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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袖唐]偽宋殺手日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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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22:29: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生死一線

  凌子岳將軍情快馬送至汴京,而後便進入了緊張的備戰期。

  馬上就到夏季,遼國不大可能會為了戰爭而放棄畜牧,若不顧一切的拼一回,戰爭一旦失利,就是雞飛蛋打的結局,遼國還賭不起。

  河北大營枕戈待旦,可是讓凌子岳著急的是,汴京那邊還是沒有消息過來。

  苦熬到第二十三天的時候,終於接到消息,人已經在路上,很快便會抵達河北大營。

  而正在這時,遼軍發動了攻擊。

  宋軍的斥候竟然一個都沒有返回,盡數折在遼軍手裡,好在水草尚未豐茂,馬匹疾馳的時候揚起滾滾塵煙。

  還未進二十裡內,瞭望台上的宋軍便瞧見天邊煙雲,立即發出警報。

  安久站在中軍帳前,看著軍隊緊張集合。

  那兩名危月換上普通士兵的鎧甲,與普通士兵站在一起。她們沒有易容,也沒有遮面,是兩個十分漂亮的女人,一個美艷,一個清麗。安久忽然就想到了趙嶺問了一句話“卿本佳人,為何走上這條道”。

  剛剛想到此人,安久便瞧見他一臉蒼白的站監軍帳門口,望著列隊整齊的軍隊。

  趙嶺看了一會兒,返回帳中。

  不多時,帳裡傳來咳嗽聲。

  安久看了站在不遠處的高大壯一眼,見他好似沒聽見,便也不再理會。

  這次突襲,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給宋軍任何喘息時間,從整隊到交戰,緊緊只有兩刻的時間。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沖天而起。

  安久幾人都繃直了身子。

  楚定江抱臂靠在門邊,看見她的反應,便道,“走吧,去看看。”

  他一發話,連高大壯都跟著出了大營。

  幾條人影兔起鶻落,向著戰場奔去。

  趙嶺在帳中快咳出血了,也沒有一個暗衛搭理,這讓他心中更加惶惶不安,想到還有凌子岳在,心中才稍安。

  兩個月沒有降水,那邊戰場塵煙幾乎將人影淹沒。

  白日不是偷襲的好時機,宋軍這麼想,才會被遼軍殺的措手不及,此刻一交鋒便處於下風。

  這些年來,大宋邊境的村落幾乎都被遼軍“關照”過,導致邊關人口數量銳減,如今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多人畜物資可供掠奪,遼軍開始把手伸向大城。

  凌子岳沒有通天本事,許多零散的村落護不住,可是幾座大城被他守的固若金湯,遼國鐵騎不能越雷池一步,多次無功而返之後,他們改變策略,開始直接對河北大營下手。

  遼軍的目標是,鏟平凌子岳這座礙事的山。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硬仗。

  高大壯顯然也想到了這個,“都到凌將軍身邊,護將軍周全。”

  眾人領命,奔到凌子岳身旁。

  楚定江一把拉住安久,“不缺你一個。”

  就算沒有控鶴軍,凌子岳難道就不能自保?他們過去只是多添一道保障,多一個少一個的確不礙什麼事。

  “凌子岳!縮頭烏龜!出來與本將一戰!”混亂中,一名遼將用漢話咆哮。

  凌子岳作為河北大營的主將,不能有失,所以大多時候都只在背後指揮,輕易不會親自領兵,更不會做前鋒。

  那人拿話激將,顯然是小瞧了凌子岳,以他的心性,如何會被幾句言辭動搖。

  安久瞇起眼睛,隔著煙霧,隱約能看見遼軍那邊領兵的是個粗壯的漢子。楚定江的高大還算正常,而那人就似一座小山,體格健碩抵得上楚定江一個半,而喊話的遼將就在他身側。

  安久面無表情的嘖了一聲,“難為那匹馬了。”

  楚定江一笑,“他是蕭鎮寧,蕭太后母族所出的一名悍將。”

  安久看見那個鐵塔一樣的蕭鎮寧開口說了什麼,旁邊的遼將便不再出聲了。

  死磕了許多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凌子岳。

  “爆弩!”安久低呼一聲。

  楚定江神色也是一凜,看向蕭鎮寧那邊,果然有十名著黑衣的弓弩手架著爆弩,而他們的目標都是凌子岳!

  蕭鎮寧的神色也不太好,比起現在,他更願意憑借自己的實力打敗凌子岳,可是上面給了絕密武器,下了必殺凌子岳的命令,他就必須從命。

  死亡近在眼前。

  凌子岳也看見了,但此刻若是他轉身逃走,主將落跑,宋軍也就敗了。

  短短時間的僵持,凌子岳感覺仿佛過了數十年。

  面對這種狀況,楚定江的表情也是不多見的沉重。他盯著那些爆弩,黑眸沉沉,仿佛在等待什麼。

  而凌子岳亦是同樣的表情,鬢發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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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22:2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力挽狂瀾

  安久取下伏龍弓,沒有取箭,而是看了楚定江一眼。

  楚定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將手掌搭到她的後背上。

  弓弦張開,當安久指端出現紅光之時,伏龍弓仿佛發出一聲暢快的低吟。於此同時,楚定江感覺身體裡的真氣像是開閘一般湧洩出去。

  一支泛著紅光的真氣箭矢成型,安久瞄准百丈之外其中一支爆弩的弩孔。

  塵沙漫漫,可視程度很差。

  在瞄准的過程中,伏龍弓好似不滿足,不斷的扯出楚定江體內真氣。這些真氣在安久體內游走,最後在她指端不斷匯聚,原本虛影狀的箭矢顏色越來越深,由淺紅變成深紅,再變成暗紅,最後形成一支形狀清晰的黑色羽箭,好似凝實一般!

  高大壯驚詫的看著這一幕。

  如果安久此刻注意到這箭矢的樣子,定會比高大壯更加吃驚,因為被凝實的箭矢形狀正是煞羽之箭!

  煞羽之箭出現之後,伏龍弓還是不斷的吸取內力,很快在這黑色箭矢之上又縈繞氣屢屢紅光,如同燃燒的火焰。

  真氣在體內游走兩圈,安久覺得自己視力更加清晰了,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伏龍弓的低嗡,天地之所有一切都化作虛物,只有遠處其中一支爆弩的孔清晰無比,好似被無限放大在眼前。

  這邊耀眼的紅光沖天而起,引起遼軍後方的注意。

  蕭鎮寧眼神一沉,忽然御馬回轉。

  就在這時,一聲鶴唳清嘯直入九天,一抹紅光如颶風,地面上飛沙走石,塵土被真氣激蕩,如被一劍劈開的海浪向兩邊撲去,中間的一片天清朗無比。

  戰場上正在廝殺的兩軍忽然感受到一股炙熱,有那麼一剎。他們直以為是金烏墜落,那團光所過之處,有無數仙鶴嘶鳴,那種一貫優雅的仙物突然間充滿驚天的殺氣。

  箭矢眨眼之間逼近那爆弩跟前,持弩的士兵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瞧見手中的弩觸及紅光之時便開始悄無聲息的碎裂。

  好似萬年,實則只有一瞬。

  轟!

  一聲混沌中劈天巨響,百丈之外光團驟然爆開,有那麼半息的停頓,這股混著化境功力以及十幾把爆弩的力量仿佛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猛然向四周沖擊。

  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被光線波及之處血肉紛飛。但是一眨眼間連一滴血都不剩。直接化作股股黑煙蒸騰。散發出難聞的焦臭味。

  凌子岳凝著內力的聲音咆哮,“撤退!”

  然而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巨響之中,一時間,不管是遼軍還是宋軍。只能靠著本能沒有方向的逃命。

  安久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景象,眼睛映著光團,亮的驚人,渾身的血液幾乎燃燒起來!

  這種殺傷力絲毫不遜於高等熱兵器!

  楚定江噴出一口血,從樹上跌落。

  安久愣了一下,腦子裡渾渾一片,那股被激發的毀滅心隨著楚定江的跌落漸漸被沖散,她腦海裡有一瞬的清明,便想也不想撲下去拽他。“楚定江!”

  聲音裡竟有一絲驚懼。

  楚定江蒼白的面容浮上一抹淺笑。

  安久眼睜睜的看著他高大的身軀重重跌落在塵土裡,揚起漫天塵埃,仿佛聽見自己心底有什麼碎裂的聲音,一剎間,渾身像是墜入冰窖。那股被殺戮激起的躁動瞬間被逼退,腦海裡清明無比,心中亦是很久不曾出現的慌亂之感。

  “楚定江!”安久在落下,急忙過來扶起他,伸手搭在他的頸脈上,探到還有搏動才稍稍松了口氣。

  楚定江看著她一臉受驚的樣子,偏頭吐出一口血,聲音嘶啞道,“死不了。”

  “嗯。”安久蹲下,拽著他手臂,“我馱你離開。”

  楚定江默默伏上她小小的背部,眼中有些發燙。

  曾幾何時,他在被所有人質疑的時候就幻想過有一個人於危難之中攜手並肩,哪怕幫不上什麼忙,至少不會感覺到孤獨,而現在他總算夢想成真了。眼前的人嬌小的身軀能扛起東西不比他少。

  安久個頭不算大,身體看起來也不壯碩,但是爆發力和耐久力都很驚人,背著楚定江這樣一個大個子,直奔進大營中也不見絲毫氣喘。

  “楚定江,你怎麼樣?”安久把楚定江放在凌子岳的榻上,見他就要睡過去,著急的用手使勁拍打他的臉,“要不要找醫者?”

  “安小九,你數清楚今天摑了我幾巴掌。”楚定江咬牙切齒的道。

  安久心道,還能記恨人,說明情況還不算糟糕。

  楚定江欣賞完她難得露出的驚慌,才安慰道,“我沒事,只是真氣被抽的太猛太急,眼下有些虛,需要靜靜調整,莫擾我。”

  “好,那我給你守著。”安久拿起伏龍弓站到門口去。

  楚定江瞧著她渾身沾滿塵土卻抱著伏龍弓一臉慎重的模樣,目光越發柔和。

  楚定江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很會偽裝自己,可以時而豪爽磊落,時而體貼入微,時而冷漠寡言……他是個謀士,對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嘴臉,實際一顆心既冷又狠。他一直鬧不清楚安久在他心裡算什麼,剛開始,她只是他打算圈養解悶、排遣孤獨的寵物,而感情似乎漸漸有些失控。就在剛才,他仰面清楚看見安久義無反顧的撲下來,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被觸動。

  於他來說,無所謂是從樹上墜落還是從懸崖墜落,重要的是,有人義無反顧的陪伴。

  楚定江閉上眼睛調息。

  約莫半個時辰,大軍回營。

  爆弩炸裂,導致遼宋兩軍死傷幾千人。

  距離那處最近的幾乎全是遼軍,因為連屍體都找不到,只能粗略估計,大約死亡五六百人,還有數千遼、宋兵卒遭到波及,有不同程度的傷。蕭鎮寧以為大宋所用之物是類似爆弩的武器,因不知數量,便不敢再強攻,率兵急急撤退了。

  凌子岳回來,看見安久雕像似的站在門口,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抱拳鄭重的行了個大禮。

  安久沒有寒暄,直接道,“借用你的地方療傷。”

  凌子岳哪有不願意的,“不知傷勢如何,可要軍醫過來瞧瞧?”

  安久搖頭。

  “將軍,兵器監派來的人到了!”一人過來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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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22:30: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兵器大師

  “讓他們過來吧。”凌子岳以為朝廷至少也會派十來個人。

  誰知,不多時士卒只引來三個人,左邊那個約莫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作少年裝扮,懷中抱著一個巨大的包袱,水靈靈的杏眼倉惶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東瞅瞅西瞧瞧,讓人覺得,若是大點聲音就很有可能驚得她拔腿逃跑。

  凌子岳一眼便瞧出那是個女子!而她身旁的人,是個實打實的男人,生著一雙桃花眼,顧盼皆是風流,在他身後一個豆芽菜似的垂髻孩子正吃力的提著個大木箱,身後還背著一只竹筐,看起來極重,一走一打晃,與前面那個兩手空空風度翩翩的男人形成鮮明對比。

  凌子岳看見那個桃花眼男人盯著自己身後笑,便知是與身後的女暗影相識。他見識過安久神乎其神的弓技,認為控鶴軍的確不容小覷,心中不會因這兩人的外表而輕視,何況他們都有易容術,現在的模樣也未必是真實的樣子。

  不過,這倒是凌子岳多想了,莫思歸這種自負美貌的男子,不到萬不得已怎肯用那些東西糊在自己臉上!

  凌子岳一身染血的鎧甲尚未來得及清理,渾身殺氣未斂,莫思歸便心歎了一聲,好個虎將,拱手客客氣氣的施禮,“在下莫思歸,見過將軍。”

  “莫先生一路辛苦。”凌子岳拱手,“事不宜遲,我們入帳細談。”

  他以為其余兩個孩子都是隨從。

  莫思歸知他誤會,錯身把樓小舞讓到前面,“這位是朝廷派來的兵器大家,在下只是醫者。”

  此話一出,連引路的士卒都忍不住驚訝的瞪大眼睛。

  樓小舞往莫思歸身後湊了湊,小心的瞅了凌子岳一眼,嘀咕道。“你們別這樣,咱也不想來的。”

  莫思歸見氣氛有些詭異,開口道。“這孩子沒見過世面,叫將軍見笑了。”

  樓小舞寄養在外時也只是小家碧玉一枚。雖然所接受的教育與普通閨閣女子有所不同,但活動范圍都只是在一方小院中,後來回了樓氏,家中都是女子,若有外出大都在深夜活動,還都是蒙著面,這麼光天化日跑到全是糙老爺們的軍營還是頭一回。

  凌子岳回過神來。收起震驚之色,認真的朝樓小舞抱拳施了一禮,想到自己的大帳被占用,便伸手將兩人往監軍的帳子裡請。“兩位請隨我來。”

  莫思歸忙著同安久拋媚眼,樓小舞拽了拽他,“莫大哥,走吧!”

  幾人前後進了監軍大帳。

  趙嶺正懨懨的喝茶,忽覺眼前光線一暗。抬頭便見凌子岳與幾個布衣進來,也顧不得詢問,起身道,“恭喜將軍凱旋!”

  在外人面前,凌子岳還是會給趙嶺幾分臉面。“監軍也在後方也辛苦了。”

  頓了一下,給他介紹道,“這位是朝廷派來的兵器大家,這位是莫神醫。”

  凌子岳常年在邊關,沒有聽過莫思歸的名聲,但是既然是朝廷派來的醫者,想必醫術不差,當的起“神醫”兩個字。

  趙嶺看著樓小舞的反應比凌子岳的要誇張的多,“這……這……”

  樓小舞滿臉寫著“不開心”,她當她的樓氏家主,成天逍遙自在,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就算十天半個月都宅在屋子裡研究兵器也不會有人管束,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被發配到這裡來了,所有人見她都像看耍猴似的,讓她渾身不自在。

  “都請坐吧。”凌子岳道。

  趙嶺愣了愣神,總算還知道給凌子岳讓位,“將軍請坐。”

  眾人各自就坐。

  “不知大家如何稱呼?”凌子岳看著樓小舞問。

  “我叫……”

  啪!

  樓小舞才開口便吃了莫思歸一個爆栗子,扁著嘴,眼淚汪汪的瞅著莫思歸。

  這個丫頭天天悶在屋裡都傻了,肯定會老老實實的交代出自己的姓名出身!莫思歸代她回答道,“將軍叫她小五就好。”

  “那凌某就冒犯了。”凌子岳不拘小節,但對方畢竟是個女子,他還是客氣了一句,接著道,“小五想必已經知道遼國爆弩之事。”

  樓小舞杏眼裡包了兩包淚,點點頭,將懷裡的巨大包袱擱在案上,解開之後,眾人看見裡面是一大堆零零碎碎的部件,還有工具,全都摻和在一起,雜亂不堪,分不清哪是哪兒。

  凌子岳看著她委委屈屈的小臉,再瞧著這一包東西,心中略有點擔憂。

  他正想著,只見樓小舞飛快的從中揀出一些散碎部件,毫無停頓的組裝在一起。

  眾人只看見一雙白生生的手如蝶翻飛,只幾息的功夫,一把完整的弩就出現在眼前。她小心的將一支特制的箭矢放進去,擱在案上,“我之前得到過一把,回去拆開琢磨了幾個月,做出了一把新的,只是其中用來制作箭矢的東西,是些藥石,其中有幾味很是罕見,所以我只造成了一把……”

  凌子岳鷹眸發亮,起身過去端起那把爆弩,“此物有遼軍手中的爆弩那般威力?”

  樓小舞點頭,不容置疑的道,“當然,並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神態語氣與方才怯怯的模樣判若兩人,這是對擅長領域的絕對自信。

  凌子岳自是感受到她的變化,剛剛提起的心又瞧瞧放了下來,垂眸仔細觀察手裡的弩。

  這把弩並不是用木頭所造,而是一種似鐵非鐵、似銅非銅的東西,摸上去冰涼,而箭矢也是同樣的東西,箭桿比普通的弩箭要粗,箭簇亦不鋒利,而是做成了非常尖銳的針狀。

  “為何做成這樣?”凌子岳道。

  “這樣方便弩機推出,射出之後在空中受到的摩擦要小。”樓小舞看他要去摸箭頭,立即阻止,“此箭不是靠射殺,急速推進的過程中觸到目標,就會炸裂。”

  “原來如此。”凌子岳看了又看,才把弩機放回案上,“這次遼國已經用了十幾把爆弩,被一位暗影一箭全部擊爆,但是據查,遼國光是析津府內就藏著二十幾把,也不知別處還有沒有,我向朝廷要兵械大家前來,主要是想拆解毀壞這種兵器。”

  凌子岳聽樓小舞的意思,也知道一時之間肯定不可能造出大量爆弩,而且,對於一直使用冷兵器的人來說,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橫空出世,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如果雙方都用這等兵器,死傷定然會激增百倍甚至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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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22:30: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禍害

  就目前的情形來說,凌子岳還是力求毀滅對方持有的爆弩,力求擺脫這種不公平的對戰。

  遼軍實力本來就強於大宋,如果爆弩不能毀,凌子岳真得歎一聲“天要亡大宋”了!

  “拆兵器沒有問題,但問題是……”樓小舞不好意思挪了挪屁。股,“我武功不太好,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

  凌子岳肅然聆聽。

  “我吃不飽飯。”樓小舞聲若蚊蚋,臉紅到耳朵根。

  莫思歸瞪眼,這話聽起來好像是他施虐一樣!

  凌子岳莞爾,只要樓小舞是有真本事,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兒,“我馬上讓庖廚准備烤全羊,上個月我也截了兩支遼國游牧,得了不少小羊仔,嫩的很。”

  樓小舞吸了吸口水,矜持的姿態中,一臉饞相的點頭。

  凌子岳給兩人安排了住處,便前往自己的大帳。他得好生關心一下那名神秘高手,除了此人,沒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深入遼軍,拆爆弩之事,還得依靠他的力量。

  楚定江給凌子岳的感覺,就兩個字--神秘。他身裹黑袍,聽聲音好像年歲不大,最多不過是壯年,可是與他談話卻覺得像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回到帳中,凌子岳看見安久依舊抱弓站在門內側,低聲問道,“那位暗影傷勢如何?”

  楚定江說沒事,可是現在還沒有出來,以安久思考問題的方式,不會考慮到楚定江是說假話安慰她,只會想,“他需要時間恢復。”

  “那就好。”凌子岳暫時沒有說出求助之事,轉身吩咐下屬去准備大餐。

  這次遼國緊急撤退。全是依仗楚定江和安久那一箭震懾,凌子岳雖然松了口氣,但是全無打勝仗的歡喜。

  他暫時另挪了個帳子。仔細想著那個神秘暗影說的那些話。

  也許,是他所在意的太多了。才造成今日聖上對他的防備,可是就算時光再重來一次,他也不能夠保證做到讓聖上不起戒備之心。有一點那暗影說的對,既然他是抱著為國為民的心,就不應該太顧忌個人名聲,有時候無需太在意朝廷的想法、聖上的想法,他在朝廷的壓迫之下。這般委曲求全,受著窩囊氣,也沒見朝廷對他多重視、多信任幾分!只要能夠守住邊關,改跋扈的時候就要跋扈。該施詭計的時候就不能愚忠。他凌子岳還能守著大宋幾年?

  罷了,身後自有人評功過!但求自心無愧於天地吧!

  凌子岳輾轉到半夜,爬起來披著衣服寫了一封奏折,大致意思是:邊關糧草不足,每頓飯都要數著米粒吃。將士們餓著肚子實在撐不下去了,倘若再不給糧草,干脆大家一塊解甲歸田!誰愛來戍邊誰來,老子不干了!

  寫罷,長久憋著一口悶氣突然散去。他反反復復看了許多遍之後,一咬牙,招來信使,令其八百裡加急送往汴京。

  實際上凌子岳也不誇張,現在頓頓都要計較著吃,生怕不夠撐到朝廷糧草送達。朝廷那邊慢,可他總不能等到真的每頓數著米粒吃再想著去催促吧!

  奏折送走之後,凌子岳想到慘死的親信將領,想到戍邊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戰爭,便再也睡不著了,披著衣服出去透透氣。

  他在帳外站了一會,要回去的時候,看見那邊大帳門口有個身影像雕像一般抱弓而立,頓了一下,走了過去。

  “姑娘休息一下吧,我令人來替你。”凌子岳心想,難道暗衛就沒有旁人了嗎,怎麼只她一人守著?

  安久緊緊抿著唇,搖了搖頭。她打算再守一個時辰,若是楚定江還沒有動靜,她便去叫莫思歸過來看看。

  “有什麼事情只管找我。”凌子岳身邊的將領戰死者不知有多少,就算在硬心腸的漢子,也難免觸動。能為同袍弟兄盡一份力,於他來說也是奢望。

  “姑娘驚天一箭,力挽乾坤,凌某欽佩之至。”凌子岳現在想起那一箭,依舊記得當時被震的氣血翻騰,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碎裂一般,“凌某再次謝過姑娘和各位暗影。”

  不管是爆弩還是安久射出的箭矢,都遠遠超乎了凌子岳的想象,他自問也是見多識廣之人,兩國的武者卻一再刷新他的看法。好似天降神兵,凌子岳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與微弱。

  這,也是他有勇氣與脅迫朝廷的原因之一。本就不是很強了,若是再畏首畏尾,微薄之力,如何抗衡強敵,保衛大宋?

  安久猜不到凌子岳心裡的想法,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

  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凌子岳歎息一聲,准備折返時,安久道,“我平生很少看得上眼什麼人,但將軍讓我欽佩。”

  凌子岳駐足,回身,“凌某當不起姑娘欽佩二字。”

  安久與他對視,察覺到這個將軍在氣勢上比初見時弱了幾分,心中不喜,冷漠道,“論武功,將軍只有八九階,控鶴軍中一抓一大把,但我們都是見不得光的鬼,將軍是烈日,如果你不能照耀大宋,還是早早消失,不要給人虛假的希望。”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凌子岳能夠領悟背後的意思,卻不贊同她的看法,“有希望有盼頭,才有未來。凌某定會全力以赴為大宋百姓爭得一線曙光,哪怕是虛假。”

  總有人會被這一線曙光吸引,而不懈奮進,這樣的人越聚越多,也未必不能把希望變成現實。

  “就像在荒漠之中,快要被餓死的時候,有人告訴你前方十裡處便有食物,你就會拼盡最後力去爭取。”與安久說著話,凌子岳拋去那一瞬間的自卑,心覺得自己方才忽然生出的想法很無聊,他笑道,“也許十裡之後還有十裡,只要還心裡惦記著前方有食物,我們就能走的更遠,也許在這段路途上,真能找到生機。”

  安久陷入沉思。凌子岳的說法很淺顯易懂,她認同,她只是在想,為什麼自己想不到。

  “今年遼軍連破大宋邊關二城,擄走七萬多宋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婦孺。還有糧食、金銀……”凌子岳歎息,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終究是沒有出口。

  遼國分南北院,其中南院主要管的就是漢人。遼國氣候不好,本國出產的食物養不起太多人,每年都會有人很多人死在漫長的冬季,這邊關的一兩個城池根本不值當他們分散人力與宋軍糾纏,遼國一直都是盯著黃河以南那些富庶之地。

  凌子岳聽見腳步聲,轉頭看見一襲長袍的莫思歸,酒足飯飽的施施然而來,左右跟著兩只肥肥的半大老虎,其中一只激動的甩著渾身的肥膘撲向安久。

  老虎咬著她的褲腳翻滾,她彎身,一手將它抄起來。

  老虎躺在她臂彎裡,立即停止鬧騰,舒適的瞇起眼睛,甚至張開大嘴打了個呵欠。

  “凌將軍。”莫思歸施禮。

  凌子岳回禮之後,道,“我還有事,兩位若是有需要,可差人告訴我。”

  “一定一定。”莫思歸半點沒客氣。

  凌子岳走後,莫思歸一臉興奮的沖到安久身邊,伸頭往帳子裡面望了望,“我聽說楚定江受傷了?怎樣?什麼時候死?”

  安久慢慢轉頭,黑眸無波的看著他,“死在你前頭一刻。”

  “忒毒了!”不過莫思歸很滿意,“老子能多活一刻,也是老子的人品好。”

  安久冷冷嗤笑道,“禍害遺千年,好人不長命。拼人品,還是要找更長命的去拼,你這樣甩自己大耳刮子還當貼金,我不會欣賞你,只會覺得你腦殘。”

  說完,安久想到說不定等會還要莫思歸出手救楚定江,於是頓了頓,很誠懇的給他出了個主意,“你要想改變現狀,還是得讓楚定江比你活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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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暗敵

  “哈!”莫思歸似笑非笑,“阿久,你這是把心眼掏出來玩啊,你敢把自己城府再挖深點嗎?”

  安久不語的瞪著他,心中暗自嘀咕,真的有這麼明顯?

  “得,反正我也認命了。”莫思歸突然湊近她,小聲道,“我們家小玉玉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安久沉吟。

  莫思歸巴巴的等著,結果她不知道想些什麼,竟然沒有下文了,“你再多說點啊!比如平時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

  “吃的都是干糧,穿的都是這身黑衣。”安久鄙視他,“你不都知道嗎?非要廢口舌!”

  “唉!”莫思歸仰天歎了幾歎,直接撂開這個話題,伸手抓起她的手腕開始把脈。

  靜了片刻,他又神色凝重的抓起安久另外一個手腕。

  半晌,他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受重創了?”

  安久點頭,心說莫思歸果然有兩把刷子,“有一次我孤身遭遇遼軍,猛然動用精神力,後來吐了口血。”

  “怪不得!不然你服用這次配的藥丸,再加上慢慢練習梅拳,應該早就痊愈了。”莫思歸從懷裡又掏出一個小瓶,“想來你藥丸也不多了,繼續吃,一次服用兩丸,有助於你恢復傷勢。”

  安久拔掉塞子,輕輕嗅了嗅,果然又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是什麼藥,為何會有血的味道?”

  “我剪指甲的時候把手指頭剪破了。”莫思歸面不改色的胡扯。

  安久知道莫思歸的藥丸都是濃縮之物,起初那麼一大鍋的東西制成這點小東西,一點點血不可能形成這樣濃郁的氣味,而且,這血定然是生血,絕對沒有經過熬煮。

  “你不是把指頭剪破了。是把指頭剁掉了吧!”安久蹙起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莫思歸干脆利索的搖頭,“你想多了。”

  旋即又轉移話題。“我發現你的精神方面好很多了,瘋病有要痊愈的趨勢。”

  安久若是決心追究一件事情。哪裡是能這般輕易就被糊弄過去的。

  莫思歸見她沉著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甩甩手,“服了你了!跟你說了吧,這是顧驚鴻的血。”

  “為什麼?”安久想不明白,顧驚鴻什麼時候給她獻血了?又是為什麼給她獻血?

  “因為……因為……你長得美……”莫思歸也想不出什麼原因,他不耐煩的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提起顧驚鴻老子就是滿肚子的氣,總之,你藥不要停。不能因為任何原因放棄治療!老子已經承受不起打擊了!”

  莫思歸費勁心思為了給顧驚鴻留下一線生機,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可他還是死了,莫思歸實在不甘心。

  “他給了血,就沒有說什麼?”安久不死心的問。

  莫思歸剛想回答沒有。突然又想起來,“還真是說了,你是不是陪他飲酒聊天了?他說這算是給你的答謝。”

  “唉!”莫思歸惋惜道,“老子其實最喜歡陪人聊心事。”

  聽聞此言,安久再拿著藥瓶就覺得有些燙手。“顧驚鴻……怎麼死的?”

  “總之不是放血放死,是他自己想不開。”莫思歸剛剛說完自己喜歡陪人聊心事,當真說起來,又立刻又不耐煩了,“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傻不啦嘰的一根筋就挺好!學什麼多愁善感。”

  “你今天心很燥。”安久看著他的眼睛道,“你又被樓明月拒絕了吧,還是她壓根沒理你?”

  “好吧。”被人戳穿,莫思歸靠著帳子蹲下來,一臉洩氣,“我心裡裝滿醫道,極少去想娶妻生子,自從聽說寧玉沒了之後就更斷了這個念頭,這回讓我再見著她,我便想著與今生與她做個伴也挺好,可惜她沒有這個心思,我……累了。”

  他為了跟著樓明月的身後,犧牲了很多時間和心思?他一面追逐,一面又因為浪費時間而焦急。三五個月還行,若是長久下去,他的心定然會疲憊不堪。

  “拿不起,也放不下。”莫思歸長長一歎。

  “你們各自有事情要做,走了不同的路,為何還要強行綁在一起?”安久很不理解。

  若是別人也許會回答,因為感情,而莫思歸對樓明月除了感情之外,還有責任感,青梅竹馬,他早把她當做家人,眼睜睜的看著親人走上一條不歸路,拉不回了就算了,甚至連陪伴都做不到,心中實在萬分煎熬。

  “阿久,你說我怎麼選?”莫思歸拽過地上小老虎,抱在懷裡順毛。

  “我一直是一個人,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安久說完,又想到梅嫣然和梅久,“也許現在有了記掛,反正我都是隨直覺行事,覺得那樣做對,就去做。”

  莫思歸忽然覺得,一根筋也挺好,至少不會心亂,一直知道自己前進的方向。

  兩人都不再說話,四周安靜,只有火把燃燒的啪啪聲。

  莫思歸正享受著夜靜謐,安久身上殺氣卻陡然迸發,兩只正在享受愛撫的小老虎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似的,頓時呲牙咧嘴的戒備。

  他順著冷冽的目光看過去,那邊一切如常,還有一隊值夜的士卒舉著火把經過。

  但是安久沒有絲毫放松,她方才看見一個人影在火光綽綽裡一閃而過,有一瞬間,她捕捉到了對方的氣息。眼下,很少有人能在安久四周隱藏,就連當初是化境的瘋子都不例外,而這一次,她不但沒有辨別出對方的武功等階,甚至都不能准確的分辨他的氣息!

  莫思歸沒有問,只是抬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老虎的背。

  安久想到還在療傷的楚定江,立即轉身回帳內。

  莫思歸也起身跟了進去,他沒有發現可疑人影,可是總莫名覺得如芒在背,讓他渾身不自在。

  安久看見楚定江好生生的盤膝坐在榻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但絲毫不敢松懈,精神力慢慢向四周延伸。這樣做即使不能找到暗敵,也至少能起到一定的威嚇作用,使得對方不敢輕易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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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22:30: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被劫

  整整一夜,安久都在戒備中度過,其間曾讓莫思歸看了楚定江的傷勢,知道無性命之憂,才又安心守著。

  莫思歸也在大帳中歪了一夜,天一亮便帶著兩只老虎去吃飯,安久只在帳中隨便吃了點干糧。

  日影西墜。

  午後的陽光從敞開的帳門映照在地上,楚定江長長吐息,睜開眼,便看見了抱弓坐在榻旁的安久,眼裡不禁有了笑意,抬手撫了撫她的發,“累不累?”

  楚定江想,安久畢竟是個女人,需要寵愛。

  可惜她很煞風景的搖頭,說道,“昨晚有人潛入大營。”

  本還想著繼續溫存的楚定江一聽此言,不得不暫時收起兒女情長,“怎麼回事?”

  安久道,“不知對方來意,最讓我感到不安的是,我無法探知他的實力,甚至不能准確捕捉他的行蹤。”

  楚定江思索片刻,“也許那人與你一樣,只有精神力沒有武功。”

  安久眼皮一跳,想到從前與魏予之面對面的那種感覺,“的確。”

  “不過據線報說,魏予之失蹤了,上次他動用精神力遭受反噬,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能恢復。”楚定江嘴巴干干的說了半晌,也不見那個小女子給倒杯水,無奈只好起身走到案前給自己倒了杯,一氣灌下去之後才又道,“像你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可是精神力能與你不分伯仲的,我卻從未聽聞。”

  “難道是遼國探子?”安久問。

  楚定江道,“遼國狼子野心,恨不能動用一切力量來攻打大宋,如果有這等人才,早就迫不及待的用了,不會等到現在!”

  “那是……”安久心裡也這樣想過,可是除了這種解釋,她想不到別的。

  “如這次的遼國游騎兵,多數都不是真正的遼國游騎兵,而是沖著賞金來取凌子岳項上人頭的武師。”楚定江很快便理出個頭緒,“或許人才一直都在,卻不聽遼國使喚,此刻這裡有了什麼吸引那人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接受遼國差遣。”

  “還是凌子岳?”雖然昨晚那個人在將軍帳附近晃悠,但是安久隱約感覺他不是沖著凌子岳而來。

  楚定江笑道,“你還真當我能掐會算?對方只是一現身,我還沒有瞧見,說什麼都是瞎猜。”

  聽他這麼說,安久便不再糾結此事,轉而問道,“你傷勢恢復如何?”

  楚定江目光落在她懷中抱著的伏龍弓上面,“有一次我給你療傷之時便察覺你經絡之中有一股吸力,沒想到此物更助長了這股力道,好在我在體內留了點禁制,否則,此番才真是凶險。”

  安久把包裹著伏龍弓的黑布扯下來,露出漆黑的弓體,“此弓的確有異,它好像越來越輕了,不知是不是與你的內力有關。”

  以往黑沉沉的弓,在烈日當空之時竟還泛出冷光,而迎著光看,弓體裡面又隱隱泛紅,好像有烈火鍛燒一般。

  楚定江伸手欲拿起伏龍弓,卻聽見匆匆腳步聲。

  “阿久!”莫思歸沖進來,兩只老虎如影隨形。

  他氣喘吁吁的道,“我知道昨晚那人的來意了!午膳過後我便帶大久和小月在營中散步,回來卻發現藥童和藥箱不翼而飛。”

  顧驚鴻的血!安久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人定還在營中,快去告之凌將軍。”安久立即道。

  就算精神力到了她這種地步,比之內修,沉重的身體便是一種缺憾,軍營裡雖說武師少,但是人人都很警覺,青天白日,這個人孤身出入可能還行,但是不可能帶著一個人來去自如。

  莫思歸道,“我已經讓小舞告訴他了,只說有人潛入大營盜走我的藥箱、劫持我藥童。至於其他,還是不要有太多人知道為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藥人的心頭血極為珍貴,外界早就將之傳的神乎其神,說是不但能夠生死人肉白骨,大量服食甚至能夠白日飛仙!莫思歸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別人不知。

  此事若是被皇帝得知,恐怕也要伸手過來搶了。

  莫思歸當初之所以接下顧驚鴻送上門的血,並不是被貪欲蒙蔽了眼睛,養藥人乃是傷天害理之事,越是權貴越要瞞著養,況且這等好東西被一旦別人知道,定會引來哄搶,多年的精力和財力投入豈不是白費?所以那人就算沒了這心頭血也只能吃個悶虧,暗地裡派人來搶。

  莫思歸沒有明說,不過楚定江還是從他們的對話中猜到了,“你以後日子估計不太好過。”

  “這回你得保護我。”莫思歸抬著下巴道,“要不是為了醫治你們家大久,我也不會落到被人惦記的地步。”

  楚定江明知道莫思歸肯冒險,並不全因為情分,大多還是因為對藥性的好奇,但是他沒有拆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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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22:31: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情無情

  “藥呢?”安久還是更關心這個問題。

  莫思歸一甩額前的碎發,驕傲的揚起下巴,“我莫思歸手裡的東西豈能任人搶走!”

  “既然如此,你最近都與我們呆在一起吧,那人定會再來。”安久道。

  莫思歸卻沒有任何緊張感,“無妨,藥箱裡有些用顧驚鴻散血制成的藥丸,就算是我師傅活過來也分辨不出與心頭血的差別,只有服用一段時間之後看療效才能確定。”

  “你那藥童……”楚定江想說,那藥童是凶多吉少了,但並未說透。他本意也只是試探莫思歸,並不確定此事。

  “控鶴軍裡分下來的藥童,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本事了。”話語間的意思竟是全不把那孩子的性命放在心上。

  楚定江確認道,“真的不用救?”

  莫思歸遲疑了一下,隨即道,“你若是得空就伸個手搭救一下,沒空就算了。”

  他是不肯為區區一個藥童去求楚定江,欠下他一個人情。

  “我有沒有空,你說了算。”楚定江丟下這句話,也不再問了。

  安久看莫思歸面上雲淡風輕的近乎絕情,便認定他真的如此絕情。

  實際上,連莫思歸自己也這樣以為,甚至入夜之後很快便睡著了,睡的很沉,一夜都陷在夢中。

  他回到了梅花裡的地窖中,滿身是血的啟長老躺在他面前,蒼老的聲音響起在耳邊,一字字,一句句,都清晰無比。

  思歸,莫負情之一字。

  莫負情之一字……

  情……

  莫思歸反復念叨這個字。眼前一晃,又瞧見與啟長老學醫的許多瑣碎小事。莫思歸一向對他教授的醫道之事記得最清楚,而這些事情仿佛從未刻進他的記憶中。然而,在夢裡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夢長漫漫。總有盡頭。

  曙光之中,啟長老拄拐杖,笑望著他,目光中有慈愛、有期盼也有深深的擔憂。

  “既然死了就安心去,別瞎操心……”

  莫思歸嘀咕一句,在刺眼的光線中醒來,朦朧中居然真瞧見一個人站在面前。強烈的光從背後照進帳子裡,看不清其面容。

  待眼睛稍微適應了一會兒,他才看清楚面前之人是安久。

  她一臉好奇的道,“你哭了。”

  莫思歸抬手摸了摸臉。竟然真的滿臉都是淚水,他呆了幾息,給自己找個不太完美的借口,“一定是陽光太烈。”

  “楚定江說,遼國急著要顧驚鴻的心頭血。不管藥箱裡的藥是不是真的,都會拿那藥童來威脅你,他叫你不必擔心。”安久更加好奇了,“你真的在乎那個藥童?都偷偷哭了,你都沒有為樓明月哭過。”

  “收起你那一臉誇張的表情!”莫思歸哼道。

  “我接觸過不少心理醫生。對此也略有了解。”安久認真的給他分析,“你這樣壓抑自己,很快就會抑郁。”

  莫思歸瞪眼,“難道像你一樣胡亂發洩,最後變成神經病?!”

  唰!

  一只羽箭破風而來,啪的一聲定在莫思歸面前的床板上。

  楚定江握著伏龍弓走進來,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目光裡盡是威脅之意。

  “你看,你承認自己壓抑感情了。”安久無視劍拔弩張,淡定的下了一個結論。

  莫思歸臉色鐵青,蹭的從踏上站了起來,恨恨盯著面前兩人,咬牙切齒的道,“你們兩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樣的討人嫌!

  莫思歸披上衣服,穿上鞋履便沖了出去。

  安久很沒有眼色的道,“你和我們在一起比較安全。”

  “老子到哪兒都比擱這兒舒坦!”莫思歸一邊奔走一邊系上衣帶。

  一路到了樓小舞的帳中。

  她正在把硫磺、硝等物放進一個密封管子裡,隔著老遠,用弩箭射擊。

  彭!

  一聲巨響之後,滿帳都是硝煙。

  莫思歸連忙逃竄出來,隔了一會兒,樓小舞從滾滾濃煙裡走出來,一臉烏黑,顯得眼白特別突兀,她眨巴幾下杏眼,抬袖子拭了拭要流出來的淚,“莫大哥,你今日起的好晚。”

  說話的時候,還噴出一口煙。

  唉!這要是擱以前,莫思歸真的不想搭理樓小舞,但是對比那邊兩個討嫌的家伙,她就顯然可愛多了。

  人的底線果然都是在逆境中一點點被向下刷新……

  莫思歸心情很不美麗。

  “我受到爆弩啟發,看看能不能做出點別的武器。”樓小舞深知暴弩的威力,對此更是狂熱,看過那種殺傷力,再研究什麼刀劍弓弩,真是一點都提不起勁來。

  她抬手使勁搓了搓肉呼呼的小臉,憂愁的長歎,“要是能有個熔鐵器的爐子多好!”

  楚定江走過來,“要熔爐做什麼?”

  “我想試試能否把暴弩做小一點,手掌可握的那種。”樓小舞長著一張無辜的娃娃臉,即便是想如此有深度的問題,依舊是一臉天真狀。

  安久從楚定江身後探出頭,“我認為,你這個想法很好。”

  楚定江的身形高大,把安久的身形完全遮住,之前莫思歸和樓小舞都未曾發現她,突然出聲卻是把兩人嚇了一跳。

  樓小舞很快回過神,“十四也來啦!”

  得到鼓勵,她瞬間覺得安久的形象又美好了十分。

  莫思歸扭頭,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安久走過來,“我或許可以幫你。”

  樓小舞剛才想的東西不就是槍械嗎?別的安久不敢說,但是各類槍械的構造和性能全部爛熟於心,如有精通造械的人幫忙,或許真有機會造出來!

  “你們忙吧。”楚定江轉頭道,“莫神醫,我們聊聊。”

  “我跟你沒話說。”莫思歸哼哼。

  “若是沒必要,我也不想多說。”楚定江道。

  莫思歸瞥了他一眼,卻見楚定江轉身往大營後面走,他頓了一下,還是抬腳跟上去,邊走邊道,“你要是再敢揍老子,老子跟你玩命!”

  楚定江頭也不回,“放心吧,我也不想總是降低自己身份。”

  “呿!”

  到了空曠之處,楚定江精神力向四周擴散,確定沒有人才又開口道,“我在這附近,那覬覦心頭血之人處事會更加小心慎重,想捉他不容易,這幾日我會假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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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1:2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赴約

  “但問題是,你的引誘之策會不會讓我陷入險境。”莫思歸抄手道。

  楚定江揚眉,“難道不用此計,那人就不會來殺你?你捅下多大的簍子,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眼看莫思歸就要反駁,楚定江打斷他道,“不要拿我們小久做借口,以你莫思歸對六親不認只認醫道的性子,只有你感不感興趣,可不會在乎病者是誰!今次我也沒有必要非得幫你兜著。”

  話說到這份上,莫思歸如何會不明白,他最討厭欠人情,於是皺起眉頭,“你想要什麼?最好先說清楚,我欠錢欠命,就是不欠人情!要欠也只能是別人欠我。”

  “幫我醫治臉上的傷痕。”楚定江道。

  “就這麼簡單?”莫思歸不信。

  “人都自私,別人的命或許抵不上自己的一根頭發絲,莫說是臉了。”楚定江早把他的性子摸清個六七分,此刻若是好言哄騙,他定會生疑,反而說些真實又不中聽的話能夠取得他信任。

  莫思歸不可置否,“行,既然你這般想,我欣然受之。”

  “阿久病情如何?”楚定江問。

  “你問哪種病?”莫思歸桃花眼微揚,笑道,“她的毛病可不是一兩件。”

  楚定江道,“所有。”

  “我為何要告訴你?”莫思歸好不容易掐住楚定江的弱點,哪肯輕易松口。

  楚定江笑笑,很是灑脫的道,“我也不是非得此時此刻知道。”

  可莫思歸聽出這句話的潛台詞是。此時因為合作關系不便動粗,待過了這茬就難說了。

  他臉色微沉,哼了一聲,轉身要走之際,恰看見樓小舞和安久匆匆趕過來。

  樓小舞手裡抓著一張紙,“莫大哥,有人用箭矢傳信。”

  莫思歸迎上前接過來,看了一遍。便轉身遞給楚定江。

  信中是要莫思歸獨自一人前去赴約,否則便殺了那藥童。

  “嗤!老子看起來就是這麼好威脅的嗎!”莫思歸指桑罵槐,怒氣沖沖道,“老子偏要帶一群人去,看他殺了人,老子會不會眨一眨眼!”

  楚定江用內力將信震碎,紙屑如雪隨風翻飛。

  “你怎麼不說話?”莫思歸問他。

  “我和你的交易中。可不包括其他人性命。”楚定江道。

  莫思歸不語。

  幾人各自回到營帳。安久對造槍械的熱情很高,便跟著樓小舞去了。

  楚定江本打算跟著過去,但轉念想到凌子岳可能會有事找他,這才又回了大帳。

  不多會兒,凌子岳果然尋了過來。

  “壯士傷勢如何?”他問。

  楚定江道,“無大礙。”

  兩人隨口寒暄了幾句,凌子岳便說起來意。“近日有人偷偷潛入大營,劫走神醫的藥童和藥箱,這是否意味著此人能夠自由出入大營?”

  “差不多。”楚定江心知那人未必真的能來去自如,但對於宋軍來說已然是個極大的威脅,不怪凌子岳緊張。

  “對於他來說,這裡已經沒有秘密。”凌子岳面色沉重,“遼軍恐怕很快就會知道宋軍沒有暴弩。”

  一旦遼軍確定,很快便會發起更加猛烈的攻擊。

  這是楚定江預料之中的事情,“將軍早做准備吧。”

  “我擔憂的是,遼軍還有十幾把暴弩。”凌子岳抱拳施了大禮。“能否懇請閣下為了大宋百姓,助我一臂之力。”

  楚定江靜靜受了他這一禮,卻並未將話說死,“我盡力。”

  “如此,多謝!”凌子岳拱手,停了片刻,尷尬的咳了幾聲,“不知……閣下何時能動身?”

  他指的是。帶樓小舞進入敵營拆暴弩。

  “若無變數,明日傍晚可以帶人前去拆弩。”楚定江道。

  劫持者信上約定的時間是今晚子時,楚定江習慣給自己預留一些應對變數的時間,況且。他的行蹤沒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肯對凌子岳說,乃是敬他英雄好漢。

  “閣下大義。”凌子岳起身,“那就不打擾了。”

  楚定江道,“將軍今晚回大帳吧,此處是軍營,楚某鳩占鵲巢已是不該。”

  不等凌子岳回答,他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帳中。

  凌子岳負手,鎖眉沉思。

  半晌,他大步走到案邊提筆寫下一份奏折,建議聖上把部分控鶴軍編入軍營。

  凌子岳很清楚,這份奏折一旦呈上御案,聖上和他之間那點薄弱的信任便會頃刻粉碎,然而,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經歷大小戰爭無數,多少次在站在死亡邊緣,能夠活到今天都已經是賺著了,既然早已將生死看淡,何苦再藏藏掖掖,聖上不會領這份情,還不如豁出去實打實的為家國、為百姓做點實事。

  整篇奏折一氣呵成,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封好之後喊人進來呈遞汴京。

  做完這一切,凌子岳又提筆寫了一封書信:吾妻……

  寫下這兩個字之後,筆便停在半空,墨汁滴落,在紙上殷開一團。

  凌家三代名將,凌子岳的祖父曾是太祖麾下悍將,年近古稀還曾帶兵抗擊遼國,父親是在與遼國一場大戰中受了箭傷,回來之後傷口化膿,不治而死。

  凌子岳少年時便入了行伍,二十歲那年才娶了妻,妻子是邊關一個游商的女兒,沒有顯赫家世,婚後也曾有過幾年朝夕相處的恩愛日子。

  後來,凌母病危,凌子岳帶妻兒趕回汴京奔喪。當時朝廷正缺戍邊武將,因此在凌母過世之後,聖上便追封凌子岳的死去的祖父為開國大將軍、追封其亡父為鎮國大將軍,並任命凌子岳為大將軍,帶兵戍邊,卻將他妻兒扣在汴京,為開國大將軍何鎮國大將軍以及兩位將軍夫人守孝。

  一守就是這麼些年。

  凌子岳深覺得對不起妻兒,虧欠的太多,想說的也太多,區區一張紙如何能夠裝下?

  吾妻,吾今一切安好……

  他還是照舊寫了一封家書,只是內容更長了一些。他想,就算自己如今朝不保夕,也得盡力保住得妻兒平安,若是不能,虧欠的一切只能來生再還了,現在也不必危言聳聽,令他們惶惶不安。

  月中天。

  營地中燃起火把。

  莫思歸等人一起出了大營,朝著信中那人約定的地點趕去。

  一路疾馳中,安久心裡疑惑,抽空與楚定江對視一眼,卻見他眼帶笑意。

  “莫思歸不是說不在乎藥童生死嗎?”安久壓低聲音問。

  “口是心非吧。”楚定江也不刻意避諱,“從他對婁明月的情意便可窺一二,無情更是情深,到頭來苦的只是自己而已,樓明月鐵了心要一條道走到黑,反而不似他這般為難。”

  這些話落在莫思歸耳中,當真如雷入耳,振聾發聵。

  人生最鬧心的事,莫過於站在分岔路口時抉擇的時的糾結。選了這條,總懷疑那一條會更好。

  能夠一條道走到黑,除了勇氣,也需要天賦。

  莫思歸在這方面遠遠不如樓明月。

  “阿久,我與莫思歸一同過去,你躲在暗處聽我暗號襲擊。”楚定江交代道,“我若出劍,你便可伺機放箭。”

  安久覺得他心眼多,對他的安排自然沒有異議。

  待快要到地方,安久便於他們分道而行,在附近尋了一個高點隱蔽。

  此處有個緩坡,能夠遮住一部分的視線,退路亦很多。

  風過半人高的草叢發出沙沙聲,越發顯得曠野裡安靜。

  等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似有某物草地裡穿梭而來,楚定江和莫思歸兩人只能看見草叢劇烈晃動,好像有猛獸在其間。

  埋伏在高處的安久卻清楚瞧見,那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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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1:23: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八章 換

  距離莫思歸還有十丈之處,那邊沒了動作。

  一人在草叢裡直起腰。

  安久瞧見其面目時,眼睛微睜,那是——魏雲山!

  其實她心裡早就想過這個可能,但當這想法變成現實,她還是忍不住有點驚訝。

  魏雲山盯著莫思歸,“把鬼影心頭血交出來。”

  “不是被你搶去?”莫思歸繃著臉道,“我將血都煉制在藥丸中,你既已經得到,為何還擄走我藥童不放!”

  “哈哈哈!稚童小計,竟想瞞過老夫?”魏雲山一副江湖前輩的派頭,絲毫不覺得自己搶人東西有什麼不妥,“你既然肯為區區藥童只身犯險,老夫便看重你兩分,乖乖把藥交出來,老夫絕不為難你。”

  他一拍掌,遠處有二十條黑影迅疾奔來,其中有一人手裡拎著一個昏死過去的少年,正是莫思歸那藥童。

  “魏雲山。”一直沉默的楚定江,一開口便道出了他的身份。

  魏雲山神色微斂,“這年頭,能識得老夫的人不多。你是何人?”

  天下化境高手一共就那麼幾個,在控鶴軍中存均有畫像,楚定江看過無數次。魏雲山比畫像上枯瘦,但是大體的模子還在,他開口也不過是試探一下。

  “傳聞魏雲山清心寡欲,是隱士高人,原來竟然是賣國賊!”莫思歸頓生鄙視。

  “老夫無國無家,只知那血能去一身病痛折磨。”魏雲山已經失去耐心,“兩刻之後。若沒有我的命令,你那藥童便身首異處了!”

  “老匹夫。”莫思歸冷哼道,“你以為一個藥童就能左右誰?老子今日來,就是瞧瞧誰這麼不長眼,敢在老子手裡搶東西!”

  魏雲山是見樓小舞與莫思歸甚是親暱,本打算捉她,但無奈凌子岳守的太緊,他帶著一個人離開軍營已經十分困難。若是再打草驚蛇,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他便抓了藥童。

  原也不是想用藥童威脅莫思歸,只是覺得他可能會知道些什麼,沒想到,還真是有所收獲。

  “藥童自是不值什麼。”魏雲山從袖中取出一卷書,“那麼令師的手稿呢?”

  從藥童口中。魏雲山得知莫思歸很是珍愛這份手稿。

  莫思歸面色更是不善,當初他留下手稿也只是一念而已,就算今日被毀也不過就是少了一點念想,但他就是見不得有人拿這東西來威脅自己。

  魏雲山見他神色變化,更確定自己拿到了他軟肋。

  “魏老前輩想必已經把藥箱裡那些當成真藥送給你的主子了吧?”楚定江忽然插話,“你心裡確定那是假藥卻欺上瞞下,是存了私吞真藥之心吧!”

  他看向魏雲山身後那些黑衣大漢。“他得到藥後,會留著你們回去報信嗎?”

  那些如雕像一般的黑衣人有了細微的動作。

  楚定江見狀,才從懷裡掏出一只小瓶,從中倒出一粒夾在指間,“此物才藥人心頭血凝煉,可有人要驗一驗?”

  一個人的心頭血總共就那麼點,一顆的藥力已經很足,只要練武之人,沒有不想據為己有。

  安靜了幾息,二十名大漢中有一人走了出來。“將此物交予我察驗。”

  楚定江目光微轉,此人做頭,並沒有人反對,但是楚定江清楚的看見,在他站出來的一剎,有幾個人有很小的反應。面巾後的唇角微揚,在藥丸上灌輸內力,雙指一彈。直接丟向他。

  那人抬手接下,藥丸完好無損。尚未湊近鼻端,便嗅到濃郁的藥香混合著血腥味,讓他七竅清明。

  “魏老。你怎麼解釋?”那人托著藥質問魏雲山。

  莫思歸聽這話的意思,竟是魏雲山真的欺上瞞下!於是不禁轉頭看了楚定江一眼,心裡猜測他怎麼會知道。

  “莫聽他詭言挑撥!”魏雲山心道不妙,心裡一邊緊急想應對之策,一邊繃緊全身,准備隨時做殊死搏斗,“臨陣出此言,無外乎是想讓我們自亂,諸位可不要上當才好!”

  話雖這麼說,可是疑心算是種下了。

  “把神醫手稿和藥童還來,此藥便全都給你們。”楚定江道。

  安久看清他手裡的藥瓶,有些詫異,他是什麼時候把這東西拿過去的?

  “你肯做虧本的買賣?”魏雲山不信。

  楚定江道,“我若是沒有猜錯,藥人是遼國皇帝所養,若我等昧下,扛不住遼國舉國之力,就算今日打發了諸位,沒過幾日又會有別的高手前來。此物雖好,擱在手裡卻是嫌燙,不如換些實在的。反正我們也占了些便宜,不如急流勇退,前輩說呢?”

  這個解釋很說的通,可就因為太說的通了,魏雲山總覺得有異樣,可一時又找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他頓了少頃,抬手道,“放人。”

  身後抓著人的大漢將人拋過去。

  楚定江和莫思歸都沒有去接,那藥童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莫思歸垂眸仔細觀他氣色,見無異樣,便暫時不再管他,只抬頭沖楚定江頜首。

  楚定江便揚手,“你們人數眾多,我們也抵賴不得,先把手稿扔過來,我立即把藥奉上。”

  魏雲山知道楚定江是化境,但他自信能夠應付,便直接揚手把手稿扔過去。

  這東西,莫思歸閉上眼他都能摸出來真假,只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抓起藥童,將手稿揣進藥童懷裡。

  楚定江揚手一揮。

  那邊的人渾身一緊,卻見他並沒有丟過來,頓時心生惱怒。

  伏在暗處的安久看見他這個動作,知道是叫她撤退,於是悄悄退了下來,繞過緩坡,准備於楚定江會和。

  魏雲山正要發怒,楚定江突然把藥瓶出手。

  他心中一喜,誰知,藥瓶不是丟給他,而是丟向了最邊上的一個黑衣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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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9 11:23: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追擊

  那黑衣大漢接到藥瓶愣了一瞬,魏雲山過來時,他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

  “把藥拿來。”魏雲山對楚定江恨的牙癢癢。

  “魏老,藥在我們這裡一樣是要交給主上,就不必勞煩您了。”黑衣人中的領頭發了話。

  魏雲山心中轉了幾圈,懷疑那藥瓶裡可能有詐,可萬一是真的呢?藥無論是被幾個鼠輩私吞,還是被送到遼國那人手中,他想再找回來就難了!

  所以哪怕有只有一成可能是真,魏雲山都不願意放過。以一敵二十,雖然困難,但比起從那人手中搶奪要輕松的多。

  “那小子狡詐的很,老夫要確認藥物真假。”魏雲山不死心的道。

  黑衣頭領伸手,拿著藥的黑衣大漢微不可查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藥瓶交出去。

  黑衣頭領拔開瓶塞,還沒有看,便聞見濃郁的藥香,比方才那單獨一粒要濃郁許多倍,他看了一眼,從細細的瓶口能看見那種藥丸。混了心頭血的丸藥,有奇特的香味和顏色,聞之可以清靈竅,應是不容易仿制。

  有人覬覦神藥,黑衣頭領確認之後便立即將藥瓶揣進懷裡。

  魏雲山眼神一厲,精神力瞬間爆發,如無形的千手一瞬間操縱起二十幾人腰間的兵器。

  ……

  另外一邊,楚定江等人從容回到營中。

  莫思歸還沒喘勻氣,便急忙追問楚定江和安久,“你們真把東西交出去了?!”

  安久看向楚定江。盡管她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疏忽,卻還是道,“我連他什麼時候拿走藥瓶都不知道。”

  說著,她摸了摸口袋,掏出莫思歸第一次給她的那只小瓶,不禁愣了一下,藥瓶入手沉甸甸,不像是空的。她明明記得這裡面只有幾粒了。

  安久立即打開,發現裡面居然是滿的!

  “我把藥丸都倒進這只瓶子裡了,那只瓶子裡的藥味濃郁,比較好糊弄人。”楚定江道。

  “魏雲山與二十武師對峙,無論誰輸誰贏,贏的那一方還是會過來搶藥吧?”莫思歸不滿道,“你既然玩心眼。為何還要留個尾巴!”

  “尾巴是有一節。”楚定江心裡算了算時間,“我會回去收拾。”

  “我與你一並去。”安久抓住他的手臂,“魏雲山能用精神力操縱外物,比魏予之強千倍。”

  上次在縹緲山莊,安久隨手丟了一支羽箭給魏雲山,未嘗不是認為精神力在於爆發而不能持久,就算得到利刃也無法把牢籠鋸開。可是這老叟遠遠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的精神力還不能操縱外物,就可以讓她對陣八九階武師不落下風,那魏雲山可用恐怖來形容了吧。

  楚定江拍拍她的手,本想拒絕,但見她的目光,到嘴邊的話又改了口,“好。”

  安久把藥瓶丟給莫思歸,“給你保管。”

  莫思歸看著兩人離去,沉吟片刻,把藥瓶塞進懷裡。

  楚定江攜著安久返回。

  那邊。對戰剛至尾聲,魏雲山以一己之力殺了二十個五階到九階不等的武師,身上也負了重傷。

  他白須染血,顫巍巍的抓著藥瓶癱坐在草叢裡,像是老了十幾歲。

  喘息片刻,他拔開瓶塞,倒出一粒紅褐色的藥,仔細嗅了嗅。面上露出一絲笑容,張嘴含了一顆。

  藥入口即化,順著食道流入體內。

  魏雲山盤膝運功,真氣只走了一周。他便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好了七八成,心下大喜。

  “此地不宜久留。”魏雲山爬起來朝著東南方向而去。

  他行了一陣子,發覺身後似乎有人跟著,回頭看去,卻只見薄霧籠著月色,四野皆是一片茫茫。

  停了須臾,魏雲山再次趕路。

  楚定江和安久跟在後面,發覺漸漸不能鎖定魏雲山的氣息時,猛的加快速度。

  過量動用精神力會令人十分疲憊,就如同花了幾個通宵去想事情。魏雲山目前就是這種狀態,他超負荷作戰,又時時提防有人跟蹤,早已經疲憊不堪,直到楚定江和安久逼近三十丈以內,他才發現。

  他笑傲武林這麼多年,就算被養子算計,也不如今日這般狼狽。

  魏雲山知曉楚定江乃是化境高手,雖然根基不甚扎實,但也不是他眼下能夠輕松的對付的人,必須得想辦法避開才行。

  可惜,事與願違。

  楚定江的輕功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到了十丈以內,這樣的短的距離,若是再以背相對,恐怕很快就會死於非命。

  魏雲山被迫停了下來。

  楚定江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將安久放下,便飛身一劍攻上。

  安久站定之後,立即張開伏龍弓,空弦放出一箭精神力驚弦。

  無形的箭矢比楚定江的速度更快。

  魏雲山是以精神力見長,當安久驚弦逼近三尺之事,他便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

  雙重的威脅,居然激發起他更強的潛質,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十丈外的地方,速度之快就連安久這樣的目力都只能看見殘影。

  楚定江並未再次逼殺。

  “是你這個丫頭片子!”魏雲山認出安久的弓,想到自己用精神力操控箭簇磨了一個多月的牢籠,險些精疲力竭而亡。

  “我沒有看走眼。”安久道。

  魏雲山以為她是在誇贊自己憑著小小箭矢就能脫困,不禁冷傲的哼了一聲。

  然而,她卻接著道,“你果然不是什麼好鳥。”

  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微妙。

  “憑你們兩個,想要殺了我並不輕松。”魏雲山道,“藥可以分你們一半。”

  楚定江道,“既然能得到全部,我為何只要一半?”

  “這麼說,你是存心要與老夫過不去?”魏雲山語氣平緩,心中卻是驚怒不已,如果楚定江真的拼死奪藥,他幾乎沒有勝算。

  怎麼辦?棄藥,還不如讓他死了。

  魏雲山長歎,“想不到老夫一生勝過無數高手,居然兩次陰溝裡翻船。”

  第一次是栽在魏予之手裡,第二次是栽在今日。

  楚定江的高明就在於,那些計擺在明面上卻由不得你不跳。

  “死也讓老夫死個明白吧。”魏雲山不甘心道,“老夫不曾分辨整瓶藥的真假,你如何知道老夫一定會中計?”

  “你肯為遼人賣命,大約是對此藥勢在必得。”楚定江也不急,精神力的消耗並不像內力,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歇過來,“我從你眼中看見了不應屬於化境者的渴望。”

  一般精神力達到化境的人,不容易動情緒。

  精神力和內力不同,練出來的武功可能會因為情緒劇烈波動而紊亂,導致走火入魔,卻不會因此變弱,可是精神力會隨著情緒的波動而起伏。

  習武者,要先修心,便是這個緣故。

  “為何要得到此物?恢復內力?”楚定江道。

  魏雲山道,“我過度使用精神力導致暈厥,醒來時,我的身體已經被藥物強化。”魏雲山揚起手,袖子滑落,月光下露出粗壯有力的胳膊,那上面勃勃的生機,絕對不輸於他這個年紀,“我懂醫,知曉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我就會爆體而亡。”

  楚定江眉心微攏。

  他對魏雲山的了解,皆來自於控鶴軍的記錄和江湖傳說,這兩處的說法很一致,都言魏雲山是個淡泊之人,然而眼前這個老者極為戀生,是個欲念極重的人。

  楚定江想了許多,心念一定,周身殺氣頓生,人已經化作黑影,卷著點點寒芒向魏雲山襲去。

  魏雲山看似一直在放松的說話,實則時時刻刻都在戒備,攻擊一至,他非但沒有逃走,反而舉劍迎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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