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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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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閑聽落花]花開春暖(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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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5:59: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 大生意

“這真是個好主意,一年盡著貼,也不過三兩百兩銀子,換這樣的好名聲,倒是你賺了大頭了!”
  
古雲歡也興致盎然的跟著撫掌笑起來,嚴氏歪著頭看著李小暖和古雲姍,認真的聽著兩人說話,古雲姍凝神仔細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
  
“這事,我回去就和崔掌櫃仔細商量商量,聽聽他的意思,若他也覺得合適,等打通了兩間鋪面,收拾好,就這麼著。”
  
李小暖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歪著頭看著古雲姍,若有所思的出了一會兒神,坐直身子,看著古雲姍認真的說道:
  
“我看大姐姐這生意上也是極老到了,你手裏現在管著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七八間鋪子,又都是現成的老號,有掌櫃管著的,可費不了你 多少精神去,我看,你也別光幫著別人賺錢,咱們姐妹幾個也湊些本錢出來,大姐姐拿去做生意掙些銀子回來多好。”
  
“這主意好!”
  
嚴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坐直身子,期盼的看著古雲姍,古雲歡放下手裏的杯子,看著古雲姍贊同道:“我也覺得這主意好,大姐姐也 不能光幫著別人賺銀子用,也得搭上我才行,我也是個窮的,如今又有兩個兒子了,往後用銀子的地方多得很呢!”
  
古雲姍皺弄眉頭,為難的看著李小暖,“我也想呢,可一時不知道做什麼生意才好,我那幾間鋪子都是現成的老號,生意到底好做,這要 是現拿了本錢找生意做,咱們也沒個擅長處,到哪里去找生意?做什麼才好?”
  
“我有主意,你只說,做不做吧。”
  
李小暖愜意的靠到靠枕上,篤篤定的說道,古雲姍笑了起來,“做有銀子誰不想掙,先把你的主意說來聽聽,若好,咱們自己的生意,我做起來,這心勁足著呢!”
  
“我有銀子,我也要入股的!”
  
嚴氏忙擠過來,鄭重的聲明著,古雲歡推著她,“少不了你的,先聽小暖說。”
  
“咱們的本錢,都是咱們的壓箱銀子,既拿出來,一來先要求個穩字,二來,咱們也不是那很急著銀子用的,這生意嘛,也就能慢慢做些 長線的,我想著,一來,這過日子,吃穿兩事,是最省不得的,這上頭的生意必是最穩妥不過,二來,現如今咱們這裏和南邊做生意的極多, 可肯到北地做生意的就少得很了,再肯到那極北之地去做生意的,就極少極少了,咱們不如走這條線,往北地做做吃穿上的生意。”
  
古雲姍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那北地有什麼生意做?也就是出些藥材,人參鹿茸什麼的罷了,要說吃穿,往年在上裏鎮時,北地的掌 櫃年年送回來的那些個鹿肉幹、飛龍肉幹什麼的,也不是沒吃過,那個味道……”
  
古雲姍笑了起來,古雲歡皺起了眉頭,擺著手說道:“難吃死了,硬的咬不動,煮得時候長了,那肉又發木,連湯都燉不出來,小暖別打 這個主意!誰家吃這個?”
  
“除了這些肉食,又不出別的東西,至於穿上,除了毛皮,也沒旁的了,那毛皮,咱們京城也不大用得著,跟北地,哪有什麼生意好做的 ?”
  
古雲姍一邊說一邊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笑盈盈的仔細聽著她的話,先贊同道:
  
“大姐姐說的極是,北地那些個肉幹,實在是難吃的很,可是咱們自家做的醃肉、薰肉、臘鵝、風雞什麼的,多少好吃!你說,若是北地 那些鹿肉、牛肉、羊肉、飛龍肉什麼的,拿過來送到咱們廚房裏醃出來,這味道必定也是極好的吧?”
  
嚴氏連連點著頭,古雲姍看看古雲歡,轉過頭,疑惑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接著說道:
  
“北地的肉食極便宜,特別是上京路以北,到了冬天,窮人家吃肉過日子,有錢人才能偶爾吃點炒時疏什麼的,酒肆要最貴重的菜是菜不是肉,聽說,米麵也比肉食貴,跟咱們這裏正正相反。”
  
“我也聽祖父說過,說是極北之地的人牧豬牧羊牧牛,卻沒人種地,他們整天吃的就是肉,吃得一個個都是臭哄哄的。”
  
嚴氏忙擠了句話進來,李小暖笑了起來,伸手指著嚴氏,
  
“臭哄哄倒不至於,大姐姐,這豬牛運回來咱們廚房做不容易,可若是咱們帶著咱們的廚子到上京路以北收了這些活物,照咱們的法子現 做成各式臘味,再運回來賣,你看看,這生意能不能做的?”

古雲姍有些意動,“法子倒是個好法子,”
  
古雲姍凝神盤算了一會兒,曲著手指頭想著煩難處,
  
“這中間有兩條,可不容易,這生意,要在北地收活物,做出臘味再運回來,就得有個極熟知北地的掌櫃,這個可不好找,二來那邊是苦 寒之地,聽說一年裏頭,有半年大雪封著路,往來不通,這一年裏頭來往不了幾趟,既是這樣,若一趟貨少了,還不夠奔波的,若多了,一來 本錢上壓得厲害,二來,那麼多貨,脫手只怕難。”
  
“熟知北地的掌櫃我有,你必定滿意的,這往來上,一年也不要幾趟,大雪封路前一趟,開了春再跑一趟,一年兩趟就夠了,至於本錢, 剛我也說過了,都是咱們的壓箱銀子,又不急著用,這個不怕,銷貨的事,分幾步,一是先送到咱們那些酒肆裏去,做出來當送菜,這事我安 排朝雲和冬末去做,名聲出去了,不愁沒人買,二來,咱們有那麼多掌櫃呢,讓他們幫著往外推一推,頭一趟,先別太多,試一試,也不求掙錢,先把路跑順了再說。”
  
古雲歡伸手推著古雲姍,“我覺得好,大姐姐別猶豫了,就這麼定了,先試試再說,就是全虧進去了,咱們也認了。”
  
嚴氏喜笑顏開的看著李小暖贊同道:“就是,先試試再說,我有銀子!虧個一趟兩趟的,也虧得起,先拿多少銀子出來?”
  
“你也別急,這生意上,可不是說說就能做的,回頭得仔細打聽清楚,一層層算明白了,心裏有了數才行呢。”
  
古雲姍轉頭看著嚴氏,笑著解釋道,李小暖點頭贊同著,
  
“是這個理兒,回去我先讓人尋個掌拒給你,那醃肉上,讓朝雲給你尋個好廚子,她那幾間酒肆裏這些東西做得都極好,我再從王府找個 廚子給你,這生意,就用糧食行的字型大小,先這麼做著,若好,就趕緊往大了做,你聽我的,指定錯不了。”
  
李小暖說到最後,話語含糊起來,這糧食的事,既然想到了,就得趕緊做起來才好,這生意不過是個引子,做過一趟兩趟,就得趕緊往糧 食上轉,要悄悄的、不動聲色的屯糧食,屯得越多越好……反正,她有的是銀子。
  
李小暖垂著眼簾,盤算了片刻,抬頭看著古雲姍,“不管怎樣,就先做一趟試試吧,你說呢?”
  
古雲姍低著頭,仔仔細細的盤算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李小暖,點頭答應著,“好,”
  
“要多少銀子?”
  
嚴氏急切的湊過來問道,李小暖笑了起來,伸手推著她,“你真是個有錢的,看看這樣子,唯恐銀子送不出去!”
  
古雲姍伸手拍了拍嚴氏的手,“別急,我得先和掌櫃估一估帳,才能知道這頭一趟,大體要多少本錢,這會兒,哪里說得上來。”
  
“至於要拿出多少銀子來,先不急,這分紅的法子,咱們今天倒是能先定下來,我說我的想頭,不如這樣,若賺錢了,賺的銀子,一半拿 出來給大家分紅利,一半再翻到本錢裏去,這是一,二呢,這紅利的分法,就照大姐姐給程家大姐姐打理鋪子的例,大姐姐先取兩成,餘下的 八成,咱們四人一人兩成,算下來,就是大姐姐拿四成,咱們三個,一人兩成,這樣妥當不?”
  
“我覺得妥當!”
  
古雲歡凝神聽著,立即贊同道,嚴氏看著李小暖,一邊聽她說一邊點著頭,“我覺得極妥當。”
  
古雲姍笑著搖著頭,“我哪能拿那麼多?都是咱們自己的生意,既然本錢二一添作五,這分紅,也得這樣,一人兩成半,我不多拿,還有 ……”
  
古雲姍抬手止住古雲歡,看著李小暖接著說道:“這年年一半的紅利翻本錢,翻上幾年可就不得了了,要不這樣,頭幾年先這麼著,往後 ,咱們看情形,年底收了帳,咱們一處商量,分多少,翻進去多少,現定就是。”
  
“紅利翻本錢的事,就依大姐姐,這分紅的事,既然二姐姐和嫂子都贊同我的意思,大姐姐就別客氣,四成就四成,這規矩得做好。”
  
李小暖笑著推了推古雲姍,“往後若還有別人也要和你這麼做生意,你難道都不取的?”
  
“這做生意,多少操心!大姐姐肯操這個心,就是疼我們了,再不拿這兩成的紅利,這生意可就做不得了!”
  
古雲歡推著嚴氏,跟著勸道,嚴氏挪了挪,坐到古雲姍身邊,“大姐姐別是不想幫我們做生意賺銀子吧?”
  
古雲姍伸手拍了拍嚴氏,看著李小暖,半晌才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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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5:59: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起做媒人

四個人說笑著,嚴氏起身叫了丫頭婆子進來,換了茶水,又送了幾道點心、湯水,說話間,天色漸晚下來,外頭婆子進來稟報,程恪和鄭季雨已經在二門外等著了,幾個人到春渚院和周夫人道了別,嚴氏陪著,奶娘、丫頭、婆子跟在後頭,一路往二門去了。
  
古雲姍、古雲歡看著奶娘帶著孩子上了車,李小暖轉頭看著嚴氏,低聲問道:“古蕭送大姐姐回去?”
  
“嗯,本來二姐姐要送大姐姐回去的,我想著二姐姐孩子小,再兜一圈不合適,倒不如讓古蕭送送的好。”
  
嚴氏笑著解釋道,李小暖笑著‘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嚴氏轉頭看著李小暖,想了想,低聲問道:“你明年還能回來不?”
  
“哪能年年回來的,明年若沒什麼事,初二我就不回來了,挑個合適的時候,我接你們三家過去說話就是。”
  
“嗯,那我明年初二回趟娘家。”
  
“極是應該,嚴丞相可是一趟也沒接過回門姑娘呢!”
  
李小暖抿嘴笑了起來,嚴家上下兩代人,可就嚴婉這麼一個姑娘!嚴氏也跟著吃吃笑起來,兩人讓著古雲姍、古雲歡上了車,嚴氏扶著李小暖上了車,一行幾輛車緩緩出了二門,往外行去。
  
程恪在大門口上了車,兩人一路低低說著話,回到府裏,到正院請了安,略坐著說了幾句話,就告退回清漣院歇下了。
  
初三日黎明時分,李小暖陪著王妃,啟程往福音寺炷香去,程恪將兩人送出城門,看著車隊走遠了,轉回來去了景王府。
  
從福音寺燒香回來,天已落暮。李小暖侍候著王妃歇下,轉回清漣院時,程恪還沒有回來。
  
蘭初在院門口迎著李小暖,李小暖裹著斗篷,一邊沿著抄手遊廊緩步往裏走著,一邊疲倦的問道:“孫嬤嬤怎麼樣了?”
  
“身子還好,今天一早說想回去看看,我就讓蟬翼帶著幾個小丫頭,陪著她去了趟古府。聽蟬翼說,嬤嬤陪著周夫人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又在老祖宗靈位前坐了大半天。回來時神情歡喜,夫人放心。”
  
“嗯。”

李小暖舒了口氣。孫嬤嬤去年秋天裏病了一場,好了之後就有些力不從心,她就免了她的差使,讓她和魏嬤嬤搬到一處住養去了,她是李老夫人自幼的婢女,和李老夫人這個情份,沒人比得了。
  
“孫嬤嬤和魏嬤嬤。若是想到哪里去,你只管安排妥當的人跟著,讓她們去就是。”
  
蘭初答應著笑著說道:
  
“還有件事,得請了少夫人示下,今年上午,姚國公夫人到咱們府上。說是專程來拜望少夫人的,聽說你和王妃去了寺裏,就強留了份禮單下來,我想著咱們府上和姚國公府上也是常來常往的,姚國公夫人又是年長之人,若是硬退回去,倒傷了姚國公夫人的臉面,就先收下了,少夫人看?”

李小暖怔了下,姚國公夫人專程拜會她?還帶著禮單來,有什麼事?出什麼事了?

“你先把東西拿進來我瞧瞧。”
  
蘭初答應著,掀起簾子,李小暖進了暖意融融的室內,舒服的歎了口氣,由著竹看去了斗篷,先進去沐浴洗漱了,松松綰了頭髮,換了身蔥黃素綾半舊衣裙出來,接過茶喝了幾口,玉扣抱了只黃花梨箱子進來,“少夫人,這是蘭初姐姐送進來的。”
  
李小暖示意著,玉扣將箱子放到榻上,打開來,李小暖探過頭去,箱子裏整整齊齊的放著十來本黃舊的古籍舊本,李小暖伸手取出來,一本本翻看著,疑惑起來,姚國公夫人怎麼想起來送這些東西給她?
  
正慢慢翻看間,外頭小丫頭稟報著,簾子掀起,程恪一身寒氣,大步進了屋,李小暖忙起身下了榻,程恪伸手制止著她,“我身上都是寒氣,你穿得單薄,別凍著你?”
  
李小暖笑著頓住腳步,心底微微升起股暖意來,程恪扔了鬥蓬,脫了外面的長衫,這才伸手攬著李小暖坐回到榻上,“回來多長時候了?累著了沒有?”

“早回來了,你看看這個。”
  
李小暖靠著程恪,用手指點著榻上的箱子和那十來本古籍,程恪伸手取過一本,翻了幾頁,放回去,又翻了翻其他幾本,不經意的問道:“姚國公府上送過來的?”
  
“你知道這事?”
  
“嗯,小景今天和我說的,他說姚國公求到了他那裏,他就指點到了你這裏。”
  
“姚家四小姐的親事?”
  
“嗯。”
  
程恪答應著,轉頭看著李小暖,聲音隨意中帶著幾分傲然,“這不過一句話的事,你若覺得這幾本書還好,只管收著,到時候就幫她出個頭,她願意嫁誰家,你就做個媒就是,咱們又不在乎那個王府。”
  
李小暖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輕輕挑著眉梢,往程恪懷裏擠了擠,莞然笑了起來,“我倒有戶好人家,你把千月借給我用用。”
  
程恪嚇了一跳,“你要把她許給千月?這可不合適!”
  
“你想到哪兒去了?千月的親事,我是一直想著,還沒頭緒呢,等有了頭緒再和你商量,我讓千月幫著查些人。”
  
程恪舒了口氣,“現在就叫他過來來。”
  
“太晚了吧?”
  
李小暖遲疑起來。

“不晚。”
  
程恪揚聲叫了竹青進來吩咐了,看著竹青答應著出去了,突然笑了起來,低頭看著李小暖問道:“千月竟然戴起簪子、玉佩來,你是怎麼勸動他的?”
  
“哪里勸他了,我就是和他說。他連個簪子也不戴,定是因為生得太好,若戴了簪子、玉佩這些俗物,怕汙了他那天生的顏色,隔天他就戴上了簪子。”
  
程恪高高的挑著眉梢,抱著李小暖,笑倒在榻上,李小暖伸手攬著他,也跟著他笑成一團。
  
程恪笑了好大一會兒,才舒過口氣來,“千月自小孤苦,又跟了那麼個怪師傅,就長成現在這樣,性子清冷,脾氣古怪,往後你留心些,給他娶房好媳婦。”

“嗯。”
  
“說到這個,還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程恪抱著李小暖坐起來,話還沒說出來,又笑了起來,“都是喜事,你曾邊的兩個大丫頭,竹青和竹葉,今年都滿了十八歲了吧?”
  
李小暖抑頭看著他,也不答話。只等著他說下去,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有人比你我還清楚著呢,洛川前兒求了我,說想求了竹青回去。我看他還算誠心,就答應他,替他求求你。”
  
李小暖驚訝的眨著眼睛,伸手點著程恪眉間,“往日你做賊,都是洛川做幫兇的?”
  
程恪低頭頂著李小暖的手指,笑著只不答話,李小暖收回手指,窩在程恪懷裏,懶懶的說道:“我的丫頭嫁人。都得自己看著中意了才行呢,這事,只看竹青自己的意思,明天我讓蘭初去問問她。”

“你那個丫頭。叫竹葉的,也該嫁人了,不如一起問問,南海和昆河一個家裏給看好了一個,一個也是自己有了中意的人,就剩遠山了,這四個小廝裏頭。就數遠山最老成,要不你一起問問,把竹葉嫁給遠山算了。”
  
程恪牽線牽出興致來了,李小暖頭頂在程恪懷裏,笑出了聲,連連點著頭答應著,兩人又說一會兒話,程恪起身往淨房沐浴洗漱去了,李小暖叫了蘭初進來,笑著交待了下去,又吩咐她和竹青、竹葉商量著。出了十五,好好挑些小丫頭進來侍候著。
  
程恪散著頭髮,穿了件淡黃長衫出來,坐到榻上,由著李小暖胡亂綰了頭髮,剛喝了幾口茶,外頭小丫頭稟報著,千月已經候在院子外頭了。

程恪轉頭看著李小暖,“讓他進來在簾子外聽吩咐吧,今天外頭冷得很。”
  
李小暖笑著應了,命人放下廂房門口的綃紗簾,自己進去取了件長衣穿了,小丫頭引著千月站在廂房簾外,程恪隔著簾子吩咐道:“少夫人有事要吩咐你,安排妥當的人,用心做好。”
  
“是。”
  
千月躬身答應著。李小暖看了程恪一眼,聲音和緩的吩咐道:
  
“你讓人去查查威遠侯林家嫡支的幾房中,有幾個還未議親的適婚子弟,都叫什麼,多大年紀,生得如何,脾氣性格如何,才情如何,父母兄弟如何,外頭口碑如何,有什麼傳言沒有,有幾個通房丫頭,貼身侍候的丫頭,是從小侍候的,還是隔兩年就換的……”
  
程恪嘴裏的茶水‘噗’的噴了出來,拉過李小暖手裏的帕子,一邊擦著手,一邊揚聲吩咐著千月,“你家少夫人要當媒人,你看著打聽去,越細越好,少夫人的脾氣你也知道,去吧去吧。”
  
“是。”
  
千月擰著眉頭,耷拉著肩膀,悶悶的答應著,跟著少夫人幹的活,越來越不象個殺手。
  
千月告退出去,程恪一邊想一邊笑一邊搖著頭,李小暖斜略著他,程恪擺著手說道:
  
“我沒笑你,真沒笑你,姚家若能和林家結成親,自然是再好不過,就是林家那一頭,有些難辦,咱們和林家,搭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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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媒千月

程恪忙岔開了話題,李小暖支著腮,看著他,只不答話,程恪雙手抱住了李小暖,想說話,又笑了起來,乾脆把頭埋在李小暖脖頸間,直笑得歪斜著往旁邊倒去。好半天,笑夠了,才喘著氣,認真的解釋著。

“真不是笑你,我就是......喜歡,我喜歡你,喜歡的.........”

李小暖心底劃過絲莫名其妙的羞澀來,心跳著,湧起些許慌亂,臉上泛起層紅暈,乾脆摟著程恪,把臉埋在他懷裏,不動也不說話。

程恪急忙陪著禮,“你生氣了?真不是笑你.....我就是,就是......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要不,你踢我兩下?”

“我沒生氣。”

李小暖把頭埋在程恪懷裏,含含糊糊的說道,又頓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紅著臉,眼神溫軟的盈滿了水波,看著程恪,胡亂找著話題,“林家,有靖北王妃呢,搭得上話,我都想過了......”

程恪失神的看著李小暖眼裏盈盈的水波,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低下頭,含著李小暖紅潤潤的嘴唇,吻了下去,李小暖伸手圈著程恪,熱情的回吻著他,程恪一隻手往下滑著,隔著輕薄的衣衫,一路滑過李小暖纖細柔軟的腰肢,再滑下去,突然抬起頭來,猛的抱起李小暖,跳下榻,大步往內室走去了。

內室地上到處扔著衣衫,寬敞的大床上,兩人糾纏在一處,仿佛合成了一體,程恪緊緊摟著懷裏的人兒,用盡力氣只想進去些,再進去些,裏面是如此的美妙,懷裏的人兒是如此的美妙,這天底下,沒有比跟她如此親密的合在一處更美妙的事了。這樣的合為一體,他和她,和在一起,是一體。

身下的人兒低低的呻吟著,程恪清醒般頓住身子,低頭看著滿臉潮紅的李小暖,稍稍往外退了退,俯到她耳邊,溫存的低語著,“痛了?”

李小暖咬著嘴唇,眼波裏汪滿了柔軟,看著程恪,雙手往程恪腰間滑著,摟著他,下身往他身上緊貼了過去,程恪低頭吻住她,又緩緩頂了進去。李小暖微微轉開頭,貼到程恪耳邊,含糊的呢喃著,“我喜歡你......在裏面。”

兩個人緊緊的擁在一處,程恪的律動越來越猛,帶著身下的人兒,一起往欲望的極樂中飛去......

滿屋的春意濃的化不開,李小暖渾身潮紅綿軟的側躺在床上,程恪緊挨在李小暖身後,一隻手撐著頭,滿臉的心滿意足,伸手撫著李小暖的手臂,低低笑著說道:“你出了一身的汗,剛才,真好,你也累著了吧?”

李小暖閉著眼睛,伸手摸著杯子拉過來,“嗯,我歇一歇去沐浴。”

程恪順著她的手拉過被子,小心的幫她蓋上,又掀起些,探著頭看著她胸前,垂涎的說道:“小暖,你這裏......真是好......”

一邊說,一邊探出手去,李小暖轉過身,仰著頭看著他嗔怪道:“都說了,我累了。”

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伸手摟緊她的腰,下身又貼了過去,一邊低頭吻住李小暖,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道:“再......進去......一回,再來一次。”

李小暖感覺到程恪下身直挺挺的頂了起來,下身片刻間又被擠得滿滿的,程恪低聲笑著,兩隻手溫柔的揉捏著她胸前柔軟的豐盈,聽著她齒縫間滲出的旖旎呻吟,心底顫抖著興奮起來,下身用力頂進去,再頂進去......

第二天一早,程恪精神十足的出了府,大過年的,李小暖又告了病。

晚上,程恪回來時,已經是酉末時分,李小暖正坐在榻上,有一陣沒一陣的繡著幅水墨山水,見程恪進來,忙下榻迎到了門口,程恪脫了斗篷,伸手拉了李小暖,仔細看著她的臉色,關切的低聲問道:“歇過來沒有?昨晚累壞你了。”

李小暖臉上泛起層紅暈,眼風掃過滿屋垂手侍立著的丫頭婆子,嘟著嘴低聲嗔怪道:“我明明是病了。”

程恪挑著眉梢,悶聲笑了起來,連連點著頭問道:“那你病好些沒有?”

“嗯,好多了。”

兩人說笑著進了屋,程恪坐到榻上,接過李小暖遞過來的茶,笑著說道“千月在外頭候著呢,你的差使,他半分也不敢耽誤,讓他進來隔著簾子回話吧?”

“嗯。”

李小暖答應著,示意竹青放下簾子,去請千月進來,程恪看著竹青放下簾子,出了門,抬了抬下巴,問著李小暖,“有回音沒有?洛川可是天天眼巴巴的盯著我。”

“嗯,有了。”李小暖一邊笑著,一邊認真的回答道,

“怎麼說的?”

程恪看著笑意盈盈的李小暖,有些著急的問道,李小暖連點了兩下頭,“竹青說好,竹葉也覺得好。”

程恪忙放下手裏的杯子,揚聲叫著人,李小暖拍著他的手臂,“著什麼急,還叫別人做什麼,這不是有現成的人在呢,這人情乾脆做給千月,等會兒讓他給洛川,遠山傳話去,嗯......”

李小暖蹙著眉頭盤算著,“我總覺得主人指婚最沒人情味兒,要不同,這兩樁親事還是依著平常人家請媒下定的規矩走,這樣才喜慶,也不至於委屈了兩對,嗯,這媒人,乾脆就讓千月做好了,把這兩樁親事交給千月張羅去,也是積德行善的好事,替他去去煞氣。”

程恪睜大眼睛,稍想了想,'撲'的笑出聲,用手點著李小暖,半晌才止住了笑,說出話來,“千月做媒人,虧你想得出來,還別說,真就他最合適,他做這事最合適!哈哈哈哈.......”

程恪又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

外頭婆子稟報著,引著千月站在簾子外,千月目不斜視,規矩無比的垂手侍立著,聲音平平的稟報著:“.......林家嫡支共三房,長房有兩支,長子林懿德,現已封了威遠侯世子,生了三個兒子,一嫡兩庶,長子嫡出,叫林懷君,今年十七歲......”

“這個就算了,林懷君為人奸猾,吃喝嫖賭都是全的,再說,又是威遠侯世子嫡長子。”

程恪打斷了千月的話,看著李小暖說道,李小暖點頭贊同著,“接著說。”

程恪吩咐著千月。

“庶出的就不要說了。”

李小暖緊接了一句,千月答應著,接著稟報道:“長房次子林懿明,生四子,兩嫡兩庶,最大的十四歲,都沒到議親的年紀,二房只有一支,林懿清,生了兩個兒子,都是嫡出,長子林懷業,今年十八歲,尚未議定親事,有才名,為人謙虛,風評極好......”

“林懿清和林懿德是同祖堂兄弟,從其祖林應欽起,就走讀書科舉的路子,門風與長房大不相同,這林懿清科舉出身,如今在刑部做侍郎,為人謙虛謹慎,風評極好。”

程恪又打斷了千月的話,仔細的給李小暖解釋著,李小暖凝神著,看著綃紗簾外的千月問道:“這林懷業長的好不好?嗯,我是說合一般人比,不是和你比。”

千月悶了片刻,才甕聲答道:“都說他玉樹臨風,和也差不多好看。”

程恪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李小暖白了他一眼,示意著千月,“你接著說。”

“是,二房次子林懷武,今年只有十三歲,三房有四支,兩嫡兩庶,嫡長林懿華,生有三子,兩嫡一庶,嫡長子已近定了親事,嫡三子今年只有十一歲,另一嫡支林懿書,生了三個兒子,都是嫡出,最大的十二歲。”

千月一口氣說了下去,唯恐再被綃紗簾內的兩人打斷了話,李小暖抬手支著下巴,看著總算笑夠了的程恪,發起愁來,“你看看,就沒什麼能選的,就林懷業一個年紀差不多的,也大了三歲呢!”

“不大不大,三歲算什麼,正好!有一個合適的不就夠了,要那麼多做什麼?”

程恪一邊笑,一邊只往好處說,李小暖斜了他一眼,轉頭看著簾外的千月問道:“千月,你說說看,若是你有個妹妹,嫁給這個林懷業,你肯不肯?”

”回少夫人,小的沒有妹妹。”

“知道你沒有,不是假若嘛,你想一想”

“回少夫人,想不出來。”

千月乾脆的答道,李小暖舒了口氣,想了想,接著問道:“那你仔細說說吧,那林懷業有沒有通房?有幾個?身邊的丫頭多不多,有沒有什麼好的、不好的傳聞?平日裏去沒去過煙花之地,平時都和誰一處交往,是個什麼脾氣,性子好不好,說吧。”

千月重重的咽了咽口水,呆了片刻,垂著頭答道:“回少夫人,有沒有通房,沒打聽到。身邊有個從小伺候的大丫頭,聽說是個有些臉面的,另外房裏頭還有三個一等丫頭,也都伺候了四五年了,沒聽到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和特別好的傳聞,沒打聽到他去沒去過煙花之地,平時往來的子弟,也都是風評不錯、喜讀書的,和隨雲先生家唐三公子平時來往頗多,脾氣性子,看不出來,只聽說性子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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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喜

李小暖轉頭看著程恪,程恪正睜大眼睛,滿臉嘆服的聽著簾外千月的回話,這千月,還真把人家屋裏的丫頭都打聽清楚了!見李小暖看向他,忙轉過頭,笑著說道:“這林懷業我見過幾次,是個難得的,配得上。”
  
李小暖舒了口氣,挑著眉梢,努努嘴,示意程恪吩咐千月,程恪興致一下子高漲起來,輕輕咳了一聲,沉聲吩咐道:
  
“辛苦你了,還有件差使,極重要,也得趕緊辦,還得辦好了,遠山和洛川該成親了,兩個人也都有了中意的人,就是少夫人身邊的竹葉和竹青,這兩件喜事,就交給你張羅去,你記著,不是指婚,是依著平常人家婚嫁規矩,三媒六禮,一道也不能少了,這大媒人,你也一起做了吧,等會兒出去,就先去和遠山、洛川說一聲去,出了十五,就趕緊張羅起來吧,換庚帖、下小定,正經不少事,就辛苦你了,回頭你成親的時候,讓他們兩個好好謝你。”
  
千月猛的抬起頭,睜大眼睛,愕然看著綃紗簾內模糊的程恪和李小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急忙叫道:“讓我做媒人?這不行!這怎麼行?我……”
  
“你最合適!趕緊先去傳話,這事一定要辦好,去吧去吧。”
  
程恪打斷了千月的話,斷然揮手吩咐道,

“能做媒人的,可是結親兩家都敬重的人,你看看,王爺還做過好幾回媒人呢,這事不委屈你。”
  
李小暖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爺!不是為了這個,我……”
  
“你什麼你?還有誰能比你合適?好了,趕緊下去傳話吧,大喜的事,讓他們兩個好好請你喝一杯。”

程恪不容千月再分說,連連揮著手,千月重重的咽著口水,滿臉苦惱的蹭出了清漣院,垂頭喪氣往外院找遠山和洛川傳話去了,唉,這接的都是什麼差使?越接越不上路。
  
初五日,是汝南王府待客的日子,李小暖天不亮就起來,先帶著蘭初、田嬤嬤,坐著橋子各處查看妥當了,回到清漣院,程恪已經走了,李小暖一個人吃了早飯,換了件粉紫素鍛緊身小襖,一條白底滿繡深淺紫色碎花寬幅曳地裙,系了條深紫宮絛,外面穿了件深紫底緙絲面白狐裏斗篷,出了清漣院,往正院去了。
  
辰末時分,各家女眷的車子陸續到了二門外,李小暖帶著丫頭婆子站在二門內,微笑著客氣的迎接著各家夫人小姐。
  
鎮甯侯夫人到的最早,下了車,看見李小暖,忙親熱的迎了過去,拉著李小暖的手,熱熱絡絡的說了幾句家常話,瞄見姚國公夫人、嚴丞相夫人的車子到了,忙示意著李小暖,自己跟著待客的婆子往裏面花廳進去了。
  
嚴丞相夫人的車子在前,李小暖忙上前幾步,扶著嚴丞相夫人下了車,嚴丞相夫人滿眼笑容,上下打量著李小暖,“有一陣子沒見著你了,前兒還想叫你到我們府上玩一天去,可一想,你那婆婆是個最會偷懶的,這大過年的,只怕你一步也走不開。”
  
“夫人想到了,就該打發人來叫我才好呢,也好讓我借著這個到夫人身邊躲一天懶去!”
  
李小暖扶著嚴丞相夫人,滿是遺憾的回著話,嚴丞相夫人高聲笑了起來,伸手拍著她的手臂,“可不是這個理兒,往後你想躲懶了,就跟我說,我天天接你過去玩去,你這孩子,比婉兒還可人疼。”
  
李小暖笑著送了幾步,看著待客的婆子引著嚴丞相夫人進去了,才回過來,迎著姚國公夫人曲膝見著禮,客氣的謝道:“前兒勞您空跑一趟,那幾本書極好,我看的都放不下呢。”
  
姚國公夫人眼睛裏閃過絲亮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明朗起來,伸手拉了李小暖,“世子妃喜歡我就放心了,來,”
  
姚國公夫人回身叫了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姚四小姐,“快給世子妃見禮,這都是世子妃疼你。”
  
姚四小姐滿臉歡喜的深深曲膝見著禮,李小暖笑著抬手示意著,轉頭看著姚國公夫人,“四小姐這樣的好姑娘,誰見了都愛呢,夫人先進去喝杯茶,等會兒有空了,咱們再說話。”
  
姚國公夫人滿眼喜色的連連答應著,別了李小暖,跟著婆子往後面花廳進去了。
  
李小暖站在二門裏,迎了各家女眷,讓著大家往花廳進去,直到巳正時分,看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才腿腳酸軟的帶著眾丫頭婆子往花廳進去了。

花廳前面搭著戲臺,正熱熱鬧鬧的演著出新出的雜劇,李小暖遠遠看著臺上小丑扮相的戲子曲著腿,擠眉弄眼賣力的裝著侏儒,微微頓住腳步,竹青順著李小暖的眼神,笑著解釋道:“這叫矮子功,聽說***,咱們府上請的這個戲班子,最擅長這個。”
  
李小暖輕輕“嗯”了一聲,轉眼看著台後一個個手臉凍得通紅的琴師鼓手,轉頭看著竹青問道:“廚房裏給戲班子這些人準備了什麼吃食?”
  
竹青稍稍怔了怔,轉頭看向身後跟著的婆子,那婆子忙上前半步,陪著笑回道:“回少夫人,依常例,廚房多出來或是撤下來的菜,挑些好的給他們吃。”
  
李小暖遠遠看著戲臺,暗暗歎了口氣,轉頭吩咐著婆子,
  
“那都是些冷菜了,你去廚房傳話,讓他們做幾個鍋子給戲班子送過去,多出來的菜可以用,剩菜就不要用了,做豐盛些,還有,讓柴炭房多送幾個炭盆到戲臺上去,往後府裏過年再請戲班子,就照這個例。”
  
婆子幕敬的答應著,急忙奔下去傳話了。
  
竹青歪著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戲子同娼,他們在外頭,還有其他府裏,比咱們府上還差遠了呢,少夫人總比別人慈悲些。”
  
“我也不是慈悲,就是眼睛所及處,不想讓自己看到苦難罷了。”
  
竹青有些不解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耐心的解釋道:
  
“比如剛才,咱們看著那些戲子,冷成那樣,再吃些涼菜,臉色必定不好,與其這樣,不如送兩個炭盆,送些熱飯菜,讓他們舒服些,那氣色必定要歡喜的多吧?咱們又不在乎那幾盆炭、一點吃食,用不在乎的東西換了滿眼喜色,哪里不好了?”
  
竹青一邊笑一邊點著頭,“少夫人說的極是,倒是咱們賺了。”
  
一行人進了喧鬧的花廳,李小暖一路微笑著、客氣的打著招呼,往花廳東邊最裏處的主桌進去了。
  
李小暖站在主桌旁邊,一邊留神侍候著王妃和主桌上的老夫人們,一邊留意著其他各處,緊張忙碌著侍候招待著眾人。
  
一時宴席結束,丫頭婆子們來回穿棱著,飛快的收拾好花廳,重又擺了桌幾,奉了茶水點心上來,有些女眷就開始陸續起身告辭,李小暖忙著送出各家女眷去,有點頭別過的,有送到花廳門口的,有的直送到出了花廳幾十步……
  
留下來的幾家女眷三五成群,一多半圍著王妃團坐著,說著閒話,有些找了處舒適的角落,寒暄坐著說著閒話,有些聚在戲臺前,專心的看著雜劇,大概是想看完這出戲再回去了。
  
李小暖看著一片安閒的花廳,緩了口氣,忙轉到旁邊的倒座間裏,竹青早就帶人備好了飯菜,李小暖坐下來,喝了半碗湯,吃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竹青一邊探頭關注著花廳裏的動靜,一邊笑著勸道:
  
“少夫人歇一歇再過去不遲,我讓蟬翼、玉板在花廳聽著動靜呢。”
  
“嗯。”
  
李小暖答應著,慢慢喝了杯茶,稍歇了一會兒,站起來往花廳進去了。
  
姚家四小姐坐在戲臺前,專注的聽著戲,一會兒擰眉一會兒歡笑,李小暖遠遠看著,微笑起來,到底是小姑娘家,就是有心事,也不過就那一會兒。
  
姚國公夫人附在王妃那一圈人最外邊,手裏端著杯子,仿佛在極專心的聽著眾人的閒話,眼神卻不停的溜向花廳門口,見李小暖進來,忙放下手裏的杯子,剛要站起來,又急忙頓住,仿佛只是挪動一下般又安穩的坐回去,端起空杯子,一邊盯著李小暖,一邊將杯子放到嘴邊抿著。
  
李小暖遠遠看著幾處看戲、說閒話的女人堆,吩咐丫頭婆子上了幾壺新茶,換了幾樣點心,又讓人送湯水進來,張羅完了,才緩步往王妃處走過來,隔著人群,看著王妃和幾家老夫人說得正高興,也不近前,仿佛隨意的挨著姚國公夫人坐下來,笑著陪她說起了閒話。
  
“……前兒我們爺回來,說是見到了跟唐家三公子交好的那位林家大少爺,誇了好幾句,什麼人品好,才學好,脾氣好,人長得也好,竟是處處都好。”
  
“林家?”
  
姚國公夫人一時反應不出這林家是哪家,“就是威遠侯林家,這位林大少爺說是二房嫡長子,叫什麼林懷業,我們爺平時可是難得誇獎誰。”
  
李小暖一邊說著話,一邊仔細的看著姚國公夫人,姚國公夫人凝神仔細想了想,看著李小暖笑了起來,“我也想起來了,就是刑部侍郎林大人家長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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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默契
  
李小暖笑著,稍稍側過頭,看著正專心看戲的姚四小姐,“哪家的姑娘都是娘的心頭肉,這是大事,夫人可要細心些,處處都妥當了才行呢。”
  
姚國公夫人順著李小暖的視線看著女兒,眼睛濕潤起來,“可不是,世子妃這話,可說到人心眼裏去了,那我就過幾天在給您回話。”
  
李小暖站起來,倒了杯茶端給姚國公夫人,兩人閑閑的說起了吃食衣服、家長里短。
  
隔了兩三天,姚國公夫人就親自上門回了話,姚國公和姚四小姐,對這門親事,都極滿意,李小暖定了心,晚上和程恪仔細商量了,第二天一早,給王妃請了安,到議事廳打發了回事的婆子,就帶人去了瑞紫堂。
  
白嬤嬤迎了李小暖進來,低聲說道:“剛老祖宗還問,府裏今天又待客了?”
  
說著笑起來,“這剛念叨完,您就來了。”
  
李小暖搖著頭失笑起來,這老太妃,真是越老越像個孩子,到了正屋門口,李小暖轉身接過竹青手裏的朱漆小提盒,白嬤嬤掀起簾子,李小暖笑意盈盈的進了屋。
  
老太妃正端坐在榻上,撚著佛珠,閉目念著經,李小暖曲了曲膝,拎著提盒走到榻前,側身坐下,將提盒放到榻幾上,顧自打開,從裏面取了只琉璃蓋碗出來。
  
老太妃嘴裏認真念著經,眼睛卻眯縫著,仔細看著李小暖的一舉一動,李小暖取出琉璃蓋碗,將提盒提起放到旁邊的桌子上,轉回來,坐到老太妃身邊,推了推老太妃,笑著說道:
  
“老祖宗,等會兒再念經,先跟我說說話兒,前天我在書上看了個做點心的新鮮法子,昨天試了一回,還真是不錯,今天早上趕著又做了一回,帶了碗過來先給老祖宗嘗嘗。”
  
李小暖一邊說,一邊伸手取過琉璃蓋碗,拿下蓋子,遞到了老太妃面前。老太妃探過頭,仔細看著琉璃碗底裏微微有些泛黃的酥酪一樣的東西,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李小暖將碗塞到老太妃手裏,轉身打開棉帕子,取出裏麵包著的銀調羹,遞給老太妃,“老祖宗嘗一嘗,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老太妃接過調羹,嘗了小半匙,慢慢品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挺有味兒,用的薑汁?”
  
“嗯,牛乳和薑汁,加了點糖。”
  
老太妃慢慢吃了,放下碗,接過李小暖遞過來的帕子拭了拭嘴角,“冬天吃這個,倒也舒服,這法子有趣。”
  
“可不是有趣極了,等會兒我去小廚房,把做這點心的法子教給那些婆子,往後就讓她們常做了給您吃。”
  
李小暖將琉璃碗送到旁邊的幾上,笑著說道,老太妃瞄了她一眼,“不用,她們學了,也沒你做的好吃。”
  
老太妃斷然拒絕道,李小暖挑著眉梢,一邊笑一邊認真的點著頭,“老祖宗說的極是,小恪也說我做的比廚房那些人做的好吃,我還會做別的點心呢,明天再做些,給老祖宗拿過來嘗嘗。”
  
老太妃露出笑容,滿意的點了點頭,李小暖往老太妃身邊蹭了蹭,拉著老太妃的衣袖,聲音軟軟的央求道:
  
“老祖宗,孫兒媳婦今天來,還有事求著老祖宗呢。這事吧,孫兒媳婦難為了好幾天了,就怕說了,老祖宗萬一要是不答應,可怎麼辦才好?那就是真的沒有一點法子了,孫兒媳婦只好病倒了。”
  
老太妃挑著眉梢,看著愁眉苦臉的李小暖,伸手拍開她的手,“你先說,我聽聽再說。”
  
“老祖宗,這事吧,說來話長。”
  
李小暖蹭到老太妃身邊,挨著她坐下,從最初程恪和姚國公家大小姐議親開始,一路說到前兒姚國公夫人求到自己這裏,愁腸百結的歎著氣,
  
“老祖宗您看,這事說起來,那姚家大小姐也罷,四小姐也好,都是池魚,我想管吧,又沒本事管,不管吧,又是在忍不下這個心來,老祖宗,您說這事怎麼辦才好?”
  
“這事,你心裏早有主意了吧?說吧,想指派老祖宗給你擋哪路兵?開哪條道?”
  
老太妃往後靠到靠枕上,瞄著李小暖,直截了當的說道。
  
“看老祖宗說的,我哪敢指派您擋什麼兵……”

“你要是真不敢,那可就算了。”
  
老太妃拖著聲音,慢吞吞的說道,李小暖忙湊上去,拉著老太妃胳膊,笑嘻嘻的說道:
  
“雖說不敢指派老祖宗,可老祖宗的吩咐,那就更是不敢不聽了,老祖宗,這事吧,也巧了,那天,偏巧就聽小恪說起了林家二房大公子,說是人品好,也正好到了議親的年紀,一打聽,竟是處處都合適,初五那天,和姚國公夫人一提,沒成想,姚家也是千肯萬肯。”  
  
“林家?你和林家搭上話了?”
  
“沒有,哪里搭得上話?這不,只好找到老祖宗您了麼。”
  
“我和林家更搭不上話!”
  
老太妃斷然說道,李小暖抿嘴笑著,”不用您和林家搭話,您和靖北王妃說一聲,讓她問問不就行了。”
  
老太妃斜睇著李小暖,李小暖忙往前挪了挪,接著說道:
  
“老祖宗,年前靖北王妃不是遣人過來過嘛,就是問您年後哪天有空兒,她要過來給您拜年那事兒,老祖宗您看看,咱們哪天有空好?”
  
老太妃舒服的往後靠過去,眯著眼睛看著滿臉殷切的李小暖,緩聲問道:“這事,小恪也贊成?”
  
“嗯。”
  
“宮裏呢?”
  
“嗯。”
  
老太妃閉著眼睛,沉默了片刻,睜開眼晴看著李小暖,歎了口氣答應道:”就後天吧,你這死丫頭,盡擾我清修!”
  
“老祖宗早就修得清楚明白了,哪還用只修?這會兒該以佛心入世濟困才是,老祖宗就先從我這兒濟起吧?”
  
李小暖眉飛色舞的說道,這事,老太妃肯出面,也就成了七八成了。
  
隔天,靖北王妃一早就到了汝南王府,汝南王妃帶著李小暖迎在二門裏,接了靖北王妃,一路送到了瑞紫堂,白嬤嬤接進去,李小暖跟進去侍候著,靖北王妃和老太妃直說了差不多一天的話子才滿心不舍的告辭回去。
  
隔了兩天,靖北王妃就遣人回了話,送了林懷業的八字過來,又取走了姚家四小姐的八字,兩家分別送去合了八字,竟都合出天作之合的卦相來,李小暖張羅著,老太妃做了姚家的媒人,靖北王妃做了林家的媒人,這門親事就算定了下來,只等著出了十五換庚帖、下小定禮了。
  
程貴妃得了信兒,翻來覆去思量著,笑意越來越濃,宮門口內侍稟報著,程貴妃忙接了皇上進來,喜氣盈盈的侍候著皇上去丫斗篷,又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坐到榻上,奉了茶上來,皇上面容疲倦的往後靠著,看著喜氣盈盈的程貴妃,笑著問道:”有什麼喜事?”
  
“喜事倒算不上,就是心裏高興罷了,下午我讓喜大富給母親送幾盞今年新鮮樣的花燈過去,喜大富回來說,母親正忙著給人做媒人呢!”
  
“噢?”
  
皇上也驚奇起來,直起上身,將手裏的杯子遞給程貴妃,”是哪家?竟有這麼大的面子。”
  
“是姚國公家四姑娘和威遠侯林家二房嫡長子林懷業。”
  
程貴妃接過杯子,重又換了杯子,泡了茶奉上來,側身坐到榻沿上,接著說道:
  
“正月十一那天,靖北王妃到府上給母親拜年,聽說兩個人直說了一天的閒話,隔天,母親和靖北王妃就張羅著議起這門親事來,母親做了姚家的媒人,靖北王妃做了林家的媒人,這親事倒也罷了,去年母親肯出瑞紫堂受了禮,如今竟還有了給人做媒的興致,我只高興這個。”
  
程貴妃說著,眼淚湧了出來,忙側過身,用帕子按住眼角,皇上眼神溫和的看著她,緩聲安慰道:”老祖宗既然想開了,自然就和從前不同,這是喜事。”
  
“嗯。”
  
程貴妃按了按眼角”轉頭看著易上,想了想,遲疑著說道:
  
“皇上,妾有個不情之請……”
  
“嗯,你說就是。”
  
皇上示意著程貴妃,低頭喝了口茶,程貴妃頓了頓,才低聲請求道:”皇上,林氏這些日子修身養性,性情比從前沉穩了許多,妾想……求皇上個恩典。”
  
皇上手裏的杯子在唇邊頓了頓,低頭喝著茶,程貴妃小心的看著他,帶著絲怯意的低聲說道:“大家都和和樂樂的好。”
  
皇上將杯子遞給程貴妃,嘴角露出絲笑意來,聲音平緩的說道:“就依你,林氏晉三品捷好,還住到原來的宮裏去吧!”
  
程貴妃站起來,跪地磕頭謝了,滿眼喜色的站起來,叫了內侍進來,傳了話下去。
  
李小暖了了件大心事,心情無比輕鬆,和程恪嘀嘀咕咕的商量著,要程恪正月十五還帶她看燈去,程恪自是無不答應,早幾天就讓人備了船,又親自挑了幾壇果酒送到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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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平等

元宵節前兩天,周婉若打發人正正式式的送了張帖子給程絮儀,邀她正月十五那天到誠王府燈樓上看燈去,程絮儀惴惴不安著,尋了空找了李小暖,期期艾艾的將帖子遞給了李小暖,李小暖笑著替她應了,叫了蘭初進來,吩咐了那天的車子和隨過去侍候的婆子、丫頭,以及打賞 等一應要用的物什,想了想,又叫了田嬤嬤進來,挑了個老成知禮的嬤嬤,到時隨著程絮儀過去,以便貼身指點一二。
  
程絮儀眼睛亮亮的辭了李小暖,興奮的紅著臉,歡喜異常的回去了。
  
到了元宵節,李小暖看著人打點好各處,打發程絮儀去了誠王府燈樓,送王妃出了門,就回去換了衣服,和程恪一起上車顧自閒逛去了。
  
程恪和李小暖頭擠在一處,透過綃紗車窗往外看著熱鬧,程恪雙手從背後摟在李小暖腰間,一邊往外看,一邊低聲說著閒話,
  
“……你那半闋詞,可把錢繼遠害苦了,只怕他這一年裏頭,沒做別的,就琢磨這半闋詞去了,還真是,這一年真沒聽說他寫出過什麼新詩新文。”
  
程恪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
  
“我跟你說了沒有?前幾天,他讓人在大慈雲寺四處貼了告示,懸賞千金求那下半闋詞,看來想了這一年,也沒想出合意的來,他也太過挑剔了些,前兒我拿給你看的那幾闋詞,我看著哪一首都極好,偏偏他說什麼沒翻出新意來,什麼轉的不好,小暖,你那下半闋詞到底是什麼 ,念給我聽聽。”
  
李小暖轉過頭,斜了眼程恪,“你這話真是越來越多了。”
  
“嗯,我也就跟你話多,你念給我聽聽。”
  
“讓我想想,”
  
李小暖用食指抵著下巴,仔細想了想,俯到程恪耳邊,低低的念道:
  
“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裏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

程恪仔細聽著,慢慢跟著念了一遍,呆了半晌,才歎了口氣,低下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急忙擺著手,“我告訴過你,不是 我寫的,真不是我寫的,我哪里寫得出這樣的詞來?真是我從書裏看到的。”
  
程恪滿眼笑意,低著頭,額頭頂著李小暖的額頭,仿佛想起什麼般,低聲說道:“那一年,我去上裏鎮看你……”
  
“怎麼是看我?我那時又不認識你!”
  
李小暖低低的嘟嚷著,程恪笑了一陣子,輕輕咳了一聲,接著說道:“好吧,不是看你,是去看荷花,那一年,我去上裏鎮,在上裏鎮旁 邊那個什麼山上,古蕭說了一句詩‘人面桃花相映紅’,說是你念給他,讓他畫出這句詩來,回來我找了好幾年,也沒找到這人面桃花的出處 ,你也念全了給我聽聽,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寫的,是你從書裏看到的,你念給我聽聽。”
  
“真不是我寫的,我都告訴你了,我連個對聯都對不出來,哪會寫什麼濕啊乾的。”
  
李小暖扭過頭,抬手掀著簾子,就要往外看熱鬧去,程恪伸手摟過她,低著頭,湊到她耳邊,“外頭有什麼好看的,咱們說話,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寫的,我記下了,你念給我聽聽。”
  
李小暖轉頭看著他,想了想,低聲念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就這四句,我只喜歡人面桃花相映紅這一句,後面兩句太悲了,不好。”
  
程恪臉貼著李小暖的面頰,默默念了幾遍,突然笑了起來,“都說姻緣天定,果然果然!咱們兩個就是天生的一對,上裏鎮那個門裏,也就種種桃花,小暖,咱們兩個,生生世世都做夫妻。”
  
李小暖失笑起來,抬手拍著程恪的臉,“這輩子怎麼樣還說不好呢,還生生世世呢!”
  
“這輩子有什麼說不好的?全是好的。”
  
“你看看老祖宗,當初和老太爺不也是恩恩愛愛,好的不能再好了,後來竟鬧到了那一步……”
  
李小暖不願意再說下去,轉過頭,伸手又去掀車簾子,程恪一把抓回她的手,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小暖,我不會像老太爺那樣,你也不是老祖宗那樣的脾氣,咱們兩個,一輩子都跟現在這樣,你放心。”

“我放心。”
  
李小暖仰頭看著滿臉認真的程恪,突然歎了口氣,轉過頭,從程恪手裏抽出手,又要往外看去,程恪拉回李小暖,滿眼固執的看著她,“ 你沒放心,小暖,我對你的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會兒,你這心裏,只有我,只有李小暖,可往後的事,往後的事誰知道呢,連天道都會變……你也別再糾纏這個 了,那心要變,自己就變了,也由不得你,唉,你怎麼老是糾纏起這個來?”
  
李小暖微微蹙著眉頭,看著程恪,有些無奈的說道,程恪抬手撫著李小暖的面頰,“小暖,你心裏若是不安寧,我也不安寧,你且放心, 我知道你跟別人都不一樣,我也跟別人不一樣,這輩子,我就守著你一個。”
  
李小暖抬手圈著程恪的脖子,頭稍稍往後仰著,眼珠微轉,不知道在想什麼,想著想著,突然笑了起來,直笑得倒在程恪懷裏,笑了好大 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程恪,認真的說道:
  
“我心裏安寧著呢,我有什麼不安寧的?往後若我年老色衰,你也別守著我,雞皮鶴發的看著多難看、多沒意思啊,你去找水靈靈、鮮嫩 的小姑娘去,我也去找幾個像千月那樣的美人回來看著,咱們兩個,各得其所,你說好不好?”
  
程恪愕然睜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小暖,片刻間反應過來,幾乎跳了起來,“不行!你敢?!你若敢打了這樣的主意,我……我就…… 我……”
  
程恪口齒黏連著,一時不知道如何威脅才好,“我告訴你,你再雞皮鶴發,我也願意看!你……除了我……你也只能看著我!千月!”
  
程恪錯著牙齒,李小暖笑得撲倒在程恪懷裏,聽他發著狠,“回去我就毀了他那張臉!”
  
連連點頭,極力附和著,“就該這樣!記得毀乾淨些!我一看到他,心裏就不舒坦,竟然生得比我還好,早就想毀了他那張臉了!”
  
程恪低頭看著她,半晌才輕輕“哼”了一聲,“你這是威脅我呢!我能做的,你都敢做是吧?”
  
李小暖窩在程恪懷裏,只笑,不答話也不抬頭,程恪吸了口氣,又吐出來,長長的歎了口氣,“你也太無法無天了些,我說咱們是天生一 對,換了別人,哪里容得下你?哪里知道你的好?往後就咱們兩個一處守著,聽話,啊?千萬別再轉那些無法無天的念頭了,聽到沒?”
  
李小暖一邊笑一邊在程恪懷裏點著頭,“這話也就跟你說說,換了別人,我規矩著呢。”
  
程恪想了想,臉上露出粲然笑容,低下頭,咬著李小暖的嘴唇正要吻下去,車子頓了頓,停住了,洛川在外頭稟報著:“爺、少夫人,大 慈雲寺到了。”
  
李小暖忙推開程恪,轉過身,急急忙忙的找著靶鏡,理著頭髮妝容,程恪悻悻然的鬆開李小暖,沉聲答應著,看著李小暖匆匆忙忙的整理 好了,才跳下車,回身扶著李小暖下了車。
  
大慈雲寺前,仿佛比去年還要熱鬧幾分,遠山帶著眾小廝、長隨,圍在七八個丫頭婆子外面,一起簇擁著程恪和李小暖,往大慈雲寺走去 。
  
時候還早,可寺內已經到處是穿著長衫、四下看著燈籠的士子文人。
  
婆子、丫頭略落後幾步,跟在程恪和李小暖身後,遠山等人圍在外圈,小心拱衛著,李小暖握著程恪的手,轉頭打量著周圍,見周圍男男 女女,牽著手成雙成對者滿目皆是,這才放下心來,握緊了程恪的手,趕了半步,靠近程恪些,一齊邊走邊看著,往寺裏走去。
  
剛走了幾步,迎面就看到周景然穿著件銀白緙絲面銀狐裏斗篷,背著手,站在前面一叢燈籠旁,臉上帶著笑容,正遠遠看著兩人,側妃戴 氏穿著件銀紅織錦鍛灰鼠斗篷,站在周景然側後,溫婉的笑著,看著周景然,又隨著周景然的目光,看向程恪和李小暖,身形轉動間,頭上的 嵌金鋼石步搖閃爍出璀璨的光芒來。
  
李小暖怔了一下,輕輕拉了拉程恪,程恪頓住腳步,看著李小暖,輕輕咳了一聲,低低的說道:“我,剛才忘了和你說了,小景要跟咱們 一處……看燈。”
  
李小暖笑著點了點頭,程恪捏了捏李小暖的手,兩人迎著周景然走了過去。
  
戴氏仔細的打量著李小暖,李小暖鬆開程恪,恭敬的深曲膝給周景然見了禮,又和戴氏見著禮,戴氏站在周景然身後,微微曲膝還著禮, 周景然從眼角瞄了戴氏一眼,轉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小暖妹妹比前年長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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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極苦極樂事

李小暖微微有些意外的看著周景然,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好微笑著,仿佛有些羞澀的半垂著眼簾,微微曲了曲膝,算是做了應答。
  
程恪伸手牽了李小暖的手,看著周景然笑著問道:“你到了多大會 兒了?看到什麼好詩好詞沒有?”
  
“哪有什麼好的?都是些陳詞濫調。”
  
周景然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輕輕拍著手裏的摺扇,和程恪並肩 往前緩步走去,李小暖走在程恪另一邊,偷眼瞄了瞄落後半步、緊跟在 周景然另一側的戴氏,握了握程恪的手,垂著眼簾,規規矩矩的任程恪 牽著往前走著。
  
周景然和程恪說著閒話,看到寫了字的紅燈籠,就停下來看一看, 評論兩句,周景然連看了七八隻燈籠,搖起頭來,“這也叫詩?連一首 文理通順些的都沒有,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程恪一邊看一邊笑,連聲贊同著,”倒可惜了這些燈籠!”
  
李小暖跟著程恪,溫婉的微笑著,一邊跟在後頭,仔細看著那些燈 籠上的詩詞,一邊不時的瞄著戴氏,戴氏全神貫注的關注著周景然,亦 步亦趨的跟著,唯恐錯了半步去。
  
周景然和程恪批著燈籠上的詩詞,一路議論著進了一道月亮門,遠遠的聽到一聲招呼:“抱樸、元晦。”
  
一行四人忙轉頭望去,隨雲先生揚著手,滿面笑容的招呼著周景然 和程恪,往這邊走過來,周景然和程恪忙迎了過去,程恪鬆開李小暖, 和周景然一起長揖見著禮,“先生。”
  
隨雲先生笑容滿面的一手拉起一個,緊跟在隨雲先生身後的古蕭和 唐慕賢上前半步,長揖到底,給周景然和程恪見了禮,笑著說著客氣話 。
  
李小暖悄悄往後蹭了蹭,落後程恪半步,恭謹的站著,隨雲先生卻轉過身,沖她招招手,叫了她過去,笑著問道:”我這幾次去寺裏,都沒見到你,你年後去過沒有?”
  
“已經去過了。”
  
李小暖也不多說,只答著隨雲先生的問話,隨雲先生頜首笑著,微微點了點頭,李小暖帶著微笑曲了曲膝,退到了程恪身後,古蕭轉過頭 ,定定的看著李小暖,微微有些失神,程格仿佛隨意的抬手重重的拍著 古蕭的肩膀,笑著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看燈?”
  
古蕭恍過神來,忙笑著答道:“我陪先生,還有慕賢兄……”
  
周景然輕輕挑著眉梢,滿眼笑意的看看程恪,又看看古蕭,眼角餘 光瞄著李小暖,哈哈大笑起來,讓著隨雲先生,一行人慢慢往裏走去。
  
程恪伸手牽過李小暖,周景然和隨雲先生說著話,緩步走到了靠近 李小暖一邊,李小暖轉頭看著落後兩步,跟在周景然身後的戴氏,又瞄 了眼和隨雲先生正說得歡暢的周景然,猶豫了下,垂下眼簾,任由著程 恪牽著手,和眾人並肩往前走去,沒有理會落在後面的戴氏。
  
青平在前頭引著,眾人也不再看那些燈籠上的詩詞,徑直往後面的 大殿走去。
  
大殿前,沒有掛供人留詩的大紅燈籠,只是錯落有致的掛著十來隻 寫著各朝名詩名句的詩牌燈,光影間流轉間,上百年的文才風流散滿了 各處。
  
大殿內人影晃動,看來已經聚了不少人,周景然和隨雲先生在前, 程恪牽著李小暖,客氣的讓過戴氏,跟在戴氏後頭上了臺階,古蕭和唐慕賢綴在最後,一行人悠悠閑閑的進了大殿。
  
李小暖好奇的看著殿內的情形,殿內極寬敞,四周架著幾十隻燒得 旺旺的碳盆,烘得殿內溫暖異常。
  
大殿正中放著張高幾,幾上放著只五頭燭臺,明亮的燭臺下,堆著 一堆金元寶,元寶上放著一塊極其古樸的美玉,旁邊錯落的放著十幾把 扶手椅,幾十隻鼓凳,靠東邊放著張寬大的矮榻,榻上鋪著嶄新的秋香 色織錦鍛厚坐墊,在燈光泛著幽幽的繭光。
  
錢繼遠穿著身白繭綢寬袖長衫,擰著眉頭,端坐在榻上,抬著下巴 ,舉著手裏寫著詩句的宣紙,微微搖頭吟哦著,李小暖好奇的打量著錢 繼遠,人很瘦削,雖然坐著,也能看得出身形高大,臉有些長,棱角分 明,鬍鬚裏參雜著些花白,頭髮裏也雜著幾縷花白,沒有戴帽子,用一 只比一般玉簪大了很多的碧玉雲頭簪綰著,整個人看起來嶙峋而驕傲, 仿佛一直在脾睨著世間人物。

倒有點詩人那種不討人喜歡的樣子,李小暖腹腓著,目光往大殿面 邊移去,西邊放著兩張極大的長幾,幾上放著十來隻刮,台和掛滿了毛 筆的筆架,長幾兩頭都堆著厚厚的一疊宣紙。
  
殿內三五成群,站滿了文人學子,有的皺眉深思著;有的鎖著眉頭 、一邊念叨著,一邊來回走動著;有的呆看著不知道哪里,仿佛想出了 神;有的用手裏的扇子在空中比劃著,也不知道在練字,還是在斟酌字 句;有的走到幾前,提筆飛快的寫了幾行字,又凝在了那裏;也有的, 閑閑的說著話,悠然的看著周圍的熱鬧。
  
見周景然一群人進來,殿內的文人學士有認識的,急忙長揖見著禮 ,那些不認識的,忙跟著胡亂揖著禮。
  
侍立在榻前的小廝急忙上前,和錢繼遠低聲稟報著,錢繼遠放下手 裏的宣紙,抬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已經走到大殿中間的周景然和隨雲 先生,不情不願的挪了挪,穿了鞋子,站起來長揖見著禮,“景王爺今 天好雅興,唐兄也是好雅興。”
  
“聽說你今天得了好詩好句,等不及明天,趕緊過來欣賞欣賞。”
  
隨雲先生哈哈笑著,長揖應答道,周景然微微躬了躬身子,算是還 了禮,微笑著說道:“聽說錢大人懸賞千金求一下闋,當真大手筆,不 知道求到合意的沒有?”
  
程恪牽著李小暖,滿眼笑意的看著熱鬧,戴氏局促不安的跟在周景然身後,垂著頭,想靠得近些,又不敢靠得太近,古蕭和唐慕賢帶著滿臉謙和的笑意,垂手跟在隨雲先生身後。
  
錢繼遠耷拉著眼皮,不冷不熱的說道:“真正的好詩好詞,千金也 換不來一個字,若是那麼容易就能求著,那天下的才子未免也太多了些 。”
  
錢繼遠一邊說著,一邊往榻前的扶手掛上讓著眾人,隨雲先生去了斗篷,遞給隨行的小廝,眯著眼睛看著抖落著滿身彆扭驕傲的錢繼遠, 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坐了下來,周景然不以為意的笑著,也由戴氏侍候著去了斗篷,落了座,接過小廝奉過的茶,看著錢繼遠說道:
  
“錢大人這話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戴氏將周景然的斗篷遞給隨行的丫頭,手搭在自己斗篷系帶處,猶豫的轉頭看著李小暖,見李小暖已經去了斗篷,也去了斗篷遞給了小丫 頭,垂手侍立在了周景然椅子後側。
  
程恪也不理旁人,只拉著李小暖,在隨雲先生下首兩張椅子上分別 坐下,古蕭和唐慕賢卻沒敢落座,垂手侍立在了隨雲先生椅子後。
  
小廝奉了茶上來,竹青忙上前兩步捧起託盤裏的杯子,奉給了李小暖,李小暖接過杯子,遞了一杯給程恪,再接過一杯,慢慢送到嘴邊, 仿佛品著茶,目光卻看著錢繼遠,凝神聽隨雲先生等人說著話。
  
“這一年,竟沒見到錢大人的一首半句新詩新詞,錢大人最近才思 不湧了?”
  
隨雲先生帶著笑意,仿佛開著玩笑般說道,錢繼遠掃了他一眼,聲 音平平板板的回道:
  
“我才不過這一年才思不湧,唐兄可是幾十年才思不湧了,這幾十年,都沒見過唐兄有過一個字的新詩新句。”
  
李小暖低下頭,抿嘴偷笑起來,這錢繼遠,也真是個言語刻薄的。   

隨雲先生喝了口茶,看著錢繼遠,打著哈哈笑道:“我在那詩詞上頭,最是無能,我生來愚鈍,也就能做做學問的,可寫不來詩填不了詞 。”
  
“做學問,不過刻苦二字,這寫詩填詞,講的就是份天賦靈性,你也是寫不來填不來。”
  
隨雲先生努力咽了口裏的茶水,輕輕咳了起來,周景然打量著錢繼遠,關切的說道:“錢大人像是又瘦了,這寫詩填詞,倒是件累人的事 ?”
  
“詩詞非常事,一字一句之間,無不要思量百遍幹遍,那令人心驚的字句,只有那一個,非找到不可,這詩詞思量起來,如病如癡,肝腸寸斷,詩詞,極樂事,亦是極苦事。”
  
錢繼遠仿佛一下子感慨起來,李小暖抿著茶,看著錢繼遠,又瞄了 眼周景然和微微蹙著眉頭的隨雲先生,輕輕拉了拉程恪,笑著說道:
  
“錢先生這些話,倒讓我想起從前看過的一則筆記來。”
  
周景然轉頭看著李小暖,眼底閃出絲笑意,隨雲先生帝下眼簾,心平氣和的喝起了茶。
  
“噢?”
  
程恪挑著眉梢,示意著李小暖,李小暖抬頭看著錢繼遠,聲音謙和 溫婉的接著說道:
  
“是一位前輩記自己做學問的筆記,裏頭形容自己做學問的辛苦, 和錢先生說得倒的些異曲同工之妙,還有首小詞,寫得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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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七章

錢繼遠居高臨下的瞄著李小暖,微微頜首示意她接著說,李小暖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慢慢的念道: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錢繼遠眼睛亮得放出光來,猛的沖到榻前,伸手把榻幾搬到榻沿處,飛快的鋪好紙,拿起墨研了幾下,掂起筆,寫下了李小暖剛剛念的詞,拎起來,又沖到李小暖面前,彎著腰問道:

“你看看,有沒有寫錯的地方?”

李小暖細細看了一遍,笑著讚歎道:

“錢先生真是過耳不忘,竟是一字不差。”

程恪湊過頭去,隨著李小暖,仔細看著紙上寫著的詞句,放在扶手椅上的手仿佛無意識的移過去,捉住了李小暖的手。周景然瞄著程恪和李小暖握在一起的手,端起杯子,喝起了茶,戴氏眼睛只盯著周景然,示意身後的丫頭換熱茶來。

隨雲先生站起來,從錢繼遠手裏接過紙,細細看著,古蕭和唐慕賢探著頭,看著隨雲先生手裏的宣紙,隨雲先生一邊看,一邊感歎道:

“這學問如美人,當真讓人消得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啊。”

“說的極是,好詞!絕妙好詞!這是個玲瓏心肝,這樣的好詞,無言誰會憑欄意!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說得好!寫到我心裏去了,這詩詞學問,可不就是這樣,何怕憔悴,為伊,就是死了,也是終不悔!真是好詞!好詞好意!”

錢繼遠從隨雲先生手裏搶過紙張,舉到面前,一遍遍看著,感慨不已,周景然放下杯子,看著李小暖,聲音溫和的問道:

“這位前輩的學問,想必也是極好的?”

“嗯,許是極好,我也不懂,這首詞之後,看樣子,像是過了三五年,這位前輩又提到過一次做學問的心得,也有一首小詞,”

李小暖話語頓了頓,錢繼遠忙回身將手裏的紙交給小廝,奔到榻前,鋪紙提筆,轉頭看著李小暖,滿眼興奮的示意著:

“你說!”

李小暖轉頭看了眼程恪,一字一句的念到: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隨雲先生緊走了兩步,站在錢繼遠身後,凝神看著他寫下李小暖念的詞句,撫掌感慨起來,

“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天下做學問者,何等寂寞!與我心有戚戚焉!”

“凋碧樹,一個‘凋’字,何等傳神,望盡天涯路,一個‘盡’……”

錢繼遠寫完了詞,拎起紙,細細品味起來,程恪目光一錯不錯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探詢般回看著他,程恪握著李小暖的手微微緊了緊,轉頭看著周景然,周景然手裏捧著杯子,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小暖,戴氏猶豫著,低低的說道:

“爺,茶涼了,妾給您換一杯吧。”

周景然眼睛看著李小暖,舉起杯子遞了過去,戴氏急忙接了杯子,換了杯熱茶奉了上來。李小暖順著程恪的目光看著周景然,迎著周景然的目光,婉然笑著垂下了眼簾。

唐慕賢輕輕拉了拉古蕭,低低的問道:

“說是從前看過的,你家裏收著的?”

古蕭擰著眉頭,茫然的搖了搖頭,唐慕賢轉頭看向李小暖,正迎上程恪的目光,急忙又轉過了頭。

隨雲先生感慨著,轉頭看著古蕭和唐慕賢吩咐道:

“你們兩個可聽明白了?這位前輩,兩首詞,以美人喻學問,這是做學問要經的兩個境界,要有衣帶漸寬終不悔之心,才能求得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之境。”

古蕭和唐慕賢躬身答應著,李小暖瞄著隨雲先生,抿著嘴笑了起來,周景然看著李小暖眼波流轉的笑意,下意識看著李小暖的裙角,眉梢微微挑了挑,眼裏閃過絲興奮,好整以暇的喝起茶來。

李小暖用手指劃了劃程恪的手心,笑眯眯的說道:

“這還不是這位前輩最後一次提到這做學問的心得,後面還有首詞,也是說他做學問的事呢,就是剛來的路上我念你聽的那首。”

程恪轉頭看著悶悶的眨著眼睛的隨雲先生,笑著站起來,走到榻幾前,舒展了下手臂,鋪開紙,掂起筆,將那首青玉案寫了下來。

周景然急忙站起來,站在程恪側後,探頭看著程恪寫下的詞句,錢繼遠和隨雲先生也擠了過去,伸長脖子看著。

程恪寫好詞句,扔了筆,仍坐回到扶手椅上,伸手又握住了李小暖的手,周景然搶先一步掂起紙張,細細念了一遍,轉頭看著錢繼遠,將紙張遞了過去,

“原來你念念不忘的那半闋詞,出處在這裏。”

錢繼遠接了紙張,細細的研讀著,隨雲先生頭湊過去,凝神細看著,周景然慢慢搖著摺扇,遠遠看著大殿內探頭探腦、支著耳朵觀注著這邊的眾文人學子,閉了閉眼睛,傷感的感慨道: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近在眼前,遠在天邊,學問之道,令人傷感,這首好!極好!”

周景然歎息著坐回到椅子上,有些失神的垂著頭,隨雲先生仔細打量著他,撫掌大笑道:

“原來這學問的境界,倒是抱朴得了真意!可見這悟道不分年紀,只看天份機緣。”

程恪忙附合道:

“先生說的極是,景王爺睿智天生,在學問一道上,已經到了返樸歸真的境地,令人嚮往。”

古蕭和唐慕賢極聲附和著,李小暖低著頭,抿著茶,滿眼的笑意,原來這隨雲,是專程過來抬轎子的。

錢繼遠癡迷失神的左右轉頭看著三首詞,突然仿佛想起什麼來,沖到李小暖面前,長揖到底請求道:

“世子妃說的那本筆記,可否借給在下一觀?這位前輩的姓名,還請世子妃見賞,在下感激不盡。”

程恪急忙放下杯子,緊張的盯著李小暖,周景然眼睛裏帶著絲明瞭,看著李小暖,又看看長揖不起的錢繼遠。

李小暖忙站起來,曲膝還著禮,極客氣的答道:

“錢先生多禮了,這本筆記,是妾小時候看過的,後來輾轉至京城,前年又歸至汝南王府,那些筆記早就不記得散落於何處了,至於前輩姓名,還請錢先生見諒,那位前輩一生唯願安民樂業、造福天下,絕不願以詩詞文章聞於人,妾不敢違了前輩的心意。”

錢繼遠直起身子,盯著李小暖,沉默了片刻,直直的問道:

“我聽說世子妃自小在古狀元家長大的?”

李小暖垂著眼簾,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錢繼遠轉過身,兩步走到古蕭面前,長揖請道:

“古小兄,在下想借閱尊君治學筆記一觀,還請成全。”

古蕭呆怔了下,急忙長揖還著禮,倉促間轉頭掃了程恪一眼,程恪站起來,走到古蕭身邊,臉上帶著絲傷感,看著錢繼遠,低聲說道:

“早年景王爺和我都曾讀過幾篇古大人的治學之作,真心令人嘆服,只是如今古大人的文稿手記,早已不存,先李老夫人走時,都焚化帶了去,極是可惜,都是傷心事,還請錢大人見諒。”

程恪滿臉傷感的拱了拱手,古蕭跟在後面,滿面戚容的長揖到底,錢繼遠呆站了片刻,跺了跺腳,連連歎息道:

“那古大人活著時,我也見過他幾回,竟錯過了!如今竟連筆墨也見不得,可惜可惜!天妒其才!天妒其才!”

李小暖垂著眼簾,端端正正的坐著,周景然抖開摺扇,目光複雜異常的看著李小暖,心裏五味俱全。

“唉!”

隨雲先生長歎著,示意小廝送了斗篷過來,一邊穿著一邊傷感的說道:

“這樣的天縱之才,令人意氣頓消,罷了罷了,我也回去閉門讀書去,天不假年,令人傷心,傷心啊!”

一邊說著,一邊穿著斗篷,也不理會眾人,逕自出門去了,唐慕賢和古蕭急忙披著斗篷,匆匆和周景然、程恪拱手告著別,追著隨雲先生出去了。

程恪轉頭看著神情黯然的周景然,笑著建議道:

“咱們也走吧,在這裏,倒打擾了錢大人的詩興。”

周景然‘嗯’了一聲,站了起來,戴氏急忙取過斗篷,從後面給他披上,轉過來要給他系上帶子,周景然輕輕推開戴氏,自己胡亂系了帶子,抬腳往後走去。

程恪和李小暖辭了還在懊惱不已的錢繼遠,並肩出了大殿。

周景然背著手站在大殿前,身後站著恭謹的戴氏,通紅喜慶的燈籠下,籠出片濃濃的寂寥之意來。

周景然轉頭看著急步過來的程恪,和稍稍落後半步,緊跟其後的李小暖,聲音平緩的說道:

“我也沒了興致,這就回去了,你們還要去哪里玩耍?”

“我帶小暖坐船遊流晶河去。”

程恪笑著答道,周景然‘嗯’了一聲,往旁邊移了半步,看著李小暖,微笑著溫和的說道:

“有空多去看看母親,若有什麼事,只管來找四哥,四哥只你這一個妹妹,可別跟四哥生份了。”

說著,抬起手,愛憐的拍了拍李小暖的肩膀,仿佛替她拂去衣服上看不見的塵埃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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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情話

李小暖呆怔住了,周景然溫和的笑著,神態自若的轉過身,看著程恪吩咐道:“外頭冷,照顧好小暖,我先回去了。”
  
說著,裹了裹斗篷,轉過身,緩步往寺外走去。
  
李小暖眨了幾下眼睛,看著周景然走遠了,才怔怔的轉頭看著程恪,兩人面面相覷了片刻,程恪伸手牽了李小暖的手,揮了揮另一隻手說道:“別理他,咱們去坐船玩去。”
  
李小暖露出燦爛笑容,和程恪一路笑著說著,往寺外走去,兩人出了寺,上了車,徑直往流晶河邊駛去,在河邊上了船,船娘收起蹺板,將船撐到河中間,就收起竹蒿,照著程恪的吩咐,任船極慢的順水飄流著,沿著繁華熱鬧、流光溢彩的流晶河,繞著路往城外緩緩流去。
  
船艙裏早就熾得溫暖如春,茶爐挪到了船艙外的小隔間裏,船艙裏的簾帷全部換成了深粉紫綃紗,靠著船艙一側的寬大矮榻上,鋪著厚厚的粉紫坐褥,榻上沒有放榻幾,緊靠若矮榻一邊,放著張比矮榻稍高的寬幾,所有的燈燭都籠了輕紗罩,貼著地板放著,只有矮幾上,放著盞矮燭,上面籠若燈罩,將光線壓在了矮幾上。船艙裏看得清清楚楚,從外面看,卻是黑漆漆一片。
  
竹青指揮著小丫頭,正往寬幾上放著點心、明爐小火鍋,溫酒的暖壺等物。
  
李小暖去了斗篷,轉頭打量著四周,程恪帶著滿臉的得意問道:“好不好?我看著人收拾的。”
  
“嗯,怪不得看著就讓人舒服,等會兒,咱們自斟自飲?”
  
“對對對,我就是這麼準備的,不用她們侍候著,咱們慢慢飲著酒,說著話,看著景兒,多少自在!”
  
兩人說著,李小暖乾脆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只穿了裏面的桃紅撒花小襖,一條大紅綾闊腿祫褲,去了鞋子,盤膝坐到了榻上,程恪眉開眼笑,也脫了長衫,跳到榻上,伸手取過杯子,斟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李小暖,李小暖嫣然笑著,舉了舉杯子,看著程恪一飲而盡。
  
竹青瞄著兩人,示意著丫頭婆子,手腳加快些收拾好,悄悄退了出去,帶上了艙門。
  
兩人也不說話,又對飲了兩三杯酒,程恪將杯子收到幾上,蹭過來,攬了李小暖,笑著說道:“咱們慢著些喝,不然一會兒你就醉了。”
  
李小暖晚飯吃得早,這會兒幾杯酒下去,已經微微有點熏熏然,伸手抱著程恪,將頭埋在他懷裏,胡亂點著頭,程恪笨手笨腳的取下她頭上的簪子,低頭看著她笑了起來,“你這酒量可真是不行。”
  
李小暖頭埋在程恪懷裏,往他懷裏擠了擠,臉在他胸前來回蹭了蹭,只笑著不說話,程恪攬了她,拉過被子把她裹住些,探著身子,將窗戶推開些,河岸邊掛若的無數明亮燈籠照亮了河水,也照進了船艙,搖曳在李小暖黑亮的髮絲間。
  
李小暖抬起頭,岸邊連成片的華宅間間雕樑畫棟,處處掛著奢華熱鬧的大紅燈籠,朝河的窗戶幾乎都是大開或是半開著,屋裏衣香鬢影,人影晃動,傳出陣陣絲竹聲和婉轉的小曲聲。
  
李小暖睜大眼睛,仔細看著岸邊,興致一下子高漲起來,拉著程恪的衣服興奮的問道:“這岸邊人家,都是做什麼營生的?”
  
“你還看不出來?”
  
程恪失笑起來。
  
“你以前是不是常來這裏?”
  
“咳,”
  
程恪捂著嘴咳了起來,“小暖,今天這個像是鹿肉鍋子,咱們吃些?”
  
“就是常來,那也是從前,我又不計較你從前的事,你讓船靠近些,我想仔細看看。”
  
李小暖一邊笑一邊說著,程恪警惕的看著她,揚聲叫了丫頭進來,吩咐了下去,船立即穩穩的往岸邊靠去,離岸邊一丈來遠,又順水飄流起來。李小暖探著頭,滿眼興趣的看著那一間間勾欄裏的熱鬧,一邊看,一邊拉著程恪,
  
“你跟我說說,這裏,哪家最熱鬧,哪家最奢侈,哪家的姑娘最好,哪家有哪些好處?仔細說。”
  
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心思轉的飛快,這會兒嘴上說著不計較,心裏會不計較?不可能!她可不是個大度的!哪天心情不好,就得兜底翻出來,這把柄,無論如何不能留!程恪打定了主意,含糊著說道:

“早就忘了,都忘乾淨了,當時也沒留心過,不過隨便玩玩罷了,誰有功夫管她哪里好不好的?咱們不說這個,這個沒意思,你今天念的那幾首詞,我最喜歡‘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一句,小暖,我就為你消得憔悴了好些年。”
  
李小暖眼波盈盈的仰頭看著程恪,言笑晏晏的說道:“那年在上裏鎮見到你,我七歲那年,就那一年你最瘦,再往後見你,就一次比一次胖了。”
  
程恪瞪著李小暖,伸手捏著她的臉頰,“你又胡說,明明是一次比一次瘦!”
  
李小暖直起身子,伸手取了杯子,倒了杯熱熱的黃酒,自己喝了一口,餘下的送到了程恪唇邊,程恪就著李小暖的手,喝了酒,兩人不再說話,擁在一處看著岸邊的如煙繁華。
  
李小暖眯著眼睛,看著閃爍的燈光,突然想起戴氏頭上那璀璨的金鋼石步搖來,輕輕拉了拉程恪的衣袖,“今天戴氏頭上那支步搖,真是亮得晃人眼睛。”
  
“嗯。”
  
程恪頭靠在李小暖脖頸間,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小景說,戴氏因為生了女兒,一直鬱鬱不樂,他就挑了那支步搖賞了她,安安她的心吧。”
  
李小暖轉過頭,看著程恪,擔憂的低聲說道:“這是他內宅的事,怎麼也跟你說?”
  
“關著點外頭的事,才說到這事的,小景那個內宅,哪一處不是牽著外頭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小景,”
  
程恪頓住話,想了想,斟酌著言詞,
  
“內宅裏頭端得很平,也許以後年紀大了,老了,會在哪一處多留些情份,現在必定不會,再說,往後宮裏有姑母呢,咱們也不必理會,再過些年,姑母老了,那就是下一代人的事了,讓咱們的兒子管去。”
  
程恪說著,手探到李小暖小腹部,低聲問道:“小暖,那藥,你沒再用過?”
  
“嗯。”
  
李小暖偎在程恪懷裏,懶懶的答應著,程恪直起了身子,有些著急起來,“這怎麼行?你還小呢,咱們不急,晚兩年再生兒子。”
  
“說不定,已經有了呢。”
  
李小暖抬頭看著程恪,滿臉憂慮的說道,程恪一下子跳了起來,“真的假的?哪個太醫診的脈?”
  
李小暖從程恪懷裏往前撲去,忙伸手扶住窗欄,穩住身子,回過身,惱怒的踢著程恪,“你這是要把我扔到河裏去呢?”
  
程恪急忙抱住李小暖,滿臉緊張不安的看著她,正要說話,李小暖一邊笑一邊抬手拍著他的臉,“我說的是‘說不定’,你也不仔細聽話,昨天太醫剛診了脈,說的是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恪舒了口氣,抱著李小暖倒在了靠枕上,“小暖,往後不要這麼嚇我,今天咱們且忍一忍,明天那個藥,還得用起來,這孩子,咱們晚兩年再說,我就不想要孩子,你要是懷了孩子,我可怎麼辦?這孩子的事過兩年再說,還是多過幾年再說吧。”
  
李小暖趴在程恪身上,笑眯眯的盯有他看了一會兒,攀著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溫柔的吻了下去,程恪環著李小暖,意亂神迷的回吻著她,兩人糾纏著,程恪突然推開李小暖,喘著氣坐起來,把頭伸到窗戶處,歎著氣說道:“小暖,今晚上,咱們忍一忍,要不,咱們回去,現在回去?”
  
李小暖堅定的搖著頭,拉著程恪,往他懷裏蹭了進去,笑著說道:“那咱們看外面,也許能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也說不定。”
  
程恪咽了口口水,忙指著岸邊建議道,李小暖笑著點著頭,又往他懷裏擠了擠,程恪猶豫著,伸手把李小暖重又圈到懷裏,李小暖伸手將窗戶推得開些,兩人一齊看向外面。
  
裝飾豪奢的勾欄裏笑語歡歌,衣飾華美的歌伎輕敲雲板,唱著柔靡豔麗的小曲,酒醉的尋歡客不知為何高聲叫駡起來,程恪身子突然頓了頓,李小暖忙回頭看著他,程恪擰著眉頭,抬手指著不遠處勾欄內拎著酒杯,正點著歌伎高聲叫駡著的青年男子,低聲說道:“徐盛融,他還敢出來?”
  
程恪輕輕錯著牙,李小暖一下子來了興致,直起身子,忙推著程恪,“快快,讓船停下來!先讓船停下來。”
  
程恪忙叫了人進來,吩咐了下去,船悄無聲息的下了錨,仿佛一隻伏在黑暗中的狸貓般泊在了勾欄窗外。遠山、洛川從後面船上過來,垂手站在船艙門口等著聽吩咐,李小暖拉著程恪,滿臉興奮的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打斷他的腿!”
  
程恪狠狠的說道,李小暖一下子笑倒在程恪懷裏,拉著他胸前的衣服,笑得眼角帶著淚,“你真是,從小就常聽說你今天打斷這個的腿,明天又打斷那個的腿,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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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6:03: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月圓

李小暖又笑了一陣子,拉著程恪,想了想,笑聲裏帶出絲曖昧來,“那個,我聽說,你讓人把他放到了乞丐群裏折磨他,後來又聽說,他也好好的,別的都沒什麼,就是……後面傷的厲害,”
  
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眨了兩下眼睛,正要說話,李小暖滿眼笑意的看著他接著說道:
  
“你也別問我怎麼想到的,再明白不過的事,你問問,那群乞丐有什麼名頭沒有?先讓人嚇嚇他去,蒙了他的頭,只說要再把他送給那幫 乞丐玩去,正好看看上回的事,他到底怕了點沒有,若他一點不怕,再打斷他的腿也不晚。”
  
程恪眉飛色舞,叫了遠山和洛川進來,交待了下去,遠山和洛川答應著,退出去,帶了幾個貼身小廝,放了條小船上了岸。
  
程恪和李小暖探著頭,看著明亮如戲臺的勾欄內的動靜,不大會兒,一個幫閒模樣的人進來,哈著腰請了徐盛融出去。
  
徐盛融轉身出了門,兩人轉過頭,失望的相互看了看,這場熱鬧是看不到了。
  
過了一刻鐘左右,遠山和洛川就趕了回來,進來稟報道:
  
“回爺、少夫人,小的過去,找了個幫閒就把他叫出來了,照爺的吩咐,蒙了頭,只說熊丐頭在到處找他,要把他送給熊丐頭去,剛說了兩句,他就抖成一團,癱在了地上,小便都流出來了,人也翻了白眼,小的們就扔下他,趕回來複命了。”
  
“那徐正虎也算不差,怎麼養出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程恪滿臉不屑的譏笑道,揮手摒退了遠山和洛川,“這事做得俐落,下去吧。”
  
遠山和洛川垂手退下,回去了後面船上,船娘起了錨,船又緩緩往前飄流著,李小暖打了個呵欠,嘟嚷著,“這熱鬧看得一點也不熱鬧。 ”
  
“那咱們趕去城華看煙花去?”
  
“嗯。”
  
李小暖答應著,程恪圈著李小暖,伸手關了窗戶,揚聲吩咐船娘撐船快走。李小暖懶懶的將手搭在程恪肩上,貼著他,吻了過去,程恪上 身往後躲著,氣息不穩的哄著李小暖,“小暖,咱們說話,今晚上忍一忍,你沒用那個藥,萬一……”
  
李小暖將臉貼著程恪的臉,聲音柔軟含糊的說道:“嗯,那你忍著。”
  
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咬住了程恪的耳垂,程恪被她咬的頭暈目眩,渾身發熱,李小暖兩隻手一點點探進程恪衣服裏,用指甲慢慢往下劃著 ,程恪如何忍得住,抱著李小暖倒在榻上,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手忙腳亂的扯去自己的衣服,又褪下李小暖的衣服,身子緊貼著她,溫柔的頂了進去。
  
城外的煙花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完了,程恪摟著李小暖,再次推開窗戶時,外面已經是靜謐一片,寬闊的河道中停著的無數畫舫也都掩了燈 火,靜靜的睡著了。
  
巨大的圓月墜在天際,微黃的銀輝溫柔卻清冷的籠著大地,岸邊枯黃的蘆葦叢隨風微微起伏著,遠處的河面泛著粼粼的波光,李小暖披著件粉紫綾短衫,靠在程恪懷裏,出神的看著窗外,程恪低著頭,一隻手慢慢理著李小暖散亂下來的黑髮,看著她半裸身子上的點點青紫,鬆開李小暖的頭髮,溫柔的撫著青紫處,憐惜的低語道:“小暖,我太用力,傷著你了。”
  
李小暖恍過神來,低頭看著程恪撫在自己身上的手,手指白皙,細長而有力,李小暖鬆開拉著衣服的手,握住了程恪的手指,送到自己唇邊輕吻著,聲音慵懶的呢喃道:“你手上有薄繭呢。”
  
衣服滑了下去,李小暖上身幾乎全裸了出來,程恪吸了口氣,從李小暖手裏抽出手,輕輕撫著李小暖的肩膀,一路撫到了胸前,滑到腰間 ,托著她緩緩倒在榻上,“小暖,這次咱們慢慢的,讓我好好看看你,看著你慢慢的……”
  
第二天辰末時分,兩人才回到汝南王府,宮裏內侍已經在王府等著程恪了,皇上要召見他,程恪別了李小暖,在二門裏就匆匆換了件衣服 ,就跟著內侍趕往宮裏去了。
  
直到午初時分,程恪才從宮裏出來,在宮門口上了馬,剛走了幾步,青平就迎了過來,“世子爺,我們爺請您過府,中午一起吃飯。”
  
程恪挑了挑眉梢,收了急著回家的心,跟著青平往景王府去了。

景王府內書房,溫暖如春,周景然穿著件淡黃長衫,站在內書房窗前,半閉著眼睛,晃著摺扇,搖著頭,仿佛在默念著什麼,青平在門口 稟報了,程恪掀簾進了屋,屋裏已經擺好了飯菜和一隻明爐鍋子,周景然轉過身,
  
笑眯眯的看著程恪讓道:“我想著你昨晚上一定沒時候吃東西,今天早上只怕也忙,早就給你備好了,先吃了飯再說話吧。”
  
程恪嘿嘿笑著,也不客氣,讓了讓周景然,坐下來掂起筷子,吃得極是香甜,周景然和程恪對坐著,盛了碗湯慢慢喝著,看著程恪痛快的 吃著飯菜。
  
青平帶著人收拾了東西下去,又多送了兩個炭盆進來,將各處窗戶都推開,散著屋裏的飯菜氣味。
  
程恪舒服的倒在搖椅上,眯著眼睛,端著杯茶,慢慢喝著,周景然也喝著茶,看著程恪,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道:“真是古志恒的手稿裏 看到的?”
  
“她倒沒明說過,只說是小時候看過的,她是進了古家才開始上學識字的,這小時候看的,只能是在古家看到的,古家,也沒別人了不是 。”
  
程恪放下杯子,坦誠的回道,周景然疑惑的皺著眉頭,“古家書樓裏的書,咱們也算翻遍了。”
  
“古家還有個外書房,是原來古大人讀書的地方,聽說古大人的手稿筆記都收在那裏,小暖小時候一直是在那裏找書看的,古大人看過的邸抄,也是收在那一處,那裏咱們倒從來沒去過。”
  
程恪仔細的解釋著,周景然點了點頭,“也是,小暖的聰明靈透,倒真不在這詩詞上頭,算了,這事,就這樣更好,也不用再多糾纏去, 嗯,今天一早,錢繼遠就上了摺子,要辭官回家潛心讀書去。”
  
程恪驚訝的看著周景然,“這麼快?就為了昨天那點子事?”
  
“錢繼遠文人性子,名士脾氣,昨天的事,在你是那點子事,在他,就是天大的事,我原想著要他辭官只怕還要誘一誘,這樣倒也好。”
  
周景然閑閑的往後靠著,“今天早上二哥氣色就不好,想是錢繼遠遞摺子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周景然微微眯起眼睛,程恪仔細看著他,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道:“那禮部尚書的缺?”
  
“還不知道呢,二哥手裏的人不多,又是措不及防,一時只怕也找不出合適的人推出來,大哥一來離得遠,二來更是想不到,等他得了信 ,再推了人出來,哼!”
  
周景然聲音冷冽起來,“咱們以有心算無心,若再讓別人撈了便宜,那你我也沒臉再活著了。”
  
程恪失笑起來,“你也說得重了,咱們也算不上以有心算無心,昨晚的事,誰能想得到?不過這便宜倒真不能讓別人撈了去,那禮部尚書 ,你心裏有人選了沒有?”
  
“皇上還讓你領了戶部差使?”
  
“嗯。”
  
“我如今管著工部,你領了戶部差使,吏部尚書是汝南王府姻親,”
  
程恪皺著眉頭,看著周景然正要說話,周景然抬手止住了他,接著說道:“盧家的事你說過,不過打著兩頭看的主意罷了,也怪不得他, 只要他肯兩頭看,也就夠了,兵部是大哥的天下,刑部尚書是湯丞相的門生,如今這禮部,咱們推的這人,就有講究。”
  
程恪凝神聽著,周景然悠然往後靠去,笑著說道:“靖北王世子,那個楊遠峰,也算替你這美滿姻緣出了大力,這便宜,就讓他占了去。 ”
  
程恪挑著眉梢,想了片刻,連聲贊同道:“這主意好,一來,他也擔得起,二來,雖是咱們推的,誠王也必是要贊同的,皇上必定也覺得 好。”
  
周景然眯著眼睛,喝著茶,不知想到什麼,看著程恪笑著說道:“聽說昨晚上徐盛融撞了邪,徐家亂了一夜才救了回來,添了小便失禁的 毛病。”
  
程恪眉梢飛動著得意起來,“算他倒楣,昨晚上,我和小暖坐船經過鴛鴦樓,正好看到他在喝醉酒罵人,我是想打斷他的腿,小暖嫌斷腿不好,就讓人去嚇了他,沒想到這麼不經嚇。”
  
周景然也起了興致,探身問道:“怎麼嚇他的?你細說說。”
  
程恪輕輕咳著,眼神飄忽起來,“這個,其實是我的主意,不是小暖的主意,你也知道,上次千月把他扔進乞丐堆裏,不是把他折磨得生死不如麼,我就讓人問問他,還要不要再去丐頭那兒住幾天。”
  
“少跟我打馬虎眼兒!你的主意就是斷人腿!小暖怎麼知道的?千月?不可能,小暖是個知禮的,這話千月肯說,小暖也不會聽,是你說 的?你跟小暖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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