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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笑佳人]寵后之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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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發表於 2015-8-6 12:01:47 |只看該作者
第291章 後記四

  昨日二公主跟阿璇阿珮商量好了的,今日都穿那條櫻紅色的裙子,眼下一大兩小一起轉過來,就好像三朵櫻花,一朵在春光裡恣意怒放,兩朵還是小小的花骨朵。

  傅宸喜歡自己的兩個外甥女,此時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落在了那個因為看到他而僵住的姑娘身上。她是笑著抬起頭的,嘴角有可愛的梨渦,現在那梨渦卻因主人收起笑也跟著消失了。她臉頰紅了,眼簾卻垂了下去,像這些年每一次偶遇,她都會立即迴避他的眼神。

  傅宸忍不住冷笑。

  都沒看清過他的樣子吧,又怎會真的喜歡他?

  臉皮倒薄,五年前的事,她還記著,否則又怎麼不敢看他?

  「二舅舅!」

  看見高大威武的二舅舅,阿璇掙脫姑姑的手,高興地跑到二舅舅身邊,伸手要抱。

  傅宸立即低頭看外甥女,輕輕鬆鬆將小丫頭抱了起來,親了一口再去接另一個,「阿珮想二舅舅了嗎?」

  阿珮點點頭,也走了過來。

  傅宸力氣大,一起抱兩個也沒問題。

  小姐妹倆有人照顧,二公主轉身就要走。

  傅宸目光投了過去。

  阿璇也看見了,著急喊她:「姑姑去哪啊?」說好了晌午陪她們吃飯的。

  侄女問話,二公主回頭,笑著解釋道:「姑姑給阿璇阿珮繡了荷包,忘了帶過來了,現在去取,一會兒再過來,阿璇阿珮記得等姑姑,別餓肚子先吃,知道嗎?」

  坦坦蕩蕩的,彷彿眼裡並沒有另一個大男人。

  阿璇乖乖點頭,不放心地叮囑她:「那姑姑快點回來。」

  二公主含笑應了,領著宮女不緩不急地離去。

  阿璇回頭,就見二舅舅還在望著姑姑。

  小丫頭嘿嘿笑,「二舅舅喜歡姑姑。」

  傅宸嚇了一跳,瞅瞅外甥女身邊跟著伺候的宮女,見她們離得比較遠,才松了口氣,抱著小姐倆走到樹下,蹲下去,一臉嚴肅地對阿璇道:「不許胡說。」

  阿璇一點都不怕他的冷臉,歪頭看看,指著站在堂屋門口的娘親道:「父皇喜歡娘親,就一直盯著娘親看,二舅舅看姑姑,就是喜歡姑姑,我沒胡說,妹妹也看見了,是吧?」口齒清晰,有理有據。

  阿珮附和著點頭,也看著二舅舅笑:「二舅舅喜歡姑姑。」

  傅宸頭疼,阿珮還好,阿璇嘴快,被她傳出去就不好了,因此不得不認真給小姐倆講道理:「看她不代表就喜歡她啊,你看二舅舅也看你們,難道就是……」

  說到一半,發現用外甥女舉例不合適,他也喜歡外甥女,跟喜歡二公主與否的喜歡不一樣,但小丫頭們還不懂之間的區別,便隨手指一個宮女,「二舅舅也看她了,難道二舅舅也喜歡她?」

  阿璇盯著他,一大一小對視半晌,阿璇又笑了,「二舅舅不喜歡她,二舅舅沒看她!」

  二舅舅一直看她呢。

  這孩子,傅宸忙扭頭道:「我這就看。」

  阿璇正要再次觀察二舅舅,見娘親走過來了,小丫頭興奮地跑了過去,急著跟娘親分享她剛發現的秘密,「娘,二舅舅喜歡姑姑,他看姑姑了!」

  阿珮也花蝴蝶般飛到了娘親那邊。

  傅容意味深長地哦了聲,摸摸女兒們的小腦袋,揶揄地看兄長。

  傅宸大咧咧地笑:「她們瞎說的,你別當真。」

  「二舅舅才瞎說!」阿璇不愛聽了,站在娘親身邊氣鼓鼓瞪舅舅,「二舅舅再說我,我就不喜歡你了!」

  阿珮跟著點頭。

  傅宸忙彎腰給外甥女們賠罪:「好好好,二舅舅說錯話了,阿璇阿珮不生氣啊。」

  阿璇馬上就笑了,跑到二舅舅身前,「二舅舅再把我舉起來一次,我就不生氣了。」

  這個容易,傅宸舉起小丫頭高高轉了一圈,伺候完這個去接阿珮,阿珮不喜歡這樣玩,躲到了娘親身後。

  傅容要審兄長,就讓她們先去屋裡洗手,等女兒們走了,傅容攔住要逃的男人:「哥哥偷看二公主了?真是稀奇,我以前可沒見哥哥留意過外姓姑娘。」

  她有兩個人證,傅宸不好否認,故作坦然道:「迎面撞上,她又不是洪水猛獸,我看一眼有什麼奇怪的?阿璇阿珮不懂事,胡說的你也信?」

  傅容不跟他辯,朝他走進兩步,神秘兮兮地問:「哥哥覺得,二公主好看嗎?」

  傅宸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怔了一下,腦海裡不禁浮現二公主垂眸的緊張樣,跟著是她與阿璇說話時回頭一笑的明麗臉龐。十二歲的二公主,他記不清了,但十七歲的二公主,沒有妹妹們美,卻比宛宛多了俏皮,比濃濃多了乖柔,又比宣宣多了嬌憨……

  傅容將哥哥的失神看在眼裡,哪還有不明白的?

  哥哥是動了心而不自知,上輩子遲遲不娶,應該也是因為二公主吧?

  都是大人了,他二十六歲,她兒女雙全,再說些小兒女悄悄話讓人笑話。傅容沒有多言,只提點了哥哥兩件事:「哥哥,我問過皇上了,他說只要駙馬有才能,他就會任用駙馬,而不是閒置在家。還有,你讓我對二公主撒謊,我今天就會跟她說,估計咱們從靈山回來時,二公主也想開了,屆時我與皇上會正式為二公主選駙馬,哥哥回家後好好想想吧,別等人家嫁人了再後悔。」

  「我有什麼好後悔的?」傅宸想也不想就反駁道。

  傅容看他一眼,不屑理他,轉身去找兩個女兒了。

  傅宸目送妹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離開。出了鳳儀宮,往前面走時,他忍不住望瞭望二公主離開的方向。是真的回去拿荷包了,還是隨便找個藉口躲他?這姑娘也夠奇怪的,小小年紀跑到他跟前說長大了要嫁給他,真長大了,卻不敢說了,每次見到他就躲,還總不嫁人,也不知是真要等他娶妻她再嫁,還是妹妹胡說八道,人家只是恰好因為守孝耽擱了,很快就會選駙馬。

  算了,她選不選駙馬與他有什麼關係。

  收回視線,傅宸大步離去。

  傅容當然沒有在二公主面前胡言亂語,還警告阿璇阿珮不許胡說八道,晌午二公主過來用飯,傅容表現地跟不知道她跟哥哥碰過面似的,只打聽上午三人在御花園裡玩了什麼。

  飯後小姐倆先去歇晌,傅容請二公主到外間榻上說話,「妹妹同我們一起去靈山吧?」

  二公主驚訝極了,「我也去?」

  傅容頷首,心疼地看她:「妹妹一直住在宮裡,很少出宮玩吧?你看,今年你十七了,這兩年肯定要嫁人,出嫁了規矩更多,不如趁現在跟我們一道去靈山,四嫂給你做主,好好玩一場,才不枉費眼下的大好年華啊。」

  二公主有些心動,一是嚮往外面的天地,二來,皇兄去靈山,傅宸身為金吾衛指揮使,肯定也會去的。她不敢跟他面對面,不敢看他,又盼著能見到他,趁他不注意時飛快看一眼,再在他看過來時避開。

  不過,她畢竟不是皇兄的親妹妹,哪好意思同去?

  小姑娘客氣懂事,婉言謝絕,傅容就再三邀請,最後二公主推拒不過,害羞地應了。

  傍晚傅容同徐晉說了這事,理由就是她邀請二公主的那個,「我一直都覺得福慧招人疼,你看,我進宮前去過多少地方,在江南在信都時更是將當地的美景都看過了,福慧怕是只熟悉宮裡吧?她那麼喜歡阿璇阿珮,我就想帶她一起去,到時候有她這個姑姑幫忙照顧女兒,咱們也可以……」

  故意拉長了聲音,還不說完。

  徐晉的心被她勾了起來,揉她:「可以什麼?」

  傅容看著他笑,就不告訴他。

  徐晉不用她告訴,他早計畫好了,壓住她親:「到了靈山,讓福慧哄阿璇阿珮,我帶濃濃去騎馬,那邊草叢又高又密,濃濃躺在上面一定很美……」

  傅容假作不懂,捏他耳朵:「地上那麼髒,我為何要躺地上啊,裙子被草汁弄髒了怎麼辦?」

  「那就不穿裙子。」想到那等情景,徐晉呼吸越發重了起來,在她耳邊勾她一起想,「濃濃那麼白,不穿衣服躺在草地裡,天上神仙都要被你誘下凡了。」

  傅容抱住他肩膀,閉著眼睛,嬌聲陪他:「皇上就不怕,怕我被人看了去?」

  「不會,」徐晉一舉將她帶到床頭,看著她不堪承受般張開了唇,「因為我在你身上,除了我,誰也看不見你。」

  傅容還想問天上有女神仙怎麼辦,徐晉卻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

  一時芙蓉帳暖,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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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發表於 2015-8-6 12:02:04 |只看該作者
第292章 後記五

  三月中旬,聖駕啟程前往靈山。

  靈山距離京城不遠,但馬車隊伍浩浩蕩蕩的,夜裡安營紮寨,也得走個十來天。

  傅容最擔心兩個女兒受不了,幸好皇后的馬車又寬敞又平穩,不用受顛簸之苦,白日裡阿珮乖乖留在馬車裡跟娘親玩,阿璇就淘氣了,一會兒要去前面找父皇,一會兒又讓六叔抱著騎馬,一眨眼又到了二舅舅的馬背上,玩累了再回到馬車裡甜甜地睡大覺。

  這日出去兜了一圈,被傅宸送了回來。

  窗外藍天白雲,暖風醉人,傅容抱著因為剛回來就坐在娘親懷裡撒嬌的阿璇,隔著車窗同兄長說話:「哥哥,咱們還有多久到啊?」

  傅宸知道她是沒話找話,還有幾天到,他就不信皇帝妹夫沒跟她提過,但他還是好脾氣地答了:「三天。」騎馬跟在馬車旁,說完歪頭逗裡面趴在榻上不知在玩什麼的外甥女,「阿珮想不想騎馬?」

  阿珮扭頭瞅瞅,搖頭,繼續趴著玩六叔送的兩個彩繪胖泥人。

  傅宸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問傅容:「還有事嗎?沒有我走了。」

  傅容笑著點頭:「哥哥去吧。」

  放下了窗簾。

  傅宸回頭,瞥了一眼緊跟皇后車駕的公主車駕,這才去了前面。

  黃昏前車馬停下,營帳早有人搭好了,傅容領著兩個女兒直接去了徐晉的御帳。御帳寬敞極了,最前面是徐晉見外臣的地方,中間留他休息,最裡頭才是晚上就寢之處,因為路上只逗留一晚,夫妻倆就讓女兒們睡在身邊。

  一夜好眠。

  阿璇阿珮到底還小,累了一路,睡得早,起得晚。

  「要不要出去走走?」洗漱過後,徐晉低頭問正在幫她繫腰帶的妻子。

  傅容瞅瞅床上酣睡的姐妹倆,「好啊,就在附近逛一圈,免得她們倆醒來找不到咱們。」

  「知道。」徐晉握住她手,牽著她走了出去。

  外面青山碧樹,朝霞燦爛。

  呼吸幾口新鮮氣息,兩人就折回去了,二公主的帳篷安在旁邊,傅容讓徐晉先去照看女兒們,她去瞧瞧二公主。徐晉知道她們姑嫂倆感情好,也知道傅容向來很會照顧小輩兒,無奈地捏捏她臉,應了。

  二公主已經起來了,聽說傅容來了,趕緊從裡頭迎了出來。

  「昨晚睡得可好?」傅容笑著端詳二公主,或許是真的喜歡出來玩,別看一路坐馬車辛苦,二公主氣色彷彿更好了,剛洗過的細白小臉如新出的豆腐,嫩得彷彿能掐出水兒,酷似柔妃的杏眼嬌俏水潤,清泉般清澈。

  姑娘美麗乖巧嬌憨,傅容越看越滿意,總覺得哥哥就該配個這樣的媳婦。她的哥哥,她最瞭解,那是個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經在親人跟前愛說俏皮話的,娶個老持穩重的,哥哥礙著面子不好耍無賴,娶個冷豔清高的,哥哥肯定不屑於巴結討好,換成二公主這樣天真嬌憨的,只要二公主站在那兒,不用她做什麼,哥哥都會主動湊過去逗。

  「挺好的,四嫂呢,怎麼這麼早就起了?」二公主請傅容落座,親暱自然。

  傅容擺手婉拒,對著外面道:「我就過來看看,一會兒你兩個侄女該醒了,我得守著去。」

  二公主便出去送她,也不知怎麼那麼巧,傅宸剛好走到御帳前,餘光裡瞥見附近有動靜,他本能地看了過去,就見妹妹先走了出來,二公主緊隨其後,穿身藕荷色的褙子,從帳內步入燦爛的霞光裡……

  二公主也瞧見他了,心中一跳,因為有些距離,且她必須送人,就假作沒有看見,坦然自若地與傅容道別,目送傅容走出幾步後,才不緩不急地進了帳篷。

  傅宸順勢將目光投到妹妹身上,笑著問她:「濃濃竟然沒睡懶覺?」

  他裝,傅容也不拆穿他半路才瞧見她這個親妹妹的,好奇反問:「哥哥怎麼來了?」

  傅宸抬起手給她看:「我抓到一個大螞蚱,拿過來給阿璇看看。」

  傅容嚇得退後幾步,見兄長攥著拳頭,她嫌棄道:「趕緊拿開,阿璇才不喜歡這個。」

  傅宸嗤笑,「阿璇才沒你那麼膽子小,還沒起來吧?我在外面等等。」

  說著轉身,去了帳篷後面。

  傅容追了上去,指著二公主的帳篷正色問他:「哥哥知道二公主為何跟來了嗎?」

  傅宸無所謂道:「來不來跟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傅容沒好氣地瞪他,「那日我跟她說你要定親了,二公主當時就哭了,回去悶了三天,就同意選駙馬了。柔太妃托我們幫忙挑個俊傑,太后想到這次不少勳貴子弟都來了,就讓我們把二公主也帶上,有合適的,她趁此機會親自相看,回去便可直接賜婚了。」

  傅宸心中愕然,面上不解,「這跟我有何關係?」

  傅容皺眉:「哥哥怎麼不懂啊?二公主都打算收心了,你還總往這邊湊,她看見你一次豈不是要記起一次?」

  傅宸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是來看阿璇阿珮的,又不是來找她的,我怎麼知道她會看見我?你的意思是,因為她,我就不能看外甥女了?濃濃,我是你親哥,她算哪門子的妹妹?你這心也太偏了吧?胳膊肘往外拐,果然……得了,我不來了行了吧,我這就走!」

  傅容趕緊追上去哄,軟聲賠罪:「哥哥別生氣啊,我心裡肯定更偏向你,只是婚姻大事,人家一個姑娘,哥哥就體諒一點吧,等她定了駙馬,哥哥什麼時候來都行,我知道哥哥心胸寬廣,不會因為這個跟我置氣是不是?」

  傅宸冷哼。

  「對了哥哥,」傅容湊近了些,低聲道:「哥哥不也希望她快點嫁人嗎?這樣,哥哥回去多留意些,看看你那邊有沒有合適的,有的話告訴我們,省了我跟皇上再挑。」

  傅宸怔了怔,很快應道:「行,那……」

  旁邊帳子裡忽然傳來阿璇喊娘的聲音。

  傅容同兄長對個眼神,馬上回去了,進屋就見徐晉幫女兒穿衣服呢,阿璇歪過腦袋看她:「娘去哪了?」

  傅容笑著道:「去看姑姑了,阿璇喊娘,是想娘了嗎?」將還躲在被窩裡不肯起來的阿珮提了出來,幫她穿衣裳。

  阿璇瞅瞅父皇,嘿嘿笑,不說話了,等徐晉出去了,小丫頭才撲到娘親懷裡告密:「是父皇想娘了,讓我喊的。」

  傅容失笑。

  那邊傅宸回到金吾衛,眼睛專門盯著屬下們瞧。這些侍衛,大多都是世家子弟,想到這裡面可能有個人會成為她的駙馬,將一個小時候說喜歡他要嫁給他的美姑娘娶回家,傅宸不知為何胸口發堵,命人集合,重新安排行進時的隊伍排列。

  凡是長得好看點的,都排在了外圍,次點的靠近聖駕。

  安排好了,又想到其他衛那邊說不定有更出色的,傅宸越發氣悶,進帳去洗手。

  剛剛他不小心將那隻大螞蚱捏死了……

  三日後,眾人抵達靈山行宮。

  休整一日,徐晉帶傅容跟孩子們出去賞風景。他騎馬,傅容二公主與阿璇阿珮坐在馬車上。這個馬車就不是路上用的那種了,沒有車板遮掩視線,只有頂棚遮陽。傅容抱著乖巧的阿珮,二公主扶著淘氣的阿璇,想看哪兒就看哪兒。

  御前侍衛離馬車最近,再外面就是金吾衛。

  阿璇眼睛尖兒,大聲喊傅宸,二舅舅二舅舅,清脆的童音在草原上悠揚飄蕩。

  徐晉就讓人去喊傅宸過來,女兒喜歡的,他向來有求必應。

  傅宸快馬趕了過來,本想停在徐晉外側的,無奈外甥女喊得急,只得湊到馬車前,一雙明亮的眼睛只看二公主護著的外甥女,「阿璇找二舅舅做什麼?要騎馬嗎?」

  徐晉也在看這邊,聽傅宸這樣問,他不由盯緊了女兒。他這個父皇就在旁邊,女兒想騎馬,為何不找他非要找二舅舅抱?難道父皇抱沒有二舅舅抱舒服?

  越想越酸。

  阿璇今天不想騎馬,扶著車板好奇看傅宸,「螞蚱呢?娘說二舅舅逮了個大螞蚱。」

  徐晉的心,放了下去。

  傅宸的卻提了上來。

  妹妹不是不喜歡他送螞蚱給外甥女嗎?怎麼又說了?還明知道外甥女會好奇,卻讓她不希望他靠近的二公主抱著外甥女?

  個壞丫頭,分明是在耍他!

  傅宸抬頭,想要瞪妹妹,卻見二公主低著腦袋,側臉如塗了最美的胭脂,紅唇未笑,但她輕輕抿著,嘴角竟然也現出了淺淺的梨渦。

  「二舅舅又看姑姑了!」阿璇一直盼著螞蚱呢,見二舅舅不理她卻看姑姑,不高興地抱怨。

  小女娃聲音不小,傅宸聽了,險些栽下馬。

  二公主臉上著了火,心裡不知是甜是羞,緊張得不知所措,咬唇,朝傅容那邊別過頭。

  傅容身為四嫂,見女兒「誤會」了,還把場面弄得如此尷尬,當然要教導女兒:「阿璇看錯了,二舅舅是看娘呢,你快問問他把螞蚱藏哪兒了?」

  阿璇注意力馬上回到了螞蚱上,期待地看二舅舅,卻見二舅舅白皙的臉龐紅了,跟父皇喝醉了酒一樣,頓時叫了出來,「二舅舅喝酒了?你臉怎麼這麼紅?」

  傅宸腦海裡嗡的一聲,突然間什麼都聽不到了,唯有熱血上湧。

  他臉紅了嗎?他怎麼不知道?

  他不知道,徐晉看得清清楚楚,再看看低著腦袋臉若海棠的二公主,徐晉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禍首,開口替傅宸解圍:「二舅舅沒喝酒,他弄丟了給阿璇的螞蚱,不好意思了,阿璇別生氣,一會兒父皇陪你抓螞蚱。」

  「我要最大的!」阿璇高興地喊。

  徐晉痛快應下,哄完女兒,這才有心情打趣傅宸:「正堂別不好意思了,螞蚱不老實,不是你的錯,男兒大丈夫,為這點小事臉紅,豈不讓人笑話?」

  傅宸喜歡二公主啊,怪不得那日傅容要那樣問,還堅持帶二公主過來,原來早看出了兄長的心思。望著傅宸迅速離去的狼狽身影,徐晉嘴角翹了起來,先帝在天有靈,應該也會滿意這個駙馬人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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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發表於 2015-8-6 12:02:16 |只看該作者
第293章 後記六

  馬車在山腳下停了。

  山下有河,河邊早就搭好了帳篷。

  徐晉去狩獵,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留傅宸在這邊守著。

  傅容二公主領著阿璇阿珮進了帳篷。

  「娘,我想去河裡抓魚。」阿璇淘氣,在帳篷裡玩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跑到傅容身邊撒嬌。

  傅容點點她鼻子,「不行,阿璇還小,掉到水裡被魚背跑了怎麼辦?娘可捨不得。」

  「魚背不動我!」阿璇才沒那麼傻,知道娘親擔心她掉水裡,指著外面道:「我讓二舅舅陪我,二舅舅不會讓我掉水裡去的!」

  傅容笑了,問小女兒:「阿珮去嗎?」

  阿珮點點頭,站在阿璇身邊道:「我看姐姐抓魚,我不抓。」

  傅容親了這個好靜的乖丫頭一口,吩咐許靈道:「去請二爺過來。」

  許靈馬上去了,梅香則派小太監去準備抓魚用的東西。

  傅容又邀請二公主:「妹妹一起去吧?」

  卻見二公主臉還紅著。

  傅容驚訝極了,沒想到這姑娘這麼害羞。

  二公主也知道自己神色不對,側著頭細聲道:「不了,四嫂你們去吧,我在裡面歇會兒。」

  傅容雖然有心撮合,卻也知道禮法,兩個有情人私底下見見面說說話還行,現在哥哥與二公主還沒挑破,她硬是給兩人創造機會,不說二公主身邊的宮女怎麼想,外面那麼多伺候的人,看到也不好。

  等傅宸過來了,傅容就讓許靈先帶阿璇阿珮去見舅舅,她遲走一步安撫二公主:「妹妹臉這麼紅,是不是還因路上阿璇的話不自在呢?」

  不說還好,一說二公主臉更紅了,羞答答低下頭。

  傅宸看她了,他要是沒看,阿璇肯定不會胡說,大人們會打趣,小孩子哪懂?

  那傅宸為何看她?又為何臉紅?

  莫非他對她也有了些心思?

  那年她十二,說喜歡他他不信,只把她當孩子,如今她十七了,是大姑娘了,長得也不醜……

  傅容本想勸她別把阿璇的話當真的,好化解尷尬,但是看二公主羞裡帶著喜的甜蜜樣,她就不忍心打破小姑娘美好的幻想了,拍拍她肩膀,柔聲道:「那好,妹妹在屋裡歇著,我們就在外面,妹妹嫌悶了就出來找我們。」

  二公主輕輕嗯了聲。

  傅容去了外面。

  傅宸正在帳篷外面哄外甥女,聽到動靜,沒有側頭,只拿餘光看,見只有妹妹走了出來,莫名有些失望,緊跟著是胸悶。二公主又在躲他了吧?看來是真打算安心挑駙馬了?

  沒有今日這出也就罷了,連皇上都說他臉紅了,她就真沒有一點想法?雖然他是因為外甥女胡說擔心旁人誤會臉紅的,但她若真喜歡他,肯定也會誤會他對她有意思吧?那她真喜歡他,不是該趁機接近他再說一遍要嫁給他嗎,怎麼又是躲?

  其實不喜歡吧?

  可是不喜歡,她為何固執了這麼多年,妹妹說他要定親了,她為何哭?

  定親……

  傅宸眉頭忽然皺了起來,莫非,她真以為他要定親了,所以就算心裡喜歡也不敢再來?

  肯定是了,看她那臉紅樣,怎麼可能不喜歡他?

  心裡某塊地方好像落實了,傅宸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確實喜歡他,從十二歲到十七歲,喜歡他喜歡了五年。

  那他又怎能讓一個偷偷喜歡他五年的傻姑娘傷心嫁給旁人?

  看一眼帳篷,傅宸笑著揉揉兩個外甥女的小腦袋,帶她們去抓魚。

  阿璇興奮的叫聲,男人爽朗的笑語,不時飄進帳篷。

  二公主側耳傾聽,為能離他這麼近而歡喜。

  傅容坐在河邊,看著挽起褲腿站在河裡用網兜抓魚的哥哥,見他笑得那麼開朗,再看看毫無動靜的帳篷,發愁了。哥哥明明喜歡二公主,卻表現得不上心不著急,二公主也喜歡哥哥,卻因小時候被拒絕了一次,不敢再主動靠近哥哥了。兩人都不主動,姻緣如何能成?難道真讓徐晉直接下旨?

  與其靠聖旨捆綁,傅容更希望兩人徹底交心,那樣聖旨便是錦上添花了。

  日上三竿,徐晉滿載而歸,領著女兒們炫耀他的獵物,晌午孩子們歇晌了,他才將傅容壓到床上審問:「何時看出正堂喜歡福慧的?為何不告訴我?」

  傅容愁道:「我也是出宮前才看出來苗頭的,可看出來也沒用啊。」將二人的表現說了一遍。

  徐晉不以為意:「既然他們都有心,我下旨賜婚,成親了就不彆扭了,跟咱們一樣。」

  傅容不讚成,賭氣道:「不行,哥哥嘴硬,明明喜歡嘴上還假裝不在乎,福慧苦了那麼多年,就算他是我哥哥,我也不能白白便宜他,除非他主動,咱們就在旁邊看熱鬧,我就不信他不著急。」

  徐晉頗為意外地看她:「沒想到濃濃竟是幫理不幫親的人。」

  傅容嘆氣:「我也是為了哥哥好,他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才會真正對福慧好,兩人才好過日子。」

  徐晉知道她一直都操心兄長的婚事,笑著幫她撫平眉頭:「不急,咱們在這邊還要住上幾個月,有的是機會給他。正堂那把歲數,一旦開了竅,肯定比你還急。」

  傅容也只能這樣想了。

  四月裡靈山這邊還有點冷,進了五月,靈山的好處就顯出來了,涼風怡人。

  徐晉記著自己的計畫,見天時地利都有了,要帶傅容去騎馬。

  都是商量好的,傅容也沒啥好扭捏的,將二公主請了過來,托她幫忙照顧阿璇阿珮,到底牽掛家裡的傻哥哥,臨走前傅容悄聲叮囑阿璇幾句,見小丫頭記住了,她才隨徐晉出了門。

  「你們想去哪玩啊?」二公主笑著問小姐倆。

  阿珮看姐姐,阿璇歪著腦袋想了想,說要盪鞦韆。

  為了迎接兩個小公主,行宮裡什麼都有,二公主就帶小姐倆去花園裡盪鞦韆。

  阿璇被姑姑牽著走了幾步,出門前回頭,見梅香朝她笑,小丫頭也咧嘴笑了。

  徐晉傅容要去做不正經的事,自然不會帶傅宸同行,傅宸身為金吾衛指揮使,也不用親自守衛,便在屋裡待著。聽屬下報兩位小公主請他過去,傅宸想了想,笑了。

  妹妹走了,二公主是照顧外甥女們最好的人選,此時肯定跟外甥女們在一起。以她愛害羞的薄臉皮,八成不敢主動請他,多半又是妹妹搗的鬼吧?

  也好,是該跟她說清楚了。

  男人大步流星,很快就在宮女的帶領下進了花園,遠遠聽到外甥女們的笑聲,傅宸擺擺手,示意領路宮女退下,他悄悄靠了過去。

  兩顆繁茂的槐樹下,二公主背對他站著,同梅香一起輕輕地幫阿珮晃鞦韆,阿璇坐在籐椅上數數,聲音清脆,除了許靈,跟前再沒有旁人伺候。

  傅宸越發確定這是妹妹給他的機會了。

  他咳了咳,從花樹叢後走了出去。

  「二舅舅!」阿璇興奮地跳下籐椅,飛快朝他跑來,「二舅舅幫我晃鞦韆!」

  傅宸伸手將外甥女抱到懷裡,「你叫二舅舅過來就是陪你玩的?」

  阿璇用力點頭,「娘說二舅舅最會晃鞦韆了,幫二姨小姨還有娘親都晃過。」

  傅宸心情好,笑聲爽朗:「我還幫你小舅舅晃過呢,走,今兒個二舅舅給你跟阿珮晃。」

  大步走到鞦韆前。

  梅香跟二公主早停下了,二公主紅著臉要走,梅香搶在她開口前讓出地方:「二爺站這邊?」

  傅宸放下阿璇,走了過去,低頭問小姐倆,「輪到誰了?」

  阿珮乖巧地指向姐姐。

  傅宸就摸摸她腦袋,「那阿珮先去椅子上數數,數到二十就換你。」

  阿珮聽話地去了。

  二公主剛想喚許靈或梅香過來,兩人卻緊跟著阿珮去了籐椅那邊,她再開口,就顯得心虛了,只好硬著頭皮,垂下眼簾,眼睛盯著阿璇腳上的小繡鞋。

  傅宸肆無忌憚地看她。

  二公主今日穿了身天藍色的褙子,清新的顏色襯得她肌白如玉細如凝脂,染上淡淡羞紅,美得同畫中人一樣。

  傅宸慢慢停下鞦韆,先將阿璇抱了起來,才沉聲對驚訝抬頭的姑娘道:「公主別動。」

  他神色凝重,眼睛防備地盯著她左肩,二公主突然慌了,白著臉不敢往那邊看,顫顫巍巍地問:「怎麼了?」

  「稍後再說,公主千萬別動。」傅宸沒有多做解釋,快步將阿璇遞到梅香懷裡,肅容吩咐她與許靈,「這裡有蛇,你們速速帶公主們回去,阿璇阿珮聽話,一會兒二舅舅就過去找你們。」

  他一臉嚴肅,阿璇不禁害怕,靠到了梅香肩頭。

  小孩子好哄,梅香與許靈互視一眼,一人抱一個公主,忍笑走了。

  二公主臉白如雪,總覺得左肩有什麼東西在爬似的。她沒聽見傅宸的聲音,也不敢扭頭,餘光裡見梅香許靈抱著侄女們走了,猜到她身上的東西必然危險萬分,怕得眼淚就出來了,等傅宸小心翼翼折回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都快聽不見了,「傅,傅大人,幫幫我……」

  傅宸眼神微變,居然改口叫他大人了,之前可都是喊傅二哥的。

  不過看她嚇得淚珠連串往下落,傅宸還挺心疼的,慢慢走到她身前,抬起手,停頓片刻,察覺二公主緊張得呼吸都快停了,才猛地在她肩頭用力碾了一下,跟著拿出帕子擦擦手,平靜道:「好了,剛剛有只毒蜘蛛。」

  毒蜘蛛……

  驚嚇過後,後怕又來,二公主腿一軟。

  傅宸早就做好了準備,張開雙臂將美人抱到懷裡,自然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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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6 12:02:32
第294章 後記七

  傅宸自幼練武,二十多年下來,練得身體高大挺拔,寬肩窄腰。

  二公主毫無預兆撲到男人懷裡,額頭抵著他胸膛,身前是陌生的男人氣息。

  那一瞬間,她忘了她身上有過一隻毒蜘蛛,忘了她是個姑娘,忘了一切矜持,本能地伸出手,抱住了這個男人,然後收緊手臂,臉貼著他胸膛,無聲落淚。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之前的死裡逃生,還是哭終於能碰到這個從他救了她那一晚她就開始喜歡並喜歡了五六年的男人。

  傅宸正在猶豫是虛扶她肩膀還是順著本能抱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姑娘卻突然抱緊了他,抱得那麼用力,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什麼。但他知道她哭了,猜到她定是害怕極了,雙手自作主張環住她腰,低頭哄她:「不哭,沒事了。」

  哪裡有毒蜘蛛,他嚇唬她的,就想逼她主動投懷送抱。

  跟那個見到他就躲的羞澀的二公主相比,他更喜歡她大膽的樣子。

  他在她耳邊低語,溫和的氣息比靈山夏日的風還熱,二公主怕癢,縮了縮脖子,身體的感覺回來了,理智也回來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想起他並不喜歡她,二公主連忙往後退,欲離開他懷。

  傅宸只是怔了一下,便被她逃了。

  「多謝傅大人救命之恩,我先走了。」二公主不想讓他知道她哭,沒有抹淚,低頭就走。

  傅宸追了上去,「公主要選駙馬了?」

  二公主腳步一頓,本能地回道:「沒有啊……」

  沒有?

  傅宸看著她髮髻上的藍碧璽蝴蝶簪子,馬上就明白了,因為喜歡他,她不敢說真話?

  他靠近一步,跟她保持一臂的距離,「皇后說你要選駙馬了。」

  二公主茫然地眨眨眼睛,跟著懂了,垂眸回道:「應該是我娘求了四嫂吧,你,你問這個做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說過話,他怎麼關心起她的婚事了?還有四嫂,為何要跟他說?

  不知為何,二公主的心跳快了起來,隱隱有個猜測,不敢相信,又忍不住期待。

  姑娘家心裡緊張,聲音就輕了,顫了。

  羞羞答答嬌嬌怯怯的,明明有了猜測還非要問個明白,傅宸只覺得她傻得像個孩子,而她小他九歲,跟孩子也差不多了,那麼面對一個孩子,他還不是想怎麼逗就怎麼逗?

  他轉到她身前,低頭,看她羞紅的臉,「皇后還說,你聽說我定親了,哭了?」

  二公主身體一僵,只聽到了定親兩字。

  她不敢相信地抬起頭,杏眼裡淚珠浮動,「你,你要定親了?」

  像是做了幾年的長夢,夢裡他一直都是個背影,這兩日終於可以挨得近些了,終於敢憧憬了,夢突然醒了,他連背影都不留。

  二公主淚如雨下,根本看不清男人的神色,自己認定了答案,就要從他身邊跑開。

  傅宸一把將人扯了過來,小心又不容拒絕地將她抵在樹幹上,好笑地看她哭,「哭哭哭,怎麼這麼愛哭,我真定親了,還來找你做什麼?她騙你的。」

  二公主早在被他拉過來的時候就懵了,「你沒定親?誰騙我了?」

  傅宸皺眉,「皇后……」

  想到妹妹狡猾的笑臉,傅宸暗暗咬牙,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竟然還敢捉弄他?

  回頭再跟她算賬!

  「反正你知道我沒定親就行了。」傅宸言簡意賅地道。

  二公主茫然地點點頭,呆呆與他對視片刻,漸漸紅了臉,扭頭道:「你……」

  這樣按著她做什麼?

  「擦擦眼淚吧。」傅宸將帕子遞給她,哭成這樣,好像他欺負了她似的。

  二公主剛要接那帕子,突然縮回手,害怕地道:「上面有毒蜘蛛……」

  傅宸笑了,聲音溫柔下來:「騙你的,你肩膀什麼都沒有,真有毒蜘蛛,我怎麼敢用手捏?」

  二公主徹底傻了,「你,你故意捉弄我?」

  傅宸默認,看著她明亮的杏眼道:「是啊,公主生氣了?」

  二公主沒生氣,她就是不懂,「為什麼要騙我啊?」他居然會騙人?長這麼大,她只被二哥六哥故意用蟲子捉弄過,傅宸怎麼……

  「因為你先騙我的。」傅宸一邊幫她擦淚一邊道,「你說喜歡我,長大了要嫁給我,十五算長大了吧?可今年你都十七了,也沒有嫁我,那麼小的年紀就敢糊弄我,難道我不該報復回來?」

  二公主難以置信地抬頭,震驚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傅宸丟了帕子,一手扶她肩頭,一手捧著她溫熱的小臉,居高臨下地看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所以長大了也不來找我了?」

  二公主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俊臉。

  第一次近距離看他,是走水的那個晚上,月光下他俊朗似仙,但因為月光朦朧,她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之後再見面,大多都是遙遙一瞥,從沒有哪一刻,挨得這樣近,看得這麼清。

  他的眉修長挺拔,英氣逼人,他的眼睛黑如夜空,又有璀璨星光,裡面映出她的樣子。

  二公主低下頭,小聲為自己辯解:「你不信我,我就不敢找你了。」

  「不敢找我,那你打算找個什麼樣的駙馬?」傅宸抬起她下巴,逼她回答。

  二公主喜歡他啊,可她大了,反而無法直言喜歡,此刻被心上人逼問她想嫁誰,她如何開得了口?

  無法回答,也不敢與他對視,二公主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看不到她動人的眸子,傅宸目光情不自禁下移,落到她紅潤的唇上。

  拇指在她嘴角輕輕點了點,傅宸靠近了問她:「你的梨渦呢?怎麼不見了?」

  二公主錯愕,剛要睜開眼睛,梨渦的位置突然被什麼壓住了,柔軟的唇,霸道地親她嘴角,彷彿這樣就能吸出她的梨渦似的。二公主忍不住笑,笑了,梨渦就真的露了出來。

  傅宸感覺到了,抬起頭,看她傻乎乎的笑臉,啞聲道:「我喜歡看你笑,以後不許哭了。」

  二公主乖乖點頭,像聽話的小媳婦。

  傅宸點點她的梨渦,溫柔地問她:「那會兒真的喜歡我了?喜歡我什麼?就因為我救了你?那是不是換個人救你,你也喜歡他?」

  二公主毫不遲疑地搖頭,看著男人的俊臉,害羞地笑。

  傅宸看得心癢癢,捏了捏她圓潤的臉頰,「不許笑,快說。」

  二公主喜歡他,他是她的天,他問,她就傻傻地說了實話,一雙水潤杏眼滿足地凝視他的俊臉,「不會喜歡別人的,因為他們都沒有你好看,瑧哥兒滿月那日我出宮,那麼多侍衛,我最先看到的就是你……」

  她目光痴迷,傅宸沒來由生出一種被調.戲的感覺。

  男人可以喜歡女人的貌,她怎麼敢因為他好看就喜歡他?

  傅宸不高興了,摀住她眼睛,「那我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若是將來遇到個比我好看的,你就移情別戀?」

  二公主笑著搖頭,「不會,二哥在我眼裡是最好看的。」

  這話說得越來越像調.戲,而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竟然被個小姑娘調.戲了?

  傅宸越想越氣,看她居然還在笑,他想也不想就親了上去。

  都是第一次,誰都不會親,但二公主喜歡的比他多,被心上人親了,她無比地滿足,驚訝過後便抬起手抱住他脖子,恨不得把整個人都給他。傅宸呢,再不會親,都二十六歲了,平常沒這方面的心思,現在突然嘗到了滋味兒,就如火星落到了乾柴上,一觸即燃。

  嫌她個子矮,他一把托起她雙腿,將她抵在樹幹上,親著親著想動手,又嫌這個姿勢不便,再將人放下來,一手摟她腰,歪著腦袋順著她脖子往下,另一手急切地探進她衣裳。

  她閉著眼睛,咬著唇,享受他每一分親近,哪裡都給他碰。偷偷喜歡了這麼久,他終於喜歡她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拒絕?

  她若是反抗,哪怕一點點,傅宸都可能停下來,她如此乖順,對於剛剛解禁的男人來說,除非是神仙才能停。

  樹下悉悉索索,一隻雀鳥從枝葉間探出頭,就見一個姑娘衣衫半敞,鬆鬆掛在肩上,那個高大的男人彎腰埋在她懷裡,要吃她那件藕荷色的奇怪的小衣裳。

  衣裳有什麼好吃的?

  雀鳥不懂,撲棱翅膀飛走了。

  那動靜喚醒了傅宸。

  他動作頓住,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做這種事,飛快起身,迅速拉起二公主衣衫掩住那讓他血氣翻湧的身段,嫌棄地抱怨,「你怎麼這麼傻,不知道推開我嗎?就不怕……」

  「不怕。」二公主軟.綿綿靠在他懷裡,滿足地搖頭,「不怕,只要你喜歡,我就願意。」

  她的心早就給了他,身子又算什麼?

  傅宸怔住,低頭看他的傻姑娘,卻對上她痴痴的目光。

  他無奈地笑,「就這麼喜歡我?」

  二公主笑得甜蜜又滿足,「喜歡,二哥做什麼我都喜歡。」

  又傻,又招人憐惜。

  傅宸心都快化了,三個妹妹嫁出去了,而他終於遇到了一個徹徹底底屬於他的嬌姑娘,娶回家後,一輩子就是他的了,想怎麼疼就怎麼疼。

  「回去咱們就成親吧。」傅宸體貼地為她穿衣,聲音沙啞,「成親了,咱們再繼續。」

  二公主這次就羞於應了,紅著臉低下頭,美如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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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6 12:02:44 |只看該作者
第295章 後記八

  晴空萬里無雲,原野碧草如錦。

  傅容此時就躺在這片碧草鋪成的錦緞上,捂著嘴陪徐晉瘋。

  當然,她下面還鋪著徐晉細心準備的衣裳,否則她那一身嬌嫩肌膚可經不起草地的磨,就這樣她還疼呢,伸胳膊踢腿催他快點。

  難得出來,徐晉捨不得草率結束,怎麼喜歡怎麼來。

  傅容只好乖乖隨他。

  正情濃,旁邊半人多高的草叢外突然探過來一道黑影,嚇得傅容立即往徐晉懷裡躲,這一躲恰好迎上徐晉過來,傅容當場丟了魂,徐晉也險些要了命,急急停了,扭頭看一眼,笑了,安撫傅容:「躲什麼,是長風。」

  長風是徐晉的愛馬,在肅王府時就養著了,聽說可日行千里,這次傅容就是跟徐晉一起坐長風出來的。

  傅容難以置信地探出頭,果然看見了長風的大腦袋,一雙馬眼又大又水靈,長長的馬睫毛撲閃撲閃的……看著他們。

  這種情形,哪怕是匹馬,傅容也怪不自在的,小聲催徐晉:「皇上讓它走開。」長風通靈性,很聽徐晉的話的。

  「沒空。」徐晉就愛看她羞,一口回絕,不再分心。

  長風大概也明白的主人的心思,繼續站在那兒,低頭吃草,偶爾轉過來對著傅容噴氣。可憐傅容既打不過男人又趕不走駿馬,被人千般收拾,好半晌才恢復自由。

  徐晉替她穿好衣裳,抱到馬上,不放心地問她:「坐的穩嗎?」

  傅容坐得穩,就是雙腿還在打顫。

  徐晉無奈地蹭蹭她側臉,「真是嬌氣。」嘴上嫌棄,手臂緊緊抱著她,生怕她掉下去。

  來時駿馬疾馳,歸時緩緩而行,到了行宮裡頭,徐晉不顧傅容反對,硬是將人打橫抱起。走到院門口,忽聽裡面傳來阿璇脆脆喊二舅舅的聲音。傅容大急,徐晉也不好意思在大舅子面前膩乎,穩穩將她放了下去。

  「父皇,娘!」阿璇最先看到他們,高興地跑了過來,「二舅舅看到毒蛇了,還把毒蛇打死了!」

  徐晉皺眉,行宮裡竟然有毒蛇?

  許靈緊跟在阿璇後頭,到了跟前簡單解釋了兩句。

  徐晉傅容都懂了,一起看向那邊抱著阿珮走過來的大男人。

  傅宸坦坦蕩蕩。都決定娶她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又不是二八的小姑娘。

  傅容讓許靈梅香帶阿璇阿珮去玩兒,她將兄長請到堂屋,打趣問他:「毒蛇在哪兒?」

  徐晉搖搖頭,聽他們兄妹倆過招,他悠哉喝茶。

  傅宸瞪妹妹一眼,直接走到徐晉身前跪了下去,「皇上,臣傾慕二公主許久,懇請皇上將二公主下嫁與臣,臣必待之如寶,終身不負。」

  看著跪在那裡的哥哥,傅容不知為何眼睛發酸。

  哥哥終於有了喜歡的人,還是那樣好的一個姑娘。說實話,沒嫁人時,想到哥哥可能會對未來嫂子比對自己還好,傅容心裡多多少少都有點吃味兒,等她們姐妹三個都嫁了,想到哥哥除了當差就是當差,屋裡沒個噓寒問暖的,傅容就心疼了,怕哥哥真的一直遇不到喜歡的姑娘,打一輩子光棍,或是隨便娶個人成親生子。

  徐晉沒有傅容的感慨,他不懼外戚,但該提醒的總該提醒,只是那話不好當著傅容的面說。

  「福慧是先帝愛女,她的婚事朕也不便一口應下,還得問問福慧願意與否。濃濃,你先去問問福慧的意思。」徐晉看向傅容,面帶淺笑。

  傅容明白他有話要與哥哥說,她也相信徐晉不會為難她的家人,就識趣地走了。

  二公主住的離他們很近,傅容過去時,二公主在床上躺著呢。

  傅容挺奇怪的,二公主跟她再熟悉,平時也很講究禮數的,今日怎麼託病沒出來迎?

  「妹妹病了?」傅容歪坐在床上,關心地問面朝裡側躺的姑娘,「傳太醫了嗎?」

  二公主被子半遮臉,聲如蚊吶:「不用,就是有點頭暈,躺躺就好了,不礙事的。」

  聲音羞答答的,帶著不自知的甜蜜。

  傅宛害羞時也是這樣。

  傅容馬上懂了,瞅瞅小姑娘,猛地將人轉了過來,扯開被子,就見二公主臉蛋紅紅,紅唇瞧著發腫,脖子上更是紅.痕點點。大概沒料到傅容會如此粗魯,二公主愣住了,待發現傅容的目光,二公主簡直羞得要哭了,「四嫂……」

  傅容皺著眉頭,拍開她要遮掩的手,擔憂地看她脖子上的紅.痕:「阿璇說你們玩鞦韆時碰到毒蛇了,妹妹脖子莫非被毒蛇咬了?這怎麼行,妹妹別急,我馬上派人去傳太醫!」

  她演得跟真的似的,二公主竟分辨不出她到底看沒看出來,眼看傅容要起來,小姑娘急得拉住傅容,紅著臉結結巴巴解釋:「不是,不是毒蛇咬的……」

  「不是?」傅容不信,盯著她脖子問,「那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蚊子叮的?」

  她如此捉弄人,隨她一起過來的丁香忍不住了,撲哧笑了出來。

  二公主聽見了,再看看一臉壞笑的傅容,惱羞成怒,撲到床裡頭嗔道:「四嫂欺負人!」

  傅容笑,示意丁香出去,她又將二公主扶了起來。

  二公主低著腦袋,小手羞澀地捂著脖子。

  傅容搖頭嘖嘖,「哥哥平時道貌岸然的,沒想竟然如此壞,妹妹快跟我說說,你們倆怎麼到一塊兒的?」

  二公主扭捏了會兒,就老老實實說了。她沒有同齡的姐妹,這幾年跟傅容最親,事情沒挑開時不好意思說,現在好了,她心裡高興,忍不住也想跟傅容分享她的喜悅。

  傅容這才知道,她的哥哥其實也很會哄媳婦。

  「可惜他開竅晚,讓妹妹難過了這麼多年。」傅容心疼地道。

  二公主搖搖頭,放下手,看著手腕上的鐲子道:「一點都不難過,我比二哥小那麼多,那會兒他確實沒有理由喜歡我,後來父皇去了,我本該守孝的。如今能跟二哥在一起,我就知足了,以前的事想起來,也不覺得苦。」

  沒有曾經一次次為偶遇他歡喜,夜裡又輾轉反側,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被他抱住的時候,又是那麼的滿足?

  「傻丫頭,」傅容摸了摸她腦袋,感慨道:「哥哥遇到你,是他的福氣,要不我看他真得打一輩子光棍了。這下好了,有了妹妹,明年我差不多也能抱侄子了吧?」

  二公主羞而不語,耳邊卻響起傅宸低啞的聲音,說要等大婚時再繼續。

  七月聖駕回宮,八月二公主跟傅宸的賜婚旨意就下來了。

  這也是先帝駕崩後皇宮裡的第一件大喜事。

  阿璇新鮮極了,每日領著人往二公主那邊跑,看公主的各種嫁妝,對什麼都好奇。這日正趕上二公主試穿嫁衣,小丫頭看到嫁衣眼睛就挪不開了,回到鳳儀宮後朝娘親撒嬌,「我也要嫁衣,娘給我做一件!」

  傅容拿女兒沒辦法,命人將她的嫁衣取了出來,攤開給阿璇阿珮看,「嫁衣是姑娘家成親時才穿的,得自己親手縫,旁人縫的都不如自己繡的好看。阿璇阿珮不急啊,等你們大了,娘選最好的綢緞給你們,將你們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阿珮摸摸鳳冠,乖乖點頭。

  阿璇著急,「那我的駙馬是誰啊?」

  徐晉剛好走進來,又好笑又心酸,抱起女兒認真問她:「嫁人了就不能跟父皇娘親一起住了,阿璇也願意?」

  阿璇連連搖頭,用力抱住父皇,「不要,我要跟父皇娘親一起住!」

  徐晉滿意了,笑著親了女兒一口。

  駙馬什麼的,來得越遲越好。

  次年開春,二公主盛妝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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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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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後記九

  二公主出嫁是今年皇家的頭等大喜事,宗親們自然要進宮慶賀。

  吉日前天,徐晉在宮裡安排了宮宴。

  三月好時節,宮宴開始之前,眾人先到御花園賞花。

  阿璇阿珮本來在女眷那邊玩著,聽說兩個很少見面的叔祖父還有堂叔也來了,阿璇就央求許靈帶她過去,理由是想父皇了,阿珮不好動,卻喜歡跟著姐姐,便要一起去。許靈領著兩個小公主去見傅容,傅容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正忙著跟康王妃等人應酬,就隨女兒們去了。

  御花園裡都是男客,遠遠瞧見兩個身穿同色裙子的小女娃乖乖巧巧走過來,目光就都挪了過去。

  康王有女兒,但也羨慕這對雙胞胎姐妹,酸酸地朝徐晉道:「阿璇阿珮越長越好看了。」

  徐晉坐在涼亭主位,微笑著望著女兒們,他跟濃濃的女兒,當然最好看。

  「父皇!」小姐倆進了亭子,阿璇脆脆地喊人。

  徐晉招手將兩個女兒喚到身邊,笑著問嘴巧的長女:「怎麼來這邊了?告訴母后了嗎?」

  阿璇點頭,「說了,娘許我們來的,我想父皇了。」小嘴說著甜言蜜語,大眼睛卻忍不住往徐耀成、徐平那邊瞄,轉一圈,再看向坐在六叔徐晧旁邊的俊朗男人。

  徐晉哪裡看不出來女兒的心思,捏捏她小臉,示意她們姐妹去給長輩們行禮。

  阿璇滿足地咧開嘴,牽著妹妹去認人。

  按輩分來,最先拜的是信都王徐耀成,此時的徐耀成已經年近五旬,高束在頭頂的烏髮裡隱隱可見銀絲,面容依舊冷峻,如沉寂深山多年的蒼松,但看到兩個小女娃,他還是笑了笑,低頭問她們:「阿璇阿珮還記得我是誰嗎?」

  阿璇阿珮一起點頭:「堂叔祖父!」

  徐耀成笑著誇小姐倆聰明。

  跟著就是安王徐平。

  徐平長徐晉一歲,今年剛好三十,與徐晉身上的清冷不同,安王身上有著清雋的書卷氣,卻又不是舉人那種迂腐,遠觀如雨後青山霧氣繚繞,又似緩緩展開的一副煙雨畫卷,真正是賞心悅目。

  阿璇覺得,所有親戚裡面,就屬這個七叔祖父最好看了。

  心中喜歡,小姑娘站到徐平身前時,忍不住扶住了他膝蓋,靠著他問:「七叔祖父,你就住在京城,怎麼不跟六叔似的多進宮看我們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們?」

  小丫頭委屈噠噠的,徐平笑著將阿璇抱到腿上,輕聲哄道:「阿璇這麼乖,叔祖父怎麼會不喜歡阿璇?最近忙著給阿璇阿珮畫畫,沒空進宮,等叔祖父畫好了,就讓人送進宮給阿璇阿珮看。」

  有她的畫,阿璇高興極了,見妹妹被胖二伯康王抱走了,小姑娘生怕胖二伯再來抱自己似的,笑著往徐平懷裡躲,確定安全了,才仰頭看他,眨眨眼睛,納悶問道:「姑姑要出嫁了,七叔祖父怎麼還沒成親啊?父皇說你比他還大一歲呢。」

  徐晉聞言,看了過來。

  徐平沒料到小姑娘會這樣問,認真想了想才道:「叔祖父喜歡畫畫,一直待在家裡,沒有姑娘喜歡叔祖父,所以就沒有成親啊,而且叔祖父喜歡一個人住,旁邊多個人,叔祖父不習慣。」

  阿璇哦了聲,瞅瞅已經被六叔搶到懷裡的妹妹,嘿嘿笑道:「我喜歡跟妹妹一起住。」

  徐平就將她放到地上,摸摸她腦袋道:「阿璇快去找妹妹吧。」

  阿璇點點頭,剛要過去,見胖二伯要來抓她,阿璇立即朝徐晏跑去,大聲求救:「堂叔抱!」

  徐晏失笑,搶在康王前頭將小侄女抱了起來,阿璇宛如劫後餘生,緊緊抱著堂叔的脖子,朝胖二伯笑:「二伯胖,就不給你抱!」

  康王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忽的笑了,坐回椅子上,捂著袖口哼道:「阿璇不給我抱,那二伯這個好東西就不給阿璇看了。」

  阿璇靠著堂叔肩頭,一點都不稀罕他的好東西,指徐晉道:「父皇有更多的好東西,我跟父皇要。」

  康王頓時沒話說了。

  阿璇也不再理他,納悶地問堂叔:「堂叔怎麼也沒有成親啊?你也喜歡一個人住嗎?」

  小丫頭鬼靈精怪的,徐晏點點她小鼻子,「堂叔不喜歡一個人住,但堂叔還沒遇到喜歡的姑娘,就沒成親。」

  阿璇笑了,「二舅舅喜歡姑姑!」所以二舅舅跟姑姑要成親了。

  徐晏目光一怔。

  懷裡的小女娃才六歲,但眉眼極肖她們的娘親,水濛濛的大眼睛,俏皮靈動,傅容小的時候,肯定也是這樣吧?

  徐晉見他對著女兒發呆,心中不喜,開口喚女兒:「阿璇,帶妹妹去陪你們母后,母后懷著弟弟怕累,你們幫母后幹活去。」

  阿璇阿珮很懂事了,最喜歡照顧娘親,聞言就乖乖走了。

  徐晉掃一眼亭中的四個光棍,徐耀成那把歲數肯定不用娶妻了,便看著徐平徐晏徐晧三人道:「七叔三十,雲升二十七,六弟二十四,都不小了,不如等福慧出嫁後,朕再安排一次賞花宴,選京城品貌雙全的閨女許配給你們,如何?」

  徐平起身謝絕:「皇上好意臣心領了,只是如方才臣與公主所言,臣喜歡獨來獨往,妻子於我如同累贅負擔,還是不娶為好。若哪天臣遇到讓臣主動想娶的姑娘,定會懇請皇上下旨賜婚。」

  徐晉頷首,看向徐晏。

  徐晏尷尬地笑,「我倒是想娶妻,只是實在沒有喜歡的人,等我有了喜歡的,再求皇兄做主。」

  徐晉哼了哼,目光落到了徐晧身上,不等他開口便道:「七叔朕管不了,雲升主意大,六弟莫非也要拒絕朕的好意?」

  在他看來,徐平徐晏因為濃濃不娶,是因為他的濃濃好,值得男人牽掛終身,可崔綰算什麼?別說母親盼著六弟早點娶妻生子,沒有母親,他也不會縱容六弟為那樣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荒度餘生。

  根本不給徐晧反駁的機會,徐晉直接敲定了選妃的事,轉而與瑧哥兒說話去了。

  徐晧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看徐平,再看看徐晏,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娶就娶吧。

  安王上無父母,可以自作主張,徐晏沒了母親,信都王看起來也很縱容兒子,只有他不一樣,他有他當初差點錯殺的一心照顧他的兄長,有因為他的婚事費心勞神的母親,還有常常替母親跑來催他的姐妹花侄女,徐晧實在不願再讓他們費心了。

  徐晉見六弟認了,鬆了口氣。

  六弟若執迷不悟,他就算強塞個王妃過去,六弟不碰,他也沒辦法。

  晚上傅容去指點二公主人生大事,徐晉送她過去,就在外面守著,等傅容出來,他扶著她在月色下慢走,輕聲說話。

  「六弟應了?」傅容驚訝地問。

  徐晉嗯了聲,「可惜渺渺早就嫁了人,要不把渺渺許給他當王妃,六弟就算不喜歡,看在表兄表妹的情分上,也會對渺渺好。」旁的女人六弟可能不會碰,或是短時間內不碰,換成崔渺,六弟絕不忍心辜負。

  傅容卻不讚成,「你只為六弟著想,怎麼沒想過渺渺的感受?六弟喜歡崔綰,渺渺是知道的,恐怕她喊聲表哥都得擔心六弟會不會想到崔綰……渺渺嫁給別人我挺高興的,而六弟娶個沒有關係的姑娘,忘記舊人重頭再來的可能才大些。」

  徐晉沉默了會兒,忽的問道:「你說,六弟真的能忘了嗎?」

  傅容哪知道啊,「說不準,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孤枕難眠,肯定會回憶之前夫妻恩愛的時候,等新人進了門,細水流長,或許漸漸就忘了。皇上,六弟肯答應,說明他心已經鬆動了,畢竟他也知道崔綰的為人,你就安心等著吧。」

  徐晉想問的不是徐晧,他好奇傅容對徐晏的感情。傅容對安王,徐晉知道傅容只是喜歡安王的身份,可是徐晏,兩人做過三年夫妻,傅容離開也是因為徐晏的母親妹妹,如今徐晏遲遲不娶,傅容會不會始終記著宮外有個痴情男人在惦記她?

  「徐……」

  「啊,兒子踢我了!」腹中孩兒重重來了一腳,傅容趕緊停住腳步,扶著肚子等他消停。

  「我聽聽!」徐晉頓時將那念頭拋到了天邊,蹲下去,臉貼著妻子的肚子。

  傅容低頭,笑著看他。

  徐晉一心都在小兒子的動靜上,等兒子老實下來,他剛要起來,卻對上傅容比月光還有純淨溫柔的目光,美如瑤池仙子,是專屬於他的仙子。

  兒女都要成雙了,他還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徐晏再痴情又如何,他會始終對傅容好,好到讓她沒空記得宮外的男人。

  「走吧,咱們回去睡覺。」穩穩扶著妻子,徐晉一顆心平靜了下去。

  傅容笑著應了。

  夫妻相擁,一夜好眠。

  翌日二公主大婚。

  景陽侯府一片張燈結綵。

  二十七的老兒子終於要娶媳婦了,喬氏笑得合不攏嘴,早早就起來操持。

  傅宛梁通一家四口、傅宣吳白起一家三口、傅寶一家三口都過來赴席。傅宓也嫁人了,嫁的是傅品川一位故交之子,從武,耿直沉穩,去年傅宓隨丈夫去了山西赴任,聽說也懷了孩子,這次就沒法來喝喜酒了。

  三個傅家女兒回娘家,大人們還好,小孩子們東跑西竄,看得喬氏又是欣慰又是頭疼,「官哥兒,你帶他們去花園裡玩,都看好了,不許打架!」

  十三歲的傅官已經長成了玉樹臨風的少年郎,他容貌隨了母親,瞧著比姑娘還好看,乃傅家四位爺裡當之無愧的魁首,又天生愛笑,因此最得小輩們喜歡。

  「小舅舅,那天宋姐姐問我你什麼時候再去我們家呢。」九歲的媛媛陪弟弟們玩了會兒,湊到舅舅身邊說起悄悄話來了。

  傅官眼睛盯著那邊三歲的小外甥虎臣,隨口問道:「哪個宋姐姐?」

  媛媛嘟嘴,「就是跟我們家隔了兩戶人家的宋姐姐啊,她可喜歡你了,每次你來我們家她都過來借東西,小舅舅忘了?」

  傅官仔細回想,記起來了,嗤笑道:「那個胖丫頭是吧?回去你告訴她,就說她又胖又醜,不許她再喜歡我。」

  媛媛難以置信地「啊」了聲,真這樣說,宋姐姐會不會哭啊?

  「虎臣,不許扔石頭!」傅官卻沒空再理外甥女,眼看虎臣抓起石頭要扔阿晨,傅官連忙跑了過去,將壞小子手裡的石頭搶走了。

  「他說我是壁虎!」三歲的吳虎臣瞪著大眼睛控訴。

  六歲的阿晨躲在大郎哥哥身後扮鬼臉:「你就是壁虎,才不是老虎!」

  虎臣氣壞了,扭著身子從舅舅懷裡掙了下去,頭也不回地往正院那邊跑,「我找爹爹去!」爹爹有黑白無常,他讓黑白無常咬哥哥!

  媛媛瞪了弟弟一眼,趕緊去追小表弟。

  沒跑出多遠,外面突然傳來熱鬧的吹吹打打。

  傅官忙吆喝:「新娘子來了!走,我帶你們去看新娘子!」

  孩子們頓時忘了剛剛的爭吵,一起聚到傅官身邊,浩浩蕩蕩出去看新娘子。

  「小舅舅!」阿璇抱著大紅繡球站在一身嫁衣的姑姑身邊,看見傅官,大聲喊人。

  傅官傻了眼,瞅瞅另一邊的阿珮,震驚問兄長:「她們倆怎麼也來了?」

  傅宸忙得焦頭爛額,太子跟兩個小公主都來了,他這一路提心吊膽的,生怕有人意圖不軌,眼下到了家,看到弟弟,傅宸立即把照顧孩子們的重任推了過去,「趕緊將瑧哥兒阿璇阿珮領到後院,出事你就等著挨打吧!」

  傅定傅宥在那邊幸災樂禍,卻也幫著傅官照看孩子們,一起看完新郎新娘拜天地後,又陪著將孩子們都哄到後頭,然後留傅官看孩子,他們勾肩搭背去喝喜酒。

  傅官不想看孩子,可誰讓他最小?

  看了一天孩子,累得跟爬了兩座山似的,到了傍晚,傅宸將幾個孩子叫到一塊兒,從九歲的媛媛八歲的瑧哥兒看到最小的虎臣,連後面守著瑧哥兒的凌守也算上了,豪氣衝天:「晚上咱們去鬧洞.房!」

  叫他成親晚,晚上想安安心心抱媳婦,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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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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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後記十

  二公主沒鬧過洞房,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鬧法,只是當一群粉雕玉琢的男娃女娃爭先恐後跑進來纏著她說要鬧洞.房時,看著那一張張期待的小臉,她真的沒法拒絕。

  「姑姑,我想藏到櫃子裡!」阿璇抱著姑姑大腿撒嬌。

  阿珮有樣學樣,抱住了姑姑另一條大腿。

  三歲的虎臣是男娃裡面最會撒嬌的,見此擠到兩個公主姐姐中間,也自來熟地喊姑姑。

  大郎瑧哥兒媛媛笑著站在後頭,二郎阿晨轉著大眼睛尋找還有什麼地方好藏。

  二公主哭笑不得,「好了,你們喜歡藏哪就藏哪吧,一會兒被人抓出來打了,不許跟我哭。」

  「二舅舅才捨不得打我!」阿璇嘿嘿笑,牽著妹妹去了衣櫃。衣櫃下面放著兩套新被,坐上去軟軟的,阿璇先扶笨手笨腳的阿珮爬進去,拽過兩件掛著的衣裳讓她擋著,她自己剛要進去,瞥見那邊媛媛二郎阿晨鑽到了床底下,她眼睛一亮,輕聲叮囑妹妹別出聲,她也跑過去了。

  二公主正扶著箱蓋給瑧哥兒大郎鑽,沒留意她。

  大的們都藏好了,二公主掃視一圈,就見虎臣已經躺到了床上,壞笑著將被子拉了起來……

  二公主真想扶額。

  她身邊的宮女亦是忍俊不禁,「駙馬家裡真熱鬧。」

  二公主笑著點頭。熱鬧好啊,這才是過日子,四哥四嫂沒進宮時,宮裡冷清極了,有了瑧哥兒阿璇阿珮,她這幾年過得才有趣了很多。

  但二公主沒忘了再次提醒身邊人,「往後叫二爺,別叫駙馬了。」

  她有公主府,但她不會搬過去的,從今往後,她不再是公主,她只是傅宸的妻子,傅家二奶奶,傅家的兒媳婦,她是傅宸的人,非傅宸是她的駙馬。

  「是,奴婢記住了。」那宮女自知失言,低頭認錯。

  二公主無心跟她計較這種小事,瞅瞅屋子,去了床上坐,掀開被子逗裡面的小男娃:「誰教你跑床上來的啊?」

  虎臣眨著一雙像極了他爹爹的大眼睛,因為跟二公主不是特別熟悉,這會兒身邊又只有自己,小傢伙就有點害羞了,瞅著二公主身上的鳳凰繡樣道:「地上髒。」

  二公主撲哧笑了,捏捏他可愛的小臉。

  虎臣乖乖給她捏。

  二公主心軟軟的,忍不住幻想她與傅宸的孩子,應該長得也像爹爹吧?

  沒過多久,外面突然熱鬧了起來,二公主扭頭看,聽到傅宸醉醺醺攆人的聲音,竟是傅官藏在了窗戶下,被他哥哥瞧見了。

  二公主紅了臉,替虎臣蓋好被子,迎了出去。

  傅宸沒想喝醉的,架不住灌酒的人太多。家裡兩個兄弟,梁通吳白起兩個妹夫,還有秦英等一大幫子侍衛,論拼酒全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但今日他們一起上,還將下人兌了水的酒砸了,換了真酒,他就不行了,喝了八分醉,趁還走得動路趕緊逃了。

  洗了澡喝了醒酒湯,依然有七分醉。

  因此見到想了大半年的嬌滴滴的媳婦,傅宸直接將宮女攆了出去,關上門就將低著腦袋羞答答的二公主拉到懷裡,低頭親。

  二公主想跟他說屋裡還有一群孩子,可惜傅宸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將人抵在門板上,邊親邊扯她衣服。二公主著急阻攔,偏偏越攔傅宸興頭越足,扯得二公主身上只剩小衣,他才松了她嘴,喘著問她:「躲什麼?上次都沒躲,現在嫁給我了,怎麼反而害羞了?」

  他喜歡她乖乖的,任他為所欲為。

  二公主也想給他啊,只是看著地上被撕壞的衣服,快哭出來了,「阿璇她們在,在裡面……」

  傅宸懵了一下,眨眨眼睛,漸漸清醒了幾分。

  「四弟那傢伙!」

  他咬牙切齒,彎腰將二公主的衣服撿了起來,想替她穿上,衣服都破了,掛在那兒更惹火。傅宸索性脫了自己的袍子,裹好二公主後將人打橫抱了起來,低聲叮囑她,「你在床上待著,我先將他們扔出去。」

  「虎臣在床上呢。」二公主憋著笑道。

  傅宸腳步一頓,跟著笑了,「那就先扔他!」

  二公主抿唇笑,偷偷看他俊朗的臉,心裡歡喜地很。

  很快,二公主被傅宸輕輕放到了床上,小虎臣則被傅宸扛到了肩頭。單手放下床帳,藏好妻子,傅宸狠狠拍了一下虎臣的小屁股,對著屋裡能藏人的幾處地方道:「還有誰?現在出來我不打他,遲了一人打一巴掌!」

  沒人應他。

  傅宸扛著嗷嗷叫喚的虎臣先去了箱籠前,將瑧哥兒大郎抓了出來,瑧哥兒是太子也不行,千金之臀上照樣挨了舅舅一巴掌。找了倆,傅宸再去衣櫃前,翻了翻衣裳,就見阿珮用姑姑的小衣蒙著腦袋坐在那兒,好像這樣舅舅就看不到她似的。外甥女嬌嬌的,傅宸捨不得打,搶走媳婦的小衣塞到裡面,將阿珮抱了出來,吧唧親了一口,「阿珮聽話,不跟他們學壞啊?」

  「二舅舅臭!」阿珮嫌棄地捂著鼻子。

  傅宸身上還有酒氣……

  傅宸尷尬地將外甥女放到瑧哥兒前面,剛要去床底下,虎臣委屈地指著阿珮,「二舅舅不打姐姐!」不是說每個人都要打嗎?

  瑧哥兒摸了摸弟弟腦袋。

  傅宸挑開床簾,因為個子太高,他不好低頭,就冷聲威脅:「都出來,再不出來一人打兩下!」

  二郎阿晨怕打,老老實實爬了出來。

  傅宸瞅瞅,發現還少兩個最鬼靈精怪的,就蹲下去往裡面看,笑了,「媛媛出來!」

  九歲的媛媛側趴著,等二舅舅站起來了,她悄悄拍拍裡面被她擋著的阿璇,飛快爬了出去,出去後就指著門口喊:「啊,阿璇跑了,真壞!」說完朝阿晨二郎擠眉弄眼,三人一起往外跑,那邊瑧哥兒大郎互相看看,一個牽著阿珮,一個牽著虎臣出去了。

  傅宸將孩子們送出門,就見傅官又回來了。

  他左右看看,奇道:「阿璇跑哪去了?」

  裡面的動靜傅官都聽到了,馬上指著院門口道:「怕你打她,先跑出去了。」

  傅宸擔心外甥女出事,催他:「趕緊都送回去,別胡鬧了。」

  傅官正色點頭,帶著孩子們出去了。

  傅宸目送他們走遠,迅速關上門,大步去了屋裡。

  二公主緊張地閉著眼睛。

  傅宸掀開帳子,一看她紅著臉躺在那兒,胸口就著了火,狼一般撲了上去。剛要親,想到阿珮的話,傅宸心虛地抬高腦袋,「一身酒味兒,是不是很難聞?我再去漱漱口?」

  二公主沒覺得難聞,紅著臉搖搖頭。

  傅宸樂了,低頭親她耳朵,「想我了是不是?連漱口的功夫都不願耽擱?」

  二公主咬唇,羞得要推他。

  傅宸按住她手,恣意欺負。

  床底下,阿璇平躺著看著床板,聽舅舅跟姑姑說她不懂的話。聽到姑姑央求般喊舅舅二哥,阿璇越發迷惑了,舅舅在欺負姑姑嗎?姑姑為何喊舅舅二哥啊?還有那奇怪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小丫頭好奇極了,悄悄往外爬,想出去看看姑姑舅舅到底在做什麼,結果眼看就要爬出去了,上頭突然傳來姑姑一聲哭叫,好像特別疼似的。阿璇突然不敢動了,提心吊膽地躺著,跟著就聽姑姑小聲地哭,舅舅不停地喊「心肝」……

  慢慢地姑姑不哭了,床板卻一下比一下響地搖了起來。

  阿璇害怕了,床板掉下來砸到她怎麼辦?

  阿璇怕疼,怕被砸,猴子般爬了出去。

  屋裡沒有人,竟顯得空蕩蕩的。

  阿璇扭頭,看身後。

  紅色的錦帳垂下來,裡面好像有人影晃動,有姑姑哭哭啼啼的聲音,還有更加清晰的怪響,阿璇實在是太好奇了,就慢慢走了過去,悄悄挑開一側帳子。

  二公主閉著眼睛,神魂飄蕩,哪裡知道旁邊有人?

  傅宸倒是睜著眼睛,只是注意力全在妻子春海棠般的美麗臉龐上,因此遲了一瞬才發現外甥女。他嚇了一跳,飛快扯過被子遮住兩人,正要解釋,身體忽的打了個哆嗦,要喊阿璇的,可那個「阿」字生生變了調……

  他不說話,阿璇開了口,「二舅舅為什麼要欺負姑姑?姑姑都哭了。」皺著小臉,很不高興。

  二公主這才知道阿璇在這兒!

  本來想推開傅宸的,這會兒徹底傻了,一動不能動。

  傅宸已經回了神,完完全全遮住媳婦,再將被子往上拉拉遮住肩膀,這才歪著腦袋跟外甥女說話:「舅舅沒欺負姑姑,阿璇看錯了,快出去找妹妹吧。」

  阿璇才沒那麼好糊弄,瞅著姑姑露在外面的頭髮,「姑姑哭了,我看見了!」

  傅宸腦子轉得快,馬上胡謅道:「姑姑是太高興了,高興也會掉眼淚,福慧你說,是不是?」

  二公主疼死了,聽他這樣胡扯,忍不住狠狠掐了他一下,卻也悶悶配合他哄外甥女:「是啊,姑姑是太高興了,阿璇乖,快去找妹妹,妹妹看不到你要著急了。」

  阿璇半信半疑,瞅瞅兩人身上的被子,納悶問:「那你們怎麼不穿衣服?」

  傅宸二公主頓時啞巴了。

  傅宸低頭,無聲向妻子求助。

  二公主狠狠瞪著他,不許他再胡說。

  夫妻倆正頭疼,阿璇突然笑了,脆脆道:「我知道,舅舅姑姑在給我生弟弟呢!」

  說完轉身跑了,要去跟兄弟姐妹們炫耀自己看到的聽到的。

  「你快去追啊!」二公主著急地催傅宸,「告訴阿璇別說出去,要不她……」說到一半,卡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傅宸,都這樣了,他竟然還有花花心思?

  傅宸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剛剛沒盡興。」

  二公主被他壓得死死,躲都沒法躲,又哭了,「那阿璇說出去怎麼辦?」

  傅宸不以為意,低頭去親她,「說就說,她不說,旁人也知道今晚咱們都做了什麼……福慧,剛剛真是高興哭的嗎?」

  二公主淚盈於睫,「疼……」

  傅宸親她的眼淚,「聽說第一次都這樣,福慧再忍忍,我真憋不住了。」

  二公主不想忍,傅宸就對著她耳朵喊心肝。

  心肝心肝,一聲又一聲,二公主心軟成了水兒,不知不覺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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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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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後記十一

  第二天下午瑧哥兒才領著兩個妹妹回了宮。

  瑧哥兒被徐晉叫到崇政殿去了,阿璇阿珮一晚不見娘親,心裡想了,一前一後進了鳳儀宮。

  傅容在榻上靠著呢,瞧見兩個寶貝女兒,笑著問她們:「外祖母家裡好玩嗎?」

  「好玩!」阿璇先扶妹妹上了榻,然後她也爬上去了,跟妹妹一人靠在娘親一邊,小手一邊輕輕摸娘親肚皮一邊興奮地說外祖母家的事情。

  「虎臣跟二郎哥哥吵架了,早上虎臣說要放黑白無常咬二郎哥哥,三舅舅聽見了,就說二舅舅很喜歡黑白無常,讓虎臣送給二舅舅養幾天,小姨父不樂意,跟三舅舅吵了起來,被小姨瞪了一眼。」

  傅容忍不住笑。

  吳白起沒扔那兩條小蛇,他們早就知道了,既然妹妹都不怕了,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傅宥夠壞的,虎臣真把黑白無常送到哥哥面前,哥哥就敢煮了燉湯喝。妹妹縱容吳白起,哥哥一直看吳白起不順眼呢。

  「還鬧洞房了。」阿珮笑嘻嘻地道,「我藏在櫃子裡,姐姐藏床底下了。」

  傅容撲哧笑了,摸摸女兒腦袋,「是不是被你們二舅舅抓出來了?」

  「二舅舅沒找到我!」阿璇得意地道,「我趴在床底下,媛媛姐姐爬出去後二舅舅就以為底下沒人了,然後他們就洞.房了,我都聽見了,還看見了!」外祖母跟姨母們都不許她告訴別人,可娘親不是別人啊,阿璇有什麼秘密都會跟娘親說的。

  傅容有點臉熱,好奇女兒都聽到了什麼,又覺得不該說這個。

  她還在琢磨如何勸女兒忘記這事,阿璇已經笑著學了起來,「心肝不哭,一會兒就不疼了……」

  笑得賊賊的,聲音脆脆的。

  阿珮傻傻地笑。

  阿璇也笑,摸摸娘親肚子,自言自語似的念叨:「往後弟弟摔跟頭了,我就這麼哄弟弟。」

  傅容頭大如斗,既震驚哥哥竟然會那樣同二公主說話,又震驚女兒的想法,忙柔聲糾正道:「阿璇聽娘親說,弟弟不是這麼哄的,只有新郎才能那樣哄新娘,咱們只能叫弟弟名字,要麼就叫弟弟。」

  阿璇茫然地眨眼睛,「只有新郎可以叫心肝?」

  傅容一本正經地點頭。

  阿珮好奇問:「那父皇娘親成親時,父皇也這樣叫娘親了嗎?」

  小丫頭沒有姐姐嘴巧,但常常問些讓大人不好回答的問題,傅容忘了新婚那晚徐晉怎麼叫她的了,實在是當時太折磨人,只知道疼,只恨不得跺了他,哪有心情聽他喊了什麼?但她既然要哄女兒,當然得繼續扯謊,就點頭道:「是啊,父皇也這樣叫娘的,這下阿璇阿珮記住了吧,將來哄弟弟時別叫錯了。」

  阿璇乖乖點頭。

  傅容繼續教女兒,「洞房是二舅舅跟姑姑的秘密,阿璇以後別再跟旁人說了,你說了,他們私底下就會笑話二舅舅跟姑姑,阿璇想讓姑姑被人笑話嗎?」

  「不許他們笑話姑姑!」阿璇生氣地道。

  傅容放了心,女兒喜歡姑姑,肯定就不會說了。

  不過到了晚上,傅容卻忍不住跟徐晉嘀咕了起來,「看二哥之前對福慧愛搭不理的,沒想成親了那麼會說話,果然男人背地裡都是另一副樣子。」

  自她懷孕後徐晉就開始憋火了,此時聽她提起傅宸二公主的洞房,就好比兩人一起看小冊子一樣,一邊挨著她蹭一邊懲罰般揉她,「睡覺前說這個,你存心不想讓我睡是不是?」

  傅容確實是故意的,咬唇偷笑,將手伸了過去。

  徐晉受寵若驚,跟著就化被動為主動了。

  夫妻倆你先服侍我,我再伺候你,最後都滿足了。

  擦拭過後,徐晉抱著傅容說話,「牡丹花又要開了,濃濃給京城那些貴女發帖子吧,你跟娘一起給六弟挑個好的,六弟成親了,我也了卻一件心事。」

  貴女啊……

  傅容心裡泛酸,嘆口氣,握著他手道:「我還記得那年我嫁給皇上的時候,一轉眼快十年過去了,皇上有沒有覺得我老了?要不要挑幾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充盈後宮?」

  「瑧哥兒都八歲了,你還跟我說這個?」徐晉咬了咬她耳朵,知道她懷孕後喜歡胡思亂想,反握住她手,聲音堅定而溫柔,「在我眼裡,濃濃永遠都是最好看的,誰也比不上你,我有了最好的濃濃,還要旁人做什麼?」

  傅容愛聽,聽多少次都聽不夠,親親他,靠著他結實的胸膛睡了過去,一夜好夢。

  轉眼就到了給懷王徐晧選妃的日子。

  牡丹園裡姹紫嫣紅,貴女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賞花,傅容與太后坐在涼亭裡看著外面的美人們,竟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我看哪個都挺好的。」太后悠悠地感慨。

  傅容頷首,目光隨意掃過那些小姑娘們。都是陌生的面孔,都是京城的貴女,相信沒有笨的,既然來了,肯定都會收起短處展現最好的一面給她與太后看啊。但她們也沒辦法,徐晧自己不主動,選妃就只能靠運氣了,運氣好了,給他挑到個合適的,小兩口或許真能過到一處,運氣不好,新王妃無法取代崔綰在徐晧心裡的位置,那就是同床異夢了。

  「娘!」阿璇突然從一簇花叢裡跑了出來,大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遇到了什麼新鮮事。

  傅容驚訝地皺眉,等女兒進來了,她將她叫到身邊幫她擦汗,奇道:「不是跟你六叔玩呢嗎,怎麼來這邊了?」今日徐晉把徐晧也叫進宮了,只等她們挑好幾個出眾的人選後再讓徐晧親自挑一個,阿璇阿珮向來喜歡六叔,早早就湊了過去。

  「父皇讓我領六叔來看牡丹。」阿璇指著遠處的一片花叢,「六叔不肯過來,就帶我在那邊看,娘,我看到一個人坐在石頭上看花,腦袋上落了一隻蝴蝶,我告訴她她沒理我,娘知道是為什麼嗎?」

  傅容心思轉了起來,莫非那姑娘發現徐晧了,欲擒故縱?

  阿璇說完自己就笑了,「她睡著了,我喊了兩聲她都沒聽見,我走到她跟前喊,她嚇了一跳,嘴角還有口水呢,然後看到六叔她就跑了,臉可紅了。」

  傅容愣了愣,都流水了,看來那姑娘是真睡著了……

  「她心倒是夠寬的。」太后笑著讚了一句。

  傅容看向婆母,見婆母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由衷的笑,她也鬆了口氣。徐晧這種情況,就得娶個心寬的姑娘,否則進門後天天跟一個死人計較,日子能過好才怪。

  「阿璇還記得那姑娘長什麼樣子嗎?」傅容笑著問女兒。

  阿璇撓撓腦袋,對著亭子外面的人道:「她穿了條紅裙子……」

  傅容瞅瞅外面,美人們幾乎都穿了紅裙子,深淺不同而已。

  她吩咐梅香將貴女們都叫過來,就跟當年她參加選妃似的,四個一起進亭,再讓女兒辨認。

  阿璇記性好,真讓她認出來了,指著剛剛走進來的一個穿水紅褙子的姑娘興奮大叫:「娘,就是她,她坐在石頭上睡著了!還流口水了!」

  傅容太后一起看了過去。

  那姑娘臉紅得都快賽過外面的粉牡丹了,低著腦袋僵在亭子前,一雙小手不安地攥著衣袖。

  傅容先看她身段,個子比她高一些,胸脯鼓鼓,柳腰纖細,風吹過來,拂動她裙襬,露出底下一雙小巧的繡花鞋。

  「抬起頭來。」傅容柔聲道。

  那姑娘咬咬唇,慢慢吞吞地抬起頭。

  傅容再看,就見小姑娘生了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紅撲撲的蘋果臉,臉頰有些豐潤,好看歸好看,美得卻不驚人,但給人感覺嬌憨可親。此時因為失了顏面,小姑娘長長的眼睫顫啊顫的,貝齒咬唇,尤為招人憐愛。

  一問,才知道是翰林院掌院學士董大人的小孫女,今年剛十五。

  傅容看向婆母,太后含笑點頭。

  午飯前,傅容就將這位董姑娘連同其他三個美人的畫像送去了崇政殿。

  徐晉沒看,直接讓聞公公將畫像遞給徐晧,「這是母親跟你四嫂一起挑出來的,你看看,喜歡一個就讓她當王妃,都喜歡,一個當王妃,其他當妾室。」

  徐晧苦笑,兄長自己就一個皇后,給他送人倒是不客氣。

  不過既然早就答應了,此時他也沒再猶豫,老老實實接過畫像。前面三個都是隨意掃過去的,看到第四張,徐晧怔了一下,腦海裡浮現在牡丹園裡見到的那一幕。阿璇湊過去喊人,那姑娘醒了,聽阿璇笑話她流口水她就紅了臉,偷偷看四周,一邊擦口水一邊叮囑阿璇別說出去,阿璇指著他藏身的地方喊六叔,那姑娘就逃也似的跑了……

  「就她吧。」他淡淡地道。

  徐晉這才看了那幾張畫像,發現六弟選的是姿色最尋常的,心中不喜。

  回去後跟傅容抱怨,「挑了個最醜的敷衍我。」

  傅容一聽就明白徐晧選的是誰了,笑著跟他提了牡丹園的事,「皇上放心吧,這就是緣分。」

  徐晉半信半疑,欽天監將吉日送過來,他選了九月,那時傅容早出了月子,適合熱鬧。

  給六弟挑完新王妃,徐晉就一心伺候肚子越來越大的傅容了。六月一場雷雨過後,傅容順順利利又生了個胖小子,取名叫珞哥兒,待到次年珞哥兒過週歲,景陽侯府、懷王府同時傳來了好消息。

  終於要有親侄子親侄女了,帝后二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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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發表於 2015-8-6 12:03:34 |只看該作者
第299章 後記十二

  又是一年中秋到。

  十五皇家宗室合家團圓,次日徐晉下旨請傅容娘家人進宮賞月,可見帝后感情依舊如初。

  賞完月,大人們都回家了,傅容留孩子們在宮裡多住幾日,傅宸兒子四郎才六個月大,傅容不好留,就讓二公主抱回去了。如此一算,其實宮裡只多了媛媛阿晨姐弟倆跟虎臣,卻好像一下子熱鬧了許多。

  「娘,虎臣跟阿晨又打架了!」八歲的阿璇風一般跑了進來,跟娘親告狀。

  傅容頭疼,放下手裡給珞哥兒縫了一半的小衣裳,跟著女兒去了御花園。

  御花園裡,媛媛正在教訓弟弟,瑧哥兒牽著五歲的虎臣站在對面,也低頭哄呢。瞧見傅容來了,虎臣眼睛一亮,小老虎似的衝到姨母面前,抱著姨母大腿告狀,「姨母,晨表哥打我!」舉起小手給姨母看,「都流血了!」

  傅容低頭,就見男娃白淨的手背上確實擦破了一點皮。

  「他還咬我了呢!」阿晨不甘示弱,跑過來也舉起胳膊給姨母看。

  傅容看見了虎臣留下的一圈小牙印,都隱隱見血了。

  表兄弟倆一人抱著姨母一條大腿,求姨母替他們做主,那邊被阿珮牽著的珞哥兒不高興了,著急地跑到跟前,哭著跟娘親要抱,「娘抱我,不抱他們!」

  這裡面他最小,才三歲,阿晨就讓開了地方,虎臣得意地笑,繼續抱著姨母大腿,拍拍另一條給小表弟,「珞哥兒抱這兒!」

  珞哥兒眨巴眨巴眼睛,抱了過去。

  傅容哭笑不得,摸摸虎臣腦袋,抱起小兒子,領著一群大小孩子去了涼亭,問瑧哥兒:「他們兩個怎麼打起來了?」

  虎臣仰著脖子要說話,被阿璇手快摀住了嘴,「沒問你!」

  瑧哥兒笑道:「我們捉迷藏,阿晨先藏到那顆樹後,虎臣也要藏過去,阿晨推了他一下,虎臣沒站穩摔倒了,就咬了阿晨一口。」

  媛媛訓斥弟弟:「你比虎臣大三歲,讓他一次又怎麼了?」

  阿晨看看朝他擠眉弄眼的虎臣,抿緊了嘴。

  他跟阿璇阿珮同歲,稍微大幾個月,平時貪玩好動,這會兒被姐姐訓了,眼圈就紅了。

  傅容心疼壞了,將大外甥叫到跟前,牽著他手道:「阿晨不哭,姨母明白了,這事是虎臣不對,他不該跟你搶地方,可虎臣小啊,他不懂事,往後他再犯錯,阿晨當哥哥的好好給他講道理,他不聽你就不理他,反正他沒你力氣大,你躲在那兒他拿你也沒辦法,但是不許再推弟弟了,萬一他摔倒了磕到腦袋怎麼辦?」

  阿晨眼淚吧嗒掉了下來,「我知道,他咬我我就沒推他。」他開始只是隨便推了弟弟一下,不知道他會摔倒。

  傅容趕緊讓兒子幫哥哥擦眼淚,「珞哥兒快把你的帕子給表哥用。」

  珞哥兒乖乖從懷裡摸出娘親給他繡的小帕子遞給表哥,眼看阿晨要接,小傢伙鳳眼眨了眨,忽的又藏到了身後,趴在娘親懷裡不願意了,「用姐姐……用娘親……不,用哥哥的!」姐姐的娘親的帕子他都不想給表哥用,哥哥的就沒關係了。

  小男娃扭頭看兄長,賊賊地笑。

  瑧哥兒無奈,這個弟弟,問他最喜歡誰,一家人裡輪一圈,他這個哥哥排在最後頭,緊挨著父皇,偏偏平時還最喜歡跟在他身邊,玩累了才去找兩個姐姐要她們幫忙洗臉。

  捏捏壞弟弟的小臉,瑧哥兒將阿晨牽到一邊繼續安撫。

  傅容再把最壞的虎臣叫到跟前,假裝生氣問他:「那麼多樹,為何非要跟表哥搶?」

  虎臣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做了壞事還理直氣壯的氣人樣像極了他爹,「那棵樹最粗!」

  傅容還沒說話,阿璇氣道:「再粗也是阿晨先佔了的,你怎麼能跟他搶?那我也喜歡你的黑白無常,我搶過來行嗎?再不老實我告訴小姨去,讓她把你關書房!」

  虎臣終於著急了,急著道:「娘懷妹妹了,不能生氣,姐姐別去告狀!」

  「那你給阿晨道歉去,答應以後不再氣人了,我就不告訴小姨。」阿璇繃著小臉道。

  虎臣不願意,看向姨母。

  傅容柔聲教他:「做錯了事就要認錯,認完錯還是姨母喜歡的好外甥,虎臣快去吧,你把表哥哄好了,姨母就帶你們去打棗。」

  一聽有好玩的,虎臣立即就去認錯了。

  表兄弟倆和好如初。

  傅容命小太監先去準備東西,她領著幾個孩子閒庭散步朝棗園走去。

  宮裡本來沒有棗樹,因為她喜歡吃棗,後來也不會再受當年齊竺害她的事影響,徐晉就讓人移了幾十顆棗樹建成棗園,每年棗子熟了,一家幾口就過來打棗吃。

  她牽著珞哥兒虎臣走在最前面,阿璇阿珮媛媛姐仨走在中間,瑧哥兒阿晨隨後,十二歲的凌守落後瑧哥兒幾步。

  小小少年悄悄看前面的媛媛,只能在她扭頭時才能看到她的側臉,沒有兩個公主白淨,也沒有她們好看,他卻最喜歡看她,每次聽說她進宮,凌守都盼著太子早點過去,他好趁機見她一面。

  到了棗園,傅容就不打棗了,坐在樹下看孩子們玩,派了小宮女跟著,免得竹竿砸到小主子們。

  珞哥兒太小,舉不動竹竿,便戴著小竹斗笠提著小籃子跟在太子哥哥身邊,瑧哥兒打了棗下來他就笑嘻嘻去撿,姐姐們喊他他都不過去,不知為何非要黏著他「最不喜歡」的哥哥。

  虎臣家裡沒有姐姐,他也嫌舉竹竿累,就提著竹籃跟在阿璇阿珮跟前,幫忙撿棗。

  阿晨貪玩,自己舉著竹竿一心敲棗,旁邊小太監伺候撿棗。

  媛媛扭頭看看,見凌守站在瑧哥兒旁邊,她看過去他就迅速轉了個身,不禁笑了,大聲喊他:「凌守你功夫最好,敢跟我比看誰敲的棗子多嗎?」

  凌守臉刷的紅了,看看太子,拘謹推辭:「凌守不敢與表姑娘攀比。」

  媛媛撇撇嘴,指著身後竹籃道:「既然不敢,你幫我撿棗吧,太子那裡有珞哥兒,不用你管。」

  凌守看向太子。

  瑧哥兒笑著點頭:「去吧。」

  凌守壓抑著歡喜,腳步沉穩地去了。

  媛媛領著他往棗林裡多走了幾步才停下,一邊仰著腦袋敲棗一邊小聲問他:「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為何每次我一看過去你就轉身?別想抵賴,我知道你偷看我了。」

  原來她都知道……

  凌守心撲通撲通亂跳,張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媛媛十一歲了,對男女的事也算是懵懵懂懂,因為街坊宋姐姐喜歡小舅舅,常常在她跟前念叨,她也就知道了喜歡一個人才會偷偷看她,難道凌守喜歡她了?

  聽不到少年回話,媛媛回頭,就見原本看著她的人馬上又低下了頭。

  一會兒看她一會兒不看的,到底是不是喜歡?

  想的出神,一不留意樹上掉下來個大棗,正好砸在她腦頂。

  媛媛輕輕叫了聲。

  凌守不由抬頭,見她捂著腦頂,疑惑問道:「怎麼了?」

  媛媛委屈道:「被棗砸了,真疼。」一邊說一邊揉腦袋。

  凌守也想給她揉,卻不好意思,見那邊地上放著幾頂竹斗笠,是皇后給眾人準備的,卻只有二皇子戴了,便道:「我去給你拿頂斗笠吧?」

  媛媛馬上搖頭,指著阿璇阿珮道:「妹妹們都沒戴,我才不戴呢,算了,也不是特別疼,不管了。」說完也忘了剛剛的問題,繼續敲棗,敲到兩個全身紅豔豔的連在一起的棗,媛媛驚喜極了,放下竹竿,自己去撿。

  「好看不?」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捧到凌守跟前給他看。

  凌守只看了一眼棗,目光就落在了她紅撲撲的小臉上,輕聲道:「好看。」

  媛媛沒注意他的眼神,將兩顆棗子扯開,一個送到自己嘴裡,一個遞給他,「嘗嘗吧,這些棗樹是從信都移過來的,信都棗是貢品,可甜了。」

  凌守受寵若驚,想看看別人有沒有看這邊,媛媛見他東張西望吃顆棗子也防賊一般,不高興道:「愛吃不吃,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她要收回手,凌守大急,想也不想就去搶,一雙因為練武有了薄繭的手就握住了她的小手。

  被燙一般,凌守急急縮回。

  媛媛也不知為何覺得臉熱,將棗子塞給他,扭頭去打棗了。

  凌守愣了好一會兒,才側轉過身,背對眾人將紅棗送入口中。

  傅容搖頭失笑,身後冷不丁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他們才多大,就知道談情說愛了?」

  傅容回頭,對上徐晉明黃色的龍袍,跟著他坐了下來,與她擠在一張籐椅上,手臂旁若無人般環在了她腰間,飛快香了她一口,看著她眼睛問:「你不反對?」

  三十一歲的男人,目光越發深邃,臉龐越發俊朗,只有溫柔不變。

  傅容悄悄握住他環在她腰間的大手,對著凌守媛媛那邊道:「反對什麼?他們還小,未必懂得什麼叫喜歡,現在怎麼開心怎麼過吧,將來長大了,若媛媛依然喜歡親近凌守,凌守也不錯啊。」

  現在的凌守,就好比當年的許嘉,等兒子瑧哥兒登基,凌守也會取代許嘉御前侍衛統領的職位,完全配得上外甥女的。再說這都是虛的,最關鍵的,還是媛媛喜歡與否。

  她含笑望著孩子們,徐晉卻一直盯著她美豔不減當年的臉龐,柔聲問她:「濃濃知道這輩子,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嗎?」

  傅容想了想,回頭與他道:「我起痘那年,在我家莊子上?」

  徐晉笑著看她,「不是,是你十二歲那年八月,你在山上打棗。」

  傅容恍然大悟,是啊,徐晉比她早重生半年多的。

  記起這茬,傅容默算一下時間,忍不住笑了,「皇上一回來就去信都看我了?」

  徐晉坦坦蕩蕩承認,摟緊她腰道:「嗯,先去宮裡看娘看六弟,傍晚回到王府,就去了你之前住的地方,然後就特別想知道十二歲的你在做什麼,生的什麼模樣,得了空就領著許嘉去了。」

  他擁著她,指著十一歲的媛媛道:「那會兒你跟媛媛差不多高,舉著竹竿四處跑,被砸了也嬌嬌地喊疼……看著你對正堂撒嬌,當時我就想,這女人上輩子在我面前怎麼不是這樣?這輩子我一定要讓她對我撒嬌。」

  磕磕碰碰繞了一個大圈,最終還是如願以償了。

  「濃濃,下輩子,咱們還像現在這樣過?」他抵著她額頭,喃喃地問。

  傅容剛要回答,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哄笑,大女兒的聲音最響,興奮地說父皇要親娘親了。

  傅容翹起了嘴角,女兒猜錯了,不是徐晉要親她,而是……

  迎著徐晉深情的凝視,她仰起頭,將紅唇印上他的。

  嘗過了他的好,那麼下輩子,下下輩子,這個叫徐晉的男人,都將是她的。這輩子她躲他,真有下輩子,她會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等他來,他不來,她就去找他,找到了,再跟他撒嬌,再迷住他一輩子。

  生生世世,做他徐晉的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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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發表於 2015-8-6 12:03:45 |只看該作者
第300章 安王、徐晏番

  三月三,上巳節。

  才子佳人都去了河邊,安王徐平不好熱鬧,又有春日遊興,便命長隨準備車駕,去永泰寺。

  到了山腳,沿著那一百零八台石階緩步上行,目光隨意賞鑑山中風光,落到前方時,忽然瞧見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徐平心生困惑,盯著那人看,待對方側頭,他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朗聲喊道:「雲升!」

  徐晏吃驚,回頭,見是安王,忙走了下來,朝他行禮:「七叔也來了啊?」

  徐平笑笑,邀請道:「不期而遇,雲升可願與我一同遊寺?」

  徐晏笑答:「求之不得。」

  於是年紀僅差三歲的叔侄倆並肩同遊。

  徐平與永泰寺的空明大師是好友,每次過來都會與他對弈,徐晏平時修身養性,也好棋道,聞言欣然同往。

  空明看到這對叔侄倆,不禁失笑:「良辰佳節,王爺與世子不去河邊邂逅佳人,怎麼一起來尋老衲了?」

  徐平三十五,徐晏三十二,兩個皇家貴胄多次謝絕皇上賜婚,京城幾乎無人不曉。

  徐平與他打趣:「難道只許佛家高僧一心向佛,就不許我等凡夫俗子為清淨孑然一身?」

  空明請二人落座,侃侃而談:「非也非也,老衲略通命相,觀王爺與世子都有桃花緣,眼看桃花遲遲不至,故心中困惑。或許二位多去紅塵走走,便能遇到命中注定之人。」

  徐平垂眸淺笑。

  他確實有過一段桃花緣,可惜半路生變,如今那人已貴為皇后萬千寵愛在一身,他當年未能履行約定的愧疚感也淡了,只是雖然不再掛念有緣無分之人,卻也沒再遇到能讓他心起波瀾的,故此未娶。

  徐晏則看向了窗外那片翠竹。

  桃花緣嗎?

  他已經遇到了,只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飛入了旁人家。

  空明含笑打量二人,一雙清明的眼睛彷彿能窺破二人心中所想,手指輕動,轉眼已經掐了兩卦,笑道:「原來二位的桃花均已錯過,可惜可惜,萬事皆講緣法,看來前世兩位都有辜負佳人之處,因此今生只能擦肩而過,無緣得聚。」

  徐晏與他交情不深,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徐平就沒有忌諱了,坦然諷他:「之前只當大師通曉佛理,沒想還會算卦,不如大師與我回府,我為大師引薦,日後專給達官貴人算命測姻緣,定保大師一世榮華富貴。」

  空明撫鬚而笑,不再贅言。

  晌午飯畢,徐平與徐晏都在客房歇了。

  二人睡下,空明在門前輕步走過,口中低語嗡嗡,不知所言是何。

  屋內,徐平入睡不久,忽然進了夢。

  似夢非夢,他就像是個看客,看到大逆不道處想醒,卻醒不來。

  他夢見了傅容,彼時他與肅王徐晉在靈山賞景,正要拐彎,一個身穿素裙的美貌女子突然驚慌失措撲了過來。徐平鮮少去人多的地方,不曾被女人糾纏,但他明白這種伎倆,想也不想就將人推到了徐晉那邊。驚鴻一瞥,徐平也驚豔對方的美,因此沒忍心將人推倒在地,既然她有心高攀,肅王若是受了,也是不錯的選擇。

  之後他就沒見過她了,聽說成了肅王的小妾。

  再後來,徐晉徐晧兄弟倆命喪戰場,有人指認乃太子所害,嘉和帝大怒欲廢太子,太子謀逆,趁成王進宮探病時與皇后聯手,秘密殘殺成王。這些都與他無關,不料最後太子一派與永寧公主一派惡鬥,邱鐸奉旨請他鎮亂。

  徐平並沒有看到聖旨,他也不想攙和這趟渾水。

  邱鐸卻道太子荒淫無度,非明君人選,請他為大魏千秋社稷著想。

  聽著外面的廝殺,夢裡的他動搖了。

  然後他成了新君。

  朝臣勸他立後選妃,這是順理成章的事,他應了。

  四月牡丹盛開,姹紫嫣紅裡,他又看到了傅容。

  她真的很美,美到比那些妙齡貴女長了五六歲,依然豔壓群芳,讓他一眼就看見了她,也看見了她看向他時眼裡的欣喜。

  徐平覺得挺有趣的,這姑娘到底有多喜歡他,之前就主動投懷送抱過一次,如今當過肅王的妾室了,居然還想著成為他的妃子?

  要不要如了她的願?

  他才冒出個念頭,就見她被人推入了水裡,他命人去救,傅宸更是立即跳水救人,可惜她額頭觸了石,頃刻間香消玉殞。

  夢到此處,徐平陡然驚醒。

  他怔怔地望著上面的房梁,一時分不清那只是一場荒謬的夢,還是他們的前生。

  一切都講究緣法嗎?

  那應該是前世吧。

  她一心要來他身邊,努力了兩次,第一次他將她推給別人,第二次他眼睜睜看著她落水而沒能及時救她起來,所以這輩子老天爺罰他想娶她,卻將她許給了別人?

  那徐晉呢,他與傅容又有什麼樣的緣分?

  徐平茫然地想了會兒,忽的失笑。

  一場夢而已,想那麼多做什麼,不管前世如何,他就是他,一個胸無大志的閒王。

  一牆之隔,徐晏還在夢中。

  夢太美,他捨不得醒。

  他夢見了傅容,夢見她嫁給了他,是他的妻子。

  洞房花燭,她美得讓他心悸,失態流了鼻血,她又急又笑,事後多次取笑他沒出息。

  他確實沒出息,沒出息到為她一笑一顰出神,沒出息到什麼都願意隨她。她喜歡吃棗,他陪她去打,她嫌棄他打的棗不夠紅不夠美,他就專門盯著顏色好看形狀漂亮的棗給她,再在她吃完的時候抱住她,嘗她嘴裡的甜。她不喜歡出門遊玩,嫌坐馬車顛簸,他就抱她在腿上,心甘情願給她當墊子。她不願爬山,多走兩步也不高興,他就背著她進了櫻花林,背著她賞花,一直將她背到自家院子,再壓她在床,聞她身上沾了一路的櫻花香。

  他以為這種神仙般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後面夢境卻陡然突變。

  母親責難她,一日三餐讓她站在旁邊伺候,罰她抄經書,抄的不好就不許她回房。妹妹不喜歡她,每次他與傅容要做什麼,如賞花釣魚,妹妹都會跑過來纏著他。徐晏心疼她,去跟母親理論,母親罵他不孝子,用多年的養育之恩壓他。徐晏不喜妹妹胡攪蠻纏,他去跟妹妹講道理,妹妹只是哭,哭他有了媳婦忘了妹妹……

  他不敢忤逆母親,不忍傷了妹妹的心,他試著私底下儘量彌補她,幫她揉肩捶背捏腿,卻收效甚微。

  她不愛笑了,像朵漸漸枯萎的花,美麗依在,眼裡卻沒了光彩。

  終於有一日,她哭著求他,求他放她走。

  他捨不得,三天三夜沒睡。

  但他更捨不得看她難過,他沒法給她舒適快樂,那他願意放她回家。

  他親自將她送回傅家,她鬆開他手下車的那一瞬,他的心好像也跟著去了……

  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徐晏抬起手,看著永泰寺客房簡單雅緻的擺設,慢慢坐了起來。

  原來只是場夢。

  可又是那麼真實。

  那年在如意齋,他求她嫁他,她說母親妹妹都不喜歡她,嫁給他兩人也不會幸福,當時他不信,認定是她不喜歡他,家人不合只是藉口,然經歷了這場過分真實的夢,徐晏信了。

  他的母親妹妹,確實跟夢裡一樣……

  下了床,徐晏走到洗漱架前,撩水洗臉。

  淚珠隨著水珠掉落,嘴角卻浮現釋然的笑。

  他配不上她。

  不能在一起,不是沒有緣,而是他配不上她。

  輸給徐晉,他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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