的船,大風號,上面有一百九十八個客人,名冊都在這裡。”

    “拿過來我看看。”蘇唐道。

    那武士把文卷遞了過來,蘇唐打開,默默查閱著。

    胡憶晴心頭暗驚,她真沒想到,千奇峰對暗月城的控制到了這種程度,居然還有名冊?

    事實上,這並不只是蘇唐一個人的功勞,他的想法有很多,但把想法變成現實,需要一個有極強執行能力的人配合他,那就是天機樓的金大先生。

    金翠翠總是能完美的理解蘇唐的用意、目的,並殫精竭慮的把這些落實下去,當然,蘇唐也逐漸意識到了金翠翠的重要性,所以上一次金翠翠遇刺,蘇唐勃然大怒,片刻都等不得,立即全部動員,趕赴驚濤城,展開血腥報復。

    說雷怒和賀遠征是他的左右手,只是從實力而言,暗月城真正日理萬機的,唯金翠翠一人而已,雷怒和賀遠征都做不到,將來有可能能接替金翠翠的,目前也只有一個嶽十一,某些能力,不是靠努力就可以鍛煉出來的。

    蘇唐看過了所有的名單,沒有找到疑點,他把文卷還給那武士:“能不能追上大風號?”

    “沒問題。”那武士笑道:“先生,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別說他們只是剛走,就算走了兩三天,我們也能追得上。”

    “好,去給我準備船。”蘇唐道。

    很快,怒海團的戰船便準備好了,畢竟是蘇唐親自下得令,雖然計好好不在,他們也知道必須盡全力。

    數百名武士輪流撐槳,加上全部張開的十數道風帆,戰船駛得如箭一般,在海面上穿行,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前方便看到了那艘客船。

    船上的武士吹響螺號,那客船也是怒海團的,聽得懂螺號傳達的音訊,船兒慢慢停下了。

    蘇唐和胡憶晴先後飄落在客船上,怒海圖的武士們也紛紛跳了過來,客船的船老大見狀大驚,和武士們交談了幾句,明白前後經過,立即過來給蘇唐見

    “讓所有的客人都出來。”蘇唐道:“然後點名。”

    “明白了,先生。”武士們齊聲應道。

    隨著大批如狼似虎的武士湧到甲板下,客艙內傳來哭鬧聲、呵斥聲,時間不長,所有的客人都被趕了出來,在甲板聚成一團。

    一個武士抓著文卷,開始一個個點名,點到的便離開人群,站在另一邊。

    片刻,點完了所有的名字,一個不多,也一個不少。

    蘇唐不由皺起眉,隨後道:“你們三個組成一隊,到下面給我搜,所有的地方都要搜到”

    怒海團的武士們轟然答應,接著再一次湧到甲板下。

    反復搜查了三、四遍,依然沒有發現什麼,蘇唐喃喃的說道:“難道他還留在城裡……”

    “先生,我去找一找吧,或許他隱藏自己的真面目,或者用了假名,就躲在人群中呢。”胡憶晴突然道。

    “畢竟是一位大祖,他能忍受這些麼……”蘇唐頓了頓:“你去吧。”

    胡憶晴走向人群,驗證著每一個人,她是唯一親眼看到過盲祖蕭孫的人,而且也牢牢記住了蕭孫的相貌。

    用力差不多二十分鐘,胡憶晴失望的走向蘇唐,隨後搖了搖頭。

    “我們回去。”蘇唐道。

    蘇唐和胡憶晴回到戰船上,船兒重新鼓起風帆,駛向暗月城,客船上的船老大開始勸慰客人,又讓客人重新回到船艙內,整理了一番,客船也啟動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船下方,一條人影慢慢從海水中冒出來,用雙手扣住船板,一點點向上爬。

    他的動作稍微顯得有些吃力,因為他沒有運轉靈脈,完全是靠著肉體的力量,而客船常年在海水中行駛,船板上纏滿了海苔等物,非常光滑。

    那人正是胡憶晴看到過的盲祖蕭孫,他的眼中閃爍著厲芒,顯然心情很不平靜。

    不是蘇唐太馬虎,而是他從沒遇到過象盲祖蕭孫這樣謹慎的大修行者。

    蘇唐是一個人追過來的,以一位大祖所擁有的自信,基本上不可能早早躲起來,怎麼也要交過手,知道對方的實力遠超於己,再逃也不晚。

    可蕭孫偏偏就這樣做了,因為不敢運轉靈脈,他的臉已被海水泡得發白,樣子看起來很狼狽,但這些,他都可以忍受。

    只能說,蕭孫不止謹慎,而且對危機有一種天然的直覺。

    蘇唐回到暗月城,暗月城立即陷入緊張的氛圍當中,差不多就要全面戒嚴了,這樣一位凶名昭著的大祖藏在城裡,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可前後整整排查了八、九天,還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直到岳十一發來一封飛信,才讓蘇唐驚覺。

    有一艘客船,進入驚濤城的碼頭後,船上三個水手離奇死亡,誰都不知道他們的死因。

    這屬於很普通的事,但客船是大風號

    蘇唐接到飛信的時候,嶽十一正在自己的書房內翻閱文卷,他雖然生性機警、靈活,但不知道前因後果,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普通的事情裡,蘊藏著什麼樣的危機,發去飛信,只是按例通報而已。

    房門悄悄開了,一個天機樓的武士捂著自己的咽喉,跌跌撞撞沖進來,頹然栽倒。

    嶽十一抬起頭,用疲倦的雙眼看向那武士,當那武士栽倒時,他眼中露出驚色,不過他的身體依然保持一動不動。

    黑影飄了進來,隨手關上房門,淡淡的看了看嶽十一,接著把視線轉移到別處,打量著房間的佈局。

    “閣下到我這天機樓來,可是有事?”嶽十一輕聲問道。

    “沒事,就是看看。”那黑影用毫無情緒波動的口吻回道。

    “那您慢慢看。”嶽十一笑了笑,隨後又低頭看起文卷來,似乎那武士的屍體根本不存在,剛才也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人影轉了半圈,視線又重新落在嶽十一身上,嶽十一恍若不覺,繼續翻看著文卷,而且,他是真的在閱讀,時不時還拿起筆,在上面批上幾句話。

    那人影可能是有些好奇了,緩步走到嶽十一身側。

    嶽十一已經翻閱完了,便把文卷放在一邊,又拿起了一本新的文卷。

    那人影拿起嶽十一翻閱完的文卷,翻動幾頁,沒看出什麼名堂,索性直接翻到最後,看到了嶽十一剛才寫的話:此議某不能訣,尚需金大先生首肯。

    “坐。”見對方在翻看天機樓的文卷,嶽十一沒有阻攔,只是淡淡說道。

    那人影笑了,等嶽十一又看完一本文卷時,他伸手直接把文卷抓了起來,上面又有嶽十一的批語:此策上佳,准。

    “你很忙啊。”那人影緩緩說道。

    “沒辦法。”嶽十一笑道:“我欠了一份大恩情,所以總想做些什麼去回報。”說完,他又拿起了另一本文卷。

    “前幾天,我去了趟暗月城。”那人影道:“受到了很大的羞辱,唉……太讓人難為情了,所以呢,今天我到你這裡來轉一轉,想辦法報復一下。”

    “哦?”岳十一嘴裡應著,視線卻依然在那份文卷上掃動不停。

    “你這裡叫天機樓,暗月城也叫天機樓,別告訴我,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人影道:“你剛才寫的金大先生,就是暗月城天機樓那位金大先生吧?

    “你找到我,算是找對人了。”嶽十一笑道:“我想要報答的,就是千奇峰的蘇先生。”

    那人影突然沉默了,良久良久,當岳十一放下文卷,再次抓起另一本時,他實在忍不住了:“我要殺你,你真的一點都不怕麼?”

    “你要殺我?”嶽十一稍微有些驚訝,隨後道:“那我更要抓緊時間了,能報答一點是一點,還有,這些文卷都很重要的,你殺了我之後……希望你能把這些文卷留下來,不要毀掉它們。”

    “我說……我要殺你”那人影的聲音轉冷。

    “我知道了。”嶽十一頓了頓:“我有沒有機會打過你?”

    那人影搖了搖頭。

    “那我有沒有機會逃走?”嶽十一又道。

    那人影再次搖了搖頭。

    “所以啊,既然一點機會都沒有,我何必去做那些毫無意義的事呢?”嶽十一道:“還不如抓緊時間,說實話……不管先生以後讓誰來做這個位置,都不大可能做到我這樣了,現在能多批閱一些,總歸是好的。”

    那人影默然,隨後輕籲出一口氣,慢慢舉起了手。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了一個聲音:“岳大先生?”

    嶽十一當即露出驚駭之色,他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蕭先生,你怎麼來了?客船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早晨你直接去碼頭就好。”

    “我知道。”外面的聲音猶豫了一下:“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可以進來麼?”

    “不行,我這裡不方便。”嶽十一急忙道:“有什麼事,你就在外面說好了。”

    “我”外面的聲音沉默了,顯然,嶽十一的應對很不合理,讓他錯愕,片刻,他又開口道:“是這樣……先生三番五次邀請我上千奇峰,可我總是拿不定主意,恐怕先生心裡對我有些不滿了,這一次先生開宗立派,我又沒有及時趕到,這……唉,我是不是應該為先生準備一些禮物?”

    “呵呵……”嶽十一勉強笑道:“蕭先生多慮了,您能決定來千奇峰,先生自然會高興,禮物就不必了,你和先生早就相識,還不知道他的品性麼?”

    “話倒是這麼說……可我心裡總是有些不安。”外面的人回道,接著,他的聲音突然轉高:“咦?有血腥氣?岳大先生,你沒有事吧?”

    “我沒事”嶽十一旋即吼道:“你快走走”

    岳十一察覺到對方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今日之難無法倖免,他可以安然受之,但外面那位蕭不悔蕭先生是蘇唐屢屢邀請的人,也經常和他們聊起過,他絕不能牽連到對方。

    屋中的人影陡然爆發出靈力波動,外面的蕭不悔大驚,一拳轟開房門便撲了進來。

    屋中的人影已轉過身,閃電般向牆壁撞去,轟堅實的牆壁竟然被他硬生生撞出一個大窟窿,瘋狂震盪的勁流直接把嶽十一掀翻在地。

    那人影片刻不停,向遠方激射而去,驚濤城天機樓因為地處前沿,一直是高度戒備的,那人影散發出的靈力波動,驚醒了很多武士,他們呐喊著向這邊圍來。

    “岳大先生,你怎麼樣?”蕭不悔沖到嶽十一近前,把嶽十一攙扶起來

    “我沒事真的沒事……”現在似乎安全了,嶽十一才發現,自己的額頭、胸前背後,都在不停的滲著冷汗。

    “剛才那是什麼人?”蕭不悔急道,他眼中閃過一縷疑惑之色,因為那背影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不知道……”嶽十一突然感覺雙腿發軟,差點又栽倒,剛才是認命了,破罐子破摔,所以他不怕,現在卻變得渾身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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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九章  天生一對

岳十一遇到危險,險些喪命,這件事情震動了千奇峰,蘇唐立即啟程,乘坐丁家的商船趕往驚濤城。
當蘇唐趕到驚濤城時,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后了,驚濤城早恢復了平靜。

岳十一把自己處理雜務的地點從后院書房搬到了前樓,短時間內,他不敢呆在僻靜的地方了,在窗口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能讓他稍微有一些安全感。

蘇唐在武士的帶領下,走進岳十一的房間,岳十一和蕭不悔正相對而坐,各自翻閱著卷,這幾天里,蕭不悔和岳十一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因為蕭不悔知道蘇唐有多么重視岳十一,既然自己遇上了,那么就有責任保護岳十一的安危。

看到蘇唐,岳十一和蕭不悔都有些吃驚,隨后急忙起身。

“先生來了。”岳十一笑道。

“好些了么?”蘇唐道。

“我又沒受傷,好得不能再好了。”岳十一道。

“老蕭,這一次多虧你了。”蘇唐的視線轉到蕭不悔身上。

“先生客氣了。”蕭不悔輕聲道。

“你在飛信里說得不太明白。”蘇唐重新看向岳十一:“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當時燭火昏暗,看不清楚。”岳十一道:“只是……他雖然沒有釋放出全部氣息,但我感覺他的實力很強,應該是巔峰期的大宗師。”

蘇唐皺起眉,接到岳十一的第二封飛信,他第一個判斷就是毒心蕭孫到了驚濤城,但轉念想想又有些不對,如果是毒心蕭孫,岳十一和蕭不悔應該都被殺掉,絕無生理。

“先生,我接到金大先生的飛信,聽說暗月城已經戒嚴?出了什么事?”岳十一問道。

“毒心蕭孫在暗月城。”蘇唐說道。

“毒心蕭孫是誰?”岳十一一愣。

一側的蕭不悔臉色變了一下,只是他極善于掩飾自己,立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管是蘇唐還是岳十一,都沒有注意到他。

“岳大先生,毒心蕭孫出身于鐵馬驚雷蕭的蕭家,是一位大修行者。”胡憶晴走上一步,微笑著說道:“此人行走天下,手殺人無算,在我們這行里,排名應該在前十之列了,甚至有可能進前五。”

“你們這行?你是做哪行的?”岳十一好奇的看向胡憶晴。

“我……”胡憶晴臉色一滯。

“先生,這位是……”岳十一見胡憶晴不想回答,又看向蘇唐。

“上次計好好帶她回暗月城的時候,你沒看到過她?”蘇唐道。

“沒有。”

“我姓胡,岳大先生叫我小晴就好。”胡憶晴陪笑道。

“這段時間,讓她留在你身邊吧。”蘇唐道:“老蕭,你暫時也不要去千奇峰了,留在這邊,我也能放心一些。”

“明白了。”蕭不悔道。

“對了,先生,能不能給我撥點錢過來?”岳十一突然道。

“你要做什么?”

“我準備建一座客館。”岳十一道:“先生您等一下”

岳十一轉身走到一邊的柜旁,取出一個木雕,那是一片建筑物的模型,共有十幾座樓宇,二十多間大院。

“先生,看,氣派不氣派?”岳十一笑嘻嘻的說道。

“這是你要建的客館?”

“是啊。”岳十一回道:“這些天,天機樓接待了不少客人,我敢說,以后的客人還會越來越多,如果我們的客館太過寒酸,未免會讓人小瞧我們千奇峰的格局,所以我準備花一些力氣,建一座極好極好的客館。”

“這事情我是不管的,你直接去找顧老吧。”蘇唐道。

“我找過了啊,被顧老大罵了一頓。”岳十一露出苦笑:“顧老別的都好,就是太過吝嗇了。”

“胡說顧老沒日沒夜的煉制丹藥,他自己又能吃幾顆?還不是為了大家?”蘇唐自然要為顧隨風說話,接著他頓了頓:“要不然……你去找丁家主吧

“找他?”岳十一一愣。

“正巧,他也跟著船隊過來了。”蘇唐道:“你找他聊聊,順便敲打敲打他,有些話如果是我和他說,他會感受到壓力,好像我在強迫他,換成你和他說,就好一些了。”

“先生的意思是……”

“凡事都要講個適可而止,小醉怡情,大醉傷身,這類道理他應該明白的。”蘇唐道:“當初還是我告訴他們的,在暗月城多置一些產業,可丁一星做事沒個限度……就不太妥當了。”

“是這件事啊,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岳十一道:“丁家主做事遠不夠圓滑,和計大當家相比可是差了不少呢。”

“計好好?他做什么了?”

“都一樣啊,到處收置產業。”岳十一道:“不過,計大當家有分寸,他本人只買了兩座大宅,便收手了,但如果把計大當家那些老部下,還有怒海團的武士們收購的產業加在一起,數量同樣不小。而且怒海團不比丁家,丁家買了多少,都要算在丁一星一個人頭上,怒海團的產業就不能這樣算了。”

蘇唐沉吟著,沒有說話。

“只是……結果不一樣。”岳十一續道:“怒海團的武士們得了好處,他們感激計大當家,也感激先生,丁家人卻在為丁家主的英明而歡欣鼓舞,所以么,雷老和顧老對怒海團是樂見其成的,對丁家就有些反感了。還有,先生,聽說要把那些敢在秀水河兩岸私自動土的人都驅逐出暗月城?”

“嗯。”蘇唐點了點頭。

“他們可是有些根底的,先生有話在先,尋常人怎么敢往秀水河跑?大家都知道那邊是先生的領地啊。”岳十一道:“普通人家賣了產業,都離開暗月城了,要不然這一船船的客人又是從哪里來的?”

“有什么根底?”蘇唐皺眉問道。

“先生只管大局,有些小事,您肯定不知道。”岳十一笑道:“據我所知,有一戶人家姓禮,先生沒有忘了禮虹吧?那戶人家是禮虹的遠方親戚。還有一戶,是宗秀兒的婆家,不過宗秀兒被您選為門徒,加上那戶近日要被驅逐出來,他們的婚約好像取消了。”

“宗秀兒定親了?”

“定的是娃娃親。”岳十一道:“想來宗秀兒的父母當年萬萬想不到,宗秀兒會有這么大的出息,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也許早就想著取消婚約了,但為了宗秀兒的名聲,又擔心千奇峰懷疑宗秀兒的人品,把她排斥在外,一直不敢有動作,這一次也算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不過,那戶人家在取消婚約之后,到處散播宗秀兒的壞話,大路說,宗秀兒在背后還哭過幾次,后來是何平看不過去,帶著辛揚、李航幾個人去把那戶人家教訓丨了一頓,他們才變得老實了。呵呵呵……先生,您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蘇唐問道。

“在千奇峰開宗之后啊,所以何平才要為自己的師妹討個公道。”岳十一道。

“你們飛信往來就說這些破事?”蘇唐不悅的說道。

“哎呀,先生,我一個人在外面,當然想知道家里發生過什么了,在您眼里是破事,但對我來說,很有意思呢。”岳十一道:“放心吧,不會耽誤正事的,一般的飛信,我們會在信封上畫上黑箭,緊急一些的,畫上三支黑箭,十萬火急的,就換成紅箭,而這些事情就沒有標號了。”

蘇唐默然,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時間,留下自己的軌跡,能落在他眼里的,只是極少極少的部分,他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盯牢一個人。

蘇唐沒有心情聊那些家長里短的毫無意義的事情,他的視線落在那個模型上,如果真的按照模型施工,客館的占地會非常大,花費也不小,所以才會被顧隨風罵。

“你確定以后會有這么多客人?”蘇唐問道。

“先生,這是我們的臉面啊。”岳十一道:“不能讓人瞧不起。”

接著,岳十一又翻出一本卷:“客館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仙客來,這里是現在那幾個客人的名冊。”

蘇唐接過名冊翻了翻,臉色突然一僵,用手指點著其一個名字:“他是什么時候到的?”

“前天,怎么?先生認得他?”

蘇唐也不說話,扔下名冊就往外走。

在一處小院,一個穿著長袍的年輕人正來回踱著步,不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接著,他看到蘇唐急匆匆從外走進來,顯得有些訝然:“蘇唐?那位岳大先生說,至少也要三、五天才能有音訊,怎么這樣快就趕過來了?”

“我湊巧有事,到這邊走一趟。”蘇唐笑道:“老袁啊,你還真來了?當時還以為你只是隨便說說呢。”

“我通常不和人開玩笑的。”那年輕人道,他正是蘇唐在邪君臺結識的袁海龍。

“有沒有蘇老大的消息?”蘇唐道。

“沒有。”袁海龍搖了搖頭。

“蕭行烈呢?”蘇唐問道。

“也沒有。”袁海龍有些奇怪:“你和行烈的關系好些不太好吧?怎么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就是隨便問問。”蘇唐道,何平的出身和無憂谷有關,所以他想從別的方面多了解一下。

“我們幾個朋友相互掛念了,便找機會聚在一起,吃喝玩樂,有些倦了,就會分道揚鑣、各走東西。”袁海龍道:“如果你找他們有事,我可以通知他們。”

“我沒事的。”蘇唐擺了擺手:“老袁,你從蓬山來?”

“是啊。”袁海龍道。

“太快了吧?”蘇唐露出猶疑之色:“蓬山距離這里到底有多遠?我記得賀蘭圣座遠赴蓬山,可是走了很久很久呢。”

“這怎么能比?”袁海龍搖頭道:“賀蘭圣座是把那段路程當成了征途,走得太快,蓬山、綠海和大光明湖來不及做出反應,還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趕路,而且離開蓬山時,正巧遇到了南暮遠,他坐著鵬車來的,我就坐了一趟順風車,一直坐到紫陽城。”

“南暮遠?碧水龍槍南家的南暮遠?”

“就是他,怎么了?”袁海龍見蘇唐神色不對,奇怪的問道。

“那個南暮遠上次劫持了蘇輕雪,我就是在那次才和輕雪認識的,你知道吧?”蘇唐道。

“知道。”

“這”蘇唐權衡了一下措辭:“蘇老大一直想找那個南暮遠算賬,你也知道?”

“知道。”袁海龍有些明白了,露出笑意。

“朋友的敵人,就應該是自己的敵人吧?”蘇唐道。

“蘇唐,你想得太簡單了。”袁海龍搖頭道:“幾大修行世家經營無數年,盤根錯節,相互間的關系復雜到了極點,不能簡單的只用敵我劃分。南家和蘇家確實是死仇,但和其他家族的關系就沒那么緊張了,我有一個姑姑嫁入了蘇家,但還有一個姐姐嫁入南家,如果換成你,你怎么做選擇?”

“可是,蘇老大那邊……”

“蘇老大要對付南暮遠,那是他蘇家的事,我不一樣。”袁海龍道:“不管我是幫著蘇老大,還是想辦法化解兩方的怨氣,都只能代表我自己的態度,與袁家無關。別說我,行烈當時吵嚷得那么兇,但真的和南暮遠對上,他頂多是幫著剪除南暮遠的羽翼,或者阻住南暮遠的路,你再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沾上南暮遠的血”

“這樣啊……”

“血債必須用血來償,這是最基本的底線。”袁海龍道:“蘇家和南家仇深似海,他們敢無所顧忌,但我們不敢。而且南暮遠抓到輕雪之后,給輕雪帶上鎖龍鐲,差點廢了輕雪的修為,不過,他為什么不敢占了輕雪的身,或者于脆把輕雪殺掉?那小可不是什么好人,要色不要命的主,換成別的女,早被他連皮帶骨頭吞下去了。”

“他想把輕雪帶回南家。”蘇唐道。

“這樣才合理嘛。”袁海龍道:“南暮遠都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如果他真的殺了蘇輕雪,那么有朝一日他落在蘇家人手里,蘇家人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哪怕是為了自己考慮,他也要留一線余地。”

“我明白了。”蘇唐道:“雖然他們過以前積攢下了太多的仇恨,但畢竟是過去了,誰都不敢輕啟戰端。”

“其實啊,南暮遠知道我和蘇老大的關系,也知道一旦有事,我肯定在背地里幫著蘇老大,那又怎么樣?他還不是客客氣氣的把我送了過來?”袁海龍笑道:“當時他身邊可是有不少修行者,不管是殺我還是留下我,都很容易。就像蕭行烈不敢染上南暮遠的血一樣,他也不敢染上我的血,我袁家雖然比不上他們南家,但真的被逼急了,呵呵……”

“你們這些世家……真亂。”蘇唐無奈的說道,是不是任何一種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都會變成這樣復雜?相比較之下,還是千奇峰舒服,敵友分明,但,也出現了類似的趨勢,譬如說,他和魔蠱宗……

蘇唐絕對不可能把魔蠱宗當成朋友,但也不能完成當成敵人,因為有方以哲,還有藏劍閣的幾位長老。

“對了,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但你別誤會。”袁海龍道:“是南暮遠告訴我的,這個……”

“怎么了?”蘇唐皺眉問道。

“魔星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吧?”袁海龍問道。

“廢話”蘇唐有些火了:“到底怎么了?”

“大魔神花西爵已經返回了魔神壇,蘇家這一次全力助他,好像折損了不少人手,大魔神花西爵心有愧,便答應了蘇帥的要求。”袁海龍道。

“什么要求?”蘇唐的心猛然提了起來,他有不好的預感。

“他想聯姻。”袁海龍道。

“誰和誰聯姻?”蘇唐叫道。

“還能是誰?蘇老大和習小姐了。”袁海龍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蘇唐的神色

“草”蘇唐大怒,猛地站了起來。

“我說過了啊,你別誤會,蘇老大肯定不知道的,否則他拼命也要阻止。”袁海龍道:“大家都知道,習小姐是你未婚妻,這算什么?以后還有什么臉出來走動?”

“然后呢?”蘇唐追問道。

“聽南暮遠說,習小姐的脾氣真是夠烈的,居然向蘇帥拔了刀。”袁海龍道:“大魔神花西爵勃然大怒,要親自出手,結果……結果……”

“結果怎么了?你說啊?”蘇唐是真急了。

“結果大魔神司空錯出現了,居然當眾發下血誓,說習小姐是她的兒媳婦,誰敢打習小姐的主意,誰就是要與她作對,哪怕身死神滅,她也要討一個公道。”袁海龍道:“可惜我不在大光明湖啊……當時鬧得好大場面,習小姐似乎快要瘋了,因為所有的人都在刁難她,聽說她釋放出的煞氣甚至已經牽動了大光明湖的魔煞,不過,大魔神司空錯和她說了幾句話,她又變得安靜了。”

蘇唐一時說不出話來,兒媳婦……

“你們啊,還真是天生一對。”袁海龍顯得很羨慕:“你剛剛在邪君臺晉升為大祖,她就……”

“她怎么了?”

“沒聽我說?她釋放出的煞氣甚至已經牽動了大光明湖的魔煞,連大祖都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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