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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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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花日緋]韶華為君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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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宋毓華正在房裡踱步,沒想到到嘴的鴨子還給飛了,真鬱悶之際,兩個丫鬟又折了回來,興高采烈的到了宋毓華面前,說道:

  「少夫人,薛家又派人把錢送來了,已經交給了趙望入了庫,這銀票幸好沒放回去。」

  明秀和綵鳳都是宋毓華的陪嫁丫鬟,當然試試都替宋毓華著想。

  宋毓華看著明秀送上來的銀票,頓時感覺又回到了天堂,抱著銀票看了好一會兒,將之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自己寶箱之中,然後才得意的笑了起來,說道:

  「我說什麼來著?就料定那薛家不敢在這姑娘回門的節骨眼兒上鬧出事來,看吧,嘴上說的再硬,最後還不是要乖乖的把錢送過來,等到過了這個店兒她們再想追究,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到時候咱們也有話說,你要不心虛,你送來幹什麼呀!讓她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明秀和綵鳳對視一眼,也笑吟吟的說道:「是,少夫人英明。」

  宋毓華心情好,又賞了她們每人二兩銀子的脂粉錢。

  ******

  蕭氏看著薛宸,實在搞不懂她想幹什麼,既然要給錢,怎麼不是當時就給了,非要讓她們回去之後才給,問薛宸,薛宸卻是但笑不語,只說這件事兒暫且按下不提,回到青雀居中收拾了東西就回衛國公府去。

  第二天新姑爺唐飛和靜姐兒回門,小兩口看著相處還不錯的樣子,唐飛雖然看著粗魯,可是對靜姐兒倒還挺有耐性,最起碼是尊重的,唐飛被薛雲濤喊去了書房喫茶,靜姐兒就跟著蕭氏回到房中,蕭氏把昨天唐家的事情告訴了靜姐兒,靜姐兒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場就掉了眼淚:「他們,他們家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蕭氏趕忙替她掖了掖淚,說道:「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麼。這點事就哭,今後還怎麼過生活?這件事我和宸姐兒都知道了,未必武安伯和伯夫人就知道這事兒,倒是你那個嫂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回去之後,千萬得提防她。也別告訴姑爺了,免得再節外生枝。」

  靜姐兒失魂落魄的點點頭,蕭氏瞧著女兒這樣表現,都有點後悔告訴她這件事了,不敢再說什麼,就領著她出去了,正好見到薛雲濤和唐飛從書房出來,要去院子裡看什麼古樹去,唐飛瞧了一眼靜姐兒,不動聲色的跟著薛雲濤去了院子裡。

  晚上在薛家吃完了晚飯,夫妻倆才坐上了回程的馬車,車裡,唐飛抓住靜姐兒的手問道:「白天怎麼哭了,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靜姐兒回頭看了看自家夫君,搖了搖頭,低若蚊蠅的說:「沒有,沒有哪裡不好,我……」

  在唐飛的逼問之下,靜姐兒才無奈的對唐飛把嫁妝的事情說了一遍,唐飛的眉頭都蹙在一起了,說道:「這事兒岳母怎麼不早告訴我?銀子既然是在唐家丟的,那又如何能讓她再拿三千兩貼補呢?」

  靜姐兒知道唐飛是暴躁脾氣,怕他做出什麼事來,趕緊安撫,說道:「原本我長姐在府中是說了不貼補的,可後來不知為何又把錢給唐家送了過去,母親讓我別擔心,你也別擔心了,我長姐很厲害的,這件事她既然知道了,就一定是有她的想法的。」

  唐飛看著靜姐兒,暗歎這新媳婦是真純,其實這些話岳母和她說的時候,一定叮囑過她不要告訴自己,可她轉首就跟自己說了,這是對他無條件的信任,聽她話語中,不乏對他長姐的崇拜之意,唐飛不由問道:

  「你的長姐……就是衛國公世子夫人?」

  「嗯,是她。」

  唐飛便點點頭,將腦袋轉了過去,掀開車簾子,往路上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了些主意。

  ******

  薛宸收拾好東西就回到了衛國公府,喊來了嚴洛東,讓他去查一查宋毓華的事情。然後,她自己也不在家裡坐著,又出門去了趟泰昌銀號。

  等到她晚上回來的時候,嚴洛東已經在院子裡等她了。從嚴洛東的話中,薛宸得知,原來宋毓華這些日子之所以缺錢,完全是因為長寧候府,郁氏在府裡弄不到錢,就把手伸向了宋毓華。這些天,宋毓華手中的幾個鋪面都在轉賣,完全就是一副錢不湊手的模樣。

  薛宸想起來宋毓華手裡的鋪面是哪裡,就是城北街道上的三處,這是宋毓華的嫁妝,可是宋毓華真的會為了長寧候府去變賣自己的嫁妝嗎?嚴洛東又說道:

  「不是唐少夫人變賣,而是長寧候夫人在變賣。至於唐少夫人知不知道這件事,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掛牌三個多月了,還沒賣出去呢。長寧候夫人要價挺高的。」

  薛宸想了想後問道:「她要加多少?是城北街道上的三家鋪面嗎?」

  嚴洛東訝異薛宸居然知道鋪面在哪裡,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正是那裡,就在春熙巷的街口出,連著三間上下兩層,要價一萬五千兩銀子。」

  一萬五千兩……春熙巷再過兩年就該成為主街道了,朱雀街,中央道,城北道,整片東區都圍繞春熙巷,說實話,若是以前景來看的話,這三間上下兩層的鋪子賣一萬五千兩不算貴,不過這是幾年後的價格,現在還沒有人知道春熙巷今後的發展前景,按照城北街道那蕭條的地段來看,一間鋪子撐了天也就是八百兩的價格,怪不得郁氏賣了三個月都無人問津了。

  按照薛宸上一世的經驗來看,郁氏這很可能是在囤積財物,估計她已經在想著要把長寧候府的中饋交出去了,最起碼在賬面上要有一個比較好看的數字,等到權利交出去之後,她再來一招釜底抽薪,把公府裡的財物全都轉移到自己名下,到時候,誰接管中饋,就等於是接管了長寧候府的空架子。只不過,上一世她是因為必須要利用長寧候夫人的頭銜壓制住徐素娥,所以才會無止境的貼補錢財進去,可是若真是一副空架子交到了魏芷蘭手中,也不知她會怎麼處理了,反正薛宸是不相信魏芷蘭會像她似的,沒日沒夜拚命賺錢,事實上,魏芷蘭若真的是個有想法的女孩子,在她們姐妹得到魏家一半產業之後,就可以用這筆龐大的資本試著錢生錢的,哪怕是買些小店做著玩,也總比將銀子死守在身邊,遭人惦記不說,還很容易坐吃山空。

  所以,以魏芷蘭這對錢的固執程度來看,薛宸幾乎可以想見幾年之後,長寧候府撐不下去門楣的狀況了。人都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落魄的侯府也是一樣。

  不過,就算是侯府落魄,也是幾年以後的事情了,當即的問題總還是要先解決了才好。

  婁慶雲晚上回來的時候,薛宸剛跟嚴洛東和姚大交代完了事情,他們從滄瀾苑出去,正好遇見了婁慶雲,兩人對他行過了禮,便頭也不回的從衛國公府側門悄悄的離去了。

  回到房中,看見薛宸坐在圓桌前打算盤,手指如蝴蝶飛舞在花間般,輕靈又飄逸,指尖蔥白細嫩,留著整潔的指甲,抬頭看了一眼婁慶雲,手上卻沒停下動作,等到一筆帳算好了之後,才將數字記在了紙上,放下筆,就瞧見婁慶雲正捧著茶杯,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身旁,狗腿兮兮的對她遞上了茶杯,說道:

  「夫人累了吧,喝點水。」

  薛宸被他這樣子給逗笑了,婁慶雲見她笑,也跟著傻笑起來,指了指桌面,對薛宸問道:「你算什麼呢?」

  「我打算再買三間鋪子,上下樓層的,開間酒樓,好不好?」

  婁慶雲聳聳肩,說道:「成啊。你高興就好,錢夠嗎?不夠的話,跟哥哥說,哥哥有的是錢!」

  薛宸伸手在他的額頭上點了點,卻被某人抓住了手,放到唇邊親暱的啃了兩口:「我說真的,我那兒有不少產業呢。只是沒人替我打理,一直荒廢著,你要是得了空,就幫我管管,全都送給你也成,反正別荒著就行。」

  薛宸被他的話逗笑了,夫妻倆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相攜去主院吃晚飯去了。

  *******

  宋毓華無奈的給郁氏端上了一杯茶來,放到她面前,郁氏拿起來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隨口說道:「上回上的茶還是君山銀針,這是什麼低價茶,也太難入口了。」

  宋毓華不耐的橫了自家娘一眼,語氣也不是很好,說道:「有這喝喝就得了,還君山銀針,那麼貴的茶能天天喝嗎?您今兒又來幹什麼呀,上回不是給了兩百兩嘛。」

  郁氏瞧女兒有些不耐煩,撇嘴說道:「兩百兩夠用什麼呀!我看上了一匹彩染的天絲布,一匹就要八十兩,我還自己貼了幾十兩買了三匹,到時候給你一匹,你也別跟我計較這些,我最近得先把府裡的銀子聚起來不能用,等到公府出了數之後,我把中饋一交,到時候錢不就又到我手裡了?你給的這些我加倍還你就是了。」

  聽到娘親這麼說,宋毓華還覺得心裡好受了些,又將桌上的糕點往郁氏那裡推了推,說道:「你這中饋一交,你確定那賤人肯拿錢出來?別到時候再惹出什麼事,爹身體不好,回頭再給你氣死。」

  郁氏咬了一口糕點,瞪了女兒一口,說道:「我氣他?省省吧,他別一天到晚的氣我就夠了,不讓我買這個,不讓我買那個,有錢都不讓我用,還不就是欺負我老實嘛。你是沒瞧見他給兩個新納的姨娘買的那兩副東珠手鐲,每一顆都有指甲蓋兒那麼大,他什麼時候送過我那麼貴重的東西?」

  宋毓華也不喜歡那兩個新納的姨娘,說道:「早跟你說了,趕緊把她們弄死得了,留著禍害。還有那個溫姨娘,她懷的那個孽種怎麼也不能留著!這些事情您要是不早早的處理乾淨了,以後有您哭的時候。」

  郁氏放下了吃了一半的糕點,用帕子擦了擦嘴,說道:

  「哎,怎麼又扯到那事兒上去了?我今兒又不是來跟你說這些,也不是拿錢來了。我跟你說啊,你那三間鋪子,有人來問了,是個外地人,不懂行情,有錢的很,我的人一口價一萬五千兩,他都沒說要還價。」

  宋毓華正要喝茶,聽到郁氏說這個,就抬起了頭,說道:「什麼鋪子?」隨即反應過來,將茶杯放下,說道:「娘,您不是說不動我那三間鋪子嗎?那是我的嫁妝,就剩那麼點兒了,您還惦記著?」

  郁氏一拍桌子,說道:「聽我說完!你那三間鋪子,按照那個地段的市價也就是三千兩的價格,我讓人掛了一萬五千兩,這要是賣掉了,我跟你一人一半,你拿著七千五百兩銀子,還怕到哪裡買不到鋪子呀!死腦筋!我是你娘,我能算計你嗎?」

  宋毓華心裡的小算盤也辟裡啪啦打了起來,又端起了沒喝的茶杯,問道:「這價格能賣出去?是真的嗎?」

  「當然!你娘我看人准的很,從那人的話裡就聽的出來,他是真想在京城做一番事業的,那三間鋪面,說要開個酒樓,還問我郊外有沒有空地,他還要建個菜肉莊子,專供他的酒樓用,說的這麼詳細,能是假的嗎?他說他來京城創業的預算是三萬兩銀子,我尋思著,三間鋪子賣他一萬五千兩,再去找一處荒田賣給他,也收他個一萬兩,乖乖,這前後加起來,到手就能有兩萬五千兩銀子,有了這銀子,咱娘兒倆還愁什麼呀!」

  宋毓華的臉上依舊帶著疑慮,並沒有搭理郁氏,郁氏有些著急了,見宋毓華還是沒問到點子上,也就不顧什麼,直接乾脆的把話挑明瞭說道:

  「哎,我記得你和唐玉成親的時候,你公婆不是分了兩塊東郊的地給你們嗎?你還說那兩塊地荒的很,又靠著山,種不出什麼東西來,乾脆把那兒也給賣了……」

  這下宋毓華可就淡定不了了,嘴裡的茶水當場被嚇得噴了出來,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咳嗽,咳得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才稍微好些,放下了杯子,對郁氏低聲吼了一聲:

  「娘,你瘋了不成?那是唐家的祭田,公中的財產,要真給賣了,今後我還怎麼在唐家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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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宋毓華的聲音有點大,郁氏怕其他人聽見,就趕忙上去摀住了她的嘴,說道:「說這麼大聲幹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啊?」

  宋毓華將郁氏的手給拉下來,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說道:「你也知道這事兒不能讓人聽到啊,你怎麼想到這個上面的。」

  郁氏說道:「不是你一天到晚的說那塊地荒著沒用的嘛,從唐玉的爺爺手上傳到了今天都一直荒著,我這也是替你想出路啊。」

  「什麼出路啊?那地是唐家公中的財產,只不過我和唐玉成親的時候,婆母將它劃到我的名下罷了,這是讓我管理經營,可不是變賣的!這事兒肯定不成,要是唐玉知道了,非休了我不可!」宋毓華還是覺得郁氏這個想法太可怕了,要及時遏制住才成。

  「瞧你這膽子!我告訴你,劃到你的名下就是你的東西,當年你祖母給我的田地,我也偷偷賣掉了,一輩子也沒出什麼事嘛,你奶奶生前也沒來問我那塊地怎麼樣了。你若是嫁的次子,那這地確實不能動,可是你嫁的是嫡長子啊,將來整個武安伯府都是唐玉的,你作為他的正房夫人,賣兩塊地怎麼了?更何況,那是塊荒地,你賣掉給人家去開墾,你拿著買地的錢再重新買一兩塊產息好些的地回來,難道還不比那兩塊荒地值錢啊?最起碼每年還能有點產息出來,種果子得果子,種菜得菜,哪怕種一點花花草草,也能香香屋子不是,幹嘛這樣死腦筋?」郁氏不遺餘力的遊說自家姑娘。

  宋毓華狐疑的盯著郁氏,問道:「祖母給你的地,你真賣了?」

  郁氏翻了個白眼:「賣了又怎麼樣?我是長寧候夫人,這府裡的東西還有我不能賣的?」

  宋毓華只覺得頭頂上懸著一把刀似的,這種事情,原來母親早就做過了,想想也是的,她和唐玉成親一年多了,那塊地婆母從來沒有管過,更沒有過問一句,宋毓華簡直都懷疑,那地就是她婆母用來糊弄她的,一塊荒地,連開墾都沒讓人開過,滿山都是石頭塊,翻個地估計都得夠嗆的地方,這輩子在她手上必定沒什麼用了,難得現在正好有人想連帶著一起買了,若是過了這個村,只怕就沒這個店了,白花花的銀子才是最不會糊弄人的。

  郁氏見宋毓華有點鬆動了,再接再厲的說道:

  「別猶豫了,我約了那外地商人明日看地,你要信得過我,就把地契拿給我,信不過的話,明日就隨我一起去。」

  宋毓華做了最後的心裡掙紮,然後才狠下了心,說道:「這麼大的事兒,我明天還是跟你去一趟吧,我也見見那個外地商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靠譜。」

  得到了女兒的許可,郁氏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說道:「你就放心吧。一百個靠譜,那人今天就要給我訂金來著,一千兩銀子隨手就拔了出來,我就是怕你不同意,也沒敢收下,要是咱早交代好了,沒準這個時候都能數錢分錢了。」

  「……」在沒見到那人之前,宋毓華的心裡到底還是沒底。不過,要說不心動卻是騙人的,這麼好的機會,如果是真的話,那就太好不過了。

  *******

  薛宸在書房裡面算成本,嚴洛東和姚大就在院子裡求見,進來之後,對薛宸行了禮,姚大就上前稟報了:

  「夫人,張全約了長寧候夫人明日見面,按照夫人說的,要連東郊那塊地一起買,長寧候夫人便說回去考慮考慮,不過她似乎對張全提出的價格很滿意,明天要真去看了那塊地,咱真買嗎?」

  薛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側面問了一句:「張全是外地的沒錯吧?禁得起打聽嗎?」

  姚大回道:「經得起呀!張全就是大興人,他替前太太打理大興所有的店舖,在大興也是個出了名的人,大家誰見了他都得稱他一聲張掌櫃,就是長寧候府派人去大興走個來回打聽,都能打聽出來,這個夫人不用擔心。」

  薛宸將算盤回零,放在桌上,從書案後頭走出,然後才又說道:「那就好。明天直接買田,那塊田不管郁氏開價多少,都要買下來,就用張全的名義,到官府去登記辦手續,辦完了手續才給全款。」

  姚大點點頭,又問道:「那鋪子明天也一起買了嗎?那個價格就不再壓壓?」

  薛宸勾唇一笑,回道:「鋪子過兩天沒事兒,價格的話,誰知道再過幾天,她還能不能叫這個價格呢。總之那塊田我勢在必得,鋪子的話倒未必要買,不過,卻又不能讓她們覺得這鋪子我不想買,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姚大想了想,他精明了一輩子,立刻就懂了薛宸的話,說道:「懂。夫人的意思就是,咱的目的是那塊地,但是得讓長寧候夫人覺得我們是想買鋪子,田地是捎帶著買的。」

  薛宸看著姚大,不置可否的笑了,然後才轉頭對嚴洛東問道:「你這兩天多派幾個人跟著張全,買到地之後,就按計劃行事吧。」

  兩人領命下去之後,婁慶雲也從外頭回來,懷裡抱著一堆書冊,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懷裡也抱了一些書冊薛宸迎上去,替婁慶雲接過去一些放到桌上,問道:

  「這都什麼呀?」

  婁慶雲將懷裡的書冊放在了桌上,又接過身後那人的,然後一手拍在這些都有些發舊的東西,一拍一層土,然後湊到薛宸耳邊說道:

  「我的私產。」

  薛宸瞪著眼睛看他,然後指了指這滿桌的黃皮冊子,問:「這些全都是?」

  婁慶雲點點頭,說道:「是,這些都是鋪子田莊什麼的,還有私庫,私庫的東西我讓人在整理了,明天全都給你拿來。」

  薛宸越聽越不對,說道:「哎等等,你把這些給我做什麼呀?你私庫的東西,怎麼能放我這兒呢。」

  婁慶雲揮手,讓所有人退下去,然後才急吼吼的將薛宸摟緊了懷,說道:「我的東西當然得放你這兒啊,放別人那兒,我多不放心啊。」

  「……」

  薛宸還要說什麼,就被婁慶雲掉了個兒,撒嬌似的從背後圈住她,腦袋擱在她的肩窩上,說道:「今後我所有的東西都在你手上捏著,你就不用怕我以後變心了唄。」

  薛宸看著滿桌子的書冊名目,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倒不是因為這些東西很多,只是婁慶雲的這些心意讓她感到相當的溫暖,這種傾其所有的信任感,真的讓薛宸高興的想哭。

  心中感動,但嘴上卻說:「怎麼,你原來還存著變心的心思嗎?我竟然都不知道。」

  婁慶雲瞧她眼眶濕潤,滿臉的感動,卻偏偏要說這個,不禁配合著她演戲說道:

  「是啊,我就是怕以後有那心思,所以才提前讓你給我控制起來,這樣的話,將來就算我看上了別的女人,你也能控制我所有的錢,讓那個女人什麼好處都得不到。」

  薛宸為之氣結,反手捏住婁慶雲的耳垂,輕輕的拽拉,說道:「還美的你了,今後要是你敢變心,我就讓你人財兩空,別懷疑我能不能做到,因為所有懷疑我的人,全都被我幹掉了!」

  婁慶雲瞧著薛宸這小模樣就覺得可愛極了,從前只覺得她心防太重,一步步的讓她將心防打開,實在太不容易了,但是他一點都不後悔做這些努力,因為,這樣完全放鬆和信任的寶貝,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看到,她也只表現這種純真給他一個人看,這種在彼此生命中獨一無二的感覺,真的是太棒了,就好像整個天地都不及對方一個微笑,一句知心之言般。

  不由自主的親了上去,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稍事停歇,將他心中的至寶橫抱而起,往內間走去,然後就只聽見輕微的掙紮聲:

  「哎呀,還沒洗漱呢,還沒吃晚飯呢,還沒……」

  所有的話全都被熱情如火給封存起來,留下的只有一室春光,兩種纏綿。

  *******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宋毓華終於見到了郁氏所說的那個外地商人,看著三四十歲的樣子,膀大腰圓,一看就是財主的模樣,他說他叫張全,是大興十三家商行的掌櫃,用郁氏的話說,那就是『巨有錢』,他確實很有錢,在那三間鋪子又前後轉了好幾圈,然後才對宋毓華和郁氏說道:

  「這鋪子上回說一萬五千兩是吧,說實話,這個價格是高了些,我雖然沒在京城做過生意,但也認識不少在京城做生意的人,他們都說這價格在這地段高太多了,都讓我別買。你們看看,這價格是不是能再低一點?」

  宋毓華原想湊上去說低點就低點,可郁氏卻搶先上去說道:

  「不能再低了。你也說你沒在京城做過生意,是不知道京城這些年地價飛漲的緣故,我這三間兩層小樓,只要打通了,比京城任何一家酒樓都要大,你可以到處去看看是不是這樣。再說了,你昨天和我說了之後,我就提出來連帶這鋪子,我東郊還有兩塊肥地,土壤肥沃,近山近水,種什麼都成,旁人家能又有鋪子,又有地嗎?」

  張全又看了看,說道:「那倒是沒有,有店舖,又有田地的,還真就你們這一家,行了,要不我再考慮考慮,你那地也不知是什麼地,昨兒晚上我有個朋友介紹我說西郊那兒有塊上好的地,全都開墾好了的,足足三十頃,才賣八千兩銀子,你那都是山地還要賣一萬兩,太貴了。」

  說著就要走,郁氏哪裡肯答應,攔在他面前說道:「才三十頃,我們那塊地少說也有五十頃,一萬兩還嫌貴,我告訴你,西郊那邊從前是亂葬崗,什麼地三十頃八千兩銀子,還給你開墾好了?哎喲,別不是怕你自己開墾,開出什麼骨頭肉渣來吧。那種地方,你也敢買。」

  張全臉色一變,對身邊的人低聲問道:「西郊從前真是亂葬崗?」

  身邊的人避開了郁氏,點了點頭,說道:「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都知道,哪裡從前就是亂葬崗。」

  郁氏站在旁邊聽到這句話,心中就大安了,說道:「是不是,我沒騙你吧。誰有個好東西不懂坐地起價呀,便宜的東西總有便宜的理由,你嫌我這兒貴,別到時候買了讓你後悔的地兒哭都來不及。」

  張全猶豫片刻後,才對郁氏說道:「那成吧,你帶我去看看地方,我再兩邊比對比對。」

  宋毓華瞧他似乎變了口風,倒不是那樣一定要買她們的東西了,又擔心這人去看了地方之後,更加不會買了,畢竟那塊地她是知道的,長久沒有耕作管理,不太像樣子,雜草叢生,這人看了要是不買怎麼辦呢?郁氏給她使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帶著張全去看了地之後,果然張全有些不太滿意,郁氏當機立斷,就給張全降了兩千兩的,也說這塊地八千兩賣給張全,張全幾乎是被她趕鴨子上架點頭同意了的,郁氏還不放心,要讓張全當場就付銀子,張全卻堅持不辦好手續,不給錢,郁氏她們只好拉著他就往官府去了,整個過程十分順利,等到地契全都移交到張全手中的時候,張全才肯從身上拿出八千兩銀子給她們。

  母女倆看見這麼多銀票,簡直樂的快要跳起來,不過幸好她們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急忙和張全這冤大頭約了下次看鋪子的時間,母女倆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府中,你一張我一張的瓜分起銀票來了。

  所有的不安在看見這麼多銀票之後,全都消失不見了。宋毓華如今倒是更加期待她那三間店舖能賣出去了,對郁氏說道:「娘,您說這人會買咱們的鋪子嗎?」

  郁氏收了銀子,心情好得很,笑著說道:「會!他這出手你瞧見了?大興十三家商行的掌櫃到底出手大方,你說咱們要不要派人去大興探一探,若是他真這麼有錢的話,那咱那三間鋪子的價格就不降了,讓他付全款,一萬五千兩,一分都不能少!」

  宋毓華連忙點頭,說道:「對對對,讓人去大興探一探,看他是不是他說的十三家商行的掌櫃,若是有詐的話,我那地還得想法子收回來。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過了幾天之後,探子從大興回來,果然那張全正是大興十三家商行的掌櫃,整個大興全都知道的事情,絕對錯不了,宋毓華懸著的心才終於給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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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就在郁氏替宋毓華強行賣掉了那塊地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聯繫到張全其人。不過,郁氏卻並不擔心,她才不怕張全從此再不出現呢,實打實的錢都已經賺到手了,他出現的話,她們就是多賺一筆,可要是不出現的話,她那鋪子也不會飛掉,還能繼續碰下一個冤大頭呢。

  只不過宋毓華的感覺就沒有郁氏那麼好了,畢竟她賣掉的可是唐家的祭田,經過了一開始看到銀子的狂喜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濃濃的擔心了,雖說郁氏也曾賣過宋家的田產,可是,郁氏那時候已經是侯夫人了,祖母就算還在,可家裡的中饋全都是郁氏在管,並且,最關鍵的是,宋家只有一個嫡子,那就是郁氏所生的宋安堂,可是唐家不一樣,有兩個嫡子,唐玉下頭還有一個唐飛,這祭田是公產,一旦被發現了,就算唐玉發狠性休了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越想越害怕,宋毓華這幾天就沒有過過安生日子。

  每天早上,唐家都是坐在一起吃早飯的,郁氏帶著靜姐兒擺好了碗筷,上好了粥面之後,一家人就圍著桌子坐了下來,剛動了筷子,就聽靜姐兒突然小聲說了一句:

  「父親,母親,有件事兒我想和你說。」

  孫氏瞧著這個溫婉的小兒媳婦,總覺得比大兒媳婦順眼許多,說起話來更寬容,笑著問道:「老二媳婦兒想說什麼?一家人也用不著顧忌什麼。」

  靜姐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粥碗,然後有轉頭看了一眼正神色如常吃早飯的唐飛,見他並沒有給自己什麼提示,她便放下了筷子,從袖中拿出了幾張紙,宋毓華臉色大變,搶先一步按住了靜姐兒的手,蹙眉冷道:

  「你想幹什麼?」

  靜姐兒瞧了她一眼,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將紙交到了孫氏手中,不顧宋毓華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這是我手抄的嫁妝單子,從趙望副總管的庫房抄來的,這裡面有三千兩的現銀票,是我娘從泰昌銀號一筆領出來的,我成親第二天,副總管就去了一趟薛家,告訴我娘說裡面的三千兩銀票不見了,以為我娘是忘記放了,就又讓她補了一份出來入庫,當時我娘想著我第二天回門,就沒多說,直接付了銀子,只是如今想想,這事兒還得和父親母親說一說才是,畢竟銀子是在唐家丟的。」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武安伯唐修和孫氏都呆住了,對視一眼後,唐修接過了孫氏手裡的紙,前後翻了翻,確實有三千兩銀票的名目在裡面。孫氏還沒說話,唐飛就開口了。

  「這事兒你怎麼不早說?岳母也真是,這事兒哪裡就是那種能粉飾太平的?銀子在我們家丟的,自然要在我們家找了,誰讓趙望去找岳母的?來呀,去把趙望喊過來,家裡丟了東西,卻去別人家要,還真沒個規矩了。」

  在飯廳伺候的人聽了唐飛的命令,就往外頭去喊人了,宋毓華手中的筷子也拿不住了,放下來之後,就想離開,心裡把挑事兒的靜姐兒給罵了個狗血淋頭,想離開,卻被唐玉拉住,說道:「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這兩天宋毓華得了銀子,跟唐玉還算和平,唐玉也想好好過日子,不想成天吵吵嚷嚷的,遇到機會就出口關心一下,也能暖暖人心,只不過,宋毓華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可不是唐玉這一句暖心的話就能平復的。生怕不打自招,引起他們不必要的猜疑,宋毓華只好冷冷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趙望就給喊過來了,給諸位請了安之後,唐飛就問他那天是誰讓他去薛家要銀子的,趙望愣了半天,理所當然的看向了少夫人宋毓華,指著她說道:

  「是,是少夫人讓的。少夫人怕這事兒鬧大了,壞了二少夫人的名聲,這才想讓親家夫人給補上這個缺,因為銀子雖然是在唐府發現丟的,可是二少夫人的嫁妝送進來之後,就一直由他們薛家的賬房整夜看守著,咱們唐家的人也沒沾過手,這銀子總不會蹊蹺的沒了吧,所以,少夫人就說,必定是……親家夫人忘記放了……」

  趙望也是含蓄的,其實他本心裡是想說,親家夫人故意寫了名目,卻不放實物,是來混淆視聽,渾水摸魚的。

  唐飛一拍桌子,說道:「混賬!什麼叫忘記放了?你有什麼證據說那是親家夫人忘記放了?東西從薛家出來的時候,我們唐家也有賬房隨行,東西走出薛府的時候有沒有放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我看你這總管也做到頭了,不分青紅皂白,還自作主張,你以為你是這家裡的老爺,遇到事情都不用通報一聲了?」

  唐家的兩個公子,唐玉的性格溫和,唐飛的性子暴躁,雖說他是二公子,但說起話來還是很有力度的,宋毓華看了一眼自家相公,只覺得他沒用至極,眼看著是指望不上他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了,於是便挺直了背脊,自己上陣,和唐飛叫板,說道:

  「二叔這話說的,不是明擺著打我的臉嗎?當時趙望來問的我,我也是生怕弟媳的名聲受損,又聽說銀子是她們家的人看著的,不管薛家送嫁妝的時候裡面放沒放銀子,反正到了我們唐家,銀子沒了,並且唐家的人沒有沾手,這不管是親家夫人放沒放,反正是他們薛家弄丟的,我讓趙望去薛家要銀子,難道有錯了?」

  這些說辭,是宋毓華早就想好了的,反正都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銀子也給入了庫,這個時候拿出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

  孫氏瞧著這個大兒媳婦,簡直想上去掀她一巴掌,說道:「你查都不查,就讓趙望去找親家夫人要銀子,你這是把我們唐家的臉放在地上踩,你還有理了?誰讓你這麼幹的?你讓親家夫人該怎麼想我們唐家?瞧你這事兒辦的,我,我!唉!」

  唐修看了一眼自家兒媳,又看了一眼二兒子唐飛,兒媳他不懂,但是他兒子他是清楚的,一般不打無準備的仗,他既然在這個時候把事情挑起來說,那就說明他已經找到了幕後下手之人,冷靜的對唐飛問道:

  「你這一大早的,到底想說什麼,別繞彎子了,說吧。」

  到底還是老子瞭解兒子。

  唐飛點點頭,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來,放在了桌上,指著銀票說道:

  「行,我也就不饒彎子了,這張銀票是昨兒泰昌銀號的老闆給我送來的,說是兩個小丫鬟拿著去兌現銀,這一百兩可是普通人家兩年的開銷,兩個丫鬟哪裡來的銀子?我就讓那銀號老闆給我來指認,您猜怎麼著?查出來是這倆丫頭!」

  唐飛一拍手,就有人從押著倆丫頭走入了飯廳之中,真是明秀和綵鳳,宋毓華的兩個丫鬟,宋毓華驚得站了起來,指著唐飛說道:「唐飛,你什麼意思?憑什麼把我的丫鬟綁來?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我就想問問大嫂你想幹什麼?兩個丫鬟身上怎麼會有一百兩銀子,兌了現銀還各分了五十兩揣兜兒裡,您可別跟我說,這是您賞她們的,她們做了什麼,您要這麼賞她們?若不是您賞的,那這倆丫鬟哪兒來的一百兩銀子?這種事情發生在我們唐家,還不得好好審審?要是偷了主人家的銀子,那可不是件小事。」唐飛一邊說一邊站起來,走到兩個丫鬟身邊,似笑非笑的說著。

  宋毓華臉色驟變,明秀和綵鳳也不住搖頭求饒:「不是的,不是的,我們沒偷銀子,二少爺您被冤枉我們呀。」

  唐飛冷哼一聲:「哼,你們倆是大嫂的陪嫁丫鬟,每月按照一等丫鬟的份例來,唐家的一等丫鬟,每月是三百錢,你們得不吃不喝的湊幾十年才能湊夠一百兩銀子?還說不是偷的?我勸你們趁早承認了,求個寬大處理,別到時候送官刺字打板子,那可就完了。」

  明秀和綵鳳當然知道丫鬟偷盜主人家財物的下場,哪裡敢承認,立刻磕頭說道:「不是我們偷的,是,是……」

  不等她們說完,宋毓華就站了出來,說道:「唐飛你到底想幹什麼?明秀和綵鳳是我的丫鬟,那銀子是我賞她們的不成?哼,誰還規定做主子的不能賞錢給丫鬟了?我願意賞一百兩一千兩一萬兩,那都是我的事兒,與你有什麼相干?你想憑這個就誣告我,也太刻意了些吧。父親母親英明,如何會被你這伎倆所蒙騙?」

  唐飛也不阻止,就等宋毓華說完了話,然後才哼了一聲,說道:「嫂子承認這銀子是你給兩個丫頭的就好辦了。最起碼知道了出處不是。」

  宋毓華見唐飛一臉篤定的看著自己,頭皮不禁也有些發麻,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心下思慮,那一百兩銀票是她從老二媳婦兒的嫁妝三千兩中抽出來的一張賞她們的,難不成銀子上還寫了她魏芷靜的名字不成,她只要咬死了這銀票是她自己私下賞丫鬟的,饒是唐飛又能拿她怎麼樣?最多就是懷疑,可也沒有證據證明,銀子就是她拿的呀。

  唐飛又是一擊掌,外頭又走入一個中年男子,膀大腰圓,孫氏和唐修都認識他,正是泰昌銀號的掌櫃於三,於三上前給各位行了禮之後,然後就走到唐飛身邊,唐飛就把先前拿出來的那一百兩銀子,交到了於三手中,問道:

  「於掌櫃可以告訴大家,這銀票出自哪裡?」

  於三早就受過了知會,自然不會隱瞞任何事,知無不言道:「回二公子的話,這銀票我在銀號中核對之後才知道,這是年前薛夫人給她家小姐置辦嫁妝時所印製的銀票。」

  於三此語一出,在場皆嘩然,孫氏和唐修對看了好幾眼,也全都站起來,走到於三身邊,接過了銀票上下看起來,宋毓華更是大驚,指著於三說道:

  「胡說八道!這銀票上還寫了名字不成?你說是魏芷靜的嫁妝就是啊?我還說這是我的嫁妝呢,你是不是收了唐飛的銀子,就在這裡冤枉好人,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宋毓華急著分辨,說話便漸漸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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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宋毓華的尖銳之聲讓在場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她,她也覺得自己聲音有些過分,懊惱的低下了頭,幸好於三沒有被她嚇到,而是十分鎮定的對她解釋道:

  「少夫人有所不知,這凡是我們泰昌銀號出去的每一張銀票上都有我們泰昌銀號特製的號碼,是鋼印凹凸面,旁人無法作假,而每出一筆,我們都會記下取錢的人和銀票號,便於今後查對,這張銀票就是去年年底那批統一印製出來的,所以這號碼並不難查,而薛夫人拿的這筆更加不會搞混,因為是大額特製,所以,號碼應該都連著的,更加方便辨認了。」

  宋毓華的腦殼中似乎嗡嗡作響,腦中一片空白。

  唐飛也不管她,直接走到明秀和綵鳳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說道:「說吧,這銀票是誰給你們的?少夫人有心保你們,那是她對你們主僕仁義,要是這銀票真是少夫人給你們的,那少夫人可就是偷盜弟媳嫁妝的人了,這等喪德之事,怎麼會是少夫人做的呢?你們可要想好了。」

  明秀和綵鳳低頭不語,瑟瑟發抖,只聽唐飛的話鋒又是一轉,說道:「不過,若你們說不出這個來歷,那就是偷盜,下人偷盜主人家的財物可沒那麼輕鬆就能說過去了,打斷了腿送官法辦,到官府中再打,若是有命出來的話,算你們命大,我們唐家就再收下你們,然後送到集市上發賣去,能不能再賣一戶像少夫人這樣維護你們的主子家可就難說了。更何況那時候,你倆就算不死,也是半身不遂的殘疾了。」

  兩個丫頭頓時絕望,連連磕頭,說道:「二公子饒命,二公子饒命啊。我們沒有偷銀子,二公子饒命啊。」

  「沒有偷那是哪兒來的?果真如少夫人所言,是她給你們的不成?」唐飛的話是對著兩個丫頭說的,可是眼睛卻是看著宋毓華的。

  明秀和綵鳳也看著宋毓華,可宋毓華如今是自身難保,哪裡還有空顧及她們,要是她承認銀票是她給的,那她偷盜弟媳嫁妝的罪名就算是坐實了,到時候她就是渾身上下長滿了嘴都沒法說的清的,這麼想著,宋毓華突然就指著兩個丫頭罵道:

  「好你們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虧我對你們這麼好,你們竟然幹出這種事來。原我還想偏袒你們一回,可沒想到這銀票竟是有來歷的,不用其他人打,我就先打死你們算了。」

  說著就上前去給了兩個丫頭左右各一巴掌,打的明秀和綵鳳腦袋一偏,直接懵了,捂著臉看著自家夫人驚恐不已,知道夫人這是準備捨了她們,沒有主子保的丫鬟被判了偷盜主人財物,那是什麼下場,不用二公子說,她們也是知道的,沒想到少夫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置她們於不顧,兩個丫頭也嚇壞了,再顧不得什麼,對著唐家眾人就磕起頭來,說道:

  「不是的,錢不是我們偷的,是少夫人給的,這樣的銀票,少夫人房裡的百寶箱中還有好多,是她吩咐我們去偷二少夫人嫁妝裡的現銀的,她讓我們給薛家那看守的賬房送酒去,明秀拖住那賬房,我偷偷溜進去偷的,我們是奴婢,自然是聽主子的話,這可不是我們主動偷的,所有的銀票我們全都給了少夫人了,不信的話,二公子可以去少夫人的房裡查看,銀票就在梳妝台的百寶箱裡放著呢。」

  宋毓華頓時雙腿就軟了下來,看見唐飛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飯廳,拉著唐玉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宋毓華整個人就惴惴不安起來,銀票確實在她的百寶箱中,她的百寶箱裡,不僅僅有銀票,還有……

  「不——你們不許去!不許!誰也不許進我的房間!誰也不許!唐玉,你個孬種,你跟著外人欺負我,你是混蛋!你混蛋——」

  宋毓華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武安伯唐修要是這樣都看不出來偷銀子的是誰,那他這個伯爺也可以別做了,當即命人架住了宋毓華,怒道:

  「把她給我看住了!我倒要看看她的百寶箱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宋毓華整個人都像是瘋癲了似的,顧不上髮髻散亂,衣衫不整,說什麼也要掙紮著出去,可她一個深宅婦人的力氣,哪裡就抵得過三四個粗使婆子呢,越掙紮,越狼狽,到最後,她竟然就像是傻掉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孫氏有些擔心她,想去看看她的情況,被唐修喝住:「站著!她幹了這種丟人的事,到現在還要去管她不成?」

  聽了自家丈夫的話,孫氏也不敢再向前去了,過了一會兒後,唐玉和唐飛就從外面回來了,唐玉一臉陰沉的可怕,手裡捏著一張紙,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

  孫氏也嚇了一跳,她的大兒子脾氣溫和,從小到大都很少發脾氣,就算是再怎麼不高興也會克制住,可他現在竟然這般生氣,當即就想到,必定是他和唐飛在房間裡找到了確實的證據,也就是說,她的大兒媳婦確實是偷盜了小二媳婦的嫁妝錢,不僅如此,還鼓動管家去小二媳婦娘家要錢。

  看著宋毓華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孫氏真是恨鐵不成鋼的,歎氣說道:「你也太糊塗了,又不是少你吃少你喝,做什麼非要做出偷摸的事情來呢?」

  不過,雖然話這麼說,但是孫氏想著,大兒媳之所以這麼做,也許並不是貪財,畢竟她出身長寧候府,是正正經經的侯府千金,不會為了三千兩銀子而動了邪念,估計也就是想給小兒媳一個下馬威,這種妯娌間的心急,孫氏從前也是體會過的,所以,心中並沒有十分怪罪,只覺得她有些不理智而已,只想著待會兒等兒子和丈夫的氣稍微消了些後,她再去給大兒媳說兩句話就是了。

  唐玉將那張紙甩在宋毓華的臉上,語氣陰沉,表情陰冷的問道:「這是什麼?」

  宋毓華的眸光動了動,然後就左右轉著,就是不敢去看唐玉的臉,只見從來溫和的唐玉突然暴走般揪住了宋毓華的髮髻,一把將她拖著摔到了地上,怒不可遏的說道:

  「宋毓華,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宋毓華被摔到地上,也不敢說話,孫氏見大兒子居然動手了,實在覺得沒什麼必要,覺得事情就是妯娌間的鬥氣,罵一罵,罰一罰也就夠了,可他動手的話就稍嫌過了些,走過去將宋毓華扶著坐了起來,對唐玉說道:

  「你有話好好說,動手做什麼?」

  面對母親的袒護,唐玉一張臉都漲紅了,呼吸吐納好長時間,才指著地上的一張紙說道:

  「娘!您知道她做了什麼嗎?你還袒護著她!」

  孫氏沒見過這樣的兒子,更加沒有被兒子這樣當眾吼過,一時腦子轉不過來,蹙眉說道:「你這麼大聲跟我說話做什麼?就算銀子是華姐兒拿的,她有錯,那讓她認錯就行了,你這樣摔摔打打的像個什麼樣子?」

  唐玉看著母親的樣子,一跺腳,終將揚起的手給放了下來,唐飛將地上那張紙給撿了起來,交到了唐修手中讓他看,然後自己就對孫氏說道:

  「娘,這大嫂也實在太過分了。我還以為她就只有偷盜弟媳嫁妝這事兒呢?誰知道在她那百寶箱裡,除了有靜姐兒的連號銀票,還有這張契約紙,您知道這紙上寫的什麼嗎?大嫂她居然將她和大哥成親時,您給她的那塊東郊的地給賣了!那可是祭田,是公中財產,她賣了八千兩銀子呢。」

  孫氏只覺得耳中一陣耳鳴,好長時間都消失不了,半晌才想起來回頭看著宋毓華,怪道她先前那樣癲狂的要衝出去了,她還以為她是怕被找到那三千兩銀子,可現在想來,她是想隱瞞這件事啊。難以置信的抓著宋毓華的肩膀,孫氏問道:

  「你真的把那塊地給賣了?那是唐家的先祖留給長孫的,都在媳婦手中傳了七八代了,你居然八千兩就把它賣了?」

  宋毓華嚇得不住顫抖,嘴唇都發白了,冷汗更是浸濕了後背,唐修看了手中的紙,上頭明確的寫著地方和買賣雙方,條款契約,雙方簽字畫押,只覺得心痛至極,那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地啊。

  唐玉見父親這樣,又對宋毓華踹出了一腳,讓她撲倒在地上,許是真的疼了,宋毓華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唐玉說道:

  「唐玉,你不是男人!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才會嫁給你!你自己沒用就罷了,我不過是賣掉一塊田地,你就這樣對我!你算個什麼東西?小小的從六品閒職,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爹是長寧候,我兄弟是世子,我是長寧候府嫡長女!你憑什麼對我又打又罵,憑什麼?」

  宋毓華的話再次激怒了唐玉,衝上去對著宋毓華的臉就是兩下,打的她鼻血橫流,門牙還斷了一顆,飯廳中不斷充斥著她的尖叫。

  靜姐兒早就被唐飛拉著躲到了一邊去,看著地上的宋毓華,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是在查她嫁妝的事嗎?怎麼查到最後,居然查到了宋毓華買賣祭田之事,轉頭看了一眼自家相公,靜姐兒突然想起來,他這兩日不斷往外跑,難道就和這事兒有關嗎?心中帶著疑問,想問卻知道不是時候,只好安靜的待在一邊等待事情處理結束。

  唐玉從來沒有這樣恨一個女人,可宋毓華真的是做到了,他可以容忍女人懶惰自私,嫉妒成性,可是卻不能容忍她發賣公中祭田這樣斷子絕孫的事。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對不起唐家的列祖列宗,一塊傳了七八輩子的田地,居然在傳到他的妻子手中一年多,就給她賣掉換錢,中飽私囊了。

  簡直難以形容,他在她的百寶箱中,發現銀票和這張買賣契約時的心情,這要他今後如何面對唐家,如何面對父母,如何面對親弟,這個惡毒的女人是將他的一世英名全都毀於一旦了!

  唐修看著手中的這張契約,然後又走到桌子前,翻看了一下唐飛抱著過來的百寶箱,箱子裡裝的都是宋毓華的金銀首飾,還有一大疊銀票,看著像是兩筆,其中一筆的銀票號碼就正如於掌櫃所言,是連著號的!另外還有四千兩,應該就是發賣祭田獲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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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宋毓華,我要休了你!」

  當唐玉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飯廳之中都安靜下來了,宋毓華狼狽不堪的從地上跳起來撲到了唐玉身上,跟唐玉兩人扭打起來,孫氏和唐修上前將兩人分開,兩人依舊惡語相向,最後被唐修派了人來各自帶了出去。

  唐飛這才敢帶著靜姐兒從角落走出來,唐修看了兩人一眼,瞪著唐飛問道:「你早知道這事兒了?」語氣甚為篤定,讓唐飛汗顏,抓了抓頭,說道:

  「嘿嘿。知道沒多久。」

  在唐修面前,唐飛還是相當乖的,最起碼能做到不隱瞞,光明磊落,唐修又看了一眼躲在自家夫君身後,表情有些無辜的靜姐兒,這才負手離開了飯廳。

  孫氏和唐修走了之後,靜姐兒才敢呼出一口氣,對唐飛問道:「相公,你早就知道大嫂發賣祭田的事嗎?」

  唐飛看著自家這個天真有餘,手段不足的妻子,點了點頭,回道:「早就知道了,是你長姐告訴我的。」

  原來那日唐飛聽了靜姐兒說的話之後,第二天就去了衛國公府求見薛宸,薛宸見了他之後,才決定將這個計劃告訴他知道,然後讓他伺機配合,這才有了今天這事兒。當然了,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和靜姐兒說,要她在今天飯桌上提一提當初嫁妝的事情,算是為引發後來的事做個引子,畢竟他們誰都知道,單就偷盜弟媳嫁妝一事,不足以讓宋毓華得到該有的教訓,但若是兩罪齊發就可以了。

  偷盜弟媳嫁妝和發賣祭田的事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將事情簡略的跟靜姐兒說了一番後,唐飛就出門去了,再次來到衛國公府稟報情況,唐飛雖然知道自己來到衛國公府是高攀,但是他很清楚,這就是他的機會,他身為侯門次子,將來侯府的家業大半全都是大哥的,他沒有爵位,沒有產業,混到最後都未必能混上位,可是,若有了衛國公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支持,那麼不管他今後做什麼,總會事半功倍一些的。

  因為他是外男,所以也不能經常求見薛宸,便只好以求見世子婁慶雲的名義進了府,正好今天婁慶雲休沐在家,聽說武安伯次子求見他還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一想,他似乎是薛宸的繼妹夫,這才見的他。

  薛宸自然也隨婁慶雲一同前往,唐飛也不扭捏,乾乾脆脆的將府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了薛宸知曉,沒有絲毫隱瞞,因為,他是見識過靜姐兒這長姐的本領的,她身邊高手如雲,就算自己不告訴她,她自己也能完全查出來就是了。更何況,唐飛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知道薛宸這回之所以這樣幫他,其實也和靜姐兒有很大的關係,他當初娶靜姐兒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她的繼姐會這樣偏袒她,可是從這件事上,唐飛就能清楚的感覺出薛宸對靜姐兒的愛護,因為這份愛護,所以,她才不辭勞苦的為他們算計了一番宋毓華,讓她錯手賣掉了祖上那份祭田,有這樣一件事擺在那裡,等到了封世子的時候,自然也會成為朝廷評估的重要因素,這一手,簡直就是讓他今後的前途增加了無限的可能性。

  婁慶雲聽了唐飛說的這些之後才知道,原來他的親親媳婦兒這些天竟然又幹了這麼一大票,唐飛也是個乾脆俐落的,稟告完之後,就很識趣的離開了。

  等到唐飛走了之後,婁慶雲才把薛宸按坐在自己腿上問道:

  「你這是想幫武安伯換個世子嗎?」

  薛宸動彈不得,乾脆也不掙紮了,將全部的重量全都靠在婁慶雲的身上,看著他形態優美的下顎說道:「我可沒這麼說,不過要是最後武安伯自己決定了,也跟我沒什麼關係。」

  婁慶雲低頭看了一眼自家媳婦兒嬌花般的模樣,伸手在她挺翹的鼻樑上捏了捏,說道:「你都算計人家賣祭田了,除非唐玉休了那個女人,要不然只要有那個女人在,那將來等到武安伯要跟朝廷請封世子的時候,唐玉就知道這件事情對他的嚴重性了。

  夫妻倆都是聰明人,相視一笑,婁慶雲恨不能把她吞進肚子裡隨時帶著才好,在他的理想中,如今的生活才叫生活嘛,身邊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說太多,做太多,兩人的思路都能在同一條線上,該做事的時候做事,該放鬆的時候放鬆,該纏綿的時候纏綿,這樣的生活,就算兩個人在一起不做什麼,只是乾坐著對看,也是開心滿足的。

  兩日之後,唐家終於找到了張全,拿著宋毓華和張全簽訂的契約要求贖回那塊地,張全自然坐地起價,他是以八千兩的價格買的,現在他和唐家要求兩萬兩才肯再次出售,唐家雖然也覺得這個價格有些高,但是那塊地畢竟是祖上留下來,傳了七八代的寶貝,別說是兩萬兩,就是對方開價十萬兩,他們說什麼也要籌集了錢贖回來才行。

  張全捧著銀子來跟薛宸匯報,除去那八千兩的本錢之外,薛宸還淨賺一萬兩千兩,這也不過就是幾天的功夫,姚大等一干知曉此事的人,無不對自家夫人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所臣服。

  張全問薛宸城北大道的三間鋪面還買不買,薛宸只讓他在京城多留兩天,她自有另外的計較。

  靜姐兒被偷的三千兩銀子嫁妝,由孫氏親自拿著,帶靜姐兒一同回了薛家找蕭氏說明情況,蕭氏稍稍表示了一番震驚和憤怒之後,也對孫氏表現出了理解和體貼,並且不收回這三千兩銀子,說便當是她給靜姐兒的添妝,靜姐兒是唐家的媳婦,得了這麼一大筆銀子,孫氏自然是高興的,只說了一些客套話之後,便讓靜姐兒將銀子收起來。

  宋毓華被唐家送回了長寧候府,唐修親自上門與長寧候說了宋毓華的事,長寧候對宋毓華又是一番管教打罵,然後將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郁氏也給拘了起來,並且讓她掏出了在這件事上獲利的所有銀兩,將之交還給了唐家,並額外給了三千兩作為賠償,長寧候是唐修的頂頭上司,所以在休棄宋毓華這件事上,唐修提出來了,可是長寧候百般相求,他也不好做的太絕,只說讓宋毓華在娘家多留些時日,讓長寧候親自管教,管教好了之後,再把她送回唐家,長寧候雖然覺得這樣的處理方法實在有損顏面,奈何自己的嫡長女做出此等讓夫家厭棄之事來,著實是她咎由自取,長寧候被這對母女氣得當即就病了下去,好幾日臥床不起。

  郁氏日夜伺候在他的病床前,卻還是成日裡囉嗦:

  「我辛辛苦苦的替你操持家務,你倒好,一出手就是三千兩,憑什麼我們給唐家三千兩銀子?那是他們唐家自己的事情,一塊破地,要不是我給他們找買主,他們哪裡能知道那塊地的價值?還不是一直荒廢著。就是欺負我們華姐兒老實,什麼屎盆子全都往她頭上扣,她按個丈夫唐玉也不是個東西,我當初就說他沒出息,是你非要把咱們華姐兒嫁給他,如今好了,咱們華姐兒給人欺負了,唐家是什麼人,他還敢把人給咱們送回來,還要侯爺您親自管教,管教好了再給他們送回去!我呸!要我說,他們要休就讓他們休好了,憑咱家的門第,華姐兒就是要再找個好人家哪裡就找不到了呢?說不定找的還比唐家的門第高,比唐玉有出息,到時候,就讓唐家後悔去吧。」

  長寧候懶得聽她說這些歪理,病的實在沒什麼力氣和她爭辯,背過身子希望郁氏自覺停了嘮叨,可事與願違,郁氏根本就是不個知道『自覺』兩個字怎麼寫的人,見長寧候背過身去後,還繼續說道:

  「你倒是說話呀!咱們華姐兒這就是明晃晃給人欺負了。他們還說她偷盜弟媳的嫁妝,笑話,咱們家是什麼門第,華姐兒犯得著去偷盜別人的嫁妝嗎?這就是看咱們都老實,才想著冤枉我們,好弄點好處回去。那唐家我算是看透了,唐修那個老不死的,看著在侯爺您面前低三下四,可骨子裡根本沒把您房子啊眼裡,還有他那個夫人孫氏,也是個沒臉沒皮的,不過就是看著小二媳婦的嫁妝多了些,就敢給咱們華姐兒臉色看,什麼東西!等候爺您病好了,真該好好的教訓教訓唐家!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官大一級壓死人,您總是這麼忍讓他們,他們把您的客氣當福氣,今後還指不定要怎麼騎到您頭上撒野呢。」

  長寧候終於忍無可忍掀了被子怒道: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給我滾出去!你長了一張嘴就知道說別人,可你有沒有看見自己的女兒給你教成什麼樣了?她有今天還不都是你害的?你也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門第,是少你吃喝了還是你要什麼我沒給你買?你犯得著經常去跟華姐兒拿錢嗎?她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自己想想,你給她的那些嫁妝,如今被你搜刮的還剩什麼了?你把她逼上了絕路,不就是讓她去鋌而走險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嗎?你還好意思生氣,你憑什麼?人家的祭田你也敢拿出去賣!你是真的想讓唐家把華姐兒休了回來,讓她死都沒個葬身之地嗎?」

  郁氏沒想到長寧候會突然對她發難,說了這些重話,當場愣了好半晌,然後才反應過來,將手裡的藥碗往桌上一放,不管不顧的對長寧候叫道:

  「你幹嘛這麼大聲的吼我?你自己沒用,給人欺負到了頭上,你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倒是要把脾氣發到我身上來了?我怎麼逼華姐兒了?我跟她拿錢又怎麼樣?她是我生的,她的所有東西全都是我的,更何況,你怎麼知道我拿了她的錢,以後不會給她呢?我既然跟她拿錢,那就說明我自有我用的地方,唐家那塊田,我都不稀得說,就那山石成片的破地,也就是我能賣出那個價錢來,不賣的時候,誰都瞧不上,現在賣出去了,他們倒緊張起來了,哼,兩萬兩贖回去,唐修說這些你也信,不過就是想訛你那三千兩銀子罷了,你老糊塗,以為我和你一樣老糊塗嗎?他們騙的了你這個傻瓜,可騙不了我!」

  長寧候看著不思悔改的郁氏,想繼續罵她,可一下子就牽動了氣管,不停地咳嗽起來,郁氏見他咳的唾沫星子都噴在自己新做的衣服上,頓時就站了起來,嫌棄的看著他,往外頭喊了一聲,讓長寧候的兩個妾侍進來伺候他湯藥了,自己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長寧侯爺的病房。

  哼,不讓她賣,她就偏要賣!反正她手上還有三間店舖的地契,自家相公不懂事還窮大方,對唐家一出手就是三千兩銀子,她是管著中饋的,這銀子還不是要從府裡的賬面上支取嘛,那也就是從她的手裡拿出去,連帶賣地分的四千兩,她一下子就損失了七千兩,這麼多錢,怎麼說也要從別的地方貼補回來才是。

  反正城北大道上的鋪子是閨女的,閨女嫁了人,東西就是唐家的了,憑什麼她要給唐家佔這個便宜?休想!乾脆直接賣了,一了百了,省得惹旁人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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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老太君寇氏得了些禦賜的頭面,喊薛宸過去挑幾件,公主是與老太君一同入的宮,說就不來湊熱鬧了,薛宸去的時候,已經有好些人都到了寇氏那裡,二夫人韓氏,四夫人包氏,還有二房的嫡小姐婁映春,二小姐露映婉,已經到了,滿座一堂,正說著話,寇氏讓薛宸坐到她身邊去,薛宸解了披風就過去了,沒多會兒,三房的嫡小姐婁映熏,四房的婁映清,相攜來到,然後便是婁映寒和婁映柔,兩個姑娘見著薛宸就湊了過去,喜滋滋的圍著她坐下了。

  等到人來齊了,寇氏才將那十幾盤的首飾給拿了出來,金光閃閃的,看手藝就知道出身不凡,有簪子,有釵,有箍,有耳飾,花飾,金銀鍛造,壘絲,點翠,各種花樣應有盡有,頓時就吸引了姑娘們的目光,丫鬟們拖著盤送到韓氏和包氏面前,讓她們先挑,兩位夫人均擺擺手,說先讓孩子們挑選,然後丫鬟們就接著送到了薛宸面前,薛宸對這些也不是特別熱衷,隨手就去拿了一支新鮮的茉莉花飾,就要讓丫鬟傳下去,卻被寇氏喊住了,寇氏在首飾裡掃了一圈,挑了一副鳳釵小步搖交到了薛宸手中,薛宸見狀,趕忙搖手笑道:

  「老太君折煞我,這是誥命夫人戴的,如何能給我呢。還是老太君自己留著吧。」婁家的幾位夫人都是誥命出身,但薛宸卻沒有說給她們,全因這鳳釵步搖是二品以上誥命才能佩戴的規格,韓氏是三品誥命,包氏是四名誥命,皆不能戴此飾物,而薛宸的婆母是公主,本身就尊貴不凡,無需這些點綴,唯有老太君是一品誥命,更適合這些。

  寇氏但笑不語,拿起那根鳳釵步搖就戴在了薛宸的元寶髻上,給她戴上之後,還摸了摸薛宸的頭,說道:「嗯,漂亮,今後就戴著吧。」

  薛宸摸了摸頭上那做工精細的鳳釵,總覺得老太君話中有話,韓氏這時說道:「慶哥兒媳婦戴這個真好看,瞧那鳳眼上還有兩顆通透的紅珠,倒是和我那兒一對紅珠手釧挺配的,待會兒我讓人給你拿過來。」

  包氏也跟著點頭,說道:「慶哥兒媳婦兒模樣生的俊,戴什麼都好看呢。」

  薛宸有些為難,老太君就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讓你戴著就戴著,不會逾制的。」

  寇氏說完之後,還對薛宸偷偷的眨了眨眼,薛宸見狀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不過,長輩們都這麼說了,她現在要是硬拿下來,就實在太不懂事了,等回去之後再拿下來,放在櫃子裡就算是長者賜的東西,不戴就沒事了。

  姑娘們對這些東西都沒有免疫,全都圍上去挑自己喜歡的,從姑娘們挑東西的樣子就能看出一些好好玩的事情來,這些姑娘中,三房的婁映熏比較強勢些,四房的婁映清次之,二房的婁映春、露映婉和大房的婁映寒,婁映柔都比較含蓄,每人只拿了兩件就各自坐回了位置。

  分好了東西之後,姑娘們也就對老太君謝了賞,各自回院子去了。

  薛宸回房後,就立刻將那一副金釵步搖給卸了下來,讓衾鳳妥善收攏起來,衾鳳還覺得奇怪,對薛宸問道:「夫人這金釵多好看啊,收起來怪可惜的。」

  薛宸讓枕鴛重新給她梳了梳髮髻,聽衾鳳在內間這般說,不禁笑道:「好看也得分人戴,但凡這些帶著鳳啊雀的釵,都要留幾個心眼兒,這些東西規制嚴著呢,若是戴錯了,給有心人抓到了把柄,那可是會捅大簍子的。」

  衾鳳不懂這些,收好東西後,從內間走出,來到薛宸身旁說道:「可這個不是老太君賞的嗎?那能有什麼規制呀!若是夫人不能戴的話,老太君賞了幹嘛呢。」

  薛宸看了一眼衾鳳,心裡也是納悶,老太君無緣無故的送一根這逾制的金釵給她做什麼呢?並且二夫人和四夫人也都好像一副沒看出來的樣子,真是奇怪。

  梳完了發,正要去書房看會兒書,就聽門房來傳說姚大和張全求見。

  薛宸便讓他們去了花廳之中,自己收拾好了也就過去了,張全和姚大臉上帶著喜氣,也不說話,就將一份契約和幾張地契,送到了薛宸面前。

  薛宸接過後看了看,嘴角就勾了起來,張全見她笑了,就放心了,上前說道:

  「果真如夫人所料,那長寧候夫人不會悔改罷休,還想著找我賣鋪子,我做出一副不想與她糾纏,怕惹上武安伯府的樣子後,她果然追著我一定要我信守承諾,買下那鋪子,我便落地還錢,她開價一萬五千兩,我三番四次的疊加還,只說高於五千兩我不買,這價格比夫人交代的八千兩底價還要低一些,我想著那郁氏是個貪心的,必定還會要我加,我給了她討價的機會,可是沒想到,也就是磨了她兩天,她就同意了,夫人給的八千兩都沒用完,還多了三千兩呢,全都在這裡了。」

  薛宸點點頭:「幹的漂亮。」

  張全來了京城給夫人做成了兩筆大買賣,心裡也是高興的,不過,越是替夫人做事,就越覺得夫人深不可測,因為她好像能掐會算一般,對賣方的心裡抓的十分到位,不禁問道:

  「夫人,您怎麼知道那長寧候夫人一定會肯降價賣的?」

  薛宸但笑不語。

  郁氏是那種典型的目光短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從來不會想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手裡有錢的時候就拚命的花,沒錢了就從身邊人身上刮,她如今想對付魏芷蘭,之前賣地的錢都還給唐家了,另外長寧候府又賠了三千兩給唐家,這些錢最後肯定都是郁氏來出,因為她管著家呢,突然出了這麼血,她能不著急嗎?只要張全肯買宋毓華的那三間鋪子,哪怕是價格低一點,郁氏記著籌錢入口袋,一定會答應降價的,只是薛宸還是沒料到,她居然肯一下子降這麼多,這就說明,她自己也知道城北街道那店舖的實際價格,三間店面兩層樓,因為地段問題,市場價也就是三千兩的樣子,張全出她五千兩,必定讓她意識到,張全這個外地商人,在京城待了一段時間後,對京城店舖的價格已經有些瞭解了,生怕不和張全趕緊把價格定下來,賣出去,等到張全徹底明白城北街道地價的時候,她就連這個價格都賣不出去了,所以,緊趕慢趕的答應了,就怕錯過了張全這個冤大頭。

  等到兩年之後,郁氏和宋毓華看到城北街道飛速發展起來,地價翻出十倍的時候,她們就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了。

  最近一段時間,薛宸對於店舖的積累已經漸趨成熟起來,她上一世其實就想將生意做到最大,只可惜上一世她的負擔太重,做的事也有限,可是這一世就不一樣了,盧氏留下的嫁妝和她自己的嫁妝如今被她打理的有聲有色,日進鬥金都是謙虛的說法,更別說如今她手上還多了婁慶雲的產業,他是嫡長子,本來擁有的一切都該是婁家的,只不過他身份特殊,是婁家的長孫,卻也是皇家的血脈,因此,掛在他名下的產業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薛宸的那些嫁妝和他的比起來,還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婁慶雲既然放心將那麼多的產業都交到薛宸手上讓她打理,那就是真信任她,薛宸又怎麼會辜負他的這些信任,自然要好好的把握起來才行,這些日子全都在書房裡,給婁慶雲做產業規劃,她上輩子有二十年的經商經驗,自然知道生意要賺錢,那就必須有詳細的計劃和目標,在這一點上,她從來都沒有馬虎過,都是將規劃做的鉅細靡遺,只有這個做好了,今後生意轉起來才能正經的發展起來,才能在運作的時候少出問題。

  七月底的時候,薛宸又該迎來一年一度的苦夏時節了,這日她正坐在冰盆前納涼,婁慶雲就闖了進來,將她拉起來就往房間推去,急忙說道:「我前些日子把事情都忙完了,這兩個月可以歇歇,你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明天就去承德。」

  薛宸愣愣的看著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去年似乎真有過這個承諾,那時候兩人還沒有成親,婁慶雲就是想帶她去也只能避嫌,沒想到今年他竟然還記得……

  婁慶雲見她愣在當場,小模樣別提多可愛了,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怎麼傻了?去年不是跟你說過的嘛,夏天帶你去承德避暑的。忘了?」

  「……」

  薛宸只覺得看著這張俊美的臉,幾乎都覺得天氣不那麼悶熱了,這個人怎麼就能這樣好呢?

  婁慶雲不知道妻子在想什麼,以為她真的忘了這事兒,不覺有些委屈,說道:「哎呀,你怎麼這樣健忘,虧我上半年還拼了命的幹活兒,就為了夏天騰出時間來陪你去承德,你倒好,就這麼給忘了。」

  薛宸瞧他一臉受傷,不禁笑了,雙手捧過他的臉,左右親了兩口,然後說道:「我怎麼會忘呢,只是沒想到你還記得。」

  婁慶雲被妻子親的雲裡霧裡,一個勁兒的傻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要是今後誰忘記了承諾,那肯定也是你,不會是我的。」

  薛宸哼了一聲:「哼,也不會是我!我這個人最重承諾了!」

  「好呀,你重承諾最好了,咱們成親當晚,你可是答應我要給我生十個胖娃娃的,不許抵賴啊。」

  婁慶雲得意的看著薛宸,引得薛宸掄起粉拳就在他心口打了兩下,說道:「我什麼答應給你生十個來著?那不成母豬了嗎?」

  「就是十個!你說過的。」婁慶雲開始耍賴。

  「沒說過。」薛宸白了他一眼,就準備轉身不和他說這個話題了。誰知道婁慶雲卻糾纏的厲害,最後非要她重新給了個承諾,說沒有十個,四五個總是要的,薛宸被他纏的太煩了,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想著,若是不答應他,婁慶雲肯定能從早纏到晚,那她還不得煩死啊。

  不過,事實證明,薛宸真的是想多了。婁慶雲的纏子功要是發作起來,那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

  就在兩人去了承德第五天的時候,薛宸就已經被婁慶雲纏的受不了了,直呼讓他回大理寺幹活兒去,無論她走到哪裡,婁慶雲像個尾巴似的跟著她,恨不能就連如廁都跟著進去,把薛宸給煩透了,甚至體力都跟著有些透支……畢竟誰也經不起沒日沒夜的折騰啊。

  明年她才不要來這勞什子承德避暑呢,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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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不過,讓薛宸痛苦並快樂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就真的『如願』了,京城派來傳訊,說是薛宸的誥命封下來了,八月十五中秋那天正式頒布,老太君讓他們夫妻趕緊收拾東西回去。

  薛宸直到坐在了回程的馬車上,還有些雲山霧罩的,扭頭看著正靠在軟枕上假寐的婁慶雲,一時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推了推他,問道:

  「你什麼給我請封的?」

  婁慶雲眼睛也沒睜開,就拉著薛宸的手,讓她一同躺下,然後抱著她繼續睡覺,閉著眼睛說道:「好幾個月前吧。」

  薛宸從他的懷抱掙脫,趴在他的身上,說道:「可,可我也沒聽說過有我這個年紀的誥命夫人呀。」

  婁慶雲抓著她的手放到頰邊,說道:「誥命夫人看的是身份,又不是年紀。我是一品,你當然就是一品誥命了。」

  薛宸看著他,突然有些感慨,說道:「你總是這樣,我真的會被你寵壞的。到時候,你要再想逃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聽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婁慶雲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她,良久後才說道:「你想對我怎麼樣?」

  薛宸俯下身子,靠在他的手臂上,輕聲說道:「我會把你佔為己有,不讓任何女人靠近你,你若是納妾,你納一個,我就殺一個,你若是養外室,你養一處,我便燒一處。」

  婁慶雲看著這個嘴硬的小丫頭,不禁失聲笑了出來,薛宸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反而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不覺為自己先前那兩句兇狠的台詞叫屈,又接著說道:「所以,你若是不想我變成那樣,現在就少對我一點,我對你沒那麼喜歡的話,也許就不會做那些事了。」

  溫柔的氣息湊到了薛宸耳邊,說道:「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啊。我這輩子求的就是有個女人把我佔為己有,你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今後一定要對你更好才行。」

  「……」

  夫妻倆目光交纏,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雙雙都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薛宸他們回來之後,婁慶雲又在家裡歇了兩天,然後才被范文超給拖著去了大理寺銷假。而宮裡也派了人來給薛宸量身定做一品誥命的四季禮服,還有全套的配飾,頭面,首飾,因為早有了頒旨的日子,所以,宮中還派了人來專門教授薛宸宮中禮儀,就為了讓她中秋那日能夠入宮謝恩。

  而好事成雙,就在薛宸的冊封詔書快要下來的前幾天,三房也傳來了捷報,三房長孫婁玉蘇居然高中探花郎,報喜的隊伍在衛國公府門前吹打了好長時間,三老爺婁海正光是賞錢就撒了三百兩之多,過往行人皆見者有份,可見三老爺是真高興,撇開婁慶雲少年時考中解元這件事之外,婁玉蘇的探花無疑又一次證明瞭婁家子弟的實力。

  老太君和婁戰也十分高興,直說等到中秋過後,要大擺筵席慶賀一番才行。

  而婁玉蘇也是溫文恭謙,中了探花不驕不躁,就是在婁戰問他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是心願的時候,他只說要請老太君赦免他的母親余氏在家廟修行,希望余氏能夠回歸。

  對於這個出息子侄的唯一希望,婁戰也表示出了最大的誠意,親自去和老太君商量了這件事之後,才答應了婁玉蘇的請求,讓在家廟帶髮修行的余氏年前回府。

  薛宸的誥命文書果真在八月十五那天頒發下來,她按品大妝,跟著婁慶雲入宮謝恩,說是謝恩,其實也就是到皇后的宮中磕頭,薛宸都前後練習了好些天才沒有在宮中出錯。

  皇后也是個相當慈祥的人,最起碼看起來是那樣的,對婁慶雲似乎也很愛護,一口一個你舅舅怎麼怎麼樣,婁慶雲倒也實在,總能三言兩語就把皇后給逗笑了,在皇后宮中坐了片刻後,婁慶雲便又帶著薛宸出宮回府,祭祖告天。

  一番折騰下來,薛宸這個冊封儀式總算是完成了,至此她有了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有文書,有官碟,屬於可以獨立上書的品級了。

  ******

  婁慶雲這兩天都是很晚才回來,薛宸給他準備了夜宵等他回來吃。

  「這兩天大理寺比較忙,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的。」婁慶雲端了一盤子糕點坐到薛宸旁邊,薛宸歪在羅漢床上看書,瞧他吃的狼吞虎嚥,便下去給他倒了杯茶,然後才說道:

  「也不是很晚,你不回來我睡不著。」

  婁慶雲聽到這話,眼前一亮,對薛宸擠眉弄眼一陣後,薛宸才羞赧的說道:「想什麼呢!」

  「嘿嘿。」婁慶雲笑了笑,然後才和薛宸靠到了一邊,說道:「沒想什麼,就是瞧我媳婦兒好看唄。」

  薛宸忍不住笑了,橫了他一眼,說道:「油嘴滑舌。」

  婁慶雲又笑了笑,然後卻放下糕點,不繼續吃了,薛宸見狀,知道他有心事,不禁問道:

  「大理寺最近出了什麼難解的案子嗎?」

  婁慶雲靠在薛宸的軟枕之上,呼出一口氣後點點頭,說道:「是啊,都察院的巡察禦史在陝甘地界被人殺死了,他的經年錄不知所蹤,家人也不知去向,這件事由地方上報到了刑部,刑部上到大理寺,沒有他的經年錄,這事兒都快成懸案了。」

  薛宸想了想後,問道:「巡察禦史……是常三河常大人嗎?」

  婁慶雲意外的看著薛宸,點頭說道:「是他,你也知道他?」

  「知道。我爹從前跟我說了很多朝廷的事情,我多多少少都也認識一些人的,這個常大人是個好官嗎?」

  薛宸對朝廷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所以在這方面還真幫不了婁慶雲就是了。

  對於薛宸的問題,婁慶雲想了想後,才說道:「怎麼說呢?朝廷裡的官兒,只要是手裡有些權利的,都不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官,這個常三河做了巡察禦史這麼多年,更加算不得好官了,只不過他無端端的死了,朝廷就一定要查,刑部查不出來,只能上報大理寺,大理寺再查不出來,那就是懸案了,換句話說,成了懸案的話,常大人死了也白死。」

  「那你們要他的經年錄做什麼呀?」薛宸又拿了一塊糕點送到婁慶雲的嘴邊,伺候他吃。

  婁慶雲一邊消受美人恩,一邊說道:「從他經年錄中說不定能查出這些年來他得罪了什麼人,總有些蛛絲馬跡的吧。」

  薛宸側身坐在床沿,剪瞳微垂,螓首微低,露出白皙無暇的美頸,優雅美麗,長長的睫毛如扇一般細密,每眨一下,都似乎能牽動婁慶雲的心思一般,他在這方面,素來不會虧待自己,將她手裡的糕點放到一邊,然後將她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放入自己口中,輕輕地吮吸起來。

  薛宸也不是那不經人事的少女了,哪裡還不懂婁慶雲這挑逗的意思,當即紅了臉低下了頭,卻是不反抗,由著他鬧去,鬧了一會兒後,有人就玩火自焚受不了了,就只好抱著薛宸急吼吼的往內間去。

  *******

  十月金秋,悶熱的天氣終於得到了緩解,涼爽之餘,空氣中還飄散著晚桂的香味。

  元家每年秋天都要舉辦一回賞花宴,因為元家有一座規模相當宏大的後花園,裡面的花種據說不比皇宮要少。今年也不例外,而薛宸自然也收到了請柬。

  薛宸想著好些時候沒去看薛繡,便準備了豐厚的禮品,於初十那天一併帶去。

  薛繡整個人似乎圓潤了不少,氣色也很不錯,懷裡抱著的嬰兒肥肥壯壯,小臉白裡透紅,別提多可愛了,薛繡給她取了小字,叫囡囡,如今已經有五個月了,你抱著她的時候,她雖然有意識抗拒,卻還是會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盯著你看,薛宸被她看的直發笑,薛繡見她對孩子愛不釋手,便說道:「這麼喜歡孩子,你和世子也生一個不就成了?」

  薛宸橫了她一眼,也沒了做姑娘時的矜持,說道:「這也不是我想要就能有的啊,觀音娘娘還沒送來給我,我哪裡能求的到呀。」

  薛繡掩唇一笑,說道:「這孩子都是相公送的,有觀音娘娘什麼事兒啊,與其求觀音,不如多求求你家世子,讓他加把勁兒不就成了?」

  靜姐兒原本是在旁看插花的,聽了這兩個不害臊的姑娘說話,也實在坐不住了,湊過來說道:「你們也太大膽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說這個,也不害臊。」

  薛宸和薛繡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薛繡說道:「又不是大姑娘了,都是成過親的少婦了,說點這個有什麼呀,靜姐兒你不會在房中也和你家相公假矜持吧?」

  靜姐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說著就要去敲打薛繡,突然孩子哭了,阻斷了靜姐兒的『攻擊』,薛繡動作嫻熟的將孩子抱在懷裡搖了搖,小傢夥似乎認識她母親的懷抱,一會兒也就不哭了,薛繡便將她交給乳母,叮囑了一番:「姐兒估計是餓了,你抱下去餵吧,餵好拍一拍,打了嗝再讓她睡。」

  乳母退下之後,薛宸還留戀的看著囡囡離開的方向,心裡還別說,真有些羨慕的,上一世她也懷過孩子,只不過,連肚子都還沒大起來,就給郁氏折騰的沒了,連著掉了兩個,然後她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來了。

  也許她和宋安堂就不該有孩子吧。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甜美的聲音就插了進來,楚姨娘嬌美的走到薛繡身邊,對薛繡和薛宸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然後才說道:「天氣轉涼了,我給姐兒做了幾雙棉襪,姐姐可不要嫌棄才好啊。」

  薛繡笑了笑,沒有說話,便接過了楚姨娘遞上來的小襪子,然後交給了貼身侍婢,良久後才說了一句:「讓你費心了。」

  剛說完這話,元卿就抱著吃飽奶的囡囡走了進來,薛宸看了一眼薛繡和楚姨娘,心道薛繡是怎麼回事,居然讓一個姨娘三番四次的打聽到了元卿的動向,她來了兩次,就見識了她兩次『偶遇』,她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來,薛繡不可能不知道啊。

  可薛繡卻是神色如常,彷彿不知道一般,元卿抱著女兒玩耍,進門後瞧見楚姨娘,面上似乎有些不悅,在囡囡的小屁股上拍了拍,然後才對楚姨娘說道:

  「不是跟你說了幾遍,沒事兒別來主院嗎?繡娘身子虛,還得撐著應付你。」

  楚姨娘楚楚可憐的低下了頭,一副委屈的泫然欲泣樣,說道:「爺教訓的是,只是妾身做了給大小姐做了幾雙襪子,一時心急,才來打擾姐姐的,我這便回去。」

  元卿從屏風鏤空處確實瞧見了薛繡手邊的小襪子,對楚姨娘說話的聲音又不禁軟了些,說道:「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我要見你自然會去找你的。」

  楚姨娘溫順的離開之後,元卿便入內間,瞧見了薛宸和靜姐兒,三人點頭至禮後,他便自覺的帶著女兒去了西次間,薛宸見他這樣,不禁看向了薛繡,只見薛繡正拿著楚姨娘做的幾雙襪子看翻面的針腳,見薛宸看她,這才說道:

  「男人很好把握,只要你清楚的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就行了。」

  薛宸虛心向學:「什麼意思?」

  薛繡莞爾一笑:「意思就是,別的女人能給他的我都能給,甚至給的比她們好,比她們周全,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不親近我這個正牌夫人,而去親近妾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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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聽她說的高深,薛宸難得露出這種不太明白的神情來,薛繡不禁就笑了起來,只不過,看著有些哀傷,說道:

  「當然了,這些事情你可能暫時還沒機會弄明白。你家世子視你如珠如寶,你和他成親快一年了,他竟沒有絲毫想要納妾的心思,不過這也是我罷了,其他人家但凡有點心的男人,誰又會像我家這樣,我剛進門就給我抬了兩個姨娘,懷了孕,又納了一個紅袖添香,我若是不想著如何拉攏他,這輩子就真的完了,你知道嗎?」

  薛宸當然明白薛繡這話的意思,她上一世嫁的是宋安堂,宋安堂的妾侍可比元卿要多多了,元卿最起碼還有自己的想法,但宋安堂沒有,對女人只有一個漂亮的要求,其他一概不論,反正就是玩玩,玩兒膩了就找新的。所以,上一世她對宋安堂做不到像薛繡這樣去貼心籠絡,不過她和薛繡的情況不一樣,元卿是薛繡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他對於薛繡的意義不一樣,若是能讓他浪子回頭的話,也還是可以接受就是了。

  靜姐兒看著她們好一會兒都沒說話,顯然她現在還不太懂薛繡話的意思,唐飛對她也算是很好了,納妾的事也從未提過。

  「若是能挽回他的心就好,若是不能挽回,你也別太虧待自己。」

  薛繡聽薛宸這麼說,就知道她是聽懂了,勾唇笑了笑,點頭說道;「放心吧,我從來就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我知道自己要什麼,會努力爭取,只不過,若拼勁全力都爭取不到的話,也不會執迷不悟的。」

  元夫人派人來請薛宸她們去花宴,薛繡這才起身,先去西次間看了看在元卿臂彎中睡著的閨女,想要接過去,卻被元卿搖了搖手,意思是他照看著,薛繡便點點頭,走出來和薛宸她們一同回了花宴之中。

  還沒走近,就聽見一聲聲婉約的琴聲,清朗中帶著纏綿,薛繡聽見聲音後,便嘴角一勾,薛宸的到來讓元夫人親自起身相迎,薛宸趕忙上前與元夫人交握手行禮,兩人都是誥命,只不過薛宸是一品,元夫人是二品,薛宸算是在場所有夫人中,品級最高的,因此元夫人便讓薛宸坐在自己身邊的上首位置上,全程禮遇。

  郁氏和宋毓華坐在下首,看著薛宸春風得意的樣子,就不免恨得咬牙切齒。

  「哼,不過是嫁了個世子,居然就這麼好命,第一年就給她封了一品誥命,也不怕折了她的壽!」郁氏和宋毓華都是那種瞧不得別人比自己出色,大家都以她們為焦點的時候,她倒還好,可若是一旦有人不把她們當焦點的話,那她們就會本能的去厭惡那個搶了她們風頭的人,很顯然,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薛宸都很符合讓這對母女厭惡的條件。

  宋毓華瞧著薛宸身上的穿戴,那華麗的服裝若是穿在自己身上那該有多漂亮啊,可是,不過就因為她犯了一點小錯,直到今天,唐家都沒派人來接她回去,實在是可惡!這就是她父親長寧候的身體不好,賦閒在家,等到以後父親的身體好了,官復原職之後,她定要讓父親好好的教訓教訓唐家。

  「當初您要是把我嫁去衛國公府,沒準現在坐在那裡的就是我了,還輪得到薛宸?」

  宋毓華不知不覺就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了,郁氏瞧了她一眼,說道:「你以為我不想把你嫁去衛國公府啊?人家要你嗎?上門給婁世子說親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瞧他看上誰了?就這個薛宸仗著自己漂亮,就勾引上了婁世子,才有了如今的榮華富貴,你呀,就是太老實了。當初我說讓你去親近親近淮南王,難得你父親都把他請入府中來喝酒了,你還不知道把握。現在抱怨嫁的不好了,早幹嘛去了?」

  郁氏的話,讓宋毓華聽了就來氣,說道:「什麼淮南王?他都五十歲了,我當時才十四,你讓我去親近他?要真是那樣,您怎麼不親自出馬?要是您跟了淮南王,說不定你現在就是王妃了,我跟著你過去,說不定也能封個郡主!安哥兒也別做這什麼沒用的長寧候世子了,讓淮南王封他個小王爺當當。」

  宋毓華這是真生氣了,才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郁氏擰著她的耳朵揪了一會兒,這才沒好氣的放開,說道:「別給我說這些了,現在你還是好好想想,要怎麼挽回唐玉吧。那個死腦筋也不知是怎麼想的,我上回在街上瞧見了他,主動和他打招呼,他倒好,就當沒看見我似的,扭頭就走了。」

  提起唐玉,宋毓華就更生氣了,拿過了酒壺就自己倒滿了酒,一口飲盡,說道:

  「別和我提他。」

  郁氏瞧著這個不長進的女兒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身段這麼高,也不知道去和女婿軟和兩句,這麼長時間就在家裡吃著幹飯。

  「對了,您真打算把家裡的中饋交給魏芷蘭那個女人啊?」宋毓華喝了兩杯酒後,對郁氏這樣問道。

  郁氏哼了一聲,說道:「交了!我都把府裡的銀子轉移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個數字留在賬上,魏芷蘭只要敢接,今後就休想再甩掉,她不是要爭權嗎?家裡的丫鬟都給她換得差不多了,既然她那麼想管家,那我就讓她管好了。」

  有人來找母女倆說話,兩人才停了這個話題,與幾個夫人小姐湊在一起攀比了一番身上的收拾和衣服之後,才款款起身去到花園中欣賞花草去了。

  ******

  花會是在下午結束的,薛宸喊了靜姐兒一同坐車,靜姐兒巴不得和她再走一路,就乖乖的上了薛宸的馬車,可走著走著,靜姐兒就察覺不對了,對薛宸問道:「姐,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薛宸正在假寐,聽靜姐兒問她才睜開眼睛,說道:「去個地方,我有東西給你。」

  靜姐兒好奇的問,薛宸卻是不再說話,好在馬車又走了一會兒也就停了下來,下車之後,靜姐兒就瞧見薛宸帶她來到了一間裝修的十分豪華的酒樓,只不過,酒樓還沒有牌匾,似乎還沒有開始迎客,門前站著兩個小二般模樣的人,一看就知道薛宸是老闆,而這裡新裝修完了,準備開業的。

  「看看這裡,喜歡嗎?」

  薛宸站在店舖前抬頭看著,靜姐兒也抬頭看了看,傻愣愣的點頭,說道:「喜歡呀!很漂亮,這是長姐你要新開的店嗎?」

  靜姐兒一直都知道薛宸自己做生意,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而覺得薛宸這樣經濟獨立是非常爽快的一件事。

  薛宸帶著靜姐兒走上了兩階石階,帶她走入了門開十二扇的酒樓之中,裡面擺設齊全,櫃檯桌椅全都刷了一層朱紅漆,看著鮮亮又喜慶,最適合酒樓開門做生意了。

  「你喜歡這裡,那就送給你好了。」薛宸用手摸了一把櫃檯,她個人也相當滿意這個地方。

  靜姐兒真東看西看,聽見薛宸的話之後,足足愣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反應過來,猛地轉身對薛宸看著,然後指了指店面,再指了指自己,艱難的對薛宸問道:

  「送,送,送給我?」

  薛宸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點了點頭,說道:

  「是啊,送給你!就當是我給你的添妝吧,你嫁人了,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總不能遇到事情就去找你娘,找你相公吧?這酒樓原也是用你們唐家的錢買下的,給你再合適不過了。」

  靜姐兒有些糊塗,不知道薛宸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坐到她身邊問道:「長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這酒樓怎麼就是用唐家的錢買的了?」

  薛宸知道她一向死心眼,若是她知道這鋪子是宋毓華的嫁妝,必定不肯收,也不敢收,而薛宸也不打算告訴她這些,只說道:

  「這事兒你回去問唐飛,他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這酒樓我是替你裝修好了,等到你回去跟唐飛商量過後,我就把酒樓過戶到你們的名下,酒樓名字也你們自己起,我也不是鼓勵你做生意,只不過是希望你能多學點這方面的事情,我瞧著你們唐家的架勢,若是唐玉狠不下心休了宋毓華,今後你和唐飛還是和他們分開過的好,分了家,你們獨門獨院,也樂得清淨,到時候這酒樓多少都該有點進項,也不會讓你們進退維艱了。」

  靜姐兒看著薛宸,突然就覺得眼眶濕潤起來,沙啞著聲音對薛宸問道:

  「長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呀!你又不是我的親姐姐,可是你對我比親姐姐對我還好……」

  就連她和唐飛今後的走向她都替她想好了。先不說他們是否最後真的會和唐玉分家,可長姐說這些,就是真心在替她考慮,從小到大,就是她的母親蕭氏,也沒有替她考慮的這般周全的,所以也難怪靜姐兒這麼感動,薛宸做的真的比一般的親姐姐都要好太多了。

  薛宸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她之所以這樣對靜姐兒也是有私心的。因為蕭氏嫁給了她爹薛雲濤,薛雲濤是不能再給蕭氏兒女的,那麼蕭氏這一生,只要她不再換男人,那麼她就不會再有孩子,如今她還年輕,可能不會在意這些,可這是她不知道薛雲濤的毛病,今後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撇下薛雲濤一走了之?薛宸對靜姐兒好,一半是因為她卻是想靜姐兒過的好些,一半是因為希望蕭氏以後知道真相了,能夠看在她的份上,好好的對薛雲濤。

  不過這些想法,薛宸是沒法和靜姐兒說清楚的,只摸了摸靜姐兒的頭,說道:

  「傻丫頭,你也該長大了。自己該有自己的事,自己的想法,繡姐兒你也看到了,她從前那樣信賴元公子,恨不得將一顆心挖出來送到他面前去,可是,她現在也明白過來,一個女人若是把心完全給了男人,那麼她就會處於一個相當被動的情況,一旦男人變了心,女人的生活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麼跟你說,意思不是我斷定唐飛會對你不好,而是希望你能對自己好些。明白嗎?」

  靜姐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薛宸便對她莞爾一笑,然後便帶著她走出了酒樓,讓小二鎖了門,然後把鑰匙交到了靜姐兒手中,說道:

  「你有空帶唐飛來瞧瞧,看他有什麼想法,你不會做生意,剛開始的時候,還是要讓唐飛幫幫你的,你不用自己出面管理,但是你要知道怎麼管理,不能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將來有人糊弄你,你也不知道就麻煩了。等你們都確定好了之後,有了酒樓的名字,我才好給你們辦過戶的手續。」

  靜姐兒一路上都看著手裡的幾把鑰匙發呆,真的很難想像自己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擁有了一座兩層酒樓,雖說周圍沒什麼人,可是酒樓裝修的這樣漂亮,想必長姐一定花了不少錢,長姐對自己這樣好,可是她卻沒有能力回報長姐的好,咬了咬下唇,靜姐兒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鬥志來。

  總有一天,她也要努力回報長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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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7 00:46:17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

  余氏是在臘月二十三那天迎著風雪回來的,身上穿著一身棉布道袍,外面加了一間毛皮坎肩,頭上帶著狐裘帽,像是憔悴了不少,未施粉黛,臉色慘白慘白的。

  是婁玉蘇親自去接她回來的,如今正扶著余氏的手走入了正門,往老太君的松鶴院走去。

  金嬤嬤撐著傘在門前等候相迎,余氏瞧見金嬤嬤也就那麼哭了起來,金嬤嬤對她安慰了兩句後,才說道:「三夫人快別哭了,老太君正在裡面候著呢。」

  婁玉蘇扶著余氏走入了松鶴院,穿過打掃乾淨的青石小徑,跨上朱漆台階,從抱夏掀簾子入內,經過一座古樸的山水大插屏,便有一股沉穩安定的檀香傳來,打簾子的丫鬟對余氏和婁玉蘇行了禮,掀開了萬字不到頭壽紋簾,進入了內裡。

  老太君和幾個媳婦兒孫女正說笑著,見到婁玉蘇扶著余氏進來,才停下了說話,余氏上前對老太君行禮,通紅的眼睛蒼白的臉,怎麼看怎麼可憐。

  韓氏和包氏過來將她扶著入了座位,韓氏說道:「這些天,弟妹受苦了。」

  余氏和韓氏雙手交握,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苦的,就是想你們,想老太君了。」

  包氏遞了杯茶給她,說道:「回來就好了,三嫂喝茶。」

  余氏道過謝之後,便低眉順眼的坐在那裡喝茶,老太君拍了拍薛宸,薛宸便起身,走到了余氏面前對她行禮道:

  「三嬸一路可有辛苦?」

  余氏放下杯子看著薛宸,並不認識她,便看向了韓氏,韓氏對她解惑道:「這是慶哥兒媳婦兒,姓薛名宸,今年正月裡入的門,你不在家,她也一直沒來拜見。如今你一回來,她就來補全禮,也是個妥貼孩子。」

  余氏看了她愣了好久,然後才吶吶的說了一句:「是,是慶哥兒媳婦兒啊。」

  薛宸之前是聽婁慶雲說過這三夫人的事情的,所以,自然也明白她此刻的心裡感受,畢竟她就是因為想走捷徑給婁慶雲介紹媳婦兒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的,她在外面受了這麼長時間的苦,可回來之後,發現婁慶雲居然已經娶了妻,心裡多少總會有些不自在的。

  薛宸直起了膝蓋,余氏這才想起來要給薛宸包個紅包,可是,她身上沒有,上下摸了摸,才對薛宸說道:「瞧我,這剛回來還沒準備好禮,慶哥兒媳婦千萬別見怪。」

  婁玉蘇生怕薛宸要借題發揮,便趕忙從旁解圍說道:「娘,大嫂是最和善的人,她不會介意的,等您回去之後再準備也是一樣的。」

  薛宸看了一眼婁玉蘇,見他長身玉立,眉目清俊,滿身的書卷氣,說話談吐皆為上等,眉眼似乎與婁慶雲有些相似,只不過沒有婁慶雲的天生貴氣。

  上一世婁慶雲死後,婁玉蘇就是婁家最出息的子孫,不過,上一世他考中的是狀元,這一世卻是探花,可想而知,當年婁慶雲死了之後,皇上欽點婁玉蘇做狀元也是有些人情在裡面的,這一世婁慶雲還活著,這份人情就不需要給了,因此才是探花。

  不過婁玉蘇本身也是有本事的,娶的是當朝三公主,做了駙馬爺,之後又執掌刑部多年,位極人臣。只不過,那一切都是因為婁慶雲不在了,難得婁家有一個這樣出挑的子嗣出來,皇家少不得要對他特別照顧的,只這一世就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微微一笑,對余氏溫和的說道:「我就是來拜見一下三嬸娘,並沒有討禮的意思,三嬸娘切莫見怪。」

  說完這話之後,薛宸便又對余氏屈膝行了禮,又對婁玉蘇點頭之禮,然後才回到了小輩們坐的地方。

  ******

  老太君看著余氏那憔悴的模樣,也是有些不忍心的,不過口頭上卻還是要和她說清楚:

  「玉哥兒掛念你這個母親,要讓你回來,那是他的孝心,從前也就罷了,只是他如今已經是聖上欽點的探花郎,你這個做母親的,德行上一定要慎之又慎,你之前和盛家的恩怨已經了了,盛家的那個小姐也給三老爺收入房中做了貴妾,你回來之後切莫再多生事端,可聽到了?」

  余氏低著頭不說話,只有在聽見那個盛小姐被三老爺收入房中的時候才稍稍抬了抬頭,婁玉蘇見她不說話,便俐落的上前,對老太君說道:

  「老太君請放心,母親已經知道錯了,今後必不會再犯糊塗。」

  婁玉蘇如今剛考中了探花,在婁家也有了不小的話語權,既然他開口替余氏作保,那老太君自然也沒有繼續說教的道理,點點頭,就又說道:「行了,玉哥兒你帶你娘回去歇著吧。」

  婁玉蘇對老太君行過了禮之後,便扶著有些精神不濟的余氏走出了出去。

  包氏看著余氏離去的背影,有些憂心的說道:「唉,三嫂回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韓氏沒有說話,只是跟著歎了口氣,眾所周知,三房如今就是那個貴妾盛千嬌當家,她是盛家的嫡女,委身給三老爺婁海正做妾,三老爺不想虧待她,就讓她進門後管著三房的事,老夫少妻,過的也算是和諧了,三老爺也覺得盛千嬌很好,大家閨秀,又年輕又漂亮,很多時候,出席場合都要帶著盛千嬌,可那是余氏不在府裡,隨便他們怎麼來都行,但余氏回來了,如今的局面就不知道能不能維持了。

  ******

  婁玉蘇扶著余氏走出了松鶴院之後,余氏才稍稍收起了些虛弱的樣子,對婁玉蘇問道:「你爹真的納了那個賤人?」

  余氏口中的賤人是誰,婁玉蘇又怎會不知,點了點頭後,說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不納她,盛家根本不會放過爹,原本盛千嬌想要做正妻的,幸好爹還不糊塗,說您才是他的結髮妻子,只同意讓她做了貴妾,當然了,這裡面自然還有舅舅的功勞,也是舅舅壓著爹,最後盛家才沒有得逞。」

  婁玉蘇的話讓余氏暗自恨在心中,那個盛家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居然還想讓盛千嬌取代她正妻的位置,簡直可惡!

  「娘,您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去想太多,只要有舅舅和我在,爹就不會扶正盛千嬌,你也別再去想其他什麼了,好好過日子,我看老太君也不是那種偏心之人,至於大嬸娘那邊,你今後也少去走動,剛嫁入府的大嫂可不是大嬸娘那樣好糊弄的性子,你別平白的湊上去給人當了靶子。」

  婁玉蘇扶著余氏邊走邊說,余氏轉頭問他:「你是說那個慶哥兒媳婦兒?她叫什麼來著?我聽著怎麼有點耳熟呢。」

  「叫薛宸,中書侍郎薛雲濤的嫡長女,今年中秋的時候,大哥已經給她請封了一品誥命,所以您別看她年紀小,可是在婁家後院中,那就是三把手了。公主老太君之下就是她品級最高,就連二嬸娘和四嬸娘都要聽她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插手大哥的婚事,他那樣厲害,哪裡是你能收服的?就算你給他送一百個一千個女人也沒用,得了教訓下回可千萬別再犯糊塗了。」

  余氏聽了兒子的話,沒有回答,卻是對薛宸很感興趣:「薛宸!竟然是她!」

  余氏對薛宸這個名字有印象,就是那個和她搶景泰茶樓的女子,沒想到最終嫁給婁慶雲的居然是她!余氏在腦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當時她以為婁慶雲出手整治她完全就是因為盛千嬌,可是現在想來,可能並不全是因為盛千嬌,是因為薛宸!

  她記得那時她收了魏家的銀子,答應那個婦人要在公主面前告一告薛宸的狀,被婁慶雲聽到了,所以才兩罪並發,藉著盛千嬌的事情,把她給送去了家廟之中,直到今日。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那件事之後,余氏在家廟之中也想了很多,她的管家娘子在她出事前的一個晚上就失蹤了,原因就因為之前婁慶雲問過她關於薛宸的事情是聽誰說的,她就順口胡謅,說是聽她的管家娘子從外頭聽來的,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句話,她才在家廟中渡過了這麼長時間,虧她還一心怨憤盛千嬌,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

  心中沒有來得就升起了一股怒火,余氏呼出一口氣,說道:

  「我到今天終於想明白了。原來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婁玉蘇見自家母親變了個臉色,不禁蹙眉,說道:「娘,您是沒聽見我先前說的不成?不要去惹婁慶雲和薛宸了,公主那裡你也暫時少去親近。我這剛考中了探花,這探花有多少水分我就不說了,是皇上想栽培婁家,我不過是適逢其會,抓住了這個機會,如今正是我關鍵時期,你幫不上忙,但也別拖我的後腿,不管你和那薛宸有什麼恩怨,你也暫且放放,我入了朝之後,多的是地方要仰仗大哥和大伯呢。」

  余氏瞧著兒子一本正經的模樣,又是一歎,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一切都等你穩定之後再說吧。」

  婁玉蘇點點頭,然後才扶著余氏回到了三房的院子。入門就正好遇見讓人拿著大包小包走進門的盛千嬌,余氏整個人都刺稜起來,盛千嬌也沒想到會在門口遇見余氏,臉上有點尷尬,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即便想起來自己如今的身份,雖不是正妻,但她是貴妾,代正妻掌管著婁家三房的大小事宜,三老爺對她言聽計從,寵愛有加,她這日子過的雖不顯赫,但也瀟灑的很。

  她進門的時候,余氏已經被送去家廟之中,整個三房後院,就是她一人獨大,早就養成她目中無人的脾性了,見著余氏這個正牌主母,也不想著跪拜,就那麼站著,定定的瞧著余氏,兩人對峙片刻後,她才開口說道:

  「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回來了。怎麼樣?家廟的日子過的舒服嗎?」

  余氏冷冷一哼,剛要上前爭執,卻被婁玉蘇拉住了,不再看盛千嬌一眼,婁玉蘇就把余氏給拉進了偏院,余氏瞧著不對,看著這院子對婁玉蘇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如何不帶我去主院?」

  婁玉蘇看了看外面,對余氏說道:「今晚您先在這裡住一晚,等今晚父親回來之後,我去和他說說。」

  余氏越聽越不對勁,瞇著眼對婁玉蘇問道:「怎麼?我不在的時候,你父親讓那個女人住到主院去了?」

  婁玉蘇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余氏進門之後,憋著的氣終於在這一刻給發了出來,一拍桌子,指著外頭怒罵道:

  「她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妾侍!她憑什麼住主院?你父親也是糊塗了嗎?讓一個妾侍住主院,她也配!我就說我不能走,一走這些魑魅魍魎還都沒個怕懼,什麼都敢騎到我頭上撒野來了,那個淫婦,勾引了你父親不說,現在還敢堂而皇之的住進我的院子裡?這件事兒,老太君就沒管過嗎?你還說她不偏心,我看她那心都快偏到身子外頭去了,不就是盛家嘛,有什麼呀,難道就欺負我娘家沒人嗎?明天,明天就讓你舅舅過來,我倒要看看那個小婊子拿什麼和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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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婁玉蘇將盛怒中的余氏拉進了門,低聲說道:「我剛才和您說的話,您是沒聽見還是怎麼的?若您經過上一回的事情還是這樣莽莽撞撞的話,那我又何必把你救回來,反正你再不改脾氣,早晚還是要去家廟的,只是這一回,若是真的惹怒了父親,您這正妻的位置還能不能保住就不知道了。」

  余氏當然知道她剛回來,不宜出面去和盛千嬌鬥,瞧著兒子焦急的臉,終於忍下了脾氣,抽回了自己的手,走入了內間,坐在床沿之上捏拳生氣。

  婁玉蘇歎了口氣,對外面喊了一聲,就有四個丫鬟走了進來,為首的兩個還是從前伺候余氏的春嬌和春茗,後面兩個卻是新的面孔,余氏抬頭問道:「月娘和莘娘呢?」

  春嬌和春茗對視一眼,跪在地上不敢說話,婁玉蘇上前說道:「月娘和莘娘在伺候父親用飯之時,被盛姨娘趕出府去了,這是我那裡調教出來的溯玉和溯錦,妥貼穩重,娘您將就著先用,等以後您自己有合適的人選之後,再將她們送回我那裡去。」

  余氏又想站起來,卻在看見兒子的臉時,終究還是忍住了。

  婁玉蘇見自己的母親黯然神傷,揮揮手讓幾個丫鬟先退下去,然後才坐到余氏身旁,摟住余氏的肩膀,說道:

  「娘,您放心吧,等兒子出息之後,您就不用這樣憋屈了,到時候兒子也讓您做一品誥命夫人,不再看人臉色,好不好?」

  余氏看著兒子好半晌,然後才點點頭,破涕為笑,婁玉蘇又接著說道:「所以,這段時間,娘您就聽我的話,對老太君務必恭謹,對公主無需親近,對薛宸敬而遠之,對父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盛姨娘的話,只要您不去惹她,量她也沒膽子來惹您,總之咱們就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等今後有了資本再慢慢的去和那些人計較今日得失。」

  余氏轉頭看了一眼兒子,只覺得兒子的眼中似乎多了很多算計,和她印象中一心只知道讀書的書獃子有很大的印象差異,余氏府上婁玉蘇的臉,說道:「玉哥兒,你想做什麼?」

  婁玉蘇對余氏微微一笑:「自然是做那人上之人。從前我沒有機會,只能一心讀書,如今我有了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我要向天下人證明,我婁玉蘇絲毫不比婁慶雲要差,他是長子嫡孫又怎麼樣,我被他壓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個出頭的時機,一定不能放棄。」

  「……」

  *******

  臘月二十九,小年夜。

  薛宸跟著老太君和公主後面學了很多過年應該要做的事情,薛宸的母親去世的時候,薛宸十歲,對於這方面並沒有學到什麼,後來徐素娥進門,恨不得將她趕出門去才好,這些事情就更加輪不到她做了,後來嫁到長寧候府,過年的氛圍,基本上都是郁氏和薛宸分錢,核對她的賬目,確保每一分錢都要用在他們宋家身上,她那時候和長寧候府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被徐素娥壓了那麼多年,實在不想和宋家決裂,被徐素娥笑話,就是拼著一口氣,薛宸熬了好幾年,直到她賺的實在是多了,這才在宋家有了十足的話語權,宋安堂和郁氏也不得不注意她的臉色,說話做事才稍稍的收斂了些。

  年三十晚上,府中所有誥命皆受邀入宮守歲,薛宸自然也不例外,婁慶雲和婁戰他們一同去元陽殿領宴,而薛宸她們這些誥命夫人則是去皇后娘娘宮中領宴,薛宸跟著公主和老太君身後,倒是沒遇到什麼難事,安安靜靜的吃了一頓飯,看了半宿的煙花。

  宴中大公主鳳言,二公主婉珂,三公主麝月,幾個公主也有出席,大公主是皇后嫡親的,今年十五,二公主的母親是瑾妃,三公主的母親是羅昭儀,兩位都是十四歲,出生日子有早晚,而這三位小公主似乎都和薛宸的婆母綏陽公主很親近,宴中一直圍在這個姑母左右問東問西的,長公主本來就是隨和性子,和這些小公主們很能聊到一塊兒去,而薛宸作為婁家期待已久的嫡長媳,自然就成為了皇后和眾妃間挪揄的對象,言談間,薛宸才知道,原來在座的所有女性長輩,幾乎都給婁慶雲說過親,但無一例外都給駁回,因此大家只要圍繞這個梗,就可以說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薛宸全程只能陪著笑,心裡暗暗將婁慶雲給埋怨了一遍。

  唉,相公太出色也是負擔啊。

  宴會結束之後,大公主鳳言居然向皇后提出,這個年想要到姑母家過的事情,皇后受不住大公主的撒嬌,對長公主遞去了求助的目光,原本可能是想讓長公主提出推辭來的,誰知道,長公主的性子最是天真好客,竟然一口就答應了,而既然大公主可以去宮外過年,二公主和三公主又憑什麼不能去呢,當即兩個公主也來湊熱鬧,說是怎麼也要跟著長姐走,最後皇后無奈,被她們纏的只好答應,老太君帶著薛宸立刻上前領命,薛宸暗歎,有了這三位祖宗入府,這個年註定是不平靜的啊。

  不過,皇后開口,長公主應承,三位小公主又是躍躍欲試,婁家無論如何都是要硬著頭皮接待的,沒有拒絕的理由。

  守完歲謝恩之後,皇后又把老太君喊去了中宮,說了一番拜託老太君照料的言辭,薛宸和長公主等到老太君從中宮回來之後,才一同坐上馬車回婁家去,準備迎接明日三位公主駕臨家宅的事宜。

  其實婁家本來就有準備各位公主們的院落房間,畢竟大公主和婁慶雲是嫡親的表兄妹,小時候偶爾也會來婁家小住幾日,只不過,這一回正好趕上了過年,又是宮中三位正經公主聯袂而來,這是往年沒有過的。

  薛宸是嫡長孫媳,上頭有老太君,有婆母,要她親自動手的事情委實不多,公主憐惜她年紀小,熬了一會兒雙眼都紅了,便對薛宸說道:

  「這裡沒什麼事了,有我在,你先回房歇著去吧。」

  薛宸哪裡肯,立刻搖頭:「不不,這是媳婦兒應該做的,母親都沒休息,我如何能去呢?我陪著母親。」

  公主心中一暖,在薛宸的臉上捏了捏,然後才用眼神指了指正坐在廊下吹風,怎麼都不肯先回房的婁慶雲,說道:

  「你要不走,他能在那兒吹一夜的風,你信不信?」

  薛宸順著公主的手勢看去,果然看見婁慶雲依舊靠著廊柱坐下,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是看他靠著柱子假寐的樣子就知道,明顯是喝多了的,一番思量之後,薛宸才對長公主行告退禮,說道:

  「兒媳先扶他回去,估摸今晚該是喝了不少酒的,總不能一直在外面。」

  公主見她改了口風,滿眼都是愛惜擔憂,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行了行了,你回去把他照顧好就成了,這裡有我和老太君在,不礙事的,去吧。」

  薛宸又不好意思的對長公主行了禮,然後才轉身去到廊下,彎下腰對婁慶雲喊了一聲:

  「夫君,你睡了嗎?咱別睡這裡了,我扶你回房睡。」

  婁慶雲迷迷瞪瞪的睜開雙眼,瞧見薛宸,然後就笑了,醉酒後的婁慶雲笑起來比平日裡多了不少迷亂魅惑,不多想就對薛宸伸出了手,薛宸艱難的將他拉了起來,婁慶雲就順勢掛在了她瘦小的肩上,蘇苑和夏珠見薛宸吃重,想要上前攙扶,卻被婁慶雲推開,迷迷糊糊的說道:

  「讓開,我是有家室的人,別——拉拉扯扯的。」

  蘇苑和夏珠對視一眼,薛宸也是哭笑不得,對兩人搖了搖頭,兩人也只好在旁邊看著點,於是這一路走回滄瀾苑,只要有人上前要接替薛宸攙扶婁慶雲,都會給罵走,薛宸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路艱難的扶著他回到了滄瀾苑中。

  讓他靠在軟枕之上,自己想去給他熬一些醒酒的,卻被他死死拉住,擁到懷中就這麼睡下了。

  衾鳳和枕鴛看著兩個主子這奇葩的睡姿,上前看了看,用手勢詢問薛宸要不要把世子拉開,薛宸還沒說話,只是稍微動了動,婁慶雲就將她摟的翻了個身,讓她直接從外床翻到了裡床,然後就像是藏在自己的寶貝那般,將薛宸摟了個滿懷。

  衾鳳和枕鴛湊過去都看不見被藏住的薛宸,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掌,對兩個丫鬟比了個退下的手勢,喝醉酒的婁慶雲有多強勢她是見識過的,沒喝酒的他,自製力好的驚人,可喝了酒的他,執著力也大的驚人,每回都要把薛宸摟足一個晚上才肯鬆手。

  好在現在是冬天,屋裡都生了地龍,兩人就是這麼纏麻花似的睡一晚也不會著涼,就是苦了薛宸一動都不能動。

  不過薛宸似乎很喜歡這樣強勢的婁慶雲,這種被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人家是酒後吐真言,婁慶雲是酒後露真性,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醉酒後的婁慶雲在那方面沒有一點興趣,只是純粹的抱著她睡覺,直到酒醒,一般也就是一兩個時辰的事。

  第二天薛宸是被鞭炮聲吵醒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安安穩穩的睡在被衾之中,身上的外衣也脫了,頭上手上的飾品也全都卸下,被堆成一堆放在床頭,這樣的做法,很顯然不會是衾鳳和枕鴛她們這些專業卸妝的丫鬟們做的,想到那人給她除這些首飾時候的笨拙,薛宸不禁就笑了起來。

  婁慶雲光著上身從淨房中走出來,身上濕漉漉的,正用一塊松江錦的加厚棉布擦拭著濕頭髮,看見薛宸醒了,就走到她面前,像小狗似的將濕漉漉的水搖到薛宸臉上,如願收到了妻子似嗔似怨的目光,然後便賣乖似的將棉布交到了薛宸手中,然後規規矩矩的在床沿坐好。

  薛宸接過棉布,便跪在婁慶雲身後替他擦拭頭髮,輕柔的按過他的太陽穴問道:「頭還疼嗎?下回不能少喝點嗎?」

  婁慶雲拉過她的一隻手放在唇邊親了親,說道:「都是宮裡的人和同僚,哪裡能推辭,就我這樣子都是他們手下留情的,你是沒瞧見禮部尚書和張太尉,那幾乎就是爬著出去。」

  昨兒是大夥兒一年一度的放縱日,自然會瘋一些,薛宸被他的話說的笑了起來,想起昨晚在宮門口瞧見了好幾個從轎子裡飛奔出來嘔吐的官員,證實婁慶雲所言非虛。

  夫妻倆又在房裡膩歪了一小會兒,薛宸也去淨房中洗了澡,然後才喚了丫鬟們進來,給她梳妝,今兒是年初一,所有命婦都得去宮裡給帝后賀年。

  想著外面天寒地凍的樣子,薛宸就有點不情願自己這麼早被封了一品誥命,想著今後每一年過年都要這樣折騰幾天幾夜,她就覺得頭疼。

  而今年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三個公主就該要隨她們一同來婁家了,三位公主一同來到,婁家該是怎樣熱鬧的場景啊,更何況,還得承擔三位公主的安全娛樂問題,薛宸又一次感慨,高門媳婦不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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