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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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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閑聽落花]花開春暖(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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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5:39: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 賀壽

靖北王府張燈結綵,鼓樂喧天,熱鬧非常,今年是靖北王妃五十五整壽,自然不是平常的小生辰可比的。
  
王府前,來賀壽的車子直排出好幾條街去。李小暖和王妃的車子緩慢的往前挪著,兩條街,足足走了將近兩刻鐘,車子才進了靖北王府大 門,兩個婆子額頭滲著汗奔出來,引著車子直接進了二門,越過二門,在離花廳不遠處停了下來,夏荷和竹青早就下了車,忙從後面跟上來, 扶著王妃和李小暖下了車,婆子恭敬的曲膝陪著禮,滿臉笑容的說著客氣話:
  
“給王妃見禮,給少夫人見禮,我們王妃和夫人因陪著幾位老祖宗,不能親自迎出來,還請王妃和少夫人見諒。”
  
“你家王妃和夫人客氣了,我們都是常來常往的,哪里還要她親迎。”
  
汝南王妃和氣的和婆子說著話。和李小暖一起,往不遠處的花廳走去。
  
因為人多,靖北王妃的壽宴,一改常規,男子設在了寬闊的花園裏。搭了戲臺和百戲等雜耍臺子,女眷就設在了二門裏的花廳裏,連著花 廳周圍的暖閣、軒、亭等各處,因的借勢的擺著桌席,彼此之間倒也寬敞。
  
花廳前的空地上,也搭了個小一些的戲臺出來,兩個小唱名角正在臺上咿咿呀呀,歡快的唱著吉祥的賀壽詞兒。
  
李小暖扶著王妃,剛過了戲臺。靖北王妃和兒媳陳夫人就忙忙的迎了出來,靖北王妃爽朗的笑著,下了臺階,拉了汝南王妃的手,親熱客 氣的寒喧著,陳夫人微笑著垂手侍立在婆婆身邊,飛快的打量了一遍李小暖,就收回視線,關注著婆婆去了。
  
李小暖上前給靖北王妃見了禮,說了賀壽的吉利話兒,又曲膝給陳夫人見著禮,陳夫人急忙曲膝回著禮,連聲客氣道:“郡主客氣了。”
  
靖北王妃讓著兩人進了花廳,花廳極闊大,東邊上首處,大長公主、福清長公主、湯承相夫人、嚴承相夫人和幾位老太妃,正坐在一處說 笑著。
  
靖北王妃引著兩人過來,大家熱鬧著見了禮,讓著汝南王妃坐了,李小暖侍立在汝南王妃身後,接過小丫頭托著的茶,奉了上去。
  
不遠處,信王妃帶著側妃錢氏。正和幾位夫人、小姐說笑著,李小暖眼風掠過花廳,尋找著誠王妃。今天她是半個主人呢。
  
誠王妃並沒在花廳裏,李小暖心底微微有些詫異,靖北王妃只有一兒一女,兒子楊遠峰如今在兩浙路任上。女兒誠王妃今年倒正好在京城 。這會兒卻沒在花廳裏?
  
李小暖微笑著,低眉垂手的侍立著正思量間,信王妃轉過頭,輕輕示意著側妃錢氏,兩人笑容妍妍的走過來,信王妃走到汝南王妃旁邊, 先團團見了禮,又給汝南王妃微微曲了曲膝,笑著說道:
  
“王妃可不能總這麼拘著世子妃才好,就讓她跟我們一處說說並可好?”
  
信王側妃錢氏滿面笑容的靠到李小暖身邊,伸手挽著她的胳膊,笑盈盈的低聲說道:“世子妃跟我們一處說話去。”
  
李小暖只微笑不語,汝南王妃轉頭看了眼李小暖,滿臉笑容的和信王妃感歎著:“哪里是拘她,她就是這麼個靦腆性子,往後,你們一處 說話玩笑,就叫上她,也帶著她開朗些才好呢。”
  
信王妃笑著答應著,錢氏親熱挽著李小暖,拖著她就要往旁邊一群夫人、小姐處走去。
  
李小暖頓住腳步,曲膝和汝南王妃告了退,才隨錢氏拖著,往旁邊走過去,剛走了兩步,花廳簾子掀起,誠王妃帶著長女周婉若,隨著前 引的婆子進了花廳。
  
信王滿眼的笑意,忙迎上去曲膝見著禮,親熱的打著招呼,“大嫂剛過來?人都快到齊了呢,只怕王妃都要等急了。”
  
誠王妃眼底陰沉著,臉上露出絲笑容,也不和信王妃多糾纏,只微微曲膝還了禮,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了,腳下也不停留,只徑直往裏面靖 北王妃處走去,周婉若垂著眼簾,冷著臉,緊跟著母親,也不和信王妃等人打招呼,跟著母親徑直越了過去。
  
錢氏緊挨著李小暖,滿眼疑惑的看著昂然而過的誠王妃母女,李小暖也不管城王妃還不還禮,只微笑著曲膝福了一禮,目送著兩人往靖北 王妃處過去了。

信王妃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轉過身,笑著招呼著李小暖,“這京城,你倒算是初來乍到,我帶你走動走動,認識些人,來。”
  
信王妃招手叫著李小暖,轉到西邊六角窗下,和一個四十歲左右、一身暗紅緙絲衣裙、帶著滿臉顯露于外的精明的中年婦人,笑著介紹道 :“這是吏部侍郎戴遠清的夫人陸氏,陸夫人。”
  
李小暖微微曲了曲膝,陸夫人急忙站起來,滿臉笑容的曲膝還著禮,“郡主客氣了,實不敢當,早就聽說郡主人生得好,氣度更好,真是 名不虛傳!”
  
李小暖靦腆的微笑著,仿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信王妃瞄著她,指著站在陸夫人身邊,一起行著禮的小姑娘,笑著介紹道:
  
“這是戴三小姐,今年十五歲,比你還小一歲呢,你看看,我就愛她這份嫻雅文靜,也怪不得她姐姐深得景王爺歡心,就沖著這份雅靜, 沒個不愛的。”
  
李小暖微笑著打量著水嫩嫺靜的如出水芙蓉般的戴三小姐,溫和的說道:“真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戴三小姐眼睛亮閃閃著,掂著腳尖,往母親身邊挪了挪,羞澀的笑著。信王妃滿眼笑意的看了看戴三小姐。往旁邊挪了幾步,笑盈盈的示 意著李小暖,“這是姚國公夫人。”
  
信王妃指著坐在陸夫人不遠處,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夫人介紹道,姚國公夫人端坐著,正焦灼而渴望的緊盯著遠處的誠王妃,根本沒聽到 信王妃的話,也沒留意到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信王妃和李小暖,信王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遠處的誠王妃,提高了聲音叫道:“夫人。”
 
姚國公夫人依舊全神貫注的盯著誠王妃,還是沒聽到信王妃的話,緊挨著姚國公夫人站著、也同樣焦灼著看著誠王妃的姚四小姐先恍過神 來。忙搖著母親,急急的低聲提醒道:“母親,信王妃和……和您說話呢。”
  
姚國公夫人一下子恍過神來。猛的站過身,慌亂的理著衣服,曲著膝,語無倫次的告著罪,“我……看到誠王妃……走神了。年紀大了, 糊塗了,王妃恕罪……王妃看著氣色真是極好發,是?我竟不認識……”
  
李小暖心底滿是疑惑,這姚國公家嫡長女曾經和程恪議過親,後來。又有了誠王強要給徐盛融議親的事,她盯著誠王妃做什麼?她家嫡長 女早就出嫁了,還能有什麼事?
  
“這就是安福郡主,汝南王府世子妃。”
  
信王妃臉上半分不悅也沒有,熱情的介紹著李小暖,姚國公夫人只經鎮靜下來,仔細看著李小暖,滿臉笑容的曲膝見著禮,“早就聽說世 子妃生得好,氣度更好,這見了才知道,這通身的氣度,也就郡主才能有。”
  
李小暖溫和的笑著,曲膝還著禮,姚四小姐好奇的看著李小暖,隨著母親見著禮,姚國公夫人拉過姚四小姐介紹道:“這是我的麼女兒, 過了年才十五歲,女兒都是娘的心頭肉。”
  
李小暖微微挑了挑眉梢,驚訝的看著姚國公夫人,心裏突然明悟過來。忙轉頭看向信王妃,信王妃眼底滿是愉悅的笑容,立即贊同道:
  
“可不是哪家的女兒不是娘的心頭肉?往後,可要好好的挑個好人家嫁了才是,心頭肉若是做了人家的腳底泥,這當娘的,心都得碎了。 ”
  
姚國公夫人臉色泛著蒼白,笑容勉強著,又轉頭看向了誠王妃。信王妃抿嘴笑著,拉著李小暖往前走了幾步.接著介紹著旁邊的一位老夫 人:“這是禮部尚書錢繼遠的夫人林氏。林夫人,是錢氏的母親。”
  
信王妃轉頭看了眼側妃錢氏,李小暖微笑著和林夫人見著禮,林夫人看起來極是溫文爾雅,溫和的笑著還著禮,信王妃仿佛很歡快的笑著 ,微微眯了眯眼睛,招手叫著花廳門口、遠遠的站在人群邊緣的一位中年婦人,轉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我介紹個人,你一定得認識認識。”
  
李小暖轉頭看向正急急忙忙的碎步趕過來的中年婦人.婦人看著仿佛三十歲左右年紀,身段長相都極好,柳眉杏眼,皮膚細白,眼波流動 間,風情就透了出來,兩頰稍稍用了些胭脂.喜慶而不突兀,穿著身靛藍衣裙,身後跟著個十五六歲年紀、和婦人長得極像,卻更水嫩好看的小姑娘。
  
婦人奔到李小暖和信王妃面前。微微有些緊張的堆著滿臉笑容,恭敬異常的深深曲膝行著禮,小姑娘也跟在婦人後面,曲膝見著禮,信王妃垂著眼簾,俯視著深曲著膝的婦人和小姑娘,笑著介紹道:“這是新任禦史鄒應年的夫人唐氏,這是鄒家二小姐,說起來……”
  
三個女人一台戲,唉,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老聖人也說啊,女人和孩子最難弄,真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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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5:39: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流言

信王妃拖著聲音,轉頭掃了眼側妃錢氏和林夫人,清晰異常的說道:

“你們也算……往遠了說,到底也算是你們府門下之人。”

唐氏謙恭異常的陪著笑,李小暖帶著得體的微笑,目光淡漠的從唐氏和鄒二小姐身上掠過,仿佛沒看到有什麼人、什麼東西在自己面前,悠然轉過身,看著林夫人,微笑著說道:

“元宵節的時候,我們爺說滿京城最該去看看的地方,就要數城南大慈雲寺,就帶著我去開了眼界,正巧看到錢先生正和一郡才子正擰眉苦想著呢,本來我們爺應該上前去拜見,可我們爺說,錢先生那性子,見不見禮倒不大在意,可若誰擾了他寫文作詩,那可就真要惱了,就沒敢過去。”

林夫人眼風掃過似笑非笑的信王妃,堆了滿臉笑容的唐氏和滿身局促尷尬的鄒二小姐,態度謙和的陪著閒話起來,

“倒是世子爺最知道我們爺的脾氣,他那個人,一擰著眉毛想他那文啊詩的,就六親不認,唉,說又說不得。”

“錢先生的文字風骨,我們爺都是極佩服的,常和我說起呢。”

李小暖笑盈盈的奉承道,信王妃見兩人簡直要長篇大論的說起家常來,眉頭身軀他蹙了蹙,用力盯了錢氏一眼,錢氏根本沒看到信王妃遞過來的眼神,正眉梢輕揚著,往母親身邊蹭了蹭,笑著接道:

“父親性子耿直,一把硬骨頭,只愛這文字詩詞上頭的事,今年大慈雲寺的燈會,出了件稀罕事,世子妃聽說了沒有?”

“噢?你說的是哪一件?”

“你不知道?今年大慈寺的燈會上,也不知道哪個促狹鬼,竟只寫了半闋詞出來!從元宵那天晚上到現在,不知道多少人掂記著這半闋詞,絞盡腦汁想對出下半闋來,父親更是天天念叨著,一門心思想著要對個天衣無縫的下半闋出來,簡直是走火入魔了一樣!”

錢氏一邊說一邊笑一邊歎,表情極是明朗生動,李小暖挑著眉梢,表示著驚訝,眼角餘光瞄著臉色漸漸難堪起來的信王妃,轉頭看著林夫人驚問道:

“真這樣天天想著?”

“嗯,可不是!”

林夫人一邊笑一邊點著頭,眼角瞄著滿眼寒意的盯著女兒的信王妃,乾脆拉著李小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話語也親熱起來,

“可不是這樣!就把那幾句什麼光轉、什麼魚龍的,念來念去,就沒個安生的時候!要是世子爺在京城,真該讓世子爺拖著他去打打獵去!”

信王妃臉上笑容不減,顧盼著和姚國公夫人說起閒話來,唐氏和鄒二小姐站在旁邊,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生生被晾住了,唐氏臉上一直熱鬧的笑著,仿佛在凝神聽著不知道誰的話,鄒二小姐經事尚少,臉色紅漲,局促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請大家入席吧。”

幾個正熱鬧專心的說著話,誠王妃穩穩的過來,聲音極客氣卻沒有一點熱氣的讓著眾人,唐氏帶著鄒二小姐,也不知道沖誰曲著膝,趁機往門口退了出去,找自己的位子去了。

信王妃帶著站起來,半個主人般笑著讓著大家入座,姚國公夫人緊盯著誠王妃,眼裏再看不到旁的任何人,也顧不得其他,急忙擠過來,湊到誠王妃身邊,拉著她的衣袖,倉惶而懇切的低聲的問道:

“王妃,那事?”

“我都查明白了,是府裏管事,受了人指使……那管事我已經打發了,你只管放心,我們誠王府,斷沒有這樣以勢壓人的理兒!”

姚國公夫人長長的舒了口氣,身子鬆軟著前後搖晃了兩下,眼角帶著淚,連連點著頭,哽著聲音說道:

“謝王妃大劯。”

誠王妃微微有些動容的看著姚國公夫人,又瞄了眼同樣松了口氣姚家四小姐,似有似無的歎息了一聲,低聲說道:

“我也是有兒女的人,你只管放心,回去好好給四小姐挑戶好人家吧。”

李小暖背對著三人,仿佛和林夫人說著話,卻凝神聽著三人的話語,心底輕鬆而感慨的舒了口氣,她猜的不錯,必是徐家想借著和姚國公府往年有過婚約的由頭,想再壓著姚國公家攀親,‘府裏管事受了人指使’,能指使誠王府管事的,除了誠王妃,也就是側妃徐氏了,徐盛融那個人渣,也不知道能見人了沒有……

宴席結束,李小暖隨著王妃告了辭,靖北王世子妃陳夫人將兩人送到花廳外的空闊地上,看著兩人上了車,才急忙轉回來送別的客人去了。

古雲姍既看中了城南那座宅子,價錢上也就不大肯多計較,很快就交割了銀子,和嚴氏看著,將宅子放在了周夫人名下,請經紀行出面,又將定契的日子提前了一年,沒幾天,就拿到了地契。

嚴氏將收拾宅子的事,一力承擔了過去,遣了自己的陪嫁嬤嬤掌總,從經紀行錯了各行當過去,打掃院落、修繕房屋、清理園子,又將園子裏的湖,重新種植過了。

古雲姍悄悄過去看了幾遍,指點著各處的修縒,佈置,見各處都妥當了,和嚴氏一起,又從李小暖那裏借了孫嬤嬤、魏嬤嬤、蘭初等人過來,用了幾個晚上,指揮著眾心腹丫頭婆子,將收拾好的嫁妝,悄悄搬進了新宅子,先遣了珍珠帶著人悄悄住了過去,自己帶著孩子,還住在金宅,只等著搬家的機會。

靖北王妃生辰後隔天,唐氏就帶著女兒,上門求見李小暖,門房直接擋了回去,唐氏又連來了兩天,見毫無縫隙,就坐了轎子,帶著厚禮,去古府求見周夫人去了。

嚴氏聽了婆子的稟報,眯著眼睛,錯了半天牙,想著李小暖的交待,到底沒敢讓人一頓亂棍打出來,仔細想了片刻,細細交待著婆子,

“你去問她,她用什麼身份,來求見咱們家老夫人,是禦史家夫人呢?還是別的什麼身份!若是禦史家夫人,咱們家和禦史,可不敢親近,若是旁的什麼身份,這妾通婢,請她到後角門求見去!”

婆子明瞭的笑著,連連點頭答應著,

“奶奶放心,您就瞧好吧!”

婆子告退出來,站在府門口,態度傲慢、極不客氣的大聲傳著嚴氏的話,唐氏臉色紫漲一片,坐在停在大門外的車上,猛的將簾子甩下,大聲吩咐著:

“回去!也別把人看扁了!”

遠在長青縣的金志揚和小妾鄒氏的種種恩愛和鄒氏的各種賢良之處,因著妻子古雲姍的妹妹古雲歡,弟媳嚴氏的閒聊,又因著鄭家媳婦們和嚴家媳婦們的到處閒聊,越傳越廣、一直傳進了汝南王府,傳進了汝南王妃的耳朵裏,汝南王妃不安起來,叫了李小暖過來,摒退了丫頭婆子,滿腹憂慮的交待道:

“……聽說是正經擺了酒席抬進來的貴妾,又這樣處處賢良,竟傳出這樣大的名聲來,也怪不得上回見雲姍,竟憔悴成那樣,這孩子也是個心實的,竟還這樣誠心待著她!這話我不好說,你過去她府上也不便當,就請她過府,細細交待她,你跟她說,這樣不成!這樣的貴妾,這麼放任著,早晚得出了大事去!讓她這會兒就遣人去長青縣,就說她病了,孩子沒個放心的人看顧不行,先叫了她進京,一進府,什麼也別說,先找了錯痛打一頓再說,一定得狠了心調教好了才行!可慈悲不得!”

李小暖眨著眼睛,意外之極的看著王妃,一時愕然的說不出話來,

王妃歎了口氣,拍了拍李小暖的手,溫和的交待道:

“你也是個實心孩子,這做了妾的女人,最是得隴望蜀,按說既當了妾,就得安份著,可真能安分的又有幾個?往後,你也得能下了這個狠手,調教得個個安分才好!雲姍家這是貴妾,若不是這樣,就該提腳賣了,再選好的侍侯就是!”

李小暖嗆了口氣,咳了幾聲,連連點頭答應著,微微猶豫了下,又連連點著頭,

“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姐姐過府說話。”

王妃憂慮的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吩咐道:

“快去吧,告訴她,要狠得下心才行!這也是為了孩子!”

李小暖答應著退了出去,遣人去請古雲姍了。

轉眼到了月底,離一個月期限還有三天,千月前一天就遣了個小廝過來,求見李小暖,第二天巳正時分,李小暖理好了家事,蘭初、竹青兩人在屋裏垂手侍立著,婆子引著千月進了屋。

千月依舊是一身黑衣,長揖見了禮,從懷裏取了份薄冊子出來,垂著眼皮,雙手奉了上去,

“稟少夫人,小的遣人查了將近一個月,大事小情,按年份,都記在這冊子上頭了,請少夫人過目。”

“嗯。”

李小暖看著千月,點著頭吩咐道:

“念吧。”

千月重重吞了口氣進去,抬頭看著李小暖,李小暖掂著塊果脯放在嘴邊咬著,

“我聽著呢,你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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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又被欺負了

千月耷拉著眼皮,翻開了冊子念道:“鄒應年幼孤,與母至貧無靠,其母甚愛之,乳其至七歲……”
  
李小暖咬著果脯笑出了聲,忙擺著手說道:“這一段跳過跳過,從他成親念起。”
  
千月耷拉著眼皮,還是面無表情,翻了幾頁,繼續念道:“初娶同縣劉氏,劉氏家富,妝奩甚豐,鄒始得凝神於學……”
  
“劉氏生了幾子幾女?成親後幾年死的?”
  
李小暖打斷了千月,千月又翻了一頁,“劉氏無出,成親五年後病去。”
  
“然後又娶了誰?”
  
“劉氏死後次年,由上司作伐,于杭州府任上娶繼妻文氏。”
  
“也是大富之家?”
  
“是,原是杭州府餘她縣首宮。文氏妝奩極豐。”
  
“文氏幾子幾女?成親後幾年沒的?然後呢?”
  
“文氏只有一女,嫁給了同僚之子,如今隨夫在福建路任上,文氏是生女時難產死的,之後鄒應年沒再續娶,天禧二十四年,妾唐氏生子後,鄒應年就將唐氐扶了正,唐氏育有三女一子,長女給了金志揚為妾,次女、三女尚待字閨中,其子今年十一歲。”
  
千月一口氣說道,小暖滿意的點了點頭,誇獎道:“這樣就對了,要問一答十才好。”
  
千月抿著嘴,垂著頭,只當沒聽到小暖的誇獎,小暖示意著蘭初,拿了千月手裏的冊子過來,翻了翻,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轉頭看著千月問道:“文家現在還有誰?如今境況如何?”
  
“回少夫人,文家人丁單簿,文氏只有一個弟弟,叫文清貴,今年二十九歲,因是獨子,又是老來之子,自小慣得厲害,外號文大傻子,吃喝嫖賭俱全,天禧二十六年,文清貴父母死于那場疫病,父母死後沒兩年,文清貴就賬光了家產,其妻訴到官府,求了和離,如今無子無女,窮因潦倒,在杭州府以幫閒為生。”
  
小暖微微眯起眼晴,“這唐氏,是什麼來歷?”
  
“唐氏是文氏的表妹,因家貧,自小依附于文家長大,文氏懷孕後,就替鄒應年納了唐氏為妾。”
  
“文氏之女出嫁時,妝奩如何,把文氏的嫁妝都帶走了沒有?”
  
千月怔了一下,苦惱的長揖告著罪,“回少夫人,這一處,小的沒有留心,小的回去就讓人去查。”
  
“嗯,讓人去查查,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文氏那個弟弟,那個清貴,窮因成那樣,就沒找過鄒應年和他這個唐表妹打過秋風?”
  
“表姐。”
  
千月先糾正道,再接著說道:“找過,因他只要手頭有點銀子,不是嫖就是賭,鄒應年給過幾次,就沒再接濟過他了,鄒應年是官身,親姐姐又沒了,文清貴倒不敢糾纏。”
  
“嗯。”
  
李小暖垂著頭,緩緩翻著冊子,凝神思量了半晌,抬頭看著千月問道:“你說,文清貴要是聽說他姐姐的死,也許有些個不明不白,他姐姐的妝奩本來是要留給他的,現在卻被別人占了,會怎麼做?”
  
千月抬起頭,看著笑眯眯的小暖,直截了當的說道:“他沒那個膽子。”
  
“那就交給你了,一,讓他覺得他姐姐的死,不明不白,得討個說法,二,他姐姐的妝奩,被人占了,得要回去,那是他的銀子,他沒膽子,你就想法子讓他有膽子,接他進京,越快越好,杭州府漓這裏,不過幾天的路程,我給你十天,怎麼著也夠了。”
  
千月悶悶的看著季小暖,李小暖歪著頭看著他,卻吩咐著蘭初,“把那枚‘財’字章給他。”
  
蘭初立即從荷包裏取了板小的一枚赤金牡丹花樣的小章出來,托在手心裏遞到了千月面前,季小暖抬了抬下巴,
  
“拿著吧,若要用銀子,也不必過來稟我,就憑這個章,到通海錢莊支銀子就是,這事,不能讓人看來或是猜出跟咱們府上有半點牽連。”
  
千月接過赤金章,托在手裏看了片刻,袖到了袖子裏,季小暖看著一直耷拉著眼皮,幾乎毫不動容的千月,惡作劇之心驟起,
  
“你們爺光顧著使喚你,就沒想過給你尋門好親?你也不小了,也該娶個媳婦,成個家,只是你長成這樣,往後娶了媳婦,你媳婦看你長得這樣,可怎麼受得了?時了,平日裏,你穿門越戶的也慣了,若是看中了哪家始娘,跟我說,我替你求親去。”

千月低垂著頭,緊緊抿著嘴,咬著牙悶“哼”了一聲,抱拳過頭告退道:“少夫人若沒有別的事,小的就告退了。”
  
李小暖不說話,只笑著點了點頭,千月等了片刻,沒聽到聲音,忍不住抬頭看向季小暖,季小暖見他抬起頭來,歎了口氣說道:“我都點了半天頭了,你怎麼還不走?”
  
千月一口氣堵在喉嚨裏,逼著手往後退了幾步,出了屋,大步往院外走去。
  
千月在汝南王府門口上了車,端坐在車上,思量了半晌,抬手敲了敲車廂板,“去戶部。”
  
豐子掉了個頭,往戶都方向疾駛而去。
  
小廝進去請了見,回來稟報著:“回爺,景王爺已經回去吃飯歇著了。”
  
“嗯,去景王府。”
  
千月沉聲吩咐著,小廝跳到車前橫板上坐了,車子掉轉頭,往景王府去了。
  
周景然正滿臉疲倦的躺在內書房搖椅上,看著面前長揖見著劄的千月,打了個呵欠問道:“出了什麼事了?這麼大白天的來找我。”
  
“回王爺,是少夫人的事。”
  
周景然呵欠打了一半就收了回去,直起身子問道:“你家少夫人出什麼事了?”
  
“少夫人沒出什麼事,是少夫人吩咐小的去做點事,爺臨走前吩咐過,小的若是吃不唯少夫人的吩咐該做還是不該做,就來請了王爺的示下。”
  
“這麼快就吩咐了讓你不知道是該做還是不該做的事了?”
  
周景然挑著眉梢,滿臉興致的問道,千月點了點頭,“說說是什麼事?”
  
周景然興趣盎然的問道,千月將季小暖的吩咐,連同一個月前的吩咐,簡單的說了一遍,周景然模著下巴,疑感了半晌,轉頭看著千月問道:“最近京城有什麼和金家、古家,或是這鄒家有關的什麼傳言沒有?”
  
“有。也不算傳言,古家大姑爺金志揚抬了鄒應年庶長女為貴妾,擺了三天酒,用了轎子,鄒氐進門後,處處賢良難得,除了鄒氏賢良之處無法查證,餘都是實情。”
  
“那古家大姐呢?怎麼個意思?”
  
“沒聽說過。”
  
千月搖了搖頭,周景然扶著搖椅扶手站了起來,揉著下巴來回轉了幾圈,站在千月面前,擰著眉頭問道:“你說,小暖這是想幹什麼?你們少夫人……”
  
周景然咽回了後面的話,小暖一肚子鬼心思,出手就沒好事,這回是要做什麼?和古家大姐有關?嗯,只有這一條對的上,那丫頭護短。
  
“小的也不知道,才來請王爺示下。”
  
千月拱了拱手說道,周景然一隻手背在背後,一隻手捏著下巴,來回又轉了幾圈,點著千月吩咐道:“你家少夫人既吩咐了,就去做吧,用心做事,你家少夫人心思靈動,可半分也糊弄不得,趕緊去吧,有什麼事,叫個人過來跟我說一聲。”
  
千月舒了口氣,答應著退了出去。
  
周景然看著往院外走去的千月,慢慢思量著,看樣子,必是因金志揚納了個處處賢良的貴妾,讓古家大姐受了委屈了,小暖這是要為古家大姐出這個頭,可就算是要出這口氣,也得找那金志揚,或是收服、或是打發了那賢良貴妾才是,怎麼動到了鄒應年頭上?
  
這鄒氏也真是,一個小官之妾,要那麼賢良做什麼?!
  
長青縣離京城不遠,也不過十來天功大,古雲姍遣去接鄒氏的丫頭婆子就回到了京城,自然是空手而返,古雲姍當天就病倒了,丫頭婆子一片帳亂,忙著往古家、汝南王府和鄭府古雲歡處報了信。
  
嚴氐接了信就帶人趕到了金宅,張羅著四處請大大,又忙著坐了豐回到嚴家,找了嚴丞相,一路哭上路說古雲姍氣惱太過,一口氣沒上來,這會兒還沒清醒過來,讓祖父趕緊請相熟的太醫過府去看,“遲了就來不及了。”
  
季小暖接了信,慌慌張張的稟了王妃,急急慌慌的讓人請了太醫,坐了車奔往金宅,去看突然病倒了的古雲姍。
  
古雲歡得了信兒,大哭起來,只叫著肚子痛,鄭府裏一時也忙亂成一團,鄭季雨忙著請醫問藥,鄭夫人和鄭家媳如圍著古雲歡,噓寒問暖著。
  
可不管誰問,古雲歡流著眼淚搖著頭,咬著嘴唇就是不肯說,問急了,就哭著念叨‘姐姐活不了了’。
  
鄭大人和鄭家媳如們一臉的了然明悟,彼此交接著明瞭的眼神,極力找話勸著古雲歡。
  
看來,古家大姐又折在了那賢良的妾侍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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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驅惡

嚴氏和李小暖流水般請專太醫上門診脈,管事一天幾遍的奔出去配那個藥,找那個藥,可古雲姍的病,卻是一點也不見起色,周夫人和汝南王妃也著急起來,親自過來看了兩趟,延醫之餘,又到處打聽起偏方。
 
一時間,為了古雲姍的病,古家門汝南王府和鄭家上上下下統是不得安寧。
 
可藥吃了無數下去,偏方也用了無數,古雲姍的病卻還是半點好轉的樣子也沒有,周夫人急得乾脆住進了金宅,嚴氏隨侍左右,鞍前馬後,極是盡心竭力,周夫人感動著欣慰起來,這個媳婦,雖說脾氣壞了些,對一家人倒是真心親愛。
 
嚴氏急得沒頭蒼蠅般,連神婆都請上了門,神婆子一通抖動後,發了話,這宅子不利於女主人,換一處住吧。
 
就這樣,借著神諭,嚴氏指揮著眾丫頭婆子,抬著古雲姍,半天功夫就搬進了城南的那處宅子裏。
 
說來也怪,搬進城南的新宅子沒幾天,古雲姍的病就漸漸好起來,不過半個月功夫,人就能起生走動,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了,周夫人直念了幾百句佛,去福音寺上了柱香,回來帶著嚴氏,又到新宅裏陪著古雲姍住了兩三天,看著古雲姍和幾個孩子氣色歡快,猶豫來猶豫去,到底沒敢開口讓古雲姍再搬回金宅去,搬回去,萬一……,萬事也比不得女兒的性命重要,神鬼之事,不可不信。
 
古雲說又折在了妾侍手裏,氣的病倒,這一輪閒話的熱情還沒消散,京城就又有了新鮮事,新任禦史鄒應年被人告到了府衙裏,竟是幾十年前的舊事重提,告他寵安滅妻、謀奪亡妻妝奩及文家家產、以妾為妻。來告狀的,是鄒應年死了二十年的亡妻文氏的嫡親弟弟,文家唯一的嫡支,文清貴。
 
京城府衙升了堂,衙役接了狀紙,遞給了知府曹大人,曹大人飛快的瞄了一遍狀紙,湧出滿眼慎重來,將狀紙遞給站在旁邊的刑名師爺,低聲說道:
 
“這狀子……,你細看看。”
 
刑名師爺接過狀紙,先粗者了一遍,又細細的看了一遍,挑著重要處再細讀了一遍,抬起頭,滿眼憂慮的看著曹大人,輕輕搖了搖頭,曹大人輕輕咳了一聲,低頭看著渾身骯髒破爛,仿佛沒生骨頭、一灘爛泥般伏在地上的文清貴,皺著眉頭,重重的拍了下醒堂木,威嚴的宣佈:
 
“此案事關重大,案情極其曲折難辨,本官要好好查訪明白了才可,文清貴,你先退下,不可遠離,後天本官再開堂審理。”
 
“後天……,後天就…後天,大人,大人賞點銀子吧。小人沒錢吃飯。”
 
曹大人呆了一下,審了這麼些年案子,頭一回碰到告狀的找他要銀子,曹大人哭笑不得的看向站在旁邊的兩位師爺,靠近文清貴的師爺無奈的從懷裏摸了一塊半兩左右的碎銀子出來,示意衙投給了文清貴,文清貴兩眼放著光,流著口水接過銀子,下意識的放到嘴裏咬了咬,滿臉媚笑,飛快的撲倒在地,先沖著師爺磕了頭,又俐落的轉個方向,沖著曹大人磕了頭。
 
“謝兩位大人賞。”
 
說完,也顧不上案子,手心裏緊緊攥著銀子,狂奔而出,曹大人皺著眉頭,示意著衙役頭兒,
 
“盯著他,看他都去了哪里,幹什麼去了。”
 
文清貴出了衙門,穿街過巷,往花街柳巷疾奔而去,眼看著再過一條巷子就能奔進那花花綠綠門誘人異常的門裏去了,旁邊伸出一條腿,絆得文清貴直直的撲了出去,沒等他撲到地上,就被人拎著腰帶扔到了旁邊的一插車上,車子立即往前駛去。
 
府衙的衙役跟到巷子口時,巷子裏已經空蕩蕩,文清貴早就沒了蹤影。
 
車子疾駛進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小院裏,文清貴嘴裏堵著破布,被兩個蒙面黑衣人拎下車子,扔在了地上,文清貴大睜著眼晴,拼命扭動著,到處找著那塊碎銀子。
 
千月蒙著面,背著手,站在廂房窗戶前,厭惡的看著在院子地上拼命扭動著、骯髒猥瑣得讓人噁心的文清貴,抬起手,從腰間解下只黑色的小袋子,隨手遞給了侍立在身後,同樣蒙著面的小廝,小廝掂著袋子系繩,小心的拎了出來。

站在院子裏的黑衣人見小廝出來,忙轉過身小心的接過袋子。小廝往後退了幾步,拎著袋子的黑衣人示意著,另一個黑衣人一隻腳踩著文清貴的脖子,讓他臉沖著另一邊,另一隻腳踩緊了文清貴的一隻胳膊,拎著袋子的黑衣人蹲下身子,極小心的解開系繩,將袋子口對著文清貴的手,袋子裏懶洋洋的鑽出只五彩斑斕、美麗異常的小蛇來,昂著頭直了半晌,突然沖著文清貴的手咬了一口,縮回了袋子裏。

黑衣人松了口氣,極俐落的系緊了袋子,小廝過來接了袋子,轉身進了廂房。
 
踩著文清貴的黑衣人鬆開腳,往後退了幾步,抱著胳膊看起熱鬧來,文清貴驟然痙攣起來,臉上痛楚的扭曲著,整個人縮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姿勢,再猛然彈開,仿佛被人踢起來一般彈離地面,再落回去,又扭成了一團,痛楚不堪的在院子裏來回翻滾著,想叫卻叫不出來。
 
兩個黑衣人抱著胳膊,冷漠的看著掙扎扭曲著的文清貴,直看著他直挺挺的暈死過來,才上前拉出文清貴嘴裏的破布,取了粒藥丸塞進文清貴嘴裏,一掌拍了進去。
 
過了半刻鐘,文清貴慢慢睜開眼睛,恐懼異常的看著站在身旁的黑衣人,驚恐的擺著手,聲音嘶啞得幾乎說不出話。
 
“爺,再不敢了,爺饒了小的狗命!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饒了小的狗命外的再不敢了。"
 
個子高些的黑衣人甕聲翁氣的說道:
 
“最後一次,再錯了半步,你就等著活活痛死。”
 
文清貴渾身抖個不停,伏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
 
“滾”。
 
黑衣人一腳把文清貴踢了出去,文清貴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奔出了院子。提著口氣,直奔出兩條巷子,才敢頓住腳步,驚恐中下意識的回過頭,卻正看到一個黑衣人正不遠不近的跟著他,文清貴嚇得一下子撲倒在地,連爬了幾步,才扶著牆站起來,再不敢錯了分毫,老老實實的一路往鄒應年府上去了。
 
府衙裏,知府曹大人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攤著那張狀紙,刑名師爺袖著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擰著眉頭也盯著那張狀紙,低聲說道:
 
“大人,這狀紙上,字字如刀,極見功力,那個文清貴,窮困潦倒,一看就是灘爛泥,能寫這樣狀紙的人,他哪見得到?只怕這狀紙後頭,有蹊蹺。”
 
“我也知道有蹊蹺可這蹊兢,關節是哪一處?這案子,審還是不審?怎麼審?這樣的案子,說是事是事,說不是事,就不是事。”
 
曹大人繞口令般不耐煩的說道,師爺眉頭擰得更緊了,重重的歎了口氣,思量著說道:
 
“大人說的極是,如今這京城裏,唉,哪件事都不簡單,這鄒應年,出了名的頭尖會鑽,一邊借著大女兒那邊和汝南王府曲曲折折著,一邊,借著首什麼詩,得了錢尚書的誇讚,這兩頭,可連著兩頭,明眼人誰不看得明白這事,只怕不簡單。”
 
“我知道不簡單,這還用你說!
 
曹大人不耐煩的說道。
 
“現在是這案子,怎麼審?”
 
“大人,照學生看,審是一定得審,既然有人提了這事出來,不審肯定不行,大人,就慢慢審,隔天升一次堂,慢慢審著看,有什麼事。也就審出來了。”
 
曹大人輕輕撫著掌贊同道:
 
“好一個拖字訣!妙!”
 
文清貴雙手籠在袖子裏,縮著肩膀,抽著鼻涕,一路找到鄒府大門前,鄒應年府門前是一條寬闊繁華的街道,鄒府高大軒敞的大門裏,五六個衣履鮮明,精神十足的門房,正或坐或站著說著話。
 
文清貴蹭到鄒府大門前,頓住腳步,抬頭看著皺著眉頭、不耐煩的揮手驅趕著他的門房,膽怯的往後退了退,又往後返了返,直返到了鄒府大門對面的一家鋪面門口。
 
文清貴肩膀縮得更緊了,偷偷的瞄著左右,但凡看到一絲黑色,就心頭猛顫,文清貴乾脆閉上眼睛,仰著頭放聲狂減起來:
 
“鄒應年,你個王八混帳東西你和唐文秀那個老虔婆殺了我姐啊!你搶光了我家銀子啊鄒應年你個王八東西!爺今天可算找到你了!”
 
文清貴這一陣狂喊,驚呆了一街的人,鄒家幾個門房反應過來。急忙跳下臺階,直撲了過來,就要去抓文清貴,旁邊一個趕車的壯漢忙跳下車子,拿著鞭子擋了過去。
 
“幹什麼幹什麼?殺了人,搶了人家的東西,還不讓人家說了?啊?”
 
旁邊又過來幾個行人小販,幫著腔,圍著攔著奔過來的幾個門房。文清貴見鄒府門房被人攔住了,放下心來,跳著腳,又高聲大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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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惡罵

“鄒應年,你個王八東西,把我家的銀子還出來,把我姐姐的嫁妝還出來!唐文秀,你這個惡毒婆子,你個黑心人,我文家可憐你,收容你,小姐一樣養著你,你個黑心爛肺的,趁我姐姐懷孕爬姐夫床,趁我姐姐病,你要了她的命啊!

我可憐的姐姐啊!苦命的姐姐啊!你死的怨啊!天理啊!皇天啊!後土啊!”

文清貴越罵越上口,越哭越有興致,跳著腳,拍著大腿,抹著看不見的眼淚,哭天搶地的破口大駡起來。

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文清貴人來瘋一樣跳上竄下,換著花樣罵不絕口。

周圍的人聽著、笑著,好奇的打聽這這乞丐罵禦史的前前後後,也不知道哪里傳出來的、更不知道是不是真相的真相,鳳一般散開,這乞丐是禦史第二個妻子的嫡親弟弟,現如今的禦史夫人的第二個妻子的表妹,趁姐姐懷孕,爬了姐夫床,又趁著姐姐生孩子,下狠手要了姐姐的命,連姐姐的嫁妝,也一併吞了,現在被人家娘家弟弟找上門了。

這令人興奮的秘聞被有著無限想像力的男人、女人們添油加醋,加上無數想像出來的細節,一時間,簡直比市井間流傳的小說更傳奇、更有趣,更讓人可議論、可憤恨。

鄒應年的車子轉進府門前的街道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種熱鬧非凡的場面。

鄒應年臉色鐵青的進了府門,兩個管事拼命擠進人群,擠到文清貴面前,看著雖骯髒潦倒得不堪,可還是能一眼認出來的這位舅老爺,惱怒至極卻努力擠著笑容,上前長緝請道:

“舅老爺,老爺請您進府裏說話。”

“進府裏?到你們府裏?那我還有個活路?啊?”

文清貴聲音高亢的尖叫著,周圍的幫閒們起著哄、喝著彩、叫著好,文清貴更加得意起來,晃著肩膀轉了半個圈,仿佛在答謝著場下的觀眾,再晃回來,用骯髒的手指不停的點在其中一個管事胸前,大刺刺的吩咐道:

“跟你們家混賬王八東西說,爺!我!文大爺我!已經在府衙裏遞了狀子,把他告下了!爺不是那吃素的!回去告訴那王八東西,他文大爺眼角都不瞄他!入府?我呸!這滿京城,有的是地兒,有的是客棧!告訴他,讓他等著殺頭吧!還有那個額婆子!那個蛇蠍女人!都等著殺頭!殺頭!”

文清貴又跳起來大罵不已,兩個管事相互遞了個眼色,上前半步,一左一右夾著文清貴,笑著說道:

“舅老爺喝多了,別讓人看笑話,咱們趕緊回去吧。”

“爺會喝多?爺飯還沒吃呢!下賤的奴才,放開!”

旁邊一群人哄然幫起閑來,

“你家舅老爺讓你放開,你還不趕緊放開?主子的話也不聽了?”

“人家都說了,你們還要殺人滅口?快放開!”

“禦史家也不能隨便欺負人不是,放開,人家說了不去,哪有強請的理兒!”

……

七嘴八舌中,也不知道是誰動了手,推著著鄒府兩個管事,兩個管事眼皮極活,一看勢頭不對,也不多糾纏,立即放了文清貴,往外擠去。

文清貴大獲全勝 ,氣勢如虹的拱手團團轉著道著謝,告折別:

“多謝各位鄉親、捧了這個人場,今天就先到這裏,等爺吃飽喝足了,明天再罵這一家王八東西!”

眾人哄然喝著彩,文清貴得意洋洋的甩著手,找著繁華處往前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家極富麗的客棧,昂然走了進去。

掌櫃和夥計剛看了熱鬧,為難的看著昂然而入的文清貴,掌櫃連連咳著,走到文清貴身邊,陪著笑低聲說道:

“這位爺,小店小本經營,從不賒欠,爺。。。”

“不用賒欠,賒欠什麼啊?!最好的上房,多少銀子一晚?”

“一兩銀子。”

掌櫃的狐疑的大量著文清貴,舉著一根指頭說道,文清貴豪氣的揮著手,

“這點小銀子,便宜!叫個人去鄒府支去!那滿府裏都是爺的銀子,讓人準備熱水,再到這京城最好的繡坊,給爺買身衣服回來,嗯,給爺炒盤雀舌,再爆個肚絲,爺惦念了好多年了,快去快去!”

掌櫃給旁邊一個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忙出來往鄒府奔去,掌櫃滿臉笑容的招呼著文清貴,

“文大爺先坐著喝杯茶,您忙了這半天,也該渴了,先喝杯茶潤潤喉,這上房、熱水,總得準備準備,文大爺先寬坐。”

一邊說著,一邊讓著文清貴坐下,夥計端著茶和兩樣小點心上來,看到碧青的茶水,文清貴才覺得口幹難忍,忙一屁股坐下來,端起杯子一飲而進,伸手捏了塊點心扔進嘴裏,用手指連連點著杯子,示意再添茶上來,夥計乾脆拿了茶壺過來,站在旁邊,一杯接一杯的給他續水。

客棧夥計出了門,片刻功夫就奔到了鄒府門口,跟一個門房拱了拱手,笑說道:

“這位爺,麻煩通船一聲,剛那位文大爺,你們府上的舅老爺,如今在我們客棧裏頭要住上房,一兩銀子一天,吩咐小的到府上支銀子,還煩請通傳通傳。”

門房滿臉晦氣的看著客棧夥計,悶聲答應著:

“你等著。”

說著轉身進去了,不大會兒,托了十兩銀子出來,遞給夥計說道:

“我們老爺吩咐了,我們家這位舅老爺,一向腦子不大好使,經常犯毛病,這銀子,就放在你們櫃上吧,也別上房,就一般客房,跟你們掌櫃說,侍候著舅老爺吃飽就行。”

夥計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子,答應著,轉身奔回了客棧。

文清貴就在這間客棧住了下來,吃飽飯,就坐在客棧門口,對著鄒府換著花樣破口大駡,鄒府管事一天裏來了無數趟,想接了文清貴回去,或是送他回杭州府,文清貴哪肯哪敢?管事帶了人,想強行捉了文清貴回去,可總被人攔住、擋著,乾脆連文清貴的身也靠近不得。

隔天府衙開堂審文清貴案子前,府衙門前已經擠得水泄不通,旁邊的樹上也爬滿了看熱鬧的人,文清貴搖搖晃晃、得意洋洋的穿過人群讓出來的通道,一路拱著手,仿佛要最受歡迎的優伶般,出場了。

鄒應年和唐氏自然不會親自過來,只遣了個大管事過來,原本想著,幾句話就能結了這案子,可誰知文清貴這邊突然冒出個專靠打官司為生的閑幫,舍燦蓮花,竟逼得大管事無言以為,文清貴時不時的哭兩聲,叫兩聲,念一句‘可憐的姐姐’再念一句‘可憐自己,當年何等玉樹臨風’。這不著調的表演,讓這案子極是熱鬧有看頭。

審了小半,案子卻越審越亂,曹大人宣佈,隔天再審,人群歡呼著,後天還有熱鬧看。

汝南王府議事廳,李小暖咬著果脯,仔細聽著千月的稟報,笑著誇讚道:

“這位曹大人,倒是位妙人。”

千月垂著手沒有答話,李小暖心情極好的上下打量著他,

“每次看到你,都讓我想起個典故,你要不要聽聽?”

千月垂著手沒有答話,李小暖也不用他答話,自顧自接著說道:

“說是前朝有個絕世佳人,從來不用胭脂水粉,就是因為她生得太好,若用了胭脂水粉,那胭脂水粉倒汙了她的顏色!我一直不相信,見了你才知道,原來真是這樣,你看看你,渾身上下,連支簪子都不用,必定是嫌那些庸簪俗佩,會汙了你的顏色!”

千月臉色紅漲起來,咬著牙,抬頭看著李小暖,很恨的說道:

“少夫人也從來不用胭脂水粉的麼?”

“水粉天天都用的,胭脂平時倒不大用,逢年過節是一定要用的,你呢?”

李小暖認真的問道,千月‘哼’了口粗氣出來,拱手告退道:

“少夫人若沒有別的吩咐,小的告退。”

說完,趕緊抬頭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笑著誇獎道:

“果然是個聰明的,下去吧,辛苦你了。”

千月垂手退了幾步,出了議事廳,大步出去了。

景王府,周景然聽青平細細稟報了鄒府門口的熱鬧事和鄒家的官司,擰著眉頭,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是小暖的手筆,周景然站起來,背著手轉了兩圈,這是要扳倒鄒應年,去了古家大姐那個貴妾的依持?然後……

這圈繞的也太大了些,何況這樣不著調的官司,也傷不得根本,那鄒應年不過回頭屯一陣子,過後,也就罷了……

這樣去不了根本的事…小暖做事,沒這麼不著調,她必是有別的打算,她要做什麼?周景然想得興致盎然,轉頭吩咐著青平,

“去跟千月說,小暖那邊有什麼吩咐,不管大小,都來稟了我!”

“是!”

青平答應著,周景然心念微動,接著吩咐道:“

“讓人彈劾鄒應年…就以妾為妻吧,旁的事,都不過捕風捉影罷了,就彈劾他以妾為妻,私德有虧,不堪立于禦史台。”

青平答應著,見周景然沒有了別的吩咐,恭敬的告退出去,往兩處傳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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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5:40: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五章 結案

官司剛審了一回,升了一天堂,隔天鄒應年就被人彈劾以妾為妻,私德有虧,不堪為禦史台禦史,皇上看了摺子,不置可否,只將摺子轉 給了暫管著禦史台的嚴丞相,嚴丞相細細查訪了半天,認認真真的稟了皇上,這事雖小,到底也算是私德有虧,再做禦史必是不妥當的,不如撤了鄒應年禦史之職,另行安置合適的職位,這樣的小事,皇上自然是抬手就准了。
  
鄒應年急得簡直要吐出血來,在嚴府門前連守了幾天,總算守到了嚴丞相,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訴著,訴說著唐氏是如何賢良、如何識 大體、如何吃苦耐勞、如何和自己共渡甘苦、對前妻之女如何竭心盡力、愛如已出……雖為妾,德如何賢于妻,如何處處讓人稱讚,如此這般 ,自己才將她扶了正的,扶正後又是如何竭盡為妻之責,如何有主母之德、教養兒女又是如何之好……
  
嚴丞相極是感動的聽著,隨著鄒應年的感慨更加感慨起來,末了,一句瓷實話也沒說,客客氣氣的將他打發了出去。
  
看著鄒應年出門走遠了,嚴丞相才感慨萬分起來,這古家大姐,家裏納了這樣賢穩之母教導出來的賢德女兒,到底是個命苦的。
  
文清貴隔天就晃到府衙開堂,他這個苦主,倒更像是看熱鬧的,袖著手看著他這邊的幫閒和鄒府的師爺唇槍舌箭,偶然想起來,就高哭一嗓子苦命的姐姐和曾經玉樹臨風的自己,有一回,竟歪在地上睡著了。
  
曹大人也審得無趣,可又不敢就這麼結了案子,那鄒應年因了這個官司,隔天就被人綽劾,再隔天就丟了禦史之職;他若就這麼結了,說 不定,隔天被彈劾的就是自己了,可這案子,到底要審到什麼時候?怎麼還沒個人出頭說話的?
  
開堂之余,文清貴就在鄒府對面擺了桌椅,一手茶水一手點心,對著鄒府換著法子罵,一邊罵一邊說著鄒府那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陰私事,說著唐氏以妾為妻的種種惡毒手段,竟引了無數人,每天跟聽書一般跟過來聽,到後來,連小杌子也搬出來了,站著太累,坐著聽。
  
鄒應年沒兩天就氣得病倒了,歇了兩天,也顧不得頭重腳輕,眼花耳鳴,從後門出去,到處拜會同年、同鄉,想托了能說話的人,一來趕 緊結了這官司,二來,還得趕緊謀求個實缺才好?
  
唐氏也是天天出去,到處拜會,一來打聽些信兒,二來,心裏實在是苦,也要找人訴訴苦,吐一吐才好。
  
如今鄒府大門被文清貴堵了,一家人進出,只好都走隔了條街的後角門。
  
兩人天天早出晚歸,跑了七八天,這事竟是半分頭緒也沒有,鄒應年托了同年送到曹大人府上的厚禮,隔天就被悄悄退了回來,兩人愁眉相對,一籌莫展。
  
幸好過幾天,就下起了錦錦加雨,文清貴總算沒搭棚冒雨罵人,鄒應年和唐氏微微松了口氣,用心準備了林家三房長子長孫的滿月禮,到 了洗三那天,唐氏仔細打扮了,帶著準備添盆的玉佩金珠,上了轎,往林家去了。
  
林家三房的洗三禮,到的人並不多,唐氏往洗三盆裏添了塊玉佩,打量著周圍,有些無趣起來,那個該殺頭的文清貴,不過半個月功夫, 就壞了她這大半年在京城的努力,半個月前,她還能在靖北王府喝王妃的壽酒,半個月後,卻只能到這種連個誥命都沒有的地方添盆。
  
唐氏煩躁起來,面上仍是春風滿面,親熱的笑著,站真來準備告辭回去,剛走了兩步,一位四十多歲、穿戴華麗、看著極是爽利的婦人笑 著和她打著招呼,“這位夫人?”
  
唐氏忙頓住腳步,極客氣的答著話,“我姓唐,是鄒禦……是前門大街鄒家……”
  
“唉喲,原來是唐夫人。我說呢,看這氣度就不凡,原來是唐夫人,真是幸會,我姓顧,夫家姓程,汝南王程家二房。”
  
顧二奶奶歡快親熱的攀著話,唐氏眼睛亮了起來,站住腳步,熱情無比的和顧二奶奶說起話來,兩人你言我語,越說越投機,臨行前,又約了隔天唐氏就到顧二奶奶處登門拜訪。
  
唐氏回到府裏,興奮的和鄒應年說了和顧二奶奶的巧遇,連連感歎著:“真是天助我們鄒家。若是能見著汝南王妃,或是二爺能把你引見給王爺,還有什麼事辦不成的?!”

兩人計議了半夜,第二天細細準備了份厚禮,由唐氏帶著去了顧二奶奶處。
  
古雲姍搬到了城南的新宅院,病也好了,家也寧了,汝南王妃念著佛,想想那個仗著金志揚寵愛,不把古雲姍這個正妻放在眼裏的貴妾, 又感歎著替古雲姍擔憂起來,李小暖一邊勸著她,一邊把鄒家的官司,當成笑話說給她聽,王妃更加愁悶起來,擔憂的教訓著李小暖,
  
“……你們沒經歷過,不知道這中間的厲害,還笑呢?這哪是笑話?擱到你身上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可是要命的事。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 ,那女兒家跟著母親,耳薰目染,一樣樣都學著呢。這也是大家只肯讓嫡女教導兒女的緣由。你想想,那鄒氏,跟著這樣有心計、又扶了正的 生母,還不是有樣學樣?可憐雲姍,這可怎麼好?”
  
李小暖眨著眼睛,遲疑的勸道:“到底只是個妾,母親擔憂的……太過了吧?”
  
“你不懂。那妾要是得了勢,那男人再混帳些,才是大禍害!當年咱們府裏,就因為這個,家產都被人搬空了!”
  
王妃猛然頓住話,抬手掩著嘴,看著李小暖,連連擺著手,“你就當沒聽到,這話是咱們府裏的忌諱,你父親要是聽到……你看看,我這年紀大了,嘴巴越來越碎,真真是。”
  
“母親放心,我什麼也沒聽到。就聽到了,剛聽到也就忘記了。”
  
李小暖忙認真的表著態,王妃點了點頭,轉頭看關李小暖,繼續教訓道:“你們年青人哪,目光就是短。這妾,進門就得先打得怕了。我這是不知道,若是知道,說什麼也不能讓那姓鄒的坐什麼花轎進門。就該讓她先站著立好規矩再說別的。你看看,唉!”
  
王妃長籲短歎起來,李小暖也跟著歎著氣,認真想了想建議道:“母親,要不,我讓人按周夫人過來,您跟她交待交待,往後萬一有什麼 事,周夫人得自己先明白了,才不至於被人家一點小意騙了去。”
  
王妃想了想,贊同道:“你這話說得在理,唉,你姨母是個實心眼的傻子,我得好好交待交待她。”
  
李小暖笑盈盈的答應著,遣人去請周夫人了。
  
程二奶奶沒帶唐氏去拜見汝南王妃,卻將她引見給了徐正虎的妻子,徐家大奶奶,唐氏回去和鄒應年直商量了一夜,第二天,鄒應年備了厚禮,上門拜見了徐正虎,徐正虎引著他見了周世新,遣了管事,跟著鄒府管事去了知府曹大人府上,強行留下了一車禮物就走了。
  
曹大人屋子裏的燈直亮了一夜,第二天升堂,就以年頭久遠、查無實據為由,強行結了案子,卻留了文清貴細細問了半晌,叫了鄒府管事進來。
  
“你們府上這位舅老爺,也是可憐了些,都是親戚,親得不能再親了,你們老爺也不好不管不是,你們舅老爺也想留在這京城,我想也好,到底離你們府上近些,也好照應不是,你回去跟你們老爺說,給你們舅老爺置處宅院,再買兩個使喚人,每個月給些銀子,也讓他體體面面的過日子才好,唉,若是再給他娶了媳婦,住後有了孩子,承了文家的香煙,那就最好了,都是極親的親戚不是,啊?就這樣了啊,回去趕緊置了宅院,去吧去吧,就這樣了。”
  
鄒府管事看著晃著二郎腿,七歪八扭的坐在旁邊的文清貴,苦得臉都綠了,卻也只能應承下來。曹大人暗暗舒了口氣,直到今天,雖然還是不知道這文清貴背後是誰指使著,可這樣安置,也算是四角妥當了。
  
文清貴見鄒府管事答應了下來,站起來,晃著膀子走到鄒府管事面前吩咐道:“別跟爺說到你們府上去這話!爺不去。爺在客棧等著,爺給你五天,給爺好好兒的尋處上好的宅院,一色兒的全給爺配齊全了。嗯,聽著,再買兩個美貌丫頭,算了,丫頭就算了。”
  
文清貴仿佛想起什麼來,機靈靈打了個寒噤,急忙更正道,穿黑衣的那些惡人絡他定了規矩,一個月只能去一趟窯子,除了那一趟,他若 敢碰一碰女人,立時就閹了他。
  
文清貴又打了個寒噤,下身仿佛已經感覺到了閹割的痛楚,忙擺著手說道:“不要女人。一個也不要。統統不要。王八東西,廚子,爺的廚子,要三兩銀子一個月的。少一毫也不成。”
  
文清貴又跳了起來,手指頭點在了鄒府管事臉上,住外噴著口水發洩道,鄒府管事惱恨異常的咬著牙,轉頭看著曹大人,曹大人打著呵呵 ,“都是一家人,萬事好說好說,回去吧,趕緊回去吧,有事好好說,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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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往事

文清貴也不告退,甩著胳膊,一臉欠扁樣的昂然走了,鄒府管事連吸了幾口氣,強壓著怒火,拱手和曹大人告了退,回去鄒府稟報安置去了。
  
陽春三月就在一場場熱鬧中,不知不覺滑了過去,文清貴在京城安頓下來,鄒應年一提起他,就恨得牙根癢,過幾天見風頭有些過了,就 遣人想偷著捉了他送回杭州府,可這文清貴也不知道學了什麼法子,屋子裏養了不知道多少條蛇,派去的家丁、管事被咬了兩三個,幸虧跑得 快,才揀了條命回來,再往後,說什麼也沒人敢去招惹文清貴了。
  
文清貴見鄒應年對他一籌莫展,越發得意起來,吃飽喝足了,有事沒事就跑到鄒府門前罵罵咧咧,若是喝了點小酒,膽氣越發壯大,就敢 沖到府門口,摔東西砸人,對著這麼個禍害,鄒府上下頭痛不已,一時半會的,卻也沒才法子。
  
李小暖忙了幾天,看著府裏上上下下換了春裝,又和王妃一起,將幾件親手做的時新春裝送到瑞紫堂,老太妃還是不見她和王妃,可瑞紫 堂卻湧出絲絲春意來,傳話的中年僕婦神情沾了更多的世俗人氣,笑得也可親多了,接過新衣,站在院子裏,陪著王妃和李小暖說了半天閒話 。
  
王妃又興致十足的看著李小暖和紅福說了話,兩人才出了院門,也不坐轎子,一路看著園子裏的春色,一路往正院回去了。
  
王妃滿足的歎了口氣,“小暖,你覺沒覺得,老租宗院子裏,好象鬆動多了,那些個丫頭婆子,也人氣多了。”
  
“瞧母親說的,人氣多了,難道老祖宗院子裏的使喚人,以前都是鬼氣居多的?”
  
李小暖笑著嗔怪道,王妃笑出了聲,“可不能說鬼氣,是神佛之氣,那神佛之氣雖好,總讓人覺得靠近不得,讓人生不出親近之意,你看 看,現在可變得多了,唉,要是老祖宗也能少點神佛之氣就好了,王爺不知道得高興成什麼樣。”
  
李小暖心裏微微一動,往王妃身邊靠了靠,挽著她的胳膊,低聲問道:“母親,也不知道該問不該問,可我就是想不通,當娘的對兒女, 哪個不是親得不能再親了,象您對爺,簡直就是命根子一樣,父親也是老祖宗的獨養兒子,怎麼就……父親又是那樣的孝心,可憐竟沒個可孝 敬處。”
  
“唉。”
  
王妃長長的歎了口氣,轉頭看了看周圍,又歎了口氣,才低聲說道:“這事,我也有些糊塗,說起來也是話長,你也該聽說過,當年老太爺納了個妾,也是個貴妾,生得真是好。”
  
王妃轉頭看著李小暖,“都說你是個絕色的,這相貌上,是不比那位老姨奶奶差,可那股子骨子裏的狐媚勁兒……真形容不出,唉,那就是個活生生的狐狸精,心眼又多得數不過來,嘴巴甜得流蜜……真不知道怎麼說她才好,總之,老太爺被她迷得萬事都聽她調遣。”
  
王妃眼裏閃過絲認命的無奈來,“這事咱也不說了,老祖宗雖說也是精明過人,能文能武,可壞就壞在脾氣暴,心氣又高,不肯服軟,跟那位老姨奶奶過招,就沒贏過一絲半分去,可老祖宗也是個狠的。”
  
王妃眯著眼晴笑了起來,轉頭看著李小暖,“那位老姨奶奶,獨寵專房了十幾車,就只生了一個兒子出來,這個兒子,若不是從南邊邊關 回來時,就抱回來了,也不會有!從邊關回來沒兩年,那位老姨奶奶又懷過一胎,老祖宗盯了六個月,也沒找到下手處,後來才一次,老太爺 和老祖宗到宮裏朝賀,老祖宗打了花呼哨就騎馬趕回府裏,拾著刀沖到老姨奶奶院子裏,捏著老姨奶奶的嘴灌了碗藥進去,孩子沒了,從此也 絕了老姨奶奶的生育。”
  
李小暖咽了口口水,只聽得驚心動魄,王妃感歎著:“老太爺趕回府裏,就和老祖宗打到了一處,從府裏打到了街上,一路打到了宮門口 ,還是皇上出面,強壓著兩人和解了這事,就從那時候起,老太爺就和老祖宗一東一西的住著,除了每年祭租的時候一左一右的立在一處,旁 的時候,就沒站在一間屋子裏過。連大門都是從中間隔開的。這事,老一輩的,可是無人不知。”
  
李小暖揚著眉梢,一時驚訝的落不下去,這位老祖宗,竟強悍至此,真是讓人聽著都激動。

“咱們老祖宗是南邊大頭領的獨養女兒,聽說從小就不凡,原是要她當大頭領的,被當成大頭領由著性子養大,後來硬是自己要嫁了咱們 老太爺,跟著進了京城,老太爺當年駐守南邊,就沒打過賬仗,也是因了南邊各部看著老祖宗的面子、對老太爺的話令行禁止,從老太爺和老 祖宗分著過日子後,皇上就沒敢再讓老太爺去過南邊,就怕他去了回不來。”
  
王妃微微帶著絲驕傲說道,
  
“分開後,王爺跟著老祖宗一處住著,二爺和老姨奶奶,跟著老太爺一處,二爺比王爺小十三歲、二爺十四歲那年,老太爺病倒了,老姨 奶奶是個極厲害的,也不等二爺成年,當時就張羅著給他成了親,娶了她娘家妹妹的女兒,就是如今的顧二奶奶,她妹夫靠著老太爺提攜,雖 說領著肥缺,可家裏孩子多,光兒子就六七個,窮親戚更多,也不是個富裕的,可這個顧二奶奶嫁過來時,光莊子就陪送了十幾個,還有十幾 間鋪子,金銀首飾、壓箱銀子就更不用說了,老祖宗看了抄來的嫁妝單子,一口氣就背了過去,那莊子、鋪子,都是王府的產業。”
  
李小暖睜大了眼睛,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個老姨奶奶,更是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怪不得如今汝甫王府的莊子、鋪子,個個都是歪瓜裂棗,趕情都是被人挑剩下的。
  
“唉,二爺成親後沒幾個月,老太爺就走了,等老祖宗趕到時,那位老姨奶奶已經穿戴整齊,吞金死在老太爺床頭了。唉。”
  
王妃感歎著,“老祖宗憋了這麼多年的氣、硬是看著把兩個人一東一西埋得遠遠的,回來就要讓人追回那些王府的莊子、鋪子,是王爺死命勸住了,跟老祖宗說,二爺好歹也是老太爺的血脈,也是他的兄弟,年紀又小,他不能逼得兄弟沒了活路,老祖宗大哭了一場,從此就避進 了瑞紫堂,再不見人,唉,王爺這也是為了老祖宗好,若是再擔了逼死庶子的惡名,何苦來?唉!”
  
王妃說著傷感起來,季小暖挽著王妃的胳膊,也跟著傷感起來,老祖宗棄了南邊大頭領不做,跟著老太爺不遠千里到了這京城,又肯心甘 情願的為了他困在這樣憋死人的後宅,必是極愛老太爺的,愛極則恨極,唉,當年,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戀上別人,老祖宗這心,得碎成什麼 樣?就是如今,只怕還是破碎不堪著的。”
  
“唉,這些事、這些話都是府裏的禁忌,你聽了也就聽了,可別跟人提起,往後心裏也要有個數,才些話,當著王爺的面不能說,有些話吧,當著老祖宗的面不能說,爺也是個可憐的,從老祖宗搬進這院子那天起,他就沒舒心笑過,唉。”
  
王妃長長的歎息起來,李小暖也跟著長歎著,兩人沉默著往前走著,王妃又歎了口氣,提高了聲音說道:“都是二十幾年前的舊事了,不提了不提了,我倒想起件事來,正想和你商量商量。”
  
“嗯?”
  
李小暖轉頭看著王妃,王妃皺了皺眉頭,
  
“我也為難了好幾天了,敏盈前幾天和我說,想讓你幫著打理打理她陪嫁的那幾間鋪子,我是一口回了她,可這兩天想想,又覺得有些個 不妥當,你也知道,敏盈府上人口多,府裏不寬裕,眼看著君容、永彬又大了,敏盈那份嫁妝,若是再分成兩三份,一來薄得難堪,二來,她手上就沒了傍身銀子,我也不放心,想想她打算的也對,若是那幾家鋪子經營的好,也不過幾年,就能生息出不少來,那就是活錢,我就想著 。”
  
王妃轉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你是不能給她打理鋪子,不如幫她找個能幹的掌櫃,這鋪子做得好不好,不就是靠著個好掌櫃麼?”
  
李小暖意外而為難的眨了眨眼晴,心思轉的飛快,程敏盈的鋪子,她是接不得……要做也得有好處才行,李小暖心裏微微一動,看著王妃,笑盈盈的說道:“母親不知道,這掌櫃再好,到底不是他自己的產業,再好也才限,還是要自己人操心才行。”
  
王妃微微一怔,李小暖笑眯眯的接著說道:“大姐姐必是覺得我是個會管鋪子的,其實她是有眼不認金鑲玉,有個現成真正會做生意的, 她竟沒看到。”
  
“你說的是哪個?”
  
王妃好奇起來,“就是雲姍姐姐啊,雲姍姐姐可是自小就跟著李老夫人看帳學生意,您看看,她那點嫁妝,到她手裏,也不過經營了這幾年,早就翻了幾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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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溫水煮

王妃驚訝起來,“雲姍還有這本事?我竟沒看出來!”
  
“母親還不知道呢,雲姍姐姐做生意的本事,就是比李老夫人,也不差什麼!周夫人的嫁妝裏,鋪子都給了雲姍姐姐,莊子都給了雲歡姐姐 ,就是因了這個緣由。”
  
“若是讓雲姍幫著敏盈管管鋪子,這倒是說得過去,她們姐妹從小就處得好。”
  
王妃撫掌說道,李小暖挽著她,眼珠微轉,接著說道:“母親是想讓雲姍姐姐長年幫著大姐姐管著鋪子呢,還是就是管個半年一年,等上了路就還交給那些掌櫃們?”
  
王妃躊躇了下,仔細想了想,“倒是長年管著的好,你剛才也說了,不能全靠著那些掌櫃,管個半年一年,交回去,那不又得回去了?要 管,還是長年管著的好。”
  
“若是長年管著,可不好讓雲姍姐姐白管著,母親想想,雲姍姐姐跟咱們大姐姐再親,到底姓金,咱們哪能長年白使著人家的?”
  
王妃連連點頭贊同著,“你這話說得對,這管鋪子也是極操心的事,雲姍自己一大家子的事,讓人白管著,可沒這個理兒,總要讓她才些 收益才好,那你看,幾成的利合適?”
  
“外頭的常說,請這樣統總的大掌櫃,三成的利總是要的,雲姍姐姐也不是外人,若是依外頭規矩給足三成,她必定不肯收的,可也不好 少過兩成,咱們也不是那些就是要占人便宜的人家,您說呢?”
  
“你這話極有道理,二成倒真是不多,回頭我和敏盈說說,看看她的意思。”
  
兩人低聲商量著,不知不覺回到了正院,李小暖侍候著王妃歇息下,回到清漣院,來回想了幾遍,遣人去請古雲姍過府,有重要的話要和她商量。
  
古雲姍很快趕到了請漣院,李小暖摒退眾丫頭婆子,將程敏盈找人管鋪子的事細細說了,看著古雲姍解釋道:“我替你攬下這個差使,也 是想得遠了些,你想,往後,你和金志揚析產分居,說起來,就是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了,過幾年,孩子大了,硯兒要挑人家,墨兒和玉 書總要有些從小的玩伴,往後大了,有什麼事,或是入了仕途,也好有些相互呼應照顧的朋友。”
  
古雲姍擰眉思量著,輕輕歎了口氣,點頭應承著,李小暖接著說道:“可是,你也知道,析產分居比寡居也不差什麼,各家的聚會宴請, 都會繞過你去,若是這樣,硯兒嫁人、墨兒和玉書的前程,還有你自己,都是事,這邊、古家和鄭家這三家,圈子太小了些,若是你有讓人求 著你之處,我和嫂子、二姐姐再在後頭支撐著,往後你這日子才過的滋潤。”
  
古雲姍抬頭看著李小暖,感慨起來,“怪不得老租宗當年總說你看得長遠,我今天才算明白,你說的這些,我竟一分也沒想過,我聽你的 。”
  
“那好,咱們就算說定了。對了,金志揚有信來沒有?什麼時候進京?”
  
“就這個月底。”
  
古雲姍有些憂慮的答道,李小暖伸手按著她的手,笑著安慰道:“你放心,萬事妥當,只等著他進京了。”
  
古雲姍點著頭,心裏憂慮不安著,哪里放得下,李小暖也不多勸,這事,也不是幾句話能勸下來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古雲姍牽掛著孩子,就告辭趕了回去。
  
進了四月,轉眼又到了三年一考的省試日子,古蕭很是鬱鬱了一陣子,上一期,先生不讓他下場,說他學問未成,這一期,他又守著孝, 這一錯過,就又是三年了。
  
嚴氏隨口開解著古蕭的鬱悶,也沒太多心思管他的這些鬱悶之情,她忙得很,忙著四處派人打聽鄒府門前的熱鬧事,文清貴每天罵了什麼 ,說了哪里陰私事,必要出去打聽的婆子一句不漏回稟得清清楚楚才算滿意。除了這個,她還要忙著派人盯著唐氏,今天去了哪一家,明天又 到了哪一處。
  
若覺得有什麼不對,就急急的遣人稟了李小暖,李小暖說文清貴的事跟她牽不上,這話,說什麼她也是不信的,可惜竟讓他鄒應年結了案 ,這官司要是一直打下去該多好。
  
三月下旬起,嚴氏得了李小暖的示意,更加忙碌起來,每天不是去這家,就是到那家,要不就請人到家裏吃飯喝茶,向所有能表達的人表 達著自己對鄒家妻女的鄙視和憂慮。

“……若是這樣的人進了家門,象我這樣沒本事的,也只好抹脖子了,就是自己不抹脖子,象咱們這種沒心眼的,早晚都得被人家早一句 話,晚一件事弄得先是沒了名聲,到最後,連命都得送到人家手裏去。這樣的人,我這樣沒本事的,也只好躲著走了……”
  
文清貴的囂張和鄒家的沉默,證實著嚴氏的鄙視和憂慮,京城權貴世族之家的大門,漸漸對鄒家母女一點點關了起來。
  
李小暖叫了千月進來,說了唐氏拜訪了顧二奶奶的事,吩咐他找個人盯著二房,“……若是私事,來和我說,若是公事,該和誰說就和誰 說去,若是分不清公事還是私事,那就當公事辦。”
  
千月拱手答應了,正要告退出去,李小暖抬頭看著他發間插著的黑玉平頭髮簪,皺著眉頭說道:“這個不好看,跟你不配,你用什麼樣的 簪子好看,讓我想想……”
  
李小暖用幾根手指頂著下巴,看著千月認真的思索起來,千月咬著牙,正要說話,李小暖猛的抬起手指,指著千月叫道:“想起來了!除了這種黑色平頭的,你戴什麼樣的都好看,趕緊回去換一個去。”
  
千月呆了一下,悶悶的咽了口氣。
  
“謝少夫人指點,少夫人說過,小的生得好,只要人好,簪子好不好無所謂,這個就極好!”
  
李小暖桃著眉梢,看著千月笑了起來,“果然長進了,你既然覺得好就戴著吧,不過,偶爾也要換換,天天戴這個,那簪子也累,好了, 我沒有什麼事了,你告退吧。”
  
千月悶聲不響在拱了拱手,退了幾步,出了花廳回去了。
  
鄒應年補缺的事,在嚴丞相手裏直壓到將近四月中,仍是一絲信兒也沒有,鄒應年急得團團轉,能托的人都托到了,禮送了無數出去,卻 像是滾水潑進了雪堆裏,連絲聲響也沒有。
  
鄒應年沒頭蒼蠅般到處飛著,夜裏想事想得睡不著覺,也沒想明白自己這到底得罪了誰,這事,明明是有人想盡法子壓著他。
  
想了幾個晚上,鄒應年倒想出個有用的人來,金志揚的妻弟古蕭,金志揚說過,這個妻弟,性乎極純良,為人極是真誠,鄒應年想到就做 ,候了一兩天,就在古府轉過彎的巷子裏候到了古蕭。
  
鄒應年裝著偶遇般,熱情無比的上前和古蕭搭著訕,介紹著自己,拼命拉著古蕭,一定要請他喝杯水酒,以‘好好向越州府解元,隨雲先 生高徒請教一二’。
  
古蕭推辭不過,兩人進了家酒肆,鄒應年細細說著自己和金志揚的親近,和古蕭一來二去的攀著親,極力奉承著古蕭。
  
“……越州府解元……兩浙路文界首領……天下文壇新秀……”
  
古蕭被他棒得面紅耳赤,卻也極是舒心,水酒奉承間,古蕭滿口應承著,要替他到嚴永相處催一催,討個人情,早日補了這實缺,鄒應年 大喜過望,袖出厚厚一迭銀票子,往古蕭手裏塞著,古蕭腦子裏還存著一絲清醒,拼命推了回去,說什麼也不肯收下,鄒應年只好收了銀票子 ,繼續滔滔不絕的奉承著,兩人直喝了一個多時辰,才從酒肆裏出來,鄒應年親自扶著古蕭上了車,看著他的車子往嚴府方向去了,才舒心的 上了車,回去府裏靜候佳音去了。
  
古蕭在車了晃了一陣了,清醒過來,忙踢了踢車廂板,車子停了下來,古蕭擰著眉頭坐在車子仔細思量了半晌,到底不敢就這麼去找嚴丞 相說話,垂著頭又呆想了一會兒,吩咐去景王府上。
  
周景然意外的看著長揖見著禮的古蕭,他極少上門,怎麼突然來了?這是個真正實心眼的老實孩子,他心裏對他倒有不少愛護之意,周景然讓著古蕭坐下,上了茶,古蕭瑞正的坐著,雙手扶在膝上,吞吞吐吐、老老實實的說了鄒應年的請求,和自己的答應,滿眼求援的看著周景 然,
  
“回頭一想,我就覺得不妥,祖父那麼謹慎仔細的人,必不會忘了什麼的,這事必有緣由,再說,我怎麼能幫著別人行這樣的請托之事? 可是,”
  
古蕭苦惱的看著周景然,“我答應了鄒大人,人而無信不知其可,這答應的事,不能不做……”
  
周景然大睜著眼晴,看著古蕭,突然‘撲’的笑出聲來,站起來,一邊笑不可抑,一邊搖著手說道:“你真是……實誠,好孩子,這個事 ……你真是……太實誠了。”
  
古蕭莫名其妙的看著周景然,一時挨不著頭肚,周景然笑了一陣子,轉身看著古蕭交待道:“這事,求人不如求己,你回去,和……你媳 婦先說說吧,也許她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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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春風

周景然想了想,又樂不可支起來,揮著手打發著古蕭,“趕緊回去找你媳婦去,你媳婦指定有主意,快去快去!”
  
古蕭莫名其妙的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周景然,撓了撓頭,站起來拱手告辭道:“那我先告辭了,多謝你指點。”
  
周景然笑得說不出話來,只揮著手示意聽到了,古蕭長揖出來,站在門口頓了頓,出了院門,回家去了。
  
周景然跌坐在椅子上,捧著肚子狂笑不已,這一陣子忙得昏天黑地,那些抽冷子冒出來的明槍暗箭,更讓他煩悶異常,也就是這個小暖,總給他送些大樂子,這古蕭回去,得多熱鬧,可惜可惜,這熱鬧看不到,也只好想一想。
  
古蕭回到府裏,給母親請了安,回去院子裏,嚴氏請了娘家二嫂和二嫂娘家大大小小的女眷,正在後園賞花飲宴,古蕭悶悶的歪在榻上,拿了本書,看了幾頁,又睡了一覺,嚴氏才神請氣爽的回到院子裏,甩了鞋子生到榻上,見古蕭剛迷迷糊糊的醒來,一邊揉著腿,一邊看著古蕭問道:“你不是說要和唐公子一處破那個什麼題的?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想?你喝酒了?在哪里喝的?”
  
“嗯,慕賢有事,我就先回來了,路上碰到了鄒大人,他邀我吃了些酒。”
  
古蕭有些鬱悶的說道,嚴氏隨口答應著,揉著小腿的手突然頓住,猛的轉頭看著古蕭:“誰邀你吃酒了?”
  
“鄒大人,鄒應年,就是……”
  
沒等古蕭說完,嚴氏已經跳了起來,順手抓起古蕭剛才看的書就砸了過去,“糊塗東西。你跟他吃什麼酒?”
  
古蕭急忙躲閃著也跳了起來,“你又發什麼瘋。我和鄒大人吃酒怎麼啦?”
  
“好好好,不怎麼,你坐下,跟我好好說說,這酒是怎麼個吃法?都說了些什麼?”
  
古蕭擰著眉頭,惱怒而無奈的看著嚴氏,三言兩語說了吃酒的事和鄒應年的托請,嚴氏眼晴睜得大大的,急眼起來,“你去找祖父了?”
  
“沒有。”
  
古蕭重重的說道,“我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就……”
  
嚴氏瞄著古蕭,倒耐下了性子,“就怎麼了?就回了府?還是去了別處?求誰去了?小暖妹妹?”
  
“沒有!男女有別,我哪是那不知禮的人,找暖……找小暖做什麼?我去了景王府。”
  
古蕭悶悶的說道,嚴氏緊張起來,“那景王爺答應你了?啊?”
  
“沒有。景王爺哪會管這樣的小事?再說,我也不是去求他管這事,不過是去問問他,我答應了不該答應的事,要怎麼辦才好,表哥又不在家……”
  
古蕭聲音越來越低,嚴氏暗暗舒了口氣,往前蹭了蹭,著急的追問道:“景王爺怎麼說?你這個人,不能把話一次說完了?這麼問一句答一句,真是急死個人。”
  
“你又不讓我說話。”
  
“好好好,你說你說,趕緊說,景王爺怎麼說的?”
  
“景王爺讓我回來和你商量。”
  
古蕭鬱悶的說道,嚴氏高高挑著眉梢,驚訝中帶著絲意外之喜,古蕭見她臉上露出喜色來,松了口氣,苦惱的說道:“我答應了人家,總不能自食其言吧,可怎麼跟祖父說才好?”
  
“我呸。”
  
嚴氏狠狠的啐了古蕭一口,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點著古蕭的鼻子大罵道:“還怎麼說好,怎麼說都不好。那鄒家一窩子什麼東西?那鄒王八以妾為妻,那個妾謀殺了主母,都被人告到官府裏了。一窩子王八東西。你還跟他吃酒,還想替他說項。豬油蒙了心,你糊塗得沒邊了。 ”
  
“你……你……你。”
  
古蕭往後躲著,臉色漲得通紅,只你著卻找不到說話的機會。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那鄒王八打主意打到了大姐姐身上,自己生的王八東西攀不上好親,就去搶人家的夫婿!金志揚那個王八混帳, 跟姓鄒的一個鼻孔出氣,逼得大姐姐差點沒死了,你就不知道?那是你親姐姐。你還和人家喝酒?你怎麼喝得下去?你也是個混帳王八東西。 ”
  
嚴氏越說越氣,跳腳大罵起來,古蕭臉色紫漲,被嚴氏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嚴氏跳腳罵完了,出了氣,一迭連聲的叫人備轎,去汝南王府找李小暖說話去了。

省試的榜文很快發了出來,鄭季雨名列二甲第十九名,鄭府張燈結綵,慶賀著鄭季雨的高中。
  
鄒應年左等古等,也沒等到古蕭這邊的音信,再想去攔古蕭,沒想到古蕭見了他如遇蛇蠍,竟是倉皇而避,別說說話,遠遠看到他的影子就避之不及,鄒應年苦惱之極,見鄭季雨高中,急忙打點了份厚禮,也不管和鄭家有沒有往來,硬是送上了門。
  
禮單送到古雲歡手裏,古雲歡只看到個‘鄒’字,一口氣沒上來,就暈了過去,鄭夫人一邊罵著門房亂收禮,一邊逼著鄭季雨立時將禮物退回鄒家去。
  
鄭季雨悶了一肚子氣,帶著人抬著禮物直送進鄒府大門,鄒應年急奔出來,拉著鄭季雨的馬拼命留著,鄭季雨看著慚慚圍上來的人群,急了起來,彎著腰一邊推著鄒應年的手,一邊低聲叫道:“鄒大人快放手,這禮在下實不敢收。金家寵妾滅妻,這灘混水,誰敢趟去!”
  
鄭季雨趁著鄒應年愕然怔神的功夫,撥轉馬頭,倉惶而回。
  
鄒應年呆站在府門口,半晌才回過味來,難不成金志揚要休妻?不可能,那金志揚是個聰明人,麗兒再好,也不能讓他休了古家嫡長女,汝南王妃的外甥女。這中間必定有誤會,再有幾天,金志揚就進京了,見面再說吧。
  
鄭季雨回到府裏,細細和古雲歡說了如何如何將禮物扔到了鄒府門口,古雲歡順過口氣,心情也好轉過來,一邊喝著碗紅棗蓮子羹,一邊 揮手摒退屋裏的丫頭婆子,著著鄭季雨笑盈盈的說道:“剛蘭初來過了,捎了小暖的話,說咱們若是不願意做外任,不如先去禮部呆著。”
  
“禮部?去禮部?”
  
鄭季雨滿臉驚訝,古雲歡放下手裏的蓮子碗,“小暖讓你去禮部,你就去禮部,唉,你不知道,算了,跟你也說不清楚,總之,小暖說好 ,必定是好,好多事,她能看得到,我們卻看不到,等咱們也看到的時候,就晚了。”  

鄭季雨狐疑的看著篤篤定的古雲歡,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晚上,等父親回來,鄭季雨悄悄和父親說了這事,鄭大人擰著眉頭,撚著鬍鬚思量了半晌,輕輕歎了口氣贊同道:“你就去禮部吧,汝南王世子妃,是為了你好。”
  
鄭季雨舒了口氣,又和父親細細商量了些事,才告退回去了。
  
金志揚捎了信,已經從長青縣啟程,古雲姍得了信,立即遣人和李小暖說了,李小暖遣人請了嚴氏過來,三人聚到清漣院,古雲姍鎖著眉 頭,憂慮的看著李小暖,嚴氏興奮的看著李小暖,認真的說道:“這事了了後,無論如何得讓我把那個狐媚子打上一頓,出了氣才行。”
  
古雲姍一下子笑出了聲,李小暖一口氣窒在喉嚨裏,點著嚴氏說道:“又糊徐了不是,這事,你細想想,到底錯在誰身上?那鄒氏才一分錯,金志揚就有十分錯。他自己要借著這裙帶升官,就沒有鄒氏,也有李氏、王氏、趙氏、錢氏。往後但凡是他看中的、有用的,一個個都往家裏抬,這事,是誰的錯?”
  
嚴氏極其贊同的重重點著頭,“小暖這話說得極在理,這事,都是那些臭男人的錯。這事了了,不把這金志揚打個半死,我就不姓嚴!”
  
李小暖耷拉了肩膀,也不理她,轉頭看著古雲姍,“你別擔心,也沒什麼大事,那邊宅子裏都交待安置好了,他回到家裏,就能知道你搬在外頭去住了,必要遣人去叫你回去,你只別理他,讓人帶著傳話的人去古家就是,這後頭,就都是嫂子出面張羅了。”
  
“我知道。”
  
嚴氏眉飛色舞的答應著,“你放心,祖母那邊,我已經說好了,她這幾天哪也不去,就在家等著,保准一叫就到!”
  
“嗯。”
  
李小暖答應著,看著古雲姍說道:“我已經遣人去盯著金志揚了,一來不能讓他和鄒應年先會了面,二來,咱們得知道他這幾天的一舉一動,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這事要快,他一到家就遣人請你也就罷了,若是到了晚上還沒遣人去請你,嫂子就要遣人上門去找他說話了,總之,要打他個措手不及才好。”
  
兩人點頭答應著,三人又細細商議了一陣,才各自回去了。
  
四月底,金志揚帶著鄒氏,一行幾十輛車,意氣風發的往京城方向趕著路,他在上青縣做了三年,連著三車考績卓異,這樣連著三年都是卓異的,可沒幾個。有了這個墊底,上有人提攜,下有人幫襯,也不過十年八年,說不定就是一方大員、起坐八方了。
  
金志揚心情愉快的賞著春光,想像著進京後的春風得意,越發覺得春光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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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5:44: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九章 空曠的家

離京城還有二三十裏,還沒看到出來接他們進城的家人,金志揚眉頭皺了起來,叫了長隨過來問道:“信兒送到府裏了?”
  
“回爺,送到了,大奶奶身邊的宋嬤嬤接的信。”
  
“嗯。”
  
金志揚皺著眉頭惱怒起來,既然收到了信,怎麼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這雲姍,也是越來越不經心了!
  
長長的車隊一直到了城門口,還是沒看到半個迎接的人,金志揚臉色越來越難堪,陰著臉也不說話,鄒氏溫存小意的安慰著他,勸得他面色微霽,只等著到了家再仔細查問。
  
車子停在金宅門口,金宅大門緊閉,仿佛多少年沒有人煙了,金志揚惱怒著詫異起來,出了什麼事了?
  
長隨上前重重拍著門,不大會兒,大門‘吱嘎’響著,從裏面被人推開了,打著呵欠的門房看著陰沉著臉站在面前的金志揚,呆怔怔的眨了幾下眼睛。
  
“發什麼呆?沒看到大少爺回來了?”
  
長隨一聲暴喝,門房驚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頭,急急忙忙的爬起來,轉身往院子裏奔去,剛奔了兩步,又想起不對來, 再急奔回來,不停的躬著身子稟報道:“大少爺,大少爺稍候,不不不,大少爺請進,小的,不不不,大少奶奶走前交待過,不不不,是留了人在府裏,稟報大少爺,小的這就去請宋嬤嬤,大少爺稍候。”
  
金志揚臉色鐵青的看著語無倫次的門房,輕輕錯著牙,這古雲姍,怎麼把家管成了這個樣子?
  
金志揚身後,身乎已經有些笨重起來的鄒氏扶著丫頭婆子的手,慢慢下了車子,抬頭打量著極有氣象的金宅,心滿意足的微笑著,轉過頭 ,低聲吩咐著身邊的婆子,“嬤嬤等會兒回趟咱們府裏,跟母親說我到家了,明後天找了空就去看她。”
  
婆子笑著答應著,曲了曲膝,轉身離了金宅,找人問著路,一路往鄒府去了。
  
鄒氏挺著肚子,扶著婆子的手,笑盈盈的跟在金志揚後面進了大門,緩步往裏走去。
  
剛轉過影壁,宋嬤嬤腳步急促卻穩重的跟著門房迎了出來,金志揚擰著眉頭,眯著眼晴盯著宋嬤嬤,惡聲問道:“大少奶奶呢?看看這家,都成什麼樣子了?連……”
  
“回大少爺。”
  
宋嬤嬤氣度昂然的打斷了金志揚的話,“前兒大少奶奶病了,請了多少太醫來診脈也不見好,古家大少奶奶請人看了,說是這宅子不利於大少奶奶,古家大少奶奶就作主,把大少奶奶搬到古家別院裏住著去了,大少奶奶前兒知道大少爺要回來,特地遣了奴婢在這裏等著,好給大少爺稟報一聲這事。”
  
宋嬤嬤氣定神閑,仿佛說的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大少奶奶吩咐了,稟報完了,就讓奴婢趕緊回去,奴婢告退。”
  
宋嬤嬤說著,掃了眼滿臉驚愕的金志揚,曲了曲膝,也不看滿臉柔順的站在金志揚身後的鄒氏,昂然往外走去。
  
“站住!”
  
金志揚一聲暴喝,宋嬤嬤頓住腳步,安然轉過身,微笑著問道:“大少爺還有什麼事?”
  
“去!讓她立時給我回來。搬回來!”
  
金志揚氣得頭痛目眩的暴喝道,宋嬤嬤恭敬的曲膝回道:“回大少爺,奴婢是大少奶奶的陪嫁奴婢,大少奶奶才是本主,大少奶奶沒吩咐別的,奴婢不敢違了本主的意旨,還請大少爺見諒。”
  
金志揚手指顫抖的著宋嬤嬤,想讓人把她暴打一頓,心底的一絲清明提醒著他,這是京城,她是古雲姍的陪房嬤嬤,打不得!
  
“來人!給我去叫她回來,就說爺回來了,讓她立時回來侍候著。”
  
鄒氏身邊的婆子猶豫著正要動,鄒氏伸手拉住了她,低低的耳語道:“你是我的陪房,不合適。”
  
金志揚轉頭看著垂手站了滿院的長隨、門房、丫頭、婆子,手指抖動著,隨意點了一個婆子吩咐道:“你去,就說爺的話,讓她立時回來侍候著。告訴她,鄒氏懷了身孕,她是大婦,竟敢不在府裏。”
  
婆子膽怯的不得不答應著,奔到宋嬤嬤面前,求援般看著她,宋嬤嬤親熱而大度的說道:“大少奶奶給我派了車,你就跟我一輛車過去吧。”

婆子大喜,緊跟著宋嬤嬤,出了門,上車往城南的宅院去了。
  
金志揚喘著粗氣站在影壁後,鄒氏上前兩步,輕輕拉了拉他,低聲安慰道:“爺,咱們不在家,說不定姐姐真是病得厲害,如今只怕還沒好俐落呢,姐姐為人一向賢慧,也是個仔細人,這中間必有緣由,爺別上火,等姐姐來了,說不定爺又心疼起來了呢。”
  
鄒氏笑著開起小玩笑來,金志揚舒了口氣,陰著臉點了點頭,“就辛苦你了,讓人把車子拉進來,先收拾東西吧。”
  
鄒氏點頭答應著,轉身吩咐了下去,金志揚站在院子裏,躊躇起來,他壓根沒想到古雲姍沒在家裏,如今鄒氏要住在哪一處,幾個孩子又是住在哪一處,他竟沒半點頭緒,擰了半天眉頭,金志揚轉身看著鄒氏吩咐道:“問問,雲姍走前必定安置好院子了,你去看看,若覺得合意,就照著她的安置先住下吧,萬一沒安置,你自己挑處合意的院子住著就是。”
  
鄒氏溫婉的笑著答應著,帶著丫頭婆子稍稍查看了下,擰著眉頭愁悶起來,這家裏,倒像是多少年沒住人一樣,什麼都是缺的,連屋裏的家俱東西都不齊全。
  
鄒氏跟著金志揚走到正院門口,一路跟著的婆子手指顫抖著,現從身上叮叮噹當的翻著成串的鑰匙,開了院門,金志揚和鄒氏抬腳進去, 院子裏已經有了浮灰,看著是有一陣子沒住人了,兩人沿著抄手遊廊一路進了正屋,婆子開了門,金志揚和鄒氏目瞪口呆的看著空蕩蕩的屋子。
  
三間上房連著兩間耳屋,空曠得沒有一張椅子,只有被人扯下一半的簾幔被突然湧進來的風吹得飛揚起來。
  
金志揚驚愕中帶出絲恐懼來,猛的轉過身,死盯著婆子厲聲問道:“你們大少奶奶,把嫁妝都搬走了?”
  
“回大……少爺,奴婢不知道,這鑰匙,是宋嬤嬤交給奴婢的,還吩咐過,沒大少奶奶或是大少爺的吩咐,任誰說也不能開門。”
  
金志揚深吸了口氣,“那大少奶奶的陪房呢?都搬走了。”
  
“是,都跟著大少奶奶搬走了。”
  
“這府裏剩的,都是我金家的僕從了?”
  
金志揚錯著牙,陰陰的問道,婆子畏畏縮縮的答應著,“是。”
  
鄒氏轉頭看著扶著自己的陪房吳嬤嬤,吳嬤嬤滿眼愕然的看著她,兩人目光複雜的相視無言。
  
金志揚也顧不得鄒氏,一路沖到庫房,看著同樣空蕩蕩的庫房,呆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跟著宋嬤嬤去請古雲姍的婆子很快就被古府的車子送了回來,跟著她一起來的,還有嚴氏的陪房姚嬤嬤。
  
姚嬤嬤高昂著頭,稍稍曲了曲膝,連客氣話也省了,直截了當的說道:“大姑爺,我們夫人、我們爺、我們奶奶讓我來傳句話,聽說大姑爺回來了,那正好,有些話大家正好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個請楚。我們奶奶現已經下帖子去請幾家長輩到我們府上了,我們夫人說了,一定要給我們家大姑奶奶討個公道!這位姨娘,我們奶奶吩咐了,你也要一起過去才好。”
  
姚嬤嬤用眼角瞥著鄒氏,毫不客氣的吩咐道,金志揚臉色鐵青,緊緊攥著拳頭,只攥得手指生痛,咬著牙說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她古雲姍這是玩得什麼花樣?我也要讓她說說請楚,她這當家主婦,究竟要做什麼?!”
  
姚嬤嬤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看著金志揚,往旁邊退了退,讓著金志揚和鄒氏往外走去。
  
古府後院裏,古雲姍握著李小暖的手,緊張的坐在正廳後面的廂房裏,李小暖輕輕拍著她的手,笑著安慰道:“你看看你,緊張什麼?這場事,又不用你說什麼,你只管哭就行,別管他說什麼做什麼,你就只管哭,旁的,有我,有嫂子呢。”
  
“嗯,要是真讓我說話,我這性子,平常看著俐落,真趕上個什麼事,還真是說不出話來。”
  
“不用你說,只要能哭出來就好,等會兒你就想那些悲傷的事,越悲傷越好,一邊想一邊哭,誰也別管,你只哭你的。”
  
“嗯。”
  
古雲姍垂著頭,慢慢醞釀起悲傷來。
  
李小暖站起來,走到廂房門口,蘭初侍立在廂房門口,見李小暖出來,笑著曲了曲膝,低聲稟報道:“嚴丞相夫人、鄭夫人、鎮甯侯夫人 、唐家老太太都在路上了,大姑爺和鄒氏的車子再有半刻鐘就到了。”
  
“鄒氏有了身孕?”
  
“嗯,四個半月了。”
  
“你去跟大奶奶說一聲,那鄒氏有了身孕,懷的可是金家的骨血,別讓她站著,就跟金志揚一處坐著吧。”
  
蘭初眼底閃過絲明瞭,笑著答應著,轉身出去找嚴氏傳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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