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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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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閑聽落花]花開春暖(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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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6:0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章 也是程家

“不是!這樣的話怎麼能跟小暖說?是她自己猜出來的,”
  
程恪鬱悶的說道,周景然抬了抬下巴,急著追問道:“接著說啊,從哪一處猜出來的?”
  
“說他在乞丐堆裏受折磨,回來別處都好,只後面傷得厲害。”
  
程恪悶悶的說著,往後靠去,周景然挑著眉梢,眨了幾下眼睛,定定的看著程恪,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點著程恪,
  
“這丫頭自小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只怕是什麼書都敢看,心思轉得又快,你往後就守著她吧,別再生出旁的心思,不然,可瞞不過她去,我也幫不了你!”
  
程恪懶散的躺在搖椅上,半閉著眼睛,回味著圓月下的旖旎風情,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意來,擺著手說道:
  
“生不出來,我有了她,旁的哪里還看得入眼?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足矣!”
  
周景然瞄著程恪,輕輕‘哼’了一聲,往後靠到搖椅上,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
  
徐盛融再次病倒,讓剛被林姚兩家聯姻擊了一棒的徐正虎又受了沉重一擊,一夜間仿佛老了許多,不過五十出頭年紀,卻已經是鬚髮花白,看著仿佛已經到了風燭殘年。
  
徐氏焦慮不已,吩咐周世新去看了幾趟,自己到底放不下心,和誠王妃說了一聲,準備回去徐家看望老父和弟弟。
  
徐氏要歸省的信兒送到徐家,中午時分,門房換班,徐福急急的趕回家裏,打發媳婦悄悄去了程家二房程沐風家,將信兒遞給了當家人顧二奶奶,顧二奶奶興奮的眼裏閃出光來,拿了塊足有七八兩的銀元寶賞給了徐福媳婦,徐福媳婦大喜過望,撲倒在地,磕頭謝了賞,歡喜不盡的回去了。
  
顧二奶奶搓著手,急奔進書房和程二爺細細商量了大半天出來打發人去了鄒應年府上,將徐氏下午要歸省的信兒遞給了唐氏,唐氏也是喜之不盡,打發了送信的婆子,立即和鄒應年細細商量了,到庫房挑了些人參鹿年等大補之藥,又挑了幾件細巧的古物,包在帕子裏隨身帶了,中午吃了飯,算著時辰,先坐車子到了程家,會了顧二奶奶的車子,一起往徐府看望生病的徐盛融去了。
  
徐府婆子迎了兩人進去,客氣的讓到偏廳徐正虎的姨娘范氏滿臉笑容的迎出來,客氣的陪著禮,
  
“顧二奶奶、唐夫人,先請裏面坐,今天不巧,我們家姑奶奶歸省,老爺太太都陪著說話呢,兩位先坐一坐,一會兒等有了空,我就稟了我們老爺太太。”
  
“咱們姑奶奶今天回來了?唉喲,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也是我們兩個的福氣,竟趕得這樣巧!”
  
顧二奶奶一邊說,一邊回頭看著唐氏,唐氏忙隨聲附和著,“可不是,這真是我們的大福氣,早就聽說咱們姑奶奶生得天人一般,若是能偷偷看上一眼,都是天大的福氣呢。”
  
顧二奶奶微微皺了皺眉頭,仿佛有些不滿的掃了唐氏一眼,回身接過丫頭手裏棒著的禮盒,親熱的遞了過去,
  
“聽說大少爺病了,這裏頭是幾支百年老參,還有包品相極好的蟲草,煩勞範姨娘拿給老爺太太,看看合不合用。”
  
唐氏也忙從丫頭手裏接過禮盒,遞了過去,“我這裏還有些鹿茸,就勞範姨娘一併遞進去,還求範姨娘代稟一聲,若能給咱們姑奶奶磕個頭見見禮,就姑奶奶給咱們的天大臉面了。”
  
說著,唐氏從衣袖裏順了只荷包出來,硬塞到了範姨娘手裏,顧二奶奶忙跟著遞了只荷包過去,陪著笑附和道:“範姨娘就多費心了。”
  
範姨娘遲疑的收了荷包,拘謹的笑著說道:“我這就把兩位這心意帶進去,只是,你們也知道,我們姑奶奶是個驕傲性子,又正為我們大少爺的事煩惱著,肯不肯見人就說不定了,若是不肯,兩位還得多見諒才是。”
  
“那是那是,咱們姑奶奶是什麼身份?若她不驕傲,還有誰驕傲得起去?你只管傳了話,姑奶奶肯不肯見,只看我們的福運吧。”
  
顧二奶奶忙笑著答道,范姨娘曲膝別過兩人,帶著小丫頭,棒著禮盒進去了。
  
小丫頭奉了茶上來,顧二奶奶和唐氏落了坐,喝著茶,心神不定的等著信兒。

範姨娘進了正院,手腳放輕了,走到正屋門前,招手叫了門口侍立著的大丫頭春紅過來,低聲問道:“都在裏頭呢?”
  
“都在,姨娘有什麼事?”
  
春紅轉頭問道。
  
“顧二奶奶和唐夫人來了,現在外頭偏廳裏候著,說是,”
  
範姨娘為難的頓住話,歎了口氣,才接著說道:“想見見姑奶奶,姑奶奶那脾氣,今天這趟氣色又不好,這話怎麼回?”
  
“這話有什麼不好回的?那東西先遞進去,話再遞到,見不見是姑奶奶的事,也不過說你一句半句罷了,有什麼要擔心的。”
  
春紅瞄著拘謹膽怯的範姨娘,直直的說道,範姨娘陪著笑,“你說的極是,可不是這個理兒,你就幫我通稟聲,這話總要帶到。”
  
春紅點了下頭,掀簾進去稟報了,片刻功夫,就掀著簾子,示意範姨娘進去。
  
範姨娘恭謹異常的進了屋,接過小丫頭手裏的禮盒奉了上去,恭敬中帶著膽怯,傳了顧二奶奶和唐氏的請求。
  
徐氏一身淡藍衣裙,端坐在榻上,轉頭看著父親問道:“顧二奶奶?哪家的?我怎麼沒聽說過。”
  
“是汝南王程沐然庶弟程沐風的媳婦,那個唐氏,是因以妾為妻被奪職的那個禦史鄒應年的夫人。”
  
徐正虎聲音緩慢的解釋道,徐氏蹙著眉頭,“鄒應年還沒派了差使?”
  
“沒有,賦閑在家。”
  
“嗯。”
  
徐氏端起杯子,將杯子放到嘴邊,垂著眼簾想了片刻,抬頭看著範姨娘吩咐道:“叫她們進來吧。”
  
範姨娘眼裏閃過絲歡喜,忙曲膝答應著,小心的退出去傳話了。
  
顧二奶奶和唐氏緊張的跟在範姨娘身後進了正院。春紅掀起簾子,兩人小心的進了屋,也不敢抬頭多看,急忙跪在地上磕頭見著禮,徐氏垂著眼簾,慢慢喝著茶,半晌才慢吞吞的說道:“起來吧。”
  
顧二奶奶和唐氏爬起來,堆著滿臉笑容,曲膝又福了福,轉過身,又給徐正虎夫婦見了禮,徐氏緩緩放下手裏的杯子,目光清冷的打量著兩人,半晌,才帶著得體的微笑,客氣的說道:“顧二奶奶、唐夫人,坐吧。”
  
小丫頭忙搬了兩隻圓凳放到榻前,顧二奶奶和唐氏謝了座,小心的側著半邊身子坐下,顧二奶奶抬頭看著徐氏,堆了滿臉笑容奉承道:
  
“夫人真真是……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從沒見過夫人這般美貌,這通身的氣度,讓人看了,這話也不會說了。”
  
“可不是,就沒個詞能形容!”
  
唐氏急忙跟著奉承道,徐氏目光深深的看著兩人,笑容漸漸溫婉起來,看著顧二奶奶,客氣的說道:
  
“我聽我們爺提過程二爺,說是音容形貌,極似老王爺,就是為人處事,也極有老王爺的風範,我也仰慕得緊,今天回來得太過匆忙,也沒時候陪顧二奶奶多說話了,顧二奶奶哪天空閒,就到王府再尋我說話吧。”
  
顧二奶奶滿臉驚喜的看著徐氏,急忙站起來,不停的曲膝福著答應道:
  
“誠王爺也知道我家爺?慎真是我們全家的福扯!夫人若不嫌棄,明天我就到府上給夫人磕頭去。”
  
唐氏羨慕異常的盯著喜的幾乎不能自抑的顧二奶奶,又轉眼看著徐氏,心裏飛快的轉著,找著搭話的因由。
  
徐氏微笑著,客氣的說道:“我還有些話要和父親母親說,今天就這樣吧,明天你若空閒,就到王府尋我說話就是。”
  
顧二奶奶連聲答應著,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告了退,恭敬的退了出去,唐氏也只好跟著告了退,極其不舍的跟在顧二奶奶後頭出了正屋。
  
徐正虎看著兩人出了正屋,擰著眉頭,轉頭看著徐氏,低聲問道:“這顧二奶奶有用?”
  
“嗯,總也是程家。”
  
徐正虎深吸了口氣,想了片刻,點了點頭,看著徐氏說道:“等會兒我讓人細細跟你說說這程二家的情形。”
  
“嗯。”
  
徐氏答應著,滿眼擔憂的看著父親,接著剛才的話頭說道:
  
“要不先給盛融納個妾吧,挑戶清白人家,姑娘要生得好、性情也要好,先納進來侍候著盛融,過個一年半年,若能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好事,這親事,如今一時半會的也難挑,畢竟咱們家現如今沒了爵位,門第高的,這會兒咱們配不上,門第低些的,過了這陣子,又太委屈了盛融,就先放一放吧。”
  
徐正虎歎了口氣,點頭答應著,
  
“就這樣吧,這妾也不用外頭找去,就把盛融身邊的大丫頭承露開臉做了姨娘就是,外頭納進來,往後媳婦進門,總不大妥當。”
  
“嗯,那也行。”
  
徐氏歎了口氣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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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6:04:52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九十一章 喜

徐氏又心疼的寬慰了父親幾句,又細細囑咐母親好好照顧父親和自己,就起身告辭回去了。

范姨娘引著唐氏和顧二奶奶出來,往二門外送著兩人,唐氏轉著心思,拉了拉顧二奶奶,滿臉笑容的建議道:

“我這些天就想著要去趟越錦繡莊,給我那二丫頭挑幾條裙子去,今天天色還早,要不二奶奶和我一起去吧,也好幫我掌掌眼。”

顧二奶奶心情極其舒暢的點頭答應著,

“正好,我也要去挑幾件新鮮樣的衣服去,明天去誠王府,也要整整齊齊的才好呢!”

“可不是!誠王府可不是別處,那是半分也馬虎不得的。”

唐氏陪笑奉承著,兩人在二門裏上了車,往越錦繡莊去了。

越錦繡莊的管事婆子接了兩人進去,流水般送了十幾件新鮮樣的衣裙過來,唐氏拎著條淡綠底滿繡各色折枝花卉的八幅裙,連聲感歎著:

“你看看,也就這越錦繡莊,敢這麼用顏色,這滿條裙子,顏色都用遍了,可偏偏看著就雅致異常,我家二丫頭,二奶奶是見過的,我就愛給她穿這樣新鮮別致的衣裙,她也穿得出來,壓得住。”

“可不是,二姑娘長得水靈靈的真是可人,氣度也極好,往後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去。”

顧二奶奶心情愉快的挑著衣裙,順著唐氏的話誇獎道,唐氏忙笑著接道:

“要不,就給你做媳婦吧,你家三公子,和我們家二丫頭,若站一處,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金童玉女。”

顧二奶奶呆怔了下,瞥了眼唐氏,抬著下巴,斷然拒絕道:

“這門戶可對不上!差著天地呢!憫海是個極挑剔的,多少公侯之家的小姐他還看不上呢,你也別想得太高,還是安安份份給二姑娘找戶合適的人家吧。”

唐氏臉漲得通紅,握在手裏的裙子抖動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二奶奶也不理她,逕自挑好了衣裙,吩咐管事婆子當晚一定要改好送到府裏,就上車回去了。

顧二奶奶和程沐風商量了小半夜,細細備了份不顯眼的厚禮,第二天辰末時分,就到了誠王府上,求見徐氏。

徐氏春風滿面的讓著顧二奶奶坐了,笑著客氣道:

“都不是外人,二奶奶往後可不要這樣客氣,也太過了些。”

“這也是我們爺的一點孝心,昨天我回去跟我們爺說了誠王爺還能記得他的話,我們爺眼淚都下來了。”

二奶奶用帕子按著眼角,感動的仿佛說不下去了,徐氏端起杯子,抿著茶,滿眼笑意的瞄著她,見她帕子放下了,才笑著說道:

“說起來,你們府上,還就是二爺最有老王爺的形容風範,一看就是嫡嫡親親的血脈,若和汝南王站一處,二爺倒更象王爺呢!”

二奶奶手裏緊緊抓著帕子,滿眼激動的看著徐氏,努力顯得雍容淡然的回著徐氏的話,

“您不知道,我們二爺脾氣性子上也跟老太爺一個模子,也是個恬淡性子,一心只在學問上頭。”

徐氏抿嘴笑著,兩人你來我往說了一會兒閒話,二奶奶猶豫著說道:

“還有件事,想求了夫人恩典,”

“有什麼事,只管說就是,都不是外人。”

徐氏放下手裏的杯子,看著二奶奶爽快的說道,二奶奶松了口氣,

“夫人,我生了三個兒子,最數小兒子憫海最聰明不過,這讀書上頭,教過他的先生,就沒有不誇的,今年十九了,去年下場考了頭一回,可憐入場的時候偏偏病了,這就沒考出來,他是一心要進學的,我就想著,若是能求著夫人恩典,讓他到國子監讀讀書去,那就是天大的福份了。”

徐氏輕輕笑了起來,滿口答應道:

“這樣的小事,算不上恩典,嗯,”

徐氏仿佛想起什麼來,看著顧二奶奶,遲疑著問道:

“問句不該問的話,你家爺是汝南王嫡嫡親親的弟弟,你這三個兒子,也是汝南王嫡親的親侄兒,這到國子監讀書,擱哪家,都不過一句話的事,怎麼你倒求到我這裏來了?”

“不敢瞞夫人,那一處說起來是嫡親的兄長,可何曾管過問過我們一句半句?老太爺走的時候,我們爺那樣小,他都能忍心不管不問,何況別的?這些年,若不頂著這嫡親兄弟的名兒,只怕還好些!”

徐氏滿眼笑意的看著被憤恨沖的臉上泛紅的顧二奶奶,同情的重重的歎著氣,

“你們爺倒真真和老王爺一個模樣脾氣。”

“可不是!誰見了不這麼說?可憐我們老太爺走得太早,要不然……何至於此!”

顧二奶奶撫掌懊惱道,徐氏滿眼滿臉的笑意,乾脆的說道:

“這也不提了,憫海要是想到國子監去念書,回頭我拿爺的稟帖讓人過去說一聲就是,也算不得事兒!要不……”

徐氏仿佛剛想起來,親熱的笑著建議道:

“就讓你家憫海和我家世新一處讀書吧,世新年紀小,憫海年紀大些,又是個懂事的,日常一處伴著,若看著世新有什麼不妥之處,就提點一二,我也就念他這份情了。”

顧二奶奶大喜過望,眼裏放出光來,連連點頭答應著,能給誠王府二爺做伴讀,這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好事。

程憫海跟著周世新做伴讀當天,信兒就傳到了汝南王府裏,王爺氣得臉色鐵青,程恪悠然坐在椅子上,摒退了回事的長隨,瞄著暴怒的王爺,不以為然的勸解道:

“和這事關著的那幾家,哪家不知道咱們府裏的那些事兒?您也別因為這事生氣上火,隨他去吧。”

“隨他去?!他失心瘋了?敢一腳踩到這裏頭來?這是什麼事?多少兇險?外頭且不說,就是那誠王府裏頭,也是死人無數,他蠢成那樣,又沒個依仗,出頭就是個死字!”

程恪攤著手看著父親,笑著只不說話,王爺看著事不關已的程恪,悶出口氣來,

“那是你二叔!”

“父親,老祖宗都七十多了,好不容易化了點心結,肯出來走動一二……”

程恪看著父親,慢吞吞的說道,王爺悶了片刻,頹然倒在椅子裏,胡亂揮著手,

“好了好了,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了,隨他隨他,隨他去!”

程恪笑著站起來,抖了抖長衫,

“那我先進去了。”

王爺‘哼’了一聲,煩惱的揮著手,

“去去,趕緊去!慢著!”

程恪抬腳正要出屋,王爺又忙叫住了他,盯著他看了半晌,低聲吩咐道:

“你暗中照應些,別讓他陷得太深,好歹留條命吧。”

程恪看著父親,想了想,低聲答應著:

“我盡力就是。”

“唉!算了,算了!我也管不了了,不管了,不管了。”

王爺盯著程恪看了片刻,傷感的揮著手,程恪答應著,大步出了內書房,回去清漣院了。

正月下旬,千月進來稟報了,遠山和洛川兩邊都已經求人合過了八字,都是大吉大利之姻,他和遠山、洛川商量過了,準備兩件喜事合一處辦,出了正月就下小定,依著四個人的八字,挑了幾個吉日,最早的一個日子是三月十六,小暖和程恪商量著,遠山和洛川也都不小了,還是早日讓他們成家的好,就定了三月十六的日子。

清漣院喜慶一片,滿院的丫頭婆子恭賀著竹青、竹葉,李小暖吩咐兩人不必再上來當差,只全心準備出嫁的種種件件,打點嫁妝的事交給了蘭初,要給人厚厚的備出兩份嫁妝來,又讓越錦繡莊準備嫁衣和陪嫁繡品,必務要風風光光的打發兩人出嫁。

進了二月,李小暖神情懨懨的一天比一天犯懶,這天早上,剛喝了幾口燕窩粥,竟全嘔了出來,程恪嚇得臉色發白,抱著李小暖急得一迭連聲的吩咐著:

“趕緊去請宋太醫,快去!讓遠山騎著馬去!”

李小暖伸手拉著程恪,一邊幹嘔著,一邊示意著他,

“我沒事。”

蟬翼和玉板侍候著李小暖漱了口,李小暖滿臉難受的靠在程恪懷裏,舒了幾口氣,低聲說道:“我沒事,你別這樣張張惶惶。”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好好的怎麼嘔起來了?這病看著極是兇險!”

程恪緊張的摟著李小暖,急得聲音裏帶著絲顫意,

“呸呸呸!你才病的兇險呢!”

李小暖惱怒的一腳踩在了程恪腳上,程恪忍著痛,摟著李小暖,擔憂萬分的看著她,蟬翼和玉板相互看了看,眼裏閃過絲歡喜的明瞭,

“我寧願自己病得兇險。”

程恪嘀咕道,擰著眉頭,猛的轉頭盯著滿臉笑意的蟬翼和玉板,目光漸漸陰冷起來,李小暖忙拉了他,低聲說道:

“讓人去請胡太醫吧,聽說他最擅這個。”

李小暖聲音低了下來,拉了拉程恪胸前的衣服,湊到他耳邊,低低的含糊的說道:

“我大約是有了。”

“有了?有什麼了?”

程恪楞楞的問道,李小暖悶悶的‘哼’了一聲,轉頭吩咐著蟬翼和玉板,

“把東廂的羅漢床收拾了,等會兒就在那兒診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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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雞飛狗跳

蟬翼和玉板被程恪陰冷的目光壓得寒噤著大氣不敢出,聽了李小暖 吩咐,急忙曲膝答應了,急步退過去收拾去了,程恪呆怔怔的抱著李小暖,終於恍過神來,低頭看著李小暖,眼睛越睜越大,李小暖仰頭看著他,懶懶的低聲說道:“我難受的很,你抱我進去。”
  
程恪小心翼翼的抱起李小暖,小心翼翼的走進東廂,小心翼翼的把 她放到羅漢床,小心翼翼的坐到床前的圓凳上,仿佛不認識一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李小暖。
  
不大會兒,婆子引著宋太醫急急的奔進來,程恪坐在簾帷外,抬手止了宋太醫的見禮,揮手吩咐道:“趕緊診脈,快!”
  
宋太醫急忙側身坐到簾帷前的鼓凳上,深吸了幾口氣,平息了氣息 ,伸息,伸手按在李小暖蓋了帕子的手腕了,凝神診了片刻,露出滿臉 笑容來,忙站起來,沖著程恪長揖恭喜道:“恭喜世子爺,少夫人有喜 了,府裏要添丁了。”
  
程恪一下子跳了起來,圓凳也被帶得跌倒滾了出去,宋太醫嚇得連退了幾步,滿眼困惑的看著程恪,程恪在原地連轉了七八圈,猛的沖到宋太醫面前,小心的問道:“真是有喜了?不是病了?”
  
宋太醫松了口氣,極其肯定的點了點頭,“世子爺放心,絕診不錯 ,少夫人身子一向康健,脈象極穩,再說這孕脈已經極是明顯,絕錯不了。”
  
程恪眨著眼睛,又傻呆住了,李小暖實在忍不住,隔著簾子吩咐道 :“蟬翼,請宋太醫看看要不要用藥,若不用,替我謝過,遣人好生送宋太醫回去。”
  
程恪聽到李小暖的話.總算醒過神來,忙讓著宋太醫,一邊往外走著,一邊擔憂的問道:“要用什麼藥,你只管說。”
  
宋太醫失笑起來,
  
“世子爺,這女人懷孕要用什麼藥?少夫人胎象極穩,這一陣子飲食略清淡些,喜吃什麼就吃什麼,別讓少夫人累著,也不宜大喜大怒大悲,心境平和最好,還有,世子爺得和少夫人分房才行.回去我讓胡太醫過再診一診,往後就讓他來往府上。”
  
宋太醫一邊走一邊輕鬆的說著,程恪皺著眉頭送了宋太醫出去,站在正屋門口呆了小半刻鐘,才轉身吩咐道:“去和王妃說少夫人有喜了,還有瑞紫堂。”
  
幾個小丫頭急忙搶著奔出去往各處報喜去了。
  
程恪在正屋門口又呆站了片刻,才算徹底醒過神來,掀簾進去蟬翼、玉板已經掛起簾子侍候著李小暖換了衣服,正慢慢喝著碗紅棗蓮子茶。
  
程恪側身坐到羅漢床上,呆呆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又喝了兩口,將碗遞給玉板,看著程恪,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醒了沒有?”
  
程恪伸手捉住李小暖的手,貼到嘴邊,擔憂的說道:“小暖,你還太小,我說過咱們不急著要孩子,現在這可怎麼辦?”
  
“我想要孩子啊。”
  
李小暖失聲笑了起來,拖長聲音說道程恪盯著她,連聲歎著氣, “你懷了身子,身邊沒有得力的人不行,遠山和洛川的親事往後壓一壓 ,等你生了孩子再讓他們成親。”
  
“那怎麼行,竹青、竹葉今年已經十八了,再拖就違了你的規矩了 ,蟬翼、玉板幾個也跟了我好些年了,都是極穩妥的,沒事。”
  
“違了就違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那可不行!”
  
李小暖打斷了程恪的話.斷然拒絕道:“你定的規矩,誰也違不得,這個規矩更違不得。”
  
程恪眨著眼睛,看著認真異常的李小暖,嘴角露出絲笑意,往李小暖身邊挪了挪,伸手摟著李小暖,笑意一點點擴散濃重,乾脆把頭埋在 李小暖肩上,哈哈大笑起來.李小暖羞惱的伸手推著他,程恪抱著她只 不鬆手,半晌,笑夠了,才直起身子,眼角帶著笑出來的眼淚.手按在 李小暖胸前,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定的兩樣規矩,任誰也違不得,往後這就是咱們家家規。”
  
程恪低頭看住李小暖,收了笑容,鄭重的說道:“小暖,你放心, 我絕不辜負你,我這手、這身子,只碰你一個,這肌膚之親只有你和我,我眼裏心裏,只有你一個,你只管放心。”

李小暖臉上泛起層紅暈,低低的嘟嚷著:“你這是什麼話,我這麼賢慧的人,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是一句話也沒說過,可沒讓你這樣。 ”
  
程恪又笑了起來,連連點著頭,“你說的極是,我是心甘情願的,極心甘極情願,我有了你,哪里還看得見旁的人!”
  
兩人正說笑著,外頭一片雜亂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李小暖推開程恪 ,抬手撫了撫鬢角,忙下了羅漢床,程恪走了兩步,急忙又轉回來,伸手扶了李小暖,緊張的說道:“你別下來,趕緊躺著才是。”
  
李小暖白了他一眼,徑直往外走去,剛出了東廂,王妃已經氣喘籲 籲的奔進了屋,見李小暖要曲膝見禮,忙上前一把抱住,
  
“我的兒,小心著,這會兒可不能再講這些虛禮,趕緊躺著歇著去 !這懷了身子的人,萬事都得小心,這可是大事,半分馬虎不得,如今你身邊誰侍候著?這院子人手夠不夠?從今天起,你不要再去我那裏請 安了,好生養著,我有空就來看你,家裏那些個瑣事,也別管了,有我 呢,你只管安心養著,養好身子,這懷孩子、生孩子,可是鬼門關上走一遭,大人受罪呢,唉喲,我要抱孫子了!……”
  
程恪臉上又泛起了青白之色,李小暖看著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的王妃.轉頭看著臉色又青了起來的程恪,無奈的耷拉著肩膀,乾脆抬手捂著嘴,幹嘔起來,程恪慌得急忙彎腰抱起她,小心的送到屋裏羅漢床上躺下,王妃跟著進來,一迭連聲的吩咐著,把府裏凡侍候過生育的婆子 都調到清漣院,清漣院當值的人再加成了翻倍,府裏角角落落裏所有不利於生育的東西都清出去,讓人趕緊去福音寺燒香祈福去……
  
整個汝南王府在王妃的指揮著,雞飛狗跳的忙成一團。
  
王妃正一條條發著指令,老太妃拎著龍頭拐杖,大步進了垂花門,沿著抄手遊廊往正屋直沖進去,白嬤嬤帶著瑞紫堂的丫頭婆子,小跑著跟在後頭。
  
老太妃進了屋,也不理會曲膝見著禮的王妃,順著程恪的指引,徑直進了東廂,將拐杖丟給程恪棒著,側著身子坐到羅漢床上,伸手撫著李小暖的鬢角,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按了按李小暖的脈,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著呢,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你這就躺下了?這不行,懷孩子可 不能只躺著不動,到時候不好生,要多走走才行,想去哪里走動就去哪裏走動,只是得小心著些,要出去就多帶些人,多穿件衣服,沒事沒事 ,女人都得過這一關,有老祖宗呢,沒事。”
  
老太妃說著說著,自己倒緊張起來,李小暖笑著說道:“老祖宗的話,我都記住了,老祖宗放心,我好著呢,母親都安排妥當了,我沒事 。”
  
老太妃仿佛想起什麼,轉頭看著王妃吩咐道:
  
“宮裏有幾樣保胎養生的方子極好,你去趟蘊翠宮,別要成藥,只討了方子來,小然如今忙,可顧不上看著人配這個藥,你拿了方子來, 咱們自己眼看著配藥,這可疏忽不得,你也得長個心眼!”
  
王妃由膝答應著,老太妃轉頭看著程恪吩咐道:
  
“你給我仔細著,別氣著你媳婦!她如今是雙身子!去交待了裏外各處,外頭進來的東西,一星半點也不准往這院子裏送,誰送的都不行 ,宮裏的也不行!誰知道經了誰的手!”
  
老太妃聲音冷了起來,程恪急忙長揖答應著,老太妃轉頭看著李小暖,拍了拍手,
  
“若是平時,你這孩子好好兒的,我都放心得很,可這會兒,可不能讓你再操這個心去,少不得老祖宗辛苦一回,替你壓了這一陣,從今天起,這院子裏的大事小情,無論大小,先去回了我!”
  
王妃急忙答應著,轉身吩咐了下去,程恪和李小暖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程恪忙東忙西,一直亂到午正過後,沒心沒緒的吃了午飯,才去了戶部。
  
青平的小廝在戶部轉角處,守著程恪的必經之路,探頭張望著,見程恪過來,進了戶部,急忙轉身奔往工部傳信去了。
  
不大會兒,周景然在戶部門口下了馬,徑直往戶部大堂找程恪去了。
  
程恪憂喜不定的迎了周景然進去,周景然打量著他問道:“出了什麼事了?你看看你,心神不寧的。”
  
“小暖有了,小暖要生孩子了。”
  
程恪耷拉著肩膀,憂慮不已的說道,周景然呆怔了片刻,用摺扇重 重的敲著程恪肩膀,“這是喜事,大喜的事!你看看你,喜歡的暈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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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暗流

“小暖還小,這生孩子的事,都說是鬼門關,我又幫不了她。”
  
程恪眉頭鎖成一團,唉聲歎氣起來,周景然伸手拍著程恪的肩膀,“是女人都要生孩子,也不象你說的華樣,小暖是個福澤深厚的,這一胎必定順順當當,你也別這麼胡思亂想著,太醫院誰去診的脈?”
  
“宋醫正過來診過,胡太醫又過來診了一趟,都說脈象安穩。”
  
“那就好,胡太醫雖說看女人生育最好,可旁的上頭,不如宋醫正,還有宮太醫,在診女人生育上頭也極好,往後讓他們三個一道診脈,更穩妥些。”
  
程恪連連贊同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說著,揚聲叫了洛川進來吩咐道:“你去太醫院,請宮太醫過府給少夫人壽診一診,再跟宋醫正說一聲,從今天起,十天一趟,讓宋醫正、胡太醫和宮太醫一道,往府裏給少夫人診脈去。”
  
洛川答應了,急忙出去請宮太醫去了。
  
周景然和程恪又說了會兒話,就站起來告了辭,出了門,走了兩步,又頓住,轉頭看著程恪說道:“我明天讓人去接孟氏回來。”
  
程恪怔了下,周景然也不等他答話,轉身逕自出門走了。
  
程恪牽掛著李小暖,也沒心思想別的事,每天匆匆處理了部務,就趕著回去陪著李小暖,李小暖旁的還好,只是吐得厲害,幾乎是吃什麼都吐,早上起來,空著肚子也要幹嘔半天,一家人急得團團轉,到處打聽止嘔的偏方。
  
周景然努力想了半天,隱約記得好象是孫氏,懷孕的時候也嘔過一陣子,這天回到府裏,徑直去了孫氏院子裏,坐到榻上,接過茶喝了兩口,抬頭看著壓抑著滿眼驚喜,小心的垂手侍候在榻前的孫氏,仿佛很隨意的問道:“我記得你剛懷了身子那一陣子,也吐得厲害?”
  
“是,吃什麼吐什麼,後來總算熬過來了。”
  
孫氏眼裏泛著亮光回道,周景然“嗯”了一聲,又喝了兩口茶,“後來怎麼好的?有什麼法子沒有?”
  
周景然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手裏的杯子,語氣淡然的接著說道:“汝南王世子妃懷了身子,也吐得厲害,求方子求到了我這裏,你若有法子就寫下來,也給她用用去。”
  
“嗯。”
  
孫氏看著周景然,小心的建議道:“這法子倒是有,就是極瑣碎,要不,我去趟汝南王府,一來看看世子妃,二來,也好當面教教她。”
  
“當面教教她……”
  
周景然垂著眼皮,嘴角往上扯著,慢慢重複著孫氏的話,片刻才抬起頭,眼睛裏沒有一絲情感的看著孫氏,點了點頭,“也好。”
  
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孫氏急忙跟上來,滿是期盼的挽留道:“爺,妾今天讓廚房做了魚羊鍋子,爺今天就在這裏吃飯吧。”
  
“明天吧。”
  
周景然穿了鬥蓬,出了院子,徑直往王妃居住的正院去了,孫氏滿眼失望的看著已經走遠了的周景然,低下頭,慢慢思量了半晌,心裏漸漸湧上滿滿的喜意來,戴氏懷孕時也吐得厲害,可爺心裏就記著她,如今又讓她去看望汝南王世子妃去,誰不知道爺和汝南王世子交情極好,這是給她的機會呢,畢竟,她生了他的長子!爺雖說從沒在她屋裏多歇過一晚,可心裏,總還是不同的。
  
孫氏低著頭,思量著回到了屋裏。
  
孫氏細細思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吩咐人挑了些養胎的吃食、藥丸,備了車輛,自己穿戴收拾好,命奶娘抱了兒子周世清,只打發個婆子往正院和王妃孟氏說了一聲,就出門往汝南王府去了。
  
汝南王府二門裏回事處的婆子接了孫氏的車子進去,急忙奔進清漣院稟報了,李小暖極是意外,也不好耽誤,忙吩咐蘭初接了出去,自己也穿了衣服,迎到了垂花門外。
  
孫氏穿著件淡黃底緙絲斗篷,神采奕奕的進了院子,後頭,奶娘抱著周世清緊跟著。
  
李小暖滿臉笑容的曲膝見了禮,讓著孫氏往屋裏進去。
  
孫氏去了外面的斗篷,露出裏面的流彩暗紋雲錦宮裝襖,一條蔥黃底縷金紗裙,坐到榻上,示意奶娘把周世清遞過來,抱在懷裏,笑著和李小暖抱怨著:

“你看看,現如今我出趟門,還得帶著他,竟是片刻不肯離我,一眼看不見就哭個不停,我又不敢讓他哭,哪怕哭一聲,爺知道了,就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可不是,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
  
李小暖側著身子坐到榻沿上,微笑著接道,孫氏愛憐的撫著熟睡中的兒子,低頭親了下,看著李小暖笑吟吟的說道:“到底是爺的長子,哪能不疼到心裏去的。”
  
李小暖溫和的笑著,沒有接話,孫氏抱起孩子,又遞給了奶娘,轉頭看著李小暖,親熱的說道:
  
“我們爺昨天回去就跟我說了,你如今也吐得厲害,說起來,我那時候也是吐得厲害,我們爺到如今還記著呢,還心疼著我呢,又說到你如今也吐得厲害,讓我過來看看你,指點指點你,這懷孕的事,真要過來一趟,才能知道這中間的苦楚。”
  
李小暖微笑著,溫婉而認真的聽著孫氏的長篇大論,心底湧起股濃濃的悲哀來,那個鮮靈活潑的小姑娘已經沒有了,這就是為母則強麼?
  
孫氏留神著李小暖,親熱的說著自己那時候的種種,建議著李小暖應該這樣、應該那樣,李小暖一直溫婉微笑著、聽著,卻極少說話,蟬翼又上來換了一遍茶,迎著李小暖的微笑退了下去。
  
不大會兒,外頭婆子稟報了進來,垂手轉著老太妃的吩咐:“少夫人,老太妃吩咐了,時辰到了,您該歇覺了。”
  
李小暖站起來,垂手答應著,緩緩坐下來,無奈的看著孫氏說道:“我們老祖宗定了規矩,這一天吃幾遍,歇幾個時辰,都得依著定例來,我這就讓人跟老祖宗說一聲,你來看我,我哪有去歇著的理兒。”
  
李小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吩咐著婆子,“你去和老祖宗稟報一聲,就說我正陪景王側妃孫夫人說話呢。”
  
孫氏忙伸手攔著李小暖,“既是老祖宗的規矩,可不好隨意違了,我也來了一會兒了,這該交待的也都交待了,這也該回去了。”
  
說著,起身下了榻,李小暖也不多留,客氣的送她到了垂花門外,見她只顧說著話往外走,暗暗歎了口氣,只好一路送到清漣院外,笑著說道:“我就送到這裏吧,老祖宗不讓我出這個院子。”
  
“你看看你,哪里還要送出來?也太客氣了,趕緊進去吧,懷了身子,就得好好養著才是,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孫氏熱情的和李小暖道了別,在院門口上了小轎,蘭初恭敬的一路送著她到二門裏上了車,才回去清褳院。
  
李小暖皺著眉頭,慢慢翻著孫氏帶過來的吃食和藥丸,暗暗歎起氣來,到底是剛學著用心計,處處都是不妥當。
  
傍晚時分,程恪回來,李小暖歪在榻上,正看著本書,程恪在東廂門口往裏探了探頭,滿臉笑容的打著招呼:“我回來了,先去洗漱換了衣服,再過來陪你。”
  
不大會兒,程恪洗漱乾淨,換了身天睛灰色長衫,進了東廂,側身坐到榻上,仔細看著李小暖的面色,“今天好些沒有?吐了幾次?吃點東西進去沒有?”
  
“嗯,好些了,剛吃了碗黃魚面,一點也沒吐。”
  
李小暖笑盈盈的說道,程恪滿臉喜色,長長的舒了口氣,李小暖坐起來,拉了拉他,蹭過去擠到程恪懷裏,“你猜今天誰過來看我了。”
  
“嗯?”
  
“景王側妃孫氏,帶著孩子過來的,說是景王吩咐了,讓她過來看看我,指點指點這懷孕的事。”
  
李小暖仰頭看著程恪,慢悠悠的說道,程恪眉頭蹙著挑了挑,輕聲笑著說道:“前天我和小景說你如今吐得厲害,小景說好象記得當時孫氏也是吐得厲害,他回去問問,後來不吐了,是不是用過什麼法子。”
  
程恪頓了頓,低聲說道:“前些日子,小景已經把孟氏接回了府裏,我想你懷著身子,也沒跟你說,小景那脾氣,是個冷情的,他那個後院,你誰也不必理會。”
  
“不理會,也可犯不著得罪啊,也是個不聰明的,這會兒就卷袖子上陣爭鬥,也太早了些,倒不如安安生生先把孩子養好實在些。”
  
李小暖懶洋洋的說道,程恪低聲笑了起來,點了點李小暖的鼻子,
  
“像你想得這麼明白的有幾個,不過是看著孟氏不穩,盯著她那個位子罷了,那個位子,哪是那麼好做的,小景又是那麼個脾氣,我看著,這孟氏只怕能一直坐下去。”
  
“嗯,倒也合適,要麼壓得住,要麼乾脆就是個擺設。”
  
“反正往後宮裏有姑母呢,小景也不用她壓得住,嗯,咱們不操這個心,你今天都做什麼了?累沒累著?”
  
程恪一隻手移到李小暖腹部,輕柔的撫著,溫和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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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明理之人

“還能做什麼,老祖宗一早上就過來,看著我在院子走了大半個時 辰,母親過來了兩趟,讓人送了一堆吃食,又陪孫氏說了會兒話,下午睡了一覺,看了會兒書,你就回來了。”
  
“那你還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想看什麼書?我給你找去,前兒 我已經讓遠山去幾家大書肆說過了,只要有新書,先送一套過來給你看 。”
  
“嗯,”
  
李小暖答應著,拉了拉程恪,低聲說道:“我想吃些新鮮的瓜果, 就是沒敢說,怕老祖宗和母親知道了,又要忙得雞飛狗跳,你出去悄悄找找看,若有,就買些回來,若沒有就算了,別折騰出動靜來!”
  
“你想什麼吃,想到了就該和我說!你放心,我這就讓人找去。”
  
程恪直起身子,就要揚聲叫人,李小暖忙拉了他,“我就是不想驚動人,才這麼悄悄和你說的,你也這麼張羅著吩咐下去,我還不如和母親說呢,你明天出去,讓人悄悄尋一尋,有就有,沒有也就算了。”
  
程恪擰著眉頭,低頭看著滿臉堅持的李小暖,只好點頭答應著,“ 好好好,都依你,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找得來,你想吃哪一樣?”
  
“都行,只要是新鮮的瓜果。”
  
程恪答應著,不大會兒,蟬翼帶著眾丫頭婆子擺了飯上來,李小暖 沒有胃口,只看著程恪吃了飯,兩人各自看著書,說了一會兒話,就歇 下了。
  
第二天,程恪出了門,轉頭看著遠山等人吩咐道:“你們四個,去給爺找新鮮的瓜果去,若找不到,別回來見我!”
  
遠山和洛川等人面面相覷,南海正要開口,洛川拉了拉他,遠山瞄了洛川一眼,躬身稟報道:“爺,這倒不用我們四個都去,只我和洛川就成,爺身邊也離不得人。”
  
“爺放心,只要有,必給爺尋了來。”
  
程恪擰著眉頭想了片刻,“嗯”了一聲答應了,南海和昆河依舊隨 著程恪去了戶部,遠山和洛川帶著小廝,縱馬先往城內幾處菜市場奔去 。
  
傍晚時分,遠山和洛川搜了幾籃子櫻桃回來,直接送進了清漣院, 隔天,程貴妃遣人送了幾籃子南方貢進來的山竹、芒果等物,卻都被老祖宗攔下了,李小暖悶悶的聞著芒果的香甜味兒流口水,只好眼巴巴的 盼著夏天的到來。
  
程憫海跟著周世新一處讀書,書讀得如何倒看不出來,這銀子卻花得如流水一般,程沐風和顧二奶奶對這銀子毫不吝嗇,反正家裏有的是銀子,能攀上誠王府,攀上最有前程的皇孫,花多少銀子都是合算的。
  
鄒應年夫人唐氏在家生了大半個月的悶氣,到底耐不住,備了禮物,又往前門大街程宅找顧二奶奶說話去了。
  
顧二奶奶如今也算是誠王府的常客了,隔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去給徐氏請安說話,隔三岔五的,就尋些時新樣的吃食、玩物、用具孝敬給徐氏,徐氏待她很是親熱客氣,唐氏連去了幾趟,送了上千兩銀子的厚禮,總算求著顧二奶奶答應帶著她,一處往誠王府請安去。
  
唐氏回來和鄒應年細細商量了一夜,精心備了份厚禮,第二天午後,和顧二奶奶一起去了誠王府,見了徐氏,吞吞吐吐的求了徐氏,想給鄒應年補個實缺,徐氏乾脆的滿口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不過隔了三五天,吏部的文書就平了,鄒應年補了利州路巴州知州,雖說從正五品降到了從五品,可這知州卻是實打實的肥缺,鄒應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備了份厚禮,讓唐氏拿著自己的投名帖 ,送到了徐氏手裏,唐氏跪在地上,誠心誠意的磕了幾個頭,一家人感 激不盡。
  
程恪當天就得了信兒,惱怒的捏著抄了鄒應年名字官職的紙條,揉成一團,狠狠的扔進了焚紙盆裏。
  
這鄒應年,是小暖要壓下的,盧文隆竟憑著徐氏一句話,補了這麼個實缺給他!小暖如今懷著身子,可生不得氣,可這事,邸抄上必是要寫的,瞞也瞞不過去,唉,早知道,從她懷孕起,這邸抄就不該再讓她看。

程恪煩惱不已的回到清漣院,對著氣色一天比一天好起來的李小暖,猶豫了半晌,到底不敢瞞著,仔細斟酌著言詞,將鄒應年新領的差使說了,笑著保證道:
  
“這事是我疏忽了,你放心,這事交給我,這知州我讓他半年也做不了,你別往心上去。”
  
李小暖掂著只櫻桃咬著,看著程恪奇怪的問道:“他領什麼差使,跟咱們有什麼相干的?”
  
程恪看著李小暖眨了眨眼睛,一時怔住了,李小暖吐了櫻桃核出來,看著程恪笑著說道:
  
“我那時候揭他的底子,不過是想把大姐姐析產分居的事順順當當的辦下來,他後來因這個被彈劾丟了官職,跟我可是風馬牛不相及,我就是想做,也沒有那麼長的手腳不是,如今他該領什麼差使,不該領什麼差使,朝廷自有法度,我哪能管這個的?”
  
李小暖伸手又掂了只櫻桃,一邊咬,一邊含糊的說道:
  
“再說,金志揚納鄒氏寵鄒氏,要怪也只能怪金志揚不是個東西,自己喜新厭舊愛人家美色,回頭再怪人家是禍水害了他,抱怨人家以美色誘他,這是你們男人的想頭,我可不這麼想!”
  
程恪抬手撫著額頭,半晌才笑了起來,
  
“是我想左了,我還怕你聽了這信兒生氣呢,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去,你這話說得極有道理,這個理兒,就跟打仗一樣,你中了計踩了伏,只能怪自己太笨,可不能抱怨人家不守兵道用詭計騙了你。”
  
李小暖斜睇著程恪,慢吞吞的說道:“我是說,往後你若做了什麼事,也別跟我說什麼一時糊塗、不得已、上了當什麼什麼的你做了就是你的錯。”
  
程恪一口氣嗆進喉嚨裏,連聲咳了起來,忙擺著手說道:“小暖,你放心,咳,我這麼聰明,哪會讓人騙了去,咳,姑母送來的那些果子,老祖宗還是不讓你吃?”
  
“嗯,”
  
李小暖長長的歎著氣,“說是寧可錯殺,決不漏過,一個也不讓吃。”
  
程恪同情的看著李小暖,湊近了些,低聲建議道:“要不我去偷幾 個過來給你吃?”
  
“算了,老祖宗知道了要生氣的,我就吃這個算了。嗯,對了,有件事要找你,我要再借千月用用。”
  
李小暖咬著櫻桃,看著程恪說道,程恪忙應道:“你要用他,只管叫他進來……咳,你還是跟我說吧,我去吩咐他。”
  
李小暖眼裏滲著笑意,挑著眉梢看著程恪,笑倒在程恪懷裏,程恪攬著她,也跟著笑了起來,“你先說說,什麼事。”
  
“也沒什麼大事,二姐姐前天過來看我,說金家捎了信給大姐姐要舉家遷居到京城來,大姐姐大約是不想讓**心,來了幾趟,這事提也沒提過,我擔心著又要生出什麼煩心事來,大姐姐又不肯跟我說,所以想讓千月找兩個人幫我盯著大姐姐、金家和金志揚這三處,有什麼事,不用大姐姐來說,我也能知道。”
  
程恪皺著眉頭,低頭看著李小暖,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嗯,明天我就和千月交待下去,能有什麼事?你也別擔心太過,有我呢。”
  
李小暖笑著只不說話。
  
第二天一早,程恪剛到戶部,周景然就找了進來,坐在椅子上一邊 喝著茶,一邊瞄著程恪問道:“鄒應年補了實缺這事,你知道了?”
  
“嗯”,
  
“小暖知道了?”
  
“嗯。”
  
程恪悠然喝著茶,隨意的答應著,周景然放下手裏的杯子,疑惑的 看著程恪,程恪迎著他的目光,笑著解釋道:“私不及公,小暖當初揭他老底,一來是他自己私德不修,二來,不過是想給古家大姐析產分居 這事造勢,豈敢以私廢公。”
  
周景然瞄著程恪,半晌才曬笑著問道:“昨晚被小暖教訓了?你可沒這麼明理!”
  
程恪攤著手,“我也是極明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曾跟人計較過?”
  
周景然“哼”了一聲,面容輕鬆的站起來,程恪忙跟著站起來,送著他往外走,到了門口,周景然頓住腳步,轉頭看著程恪,
  
“你回去跟小暖說,她若不想明理,就別委屈自己明什麼理去,我就她這麼一個妹妹,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她去。”
  
程恪忙笑著答應著,目送著周景然上了馬,轉個彎看不到了,才慢悠悠回部裏處理公務去了。
  
程沐風和顧二奶奶熱情的將鄒應年一家送到了京城外十裏長亭,羨慕的看著一行幾十輛車走得遠了,才上了車,往京城趕了回去。
  
隔天,顧二奶奶和程沐風細細商量過,備了份極重的禮,去誠王府 上給徐氏請安去了,鄒應年補這麼個肥缺,在徐氏,竟不過是一句話的 事,既是這樣,也該給大兒子程憫山求個一官半職才好。
  
徐氏收了禮,過了大半個月,程憫山就補進了侍衛親軍步軍司做了 名八品帶刀侍衛,顧二奶奶一家大喜過望,對徐氏更是巴接的無以形容 ,一家人進進出出也是行走帶風,非比尋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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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都是好事

四月八日浴佛節後,春風吹拂到京城內外每一個角落,桃、李、杏、沙果等時新果子陸續上市,也到了京城大小人家外出祭祖、賞春踏青的好時節,京城外,各家的莊子也熱鬧起來,女眷們去了厚重的冬服,穿著輕薄時新的春裝,相互邀著,出城觀景踏青,四處遊玩,士子書生則忙著借著會文的名頭,到處遊玩飲酒,間或和那些坐著敞車外出、文雅美麗的女伎們調調情,偷窺著那些往日只鎖於深宅內院的妙齡姑娘們。
  
一個春光爛漫的正午,程憫海暈頭漲腦的離了席,扶著小廝轉進後面的園子,找了處圍在花間的石凳坐下,吹著風醒酒。
  
從跟了周世新,他才嘗到這世家子弟的滋味,原來這天下、這京城、這春光都是他們的,程憫海打了個酒嗝,往後……仰著靠到小廝身上,心滿意足的眯起了眼睛,這是信王的莊子,他不止一次的做著坐上客,這京城最尊貴人家,他也是坐上客!
  
程憫海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心情舒暢的聞著風中濃濃的花香,仿佛自己也被這花香熏得遍體馥鬱。
  
又坐了一會兒,程憫海站起來,搖著摺扇,晃著頭欣賞著左右的美景,帶著小廝往園中小山上的亭子走去,這樣的景色,這個時候,最宜登高俯看。
  
程憫海扶著小廝,腳步虛浮的進了亭子,背著手,深吸著清新的花草香,四下轉著身子,俯視著周圍的景色。
  
南邊隔了一道女牆,是另一處園子,園子裏衣帶飄香、人影晃動,程憫海眯著眼睛,極力想看清楚那一片裙裾飛揚,那裏是信王妃待客之處。
  
三五成群的女眷在園子裏四下走動著,程憫海下意識的往亭柱後靠了靠,掩著身形,繼續一錯不錯的看著那一片花枝招展。
  
一個十六七歲,一身淡黃衣裙,水仙花般靈秀的姑娘,帶著兩個活潑潑的小丫頭,揚著團扇,一路追著飛舞的蝴蝶,靠近了女牆處,程憫海失神的盯著水仙花般的姑娘,呆怔怔的看著她奔近了,又走遠了,掂著腳尖,直到看不見了,才回過身,招手叫著小廝,
  
“你去悄悄打聽打聽,剛才那位姑娘是哪家小姐,快去!”
  
小廝為難的看著程憫海,程憫海不耐煩的從荷包裏取了幾塊碎銀子丟給小廝,揮著手急切的吩咐道:“快去快去,一定要打聽清楚,爺有賞。”
  
小廝握著銀子,急忙長揖答應著,急奔出去尋那些粗使婆子打聽去了。
  
程憫海伸長脖子,滿是期盼的往園子裏眺望著,盼著那姑娘能再過來一趟。
  
過了一刻多鐘,小廝急奔回來,喘著粗氣稟報道:“回爺,說是今天王妃請的女眷中,姑娘家不多,一身黃衣服的,大約是錢家十二小姐。”
  
“大約是?你個沒用的東西!這是能大約的?!蠢貨!”
  
程憫海恨恨的罵著小廝,飛快的搖著摺扇,擰著眉頭思量起來,這事可大約不得,半分也錯不得,程憫海在亭子裏來回轉著圈,正無計可施間,周世新的小廝遠遠招著手,示意著程憫海,程憫海也顧不得再多思量,忙拎著長衫,帶著小廝急急的奔下亭子,和周世新的小廝一起奔了回去,周世新要回去了。
  
周世新步子微微有些搖晃著,上了馬,轉頭看著扭著頭還在往二門裏探看著的程憫海,用手裏的馬鞭點了點他,抬了抬下巴問道:“看什麼呢?”
  
程憫海忙轉過頭,想了想,陪了滿臉笑容,勒著馬小心的靠近周世新,低聲說道:
  
“我剛才在後面小山上,正看到王妃那邊的園子裏有位姑娘,生得一朵花一樣,氣度也好,聽說是錢家十二小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打聽錯了。”
  
周世新眯著眼睛瞄著程憫海看了片刻,搖晃著俯到他耳邊問道:“看中人家了?”
  
程憫海滿臉笑容的點著頭,“我還沒成親呢。”
  
“這容易,後天咱們府請人賞花吃酒,我讓母親下帖子請一請這錢家十二小姐過來,你仔仔細細看清楚就是了。”
  
程憫海大喜過望,在馬上拱手躬身道著謝,討好的湊過去說道:
  
“這都是爺疼惜在下,前兒爺看中的那件琉璃插屏,不如就賞在下個臉面,在下買了送給爺吧。”

周世新高興的笑了起來,用馬鞭敲了敲程憫海的肩膀,大包大攬的答應道:“後天看准了,若真是錢家十二小姐,爺替你娶了來。”
  
程憫海喜不自勝,極力奉承著周世新,一行人馬踏春風的回了京城。
  
隔了幾天,程憫海細細打聽清楚了,回到家裏,和母親顧二奶奶提了這事,“……是戶部侍郎錢繼盛最小的嫡女,敏王妃的胞妹,今年十六歲,還沒定親,母親只管去求了夫人,二爺說過了,咱們想結這門親,也不過一句話的事。”
  
顧二奶奶猶豫著,轉頭看著程沐風,程二爺搖著摺扇,滿眼愛憐的看著幼子程憫海,
  
“咱們家總是汝南王程家嫡支,若說起來,那錢繼盛還不如咱們尊貴呢,憫海雖說現在還是白衣,可這飛黃騰達,也不過轉眼間的事,也不算高攀了他們家,不過求著夫人,大家多份臉面罷了。”
  
顧二奶奶連連贊同著,春風浮了滿臉,站起來,一迭連聲的吩咐婆子備份厚禮,明天一早,她就去誠王府,尋夫人牽這個線、說這門好親事去,憫海再成了親,過幾年再添幾個孫子,她也就沒什麼心事了。
  
四月中旬的時候,金家一行十幾艘船,上百輛車進了京城,安置到了新買的大宅院裏,古雲姍遣了幾個婆子迎到了十裏亭處,待金老太爺,金家老爺太太到了家,當天又親自上門請了安,就算是盡了做媳婦的本份了。
  
金家直忙了十來天,才算粗粗收拾好安頓下來,張太太悄悄遣人去兒子宅子裏看了,打聽著最小的孫子還算康健,略略放了些心下來,鄒氏得了信兒,當天就帶著孩子上門請安,卻被金老太爺讓人回了回去,張太太一心掂記著孫子,卻也不敢違了老太爺的意思,大媳婦沒請回家前,那頭可不能讓她進府。
  
鄒氏抱著孩子哭著回了家裏,剛剛因為父親補了實缺鼓起來的心勁,轉眼間又泄了一半,她的孩子,金家居然不認不接。
  
張太太眼看著宅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稟了金老太爺,坐了車,往城南古雲姍住處去了。
  
古雲姍在二門裏接了張太太進去,叫了硯兒等進來給祖母磕了頭,張太太一邊一個,抱著玉書和墨兒親個不停,指揮著帶來的丫頭婆子,將從台州帶過來的吃食玩意擺了滿院。
  
玉書擰著身子,掙扎著要掙脫出去,墨兒看著硯兒,耐著性子任祖母親了一陣子,就拉著已經要哭出來的玉書,辭了祖母,退出去玩兒了。
  
張太太戀戀不捨的看著三人手拉著手轉出了廳堂,接過古雲姍奉上的茶,笑著讓著古雲姍,“你只管坐,咱們娘倆坐著說話,又不是在外頭,咱們不講究這些個虛禮。”
  
古雲姍笑著曲膝謝了,安安穩穩的坐到了下首椅子上。張太太喝了幾口茶,看著古雲姍,抬手用帕子抹著眼角,傷感了片刻,“一看到你這麼年輕,我這心裏……難過的跟下了刀子一樣。”
  
古雲姍微笑著只不接話,張太太傷感了片刻,按了按眼角,看著古雲姍說道:
  
“不瞞你說,從去年那事後,我這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一想起你和志揚那麼恩愛的夫妻竟然走到了這一步,我這心裏,真跟刀絞的一樣。”
  
張太太又抬起帕子按住了眼角,古雲姍皺了皺眉頭,端起杯子喝著茶,只不言語,

張太太眼風溜著古雲姍,傷感的長籲短歎著,
  
“不說了不說了,都是志揚不好,對不起你,咱也不提了,雲姍,我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你跟志揚的事,你父親比我還難過,從去年到現在,就沒斷過藥,你祖父上了年紀,如今家裏,竟沒個能支撐的人,我和你父親商量了,這個家,也就你能支撐得起,往後,這個家,還不都是你的,志揚,唉,我是不管他了,隨他去,隨他是生是死去,我只疼著你。”
  
古雲姍慢慢放下杯子,看著張太太,露出滿臉的苦笑來,張太太伸手拉了古雲姍的手拍了拍,
  
“雲姍,我最疼你,這個家,就交給你,我才能放得下心,咱家裏,我讓人把最大最好的那一處院子收拾好,給你留著呢,你一個人在外頭住著,家裏沒個支撐門戶的人,多少苦,母親心疼得很,你就搬回去吧,咱們一家人在一處,親親熱熱的,哪還有比這更好的?”
  
古雲姍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看著張太太,聲音平和的斷然拒絕道:
  
“若不是為了孩子,我和他就是和離這一條路好走,母親的心意我領了,這析產分居既然析了產,分了居,斷沒有再搬回金家的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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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六章 端午

“你這孩子,哪能這麼想的,你生志揚的氣,這我知道,可咱們還是一家人不是,我和你父親是打心眼裏疼你,就是老太爺,嘴上不說,心裏頭也是最疼你,最疼墨兒和玉書,咱這家裏,任誰也越不過你,越不過墨兒和玉書去!你放心,萬事由我給你作主呢。”

張太太滿眼愛憐的看著古雲姍,滿打滿包的擔待著,古雲姍也不接話,站起來,客氣的讓道:

“還請母親見諒,昨天汝南王世子妃捎了信,要我今天一早務必過去一趟,這會兒也不早了,我就不陪母親多說話了,汝南王府那邊去晚了可不好。”

張太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忙站起來,笑著說道:

“正好,我和你一塊去,世子妃不就是往年在你們家長大的那個小暖姑娘麼?聽說懷了身子,我正想去看看她呢,你既要去,咱們一起去倒便當。”

古雲姍無奈的看著張太太,頓了片刻,才平平板板的說道:

“世子妃如今是安福郡主,身份貴重,這又懷了身子,早幾個月前就斷了外頭的應酬。”

張太太呆怔了下,笑容有些勉強起來,

“這也算不得應酬,咱們都是親戚……”

“母親,我跟你說了,那是安福郡主!我可不敢跟她攀親戚去!”

古雲姍垂著眼簾,語氣淡然中帶著絲不耐,張太太惱怒的看著古雲姍,強笑著說道: “那你趕緊去吧,我也該回去了,家裏一堆的事呢,你父親、老太爺都掂記著墨兒和玉書……”

張太太想著老太爺的交待,硬生生的轉了後面的話,

“有空,你也帶他們回家讓你父親和老太爺看看去。”

古雲姍似是而非的‘哼’了一聲,站著讓著張太太出了門,回來換了衣服,收拾好了,帶著硯兒去了汝南王府,這三個孩子中,李小暖倒最疼硯兒。

隔天,李小暖拿著千月遞進來的紙條,仔仔細細回想著昨天古雲姍的神情,倒想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嗯,這張太太也許只是去看看孫子孫女,也是人之常情,李小暖將紙條扔進焚紙盆裏化了,心也安了下來。

程恪晚上回來,仔細看著李小暖的神色,提著口氣問道:

“千月遞的信兒,你看到了?”

“看到了,正好那天大姐姐進來看我,我看她神情安祥的很,千月遞進來的信兒,你先看過了?”

“嗯,我怕千月不知道輕重,什麼信兒都敢亂稟進來,萬一氣著你,那可是大事。”

“能有什麼事兒氣著我的?誰惹了我,我只管打回去,才不會生氣呢!”

李小暖笑出了聲,程恪挑著眉梢,想了想,認真點了點頭,

“說得也是,你那麼點的時候,為了一句話,都敢沖上來踢我。”

李小暖笑盈盈的瞄了他一眼,程恪往前蹭了蹭,伸手撫著李小暖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問道:

“端午節你真要進宮朝賀去?不要去了,姑母不會怪你的,沒人敢怪你。”

“不是怕人家怪我,是我想出去走走,天天窩在這院子裏,人都發黴了,這會兒
已經快四個月了,早就坐穩了胎,出去走走還更好些,去宮裏,姑母也不會讓我累著不是。”

李小暖笑著解釋道,程恪點了點頭,

“既是這樣,那就去吧,多帶幾個丫頭,萬事小心著些。”

“嗯。”

兩人說笑著,吃了飯就歇下了。

老太妃聽了李小暖要進宮朝賀端午節的話,倒也沒多說什麼,只遣白嬤嬤去蘊翠宮交待了幾句。

端午節那天一早,李小暖換了件寬鬆的明藍長衣,一條淡藍底繡藍色折枝花卉百褶裙,頭髮綰成圓髻,插了枝赤金點翠綠雪含芳簪,穿了斗篷,出門上了車,在二門裏會了王妃,往宮裏去了。

在宮門口下了車,早有三四個內侍抬了兩頂小巧的亮轎候著了,見王妃和李小暖下了車,領頭的內侍忙上前躬身見了禮,滿臉笑容的稟報道:

“王妃、世子妃,小的們奉了貴妃的旨意,請兩位坐了這轎子進去,貴妃說了,這是皇上的恩典,請兩位不必推辭。”

王妃轉頭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既是皇上的恩典,可推脫不得。”

李小暖笑應著,和王妃分別上了轎,內侍抬起轎子,穩穩的往大成殿進去了。

兩人在大成殿前下了轎,李小暖扶著王妃,頭微微低下些,帶著滿臉溫婉的笑容,迎著無數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謙恭的往殿內走去。

王妃緩慢的走著,一路上謙和的頜首和曲膝見著禮的外命婦們打著招呼,腳下卻不停頓,一路上了臺階,進了大成殿。

李小暖和王妃到的不早,殿內已經站滿了人,三五成群的說笑著,見兩人進來,忙上前見著禮,親熱的打著招呼,目光掃過李小暖籠在長衣下,幾乎看不出來的腹部,說著吉祥話兒。

王妃走走停停,往殿內走去,大長公主坐在大殿南窗下的椅子上,揚手叫著李小暖: “你過來,讓我瞧瞧。”

王妃忙回身示意著李小暖,

“大長公主叫你呢,快過去吧。”

李小暖曲膝答應著,團團曲了曲膝,往大長公主那一片走去,李小暖曲膝給大長公主,福清長公主、湯丞相夫人等人見了禮,大長公主招手叫過她,拉著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邊的圓凳上,李小暖忙笑著推辭道:

“小暖不敢。”

這一圈的人,除了大長公主和福清長公主,都是站著的,她豈能坐下,可犯不著失了這樣的禮數去,大長公主笑著說道:

“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講這些禮數,再說你陪我說話,這麼站著,我仰著頭看你也累不是,坐吧。”

李小暖轉到大長公主身後,一邊輕輕給她捶著肩,一邊笑著說道:

“禮不可廢,我給大長公主捶捶肩,盡盡孝心吧。”

湯丞相夫人瞄著李小暖,目光從頭上一路移到腹部,熱情的笑著說道:

“哪有什麼禮不禮的,這在宮裏轎子也坐了,也不必再多講究這坐不坐的虛禮去,倒顯得假情假義的。”

李小暖轉頭看著湯丞相夫人,聲音溫和的解釋道:

“坐轎子進來,是皇上的恩典,上有賜,卻之不恭,這會兒連您這樣上了年紀的長者都還站著,我豈敢坐下?禮數上不說,就是敬老之心這一件上,也是不該。”

湯丞相夫人滿臉笑容的正要說話,嚴丞相夫人拉了拉她,笑著說道:

“剛我還看到信王妃,怎麼一轉眼就看不到了?我正要問問她,前兒她們府上送過來的那樣果子酥,我愛吃的很,想找她討個方子呢。”

靖北王妃往前走了兩步,安然坐到福清長公主旁邊的椅子上,

“我也累了,就坐一會兒吧,今年貴妃特意讓人在這大殿邊上放了這些椅子,就是體諒我們這些個老婆子經不得站。”

嚴丞相夫人和湯丞相夫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拉著她在靖北王妃下首坐了,旁邊幾位年長的老夫人也跟著零零散散的落了坐,大長公主回身拍了拍李小暖的手,低聲說道:

“也要到時辰了,你這會兒還吐得厲害不?前一陣子你婆婆找方子找到了我這裏,偏偏我也沒有什麼好法子。”

“早就不吐了,就是覺得好多了,這才出來走動走動。”

李小暖一邊給大長公主捶著肩,一邊答著話,

“那就好,一會兒慢著些跪,小心著些。”

李小暖笑著答應著,正說話間,殿后轉出個女官,走到李小暖面前,曲了曲膝,客氣的說道:

“世子妃,貴妃請您過去說幾句話。”

李小暖忙答應著,辭了大長公主和汝南王妃,隨著女官往殿后走去,大長公主笑意滿眼的端起杯子喝起了茶。

李小暖隨著女官進了大成殿后的起坐間,程貴妃穿戴整齊,正端正的坐在榻上喝著茶,見李小暖進來,忙示意著女官,

“別多禮,你身子不便,快扶她過來坐。”

兩個女官上前,笑盈盈的扶著李小暖起來,讓著她坐到榻沿上,程貴妃放下杯子,拉著李小暖的手,仔細打量著片刻,舒了口氣,

“這氣色看著極好,這樣我就放心了,等會兒你就在這裏歇著,別跟著演禮了,
幾磕幾拜的,你懷著身子,可受不得。”

程貴妃頓了頓,看著李小暖,露出滿眼笑意,低聲說道:

“昨天母親特意讓白嬤嬤進來囑咐過我了,聽說如今母親每天必到你院子裏去的?”

“嗯,天天辰末準時過來,趕著我滿院子走,老祖宗說了,不管生個重孫子還是重孫女,她都要收了當徒弟,好好教他練功夫,還說父親給小恪挑了個蠢師父,學得一手功夫臭不可聞,生生把她孫子耽誤了,這重孫子孫女可不能再讓父親給毀了。”

李小暖苦著臉,無奈的說道,程貴妃失笑起來,

“母親真是……把重孫子收了當徒弟,這是怎麼個演算法?當年大哥想把小景小恪送給她教,她連人都不肯見……”

程貴妃猛然頓住,伸手撫著李小暖的鬢角,低聲說道:

“說起來,我真該好好謝謝你,從母親把自己鎖進瑞紫堂那天起,我這心裏,就沒一天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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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喜事 
 
“娘娘,時辰到了。”
  
女官恭謹的低聲提醒道,程貴妃起身下了榻,轉頭看著李小暖吩咐道:“不用起來,快坐回去,你就在這裏歇著,回頭演好了禮,我讓人過來叫你,你們幾個,好生侍候著!”
  
程貴妃和李小暖說了話,又轉身吩咐了屋裏侍候著的幾個侍女,李小暖曲膝答應著,目送程貴妃出了門,才坐回榻上,慢慢喝著茶,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過了一刻鐘左右,外面演完了禮,女官進來請了李小暖,往大成殿后面轉過去。
  
殿后,程貴妃居上首坐著,大長公主、福清長公主分別坐在左右手第一個位子陪著,內外命婦們早就三五成群落了座,女官引著李小暖到了程貴妃身邊,程貴妃微笑著示意著李小暖,“你去和幾個嫂子一處坐著去,今天咱們都不立規矩,只安心坐著聽曲子吧。”
  
李小暖曲膝答應著,和誠王妃等人見著禮,順著指導坐到了景王妃孟氏下首,景王妃孟氏看也不看她,眼簾半垂著,只顧將手攏在袖子裏撚著念珠,嘴唇微微動著,仿佛還在念著經。
  
誠王妃眼神裏帶著絲隱約的關切,喝著茶打量著李小暖,信王妃瞄著李小暖,眼風又掃過得道般端坐著的孟氏,一邊嘴角往上挑著,露出絲冷笑來,敏王妃眼觀鼻、鼻觀心的端坐著,對著杯茶認真的喝著。
  
誠王側妃告了病,信王側妃錢氏臉色中帶著絲絲晦暗和膽怯,垂手恭敬的侍立在信王妃身後,景王側妃孫氏和戴氏衣飾鮮明,神態自若的站在孟氏身後,戴氏氣度安然的垂手站立著,小心的觀注著程貴妃那邊的動靜,孫氏嘴角挑著笑意,看著李小暖入了坐,輕輕招了招手,和李小暖打著招呼。
  
李小暖坐下來,又稍稍挪了挪,讓自己坐舒服了,轉頭看著正中空地,聽著曲子,欣賞起喜慶的舞蹈來。
  
信王妃眯著眼睛盯著李小暖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程貴妃右手後面的人群,人群中,湯丞相夫人正和威遠侯世子林懿德的夫人崔氏正親熱的說著話,崔氏身後,垂手侍立著一位十六七歲、花朵般柔嫩的小姑娘。
  
湯丞相夫人說著話,讓著崔夫人往程貴妃這邊走了過來。
  
信王妃瞄著李小暖,站起來,滿臉笑容的迎著湯丞相夫人走了過去,崔夫人忙曲膝和信王妃見著禮,信王妃抬了抬手,眼睛卻只看著崔夫人身後的小姑娘,崔夫人忙轉身拉過小姑娘,示意她見禮,小姑娘恭謹的深曲膝行著福禮,崔夫人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家大小姐,小字碧泉,今年十六歲了。”
  
“這就是碧泉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真真是生得好,這渾身的氣度,竟和你親生的女兒一般,都是你平時教導的好。”
  
“王妃過獎了。”
  
崔夫人滿臉笑容的客氣道,信王妃也不看她,只愛不釋手的拉著林大小姐,笑著說道:“我們娘娘最愛這樣水靈靈的小姑娘,來,我帶你過去給娘娘磕頭見禮去。”
  
說著,拉著林大小姐,轉到程貴妃面前,曲了曲膝,笑著說道:“娘娘,您看看,這丫頭生得好不好?您看看她長得象誰?”
  
林大小姐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程貴妃抬手示意著,信王妃伸手拉了她起來,拖著她往前走了半步,“娘娘您看看,是不是和林婕妤年青時極象?”
  
程貴妃笑了起來,轉頭看著大長公主說道:“你看看這孩子說話,倒象她見過林氏年青時的模樣似的!”
  
大長公主跟著笑了起來,湯丞相夫人上前兩步,正要說話,信王妃一邊笑一邊接過了話頭,“娘娘和林婕妤現如今看著還都跟年青時候一樣呢,這是林家大小姐,娘娘看看,生得好不好?”
  
程貴妃仔細看著林大小姐,笑著點了點頭,“果然生得極好。”
  
“不光生得好,脾氣性格更好,極溫婉柔順,就是這通身的氣度,也讓人看著就愛,我剛才看到她,正正好想起件美滿姻緣來,娘娘聽聽合不合適?”

程貴妃眼底閃過絲寒意,滿臉笑意的慢慢點了點頭,信王妃轉身看著正看著熱鬧的李小暖,笑容滿面的說道:“就給汝南王世子做個側妃,豈不是正正合適?!如今世子妃懷著身子,聽說世子身邊也沒個貼身侍候的人,就是世子妃身邊,也該有個這樣家世、長相、性格氣度都配得上的人侍候著才好,娘娘說呢?”
  
信王妃說著,轉過頭,滿眼恭敬的看著程貴妃,程貴妃瞄了她一眼,轉頭掃過擰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林大小姐的汝南王妃,目光移過去看著李小暖,微笑著說道:“這事,得讓世子妃看看合適不合適呢。”
 
李小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扶著腰,微笑著站起來,緩步走到林大小姐面前,伸手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她,滿是憐惜的說道:
  
“這樣相貌氣度樣樣都好的好姑娘,該仔仔細細的挑戶好人家,找個知冷知熱、才貌俱全的良人,三媒六聘、風風光光的嫁了,才不枉林大小姐這樣的人品氣度,若是給了我們爺那樣的粗人,豈不是糟蹋了?!”

程貴妃眼底閃著笑意,端起杯子抿起了茶,林大小姐手指微微顫抖著,膽怯的看著李小暖,半句話也不敢接,信王妃笑著湊到跟前,誇張的左右轉著頭,看著李小暖和林大小姐,拍著手笑著說道:“這麼看著,倒真真是象一家人,世子妃也說的過了,世子爺可是咱們元徽朝數得著的文武全才,能跟了世子這樣的世之英才,才真是她的福份呢。”
 
李小暖鬆開林大小姐,轉頭看著崔夫人,崔夫人迎著李小暖的目光,掃了林大小姐一眼,曲了曲膝,笑著說道:“若能侍候世子和世子妃,那是她天大的福份。”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鬆開林大小姐,轉頭看著程貴妃,笑著說道:“母親,林大小姐這樣的品貌氣度,我看著也是愛得不行,又是二嫂作伐,這自然是極好的事,只是這樣的大事,得請長輩們做主才好。”
  
程貴妃放下手裏的杯子,轉頭看著汝南王妃,邊笑邊歎了口氣,
  
“照理說,這納個妾,也不是什麼大事,照理說,你我看著好,這事定也就定了,可如今你們府上跟別家不同,老太妃那樣的暴脾氣,又是個極疼孫子的,這人,老祖宗看得入眼還好,若看不入眼,哪怕一星半點的不好,只怕一頓拐杖就打上來了,我看這事,你還是先回去跟老太妃稟報了,請她老人家定奪吧。”

汝南王妃忙點頭附和著:“這是娘娘體諒,娘娘不知道,如今小恪住的那院子裏,就是飛只蟲子進去,也得老祖宗過了眼,看得中了,才讓放進去呢,這樣的好事,我回去就跟老祖宗稟報了,立時就給娘娘回音。”
  
程貴妃笑著答應著,轉頭看著崔夫人吩咐道:“且等一等吧。”
  
崔夫人忙曲膝答應著,帶著林大小姐跪倒磕了頭,恭敬的退了過去,信王妃滿眼笑意的看著李小暖,親熱的拉著她的手,“我就等著喝這杯喜酒了。”
 
李小暖壓抑著心底的惱怒,滿臉的笑意融融、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她,認真的說道:“二嫂放心,一定讓你多喝幾回喜酒。”
  
內侍腳步匆匆的從大成殿奔到前面明德殿,輕手輕腳的進去,找到程恪,悄悄拉了拉他,低低的說了句話,程恪眉頭皺了皺,掃了眼左右,轉身跟著內侍往外走去,周景然瞄著程恪,也忙跟了出來。
  
內侍靠近程恪,低低的說了林家大小姐的事,周景然湊過去,凝神聽著,程恪沒等聽完,眉梢就豎了起來,周景然伸手拉了拉他,盯著內侍細細問了幾句,從荷包裏摸了塊小金錁子賞了他,揮手摒退了內侍,拉著程恪轉到一處敞亮的空地處,眼睛掃著四周,低聲說道:
  
“你看你,急什麼?這不都推到老祖宗那兒去了,老祖宗最疼小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是老祖宗答應,我也不要,又是林家的人,小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趁她懷著身子,給她添堵的?!我跟你說……”

程恪聲音就要高起來,周景然忙推著他,
  
“你叫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這事,咱們往後再說,你也跟小暖學學,凡事先要沉得住氣,從長計議,等會兒散了,你趕緊過去接接小暖,勸勸她,千萬別為了這個上火,你先看看小暖什麼章程,我就說你,比不得小暖,你看看人家,先把這事推到了老祖宗那裏,老祖宗可是連皇上都敬重的人,這就有了迴旋的餘地。”
  
程恪悶悶的‘哼’了一聲答應著,周景然拍了拍他,低聲安慰道:“勸勸小暖,別往心裏去,這事咱們往後再說,總不能讓她白受了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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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謝禮

“嗯。”

程恪滿臉陰鬱的答應著,周景然眯著眼睛打量著程恪,突然笑了起來,搖開摺扇,湊近程恪,低聲說道:

“你是不是擔心著小暖一生氣,怪罪到你身上?”

“怎麼會?小暖那麼明理的人!”

程恪底氣有些虛浮的說道,

“趕緊回去吧,出來這麼大會兒了,一會兒皇上看不到咱們,又得讓人四處找。”

程恪推著周景然,回去明德殿了。

大成殿內,宴席結束,程貴妃留著汝南王妃和李小暖兩人慢慢喝了杯茶,直到人都走盡了,才打發內侍用轎子送兩人到了宮門口。

車子緩緩駛出宮門,剛走了兩步,車子輕輕頓住了,車簾掀開,程恪探頭進來,嘿嘿笑著跳上了車,蟬翼急忙下了車,往後面和玉板她們擠著去了。

程恪脫了斗篷,隨手扔到一邊,探頭仔仔細細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笑顏如常的看著他問道:

“你也聽到喜信了?”

“什麼喜信?”

程恪呆怔了下,往李小暖身邊湊了湊,伸手攬了她,

“還有喜信?我只聽到件惱人的事,你先說說,什麼喜信?”

“嗯,信王妃作伐,給你提了門好親,是林家大小姐,人我已經看到了,生得如嬌花軟玉一般,看樣子,脾氣性格也柔順,倒是段豔福。”

李小暖看著程恪,笑吟吟的說道,程恪瞪大眼睛看著李小暖,

“這是喜信?”

程恪抬手摸了摸李小暖的額頭,李小暖‘啪’的一聲,重重打開程恪的手,程恪笑了起來,

“還是生氣了,你別生氣,再好我也不要,就咱們兩個,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去尋信王說話去!”

“我哪里生氣了?我跟你說過,我是個賢慧人,你要是願意,我就給你一年抬一個進來,讓你年年有新意。”

李小暖斜斜的瞄著程恪,慢吞吞的說道,程恪伸手攬緊她,一隻手撫著她的腹部,悶悶的笑了起來,

“我就說吧,你生氣了,別生氣,這事你就別管了,剛才我本來想過去接你,順便跟姑母當場回了這事,可聽說你已經出來了,我就趕緊趕了出來,讓小景去跟姑母說一聲,回絕了這事,你別放心上,我送你回到府裏,就去找信王說話,信王妃那邊,也別急,且等一等,總要給你討回這口氣來,別生氣,你懷著身子呢,往後別往宮裏去了,那就是個是非窩,沒一天清靜的。”

程恪攬著李小暖,笑著寬解著她,李小暖仰頭看著程恪,眼珠轉了幾下,拉了拉程恪,低聲問道:

“我想買些清倌人,府裏哪個管事最通這裏的門道?”

程恪呆了下,疑惑的看著李小暖,仿佛想起了什麼,一下子警惕起來,

“你買清倌人做什麼?”

“人家一片好意,我總得好好謝謝才是,禮尚往來,不就是說這個的?”

李小暖拉了拉程恪的衣袖,一邊說一邊笑,程恪挑著眉梢,失笑起來,

“你要送清倌人到信王府上?信王可不是個貪色的,這有什麼用?”

“你別管,你只告訴我,哪個管事好用?”

“平和吧,府裏買丫頭小廝,都是他經手。”

“嗯。”

李小暖眯著眼睛,慢慢盤算起來,程恪低頭看著她,張了張口,想了想,到底沒問出來,隨她吧,小暖做事,一向有分寸。

車子在二門裏停下來,程恪跳下車,扶了李小暖下來,急走兩步,到王妃車前,伸手扶著王妃下了車,王妃愛憐的看著程恪,低聲問道:

“小暖都跟你說了?你……”

“說了,我已經讓小景替我到姑母那兒回絕了,這事,你別管。”

程恪皺起了眉頭,王妃忙點著頭,

“那也好,回了也好。”

王妃邊說著,邊轉頭看著李小暖吩咐道:

“趕緊回去歇著去,累了這大半天了,腳酸不酸?我就說,這宮裏演禮最是折騰人,趕緊趕緊,趕緊回去歇著,這胎坐穩了,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小暖曲膝答應著,扶著蟬翼的手上了轎子,往清漣院回去了,程恪眼看著李小暖的轎子走遠了,才回頭扶了王妃上了轎子,目送她轉過角門,低頭想了想,往內書房找父親說話去了。

李小暖回到清漣院,換了身家常衣服,歪到榻上喝了杯蓮子茶,仔細思量了一會兒,就吩咐叫了轎子,往瑞紫堂去了。

第二天是休沐日,一大早,平和眼睛裏帶著紅絲,引著連夜採買來的十幾個妙齡清倌人在二門裏站定,叫了幾個婆子看著,自己一路小跑著往清漣院回話去了,不大會兒,平和得了吩咐,和府裏專管禮儀的兩個婆子急步出來,帶著十幾個人轉進一處客院,叫了七八個丫頭婆子進來,七手八腳的侍候著十幾個清倌人梳洗乾淨,換了衣服首飾,打扮的整整齊齊。

院門口,一溜停著十幾頂紮著紅綢、喜慶無比的青竹亮轎,斜紮著紅綢、精神抖擻的轎夫興致十足的探頭往院裏面張望著,十幾個嗩吶手同樣斜紮著紅綢,手裏拎著紮著紅綢的嗩吶,和轎夫一起,滿臉興致的伸長脖子看著熱鬧。

平安引著幾個回事處管事,皺著眉頭站在院門外,看著和轎夫一樣興致十足的準備著看熱鬧的管事,擰著眉頭歎了口氣,這樣的胡鬧法,王爺也不管,就這麼一聲不響的默許了,唉,也是,這老太妃發了話,滿府裏誰敢駁了去?

不大會兒,婆子引著打扮整齊的一排清倌人出來,指點著打發她們依次上了轎子,轎夫精神十足的起了轎,出了府,分成兩隊,前面汝南王府管事捧著大紅稟帖引著,後面幾個嗩吶手起勁的吹著喜慶的曲子,轎夫昂首挺胸,滿臉笑容的抬著轎子緊跟其後,一路往信王府,一路往湯丞相府上去了。

湯丞相府門大開著,十幾個門房遠望著熱熱鬧鬧的喜慶隊伍,指點著說笑著,看著那喜慶的隊伍竟沖著自己過來,一時愕然怔住了。

汝南王府管事滿臉笑容,快步跑上臺階,高聲通稟著:

“我們太妃給丞相、大爺、二爺送謝禮來了,哪位通稟一聲?”

門房頭兒先反應了過來,急忙上前,堆著滿臉笑容,長揖道:

“爺稍候,小的這就通稟去。”

說著,轉頭吩咐著還在傻站著看熱鬧的門房們,

“快,給這位爺倒杯茶,請爺歇著,我去通稟。”

說著,飛奔而進,不太會兒,湯丞相長子,湯家大爺就跟著門房,急步奔了出來,管事早就指揮著轎夫,放下轎子,掀起簾子,叫了轎子裏的清倌人出來,整齊的站在府門內候著了。

管事見湯大爺奔過來,忙迎上去,高舉著稟帖,

“給湯大爺見禮,小的奉了我家老太妃的令,給丞相、大爺和二爺送點小謝禮,我家老太妃吩咐了,一定要小的親手交到丞相手上。”

湯大爺緊盯著通紅巨大的稟帖,哪里敢接,忙側著身子,受了半禮,客氣的讓道:

“那是那是,請跟我來吧。”

管事回身招了招手,八個清倌人依著婆子的吩咐,屏聲斂氣的跟在管事後頭,一溜花枝招展的往正廳進去了。

湯丞相站在正廳門口,半躬著身子,伸出雙手,恭敬的接過稟帖,打開看了一眼,忙又遞了回去,

“老祖宗有事,讓人過來傳句話就是,這也太過客氣了,當不起,實在當不起。”

管事接回稟帖,恭敬的躬著身子,指著身後垂手侍立著的一排清倌人,笑著說道:

“我們老祖宗說了,信王妃一心惦記關心著我家世子和世子妃,這都是丞相教女有方,我們老祖宗感激的很,就吩咐小的們用心採買了這八個清倌人,送到丞相府上,四個給丞相做個暖床丫頭,貼身侍候著,兩個給湯大爺,兩個給湯二爺,我們老祖宗還說了,盼著這八個丫頭能給丞相府開枝散葉,那我們老祖宗的心意也就到了。”

管事抬頭看著帶著笑的湯丞相和愕然半張著嘴的湯大爺,頓了頓,接著說道:

“我們老祖宗已經遣人去了江南,專程採買這樣的小丫頭,回來好好調教著,湯丞相和大爺、二爺若喜歡,我們老祖宗說了,往後就常給府上送些來。”

湯丞相掃過垂手侍立著的一排清秀佳人,盯著管事,咽了口口水,聲音平和的問道:

“老祖宗的心意老夫領了,這人可受不起,還是煩請管事帶回去吧。”

管事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湯丞相說道,

“我們老祖宗的脾氣,滿京城誰不知道,老祖宗的吩咐,小的一絲也不敢走了樣去,丞相若覺得我們老祖宗送的人不好,還是丞相親自還給我們老祖宗吧,小的是不敢帶回去。”

管事仿佛想起什麼,看著湯丞相拱了拱手,滿臉笑容的說道:

“還有件事,我們老祖宗交待了,這次採買得有些個急了,這些清倌人,也沒一個個驗看過,過幾天我們老祖宗再遣人到府上,看看有沒有落紅,若沒有,小的還得去砸了那家勾欄去呢。”

湯丞相臉上泛起層青色,湯大爺恍過神來,一邊看著父親,一邊用眼角瞟著那些清倌人,也跟著為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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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16:44: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九章 葡萄架們

湯丞相悶『哼』了一聲,強壓著惱怒,抬手拱了拱,

「按理說,老祖宗的賞賜,老夫也不敢辭……」

「那是那是,長有賜不可辭嘛!」

管事滿臉笑容,雙手高高捧著老太妃的帖子,連連躬著身子奉承般搶著說道,

「既是這樣,那小的就先告退了,丞相和大爺、二爺若覺得這些清倌人不夠好,只管說,小的再給換好的來。」

管事一邊說著,一邊舉著大紅帖子往後退去,湯丞相看著滿臉恭敬卻做事強硬的管事,惱怒的一時說不出話來,管事退了幾步,轉身逕自回去了。

湯大爺小心的看著父親,一時不敢再偷眼去瞄那一排如花似玉、水嫩嫩的清倌人,正廳後頭,湯二爺急匆匆的狂奔了過來,衝到廳前,盯著站成一排的俏佳人,眼睛裏放著亮光,一邊垂涎三尺的挨個細細打量著那幾個清倌人,一邊蹭到湯大爺身邊,捅了捅他,低聲說道:

「你是大哥,你讓讓我,得讓我先挑!」

湯丞相猛的轉過頭,滿眼怒火的盯著湯二爺,上前兩步,揮起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湯二爺臉上。

這熱鬧事,轉眼間就傳遍了京城,傳進了宮裏,程貴妃聽了內侍的密報,端坐在榻上,正擰眉出神的思量著,外頭女侍稟報著,皇上已經進了院子,程貴妃忙下了榻,迎了出去。

皇上滿眼的笑意,坐到榻上,接過程貴妃遞上的茶,送到唇邊,剛喝了一口,就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將杯子遞給程貴妃,片刻功夫,竟笑得說不出話來,程貴妃暗暗舒了口氣,看著皇上,笑容裏帶著絲苦惱,歎了口氣說道:

「皇上今天有什麼喜事?這麼高興?我可是煩惱得很。」

皇上肩膀抖動著,直笑了半刻鐘,才止了笑,接過程貴妃遞過的帕子拭著笑出來的眼淚,

「你聽說了沒有?湯相家的葡萄架,今天可是一起倒了,這會兒,只怕還熱鬧著呢,老祖宗竟然讓人給景信送了四個清倌人,給湯家送了八個,說是景信媳婦牽線的謝禮,景信不敢收,又不敢往汝南王府送回去,剛才求到我這裏來了,景信媳婦要把林家姑娘牽給小恪?」

「聽說了,正煩惱著呢,景信媳婦也就是端午那天看著林家姑娘生得好,順口提了那麼一句,我想著這也不算小事,若是越過老祖宗,到底有些不妥當,就讓汝南王妃回去跟老祖宗稟報一聲,老祖宗要是不願意,也就是一句話的事,皇上您看看,老祖宗都那麼大年紀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胡鬧?」

皇上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擺著手,

「這是景信媳婦的不是,這事,她若真有心要成全,就該先透個話過來,算了,不說這個,你也別煩惱,不過是個笑話罷了,老祖宗修身養性這些年,做事上到底委婉多了,要是從前,一個不高興,只怕就打上門去了……」

皇上笑著搖起頭來,程貴妃小心的看著他,垂了垂眼簾,陪笑著小心的問著:

「這事,要不要我叫汝南王妃進來說說?」

「說什麼?說老祖宗的不是?老祖宗那樣年紀,又是長輩,別說給晚輩送幾個丫頭略示薄懲,就是打到湯相門上,這頓枴杖,湯相也只好受下來,再說,湯相也該理一理內闈了,這事往後,誰要再想生事,就得先掂量掂量,也不是壞事。」

程貴妃暗暗舒了口氣,蹙著眉頭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來,皇上探過身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歎了口氣安慰道:

「你放寬心,這件事,我心裏明鏡一樣,景信媳婦也不是誠心作伐,小恪哪是個肯吃虧的?只怕是他慫著老祖宗,或是乾脆借了老祖宗的名頭做了這事,倒也長進了,這些事,算了,你也別管,無風不起浪,這中間糾連的因果不知道多少,你別管這事。」

程貴妃滿眼信賴的看著皇上,點了點頭。

周景然晃著搖椅,聽著青平的稟報,直起身子,看著青平問道:

「湯二奶奶鬧到信王府去了?」

「是!一路哭著過去的,聽湯二奶奶跟去的婆子說,摔了不知道多少杯盤,湯二奶奶撲到信王妃身上撒潑大哭,衣服袖子都扯破了。」

「那湯家大奶奶呢?沒去?」

「是,湯家大奶奶倒沒聽到有什麼動靜,是湯丞相夫人親自過去信王府,把湯二奶奶拖回去的。」

周景然搖著摺扇,往後倒在搖椅裏,悶悶的笑了起來,青平抬頭看了他一眼,垂手問道:

「爺吩咐的事?」

「不用了,倒用不著了,嗯,你去挑幾壇三十年的荔枝酒,再挑兩匣子紫檀木大念珠,明天我去看看老祖宗去。」

青平答應著,下去準備了,荔枝酒還好,那兩匣子念珠,得仔細挑選才行。

湯二奶奶從信王府回去,要死要活的又鬧了兩天,到底把兩個清倌人要過來做了自己的丫頭,日夜緊防了起來。

信王妃收了四個清倌人,又被湯二奶奶又揉又掐的鬧了一場,一時火急攻心,當天就病倒在床上了,林家大小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轉眼就進了六月,傍晚時分,李小暖躺在清漣院正屋廊簷下的搖椅上,悠悠閑閑的吃著剛上市的葡萄,看著本書,程恪轉過垂花門,擰著眉頭,沿著抄手遊廊,滿臉不悅的大步朝李小暖走過來。

李小暖將手裏的書遞給小丫頭,接過蟬翼遞過的帕子擦了手,就要站起來,程恪忙緊走幾步,上前半抱著她站起來,李小暖扶著他站穩了,仰頭看著程恪,關切的問道:

「出什麼事了?」

「嗯,」

程恪鬱鬱的看著李小暖,

「皇上讓我去南邊查鹽稅漕運的事,後天就得啟程。」

「你管著戶部,這也是份內的事,什麼時候能回來?」

「快的話,也要九月裏,我肯定在九月底前趕回來,小暖,我跟皇上說了,我實在不放心你,等你生完孩子我再去。」

「皇上答應了?」

「沒答應。」

程恪悶悶的說道,李小暖拉著他一邊往屋裏走,一邊笑著說道:

「你還是現在去的好,孩子生出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在家裏。」

「嗯,你放心。」

程恪扶著李小暖在榻上坐了,伸手撫著李小暖隆起的腹部,

「好像又長大了。」

「哪有那麼快……」

正說話間,程恪的手突然彈開,驚得跳了起來,恐慌的指著李小暖的腹部,口吃般叫道:

「動……動了,在動!」

李小暖笑倒在榻上,半晌才止了笑,看著程恪嗔怪道:

「都快五個月了,再不動才有事了呢。」

程恪呆怔了半晌,呼了口氣,小心的坐回到榻上,伸手輕按在李小暖腹部,轉頭看著李小暖,皺著眉頭問道:

「這麼動來動去的,你難受不難受?」

「嗯,還好。」

李小暖笑著岔開了話題,

「我讓人給你收拾東西去,你這趟去,沒什麼大事吧?」

「沒有,就是小景的幾件事纏手些,旁的沒什麼大事。」

李小暖明瞭的看著他,沒再多問,只叫了蟬翼進來,吩咐她和蘭初給程恪收拾行李。

六月中,病骨嶙峋的金志揚被小廝、長隨抬著,總算回到了京城,張太太偷偷遣人直接出了幾十裏外,鄒氏也遣婆子接到了三十裏外,金志揚也不敢先回家,到禮部交還了欽差印信,和堂官告了假,才由長隨抬著,回了金家大宅,鄒氏遣去的婆子不敢多話,看著金志揚進了金家大宅,急忙趕回去稟報鄒氏去了。

張太太焦急的等在二門裏,看著長隨抬著蓬頭垢面,瘦得一把骨頭的金志揚進來,撲到金志揚身上,心疼的號啕大哭起來。

金老太爺既疼又恨,乾脆置之不理,由著張太太張羅著請醫延藥,日夜守著金志揚。

鄒氏當天就帶著孩子到了金家大宅,在大門口長跪不起,金家思來想去,到底不敢放她進門,張太太偷偷遣人勸回了她,也不敢再全然置之不理,只好每個月讓人送一百兩銀子過去,作為鄒氏和孩子的日常用度。

金志揚的病倒無大礙,調理了七八天,就漸漸好轉過來,張太太和金老爺細細商量了,叫了車子,去了城南古雲姍的宅院裏。

古雲姍煩惱的接了她進去,恭敬的奉了茶,張太太眼裏含著淚,接了茶,隨手又放到旁邊的几上,看著古雲姍,話沒說出來,眼淚先淌得滿臉都是。

張太太用帕子抹著眼淚,看著古雲姍哽咽了半天,才說出話來,

「你和他,到底夫妻一場,就回去看看他吧,志揚,只怕是……不好了!」

張太太說著,乾脆放聲大哭起來,古雲姍皺著眉頭,咬著嘴唇,滿心疑惑的看著大哭不已的張太太,眼看著張太太哭泣聲漸漸低了下來,才吩咐小丫頭們端著沐盆、帕子、漚壺等過來,挽起袖子,親自上前侍候著張太太淨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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