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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loh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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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撞破南牆]魔裝(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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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6 09:49: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三十章  真正的大訣

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能成為真正的大修行者,不知道經過了多少考驗,那些怯懦的、軟弱的、愚笨的、缺乏運道的、猶豫不決進退失據的,早就被一輪輪淘汰掉了,沒有誰可以莫名其妙的成為大修行者,能站在這個位置,肯定有自己的本事和依仗。

感受到自己的世界受到沉重的壓力,白澤不但沒有膽怯,反而發出怒吼聲,搶先發起了攻擊,他依然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可惜,他遇到的是蘇唐,擁有了的蘇唐。

蘇唐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自從他晉升為大祖后,再沒有品嘗過那種碾壓性的痛快淋漓的感覺,不是他退步了,而是大祖級的修行者很難對付,幾乎個個是人精,他們或者有極高的悟性,或者有奇佳的資質,或者擁有海量的資源,或者經歷過無數腥風血雨,有的甚至幾者兼備,他們戰斗的技巧、經驗、靈訣的運用等等方面,都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想碾壓性的殺戮他們,難度太大了,換句話說,如果他們能被蘇唐輕而易舉的殺掉,在宗師和大宗師階段,他們早就死了。

蘇唐的擁有優勢,但優勢還不夠,直到,他擁有了魔之翼,三顆元魄、兩顆靈魄的靈力疊加,終于讓他接近了突破的臨界點。

蘇唐的身形突然變得靜止了,是一種絕對的靜止,似乎時空在此刻也被凍結,下一刻,一雙巨大的黑翼在蘇唐身后展開,接著扇動了一下,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唐向前方射出,避開白澤釋放出的十幾顆急速旋轉的冰球,魔劍綻放出千萬道光影,身形所過之處,逼近他的十幾個冰女雕像全部被轟飛出去,接著,他的劍光接近了白澤。

蘇唐的速度太快了,比眨眼還要快,給人一種錯覺,那些冰女雕像幾乎是同一時間飛出去的,白澤還保持著釋放冰球的姿勢,蘇唐卻已經逼近他的側翼,魔劍閃電般落向他的脖頸。

蘇唐所表現出的所向披靡的戰力,讓白澤有些錯愕,幾十個冰女雕像同時撲擊,竟然無法讓蘇唐出現絲毫遲滯。

眼見劍光逼近,白澤立即釋放出自己的領域,一團急速旋轉的冰屑急速張開,蘇唐勢在必得的一劍,竟然被那團冰屑崩開。

蘇唐也有些吃驚,白澤所釋放出的領域,和他以前所見過的任何領域都不一樣,似乎擁有自己的活力與生命。

白澤的身形竄往高空,同時雙手連揮,一顆顆冰球激射而出,如炸開的炮彈般轟向蘇唐。

蘇唐身后,再次出現那對巨大的黑翼,黑翼扇動了一下,旋即化作煙氣。

蘇唐不需要任何借力,身形驀然加速,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瞬間便追上了白澤。

白澤在倒飛,這樣他才能對蘇唐釋放出攻擊,可沒想到蘇唐的速度快到如此程度,裹挾一片殘影,已從他頭頂掠過,身后留下一連串空氣的炸響聲,勁風卷來,吹散了他的頭發、吹亂了他的衣襟。

蘇唐的身形,竟然接近引發音爆了,這是少數大尊級的修行者,才能擁有的能力。

轟轟轟……在白澤反應過來之前,蘇唐手中的魔劍,已經接連擊中白澤的領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聲。

魔劍不知道多少次摧枯拉朽般破壞修行者的領域了,但白澤的領域極為特殊,其中充斥著無數冰屑,還在急速旋轉,稍一接觸,便能把魔劍崩開,化解了大部分力道,讓蘇唐有一種無處使力的感覺。

白澤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領域只是讓他免于被魔劍直接攻擊,但產生的震蕩,他要全部承受的。

下一刻,白澤身形向前射出,來不及回身,反手甩出一顆冰球。

蘇唐身后又一次伸展出黑翼,急追而上,不管白澤是上飛還是下掠,是左閃還是右挪,蘇唐始終牢牢釘在白澤身后,魔劍持續不斷的轟擊著白澤的領域

轟轟轟轟……撞擊聲猶如悶雷,在冰封世界不停炸響,白澤臉色劇變,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自從戰斗爆發后,他竟然一直看不到蘇唐,按理說轉身的動作應該遠比蘇唐快捷,但蘇唐背后那對巨大的黑翼每一次出現,都能讓蘇唐的速度達到一種恐怖的程度,一直咬在他身后。

這樣下去,他的領域可能堅持不了多久,白澤長吸一口氣,身形突然下沉,墮入冰層之中。

白澤的身體似乎可以與冰層相融合,沉入冰層之后,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蘇唐舉起魔劍,毫不猶豫的轟向白澤消失的地方。

轟…冰層被魔劍轟開了一個深達五、六米的冰洞,可惜,白澤已經不在那里了。

蘇唐有些愣怔,就在這時,所有的冰女雕像咆哮著從四面八方向他射來,把他圍在當中。

和上一次的圍攻不同,每一個冰女雕像都伸展出幾十條冰凍鎖鏈,和其他雕像連接在一起,而數千條鎖鏈,形成了一面巨大的蜘蛛網。

蘇唐揚起魔劍,轟擊在迎面射來的一個冰女雕像身上,那冰女雕像只是向后仰了一下,旋即咆哮著揮動雙拳,砸向蘇唐的領域。

轟……蘇唐的領域瘋狂震蕩起來,旋即潰滅,他身不由己向后退了五、六步。

無數條冰凍鎖鏈,竟然讓幾十個冰女雕像凝成了一個共同體,分擔所有的傷害,凝聚所有的力量。

魔劍造成的傷害,被幾十個冰女雕像分擔了,承受蘇唐攻擊的那個冰女雕像,胸腹間只是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而她揮出的拳頭,卻凝聚著所有冰女雕像的力量。

蘇唐長吸一口氣,幸好他的力量得到了大幅提升,如果換成剛剛進入冰封世界時的他,這一擊便能讓他受到重創。

蘇唐展動魔之翼,身形向前激射,魔劍再次斬落在那冰女雕像的顱頂,隨后又接連揮出七、八劍。

蘇唐的攻擊速度奇快無比,那冰女雕像受到攻擊,身形會出現剎那的停頓,其他冰女雕像也一樣,對蘇唐來說,這就足夠了。

至少在幾秒的時間里,整座百美大陣都僵直著,沒辦法進入運轉,接著蘇唐的身形閃電般射向高空,試圖脫離那些冰女雕像的糾纏。

轟……白澤的身影突然在上空的冰穹中落下,瘋狂的向蘇唐釋放著冰球,圍繞在他身邊的領域,已經擴展到了幾十米,冰屑旋轉的速度更快了,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那是……蘇唐陡然感覺到有一點靈機在腦海中閃過,他好像領悟到了什么

蘇唐手腕一振,魔劍化作一柄長達幾十米的巨劍,用劍鋒擋住了白澤所有的攻擊。

雖然化解了白澤的攻擊,但蘇唐的身形受到巨力反彈,而魔之翼的元魄又不能持續啟動,身不由己向下沉去,再次落入百美大陣的包圍。

幾十個冰女雕像咆哮著圍向蘇唐,蘇唐的神色依然顯得很寧靜,魔劍重新化作三尺余長的青鋒,與幾十個冰女雕像纏斗在一處。

換成任何一位大祖,都絕無可能撐住幾十個冰女雕像的襲擊,就算進入冰封世界之前的蘇唐,也頂多堅持十幾息的時間的而已。

但現在,蘇唐卻是游刃有余,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雕像叢中游動著,由數千條冰凍鎖鏈組成的蛛網,根本困不住蘇唐,那些冰女雕像只能被動接受蘇唐的攻擊,連蘇唐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呵呵呵呵……”白澤發出獰笑聲:“你的靈力又能堅持多久呢?”

蘇唐不為所動,展動魔之翼,故技重施,用最快速度的攻擊,讓百美大陣暫時停止運轉,接著身形從冰雕叢中射出來,直掠向白澤。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白澤,這片冰封世界自然就要瓦解。

“螢火之輝,也敢與日月爭光?”白澤冷冷的說道,隨后他慢慢提起拳

蘇唐手中的魔劍陡然膨脹開,化作一柄長達近百米的巨劍,以一種開天辟地的氣勢,向白澤急斬而至,恍若要把整個冰封世界徹底劈開。

這一劍,蘇唐真正動用了全力,激蕩的劍勁,竟然在高高的冰穹上留下了一條十余米深的鴻溝。

“開”白澤發出怒吼聲,他的領域再次擴張。

如果說蘇唐使用的是一柄開天的巨劍,那么白澤的領域就是如大地般深厚的巨盾,對他們兩人來說,這是最強的、硬碰硬的對決。

轟……蘇唐陡然感覺到手腕處傳來一股反彈的巨力,似乎他的腕骨都要被折斷了,身形向一側激射,直射出幾十米開外,劇烈的震蕩,讓他無法呼吸,大腦也是一片空白,接著又一聲巨響,蘇唐大半個身形都砸入冰壁中,動彈不得。

白澤也不好受,極有規律的、急速旋轉的領域,變得混亂不堪,甚至差一點崩塌,他的嘴角、鼻孔都滲出了鮮血,受創明顯要比蘇唐更嚴重。

在碰撞中爆發的沖擊波,撞擊在冰穹上、撞擊在四周的冰壁上,瓦解震蕩的雪花,讓這片冰封世界變得霧茫茫一片。

“你很強……真的很強……可惜,這里是我的領域啊……”白澤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了過來。

鑲入冰壁中的蘇唐沒有回答,他在笑,因為他終于想通了、領悟了。

“認命吧我才是真正的主宰”白澤在怒吼著。

吼吼吼……無數咆哮聲從遠方傳來,似乎在響應著白澤的宣告,下一刻,一道鋪天蓋地的獸潮涌了進來,有小山一般龐大的巨熊,還有更雄壯的野象,有兇猛的獅虎,有靈動的狼豹,所有的野獸,雙瞳都變得和白澤一樣,呈水藍色,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蘇唐。

這已經是滅頂之災了,蘇唐的戰力再強大,也無法同時應戰那么多的靈獸,它們足以把蘇唐徹底淹沒在其中,何況還有幾十個冰女雕像和白澤在虎視眈眈。

蘇唐卻還在笑,隨后緩緩說道:“白兄,多謝了。”

“謝我什么?”白澤一愣,他有一種汗毛直豎的感覺,上次蘇唐說謝他,結果釋放出了無比恐怖的氣息,這一次,又要發生什么?

蘇唐掙脫了冰壁,隨后慢慢吸了一口氣,魔之翼一閃即逝。

他明白了,為什么在宗師、大宗師階段積攢下的經驗和技巧,越來越無力,真正的大修行者之間的對決,已不再靠一拳一腳、一刀一劍來決定勝負了,進入脫胎換骨的大祖之境,將獲得一個全新的開始,他醒悟得晚了一些。

靈訣有大訣,那么戰斗技巧也有大能,更重要的,是怎么樣運用自己的靈力,靠一拳一腳、一刀一劍,技巧在精妙,和虎豹之搏也沒什么區別。

就說那白澤,他現在釋放出的領域極為恐怖,就算他達到了大尊的巔峰狀態,也無法持久,可白澤一直顯得很輕松,為什么?

因為白澤從一開始便在積攢靈能,他的領域從幾米方圓,逐漸擴展到十幾米方圓,現在達到了幾十米,靈能在一點一滴的積累,最后變得如此恐怖,可白澤并沒有損耗多少靈力,只需要不停催動領域運轉就可以了。

在這短短時間內,讓蘇唐領悟出屬于自己的大訣,有些強人所難,但沒有關系,他可以模仿。

洶涌的獸潮繼續向蘇唐逼近,蘇唐眼簾微垂,又慢慢吸了一口氣,魔之翼也跟著扇動了一下,隨后他再吸氣。

白澤雙拳握緊,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此刻又無力阻止。

蘇唐的身形突然旋轉著飄了出去。

魔劍延伸出十余米長,并且還在緩緩伸長著,第一劍沒有什么威力,只是在蘇唐身邊留下了一片弧光,但緊接著就是第二劍、第三劍、第四劍,剎那之間,蘇唐已掃出了幾十劍。

靈力運轉所釋放出的靈能,變得極有規律的疊加著。

轟轟轟最先撲近的幾頭巨熊,被魔劍掃中,象小石子般飛了出去,身體也被劈開,血花綻放。

蘇唐發出怒吼聲,魔劍已延伸至幾十米長,雖然每一劍都沒有釋放全力,但積累下的靈能,已經擁有了無堅不摧的殺傷力。

獸潮在不停的涌向蘇唐,但只要接近劍能的籠罩范圍,就會象紙糊的一般,被絞成無數血肉,向四下飛濺。

蘇唐的怒吼聲持續不斷,魔劍已經接近百米,一股巨型風暴正在成形。

恐懼吧……劍能接近了那些散發著光華的冰柱,蘇唐的劍勢太快了、太凌厲了,以至于冰柱被擊中的位置,立即融解,但冰柱上端卻沒有受到影響,向下落去,落在殘留的柱底上,又形成新的冰柱,但要比原來的矮了一些,接著,第二劍再一次掃過。

冰柱在一次次向下落去,又一次次化作無數冰屑,眨眼間,幾十米高的冰柱已徹底化作虛無,這個冰封世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變得黯淡。

每一劍,都能帶起一片片的血光,每一劍,都能結束十幾只或者幾十只靈獸的生命,目瞪口呆的白澤一時忘了控制那些冰女雕像,有一個冰女雕像竟然被一劍斬成兩段,而其他冰女雕像身上也同時出現了無數細小的裂痕。

共同承擔傷害,這種大陣固然很強橫,但也有致命的地方,只要殺傷力超過了極限,那么毀掉了一個冰女雕像,整座大陣也將面臨瓦解。

顫抖吧……蘇唐的魔劍已延伸至百余米長,他的身形也變得模糊不清,冰封世界所有的冰柱全部被毀,洶涌的獸潮化作滿地的殘肢碎片,接著,蘇唐的劍能逼近冰壁,巨大的冰壁在以極快的速度變薄,不到一息的時間,便轟然崩塌,無盡的海水倒灌而下。

詭異的場景出現了,灌入的海水竟然沒辦法靠近蘇唐,在劍能的盡頭,形成一道越來越高的水墻,并且隨著魔劍的延伸。不停被逼退。

毀滅吧……魔劍已延展到近二百米了,蘇唐從沒有這般暢快淋漓的感覺,恍若整個世界在他面前已變成了一只蛋,隨手便可以捏碎的蛋,再沒有誰能約束他的力量。

環繞在冰封世界周圍的冰壁全部被破壞了,整片重達數千萬斤的冰穹轟然落下,撞中蘇唐的劍能風暴,化作無數碎片,接著又被崩飛。

蘇唐吐出一口鮮血,冰穹的撞擊太沉重了,這是冰封世界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他造成的有效傷害。

劍勢繼續肆無忌憚的掃蕩著一切,殘余的獸群,已被海水吞沒,幾十個冰女雕像,在蘇唐的劍能風暴中化作粉塵,冰封世界開始坍塌,唯一的敵人只剩白澤了,但白澤懼于蘇唐釋放出的靈能風暴,一直呆立在高空中,也可以說,蘇唐已經沒有對手了,不過,他依然全力運轉著靈脈。

最開始,蘇唐的目標是擊敗白澤,而現在,那個目標已變得毫無意義了。

他要面對這個世界,展現出自己最強的力量。

都說人力不可勝天,都說天命不可違,但,不瘋狂、不囂張、不奔放,又何以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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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5:38: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一章  祭

天幕下,已近黃昏,一望無際的冰原被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突然,冰原上出現了無數裂痕,接著毫無征兆的向上隆起,形成了一座圓形的冰雪之丘,冰雪之丘在快速膨脹著,最后膨脹的速度突然減緩,略頓了頓,旋即轟地一聲炸開

兇猛的風暴旋即從大海深處沖射出來,濺起的浪花甚至飛上百米的高空,海面上留下了一個巨型的大坑,接著,海水從四面八方向中心涌去,發出沉悶的咆哮聲。

一條人影飛向高空,正是蘇唐,他的面色有些蒼白,嘴角猶掛著血絲,他釋放出的劍能大訣,幾乎讓他的靈力消耗殆盡,尤其是最后一擊,更是讓他動用了全力,不過,蘇唐的神色很愉悅,因為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擁有和天地相抗衡的力量。

轟轟……海水在下方激蕩著、咆哮著,突然,一朵白色的浪花飄上來,接著化作一塊浮冰,隨后白澤的身影從浮冰中慢慢升起。

蘇唐的樣子有些狼狽,而白澤要比蘇唐狼狽得多,披頭散發,水藍色的雙瞳已恢復了原狀,身形也是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仆倒。

在最后一刻,蘇唐裹挾著毀天滅地的風暴卷向他,他避無可避,只能全力一搏,但是,盡管他擁有整片冰海的加持,依然慘敗于蘇唐之手。

下一刻,兩個人的視線撞擊在一起,白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蘇唐則笑了笑,魔之翼出現在他后方,緩緩的扇動了一下。

“你是……”白澤的聲音顯得又干又澀:“武士……”

蘇唐散發出恐怖之極的魔息,之前白澤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沒有想太多,此刻勝負已分,盡管心中充滿了不甘,但多少冷靜一些了,尤其是那對巨大的黑翼,讓他突然想起古老的傳說。

蘇唐沒有回答,舉起了魔劍,白澤深深的看了蘇唐一眼,身形開始下沉,很快消失在海水之中。

其實白澤并不需要回答,蘇唐所展現出的力量就是最直接的答案。

雖然他的冰封世界被蘇唐粉碎,不過,十幾年來不停淬煉的神念并沒有消失,隨著冰雪消融,凝入每一滴海水之中,蘇唐可以擊敗他,但沒辦法徹底消滅他,除非,蘇唐的意志已經凌駕在天地之上,才有可能蕩開冰海的守護,找出他的藏身之地。

蘇唐一劍轟出,魔劍轟擊在白澤消失的地方,蕩起一片水霧,不過,這一劍并沒能傷到白澤,白澤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唐再次露出笑意,他并不擔心白澤作祟,從某種角度說,他們兩個是同病相憐的,身份都見不得光。以現在的力量,蘇唐可以用武士的身份行走天下,但絕不能讓人知道武士的棲息之地,也就是說,不能讓人把蘇唐和武士聯想到一起。而那白澤連離開冰海都不行,遠不如他自在。

蘇唐把視線投向遠方,良久良久,他發現腳下的海水又重新開始凍結了,看來白澤說得是真話,冰海的出現,另有原因,以白澤現在的狀態,肯定躲在某個地方養傷去了,絕無可能影響到冰海。

冰海中到底隱藏著什么?如果把寶藍帶到這里來,應該會讓她的力量得到大幅提升吧……不過,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蘇唐慢慢落在冰原上,腳下的冰層似乎受到了某種東西的污染,蘇唐走到哪里,哪里的潔白就會象潮水一般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黑暗。

蘇唐盤坐在冰原中,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他的靈力損耗太大,需要恢復。

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黃昏,蘇唐睜開眼,隨后釋放出魔之翼,身形陡然激射向高空。

蘇唐離開半個多小時后,白澤在蘇唐盤坐靜修的地方出現,看著蘇唐離開的方向,片刻,他突然發出怒吼聲,吼聲在一望無際的冰原上掠過,濺起了一片片雪霧。

蘇唐的力量,在白澤心中留下了無法驅散的陰影,雖然在一天一夜中,蘇唐始終在靜修,有無數機會可以偷襲,但白澤始終不敢有所動作,等到確認蘇唐真的離開了,他才敢出來發泄一下。

吼聲停息了,白澤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慶幸感,幸虧這里是冰海啊,如果換成其他地方,就算他有九條命,現在也已經是個死人了。

武士再一次出現,而且真正擁有了任御寇的傳承……哈哈哈,妙極!妙極!!!

不管怎么說,他與武士對決,最后打了個平分秋色,也算是很不容易了,更昭顯出了他白澤的實力,除了有數的那些圣級修行者之外,天下沒有誰能是武士的對手。

這樣想,白澤的心情舒服了許多,我親愛的哥哥啊……武士再現,你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是趁著武士的力量尚沒有攀上頂峰之前,想方設法除掉他呢,還是怎么?不過……這些都不需要他去頭疼了……白澤露出微笑,我只管自己的修行就好。

還有,以后得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了,白澤心中隱隱生出一縷悔意,那武士對自己很客氣的,還不停的道謝,何必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呢?交個朋友豈不是更好?

錯了錯了,真的錯了……白澤發出無奈的嘆息聲……

在海面上飛行的蘇唐并不清楚,性情古怪、反復無常的白澤,想法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否則他有可能飛回去,爭取與白澤達成協議,共同‘開發,那片冰海。

蘇唐的身法很奇怪,魔之翼的每一次出現,都能讓他的速度變得異常恐怖,甚至能讓空氣發出連串的炸響聲,不過,他的速度在持續減慢,直到再一次啟動魔之翼。

這種身法,與司空家的疊擊訣還有習小茹的星隕訣正好成反比,疊擊訣和星隕訣能讓速度越來越快,而魔之翼的起始速度卻是最快的,之后逐漸減慢。

在飛行中,蘇唐突然想起了九月九,如果,他能掌握司空家的疊擊訣,應該能起到輔相成的效果,即解決了疊擊訣的弱點,也彌補了魔之翼的不足。

如果是單純的御空而行,會消耗很多靈力,就算是大祖級的修行者,也頂多能一口氣飛上二、三百里,然后必須坐下來調息恢復,所以說暗月城與驚濤城之間的海域,是一道天然屏障。

但不是絕對的,譬如,袁家的云車便能輕松飛躍海峽,現在蘇唐擁有了魔之翼,對他來說也不是問題了。

做一個精準的描述,其實蘇唐是在借用魔之翼的力量,在空中滑行,消耗的靈力并不多,估計飛上個幾天都可以。

蘇唐避開蓬山的方向,他有些做賊心虛,在蓬山圣門的眼皮底下找到了魔之翼,當然要走遠一些,萬一被蓬山的修行者看出了他釋放出的魔息,后果會很麻煩。

在碧海青天中飛行,風景始終不變,有些枯燥,但也是難得的演習機會,蘇唐不停變著花樣,一會兒倒著飛,一會兒旋轉著飛,一會兒向海面俯沖,空氣中爆開的勁流,在海面上留下了一條極長的水線,一會兒又沖上云端,在云層中穿插、跳躍。

等到這一天,蘇唐終于看到陸地的時候,魔之翼已經徹底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就像用手抓取東西,用腳走路一樣,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控制什么。

下方,正巧有一支大型的商隊在大路上行進,蘇唐身形一轉,向那支商隊掠去。

此刻蘇唐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足以用浩瀚磅礴來形容,商隊的護衛們看到蘇唐的身影,都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一個大修行者來找他們的麻煩,足以象碾壓螻蟻一樣,把他們輕松捏死。

轟……蘇唐落在地面上,蕩起了一片沙塵,護衛商隊的武士們還在呆呆的看著蘇唐,他們根本沒有心情做出警戒的姿態,那毫無意義。

“誰是管事的?”蘇唐揚聲問道。

“是我、是我……”一個老者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馬車中蹦出來,一邊向前迎來一邊不停的施禮,雖然蘇唐并沒有顯露出敵意,但魔息天然便擁有讓人恐懼的效果。

“你們要去哪里?”蘇唐又問道。

“我們去圣圖城。”那老者急忙回道。

“給我找一輛馬車。”蘇唐道:“我去紅葉城。”

那老者愣了愣,隨后大喜,有這樣一位大修行者隨行,車隊的安危自然得到了保證,接著他又怯怯的說道:“大人,紅葉城……好像遠在萬里之外,我們去不了那么遠的。”

“隨便,你們去哪我就去哪,只要往南走就好。”蘇唐道。

片刻,那老者給蘇唐騰出了一輛馬車,坐在馬車里,蘇唐想起了袁海龍,在那種情況下,他實在幫不了袁海龍什么,只能看個人的運道,如果回去尋找,不可避免的要和圣門的弟子打交道,他有些厭煩。

“王老,你能不能找到袁家的商隊?”蘇唐敲了敲車窗

“大人,您說的是不是大耳袁家?”那老者似乎已等待多時了,立即出現在窗外。

“對,就是大耳袁家。”蘇唐道。

“您莫非……和袁家有些過節?”那老者的神色有些遲疑。

“我和袁家的袁海龍一同出海,遇到了一些麻煩。”蘇唐道:“我只是想問一問,袁海龍有沒有回來、有沒有受傷

“這樣啊……”那老者長松了一口氣,附近畢竟是蓬山的地域,如果蘇唐和袁家有過節,勢必要把他們牽連進去,如果不幫蘇唐,擔心蘇唐遷怒于他們,幫蘇唐,又怕將來來自圣門的懲罰,現在聽蘇唐說和袁家是朋友,他的心總算能放回到肚子里了。

“大人,這里離袁家不遠,要不然我們轉道去袁家?”一個武士湊了過來,陪笑問道。

“好幾百里呢……“那老者不由嘀咕了一句。

“不用了。”蘇唐想了想:“你們派人到袁家走一趟,如果袁海龍在家,那就轉告他,我已經回來了,沒有事,只不過……有些事情要參悟,先不去找他了,記住了么?”

“記住了記住了。”那武士連聲道,神色顯得很興奮,以他的身份,根本沒資格和袁家的人產生什么交集,借著這個機會到袁家跑一趟,或許能認識一些大人物,那武士頓了頓,又問道:“大人,有沒有信物?”

“不用信物,到袁家就說是蘇唐讓你去的。”蘇唐道,袁海龍數次發出邀請,讓蘇唐到袁家坐一坐,應該是想讓蘇唐認識一下袁家的長輩,讓雙方的交情更鞏固一些,那么袁家也應該知道他蘇唐的來歷了。

“明白了。”那武士道。

“沒別的事不要來煩擾我。”蘇唐道,隨后他放下了窗簾。

他確實有些事要參悟,凝煉出第三顆元魄時,他明明白白看到了前方的風景,也感覺自己應該可以跨過那道檻,可他的腳踏下去時,卻莫名其妙的落在了門檻外,到底是缺了些什么?

商隊慢悠悠的行進著,蘇唐一直坐在馬車中,他已經有幾天不吃不喝了,但沒有感受到饑餓,這正是大尊級修行者的效應,不再需要進食,天地間的靈力就是最好的滋養。

幾天后,那武士從袁家趕回來了,他沒能見到袁海龍,但袁海龍確實在家,聽說受了不輕的傷,正在閉關,他把蘇唐的話轉述給一個叫袁極的管家,托對方轉達。

蘇唐松了口氣,隨后又繼續參悟自己的關礙。

車隊行走時,蘇唐在車廂內靜思,車隊安歇時,蘇唐偶爾會離開車廂,在街道上,或者是在曠野中漫步,他并不指望立即領悟,然后晉升為大尊,想得出來想不出來,都不重要,總歸要有這種參悟的過程,有足夠的沉淀,到了最后,自然會柳暗花明。

一個多月后,商隊趕到了圣圖城,那老者知道蘇唐的目的地,專門為蘇唐找了另外一支南下的商隊,那商隊得知會有一位大修行者同行,自是喜出望外,沒口子答應。

冬去春來,春暖又花開,這條南下之路蘇唐走了大半年,也不知道輾轉了多少個商隊,這一天,蘇唐正在篝火旁小酌的時候,商隊中的一個武士畢恭畢敬的走過來,告訴蘇唐,距離紅葉城已經不遠了,不到兩千里。

此刻的蘇唐,臉上已經留起了胡子,頭發也變得很長,不過身上的衣物還算干凈,他所遇到的每支商隊,都會拔出專人來服侍他。但服侍歸服侍,沒有誰敢在他頭上動手,加上他本人又一直保持著神游物外的狀態,完全忘了收拾自己,外形也就逐漸變得邋遢了。

“大人,前面就是常山城,聽說那里有幾個女姬,是從上京城過來的,如果大人有興趣,我們隊長說了,可以把那幾個女姬都請過來。”那武士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蘇唐的臉色

“到常山縣了啊……”蘇唐錯愕,隨后長長嘆了一口氣,如果說之前大半年,他一直在神游,那么現在他突然醒轉了,看著周圍的景色,喃喃的說道:“整整三年……三年了啊……”

那武士沒聽懂,但也不敢追問,等著蘇唐的回答。

不過,他等了足足有十幾分鐘,蘇唐卻如老僧入定一般,動也不動,他只得先行悄悄告退。

當那武士再次返回來時,已空無一人,蘇唐不知所蹤了

清晨,蘇唐出現在小林堡外,靜靜的看著前方的院墻,天色還早,堡中的人猶在酣睡,看不到人影。

片刻,蘇唐緩步接近院墻,一個縱身,輕輕躍過去,門房一側,一個家丁靠在墻壁上正在打瞌睡,相貌有些陌生,他不認得,應該是新來的。

蘇唐沒有驚動他,繼續向前,這里畢竟是他的家,哪怕閉著眼睛,他也不會走錯路。

拐入一條巷道,走出幾十米遠,再轉向右,前方出現了一扇小門。

門上有鎖,但院墻還不足兩米高,蘇唐想躍過去,身形剛一動,卻又變得僵硬了,接著再動,再猶豫,復雜的心情,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最后,蘇唐慢慢閉上雙眼,身形縱起,隨后飄落在院中

院子很雜亂,遍地雜草,應該是有段時間沒人休整過了,沒有房屋,院中只有兩座墳。

這是一種風俗,如果家主還未成年,至親便雙雙辭世,那么會被安葬在城堡中,是寄托,也是守護,當然,這種守護很無力。

蘇唐站在墳前,他的眼眶漸漸的變得濕潤了,久遠的記憶,突然之間無法抑制的涌入他的腦海。

良久良久,蘇唐走到墻邊,拿起沾滿塵土的掃帚,他掃得很用心,很慢,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才把院子清掃得干干凈凈。

隨后蘇唐端起墳前的瓷盤,里面擺放著一些風干的瓜果,上一次拜祭,應該是兩個月之前的事情。

把瓷盤放在一邊,蘇唐就在院子里拔了一些淡黃色的野花,接著坐在墳前,開始編織花環,其實以他對植被的控制力,是可以一揮而就的,但,他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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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二章  誅奇(一)

蘇唐把編織好的花環恭恭敬敬的放在墳前,直起身,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事實上,蘇唐一直是蘇唐,只不過因為踏上了修行路,他必須要把自己軟弱的一面、或者能讓自己變得軟弱的記憶都深深藏起來,他只愿一力向前,他拒絕懷念過往,再美好、再安逸的過去,也只是過去,他需要的是直面變幻莫測的未來。

走到今天,他終于可以停下來了,能安下心,稍事休息,再觀望四周的風

天色漸漸轉陰,隨著一道雷聲,雨點撲簌簌灑落,蘇唐依然一動不動,盡管沒有運轉靈脈,但他自然散發出的氣息,已在他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屏障,從空中落下的雨滴只要接近蘇唐,便會撞得粉碎。

在這同時,一個遙遠的地方,一處幽靜的小院子里,有三個人相對而坐。

院子后方的一座石壁慢慢滑開,一個老者從石壁中緩步走了出來。

“師尊。”那三個人急忙站起身。

“有什么事,你們三個大宗還拿不定主意,一定要煩擾我的修行?”那老者用不悅的聲音說道。

“師尊,還是上次的事。”一個相貌在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陪笑道:“據我們這些天得到的消息,那千奇峰頗有一番氣象,宗主蘇唐座下,也有一些奇人異士。”

“是啊,師尊,千奇峰有個賀小哥,年紀只在十六、七左右,便已步入大祖之境,就算是和蓬山那位相比,也是不遑多讓了。”另一個人輕聲道。

“還有一個人叫雷怒,海盜頭子出身,行事風格非常狠辣,也是靠著他的幫助,蘇唐才能在短短時間收服整座暗月城。”又一個人說道:“千奇峰上還有一個神秘的大小姐,是蘇唐的女兒,實力高深莫測,據說……并不比宗主蘇唐差多少,有她坐鎮,千奇峰的防御便是水潑不進的,我們有幾個打探消息的弟子,便都是折在了她的手里。”

“蘇唐的女兒?你們上次說,那蘇唐的年紀不過剛剛二十出頭,他的女兒能有多大?”那老者皺眉道。

“應該……應該是義女吧。”那年輕人的口吻有些不太確定。

“哼你們三位堂堂的大宗,居然被千奇峰的幾位大祖嚇得畏手畏腳了么?”那老者道。

“師尊,他們的背景……有些不簡單啊。”那年輕人嘆道:“魔神壇這一代的魔星習小茹曾經在驚濤城出現過,與一個年輕人的關系極為密切,出則同行、停則同宿,而那個年輕人十有就是千奇峰的宗主蘇唐。”

“還有那賀小哥。”另一個人道:“我們第一次在紅銅谷吃了小虧,還不算什么,可第二次,常進帶著眾多弟子,大張旗鼓趕到驚濤城,那賀小哥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對我們長生宗的弟子下毒手……他的來歷讓人生疑啊”

“千奇峰還有十大門徒,他們的進境都很讓人吃驚,就算我門中的弟子,也多有不如。除此之外,千奇峰更有上萬狂熱的武士,他們對宗主蘇唐,推崇到了極點,不惜效死命,師尊,這是大氣象啊。”

“師尊,我們已經兩次敗給千奇峰,成了笑談,再不能輕舉妄動了。要么……我們就忍下這口氣,慢慢布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必在意這一時之長短;要么,我們就要傾盡全力,在魔神壇做出反應之前,徹底毀掉千奇峰。”

聽到蘇唐和魔星習小茹的關系如此親近,那老者沉默了,良久良久,緩緩說道:“忍?沒有了紅銅谷的七色銅精,你們真的準備放棄了?”

幾個人相顧黯然,他們不是不想要,而是有些燙手。

“這修行界也不是魔神壇一門便能只手遮天的”那老者冷笑道:“總有些人,自以為是奇才,便刻意特立獨行,不遵宗規、不服教化,這樣的人,活著只能禍害四方,殺了也就殺了”

“師尊是說……我們當發動雷霆一擊?”那年輕人長吸了一口氣。

“那樣太過急躁,反而會顯得我長生宗有些心虛。”那老者道:“我長生宗是堂堂正正的宗門,自然也要做出堂堂正正的應對,罷了……我且到蓬山走一趟,金剛圣座、一空圣座與我相熟已久,蓬山那位曾與大魔神花西爵結仇,還重創了大魔神花西爵唯一的弟子,想來也會支持我的,天眼圣座、冰封圣座、無光圣座與天劍圣座,往年不知道得了我長生宗多少貢品,我上門相求,多少會給我一些顏面,呵呵呵……蓬山七位圣座都站在我長生宗這一邊,他魔神壇又敢如何?又能如何?”

聽到老者的仔細剖析,三個人臉上露出興奮之色,那年輕人畢恭畢敬的說道:“師尊親自出行,大事定矣。”

“千奇峰有奇才?呵呵……我修行一生,最憎惡的便是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奇才。”那老者道:“他有千奇,我們這次便要誅奇”事實上那老者并不太重視蘇唐,長生宗所掌握的消息,讓他認為蘇唐只是個吃軟飯的,而那未及弱冠便成為大祖的賀遠征,才是他最重視的,絕不能讓這樣的奇才成長起來

蘇唐在墳前整整站了七天,一直未動彈,他在回憶所記得的點點滴滴,在緬懷至親,也在對過去做一個真正的告別。

在這七天里,他聽到過尚彬的叫聲,聽到過朱兒的喝罵聲,還有可兒的笑聲,尤其是尚彬,數次在外面的小門前走過,可惜,一直沒有人推開門走進來

達到了蘇唐這種境界,真正觸摸到了一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東西,譬如說,因果,譬如說,天命。

順天成命、逆天修行,這似乎成了大修行者所秉持的自然而然的態度。

看得出來,自從他蘇唐離開后,小林堡的生活一直很平靜,那么,是讓他們繼續平靜的生活下去,還是把他們帶到另一個地方,蘇唐無法做出選擇。

所以,也只能順天成命了,如果有人走了進來,認出他蘇唐,他會帶著人去暗月城,如果一直沒有人進來,他會服從天意的選擇,悄無聲息的離開,這樣不管他是否能一直走下去,暗月城千奇峰的命運如何,都不會影響到這里。

平平淡淡,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第七天的正午,蘇唐終于動了,他彎下腰,用雙手捧起一抹新土,灑在墳頭上,隨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蘇唐聽到了前院傳來一陣嘈雜聲,他皺了皺眉。

小林堡的堡門前,停著幾十騎武士,尚彬帶著七、八個家丁,正緊張的和那些武士對峙著,其實也不算對峙,對方根本沒瞧得起尚彬,也暫時沒有動手的意思。

“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你們還沒想明白么?”一個為首的武士喝道。

“我家少爺遠游未歸,我們只是下人,這種事情我們可做不了主。”一身素裙的朱兒站在堡門當中,雖然面對著一群氣勢洶洶的武士,但沒有絲毫懼色,她只比蘇唐大幾歲,本應該煥發著青春的臉,卻覆滿了滄桑之色。

不是不怕,而是不能怕,蘇唐離開,她成了小林堡的主人,如果她畏縮了,小林堡也會隨之崩垮。

“給你點顏色,你還真準備開染坊了?”那為首的武士大笑:“丫頭,你是想逼著爺們動手么?”

那些武士們也放聲大笑,眼中裹挾著戲謔之色,一個鄉下的村婦,太不知道好歹了。

“罷了,我也不難為你,再給你加五十,二百金幣。”那為首的武士揮了揮手:“明天這時候,你們全都給老子滾出去”

“不是錢多錢少的事。”朱兒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們只是下人,答應了你們,我們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少爺?”

“真他嗎給臉不要臉”那為首的武士惱火了:“丫頭,出去打聽打聽,我們鐵家想做的買賣,還沒有誰敢這般搪塞,看你不懂事,我們已經讓了你幾次了,記住,明天我們再來,如果這里還有人,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頭,那妞死倔死倔的,明天一樣要動手,還不如今天來個于凈。”一個武士叫道。

那為首的武士有些意動,的確,他已經來過七、八次了,威脅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眼前這村婦的態度一直很強硬,不可能突然服軟,左右要動手,還不如今天就把人全部趕出去。

“丫頭,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賣還是不賣?”那為首的武士喝道。

蘇唐在暗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突然想起了黑森林,想起了第一次得到面具時的場景,鐵家、白家……他是從白家人身上得到了面具,這也算一個因果,或許,可以改變一下常山縣的格局。

如果換成三年前產生這種想法,別人只會把蘇唐當成一個瘋子,現在,他翻掌之間便可以做到。

“不賣。”朱兒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是少爺的家業,我們不能賣”朱兒的語氣雖然很堅決,但心內的緊張和絕望卻是無法控制的,她的嘴唇有些發白,雙手緊握,身形也在微微顫抖著。

“上。”那為首的武士懶得廢話了,一揮手,身后的武士們紛紛跳下馬兒,嬉笑著一窩蜂向堡門涌去。

朱兒突然發出尖叫聲,她從腰間抽出一柄柴刀,向第一個走過來的武士砍去。

那武士開始時被朱兒的叫聲嚇了一跳,隨后看到朱兒想用柴刀砍他,他嘴角露出獰笑,既然動了手,那就好辦了,鐵家作為修行世家,多少要顧及名聲,可現在是對方先拔了刀,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反擊,家主那邊也好交代。

那武士錯開一步,抽出長劍,刺向朱兒的胳膊,象這種年輕漂亮的女犯,當然要活抓。

尚彬的指尖摸上飛刀的刀柄,就在這時,天地之間突然暗了一下,接著一條身影極其突兀的出現在朱兒身邊,伸出抓住朱兒的胳膊,把朱兒帶到一邊。

朱兒身不由己,踉蹌了一下,旋即發現身邊多了一個帶著恐怖面具的怪人,周身上下籠罩在彌漫的煙氣中,她嚇得再次發出尖叫,舉起柴刀向著蘇唐的腦袋劈去。

蘇唐抬手抓住刀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傻瓜,這樣你會傷到自己的。

朱兒更加驚恐了,奮力掙扎著,想把柴刀拔出來,可蘇唐那兩根手指,恍若鐵鑄的一般,她根本拔不動。

“你們是鐵家的?”蘇唐的視線轉到了面前的武士身上。

“閣下是什么人?”那為首的武士沉聲喝道,憑蘇唐散發出的氣息,他感覺到蘇唐極不簡單。

“你們回去吧,告訴鐵滄海,今天我會上門拜訪的。”蘇唐淡淡說道。

“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剛才試圖刺傷朱兒的武士怒喝道:“敢直呼我家長老的姓名?”

“這就是你們不知死活了。”蘇唐輕聲道,如果對方是大祖級的修行者,或許他早就出手了,對付一群尋常的武士,實在不是什么榮耀的事,他懶得見血,可對方繼續胡攪蠻纏,這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混賬”那武士舉劍劈向蘇唐的頭頂。

蘇唐伸手向外一推,那武士驀然向后倒射而出,接著便撞在一個同伴身上

蘇唐的力量太強橫了,讓那武士瞬間便擁有了恐怖的動能,兩具脆弱的身體撞擊在一起,當即被撞得同時粉碎,血霧如煙花般綻放開。

蘇唐松開了朱兒,抬手啟動魔劍,接著一劍刺出。

那不是劍,而是一條猙獰的、足以毀天滅地的巨龍,巨龍在咆哮著、卷動著,只一擊,那幾十個武士、連他們騎坐戰馬,全部被卷在勁流中,每一個人、每一匹戰馬,都象點燃的爆竹一般炸開了,炸得粉身碎骨。

下一刻,蘇唐收起魔劍,緩緩向前走去。

看著眼前的慘景,看著無數殘肢碎片,還有在地面上緩緩流動、匯集成河的血流,朱兒突然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隨后跌坐下去,傻傻的看著蘇唐的背影。

其實朱兒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有幾個家丁直接昏厥過去,場中勉強還能站著的,只有一個尚彬。

如此罔視生靈,這是魔鬼的手段而蘇唐,在他們眼里,自然成了魔鬼的化身,雖然蘇唐在幫他們。

不過,有一個人是不害怕的,也因為她沒有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少爺?少爺……”角門被撞開了,可兒手中死死抓著一個花環,跌跌撞撞沖出來,她茫然四顧,視線落在了蘇唐身上,接著她用已經失聲的語調叫道:“少爺,你……你是……”

蘇唐正振翅欲飛,聽到可兒的叫聲,他明顯猶豫了一下。

如果蘇唐不猶豫,或許她們的命運會走上另一條路,對可兒來說,這就是一個暗示、一種承認,她的淚水奪眶而出,隨后拼命向蘇唐奔去。

在可兒沖過朱兒身邊時,朱兒大為恐慌,急忙伸手去抱可兒的腿,卻被可兒強行掙開,此刻,可兒的力量變得極大極大。

蘇唐慢慢轉過身,可兒一頭撲在他懷中,放聲大哭,哭聲撕心裂肺。

“少爺,你怎么了呀……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呀……嗚嗚嗚……”可兒一邊哭喊一邊用手去抓蘇唐的面具,她無視蘇唐散發出的威壓,也無視散發出的氣息、更無視腳下的殘肢血肉,她只認為,曾經那么隨和的少爺,不應該變得這樣冷冰冰,她抱著蘇唐,卻感受不到蘇唐的任何溫度,象是在抱著一個鋼鐵鑄就的洪荒猛獸,她不要這樣的蘇唐,不要。

蘇唐任由可兒哭著、抓著,良久良久,他終于輕嘆一聲,所散發出的煙氣逐漸消失,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現在的蘇唐絕對談不上什么俊俏,一臉的大胡子,頭發過長,還有些亂,但對可兒而言,能重新看到蘇唐,已經足夠了,而且,她本以為蘇唐一定受過很重的傷,被毀了容,所以才會用面具遮掩,現在看到蘇唐無事,她的心緒稍微緩解了一些,當然,想讓她停下哭聲是不可能的,她的雙手越抱越緊,似乎擠到蘇唐的身體里才安心。

朱兒立即認出了蘇唐,她的大腦一陣眩暈,想站起來,但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一絲力氣,想說話,但嗓子又于又澀,語不成聲。

尚彬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那么恐怖的魔鬼,居然變身成了自家的少爺

“尚彬。”蘇唐輕聲道。

“少……少爺……”尚彬用顫抖的聲音應道。

“去收拾東西,今晚準備起行。”蘇唐道,所謂順天成命,既然天意做出了選擇,那他就要盡到自己的責任,他不止是千奇峰的宗主,也是小林堡蘇家的家主。

“少爺,我們……要去哪兒?”

“不用多問,按我說得去做就是。”蘇唐道,隨后他的視線落在了可兒身上:“小淚包子,還是那么喜歡哭啊……先放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晚上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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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三章  誅奇(二)

正午,蘇唐的身形出現在常山城中,也算是故地重游了,雖然他在常山縣混的日子并不是很長,但這里的經歷對他的修行路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冰火中文

至少,在面對著強大的勢力時,他并沒有放棄心中的那份堅持,如果那一次他放棄了、低頭了,雖然可以繼續在常山城生活下去,但再難保持什么立場,今后只會成為一個隨波逐流的可憐蟲,根本不可能變得現在這般強大。

當世的大修行者,都有自己的堅持和立場,因為驕傲,因為不放棄,他們才有可能越走越高。

蘇唐在長街上漫步著,他依然是那么的邋遢,從外形上看,就是一個落魄到了極點的流浪武士,但他散發出的氣息,卻可以用浩瀚磅礴來形容,所過之處,行人們如受驚的鳥獸般四下散開。

蘇唐并不在意自己引發了什么,走著、看著、回憶著、微笑著,他的心態,象一個真正的成年人,在游覽遍布童真記憶的地方。

慢慢的,蘇唐接近了妙道閣的原址,那里有一座氣宇非常的高樓,看起來比原來的妙道閣壯觀得多,樓前有塊石碑,上面寫著三個跳脫飛揚的大字,得意樓。

蘇唐輕輕吁出一口氣,向得意樓走去,得意樓前站著十幾個武士,穿著式樣一致的武士服,他們都在用緊張的目光盯著蘇唐。

蘇唐越走越近,此刻,本應該有人站出來阻攔蘇唐的,但那些武士都呆立在原地,還有幾個悄悄向后退了幾步,其實蘇唐并沒有運轉靈脈,也沒有靈力波動,直視蘇唐的人,才會被蘇唐散發出的氣息所懾,而樓中的人,依然在暢飲著、叫嚷著,壓根沒有意識到外界的變化。

一個中年武士快步從樓中走出來,旋即看到蘇唐,他先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接著露出狐疑之色,片刻,怯怯的問道:“您是……蘇先生?”

“這得意樓的大先生是哪家的?”蘇唐不答反問。

“是……是程家的大少。”那中年武士低聲回道,他的神色很復雜,一方面,蘇唐等于是常山縣的通緝犯,夏家到現在也沒有放棄追查蘇唐的下落;另一方面,蘇唐是原來的東家,當初蘇唐犯事,燒了妙道閣之后逃之夭夭,后來程家的人出面,建了得意樓,他也算改換門庭了,如果掀開蘇唐的真實身份,喝令眾武士出手擒拿,他失了義氣故作不見,如果夏家人聽說蘇唐回來了,查下來,他肯定會倒霉。還有,蘇唐現在的氣息太恐怖了,似乎比常山縣那些大人物們都要可怕,更讓他進退兩難。

“里面這么熱鬧啊。”蘇唐道。

“今天程大先生宴請了鐵家和白家的人。”那中年武士道:“先生您也應該知道的,鐵家和白家一直不太對付,前些天,在黑森林里又打了一場,程大先生想替他們說合說合,都是同根之人,沒必要鬧得這樣緊張。”

“鐵家和白家的人都來了?”蘇唐問道。

“程大先生說話,他們自然是要給面子的,呵呵呵……”那中年武士笑道

“正好,也省得我去找人了。”蘇唐邁步向樓中走去。

“先生……”那中年武士急忙跨前一步,擋住了蘇唐的路,常山縣的大佬們正在談事情,蘇唐這樣進去可不太好,而且,蘇唐是罪犯,想進去容易,想出來就難了,常山縣的大佬們受多了夏家的閑氣,非常痛恨逃之夭夭的蘇唐,知道蘇唐的身份,肯定會出手,他也是為蘇唐好。

蘇唐側頭看向那中年武士,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散發出的壓力,讓那中年武士額前滲出了冷汗,臉色也變得僵硬了,片刻,默默退在了一邊。

蘇唐邁步上了樓,樓上的叫嚷聲越來越清晰了,有幾個武士守在樓梯口,滿臉羨艷,如聆聽圣諭一般聽著幾位大佬們在高談闊論,突然感覺到有人從下面走上來,低頭看到蘇唐,其中一個武士皺起眉,低聲喝道:“于什么的?這里不是……”

話沒說完,他再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蘇唐在緩緩往上走,他每跨出一步,木質的樓梯被踏中的地方,便會出現無數裂痕,裂痕越來越多,旋即開始崩塌。

嚴格的說,蘇唐在踏空而行,他走到哪里,哪里的樓梯便會化做粉碎,而他所散發的森森殺氣,幾乎讓樓梯口那幾個武士的身體當場凍結。

蘇唐想起了黑森林,也想起了鐵滄瀾那一記耳光,如果……如果不是湊巧和遠古命運之樹的神魂融合在一起,那個時候他已經死了

其實蘇唐的心胸是很大度的,鐵滄瀾差一點殺了他,他見死不救,也算報了仇,所以到了常山縣之后,他沒想過去報復鐵家,但現在又添了新恨,再想起過往,鐵家的命運,就在這一刻被決定了。

“什么人?敢在這里放肆?”

“大膽”

感應到蘇唐的靈力波動,樓上傳來喝罵聲,但在下一刻,蘇唐的靈力波動開始快速膨脹著,似乎沒有止境、不受任何限制,瞬間便達到了一種恐怖的高度,那些喝罵聲,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終于,蘇唐踏上二樓,他的視線,淡漠的在酒席間掃過。

幾個穿著很華貴的人先后從自己的席位上站起,面色蒼白,呆呆的看向蘇唐,他們想說話,但又不敢胡亂開口,擔心惹禍上身。

蘇唐釋放出的靈力波動太強橫了,廳中的桌椅、窗欞受到空氣震蕩的擠壓,都在微微顫抖著,尤其是裝著酒水的酒杯,更為明顯。

蘇唐走上來一句話沒有,便散發出靈力波動,明顯帶著敵意。

“誰是白家的人?”蘇唐淡淡說道。

席中一個年紀在三十左右的壯年人愣了愣,隨后看向左側,接著,諸位賓客的視線也跟著轉了過來,有憂心忡忡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欣喜若狂的,蘇唐上來就問白家,肯定是要找白家人的麻煩了。

那是一個垂垂老者,估計已有六、七十歲了,在眾人的視線中,他的臉頰上升起兩抹不正常的酡紅,眼角在不停抽動著,他勉強向蘇唐躬了躬腰,隨后用沙啞的聲音回道:“老夫白恨秋,不知大人有何見教?”

“白恨水是你什么人?”蘇唐又問道。

“是老夫最小的胞弟。”那老者身體抖動得很厲害了:“不過,恨水在三年前失蹤,一直沒有回家,恐怕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他用最大的努力,試圖化解這場災難,白恨水失蹤了幾年,已是兇多吉少,有什么仇怨,不應該由白家的人承擔。

“三年前,他救過我一次,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了。”蘇唐輕聲道。

蘇唐說得是實話,如果不是白恨水出手,和鐵滄瀾拼得兩敗俱傷,鐵滄瀾絕不會放過他。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那白恨秋的身形大幅趔趄了一下,險些栽倒,由絕望到狂喜,他的心緒、神經都經歷了一個巨大的轉折,讓他差一點失去控制。

席間諸人,神色也變了,原來擔憂的,變成欣喜,而原來欣喜的,都顯得有些愣怔。

“大……大人,恨水他……”那白恨秋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死了。”蘇唐道:“當時我身受重創,無力救他。”

死得好那白恨秋差點脫口喊出這三個字,倒不是他天性涼薄,人死不能復生,恨水的死亡,如果能讓一位大修行者欠下人情,那是真正的死得其所,換成他自己,肯定會欣然接受死亡,以此為家族換來最大的利益。

用直白的話說,白恨秋是很狂熱的,可以為了家族付出一切,所以才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白真世、白真羽兩位老爺子身體可還好?”蘇唐問道。

“家父在一年前已經過世,真羽叔叔去黑森林歷練受了傷,一直臥床不起,多謝大人掛念了……”那白恨秋急忙回道,現在他完全相信了,這位大修行者和他的胞弟肯定是朋友,否則不應該知道這么多。

蘇唐沉默片刻:“有沒有事情需要我幫忙的?”

“什么?”那白恨秋有些不懂。

“我欠了白兄一個承諾,如果有事情需要我出力,你盡管開口。”蘇唐道

“我”那白恨秋的身體又一次開始顫抖了,不過剛才是因為絕望,現在卻是因為過于興奮。

席間有幾個人驀然變得面如死灰,對他們來說,這位大修行者對白家的承諾,重逾山岳,絕對可以⊥常山縣的局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程大先生?”蘇唐的視線轉到了居中的那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年人身上。

“在大人面前可不敢稱先生。”那壯年人畢恭畢敬的說道:“在下程牧笛,見過大人。”

“果然是你。”蘇唐露出微笑:“你還記得趙梁棟么?”

“趙……趙梁棟?”那壯年人呆了一呆,接著想起了蘇唐說的是誰,心中不由異常狐疑,以蘇唐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認得那種小人物?

“當初,是你指使趙梁棟來謀害我,那時候就應該找你算賬,可惜,我殺了紅夫人,被迫離開了常山縣,也讓你多活了幾年。”蘇唐輕聲道:“不過……現在算賬也不晚。”

“你……你是……”程牧笛嚇得汗毛倒豎,想起了一個幾天前他們還在談論的名字。

蘇唐并不介意留下自己的真實身份,今夜他就要帶著朱兒、可兒她們離開了,至于上京城夏家,不過是一個破落的修行世家,薛義說起過,滿打滿算,夏家只有兩個大祖級的修行者,他根本不擔心。

程牧笛猛地轉過身,向窗戶射去,可惜,他連宗師的門檻都沒有闖過去,動作在蘇唐眼里慢得可憐,程牧笛一只腿跨過窗框,另一只腿還沒離開地面,一顆旋轉著的火球已經激射而至,洞穿了程牧笛的身體。

轟……程牧笛化作熊熊燃燒的火人,嘶叫著撲倒在地。

“塵歸塵、土歸土,我留下的因果,總歸是要由我了結的。”蘇唐輕嘆道,隨后看向那白恨秋:“你想好了么?”

白恨秋本來還無法下定決心,此刻聽出蘇唐有遠行的意思,猛然咬了咬牙,吼叫道:“我要他們鐵家滿門滅絕”

如果再貪婪一些,或許會舍不得把承諾用掉,但白恨秋的頭腦很清醒,如果蘇唐走了,他們可能再也看不到蘇唐,那個承諾也就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不如索性把目標對準鐵家

眼前這位大修行者居然是以前妙道閣的蘇先生,白恨秋無法想象,蘇唐是怎么成長起來的,這種進境,足以傲視整個修行界了,但這些與他無關,蘇唐與程家有仇,如果再把鐵家毀掉,他們白家自然而然成了常山縣的主宰。

“好。”在鐵家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蘇唐微笑、點頭。

魔神壇大光明湖畔,一座山谷上,大魔神花西爵皺著眉,喃喃的說道:“誅奇……好大的口氣,那賊婆娘應該要發狂了吧?”

花西爵身側,正站著蘇家當代家主,蘇帥,人如其名,蘇帥的相貌極為英俊,可以用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來形容,加上那溫暖的微笑,如果走入塵世,不知道會讓多少少女發狂。

“不止是司空錯要發狂,你也差不多啊。”蘇帥笑道。

“我?關我屁事”后面那四個字,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到習小茹的身形出現在院門口。

花西爵長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感到頭疼,習小茹的天賦、性情、能力都讓他無比滿意,唯一一個不好的地方是,怎么就認識了那個叫蘇唐的家伙?真真是遇人不淑如果沒有蘇唐,他可以做主的,讓習小茹嫁給蘇家的嫡子蘇輕波,那樣該有多完美……

“師祖。”習小茹很恭敬的說道,但對那蘇帥,習小茹卻象看不到一樣,置之不理。

“你要去千奇峰?”花西爵懶得繞圈子了,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的,望師祖成全。”習小茹道。

“我就不明白了”氣急敗壞的花西爵嗓門變得很高:“那個蘇唐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讓你這樣癡纏?”

“因為我喜歡,在他身邊,天是藍的、水是清的、花是香的,這世上的一切,我都感覺到很美好。”習小茹淡淡說道:“他不在,我就感覺天地沒有了色彩。”

蘇帥的笑變成了苦笑,他知道習小茹這些話有明志的意思。

“如果我不讓你走呢?”花西爵陰測測的說道。

“你敢?”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了過來,接著司空錯的身形在上空出現,飄落在院中。

“娘”看到司空錯,習小茹露出了嬌嗔的笑意。

習小茹自幼失去雙親,被爺爺一手帶大,沒感觸過母愛,而司空錯的出現,填補了這份空白,最開始,司空錯讓她這么叫,她心中很緊張,態度也非常謹慎,畢竟面對著的是以反復無常、睚眥必報而出名的大魔神司空錯,她敢在師父和師祖面前耍小性子,在大魔神司空錯面前可不敢。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司空錯是真的把她當成女兒,心情自然也就放開了,雙方顯得越來越親近,當然,這也讓花西爵越來越眼紅,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孩子,竟然和自己的死對頭這般親昵,讓他情何以堪?

“司空錯,我在教訓自己的徒孫,不用你來多嘴”花西爵咬牙切齒的說道。

“茹兒是我家的媳婦,她要做什么,也不用你來指手畫腳”司空錯針鋒相對的說道。

“呵呵呵……司空錯,你就是這樣和長輩說話的?”花西爵道。

這是花西爵唯一的優勢,他是習小茹的師祖,而習小茹管司空錯叫娘,那么他自然要比司空錯高了一輩。

“一百多歲的老不死了,逞口舌之能,有意思?”司空錯冷笑道:“花西爵,別怪我沒告訴你,如果你想讓茹兒恨你一輩子,你就攔著她”

花西爵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卻作聲不得,關鍵還是在唯一,兩個字上,他找了幾十年,才找到這樣一個能傳承自己衣缽的弟子,習小茹的各種資質和性情讓他滿意到了極點,他一直舍不得教訓丨而且他知道習小茹的性子,如果強行攔著,什么后果都可能發生,習小茹甚至可能強行拔刀,從這里開始往外殺,他能強行禁錮習小茹,卻無法阻止習小茹運轉魔煞,最后魔煞必將破體

“師祖,娘”習小茹嘆道,其實不止花西爵頭疼,她也頭疼,一個是傳授她修行的師祖,一個自認是她婆母,她總是被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罷了罷了……”花西爵無奈的揮了揮手。

“聽說,長生宗的京升云去了蓬山。”蘇帥突然道:“這一次長生宗大舉南下,恐怕要生出無數禍端啊。”

“我只怕他們不來”司空錯不屑的說道。

“司空大人,此事還得多多思量,萬一蓬山七位圣座都打了招呼……”

“你以為京升云有那么大的臉面?呵呵……”司空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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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四章  誅奇(三)

平靜了許久的常山縣,忽然之間變成了地獄,城中喊殺聲陣陣、火光沖天,遍身染血的白家武士們東奔西走,他們走到哪里,就會把恐慌帶到哪里。

普通人家緊閉著大門,躲在里面不停的禱告,中立陣營的武士只知道白家突然發難,向程家和鐵家展開圍攻,程家支撐了幾分鐘,便全面潰敗,鐵家那邊傳來的喊殺聲逐漸減弱,顯然戰斗也接近了尾聲。

本著各家自掃門前雪的原則,中立陣營的武士們保持絕對的安靜,因為不了解實際情況,他們不敢貿然參與到如此程度的戰斗中來,賭對了固然能青云直上,但賭錯了必將迎來一場天大的災難。

蘇唐的身形緩緩穿過燃燒的火焰,走向白家的家主白恨秋,白恨秋尚能控制自己的神色,但白家的武士看到蘇唐出現,一個個露出‘晾懼之色,目光也是紛紛投向別處,不敢與蘇唐對視。

雖然明知道蘇唐是盟友,但白家的武士們都無法抑制心中的懼意,鐵家共有三位宗師,他們的成就,讓鐵家牢牢坐穩了常山縣的第一把交椅,往日里,白家不知道受了多少氣、忍了多少屈辱,只不過,那三位宗師聯手,居然連一招都沒撐過,被蘇唐當場擊殺。

這種力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疇,唯有仰望與恐懼。

眼見蘇唐緩步走到自己身邊,白恨秋躬身道:“大人……”

“聽說過小林堡么?蘇唐道。

“小林堡?”白恨秋一愣,急忙回道:“聽說過,好像在黑森林那邊。”

“我離開后,小林堡就要拜托白家主照料了。”蘇唐輕聲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

“明白。”白恨秋心中狂喜,他猜測,小林堡就是這位蘇先生的龍騰之地,能交給他照料,算得上是一種信任了,也是莫大的機緣,以后他們白家與這位蘇先生,還會再見面的。在剎那間,白恨秋便做出了決定,他要派出最信任的人去鎮守小林堡,兩、三個人足以,貴精而不貴多,平時不能與小林堡有往來,免得有不軌之徒順藤摸瓜,找出這位蘇先生的來歷。

“拜托了。”蘇唐道,隨后笑了笑,身形拔地而起,投入高空。

當蘇唐回到小林堡的時候,已是夜半了,小林堡的人還在忙碌著,朱兒和尚彬,一共準備出十幾輛車,但車型不一樣。

兩輛四輪馬車,車廂已經很破舊了,九輛牛車,牛車根本沒有車廂,只有一塊大車板,上面堆滿了東西,還有五輛應該是人力車了。

看到蘇唐從空中落下,可兒立即沖上來,抓住蘇唐的袖口,朱兒和尚彬卻在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么,蘇唐已經離開了三年,剛剛回家,又展現出魔神一般的恐怖力量,除了毫無心機的可兒之外,其他人對蘇唐多少有一種陌生感、畏懼感。

“這是要做什么?”蘇唐皺起眉,所有的車都裝滿了東西,其中一大半都是廢物。

有十幾個雞籠,里面塞滿了母雞,它們被擠得很不舒服,一邊掙扎著一邊不停發出叫聲;有木柜桌椅,甚至還有一張床,是蘇唐以前用過的;有三、四個大鐵鍋,有十幾個小鐵鍋,還有餐盤飯盆碗筷等等;朱兒親自抱著一個木盆,里面裝著一套精致的茶具和酒具,這是小林堡最值錢的東西了,而且擁有紀念意義,是當年蘇夫人嫁過來時帶著的嫁妝,讓別人拿,朱兒沒辦法放心。

要是讓賀遠征、岳十一他們看到,非得笑掉大牙不可……這是在逃難呢還是在做什么?

“少爺,您不是說讓我們收拾東西么?”尚彬怯怯的說道。

“我在意的是人。”蘇唐道:“把這些東西都給我卸下來,扔掉!”

蘇唐已經慣于發號施令了,他的口氣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忙碌的家丁們呆住了,看向尚彬,尚彬猶豫了一下,向家丁們點了點頭。

朱兒的臉色變幻莫測,家丁們每卸掉一樣東西,她的眉毛都會跳動一下,眼見這一輛輛車子被卸空,幾個家丁又開始拆卸雞籠,朱兒終于忍不住了。

“少爺,您從來沒當過家,根本不知道當家的難處,這些……”

“朱兒,聽我的。”蘇唐道。

朱兒閉上了嘴,也是因為分別久了,如果換成三年前的蘇唐,在這里指手畫腳、亂扔東西,她的指節早就敲在蘇唐的腦袋上了。

“少爺,您已經……已經晉升為宗師了吧?”尚彬突然問道,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感覺蘇唐讓他感受到的壓力,遠遠超過尋常武士,就算和常山縣的大人物們相比,也不差多少,故此才有這一問。

場中的人都聽到了尚彬的問話,朱兒眼中閃爍著亮光,定定的看著蘇唐,可兒也仰起小臉,臉上充滿期翼,家丁們全都停止了動作,變得鴉雀無聲,這里每一個人都在等著蘇唐的答案。

“嗯……是啊。”蘇唐點了點頭。

尚彬的獨眼驟然變得濕潤了,朱兒手中的木盆差一點失手掉在地上,可兒張開小嘴倒吸著氣,他們對外界的情況知之甚少,所謂的修行界,對他們而言無比的遙遠,宗師,就是他們聽說過的最厲害的大人物。

現在蘇唐承認已晉升為宗師,他們心中的驚喜振奮,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我蘇家……我蘇家也……”尚彬眼眶中的淚光終于滑落,雖然他不姓蘇,但早就把小林堡當成了自己的家,接著,尚彬用力抹了一把臉,隨后叫道:“你們還傻愣著做什么?沒聽到少爺的話?把這些破爛都扔掉、扔掉……我家少爺已經是宗師了,還帶著這些破爛做什么?徒惹人笑話……”尚彬知道,宗師不管到了哪里,都應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怪不得少爺瞧不上這些家當……

同一片星空下,孤鴻山,鐵幕蘇家蘇輕波面帶詫異,看著焦急萬分的二郎和八郎:“誅奇?長生宗?”

“是啊,也不知道長生宗那些家伙發了什么瘋,居然盯上了蘇兄弟的千奇峰,大兄,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二郎叫道。

“二弟,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蘇輕波氣道。

“大兄,我們知道你和長生宗有些交情,但孰近孰遠你可要分清楚!”八郎道。

“廢話!”蘇輕波有些惱了:“先不說我們都姓蘇,有同宗之緣,真要是袖手旁觀,輕雪那關我都過不去。”

“大兄,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二郎道,隨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恨我言輕力微……這一次是幫不了蘇兄弟了。”

“大兄,你得多找些幫手。”八郎道:“有不少和長生宗關系密切的宗門,都發出了援令,天下大祖級的大修行者,十成中最少有兩三成都在奔赴暗月城,大意不得啊!”

“和他們相比,我更擔心的……是蓬山啊!”蘇輕波嘆道,他的視線投向了遠方。

一座酒樓中,薛義和葉浮沉對飲著。

“薛老大,你真的要去?”葉浮沉低聲道:“這一次長生宗的聲勢極大,驚動了無數大修行者,就算你去了……恐怕也幫不到什么。”

“盡人力而安天命吧,去了可能幫不到什么,但不去我一生難安。”薛義笑了笑:“浮沉,你說,如果我們兩個遇到難事,蘇唐知道了,會不會來幫我們?”

“會來吧。”葉浮沉的口氣有些猶豫。

“你還是不太了解他,他會來的。”薛義輕聲道。

“你為什么這樣肯定?”葉浮沉狐疑的問道。

薛義只是露出微笑,沒有回答,隨后道:“我說要去,你替我擔心,可如果我說不去,你又該罵我不仗義了吧?”

葉浮沉默然良久,隨后又抓起一只酒壇,拍開封泥。

“不喝了。”薛義搖了搖頭:“長生宗的修行者已經啟行,我也要連夜動身了,浮沉,你去哪里?”

“我還能去哪里?”葉浮沉苦笑道:“你和蘇唐,已經先后晉升為大祖,只有我……一直止步不前,這一次回家我馬上開始閉關,呵呵……不踏破瓶頸我永不出家門!”

“你的天資比我好。”薛義道:“其實你想晉升為大祖是很容易的,根本不需要閉關。”

“哦?”葉浮沉訝然。

“你只要保證一年不近女色,突破瓶頸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薛義道。

“一年不近女色?”葉浮沉叫道:“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修行個屁啊?!”

“你啊……”薛義搖了搖頭,隨后把酒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接著把酒碗扔在桌子上,起身道:“走了。”

薛義倒是痛快,徑直從窗口穿出,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蓬山,洪牛在喝著鮮魚湯,他喝得很慢很慢,那種細心的樣子,似乎這是他在世上所吃的最后一頓夜宵。

良久,洪牛干脆把湯碗舉了起來,把所有的湯水喝得干干凈凈,連一滴都不剩,隨后他吧嗒了一下嘴,顯得意猶未盡,隨后笑道:“莊姐,還有酒么?”

“沒有!”柜臺內那女孩不滿的叫道:“你已經在我這里白吃白喝兩個月了,還好意思要酒?!”

“我可能要閉關了……”洪牛頓了頓:“閉關之前,我還要到暗月城走一趟,莊姐,最少有半年,我是沒辦法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哎呀……看你說的,難道缺了你,姐就活不成了?”

“莊姐,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洪牛的臉頰有些發紅,隨后用帶著怯怯的語氣說道:“我只是……感覺舍不得你。”

那女孩子頓了頓,慢慢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袁海龍從外面緩步走了進來,他先是笑著沖那女孩點點頭,隨后坐到洪牛對面:“怎么樣?你師尊是什么意思?”

“我說我要去暗月城幫忙,師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應該是讓我自己拿主意吧。”洪牛道。

“那就好、那就好。”袁海龍長松了一口氣。

“你那邊呢?”洪牛問道。

“我這邊……”袁海龍露出無奈之色:“只有三哥愿意幫我,別人么……”

“三哥愿意出面就好,他交游廣闊,說的話遠比你我有分量。”洪牛道。

“你可別扯淡了。”袁海龍道:“三哥自然是比我強,但怎么能和你這一空圣座的首徒相比?!”

九臺城,寒山上,屈寶寶正和莊客們暢飲,一個武士急匆匆走到屈寶寶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屈寶寶皺起眉頭,叫道:“真的假的?”

“莊主,這種大事我怎么敢胡說?”那武士急忙回道。

“好大的陣仗。”屈寶寶道:“蘇唐是干了他京升云的老母,還是奸了他京升云的女兒?這是要拼命啊?!”

“莊主,此事的根由就在那紅銅谷上。”一個武士搖頭晃腦的分析著。

“廢話,你以為老子不知道,就你機靈?”屈寶寶道,隨后摸著自己的下巴:“想去驚濤城,首先要經過我的小寒山……你們都動動腦子,幫老子想個辦法,怎么樣才能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給他們使使絆子?”

“莊主,聽說從長生宗趕過來的,都是大修行者。”前來報信的武士說道:“想在暗地里使絆子……沒多大可能,只得硬碰硬了。”

“莊主,我倒是有個主意。”另一個武士說道。

“你說說看。”屈寶寶的視線轉到那武士身上。

“長生宗勢大,又是一鼓作氣而來,我們貿然出手有些不妥。”那武士說道:“不如等長生宗與千奇峰斗起來,我們在后方做點手腳,一方面也算幫了忙,另一方面……”

“等你嗎個頭!”屈寶寶勃然大怒,抬手把酒杯砸到那武士的腦門上,隨后喝道:“我這大半年來,修為精進,已經達到了十九息,為什么?因為千奇峰半年來給我送了百余車火精,他們可曾要過一枚銅幣?大上個月我過生日,他們還送來了五顆罕見的靈果,你們忘了?讓我在后面撿便宜?!我去你奶奶的……”

“莊主……”那被砸的武士苦笑道:“天下誰不知道長生宗宗主京升云和您師尊的關系?您真要強行出頭,一旦被您師尊察覺,那……那那……”

“所以老子才讓你們想辦法!”可能是修為精進得太快,讓屈寶寶積攢下了太多的火氣,他的性格比以前暴躁得多,動輒罵聲連篇:“怎么才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明白?再說了,老子又不是直接對上京升云那老貨,你們怕個屁?”

在距離紫陽城三百余里的一條山道上,兩道劇烈的靈力波動由遠方蕩來,臨時營地中的修行者被驚動了,紛紛沖出自己的帳篷,她們是清一色的女修行者,年齡都在二、三十之間。

“蕭兄,趙兄,你們怎么來了?”為首的一個容貌嬌美的女孩子驚訝的問道。

“這一年來,多蒙師妹盛情款待,我們又怎么能不來?”來者是兩個非常年輕的修行者,器宇軒昂,正是蕭行烈和趙子旭。

“蕭兄的意思是……”那為首的女孩子露出狐疑之色。

“你們要去哪里?”蕭行烈道。

“長生宗發出宣令,我們自然要去千奇峰,助長生宗一臂之力了。”那為首的女孩子回道。

“糊涂!”蕭行烈頓足道:“為什么不先和我說一聲?

“蕭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們知不知道那千奇峰的宗主蘇唐是什么人?”趙子旭插道。

“是什么人?”

“他的來歷,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誰。”趙子旭道:“魔神壇的魔星習小茹,你們總該聽說過吧?她是蘇唐的未婚妻!”

“趙兄,此話當真?!”那為首的女孩子臉色大變,變得毫無血色。

“騙你作甚?!”趙子旭嘆道:“長生宗想毀了千奇峰,別人我不清楚,習小茹肯定要趕過來,大魔神花西爵也會被驚動,如果最后……演變成圣門與魔神壇的對決,你們無憂谷撐得住么?”

幾個女修行者面面相覷,本以為長生宗這一次發難是十拿九穩的,她們不過是去湊個熱鬧,可萬萬沒想到,里面隱藏著如此危機。

“以蘇老大的脾氣,肯定也是要去的,還有袁海龍和洪牛。”蕭行烈說道:“我和他們相識已久,太了解他們的習慣了,他們肯定會四處伏擊趕過去支援長生宗的修行者,呵呵呵…撞到了他們,他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蘇家秉承魔神壇一脈,可袁兄還有洪兄都是圣門的弟子吧?他們怎么可能……”那為首的女孩子呆呆說道。

“所以他們才會選擇伏擊。”趙子旭道:“一方面不讓師尊為難,一方面也幫了蘇唐,還有,千奇峰的人敢當面擊殺長生宗的修行者,肯定有自己的依仗,你們啊……想得太簡單了!”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蕭行烈說道:“還有,子旭也會過去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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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五章  誅奇(四)

蘇唐并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二十多天的時間里,車隊完整的重復了一次當年蘇唐的逃亡過程,這一天,終于接近了紅葉城

從紅葉城往南行,蘇唐終于發現有些不對,經常見到散發著恐怖波動的大修行者從上空飛過,筆直飛往南方,以前在這條路上,他來回行走數月,也見不到一個大修行者,現在,大修行者好像變成了隨處可見的白菜,甚至一天都能看到好幾個。

朱兒、可兒分不清修行者之間的差距,她們只知道蘇唐已經晉升為宗師了,宗師很厲害,她們有靠山,所以根本就不怕。

有些時候,朱兒和可兒還在用充滿憧憬的口吻談論著未來,因為蘇唐答應過,要帶著她們一起修行。

這是她們沒辦法想象的事情,修行到底是什么?

但對蘇唐來說,完全不成問題,當初顧隨風曾經提到過一個假設,如果世上有足夠多的化境丹,多到象培靈丹那樣泛濫,那么八成以上的修行者,都有機會晉升為大祖。

朱兒和可兒現在開始修行,確實有些晚了,但是,他蘇唐掌握著海量的修行資源,加上還有小不點,無論如何也要給朱兒和可兒一種徹底不同的、充滿了希望的人生。

在紅葉城,蘇唐一擲千金,一次買進了十幾輛豪華馬車,又給大家換了一身打扮,還雇傭了幾十個流浪武士,大修行者的出現,讓蘇唐產生了一些警覺,萬一發生意外,在他出外對敵的時候,車隊必須有人守護。

終于,車隊趕到了飛鹿城,蘇唐沒有去找聞香,讓車隊停在萬家附近,隨后命尚彬去找萬艾和萬珂。

尚彬雖然有些見識,但并不比朱兒和可兒強多少,他認為蘇唐已經是宗師了,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要給蘇唐幾分面子,頗為神氣的跳下馬車,大步向萬家走去。

時間不長,尚彬和萬珂快步向這邊走來,可兒從車窗中看到萬珂的身影,呆了片刻,隨后叫道:“少爺,尚大哥回來了,哇……好漂亮……”

聽到可兒的話,朱兒立即湊過去,片刻,很勉強的說道:“還算可以吧……一般漂亮。”

說話間,萬珂已經走進車廂,看到蘇唐,她似乎長松了一口氣,隨后道:“先生,您總算是露面了……”

“上次我急著去蓬山,你的事情就耽誤了。”蘇唐笑了笑:“放心,我說到就能做到,去收拾收拾吧,然后跟我走。”

“我的事情?”萬珂一愣。

“是啊。”蘇唐道:“上次不是說要尋個路子,讓你拜在大魔神司空錯的門下么?”

“先生,我的事不急。”萬珂苦笑道:“難道您沒聽說過……誅奇?”

“誅奇?什么意思?”蘇唐不解的問道。

萬珂長吸一口氣,把她所知道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蘇唐的眉頭越皺越緊,緩緩說道:“長生宗……”

“少爺,千奇峰是什么地方呀?”可兒好奇的問道。

“千奇峰么,就是你們的新家。”蘇唐道。

“那些家伙,想對少爺不利?”尚彬驚怒交加的叫道。

“先生,您還沒給我介紹呢,這幾位是……”萬珂的視線從朱兒等人身上掠過,雖然朱兒他們身上都散發著濃濃的鄉土氣息,但看起來和蘇唐的關系很親密,所以萬珂的態度放得很小心。

“我回了趟老家,把家人都帶出來了。”蘇唐道。

萬珂一驚,她是個長著七竅玲瓏心的人,立即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可兒身上,朱兒看起來有些排斥她,不太容易接近,尚彬是個男人,有些不方便,可兒無疑是最好的目標了。

“先生,你這個妹妹很漂亮呢,叫什么名字?”萬珂笑道。

“哪有,你才是真的漂亮。”可兒鬧了個大紅臉,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這個香囊是在哪里買的?”萬珂又問道。

“在紅……紅……”

“紅葉城?”

“對對對,少爺花了十多個金幣呢。”可兒道。

“能不能讓我看一看?”萬珂道。

“好呀。”可兒很痛快的答應了,立即把香囊解下來,遞給萬珂。

只用了幾分鐘,萬珂和可兒就成了一對好朋友,手拉著手,低聲談笑著,不過,萬珂的視線從來沒離開過蘇唐,說話的聲音也盡可能放得小一些,她不想打擾蘇唐的思考。

良久,蘇唐輕輕吁出一口氣,沒想到啊沒想到,千奇峰莫名其妙就成了眾矢之的

他無力改變什么,那只能被動接受了,但,他一年多以前曾經對十祖會的人說過,什么時候開戰你們說了算,但什么時候結束就要由我說了算了。

今天,也是一樣

“聞香呢?”蘇唐問道。

“聞香和宗大哥還有虹祖,早就去驚濤城了。”萬珂道。

“本來還想在飛鹿城多呆上幾天,看來是不行了。”蘇唐心中感到一暖,他就知道,聞香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先生,這條路不太好走的。”萬珂道:“過了飛鹿城,前面就有長生宗設下的關卡了,南北交通,已經都被截斷,我看您把他們都留在我家吧。

蘇唐看著遠方的藍天白云,默然不語。

等了片刻,見蘇唐始終不說話,萬珂有些急了:“先生?”以蘇唐的實力,一個人行走,應該能安全返回千奇峰,但帶著這樣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那就不好說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遇到了一個人……”蘇唐悠悠的說道:“她也做出了一個選擇,當時也有人勸她,但她說……那是她的修行。”

萬珂不知道蘇唐在說什么,不解的看著蘇唐。

“不管是東施效顰,還是邯鄲學步,我也想努力一次,呵呵呵……”蘇唐發出笑聲:“其實她比我厲害得多,面對的敵人也遠比我現在遇到的強大,而且,她前后跋涉了數萬里,從飛鹿城到驚濤城才有多遠?”

“先生?長生宗是傾巢而出,加上還有十幾個宗門響應,您千萬不能大意啊”萬珂道。

“你不懂的……”蘇唐搖了搖頭,突然之間,他隱隱捕抓到了當年賀蘭飛瓊的心態。

事實上賀蘭飛瓊也可以一個人上路,那樣她會輕松得多,為什么要帶著一群人?難道她不擔心追隨她的人遭受慘重傷亡么?

也許,她真正要突破的,是情關,而她要追求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境界。

既然薛九、周進他們要修行,那她就帶著追隨者們走上了一條最危險的修行之路,在戰斗中,她會努力保護他們,盡到自己的責任,然后,生死各安天命。

飄高祖周進戰死,賀蘭飛瓊應該是悲而不傷、怒而不狂的,因為,那就是周進的天命。

從飄高祖周進的角度說,他為什么在那種絕境中依然死戰不退?真的毫無希望么?那豈不是成了故意求死?不……他應該是只差最后一步了,所以,他堅持

薛九跟隨賀蘭飛瓊走上蓬山后,很快便晉升為大尊,那次修行,肯定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天若有情天亦老,賀蘭飛瓊所追求的,是天地之不仁,所以她在動身前親自進入黑森林,為賀蘭遠征去找魔芝蘭,她要放下,放下一切。

蘇唐的視線落在朱兒身上,靜靜的看了良久,等到朱兒被看得有些發毛了,他又看向可兒。

他的十個門徒,是從上萬名流浪武士中,挑選出來的俊杰,如果在當初,金大先生首次提起他們時,蘇唐便把十個門徒招入山門,然后把他們養起來,讓他們安安全全的修行,現在又會變得怎么樣?

片刻,蘇唐突然笑了,隨后道:“我們走吧。”

“先生,飛鹿城這邊的關卡,倒是無足輕重,只有七、八個大宗師,但九臺城那邊的關卡,有三位大祖鎮守”萬珂真急了:“還請先生聽我一言,如果先生孤身上路,還有機會闖過去,如果帶著……”

“無妨。”蘇唐輕聲道。

“大宗師?”尚彬一驚:“少爺,大宗師是不是……要比宗師厲害?”說完他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大宗師當然會比宗師強,否則怎么會多出一個‘大,字?

“走吧。”蘇唐靠在朱兒身上,開始閉目養神。

“我要走了。”賀遠征笑呵呵的說道:“以后可能就沒有人過來陪您說話了,難道您不想交代我幾句什么?”

在賀遠征的對面,坐著一個相貌異常蒼老的老者,雪白的胡子竟然有數米長,搭在地面上還繞了幾個圈,雙眼如泥水一般渾濁,毫無光澤,皮膚象樹皮一樣于枯。

那老者象化石一般呆坐著,一動不動,好似壓根沒有聽到賀遠征的話。

“世上的事情啊有時候真的很怪。”賀遠征自顧自的說著:“到暗月城來,不過是想散散心,和先生認識之后,本想著幫先生做幾件事,然后就離開,沒想到……這里讓我越來越舍不得了。”

“這兩年,認識了太多的朋友,呵呵……比我以前所有的朋友加在一起還要多呢。”賀遠征道:“信祖太強硬,剛則易折,他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天性如此,是改不掉了,等以后千奇峰越來越強了,修行者也越來越多了,如果他還沒有突破瓶頸,處境會有些尷尬,先生在的時候還好說,如果先生離開……他的日子就難過了,得罪的人太多,真有些為他擔心啊……”

賀遠征莫名其妙變得很啰嗦,從信祖雷怒開始,再到顧隨風、金大先生、計好好等人,一個個都評述了一遍,講出了他們的優點和缺點,用辭非常公允、周密,如果金翠翠在這里,一定會非常佩服賀遠征的。

而那老者卻始終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

“說起來真是一肚子的怨念,這千奇峰又不是我的,為什么每一次出事的時候,先生總不在?讓我來頂缸?”賀遠征又道:“我當初欠他的,應該早就還清了,真是可惡……”

“好了,天色不早,這一次真的要走了。”賀遠征慢慢站起身,隨后向那老者深施一禮:“我會守在白龍渡,如果有人能闖上千奇峰,那我肯定是兇多吉少了,這里……還要靠前輩看護。”

那老者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輕輕揮手,一片帶著露珠的草葉掠過賀遠征的眉心,露珠很詭異的消失在賀遠征眉心內。

“前輩……是苦行者?”賀遠征一呆,隨后又問道:“但前輩修行的是閉口禪吧?”

那老者依然不作答,雙手收回到雙腿上,又變成了一尊化石般的雕像。

“聽說閉口禪的威力遠遠超過五大神訣,一旦開口,就能在天地間留下大宏愿,足以⊥天地逆轉、日月變色?真的假的?好想見識一下啊……”賀遠征道:“不過……我是不會修行閉口禪的,雖然能留下大宏愿,但修行者本體卻會道消身殞,一生的修行,只為一次宏愿……太不值了。”

聽到賀遠征如此詆毀閉口禪,那老者皺起眉,一股勁風突然在賀遠征腳底爆發,賀遠征的身形連翻了十幾個跟頭,遠遠落在林中,他不驚反笑:“原來前輩能聽到我說話啊?那就好……我沒有白說,前輩,告辭了”

在賀遠征緩步踏上怒海團的戰船的時候,蘇唐的車隊也接近了飛鹿城外的關卡。

“可兒,給我唱首歌吧。”蘇唐道。

“少爺,你要聽什么歌呀?”可兒頗為自豪的問道,她唱歌很好聽,以前的少爺最喜歡聽她唱歌了。

“隨便。”蘇唐道。

“少爺,那就唱你教我的吧。”可兒道。

一只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

兩只小耗子呀,跑到糧倉里呀……

可兒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蘇唐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而尚彬和朱兒卻無法放松,因為萬珂說得很明白,前面有七、八個人設下的關卡,而且他們似乎都是蘇唐的敵人。

“喂,你們眼睛瞎了?沒有看到樹上的大旗么?”一個聲音遠遠傳了過來:“回去,這條路走不了了。”

“幾位大人,我們的東家要去驚濤城,還望幾位大人高抬貴手……”

“少廢話,讓你們回去你們就回去。”那聲音不耐煩的說道:“再敢啰嗦,你們想回去也走不了了。”

“少爺……”尚彬緊張的說道:“我們怎么辦?”

“你們不是想修行么?那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蘇唐長身而起。

“幾位大人,我們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接了份輕松的差事,大人……”

話沒說完,帶頭的武士便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身形踉蹌了幾步,險些栽倒,嘴角也掛出了一線血絲。

蘇唐鉆出車廂,緩步向前走去,對面的幾個人畢竟是大宗師,對氣息的感應要比尋常武士敏銳得多,雖然蘇唐沒有運轉靈脈,他們也感受到了極強的壓力,再顧不上理會那苦苦哀求的武士了,視線都轉到了蘇唐身上。

蘇唐繼續向前,距離還在十余米開外,對面那幾個大宗師已經支撐不住了,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只有你們幾個?”蘇唐道:“別的人呢?”

其中一個大宗師甩出一道號箭,刺耳的尖嘯聲劃過長空,下一刻,又有幾條人影從林中射出,飛速向這邊逼近。

“閣下,我們是長生宗的弟子,在這里設下關卡,不是故意為難閣下,而是接了師門的令諭。”另一個大宗師緩緩說道:“還望閣下能多多擔待,先回飛鹿城歇息一段時間吧,等此間事了,再趕路也不晚。”

“你們就是在為難我啊。”蘇唐笑了笑:“我姓蘇,叫蘇唐。”

長生宗的修行者立即變得臉色,他們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瞬間凝結成一片驚濤駭浪,可沒等他們做出動作,蘇唐已先一步出手了。

火靈珠和土靈珠同時啟動,旋轉著激射出去,和蘇唐說話的修行者,身形陡然變得僵直了,他的臉頰正中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燃燒著的火洞,而另一個修行者腰部以下被從腳底穿出的土靈珠絞得粉碎,哀嚎著撲倒。

是戰斗還是逃跑?剩下的幾個修行者還沒來得及做出選擇,蘇唐的身影已如清風般掠過。

血花在成片的綻放,大宗師級的修行者和蘇唐的差距太大太大了,猶如巨虎與弱兔,只是剎那間,便先后倒在血泊之中。

除掉了幾個小角色,蘇唐自然不會有什么得意,他的視線轉向遠方。

今天,僅僅是一個開始,以后的路,會越走越難。

或許,他會失去很多,但也有機會得到很多。

他無法退避,也不知道現在的千奇峰承受著怎么樣的壓力,作為千奇峰的宗主,他必須要把長生宗的視線轉移過來。

這條歸家的路,必將血流成河。

“你們把這里收拾一下。”蘇唐對那些武士說道:“然后……做個選擇吧,想回去的,現在來領酬金。”

朱兒等人倒是聽從了蘇唐的話,雖然蘇唐在瞬間便完成了殺戮,但還是構成了極大的沖擊,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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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六章  誅奇(五)

修行者的天性大多喜好自由,所以永遠沒辦法做到軍隊那樣井然有序,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合作方式,當蘇唐的車隊強行通過飛鹿城的關卡后,很多修行者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畢竟,在漫長的大路上,蘇唐是唯一一支向南行進的車隊,目標明顯,無可掩飾。

蘇唐雖然清楚前方將有無數的險阻、無數的廝殺,可他的神態始終顯得很輕松,甚至讓人把車廂的四壁拆掉,慵懶的躺在車板上,枕著朱兒或者是可兒的腿,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嗅著大自然的香氣,一邊放著美酒,一邊放著瓜果,像是一個出行的游人。

假設賀遠征在這里,也許會咬牙切齒的說上一句:先生,咱能不能不裝了

但是,如果賀遠征看到蘇唐的眼神,他一定會把怨詞咽下去。

蘇唐的雙瞳清澈無比,沒有即將投入戰斗的激昂,沒有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的渴望,沒有擔心自己將遭受失敗的恐懼,沒有對長生宗仗勢欺人的憤怒,他的眼睛,安靜到了極點,猶如恒古萬年而不變的星空。

“少爺,那些外人真靠不住,關鍵時刻,還得看我們蘇家的人”尚彬叫道。

蘇唐告訴那些雇傭來的流浪武士,可以立即結算酬金,然后離開,結果,所有的流浪武士都走了,一個都沒留下,沒有什么好苛責的,避害趨利是人之本性。

“是他們錯過了機緣。”蘇唐淡淡說道。

朱兒向可兒使了個眼色,可兒立即說道:“少爺,那我們就不應該把酬金都給他們的,憑什么呀?”

“是啊,少爺,就算您現在再有錢,也不能這樣胡亂花。”朱兒立即接道

“你們還有心情糾結這個……還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蘇唐顯得有些無奈,他能放松,是因為他對自己、對有著足夠的自信,而朱兒和可兒卻是真的放松,她們不懂傾巢而出的長生宗意味著什么。

“哎呀……”可兒突然驚叫一聲。

“怎么了?可兒?”朱兒急忙問道。

“肚子肚子越來越熱了,好煩呢,少爺,您讓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藥呀?”可兒叫道。

“傻丫頭,那是培靈丹,尋常人想吃還吃不到呢。”蘇唐道,他知道,想用修行的詞匯講解培靈丹的效果,難度很大,朱兒和可兒都不可能聽懂,還不如直接用金錢來衡量,他指了指朱兒手中的包裹:“你們知道這些丹藥值多少錢么?”朱兒手里的丹藥都是從那些長生宗的修行者身上搜刮出來的。

“值多少?”朱兒立即來了興趣。

蘇唐豎起了一根手指,朱兒本想說一百金幣,但想想蘇唐的宗師身份,還有那令人瞠目結舌的闊綽,咬牙道:“一千金幣?”

蘇唐搖了搖頭,朱兒倒吸一口冷氣:“一萬金幣?”她的聲音都變了。

“至少一百萬。”蘇唐道,別的不說,單單是找到的十幾顆化境丹,就已經無法用金錢來衡量了。

“一百萬…”朱兒的雙瞳在不停的上翻,似乎馬上就要暈厥過去了。

“可是少爺,那些藥雖然值錢,但我肚子真的很難受啊……”可兒道。

“那就吃幾顆果子。”蘇唐道:“你們兩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以后你們會明白的,跟著少爺我,是多么大的運氣。”蘇唐只是在開玩笑,不過,玩笑是有根據的,假如朱兒和可兒有很高的修行天賦,拜入修行宗門,但不管是哪里,都不可能象千奇峰一樣,給予她們資源的無條件傾斜,蘇唐甚至可以用各種丹藥把朱兒和可兒埋起來,只要她們的身體能吃得消,便應有盡有。

“我知道呀,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少爺對我們是真的好。”可兒顯得很認真。

朱兒輕輕吁了一口氣,她的手伸到懷里,抓住了一樣東西,那是蘇夫人去世前交給她的,并囑咐過她,當蘇唐真正成人了、懂事了,再找機會把東西交給蘇唐,現在,應該到時候了吧……

就在這時,林中傳出一陣靈力波動,樹木在撲簌簌作響,似乎受到了某種驚嚇。

“兩個……只有兩個人,你們就忍不住了么?”蘇唐悠悠的說道。

下一刻,無數道寒光從林中激射而出,飛掠的速度快到極點,帶起了片片煙塵,向蘇唐的位置卷來。

蘇唐的手指向天空,接著一道黑幕從上方墜落,凝成一柄百余米長的巨劍,深深插入大地中,從林中卷出的寒光不停轟擊在巨劍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炸響聲。

只要蘇唐啟動,便意味著將爆發一場死斗,沒有平分秋色,沒有諒解、沒有退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緊接著,蘇唐的身形從車板上掠起,掠向高空,隨后探手拔出魔劍,一劍向下方的密林砸落。

轟……強橫的勁氣在瘋狂激蕩著,無數殘枝碎葉形成了一道圓形的海浪,向四方擴散,幾十米方圓的林木居然被這一劍蕩平。

一條人影從激蕩的勁流中飛上高空,他的臉色發白,衣衫凌亂,這是威能近乎開天辟地的一劍,他雖然僥幸避開,但膽氣已被折毀了大半,只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沒想到引發這種壓倒性的反擊,他有些怕了。

一對巨大的黑翼在蘇唐身后扇動了一下,隨后消失得無影無蹤,蘇唐的身形隨后啟動,他象一道迅捷無比的閃電,又象一縷無可捉摸的輕風,瞬間便逼近那人影,一劍橫斬而出。

就在這時,一層白色的光霧從下方升起,凝成一面巨大的冰壁,把那條人影擋在冰壁后。

轟……冰壁承受不住蘇唐的轟擊,被絞成無數飛濺的冰屑,但蘇唐的劍勢被阻了一阻,那條人影趁機向林中飛射,堪堪避過了蘇唐的劍光。

又一條人影從密林中升起,兩個修行者并肩而立,用驚懼的目光看著蘇唐

“閣下是什么人?為何要與我長生宗為敵?”其中那個女修行者揚聲問道。

“你們又是什么人?”蘇唐反問道。

“在下長生宗鳳笙祖林動。”

“在下寒祖趙成雅。”

“我聽說過你們,模范夫妻啊……”蘇唐笑了。

“閣下到底是什么人?莫非……和我長生宗有什么誤會?”寒祖趙成雅緩緩說道,在長生宗所掌握的資料里,千奇峰只有兩位大祖,一個是蘇唐,一個是賀遠征,他們沒想到會這樣巧,只以為封路禁行的舉動觸怒了眼前這位不知名的修行者。

“我叫蘇唐。”蘇唐道,隨后舉起了魔劍。

鳳笙祖林動和寒祖趙成雅臉色大變,兩個人同時向后飛退,寒祖趙成雅舉起一面直徑在半尺左右、光滑無比的圓鏡,隨著她的動作,又一道冰壁出現,把她和林動牢牢遮在后面,而鳳笙祖林動臉頰突然漲得通紅,隨后吹響了手中的銅笙。

猛如虎、狡如狐、怯如兔,這幾種不同的品質往往能在大祖級的修行者身上完美的融為一體。

鳳笙祖林動開始時候會膽怯,是因為不愿投入一場莫名其妙的紛爭,什么時候應該好斗,什么時候應該退讓,必須有相應的決斷,現在知道了蘇唐的身份,鳳笙祖自然也看到了擊殺蘇唐所能帶來的好處。

嗡嗡隨著尖銳的笙響,一道道寒光穿透冰壁,先是向外擴散,接著又向蘇唐方位集中。

大祖級的修行者,因為各自擁有領域,沒有長時間的磨合,很難達成默契,就像梅妃釋放靈蛇狂舞時,殺傷性是不分敵我的,但鳳笙祖靈動和寒祖趙成雅在一起雙修多年,并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蘇唐揚手甩出一劍,洶涌的劍勁,把寒光盡數卷在當中,接著蘇唐又釋放出第二劍,有一道寒光正向朱兒和可兒的方位激射,魔劍后發先至,把那道寒光也絞得粉碎。

蘇唐知道,對方僅僅分出一道寒光,去襲擊朱兒和可兒,只是一個試探,試探他蘇唐會不會礙手礙腳,如果蘇唐不管不顧,接下來他們會全力對蘇唐展開反攻,如果蘇唐伸出援手,他們的攻擊重心將向朱兒和可兒傾斜。

但,蘇唐并不擔心,守護也是對他的一種考驗。

果然,見蘇唐出手截住那道寒光,鳳笙祖林動和寒祖趙成雅都露出了喜色,他們夫妻間心有靈犀,無需相互看眼色行事,下一刻,他們繼續向后飄退,寒祖趙成雅舉起圓鏡,一道光柱從圓鏡中射出,貫向蘇唐。

而鳳笙祖林動一邊飛退一邊拼力吹動銅笙,一道道寒光凝聚成形,如暴風驟雨般向下方傾瀉著。

寒祖趙成雅釋放出的光柱瞬間膨脹至幾十米方圓,蘇唐避無可避,只能用魔劍擋住自己的身形。

轟……魔劍雖然擋住了光柱,但蘇唐的身形不由自主向后飄退,他的身體上、還有魔劍,都蒙上了一層雪白的凍氣,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接著,蘇唐再次啟動魔之翼,剛才所承受的巨力都被魔之翼的力量所化解,他的身形毫無征兆的向前飛射出去。

不過,蘇唐的身形畢竟被阻攔了片刻,鳳笙祖林動釋放出的寒光已經灑落

蘇唐低吼一聲,魔劍狂卷而出,激蕩的勁氣,凝成一道巨型保護傘,把所有的寒光全部吞噬在其中。

蘇唐每一劍揮出,都裹挾著強橫的巨力,足以⊥天地色變,朱兒和可兒沒辦法站穩,在勁風中滾落在馬車下,跌得眼冒金星,可兒還好一些,但朱兒死死抱著價值百萬的包裹,不敢放松,額頭都被磕破了,流出了鮮血。

很痛很痛,不過,朱兒緊咬牙關,她不敢喊出聲,再傻的人也知道了,此刻,蘇唐正在全力保護她們,絕對不能再讓蘇唐為她們分神。

蘇唐落入了疲于奔命的處境,主動權逐漸轉到了鳳笙祖林動和寒祖趙成雅手中,但蘇唐擁有深厚無比的靈力,他可以繼續支撐下去。

轟轟轟在百余息的時間里,蘇唐已記不清自己擋住了多少攻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了,與靈力的損耗無關,他的四周似乎被一種領域般的力量傾入滲透了。

突然,鳳笙祖林動和寒祖趙成雅同時露出冷笑,寒祖趙成雅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也隨之變得劇烈了,接著,她用手中的圓鏡照向蘇唐,旋即發出一聲尖嘯:“封”

蘇唐只感覺眼前一花,四周那種分明存在的、又無可捉摸的力量突然變得清晰了,接著他的身形化作一座動彈不得的冰雕,但向前飛射的慣性并沒有消失,隨后蘇唐象一顆隕石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向下放墜落。

鳳笙祖林動雙眼爆射出殺機,盡全力吹動銅笙,一片片寒光匯集成一條咆哮著的巨龍,直貫向蘇唐。

寒祖趙成雅釋放出的靈訣極為強橫,蘇唐甚至沒辦法張開領域了,他所有的力量都被封在冰層中,如果他全力運轉靈脈,開啟所有的靈魄,應該能在半息的時間內破冰而出,但耽誤半息的時間,局勢已將無可挽回了。

鳳笙祖林動在不停的釋放著寒光,而寒祖趙成雅則在揮灑著凍氣,寒光從凍氣中穿過,散發出了薄薄的煙霧,因為裹挾了凍氣的威力。

這是他們獨特的戰斗技巧,也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都是這樣懵然無知的受到凍氣的侵襲,等到凍氣全面釋放時,戰局已經注定。

從戰斗到現在,蘇唐不知道攔截了多少道寒光,在他身上匯集的凍氣,也達到了極限。

轟……蘇唐掙開了冰層的禁錮,但緊接著,無數道寒光從他身上透過,讓他的身體瞬間變得千瘡百孔,接著轟地一聲炸開了。

“少爺”朱兒陡然感覺大腦一片空白,身形踉蹌了一下,再次跌倒在地。

可兒和尚彬目眥欲裂,呆呆的看著蘇唐消失的地方。

“我倒是小瞧了你們……”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就在他們身邊響起。

朱兒等人驚喜交加,扭頭看去,發現蘇唐正躺在車板上,好似從戰斗爆發以來,他始終沒動過。

鳳笙祖林動心中再次產生了一縷懼意,接著又騰了怒火,他在為自己感到羞愧。

“冰封圣座肖蒙,是你什么人?”蘇唐看向寒祖趙成雅。

“是我師尊。”寒祖趙成雅冷冷的說道:“怎么?你怕了?”

“如果是冰封圣座親臨,我倒是會有些為難,你?”蘇唐笑了:“他那不成材的弟弟,尚且被我教訓丨過,你以為你什么東西?”

“大言不慚”寒祖趙成雅深吸了一口氣,實際上她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她知道蘇唐說的是誰。

“是么?”蘇唐笑了笑。

下一刻,蘇唐抬起頭,他的臉上多出了一層金色的面具,無數黑色的氣旋,在他身后凝成一道巨大的披風,披風象河水一般流淌著,朱兒、可兒、尚彬還有家丁們,都被河水泡在當中,但的威能會隨著蘇唐的心意發生變化,朱兒等人不但沒有畏懼,反而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一道紅光,在煙氣中緩緩跳動,和蘇唐的心跳保持一致,巨大的黑翼,在若隱若現的扇動著,蘇唐已經啟動了所有的構件,他所散發出的氣息,比剛才強大了數倍,呈現出一種壓倒性的優勢。

“一劍……”蘇唐淡淡說道:“只要你們能擋得我一劍,我就可以饒你們不死。”

“呵呵呵……閣下也太狂妄了”寒祖趙成雅握著圓鏡的手,已緊張得發白,但眉眼間洋溢著一抹喜色,蘇唐散發出的氣息太恐怖了,她已經生出了退意,可蘇唐要以一劍定輸贏,正合了她的意愿。在蓬山七位圣座中,山海圣座賀蘭飛瓊擁有最強大的殺傷力,這是無可置疑,而冰封圣座擁有最強大的守護力,她有把握能接下蘇唐的全力一擊。

“狂妄么?剛才和你們玩,只是為了多了解一下那位讓我仰慕的冰封圣座,現在,我已經玩夠了。”蘇唐的身形慢慢飄向半空,他所散發出的威壓,在不停的凝聚。

寒祖趙成雅的雙瞳,已轉變成水藍色,手中那面圓鏡,象燒開的水一樣,不停噴涌著霧氣。

轟……蘇唐的身形全力啟動,在空氣中留下震耳的轟鳴聲,劍光一展,筆直刺向百余米開外的寒祖趙成雅。

寒祖趙成雅發出尖嘯聲,以她手中的圓鏡為中心,出現了一道半圓形的水藍色帷幕,把他們兩個人牢牢擋住后面。

蘇唐的戰斗經驗極為豐富,他看得出來,只要自己突然收住攻勢,那寒祖趙成雅必然會遭受靈力反噬。

但,蘇唐不想取巧,因為他的視線早已經越過趙成雅,落在那位素未謀面的冰封圣座身上。

轟……咆哮著的、匯集了蘇唐全力一擊的魔劍,瞬間便撕裂了那道水藍色帷幕,轟開了寒祖趙成雅的領域,并穿透趙成雅的身體,讓趙成雅化作無數飛濺的血肉,甚至把側后方的林動也卷在其中。

沒有誰能硬生生擋住武士的全力一擊,賀蘭飛瓊被稱為最強,是因為武士銷聲匿跡了太久太久,如果趙成雅和林動采用了之前的技巧,或許能多支撐片刻,選擇硬碰硬的對撞,愚蠢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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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七章  誅奇(六)

在蘇唐的車隊,又多出了一輛平板車,車上只放了兩樣東西,一樣是鳳笙祖林動的銅笙,另一樣則是寒祖趙成雅的圓鏡。
“少爺,我們什么時候能走到千奇峰呀?”可兒曾經這樣問過。

“當那輛車都裝滿的時候,也就差不多了。”蘇唐如此回答。

車隊一直在緩慢而又沉默的向前走著,蘇唐并沒有讓家丁們加快速度,因為對他來說,這一次不是逃亡,而是以自身為誘餌的、一場漫長的誘殺,他走得越慢,殺得越多,千奇峰那邊就越輕松。

蘇唐安靜的看著天空,自從他殺掉了鳳笙祖林動和寒祖趙成雅之后,靈力的波動便無法抑制了,盡管他沒有運轉靈脈,但氣息的律動一波接著一波,蕩向遠方,在他正上方,出現了一片淡淡的黑色漩渦狀云層,他走到哪里,云層便會跟到哪里。

天氣極好,晴空萬里,所以那片黑色的漩渦云非常明顯,縱使在極遠極遠的地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前方已經接近天輝城了,一座山丘上,幾個年人默默看著遠方飄近的黑色旋渦云,神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好強大的魔息……”一個年人低聲說道。

“前面有沒有什么消息?”另一個年人問道。

“那些人手里向無活口,就連鳳笙祖林動和寒祖趙成雅,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寒祖趙成雅已修成了冰封之力,就算她不是那些人的對手,逃……總該能逃出來吧?”

“如果他們能逃得出來,肯定會和這邊聯系的,一點消息都沒有,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你們有沒有想過……”最先說話的年人還在死死的盯著遠方的黑色漩渦云,只是話沒說完,他的喉頭有些哽塞,再也說不下去了。

“想過什么?”另一個年人說道。

“那是……天兆……”

“衛兄,你也有這樣的想法?”又一個年人露出僵硬的苦笑,事實上,看到那詭異的黑色旋渦云,感應到恐怖的氣息,他也想起了這個稱謂,但,他又不敢相信。

“那我們應該怎么做?”

“先讓他們去做敲門磚吧。”被稱為‘衛兄,的年人輕聲道,他的視線終于從黑色的漩渦云上移開,落在山丘下那些修行者身上:“然后我們再決定是戰是走。”

長生宗發動的誅奇之戰,在修行界掀起了滔天巨浪,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修行者的注意,但對真正的走上巔峰的大修行者而言,那是無足輕重的,不值得浪費他們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蓬山,一道金光蕩開層層疊疊的云層,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下墜落,那是一張造型極為古怪的靠椅,比尋常的靠椅要大了數倍,靠椅背后,伸展出七只巨大的龍頭,凝成一道墻,又有些像孔雀開出的屏。

靠椅急速墜落,和空氣發生劇烈摩擦,撞出了無數火星,距離地面還有百余米,強橫的氣勁已轟擊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下一刻,靠椅的速度陡然減慢,隨后懸停在半空,這個時候才能看清楚,靠椅上坐著一個橫眉立目的年輕人。

煙塵蕩去,附近竟然還有五個形狀一模一樣、散發著沖天霞光的金質靠椅,靠椅上都坐著人。

“每一次都是你最拖拉。”一個老者緩緩說道,他面容清癯,眼有雙瞳,氣勢逼人。

“某出關就來了,急什么?趕著投胎?”那年輕人不耐煩的回道。

“好了好了,幾年不見面,一見面就要斗嘴,你們煩不煩?”一個身軀枯瘦的年人不悅的說道。

“你們想吵,我不攔著你們,但能不能等到說完正事之后再吵?”另一個劍眉朗目的年輕人嘆道。

“說吧,找我到底什么事?”最后趕到的年輕人說道。

“支天柱已經崩塌了。”那劍眉朗目的年輕人緩緩說道。

“什么?不可能?”最后趕到的年輕人大吃了一驚,體內的靈氣不受控制的向外卷去,所過之處,地面上出現了片片散發著寒光的冰層。

“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劍眉朗目的年輕人道:“都說說吧,我們該怎么做?”

氣氛突然變得死一般沉寂,場的個人,都緊緊閉上了嘴。

良久良久,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嘿嘿一笑:“反正與我無關,當初是你們把賀蘭空相哄進去的,就算他真的能破開天外天所有的封印,也只是找你們算賬,我可沒惹到他。”

“金剛,你這么說就是你不對了。”那眼有雙瞳的老者說道:“我們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天眼說得沒錯。”那劍眉朗目的年輕人低聲道:“如果賀蘭空相真的能破解天外天所有的封印,他的修為……勢必達到我們無法想象的高度,等賀蘭空相出來了,加上那丫頭……你真的以為蓬山還能有我們的位置?”

“唉……”那身材魁梧的大漢無奈的說道:“當初我就說了,沒必要和賀蘭空相對著于,你們一定堅持,現在又要拖我下水你們這樣純粹是逼良為娼啊”

“金剛,你早就在水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得那些勾當,呵呵……裝什么清高?”那眼生雙瞳的老者冷笑道。

“你們能不能不要意氣用事?”那劍眉朗目的年輕人露出失望之色:“賀蘭空相為什么能走那么遠?因為他一心向道,從來不會象我們這樣,為一件小事也能爭得沒完沒了”

“我敢不爭么?如果我不爭,這把老骨頭早就被人嚼碎了”那眼生雙瞳的老者回道。

“我說一句吧。”一個始終保持沉默的年人突然說道:“就算賀蘭空相已經走出了十步,但他還是差了最后一關,我們有機會的。”

“你是說……”一個全身上下都被蓋在黑袍里的人抬起了頭。

前方,突然升起了一片箭矢,接著一條又一條人影從林穿出,向蘇唐的車隊射來。

蘇唐安靜的看向左側的山丘,十幾個宗師、大宗師,是沒辦法對他構成任何威脅的,但在那山丘之上,存在了幾縷強橫的氣息。

不過,距離有些太遠了,差不多有五千多米,他能感應到對方的氣息,可無法看清對方的相貌。

轟轟轟飛上高空的箭矢落了下來,雜亂無章的轟擊在地面上,濺起了道道火光,很明顯,對方的箭手擁有罕見的火系天賦。

遭遇到突然襲擊,蘇家的家丁們紛紛勒住馬兒,回頭看向蘇唐,以前遭到攻擊,蘇唐總會在第一時間出手,讓他們養成了一種依靠的習慣。

“繼續走。”蘇唐淡淡說道。

車隊再一次起行,隱藏在林的箭手看到射出的箭矢全部落空,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他一口氣射出五十多支箭矢,就算用蒙的也能傷到幾個人,怎么可能是這樣?

那箭手不信邪,又一次張開長弓,接著他的右手化作一團幻影,弓弦的顫響聲連成一串。

尚彬用緊張的目光看向如飛鳥群般騰空激射的箭矢,很快,箭矢在空劃出一條條弧線,紛紛揚揚向下灑落。

大概有七、八支箭矢正向著尚彬的馬車落下,他急忙抽出飛刀,接連向上空投去。

其實尚彬的飛刀極有準頭,如果他也擁有相同的力道,足以把那些箭矢全部擊飛。

就在這時,落下的箭矢集體發生了偏移,和尚彬射出的飛刀擦肩而過,隨后濺落在地面上。

這一次,尚彬終于看清了,無數若隱若現的氣旋在半空掠過,接著箭矢便出現了偏移,沒有一支箭能對他們構成傷害。

再向周圍看,尚彬大吃一驚,附近數百米區域內,布滿了那種氣旋,平時沒辦法發現,必須非常仔細的看,才能隱隱捕抓到氣旋流動的痕跡。

蘇唐甩出了火靈珠和土靈珠,火靈珠的攻擊炙熱而致命,有的時候不需要直接命目標,只是從身邊擦過,便能點燃那修行者的須發和衣服,皮膚也被烤得焦黑,而土靈珠的攻擊兇猛而又詭異,時而穿入地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時而又從地下穿出,從一個無法預料、難以抵擋的角度發起攻擊,只需稍稍接觸,便能把對方的修行者轟得粉碎。

每一秒鐘,都有人在發出慘叫,每一秒鐘,都有人在無力的仆倒,只是眨眼間,十幾個宗師和大宗師全部被截下了,其沖得最近的,距離車隊也在百米開外,無法傷害到任何人。

蘇唐的身形突然化作一道煙氣,接著他已出現在密林,林那射手第三次張開長弓,只是還沒等他動手,猛地感應到一道炙熱的氣息從他后背襲來,那箭手急忙回頭,接著看到一團烈火撲面而來。

轟……那射手的腦袋當即化作一團焦炭,而蘇唐的身形再次化作一團煙氣,剎那間已回到了馬車上。

山丘處,幾個年人正皺眉看著車隊的方向,距離這么遠,他們更多是靠感應到的靈力波動來衡量對方的強弱,不過,蘇唐所展現出的力量遠比他們預料的弱小,雖然摧枯拉朽般擊殺了十幾個宗師和大宗師級的修行者,但實力稍微厲害一些的大祖都可以做到,這不算什么。

“那是土靈珠?還有火靈珠?”一個年人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他就是蘇唐?”

“你怎么知道他是蘇唐?”另一個年人驚訝的問道。

“前些天,我遇到了許樂師兄和沈千雄師兄。”那年人露出微笑:“他們能來,全是為了蘇唐,呵呵呵……誰讓蘇唐上一次拒絕了他們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幾句話能說明白的。”那年人道:“這一次,蘇唐可算死定了知道誰和許樂師兄同行么?”

“誰?”

“無光圣座的弟,夜祖屈無恙。”那年人道。

“哈哈哈,據說夜祖屈無恙盡得無光圣座真傳,別說只有一個蘇唐,就算千奇峰的小賀和雷怒都在這里,他們也死定了”

“正好,我這里還有一只信鷹。”那年人道,隨后打了一聲尖銳的呼哨,一個小黑點在高空盤旋了一圈,旋即向下落來,片刻間已落在那年人的肩膀上。

那年人隨手扯下自己一塊衣襟,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筆,只得忍痛在自己的指尖上咬了一口,寫下了幾個字:臺城,蘇唐。

接著,那年人把衣襟束在鷹腿上,抬起胳膊,信鷹張開翅膀飛入空。

“衛兄,那是蘇唐啊……”另一個年人低聲說道。

“這”目送飛鷹遠走的年人愣了愣,眼神旋即變得閃爍起來。

蘇唐、小賀和雷怒是千奇峰的‘匪首,,長生宗也開出了相應的獎賞,就算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巨額的財富了。

“我們總該去試一試的……”又一個人說道。

那年人眼神還在閃爍著,視線落在上空的黑色旋渦云上,良久,咬了咬牙:“說得沒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劇烈的靈力波動,突兀的在天地間綻放,幾條人影化作一支支利箭,向蘇唐車隊的方向激射而來。

“你們四個終于忍不住了么?”蘇唐伸出手,三尺余長的魔劍在他手緩緩成型。

雖然擁有了魔之翼,但他面對的是四個大祖級的修行者,他有把握擊敗對手,但沒有把握讓他們全部留下,現在對方主動出擊,那再好不過了。

“在下明河祖祁天山,見過蘇宗主。”隨著話音,一道劍光飛過百米的距離,向蘇唐的平板車落下。

“在下東園祖萬瑞……”

“在下游祖翁世光……”

“在下清光祖譚杰……”

發動攻擊的四位大祖級修行者,都釋放出了的自己的靈器,他們皆使靈劍,劍光呼嘯,如一條條怒龍,全力向蘇唐壓下。

蘇唐動也不動,靜靜看著襲來的劍光,近一些、再近一些……

朱兒和可兒也抬起頭,最開始見到血光迸射的慘景,她們心是異常恐慌的,但戰斗爆發的頻率太密集了,她們的神經正快速變得麻木。

下一刻,蘇唐終于出劍,隨著他的劍勢,魔劍迅速膨脹開,化作一柄頂天立地的巨劍,轟……

那四柄靈劍所散發出的氣勢瞬間被碾壓下去,在劇烈的碰撞,不敵魔劍所蘊藏的距離,幾乎同時在彈飛,向高空激射。

明河祖祁天山等人都露出錯愕之色,在之前的戰斗,蘇唐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最多算是一匹狼,現在眨眼間化作一頭怒獅,讓他們感到措手不及。

蘇唐啟動所有的構件,接著運轉魔決,在地面上流淌著的黑色氣旋轟然炸開,就像一顆急速膨脹開的巨球,把周圍所有的一切全部吞噬在其。

在空的明河祖祁天山等人,只感覺四周突然變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地面上的朱兒等人也一樣,他們的世界已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明河祖祁天山等人又驚又急,立即向后方激射,試圖脫離這片詭異的黑暗

蘇唐釋放出的黑暗是有極限的,他們有機會逃出去,但有一個先提條件,他們的速度一定要比蘇唐更快才行。

蘇唐的身形驀然加速,象一顆炮彈般射向距離他最近的清光祖譚杰,魔劍呼嘯著斬落。

清光祖譚杰本能的感覺到了危機,一邊拼命運轉靈訣,試圖喚回飛劍,一邊張開領域。

轟……蘇唐的魔劍已然襲至,清光祖譚杰釋放出的領域瞬間被粉碎,接著他的身體從正被劈成兩段。

蘇唐再次展動魔之翼,向游祖翁世光飛掠。

因為承受著守護的壓力,蘇唐的戰斗風格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每一劍都必須全力而為,盡可能快速擊殺面前所有的對手,拖得越久,朱兒等人就越危險。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譬如說遇到那寒祖趙成雅,他需要了解冰封之力,才會留些手段。

游祖翁世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過于緊張了,等到蘇唐的魔劍逼近,才發覺到不對,再想張開領域,已經太晚了,他的腰從魔劍硬生生斬斷,劇烈的痛楚,讓他發出慘呼聲。

魔之翼在蘇唐身后扇動了一下,蘇唐驀然改變方向,追擊東園祖萬瑞。

東園祖萬瑞此刻已召回了飛劍,他聽到了翁世光發出的慘呼聲,立即釋放飛劍,胡亂向四周攢刺著。

蘇唐的魔劍一掃而過,東園祖萬瑞感覺自己的力氣被突然抽空,身形不由自主向下跌落。

此刻,明河祖祁天山終于脫離了黑暗的籠罩范圍,頭也不回的向遠方飛射,他心的悔恨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如果早知道蘇唐擁有如此威能,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選擇。

蘇唐展動魔之翼,身形已一種極限的速度激射,瞬間便追上了祁天山。

祁天山突然看到下方出現了一幅極為壯闊的場面,數百平方米的林地,被一股強橫的力量劈成兩段,大地在瘋狂震蕩著,無數沙石沖天而起,接著他才反應過來,蘇唐的魔劍已經斬過他的身體,轟擊在地面上,才引發了如此景象,不過,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幅畫面了,下一刻,他又陷入到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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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5:51: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八章  誅奇(七)

“屈兄,他們果然來了。”許樂嘴角露出微笑,他的雙眼散發著鷹一般的銳芒,死死盯著從遠方走來的車隊。
“好強大的魔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年人遙望著天空,發出喃喃的感嘆聲。

“魔息?”沈千雄也望向黑色的漩渦云,他能感覺到,那片黑色的漩渦云在散發著一種森森的氣息,但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就不太明白了。

“蘇唐?蘇唐……”那三十歲左右的壯年人臉上浮現出非常古怪、復雜的神色:“想不到,小小的千奇峰居然出了這樣一位人物,呵呵呵……看樣,這是他的證道之戰了,但……也是我的證道之戰啊……”

“證道之戰?”沈千雄愕然:“屈兄,你是說那蘇唐已經走到半尊之境了

巔峰期的大祖,常常被稱為半步大尊,也就是說距離大尊只有半步之遙了,而巔峰期的大尊,則被稱為準圣,意味著隨時準備踏入圣境。

“屈兄,那輛平板車上躺著的就是蘇唐”許樂用手向前方一指,隨后露出驚訝之色:“前面那輛平板車上放著的是……”

在蘇唐前面的平板車上,放著幾件靈器,有鳳笙祖林動的銅笙,有寒祖趙成雅的圓鏡,還插著四柄長短、寬細不一的靈劍,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生輝,散發出奪目的毫光,那都是大祖級的靈器。

“夠囂張的”沈千雄長吸了一口氣。

“屈兄,宜早不宜遲,現在我們下手,除掉蘇唐,還有機會去追那令祖聞香,拖得久一些,恐怕再難找到她了。”許樂說道。

“是啊,那令祖聞香狡詐如狐,帶著我們在這片山林間轉了十幾天,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傷到了她,趁她病就得要,否則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沈千雄道。

“你們以為蘇唐是什么人?”那壯年人眼閃過一縷譏誚之色,隨后他的視線轉向天際:“不急,再過一會,太陽就要落山了……”

許樂和沈千雄目瞪口呆,相顧凜然,雖然發現了蘇唐的強橫,但他們還是不以為意的,因為他們對夜祖屈無恙抱著極強的信心,誰知道,屈無恙竟然不敢出手,而是要等到天黑,這是把蘇唐當成了同等級的可怕對手,所以不敢有絲毫托大。

車隊依然在默默的向前行進著,整支隊伍所散發出的氣息,和幾天前相比已截然不同。

別的不說,緩慢轉動的木輪上,遍布血跡,有些地方,還掛著不少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譬如說,深深鑲嵌在木輪的牙齒,再譬如說,死死粘在木輪上的頭皮。

蘇唐殺了人,總會有尸體橫倒在路上,他從不讓人把道路收拾于凈,而是命令馬車直接碾過去。

這是他要達成的意志,碾過一切攔阻,直達驚濤城。

任何一個人看到車隊,都會明白,這些人是從沙場上走出來的

朱兒、可兒等人,開始的時候看到這些東西還會感覺到恐懼,或者是惡心,現在越來越麻木了。

片刻,車隊從許樂、沈千雄所在的山丘下走過,蘇唐突然轉過頭,向山上看了一眼,僅僅是一眼,卻讓許樂和沈千雄產生了一種如遭雷擊的感覺,身不由己向后退了兩步,等到蘇唐收回視線,他們才恢復正常,但,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突然變得如此緊張。

蘇唐重新閉上雙眼,身體隨著平板車的行進慢慢搖晃著,他知道那里藏著人,不過對方只是在偷窺,他懶得動手。

在遠方的一座山林間,爆發了一場激戰。

一個蒙著黑巾的大漢,在人群間往來沖突,如入無人之境,黑色蒙面巾只是遮住了他的臉,卻遮不住那顆圓滾滾的大光頭。

他的靈訣非常強橫,因為他的身體無視靈器的轟擊,左沖右撞,一個人,竟然把幾十個修行者殺得人仰馬翻。

戰斗快速接近尾聲,能站著的人越來越少,最后,那大漢揮拳砸向一個修行者的顱頂,另一只手如利刃般刺入最后一個修行者的胸膛。

就在這時,一個重傷倒地的修行者咬著牙端起一張散發著青色光澤的小弩,接著扣動扳機。

一支弩箭悄無聲息的射出,激射向那大漢的后背,那大漢正是小寒山的屈寶寶,他對這種程度的攻擊是不以為意的,壓根沒有理會,抽出沾滿鮮血的手掌,隨后他的臉色大變,扭腰試圖向一側避開,但已經來不及了,弩箭從他的背后刺入,從他胸前透出,帶起了一蓬血雨。

屈寶寶陡然感覺雙眼發黑,這是袁家的破靈弩?他的靈訣可以修成金剛不壞之體,幾乎能抵御所有的各種形式攻擊,但袁家制作的破靈弩,卻是他的致命克星。

那修行者已射出第二支弩箭,弩箭直射向屈寶寶的后腦,屈寶寶想縱身閃避,但身體變得異常僵硬,他無法控制。

就在這時,一只白皙的手從旁側探出來,正抓住了那支弩箭,接著反手一甩,弩箭激射而回,射入那修行者的咽喉。

一條人影緩緩走了出來,臉上也蒙著黑色面巾,身材稍微有些矮,從穿著的衣物上看,明顯是女。

那女走到被射殺的修行者身邊,彎腰拾起那張破靈弩,仔細觀察片刻,小心的把破靈弩掛在腰間,接著又翻找了半天,找出幾個瓷瓶,還有七支小小的弩矢,接著輕嘆一聲,似乎在惋惜弩矢太少了。

屈寶寶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慢慢跪倒在地,那女轉過身,向屈寶寶走來,隨后靜靜的打量著屈寶寶,雙瞳沒有任何表情。

屈寶寶抬頭看了看那女,突然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口噴出血沫,他才稍微老實了一些。

“你笑什么?”那女皺起眉,她的聲音很好聽。

“我我們”屈寶寶艱難的伸出手,先是指了指自己的面巾,接著指向那女的臉:“我們都是見不得光的,呵呵呵……同道啊……而且,我以為只有我會來幫他,沒想到那家伙的人緣這樣好,居然還有別人……”

“我們不是同道。”那女搖了搖頭,隨后問道:“你認得蘇唐?”

“當然,我和他是鐵哥們。”屈寶寶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那女說道。

“那我們也應該是朋友了,我姓袁,叫袁海龍,不知姑娘尊姓芳名?”屈寶寶笑呵呵的說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想來想去,也只能以身相……

那女突然飄到屈寶寶身后,探手抓住那支箭矢,接著猛力一拔,屈寶寶被搞了個措手不及,劇烈的痛楚,讓他陡然發出非人的嚎叫聲。

“挺大的男人,居然叫得這樣難聽……”那女嘆道。

屈寶寶大怒,隨后緊咬牙關,一聲不吭,但頭上已冒出了無數冷汗,不停的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下一刻,那女用手掌蓋在屈寶寶的創口上,她的手已經很白皙了,此刻更是如玉雕的一般,散發出潔白的毫光。

屈寶寶一愣,臉色隨后大變,接著他慢慢閉上雙眼,開始調息。

半個小時后,那女縮回手,屈寶寶慢慢從地上站起,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隨后用復雜的目光盯著那女,良久,輕聲說道:“是弟妹吧?”

“什么?”那女平靜無波的眼眸出現了一絲變化。

“你修行的是生死決啊……”屈寶寶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只是蘇唐普通的朋友,救我一次就可以了,用不著替我療傷的我能在這里出手攔截長生宗的修行者,你看出我是蘇唐的真兄弟,幫了我就是幫蘇唐,所以才會冒險動用生死決吧……”

“你想多了。”那女淡淡說道。

“真的想多了么?呵呵呵……”屈寶寶發出奸笑聲。

嚴格的說,屈寶寶的笑聲很賤很賤,那女顯得有些警覺,向后退了一步,接著,她的身形抖了抖,旋即吐出一口鮮血。

“誰傷了你?”屈寶寶一愣。

“夜祖屈無恙。”那女道。

“那個變態?”屈寶寶臉色驟然變得緊張了,抬頭看向天空,夕陽西下,已近黃昏,屈寶寶長吸了一口氣:“馬上就要入夜了你快走,我在這里擋著他”

“你?”那女語氣帶著明顯的懷疑。

“呵……說實話吧,我叫屈寶寶,他叫屈無恙,明白了?”屈寶寶笑道:“放心,他最多敢打傷我,絕對不敢殺了我的。”

“哼他傷你還是殺你,與我何關?”那女冷笑一聲,隨后向前方的樹林飄去。

那女離開了,屈寶寶慢慢轉過身,看向那女最初出現的方位,口喃喃的說道:“大哥啊大哥,又要見面了么……我沒日沒夜的修行金剛訣,就是為了破解你的黑殺啊……”

夕陽終于落入天際,暗幕緩緩浮現。

“少爺,今天我們在這里歇息么?”尚彬大聲問道。

“怕是歇不了了。”蘇唐笑了笑:“繼續走吧。”

尚彬聽出了蘇唐的話外音,用狐疑的目光向四下打量著,只是,他什么都看不到。

車隊繼續向前,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突然從道路兩側傳出劇烈的靈力波動,接著兩條人影從林射入高空,隨后筆直落下,正擋在車隊前方。

“蘇宗主,又見面了。”沈千雄揚聲道:“沒想到吧?哈哈哈……”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許樂冷冷的說道。

蘇唐皺起眉,他不是為沈千雄和許樂的猖狂態度而惱火,而是因為感應到了一條模模糊糊的身影,那條身影忽隱忽現、忽左忽右,就在附近游曳著,以他的感應,竟然無法捕抓到對方的動作,似乎有種莫名的力量,阻斷了林木的感應。

“蘇宗主,如果你現在愿意交出土靈珠,我們兩兄弟還是可以既往不咎的。”沈千雄道。

這就是裸的謊言了,如果蘇唐交出土靈珠,他們確實會離開戰團,但夜祖屈無恙是不會走的,然后他們躲在暗處,一旦發現機會,肯定要在背后下手。不過,好在蘇唐早已下了碾壓一切險阻的決心,不可能上當,在他眼里,沈千雄和許樂已經成了死人。

蘇唐有自己的依仗,誅奇之戰鬧得這樣大,勢必驚動魔神壇的大魔神司空錯,加上習小茹肯定要來,大魔神花西爵也不會旁觀。或許,他們懶得直接插手,或許,他們會認為這是屬于小輩的歷練,但,他們絕對不會允許有圣級修行者參與進來,那樣不用打了,千奇峰必敗無疑。

至于要面對大尊級的修行者,這正是蘇唐所渴望的

蘇唐露出微笑,隨后慢慢站起身,嘴角掛著一抹懶得掩飾的譏諷。

“蘇唐,你還要執迷不悟么?”沈千雄喝道,他的神色有些焦急,夜祖屈無恙的靈器是黑殺,位列地榜第一,也就是說,除了天榜的十件靈器外,黑殺是最強的,總排名在第十一位,一旦蘇唐與夜祖屈無恙爆發激戰,土靈珠有可能被毀掉。

“我的對手可不是你們啊……”蘇唐淡淡說道,下一刻,一雙巨大的黑翼在他身后展開,蘇唐的身形陡然化作一顆激射的流星,瞬間便撲近沈千雄和許樂,魔劍怒劈而下。

在得到魔之翼之前,蘇唐全力啟動,速度僅僅是比同級的大祖快上那么一點點,優勢太小,完全可以忽略。這就象一個人舉重一樣,開始可以十斤十斤的加,等加到二、三百斤,達到了極限,別說加上十斤,就算加上一兩,也是異常艱難的。

得到了魔之翼,蘇唐的極限被突破,雙重加持,讓他的速度達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同時展開身形、揮起魔劍,等到他逼近了沈千雄和許樂,劍光尚沒有落下,他的身法,似乎比揮劍的速度還要快。

沈千雄大驚,立即張開領域,反手去抽腰間的靈劍,可是他的靈劍只抽出一半,蘇唐的劍光已經斬落,沈千雄的頭顱和身體被一分為二。

許樂發出尖叫聲,沈千雄多少起到了一點緩沖的作用,讓他有機會腰間的圓月彎刀,接著刀光呼嘯,急斬向蘇唐的脖頸。

蘇唐揮劍向前封擋,轟……蘇唐紋絲未動,許樂的圓月彎刀卻脫手飛出,勁氣的劇烈碰撞,衍生出片片激蕩的亂流,向四方卷去,而許樂的身形也被震得向后倒飛。

蘇唐再次展動魔之翼,眨眼間便追上許樂,劍光劃過許樂的身體,把許樂攔腰截斷。

“啊……”許樂看到了自己肚破腸流的慘景,當即目眥欲裂,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只過了不到一年,蘇唐的實力怎么可能變得如此強夯?

但是,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許樂的兩截身體都在向地面墜落,他的雙眼也失去了光澤。

接著,蘇唐猛然揮動魔劍,向左側轟去,劍光過處,發出一連串劇烈的撞擊聲,在天地間垂落的夜幕,似乎也受到了影響,都在微微顫抖著,并且,這種震蕩在快速向四周傳播,無數枝被震落,撲簌簌掉了下來,樹于不停搖晃著,地面上的沙石也在無風自動,恍若發生了一場地震。

好強橫的力道蘇唐的臉色當即變得肅然,不是因為對方強大的力量,而是這一擊所展現出的驕傲。

如果蘇唐面對著一個大尊級的敵人,對方又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蘇唐絕對不會向那孩出手,那樣太過卑劣,當然,蘇唐也不會刻意讓他自己避免傷害到那孩,那樣太矯情,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這是強者的驕傲,不顧一切的取巧,雖然能贏得一時的便利,但進境卻是步履維艱的,因為他缺少一顆修行的心。

那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完全可以對朱兒、可兒等人發起攻擊,但他沒有,發出的這一擊,在某種意義上只是和蘇唐打了聲招呼,好像在說,我在這里。

擁有相同的驕傲,這才是真正的對手蘇唐長吸一口氣,靈脈在瘋狂的運轉著,在天空的黑色旋渦云,同時悄悄膨脹了數圈。

蘇唐全力揮動魔劍,不停追擊著那條若隱若現的身影,那人影的速度雖然比蘇唐差了不少,但他擁有一種奇特的能力,在緊要關頭,總能突兀的消失在夜幕,是那種真正的、毫無蹤跡可尋的消失,接著在一息或兩息的時間后,出現在另一個方位。

蘇唐知道對方在試探、揣摩自己的實力,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一旦雙方全力展開激斗,震蕩的勁流不知道會影響到多遠,必須讓戰場遠離車隊。

“我知道你是誰了……”那條人影一邊在夜幕游曳著,一邊發出輕笑聲

“你是誰?”蘇唐抽劍而立,雖然他一直在搶攻,但也知道,自己處在一種微妙的劣勢。

“夜祖屈無恙。”那條人影緩緩從夜幕浮現出來,上下打量著蘇唐:“你手拿著的,應該是在毒龍域消失的魔劍吧?想不到啊想不到……武士居然又出現了,一年多前聽到你的音訊,我還以為只是見不得準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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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5:5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三九章  誅奇(八)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蘇唐冷笑一聲,在背身伸展出黑色巨翼的瞬間,他的身形驀然加速,向那夜祖屈無恙射去,全力揮動的魔劍劃破夜空,斬向屈無恙的頭顱。

屈無恙揚起雙手,他的手似乎擁有一種莫名的魔力,能攪動濃濃的夜幕。

轟……在劇烈的震蕩聲中,蘇唐的身形向后飄退,以他的眼力,也無法看出屈無恙使用的到底是什么靈器,但威力是毋庸置疑的,至少能抵抗住魔劍的全力一擊。

“呵呵呵……”夜祖屈無恙輕笑著消失在夜幕中:“好強橫的力量,如果是在白天,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在這片星空下,你是贏不了我的……”

“你斗嘴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蘇唐再次冷笑,魔劍劃處,無數黑色的氣旋激蕩著,把他的身形籠罩在其中。

“我還有別的本事呢……”話音未落,夜祖屈無恙的身形突然在蘇唐后方出現,雙手交叉著劃出,洶涌的巨力以一種難以察覺的方式悄悄襲向蘇唐,瞬間便把蘇唐聚集的氣旋轟散。

蘇唐展動魔之翼,如閃電一般沖上高空,避開了夜祖屈無恙的襲擊,接著又急掠而下,魔劍裹挾著萬鈞之勢,斬向那夜祖屈無恙。

夜祖屈無恙再一次毫無征兆的消失在夜幕中,讓蘇唐的魔劍落了個空。

如果說蘇唐散發出的氣旋,是自然形成的獨特領域,那么在天地間垂落的夜幕,就是夜祖屈無恙的領域了,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時隱時現,讓人無從捉摸。

從某種角度說,蘇唐和夜祖屈無恙的領域很相似,但前者是找努力催動自身的力量,而后者是借用天地之勢。

在這同時,驚濤城南方的白龍渡,戰斗已經進入了白炙化,一方只有一人,是白衣勝雪的賀遠征,一方卻有百余人,其中至少有十幾位大祖。

河面上殺聲震天,但喊聲大并不能代表什么,賀遠征的身形每一次沖刺,都能把一群人轟得飛跌出去,有的身負重創,有的象下水的餃子般跌落進河水中,然后順著河水飄向下流。

距離白龍渡不遠處,有一個三十許的少婦,帶著兩個美貌的雙胞胎,正靜靜看著半空中的激戰。

她們是來找蘇唐的,但很不巧,蘇唐已經離開千奇峰很久了,那少婦沒有急著走,帶著一對雙胞胎四處游覽,同時盡可能的打探和蘇唐有關的消息。

結果,因緣際會遇上了這場誅奇之戰,立場是毋庸置疑的,那少婦不管對蘇唐有多大意見,撞上這種事她必須要出手,否則回去之后沒辦法向師尊交代

只是,她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本著幸災樂禍的心思,她想多看看熱鬧。

“這已經是第四波了吧……”那少婦幽幽的說道。

那一對雙胞胎,神色已經癡了,呆呆的看著賀遠征橫沖直撞的身影,最開始,她們是饒有興趣的來觀戰,慢慢的,看著戰局越來越激烈,她們的心情轉成了震駭,又看了良久,震駭又變成了敬佩,到了現在,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賀遠征尚未成年,他的身材還有些偏瘦,但骨頭卻如鐵鑄的一般,從他趕到白龍渡后一天一夜的時間里,已經擊殺了三波來襲的修行者,現在攔截的,是第四波了。

好在修行者這個群體有些特殊,天性喜歡自由自在,不可能象凡俗的士兵一樣做到令行禁止,反過來說,一個習慣接受各種命令的士兵,也不可能成為一個有前途的修行者。

長生宗發起誅奇之戰時,有半數以上的弟子們尚在各處游覽,或者歷練,得到消息后,紛紛向驚濤城的方向趕,有的生怕錯過好戲,走得很急;有的依然保持著恬淡的性子,走走停停;還有的先去做自己手頭的事,然后再往驚濤城的方向趕;他們的速度急緩不一、三五成群,也給了賀遠征各個擊破的機會

不過,賀遠征很累很累了,他一直沒有休息的機會,戰場上爆發的靈力波動,總會引起大批修行者如飛蛾撲火般趕來,沒有休止,而且賀遠征有自己的想法,堅持在河水上空戰斗,死去的人都落入河水中,被沖走了,后來的修行者根本不知道這里發生過多么慘烈的戰斗,總會信心滿滿的投入戰團。

賀遠征倔強的身影,還有英姿勃發的神采、矯健的身影、如山崩海嘯般的沖擊力,已深深刻在那一對雙胞胎的心中,她們正處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又是修行者,當然會敬佩更強大的人,尤其對方的年紀和她們相當,賀遠征所展現出的一幕幕,已不可磨滅。

面對十幾個大祖級修行者的圍攻,賀遠征再不能留手,他長吸一口氣,雙掌猛然擊向河水。

轟……河水被硬生生轟出一個大洞,大洞一直貫通到河底,帶起無數泥沙,下一刻,河水又卷著泥沙倒迸而起。

賀遠征發出怒吼聲,再次揚起雙拳,他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下一刻,他的雙拳全力轟擊在飛揚的巨浪中。

巨浪化作無數水滴,天地之間,驟然綻放出無數條金線和銀線,象爆開的煙花般卷向四面八方。

每一滴水、每一粒沙礫,都化作銳不可擋的流光,周圍數千米方圓內,都充斥著尖銳的呼嘯著。

賀遠征有一個絕大的秘密,他天生便擁有水與土的雙屬性,能擁有一種屬性,已經非常罕見了,賀遠征擁有兩種,這是絕無僅有的。

當初,他的姐姐便告訴過他,今后一定要保守自己的秘密,除非能達到大尊的境界,否則永遠不要暴露。

賀遠征倒是按著姐姐的話去做了,但此時此刻,他的靈力已近枯竭,再沒有別的辦法。

那十幾位大祖,還有剩下的近百個修行者,都在瞬間被流光洞穿,身上出現了無數個細小的孔洞,肌膚幾乎變成了篩子,鮮血從各個角度噴濺出來。

一擊得手,賀遠征的身形歪歪斜斜向下方落去,就在這時,一道威壓從遠方激射而出來,接著,一條光柱瞬間穿過近千米的距離,向賀遠征貫去。

賀遠征已是筋疲力盡了,他奮起余力,揮出一拳,凌冽的拳風把那條光柱擊散,但還有些余光轟擊在他身上,賀遠征口中噴出鮮血,身形如炮彈般砸落入河水中。

“無恥……”

“卑鄙……”

那一對雙胞胎幾乎是同時發出怒吼聲,接著身形向前射出,她們要去救援賀遠征。

“你們兩個……”那少婦一時沒注意,那一對雙胞胎已經射出老遠,她搖了搖頭,隨后身形也飄向空中,算了……也該出手了她一方面對賀遠征充滿了一種激賞的感覺,盡管已猜出賀遠征所使用的靈訣,另一方面,也對突然出手的人生出譏諷之意,堂堂大尊級的修行者,只知道這樣撿便宜么?

九臺城,蘇唐與夜祖屈無恙的戰斗也進入了白炙化,夜祖屈無恙擁有奇特的能力,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死在他神鬼莫測的黑殺中,但對上蘇唐,他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蘇唐靈力無窮,速度超越了極限,通常情況下,這兩者是不可兼得的,但蘇唐就是例外。

轟…在一次劇烈的碰撞后,蘇唐突然停止了移動,巨大的黑翼在他身后緩緩扇動著:“如果能這樣拖到天亮,你就沒有什么花俏了吧……”

“是啊是啊……”夜祖屈無恙漫應道。

“可我沒耐心陪你了。”蘇唐舉起魔劍,身后巨大的黑翼再次扇動了一下

“那你又能怎么樣呢?”夜祖屈無恙話中雖然充滿了不屑與挑釁,但他心中是極為震駭的,蘇唐的力量體系太過完美了,完美得沒有任何破綻,他在懷疑,蘇唐已經找到了所有的構件,否則不應該這樣強橫。

“呵呵……”蘇唐一笑,隨后他的身形旋轉著射出。

劍光猛然劃破夜空,剎那間,蘇唐接連揮出十余劍,每一劍都能帶起一片勁風,還不到一息的時間,魔劍上所凝聚劍能已經達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夜祖屈無恙發覺到不對,蘇唐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一脈比一脈強,幾乎是在沒有止境的攀升。

夜祖屈無恙發出怒吼聲,雙手全力向前揮出,到了這種時候,他依然不想后退,也許,正是因為擁有不屈的意志,他才能走到如此高度。

轟……夜幕在劇烈的震蕩著,夜祖屈無恙的身形倒飛而出,隨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片片,他在遠方出現,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下一刻,蘇唐所引發的風暴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逼近,魔劍再次卷向夜祖屈無恙。

夜祖屈無恙長吸一口氣,把將要涌出的鮮血硬生生咽了回去,隨時揚起雙手,毫無懼色的迎向蘇唐。

轟……壓倒性的劍能,再次把夜祖屈無恙轟飛出去,夜祖屈無恙斜刺里撞在密林中,接連撞斷了兩棵大樹,又撞在地面,濺起無數沙石,身體也深深陷入泥土里。

這一次,屈無恙真的害怕了,因為到現在為止,蘇唐的靈力波動一直在緩慢的、不可阻止的攀升著,甚至形成了一種裹挾著天地的威壓。

在這種絕對的力量面前,不管他擁有什么樣的技巧,都毫無意義。

屈無恙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敗了,或許終身再無法突破瓶頸,但,活著總比死了強。

屈無恙身形一振,離開了泥土,向遠方射去。

但是,蘇唐不止是力量占據了絕對優勢,他的速度也一樣,自在剎那間,他便追上了屈無恙,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劍能,如海嘯般席卷而出。

屈無恙的身形消失在夜空中,片刻,他又在另一側出現,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蘇唐已再次卷來。

轟轟……轟轟轟轟……屈無恙變成了一根在風暴中翻滾的石子,一會兒被砸向高空,一會兒撞上地面,他雖然可以消失在夜幕中,但移動速度受到了大幅限制,何況他只是借助夜幕遮掩自己的蹤跡,并不是真正的消失,而蘇唐手中的魔劍已伸展至數百米長,卷動的風暴甚至達到了近千米,他根本就逃不掉,只能硬抗,如果不是靠著手中的黑殺,早就不支斃命了。

但屈無恙并不是最倒霉的,有兩個大祖級的修行者遠遠感應到靈力波動,便飛過來查看究竟,等到發現那股恐怖到了極點的威能后,轉身要逃,卻已經來不及了,而屈無恙又偏偏飛向他們的位置,風暴隨后卷至,把他們卷在里面,堂堂的大祖,連姓名都沒留下,便在慘號中被撕得粉碎。

轟…又一次劇烈的撞擊,屈無恙被砸飛,撞在山壁上,他的頭發已亂得不成樣子,衣服上布滿血跡,后腦與山壁的撞擊點處,迸射出血花,這代表著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蘇唐自然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劍光再次襲體,屈無恙雙眼黯然無光,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手,下一刻,他的身體已經被斬為兩段。

轟……魔劍竟然在山壁留下了一道深達十余米的痕跡,幾乎連山峰都劈開了,三十余米高的山尖搖晃了一下,隨后向一側歪倒,一路翻滾著跌入山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聲。

一劍擊殺了夜祖屈無恙,蘇唐卻沒有罷手,又一劍接一劍斬向山壁。

轟轟轟山壁上再次出現一條條極深的劍痕,無數沙石沖天而起,近乎瘋狂的靈力波動,足足傳出了十幾里遠。

下一刻,蘇唐長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身形,他的劍能積累得太強大了,連他自己都沒辦法控制,只能這樣把力道都傾瀉出去。

當蘇唐回到車隊上空時,正不安的在附近亂走的朱兒等人露出笑容,一起迎了上去。

“少爺,您又打贏了呀,好厲害”可兒拍著手叫道。

“那當然,不厲害怎么能做可兒的少爺?”蘇唐露出柔和的笑意。

朱兒和尚彬雖然長松一口氣,但畢竟有一些歷練,不會象可兒那樣坦率、直接。

蘇唐仰首望向天空,在天空中漂浮著的黑色漩渦云,好似又膨脹了許多,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他運轉靈脈,那片黑色的漩渦云便會開始膨脹,似乎能從他身上汲取到力量。

但他要應付隨時都可能出現的敵人,不可能長時間保持靈脈運轉,只能順其自然。

蘇唐把手里的一柄大錘和一柄長劍放在車板上,隨后向自己的車駕走去。

“少爺,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修行呀?”蘇唐回到車板上,可兒立即湊過去,用雙手敲打著蘇唐的肩膀,滿臉討好的問道。

“傻丫頭,其實你現在已經在修行了。”蘇唐笑了笑:“這樣吧,你先選一件自己的靈器。”

“現在就可以嗎?嗯……”可兒抬起頭,認真的看向前面的平板車,上面已經擺著不少靈器了,看了半天,可兒沒辦法做出選擇,又向蘇唐蘇唐:“少爺,您覺得我應該用什么呀?”

“你”蘇唐沉吟了一下,隨后道:“你用飛劍吧,這樣呢,你能在遠處打人,打不過還可以跑……”

“好呀好呀。”可兒連連點頭,她突然發現,蘇唐的選擇極符合她的心意

“就是這柄劍了。”蘇唐一抬手,插在平板車上的一柄靈劍自動飛了起來,飄飄搖搖落在蘇唐手里:“我不知道這柄劍的名字,沒關系,以后就叫可兒之劍了。”

“恩恩……”可兒再次連連點頭,隨后欣喜的接過那柄劍,仔細端詳著,其實她看不出靈劍的品質,但這是少爺送給她,哪怕是廢鐵,她也會喜歡。

“少爺,那我呢?”朱兒有些不滿的噘起嘴,曾幾何時,她一直以小林堡的頂梁柱自勉,把蘇唐和可兒當成孩子,從沒有象這樣對蘇唐撒嬌過,但時過境遷,認識到蘇唐已非同凡響,她的女人味也逐漸恢復了。

“你啊……用這個。”蘇唐突然露出壞笑,接著伸手招過那柄圓頭大錘,遞給朱兒。

“啊?讓我用這個?”朱兒呆呆的看著圓頭大錘。

“你以前不是喜歡用搟面杖打人么?這個和搟面杖差不多的。”蘇唐煞有其事的說道。

“少爺,你你…”朱兒一頭黑線,她差一點要哭出聲了:“太偏心了”

“你不喜歡?”蘇唐問道。

“不喜歡,好丑”朱兒把頭搖得象撥浪鼓一般,她根本就不懂,還以為蘇唐真的想讓她用那柄大錘,心里別扭到了極點,如果蘇唐堅持的話,她甚至想放棄修行了。

“那你也用靈劍吧。”蘇唐道。

“少爺,我想用那面鏡子。”朱兒道。

“你沒有水屬性,那面鏡子對你用處不大。”蘇唐搖頭道:“應該交給寶藍。”

“少爺,寶藍是誰?”朱兒好奇的問道,她并沒有任何吃酸捻醋的心思,因為她秉承的教育讓她無法忘記自己的身份,不管蘇唐要不要她們,都是她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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