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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FAK.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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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瀟湘冬兒]《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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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5 19:59:44 |只看該作者

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

山風鼓舞,夜霧瀰漫,編鐘鏗鏘,絲竹齊奏,悠揚的樂曲中,盛大的酒宴正式開始。

燈火輝煌的鳳鳴宮內,觥籌交錯,人頭湧湧,青夏一身黑衣,面容鹹淡,沉著冷靜地坐在上首,左邊就是現在仍舊一頭霧水兩眼發直的林暮白。這位方才的階下囚、如今的座上賓,坐在青夏身邊,不時的斜過眼睛偷偷地望上一眼,眼神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好奇和敬畏。

青夏也不去理會他又在轉著什麼魯鈍的心思,和蓬萊眾人遙相舉杯,各盡其歡。

楚箏在此地經營兩年,卻被青夏在三言兩語般拔盡了勢力,實在並非偶然。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青夏擁有著這時代人無法超越的見識和閱歷。蓬萊人雖以仙島名稱自居,但是千年來蝸居於此,民智簡單,除了狂妄自大和愛做白日夢之外,慣於安樂生活,千年來不見刀鋒血光,膽子極小,所倚仗的不過是自己先進的武器和技術,如今聽的青夏所言,得知外面已經發展到這樣地步,哪裡還敢上去自討苦吃。

他們哪裡想得到青夏也是一個來自千年之後聞名世界的人物,只道此人既然從未看過自己的營造秘術,就能擁有這般廣博的見識,自然所說屬實,如此一來,那個兩年來不斷鼓動眾人上去造反打仗的楚箏,自然就不是好人了。

他們這群人千年來致力於研究各種高新技術,心智卻稍顯簡單,之前之所以那般大膽,除了仰仗自己的技術之外,也是因為在雪原裡抓到了跟隨楚離跳下地壑的南楚士兵,知道楚離多半已不在人世,這才這般猖狂,準備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如今,得知楚離已經逃出生天,並且隨時隨地都準備著用那種飛彈一下子將蓬萊谷連鍋端掉,自然拼了命的將這個看起來頗有些地位的人質留下,卯足了勁的對青夏逢迎示好了起來。

鳳鳴大殿外篝火處處,白亮如晝,數十名廚子在篝火間忙碌燒烤,陣陣幽香悠揚傳來,香飄四溢。

蓬萊谷果真人才輩出,青夏在此見到諸多外界沒有的工藝,機括之術超越古今,很多技術就連青夏都無法解釋,比如他們竟然只依靠輪軸的機械之力,就可以驅使木鳥飛上高空,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足以令人震驚。還有他們在防禦上的理論,更是發人深思,機括木人堪比現代高科技的機器人,靈敏度極高,又能不依靠汽油發動機,就造出享譽千年的木牛流馬,構造之靈巧,心思之縝密,簡直令人撫掌大讚。

聽著那個面容通紅的清叔口沫四濺的解釋,青夏才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暗道一聲僥倖。她也不裝蒜,耐心的講解了現代科技和這裡的區別,又很誠懇地向老者請教了機括的原理,並把自己的所知通通告知。

至此,蓬萊人對青夏再無一絲懷疑,這些年,他們反覆研究先生留下的營造秘術,發現有很多東西他們根本就無法製造。比如何謂蒸汽機,何謂汽油,何謂柴油等等,所以就依照上面的描述,以機括數術理論儘量模仿,如今這些人聽得青夏所言,發覺和先生留下的秘術何等相似,這才恍然大悟。

青夏知道這是因為地理條件的制約,讓他們根本一生都無法找到那些東西,也不點破。

酒過三巡,青夏已有幾分醉意,這處的釀酒術倒是深得現代蒸餾法的精髓,酒精度極醇,兩年來喝慣了外面黃酒的青夏不一會就頭暈目眩。和蓬萊諸人打了個招呼,就有侍女前來引領青夏往後殿休息,林暮白見青夏走了,驚得就要跟上來,卻被眾人強行按了下去。

這位南楚大官看起來比較好說話,又曾經在自己這裡吃了這麼多的苦頭,甚至險些喪命。此刻得了機會,哪能不拚命巴結。蓬萊人打著這樣的念頭,谷中美女,珍饈佳餚齊齊奉上,粉臂玉腿肉光緻緻之中,林書呆面皮發紅,推也不是,據也不是,險些被嚇出了心臟病。聖人的教誨不斷地在腦海中轟鳴叫著,看著青夏的身影隱沒在門口,##要掉下淚來。

夜裡的風一陣微涼,青夏的頭腦瞬間為之一清,她微微仰起頭來,看著上面氣勢巍峨的萬仞高峰,只覺得一顆心悠然飄飛,幾乎要逆風而上,一張清俊溫暖的臉孔縈繞眼前,像是美夢般糾纏著她的思緒。不知道他現在在上面怎麼樣了?可會心急如焚地尋找自己,等待自己的消息嗎?那日兩軍對壘,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嘔血幾升,對身體的損耗又有多大?若是有一天自己完好無損地回到他身邊,他可會開心放懷地溫和一笑?

剛想到這裡,一雙漆黑的眼睛瞬時間好似巨石一般打碎了她的全部思緒。青夏猛然打了一個冷戰,連忙拋卻全部紛亂的想法,快步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酒後勁極大,這麼一會兒青夏就腳步發虛,腦子發暈,身形頗有些踉蹌了起來。她剛想開口呼叫那兩名丫鬟,誰知一抬手就嘭的一聲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之中。

猛地抬起頭來,正對上對方星子般璀璨的眼眸之中,男子一身華麗紫袍,長發披散,面容磊落,衣襟微敞,一幅懶散放蕩的模樣。

青夏眉頭輕輕一皺,帶著濃濃酒氣的淡淡說道:「真是奇哉怪也,他們竟然沒將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殺人凶手抓起來,反而讓你深夜在這裡囂張遊走,真是匪夷所思!」

祝淵青灑然一笑,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下也不過是被奸人矇蔽,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殺譚生兄弟,又何來殺人凶手之說呢?」

青夏眉頭一皺,想起譚生當時的樣子,登時瞭然頓悟,拱手說道:「好手段,出手精準到位,佩服佩服!」

說罷,轉身就想離去,誰知祝淵青突然一把抓住青夏的手臂,笑著說道:「姑娘何必著急,在下還有話沒說完呢。」

青夏眉頭一皺,剛想動粗,卻發現這男人看起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力氣卻極大,自己酒醉之下未必就能佔到便宜,略一揚眉沉聲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祝淵青哈哈一笑,笑完之後猛地低下頭來,神情魅惑地說道:「姑娘真把我們蓬萊諸人全都當成是傻子了嗎?可以任你這樣欺騙?」

青夏一驚,猛地揚起眉來,酒也醒了大半,沉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祝淵青眉梢一挑,眼若絲柳,精芒閃閃,朗聲說道:「科技的進步,是需要幾代幾十代人的不懈努力的,必定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中才能有所發展。一千年來,我們手握先生的智慧之光,潛心努力,才能有今日的發展。外面的世界終日戰火紛紛,怎麼可能像姑娘所說的這般先進,將心比心,換位思考,換了姑娘是我,你會相信嗎?」

青夏不屑瞟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你就憑這個,就懷疑我口中所說,未免也太自視過高了。蓬萊雖然生活穩定,但是終究物品不齊,很多技術所必須得物產在這裡都找不到,這在很大程度上就抑制了技術的發展。更何況,這裡自給自足,沒有商品經濟的帶動,沒有利益的驅使,沒有環境的逼迫,單憑一個人兩個人的熱情和愛好,怎麼可能大規模的進步?這樣說來,外面雖然動亂,但卻比你們先進,也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祝淵青哈哈大笑道:「姑娘果然真知灼見,在下若是稍微痴傻一點,都會被你瞞過去。但是言多必失,姑娘不覺得自己今日所言有些言過其實了嗎?」

青夏皺眉說道:「什麼言過其實?」

祝淵青嘴角一牽,邪魅笑道:「若是都有了高空飛行不靠機括之力的木鳥,南楚大軍為何當時沒下地壑來尋找他們的大皇?若是真有可以萬里傳音的千里耳,為何不見姑娘和上面互通消息?若是連飛彈這樣的武器都要研製出來,軍隊中有怎麼會使用單管雙管的土槍?從我們蓬萊將火藥配製出,到按照先生的圖示製成火槍,足足等了七十多年,祝某雖然沒有姑娘這般廣博的見識,但也知道一種技術產出後,另外一種技術要相隔多久。飛彈何等高明,土槍與其之間,天地之別,怎會在同一時期使用?可是姑娘卻對這些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東西知之甚詳,又從未看過我們的營造秘術,姑娘的來歷,還真是讓人玩味呢。」

青夏心中警鈴瞬間大作,心道這男人竟然這般精明,難道他看穿了那個先生是穿越來的,現在也要看穿自己的身份?若是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在胡吹大氣,又為何不向裡面那些人報告,反而到這裡來逼問自己?一時間腦海中百種念頭一閃而過,最後全都匯聚成一個念頭,那就是馬上取了這人的性命,至於之後會引起怎樣的騷動,就只能稍後再去考慮了。

青夏手臂一震,森寒的匕首猛地從腋下滑至小臂內側,她面不改色地含笑看著祝淵青,做出一副不為所動高深莫測的樣子,一邊麻痺敵人一邊尋找著最有利的偷襲機會。

就在這時,鳳鳴宮方向突然絲竹之聲大作,聲音尖銳,樂聲高昂,剎那間蓋過周圍一切聲音,青夏眼睛鋒芒一閃,暗道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看事太清明,做人還是應該糊塗一點的好,一把抓住鋒利的匕首,就要揮刀沖上!

然而,就在這時,祝淵青卻突然說出一句話來,頓時抑制住了青夏的所有動作。

「我敢斷定,你定是先生的後人,奉先生遺命統領七部共建文明社會的天命者!」

世事的離奇詭異,往往就在一念之間,青夏頓時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轟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祝淵青,知覺的一切發展的太過迅速,以至自己的思維根本跟不上這樣快捷的節奏!

「蓬萊工部等待先生傳人已經上千年,千年來謹遵先生遺命,發展技術,鑄造兵器,今日之前,我始終在懷疑千年之後,先生的傳人是否已經不在人世,險些犯下大錯,還請姑娘責罰!」

說到這裡,突然抬起頭來,語調鄭重,面孔神聖,一本正經地一字一頓道:「地鎮高崗,一派西山千古秀。」

幾乎是夢痴一般的,青夏傻乎乎的念道:「門朝大海,三河河水萬年流。」

……我是華麗麗的分割線……

走進房間的時候,青夏仍舊覺得一切像是發了一場大夢一般,她傻乎乎的瞪著眼睛,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這時,一陣輕微的咚咚聲突然傳來,青夏呆愣了將近兩秒鐘,頓時像是一隻尾巴著火的兔子一樣凌空跳了起來,上了鎖的箱子被緩緩開啟,然後,面色陰沉的像是一口黑鍋一樣的男人,手腳僵硬地站了起來。

青夏不好意思的陪著笑臉,連忙將自己藏在懷裡的一小包食物拿了出來,可是剛剛撞在祝淵青的身上,已經糊成了一片,她面色尷尬的咬著下唇,臉頰升起了兩朵紅雲。

「嗯……」楚離悶哼一聲,手腳幾乎僵硬了,青夏連忙伸手去扶他,小聲的說道:「慢點慢點。」

楚離扭頭怒視她一眼,費力的活動一下手腳,然後長吁一口氣的坐在床上。

沒想到#小姐竟然這樣實在,不但將這箱子搬到青夏的房間,還唯恐被別人發現的上了鎖。她心知肚明南楚大皇並沒有離開蓬萊,自然害怕被人發現,青夏此刻看著楚離陰沉的臉,心底打鼓底氣不足的說道:「要麼,你先等一會,我出去再拿些吃的過來?」

剛要轉身離去,手臂卻突然被楚離一把抓住,青夏眉頭微蹙,疑惑地轉過頭去,就聽楚離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什麼事火藥?」

青夏的腦袋頓時轟鳴一聲,好似一顆炸彈在裡面爆破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青夏頂著一雙熊貓眼從地上爬起身來,只覺得腰酸背疼,四肢乏力,整個人像是散了架一樣。昨夜好說歹說,最後無奈下藉口喝醉才算擺脫了楚離的十萬個為什麼。而後,憋了滿肚子火的男人竟然將她一腳踹下了床,獨自霸佔了整個床鋪,兩人壓低聲音吵了半夜,最後在不能毫無顧忌的大打出手的情況下,還是青夏採取了妥協戰術。

「自大自私的混蛋!」青夏小聲的罵了一句,抬頭只見楚離側躺在床上,曲手撐著腦袋,一身白色棉袍軟衫,眼睛又黑又亮,劍眉星目,鼻樑高挺,衣衫半敞,墨發披散,露出古銅色的健碩胸膛,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青夏頓時腦袋發懵,眼前金星亂冒,任是誰見到這幅美男初醒圖,恐怕都要稍微懵一下,一抹紅暈在臉頰上揮灑開來。青夏不自然的站起身來,嘟囔道:「你等著,我去找吃的。」

臨出門前回過頭去,只見楚離已經起了身,姿態慵懶的模樣,頓時讓青夏聯想起了昨晚的那個祝淵青。

哎,長得太好就是禍害啊!

青夏想起西川的極品騷包男燕回,想起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剛剛合上房門,突然一隻手猛地大力的拍在青夏的肩膀上,沉思中的女子驀然大驚,一個機靈跳了起來,就見林暮白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笑眯眯的望著自己。

滿腔怒火頓時不打一處來,青夏怒聲大吼:「你有毛病啊!想嚇死人啊!」

「嗯……」林暮白的滿臉笑容頓時灰飛煙滅,被嚇了一跳,哆嗦了半天才緩緩地開口道:「蘭……蘭妃娘娘……臣、臣來伺候你梳洗……」

青夏劈手奪過林暮白手中的臉盆,剛想轉身回房去此後裡面的那位大爺,突然眉梢一挑地轉過身來,疑惑的問道:「你叫我什麼?」

「臣該死!」林暮白連忙行禮說道:「臣之前屢次認錯娘娘為別人,實在愚鈍至極。」

「哦?」青夏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看來這個傻書生是終於想通了,不再當自己是個死人了,開心的說道:「你知道自己錯了就好,不過我也不是你們的什麼娘娘,你叫我青夏就好。」

林暮白剛想反駁,忽見青夏眉梢一挑,十分凶悍的樣子,倒了嘴邊的勸諫之詞又給壓了下去,只得畏畏縮縮的憋了半天,才小聲的說道:「青、青夏。」

「呵呵。」青夏展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其實也是我太笨了,」林暮白嘆了口氣說道:「青、青夏你有血有肉,體溫溫熱,怎麼會是鬼呢?我真是傻了。」

「無妨,」青夏笑道:「你為人有情有義,我很呈你的情。」

林暮白點頭嘆道:「娘娘為人高義,能代香橘姑娘領情,香橘姑娘能有娘娘這樣的主子,也是她的福氣了。」

「嗯?」青夏猛地瞪大了眼睛,沉聲說道:「你說什麼?」

林暮白皺著眉,好像沒聽到青夏的話一樣,喃喃道:「只是我有點想不明白,兩個人怎麼可以長的這麼像呢?難怪我在北營中會認錯了,即便是現在光線充足,我還是覺得你們兩人太像了。」

青夏直愣愣的看著林暮白,胸脯一鼓一鼓,突然怒聲大叫道:「你這個弱智!」氣呼呼的回到房裡,楚離顯然聽到了外面的吵鬧,笑眯眯的看著青夏端著水盆走了過來。

看到罪魁禍首,青夏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嘭的一聲將水盆仍扔在椅子上,厲聲說道:「快洗,別像個大爺一樣坐在那等人伺候!」

看她生氣,楚離昨夜的鬱悶不翼而飛,也不著惱,開心的下了床,洗漱乾淨之後對著青夏說道:「喂,我餓了,去弄東西回來吃。」

青夏一張臉幾乎鐵青一片,看著楚離小人得志志得意滿的德行,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

蓬萊谷一千年沒和外面交往,卻並非就沒有通往外面的通道,只是千年泥沙堆積,已經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清理出的。好在蓬萊此處能人極多,機括機械眾多,也無需等待太久。

楚箏被蓬萊人軟禁了起來,譚小姐被心上人出賣,鬱鬱寡歡,不便出來見客。就由近來風頭正勁的祝淵青早飯過後,帶著谷中長老家主帶著青夏遊覽蓬萊。

空曠的廣場上,突然,巨大的長鳴之聲轟然響起,青夏扭頭看去,只見一眾身軀龐大的象群正在蓬萊谷人的驅趕下慢悠悠地向著廣場走來。祝淵青走上前來,站在青夏的身邊,笑著說道:「這是蓬萊谷中的巨象車陣,山路難行,還請姑娘登上象背,以作代步。」

只見那些白色巨象的身上都已經架好了竹椅靠背,看起來頗有些秦國風情。青夏心中一暖,憑空生出一絲溫暖的熟悉感,當先騰空一躍,就跳上了巨象的背脊,安坐在竹椅之上。對著祝淵青笑道:「蓬萊谷氣候溫暖,最適宜這種動物生長,果真比騎馬舒服多呢。」

祝淵青眼睛一亮,頗有些驚喜的說道:「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這白象的端倪。這種白象經過訓練之後性#大為溫和。絕對不像野生像一般兇猛,不必擔心,大可放心安坐。」

清風徐徐撲面,百花交相盛開,層巒疊翠,穿花撫柳。青夏坐在白象之上,心懷愉悅,嘴角含笑。只見四下里,到處都是各色五彩繽紛的雀鳥,很多後市大陸上已經絕跡的飛鳥在這裡都可以找到,好像全天下的鳥都跑到這裡築巢一般,嘰嘰喳喳,叫的好不熱鬧。

眾人坐著巨象走在蓬萊谷中少有的幾#平原之上,只見裡面到處都是青衫的男女,有的抱書苦讀,有的則同尋常百姓一般行走勞作。更令人驚訝的是,走到一片水澤之處,竟然有眾多身穿蓬萊服飾的年輕弟子挽起褲腳,在一大片水田之中,認真的低頭插秧。人人面目神態歡愉,使用各種前所未見的工具,澆水除草翻土插苗,各種新奇手法層出不窮。

林暮白看的大為好奇,眉飛色舞,幾次忍不住向蓬萊人打聽,卻都被青夏凌厲的眼神嚇得憋了回去。

林暮白深知外面情形,知道林暮白心下驚訝,就一邊閒話一邊淡淡的為他解釋起來,笑容淡淡,姿態瀟灑,風流倜儻,氣度雍容。

和迂腐的林書呆並肩一起,更加顯得超凡脫俗了起來。

又走了一會,突然一片透明潔白的棚子映入眼簾,林暮白再也忍不住心下的驚異,大聲叫道:「那是什麼?」

青夏心下暗罵一聲,見周圍蓬萊人都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兩人,連忙開口說道:「這叫大棚,也叫溫室栽培,可是保持裡面的溫度,加速農作物的成長。林大人久在宮廷中行走,對外面的民生不夠瞭解了。」

蓬萊諸人含笑點頭,祝淵青卻在心下暗嘆:果真是先生的傳人,知識之廣,難以估量啊。

木先生笑著說道:「在我們這裡,這叫三寸光陰,和姑娘所說的大致相若,不過我們可以控制裡面的氣溫升降,又配以地火在下面鍛燒,培育出了極熱之下的作物,生長極為迅速,肉眼可見。」

說罷,輕輕揮手,一旁的弟子就扳動了嗞嗞作響的器具,突然一片圖案光華籠罩在大棚內的幼苗之上,轉瞬之間,異象陡成。幼苗突然變得翠綠一片,而後開花散葉,枝葉吞吐,苗身壯大,生長迅速,不過彈指一揮間,就長得齊腰高度,枝葉金黃一片,枝頭纍纍垂下,竟然是一株金黃的麥子!

青夏心下大驚,這種技術連現代科技都難以達到,現在她不禁要開始懷疑那位所謂的先生是那個年代穿越來的同志了,難道是未來世界的超人?

想到這裡,不禁為自己這匪夷所思的念頭感到好笑,算了,管他是哪個年代的人,千年已過,早已作古,再也沒有相間的機會了。

祝淵青笑著對青夏解釋道:「蓬萊谷向來自給自足,谷中的弟子不但要休息機括工藝,更要動手生產,各司其職,就算是谷主,也不例外。」

青夏不由得暗暗點頭,這樣的規則體制,真是比各國的君主至上要強得太多,難怪蓬萊人自視甚高了,說不是自己的出現打擊了他們的信心,他們可能真的就要這樣帶著高新技術殺出去了。

「祝大哥!」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正是剛才為木先生操縱機械的弟子。眾人剛才看她穿著一身蓬萊男弟子的青衣短衫,還以為她是個男子。這時候再去看去,只見她唇紅齒白,面容甜美,竟然是一個嬌美的少女。

那女子方才入神,也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在身邊,這一聲叫出去依然是後悔了。見到這麼多人目光火辣地盯著自己,不由得面孔騰地一聲紅了起來,緩緩的低下頭去,僅僅的抓著手中的青銅小鋤,不敢出聲。

青夏還是首次見到這麼害羞的少女,不由得好感大生。只聽得祝淵青笑道:「小蝶,這是我們蓬萊的貴客,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被叫做小蝶的少女緩緩抬起頭來,偷偷地看了眾人一眼,正巧碰上青夏帶笑的目光,嚇得連忙低下頭去。小聲的喃喃說道:「小蝶沒事了,祝大哥去忙吧。」說完轉過身去,一溜煙的跑進了遠處的葵花田裡,消失於一片金黃之中。

祝淵青笑著對青夏和林暮白說道:「這是我的妹妹,不喜歡機括理論,專愛研究草木生長之道,我們蓬萊的糧食蔬菜瓜果,基本都是她培育出來的,只是不常見外人,膽子小的很,讓大家笑話了。」

林暮白笑著說道:「小蝶姑娘與世無爭,性情淳樸,蓬萊谷地傑人靈,培養出的人物也是鐘靈毓秀。」

青夏淡淡不語,這小蝶若是到現代去沒準就是一代利國利民的糧食之母,在這裡卻不被眾人重視,就連滿口讚譽之詞的林暮白,也只是讚美她的氣質,卻不去注意她所做一切能給普通百姓帶來多大的實際利益。就連蓬萊人,也因為她不致力於機械的研製而不以為然,想的掃這裡,不由得一陣唏噓,真是時代不同,觀念相左啊!

白象載著眾人徐徐前行,一路上風景奇特,景色優美,眾人心曠神怡,也不覺得時間過得緩慢。再加上祝淵青談笑風生,旁徵博引,兩人只覺心神迷醉,神情愉快。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地壑的唯一入口,天一峽!

只見天一峽高足萬丈,飛鳥難度,好似刀割一般,垂直矗立,而在峽谷之間,隱隱可見一座萬仞石階緩慢的向上延伸而去,觀之觸

目驚心,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的壯舉,當初是怎樣修建而成的。

祝淵青此時早已把青夏當成了自己人,笑著上前來解釋說道:「這個石階只是個幌子,當初修建時費時甚久,卻沒有成功,就中途廢棄了。回到上面的密道,實際是在山腹之中,依靠地下烈火,開啟地下水閘門,水火交融下,衝擊出巨大的力量,將裡面的筏子送上去,省時省力,十分便捷。」

青夏的眼睛頓時大睜,沒想到蓬萊人所說的入口竟然是這樣的方式。只覺得蓬萊人聰明絕頂,詭異莫測。

就在這時,忽聽一陣隆隆聲猛然想起,在上方好似悶雷般,眾人頓時齊刷刷抬起頭來,只見十多只火紅大鳥尖鳴飛掠,在上空盤旋尖叫,尖喙猛啄,對著上面的一名動作矯健,身形迅猛如豹的年輕男子猛烈攻擊而去。

青夏見了,只覺得腦海中轟鳴一聲巨響,忍不住大聲叫道:「快!快救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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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5 20:02:19 |只看該作者
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一

然而蓬萊人還沒動作,一隻長逾八尺,足足有一個成年男子大小的大鳥登時掠過上空,腥臭的惡氣籠罩四野,毛髮火紅,赤眼如血,釗爪如勾,雙翅展開足足有二十多李,低空飛過,掀起大片毛楊的塵土和堅韌的泥沙,利喙尖刀般向著那名男子猛啄而去。

青夏大驚失色,一把搶過一名蓬菜弟子的弓弩,摸出杯裡的匕首,彎弓射刀,迅猛如電,去勢驚人,猛地刺向巨鳥的腹部。

可是只聽叮的一聲,那把匕首竟像是射在生鐵之上一般,砰然一聲鈍響,裂成兩半,從上面掉了下來。

祝淵青神色大凜,沉聲說道:「這是紅鳥王,是谷中十大猛禽之一,不可力敵。來人,用雷木彈攻擊!」

一眾精幹的蓬萊年輕男子登時圍上前來,兩人一組,架著一座相對精巧的工具。剎那間,只聽呼呼聲大作,一個個形如拳頭般的彈丸呼嘯著向著巨鳥飛去。那大鳥本來鋼筋鐵骨,可是似乎吃過這看起來頗不起眼的雷木彈的苦頭,頓時顧不上攻擊懸崖上的男子,尖鳴咆哮,長嘶尖叫,不斷地拍打翅膀想要揮開那些彈丸。然而,那彈丸上卻生有細小倒刺,倒刺上還帶著彎鉤,一旦觸碰到羽毛上,登時緊緊地粘住,甩也甩不下來。

祝淵青見時機成熟,一把揚起手中的一包青色粉末,大風一吹,粉末飄飄半空飛揚,頓時間就看不到痕跡,仿若化為了蒸汽一般。

紅鳥王大驚,雙眼如血,驚慌失措猛拍雙翅。然而只聽一陣陣沉悶的爆破聲頓時響起,濃烈的硫磺味瀰散天地,無數個血洞在火鳥王的身上大開,腥臭味道猛然刺鼻。崖壁上的男子見有機可趁,驀然回身,叼在口中的彎刀凌厲一揮,就斬在紅鳥的脖頸上。一道血線頓時衝天而起,鳥群嘶聲長鳴,只見火鳥頭顱頓時跌下,無頭的身軀在半空中猙獰盤旋,狂猛亂飛,足足撐了半晌,才頹然掉了下來。

百風拂動,鳥群含悲,這群地壑巨鳥也甚是強悍,逢此大挫,不但沒有倉皇逃去,反而破釜沉舟,哀兵猛戰,團團振翅,將崖壁上男子包圍起來。下面眾人大驚,由於鳥群和男子相距太近,雷木彈已經不能使用,只能彎弓搭箭,濺射而去。

青夏大驚失色,一下跳下象背,抽出一把戰刀,就要爬上去。祝淵青連忙攔住她,對著左右一使眼色,眾人連忙抓住滕鎖,向上迅猛爬去。

這些蓬萊人雖然迂腐膽小,但是常年和谷中的各類飛禽走獸對抗,倒也身形矯健,手腳靈活,只是和那男子相距甚遠,一時間竟不能到達。眼看鳥群已經將男子團團圍住,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竹笛聲突然想起,尖銳高鳴,刺耳難聽,只是響了幾下,就已經讓人頭暈眼花,手腳發酥,頭皮酸麻,胸腹內噁心的翻江倒海。

祝淵青眉頭緊皺,大聲叫道:「惡蠱龍煙,雲森七樹,大家快摀住耳朵,不能再聽!」

崖下眾人聞言連忙摀住雙耳,青夏仰頭觀望,只見那群大鳥頓時好似瘋魔一般,互相拍打翅膀,猛烈攻擊,竟然自相殘殺了起來。

羽毛漫天飛舞,臭血滿空橫流飛濺,一名翠衣少女端坐於一隻雪白蒼雕身上,大眼圓臉,唇紅齒白,碧紗纏頭,紗下垂著細小的發辮,上面綴滿了碧綠色的鈴鐺,嘴上橫著一隻綠色竹笛,仰頭而吹,模樣嬌俏,又帶著說不出的陰冷森寒。眼見巨鳥廝殺的差不多了,雪白的小手探入衣衫,抓起一把五彩繽紛的煙霧拋散而去,剎那間,滿空飛鳥登時尖銳長鳴,然而不消片刻,就化作一團血水,噗噗的掉落下來。

眾人目瞪口呆,誰也不知道這少女是何來歷。她卻並不理會下面的眾人,只是得意的一撇嘴,對著半空之上的青衣男子嘲笑道:「楊木頭,你不是說用不著我的幫忙嗎?我現在幫也幫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男子沉默不語,手中攀著鉤鎖,迅猛而下,沒有那些畜生在一旁干擾,男子的身手好似巨猿一般,轉瞬就已落到地上。

直到此時,蓬萊諸人才有時間去仔細的看到這名男子的全貌。

只見來人一身青色勁裝,眉目英挺,眼神銳利,只是滿面風霜之色,但是卻絲毫無##他的氣質,反而充滿了一種堅強勇敢的神采。手拿一隻長索,腰跨銀色長槍,上臂插著一把刀囊,鋥亮的寶刀提在手上,站在眾人身前,雙眼沉沉的看著站在人群中的青夏,嘴角微微牽起,似是長吁了一口氣一般,淡笑而出。

「楊大哥!」青夏突然上前兩步,手足無措的抓住楊楓的手,激動地眼眶發紅。當日一別,如今三年已過,自己終日心驚膽顫,憂心惶惶,內疚不安。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喝下相逢,一時間千言萬語無法吐出,激動得不能自抑。

「楊大人!」林暮白突然大聲叫道,想學著青夏一般從象背上跳下身來,卻差點沒一個跟頭紮在地上,被祝淵青扶了一把,才急急忙忙的跑上前來,高興的叫道:「楊大人怎麼會在此地?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

祝淵青見青夏的表情,就知所來之人不是簡單的身份。他現在私下裡已經認青夏為主,悉心跟隨,連忙耳聰目明葉落知秋地幾步上前,朗聲說道:「我剛才還道隻身孤斗紅鳥王的英雄是誰,原來是莊姑娘的朋友,那也難怪了。」

楊楓談笑著和眾人打了個招呼,隨即笑著對青夏說道:「小夏,知道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我在白蛉郡等了你兩年?」

青夏心情激動,開心的連忙說道。楊楓剛想要回答,突然只聽一聲尖銳長鳴登時響起,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那隻巨大的白雕已然落在地上,碧衣少女翻身跳了下來,伸手拍了拍白雕的腦袋,那隻白雕也像是有靈性一般,呼嘯一聲,登時直衝天際,在上空盤旋半晌,隨即不見了蹤影。見眾人都詫異的望著自己,少女也好不在意,只是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青夏半晌,隨即對著楊楓說道:「你拼了性命的下來,為的就是這麼一個丫頭,我還道是怎樣的天姿國色,沒想到也不過爾爾,沒什麼了不起的。」

說罷,冷哼一聲,一幅大為不屑的模樣。

青夏一愣,眉頭輕蹙,對著楊楓說道:「她是誰?」

楊楓面皮一滯,皺眉說道:「一個普通朋友。」

「什麼普通朋友?」碧衣少女突然嬌聲姹道,凌然轉過身子,柳眉豎起,嬌憨地叫道:「楊木頭,你怎可這樣薄情寡義,三年來我跟你朝夕相對,為你端茶倒水,清白身子早就已經給了你,現在你見了你的心上人,就想要跟我一刀兩斷,撇清關係嗎?告訴你,門都沒有!」

說罷,少女噔噔噔來到兩人面前,一把攬住楊楓的手臂,對著青夏說道:「小丫頭,你是跟著男人一起跳下來的,現在上面還有一個為你要死要活的男人,如今身邊又有了這麼一大群男人,可不許來跟我搶。不然的話,仙子我就要施展神通,將你的這群男人們一個一個的全部毒死,做成人幹,吊在懸崖上喂老鷹,讓你成為活寡婦!」

「啊!我知道你是誰啦!」人群之後的林暮白突然大聲叫道:「你是雲森七樹的七樹妖女,婆婁城的城主烈雲髻!」

眾人聞言並無反應,茫然四顧,只有青夏心頭微微一凜,疑惑的看向楊楓,心道他怎麼竟然招惹了這個妖女,如今得見她真顏,看來外面的傳聞定然不虛了。

雲森七樹位於雲森山一帶的一片平丘之上,雖然只有七棵樹木,但是卻盤根錯節,根藤遍佈,滿山遍野,形成一大片巨大的熱帶雨林。向來毒蟲猛獸遍佈,生人可進不可出,是大路上最為險惡凶悍的幾處險地之一,即名為七樹,又號稱婆婁城。七年前,黑嶺一帶的一夥馬賊在西川和南楚的合力圍剿下,無奈中逼退到雲森七樹之中,兩國兵馬追隨進去,誰知卻再也沒有出來。

當時楚離剛剛回國,難處大皇昏庸,西川大皇殘暴,竟然同時下令國家精兵兵發雲森,將七樹拔根。

兩國各派出精兵五千,一同進入雲森七樹之中而失去音訊,兩日後,集體被拋屍在大陸商城前的搖水一帶,造成了大陸最大的血案。誰知還沒等兩國佈置好下一波的攻擊,從雲森七樹中突然走出一名十餘歲女童,碧衣細辮,滿頭鈴鐺,一人在前,指揮著浩浩蕩蕩的七樹妖獸和遍地蟲蛇,向著商城殺來。一路雞犬不留,屠村滅鎮,哀歌一片。

最後,還是南疆白狼族的馭獸高手出面,才將這場浩劫平息下去。而七樹妖女烈雲髻的名字,也就此名揚天下。

但是從那以後,烈雲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即便是後來由膽大的遊俠潛入七樹之中,也沒能找到她的蹤跡。沒想到今日在這幽閉千年的蓬萊谷裡,卻見到這妖女的真顏。

烈雲髻笑呵呵的說道:「好小子,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記得姑娘的名號,應該好好的獎勵。」說罷,探手伸入身側的腰囊之中,抓出一把東西,向著林暮白猛地擲來。

只見一群花花綠綠的東西猛衝而來,想起這妖女的名聲,林暮白頓時哇哇大叫,抱頭鼠竄。青夏眉梢一挑,手中匕首頓時飛擊而去,雪花狂舞,上下翻飛,幾下就將那一團不明物體打落在地。眾人沉目望去,只見是一團花花綠綠的蟲子,大部分已經青夏斬碎,腸油橫流,綠漿飛濺,漿糊了一團,觀之生厭,十分噁心。

烈雲髻眉頭一皺,突然緊緊拉住楊楓的胳膊,嬌聲叫道:「哎呀,楊木頭,你的舊情人欺負我,你還不給我報仇?」

楊楓眉頭緊鎖,一把推開了烈雲髻的手,沉聲說道:「列姑娘,還請你自重。」

「自什麼重?」烈雲髻猛地一叉腰,大眼圓瞪,嘟著嘴說道:「你當初整天光著屁股瞪著我照顧的時候,又沒叫我自重!現在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就想將我一腳蹬開嗎?門都沒有,哼!」

說罷轉身朝谷裡走去,祝淵青見這煞星大大咧咧的就要進谷,登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沖上前去,攔在烈雲髻的前面,擠出一個笑容問道:「不知列姑娘現在要去哪裡?」

烈雲髻眉梢一揚,怒聲說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想要殺人,我瞧在你長的還不錯的份上,事先告訴你一聲,最好滾的遠遠的,否則別怪姑娘手中的蠱蟲不長眼睛!」

祝淵青一愣,就任由這霸道少女自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等反應過來時,她腳程極快已經走得遠了。連忙慘呼一聲,跟上前去,似乎真怕她像對付紅鳥一般對付無故的蓬萊百姓。

青夏扭過頭去,看著楊楓,想起那少女所說的話,擔憂的說道:「楊大哥,這幾年,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楊楓淡笑一聲,拍著青夏的肩膀,笑著說道:「我們邊走邊說吧。」

林暮白見他們往谷中走去,連忙跟在後面,氣勢巍峨的天一峽下,只剩下一團血肉模糊的鳥屍和噁心蠕動的蠱蟲。

青夏的房內,一張八仙桌旁,坐著三男一女,青夏眼神忐忑的從三人的臉上轉去,只見楚離仍舊一身白色棉袍,慵懶的半靠在後面的牆壁上,眼神玩味的看著楊楓,神情之間頗有些火花敵意。

楊楓不動如山,面沉如水,彷彿看不到楚離一樣,老僧入定般沒有半點反應。

倒是林暮白,人來瘋一樣察覺不到任何刀光劍影,仍舊執著的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悅當中,一雙眼睛都幾乎冒出光來,開心的合不攏嘴。

哎,青夏低嘆一聲,說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將楚離還在谷中這件事告訴給這書呆子。林暮白為人老實,不會作偽,萬一說漏了嘴,情況就會大為不妙,但是楊楓和楚離之間關係莫測,實在需要這樣一個調節氣氛的人存在,不得已之下,就將他也帶了進來。

「也就是說,當初你並沒有託人來白蛉郡找我,帶話讓我在郡上等你對嗎?」

楊楓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是,和你分開之後,我被烏斯媚爾的族人追殺,後來又遇上南疆蛇人,身中劇毒,幸好碰上了進入南疆採藥的烈雲髻,被她所救。我中毒太深,也是三個月前才大致痊癒,趕回白蛉的時候,你已經不在。我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半月之前聽說了白鹿原之戰,地殼開裂一事,這才火速前來,在上面遇到了秦國宣王,打探清楚,就下來尋找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只聽他的傷勢要養了兩年多才好,就可知當日一戰有多麼凶險。青夏眉頭緊鎖,暗道既然如此,那麼前來報信的人,又會是誰?轉念一想,登時有了答案。那三天旭達烈藉口進山中打獵,沒有回家,想必定是他為了不讓自己離開,才撒了這個謊。想到這裡,眼眶微紅,隔著桌子握住楊楓的手,沉聲說道:「楊大哥,大恩不言謝,你對我的恩情,終其一生,都無法報答。」

楊楓淡淡一笑,搖頭說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們也算是有緣。」

青夏心下感動,暖意融融,沉聲說道:「其實,我早就把你當成我的親大哥了。」

楊楓微微一愣,眼內閃過一絲鋒芒,片刻之後立刻笑道:「我也一樣。」

「哼!」一聲不屑的冷哼突然從一旁傳來,青夏轉過頭去,見楚離面容嘲諷,嘴角輕撇的模樣,不由得怒從心起,大聲叫道:「要不是你,我們怎麼用得著吃這麼大的苦頭?」

楚離聞言勃然大怒,沉聲說道:「你不要張口亂咬人!又不是我派人去追殺你們的。哼,若真是我派的人,你以為你們此刻還能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裡,兩年?二十年都別想養好!」

「你!」青夏大怒,猛地站起身來。

「消消氣!消消氣!」林暮白連忙站起來,擋在兩人中間,小心的說道:「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理應同舟共濟,共同患難,千萬不能內訌。」

青夏狠狠地瞪著楚離,見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恨不得沖上前去和他打上一架。

楚離見青夏生氣,心情反而稍稍好了起來,其實他之前之所以冷言冷語,也不過是因為青夏兩人許久沒人搭理他罷了,此刻吵了兩句嘴,頓時生出一種被重視了的詭異心裡。竟然轉過頭去,對著氣頭上的青夏說道:「喂!我餓死了,去拿東西回來吃。」

「吃?吃你個大頭鬼!」青夏憤恨的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對著楚離的腦袋就扔了過去。

楚離是何等人物,和青夏在一起時間最長,身經百戰,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做好了防禦的姿勢。手掌一撥,就將來勢洶洶的茶杯偏轉了方向,可憐的林暮白正在大獻慇勤的要出去找食物,那茶杯登時長了眼睛一般打在他的後腦勺上,嘭的一聲悶響,林暮白立刻殺豬一般的叫了起來。

「楊大哥,我們出去。」

青夏狠狠地瞪了楚離一眼,拉著楊楓就走出了房間。將要走到拐角的時候,青夏突然停住腳步,微微的皺起眉頭來,沉聲說道:「楊大哥,我有一事要問你。」

楊楓點了點頭,說道:「你是想問我宣王的情況吧。」

青夏一愣,頓時疑惑的揚了揚眉。楊楓淡笑著說道:「你們的事,傳遍街頭巷尾,我也耳聞了一些。你們掉下地壑這些日子,宣王遍尋大陸能人異士,甚至連烈雲髻都得到了邀請,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就得知你的消息。只是這地壑深達千丈,上面毒物濃煙籠罩,普通人輕易吸入,必死無疑。我之前身中百十多種蛇毒,後來在烈雲髻的救治下,以毒攻毒,身體早就已經是個毒罐子,再加上烈雲髻在一旁架鳥照顧,這才有驚無險的下來。換了旁人,可能早就死無全屍了。」

這上千丈的地壑,凶險異常,看著楊楓剛毅的臉孔,青夏心底的感動無以復加。只聽楊楓繼續說道:「三日前夜裡,我來到白鹿原,正巧碰到秦軍大營,在地壑邊上遇見了秦宣王。他形容枯槁,面無血色,身子羸弱不堪,秦皇室派出了十多名南疆巫醫一同來到了白鹿原為他診病,這才倖免於難。西川會獵已經結束,東齊已經返程,只剩下秦楚兩國大軍仍在這裡徘徊。秦王下了十三道金牌傳召宣王,都被拒絕,據說朝中議論紛紛,各種流言盡皆興起,秦國北疆一代又遭到匈奴襲擊,因為沒有炎字營的守衛,地字營被拒絕,據說朝中議論紛紛,各種留言盡皆興起,秦國北疆一代有很多邊塞都遭到了擄劫,苦不堪言。西川也以會獵結束為由,驅趕秦軍回國,眼看就要兵戎相見,宣王殿下頂著重重壓力,困守白鹿原,佔據了白鹿堡,前途令人擔憂。」

青夏愣愣的站在走廊上,蒼白的臉頰隨著楊楓每說一句話就白上一分,一眨眼的功夫,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毫無血色。突然,好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猛地抓住楊楓的身體,沉聲說道:「楊大哥,你幫幫我吧,幫我去求求那個烈雲髻,求她帶著我坐鳥飛上去吧,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楊楓皺眉的按住青夏的肩膀,搖頭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還用這麼費勁的爬下來嗎?烈雲髻天賦異稟,又常年浸淫蠱毒,身軀大異常人,骨骼中輕,又習得輕身之術,渾身沒有十斤重,這才能坐在白雕身上。像你我這樣的人坐上去,白雕哪裡飛得起來呢?」

青夏聞言登時心中一痛,想起秦之炎每夜站在地壑旁邊,苦苦等待,面色蒼白的樣子,更是心如刀絞。

楊楓見她這個樣子,只得安慰她說道:「別擔心,會有辦法的,再耐心的等等。」

這是,忽聽一聲冷哼猛地傳來,兩人回頭望去,只見烈雲髻一身綠衫,俏盈盈地站在門廊之下,目光淡淡的看著兩人,突然沉聲說道:「小丫頭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四處留情,沾花惹草,好不快活!」

她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卻口口聲聲叫別人小丫頭叫的順口。青夏聞言面色一凜,但她畢竟是楊楓的救命恩人,也不遠和她多做口舌之爭,轉身就向著院子裡走去。

「小夏!你去哪裡?」

青夏回過頭來,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輕聲說道:「我隨便走走,不用擔心。」隨即,就隱沒在院子裡。

楊楓怒視了烈雲髻一眼,轉身就回到房中去。烈雲髻嬌俏的臉孔陡然變得冰冷,看著青夏離去的方向,突然冷哼了一聲,身形如風,悄無聲息的就跟了上去。

百草拂動,萬物恬靜,青夏緩緩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天一峽的方向,她站在崖下,緩緩地仰起頭來,只見巍峨的崖壁,一眼望不到邊,上面佈滿了五顏六色的各色雲霧,一看就知有劇毒。

天地遼闊,高遠無垠,青夏心頭不禁升起一絲重重的無力感,她沉聲嘆了口氣,就算是憑藉蓬萊的木鳥,也是飛不到那麼高的。而這樣遠的距離,即便是自己喊破了喉嚨,他也是聽不到的。

秦之炎,秦之炎,我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回到你身邊,所以,也請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等著我回來。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突然想起,聲音婉轉靈巧,好似黃鶯夜鳴,青夏順著笛聲尋去,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見一名紫衣少女站在一塊岩石之上,衣衫鼓舞,長發飛揚,明眸皓齒,觀之可親。手持一隻白色玉笛,正在清脆吹奏,幾隻嫩黃色的小鳥圍繞在她的四周,爭相鳴叫,好似仙子一般靈動美麗,仙氣凌然。

青夏微微一動,那少女聽到聲音,回頭望來,一看到青夏,一張嫩白的臉孔登時變得通紅,手足無措的跳下大石,似乎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在那裡一樣。

青夏一愣,覺得這少女竟然十分眼熟,待見到她臉紅,這才想起這是昨日為大家展示三寸光陰的蓬萊弟子,是祝淵青的堂妹,名叫祝小蝶。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青夏客氣的點了點頭,緩緩地走了過去。

祝小蝶一時手忙腳亂,連忙將笛子放在身後,紅著臉輕聲說道:「沒、沒有,是我打擾了莊姑娘。」

青夏對這小姑娘頗有好感,笑著說道:「你叫我青夏就好,你繼續吹,我很喜歡聽。」

昨日工部大會上,祝小蝶也在場,見過青夏彈指傷人的英姿,是以上次見面心下頗為害怕。此刻見她白衣如雪,面容秀麗,和當日所見大不相同,不由得放鬆了起來。橫笛嘴邊,剛想吹奏,卻見青夏仰頭仰頭觀望,神志恍惚的樣子,忍不住小聲的問道:「莊姑娘,你在煩惱嗎?」

青夏回過頭來,見祝小蝶面容嬌嫩,眼神清澈的樣子,心生好感,笑著說道:「這個世上,又有誰是沒有煩惱的呢?」

祝小蝶一愣,想了想,點頭說到:「姑娘說的對,這幾天小黃生了病,我也很難過。」

青夏眉頭一皺,疑惑說道:「誰是小黃?」

「是小櫻的孩子。」祝小蝶突然笑著說道,伸手指著半空中的黃色小鳥,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我給它吃了藥,應該過幾天就會好。」

青夏見她童真無邪,輕輕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像是長者一般笑道:「真是個孩子。」

祝小蝶絲毫沒有生氣,看著青夏一直仰頭看著上面,又問道:「莊姑娘,你是想家了吧?」

「嗯,」青夏淡淡的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很想回去。」

祝小蝶疑惑的瞪大了眼睛,說道:「哥哥他們不是在收拾道口的泥沙嗎?應該就在這幾天了。」

「我知道。」蒼白的女子輕聲嘆息,「可是我現在就想回去。」

「哦!」祝小蝶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因為上面有人在等你,你害怕他們擔心你是嗎?」

青夏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嗯。」

「那還不簡單。」祝小蝶粲然一笑,說道:「姑娘寫封信,我讓小櫻給你送上去不就好了。」

青夏聞言,頓時大驚,猛地轉過頭來,一把抓住祝小蝶的手,沉聲說道:「真的,真的可以嗎?」一時激動之下,竟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當然了。」祝小蝶笑道,從懷裡拿出隨身帶著的紙筆遞給青夏,說道:「我每天都要嘗試各種草藥糧食,是以總是會帶著紙筆,不用回去拿了。你現在就寫,我讓小櫻送到上面去。小櫻有翅膀,我所有的朋友當中,只有她能經常看到外面,總是會銜回一些外面的草藥給我。」

青夏拿著紙筆,一時間手指都在發抖,千言萬語哽在喉嚨間,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想了許久,終於落筆寫到:我沒事,不出十日後定會回去,你要保重身體,不要操勞,等著我。

短短的幾句話,卻寫了大半個時辰,將封皮寫完,交給祝小蝶,青夏激動地眼眶都幾乎紅了起來。

祝小蝶召喚來小鳥,將紙片綁在它的小腿上,輕聲說道:「小櫻,飛到上面去,把這封信交給當兵的,要等到拿著長長長長的回信才回來,知道嗎?」

小鳥伶俐地點著小腦袋,十分通靈地振翅一飛,帶著青夏和祝小蝶殷切的目光,就沖上高空。

巍峨的半空之上,一隻雪白大雕盤旋在雲#之間,突然看到一隻嫩黃色的小鳥,閃電般沖上前去,將其叼在口中。一身碧衣的少女站在蓬萊谷的另一面,拍了拍白雕的腦袋,結果仍舊在它口中掙扎的小鳥,扯下它小腿上的紙條,眉梢一挑,眼內鋒芒畢露,施施然回到房中,一會的功夫,就走到窗前,將小鳥放飛。

昇旗招展的炎字營內,青皮的中軍大帳裡,南疆巫醫正聚集在一處竊竊私語,秦之炎面色淡定的翻看著咸陽來的信報,好看的眉頭漸漸的揪在一起。

下面,是一眾炎字營的高級將領,眾人沉默的看著他們的主帥,一言不發,將所有的信任和期盼,都無聲的傳遞給那個孱弱不看的病人。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帳外響起,秦之炎眉梢一挑,抬起頭來,只見一名輕甲斥候跪在門口,朗聲說道:「殿下,有一隻小鳥從谷底飛了上來,腳上纏著一封信,署名是給殿下的。」

嘭的一聲,秦之炎手中毛筆登時掉落桌案,雙眼瞬間釋放出巨大的光華。三日來,他夜不能寐,度日如年,等的就是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奇蹟。秦之炎幾乎是踉蹌的站起身來,奔到那名斥候的面前,親手接過那隻嫩黃色的小鳥,在它的小腿上,一張白紙赫然在目,上面用難看的毛筆字寫著秦之炎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青夏的筆跡。

巨大的喜悅和激動排山倒海的席捲而來,他幾乎是顫抖著將紙片展開,滿心歡喜的看了下去。

周圍寂靜一片,落針可聞。那些魯莽的漢子們,似乎也知道這薄薄的一小紙片對他們的主帥有著怎樣的意義,三日來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所有人都面色歡喜,靜靜地等待著那將要傳來的喜訊。

然後,過了許久,仍舊沒有一絲響動,眾人疑惑的向秦之炎望去,卻赫然發現大秦的戰神面色蒼白的好似積雪一般,一雙眼睛也滿是痛苦之色。

「殿下!」一名年老的巫醫瞧出不妥,剛想開口詢問,突然只見秦之炎身軀一震,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遍撒在那隻嫩黃色的小鳥身上。

「殿下!」一眾將士齊齊奔上前去,按住秦之炎倒下的身體,南疆巫醫湊上前來,只看了一眼,頓時面色大變,厲聲叫道:「不行!馬上拔營,去化弦城找大長老,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一片慌亂之中,滿身染滿鮮血的小鳥連聲尖叫,飛出大帳,在半空中盤旋了幾圈,忽見一名將領走出來彎弓搭箭的就要向自己射來,小鳥一驚,頓時好似離弦的箭一般瘋狂逃竄,向著幽深的地壑就飛了下去。

冰冷的寒風之中,那張白色的宣紙被無數隻大腳狠狠地踩在上面,只見彆扭的字體寫在上面,赫然寫著:生死禍福與共,患難水火相隨,花前轉復月下,耳鬢連帶廝磨,奈何?君心巍峨磐石,妾意嫩如柳絲,柳絲寒冬即可斷,磐石也請為轉移。

蕭瑟的寒風之中,巨大的風雪轉瞬席捲肆虐,不一會,就將那張翻飛的宣紙狠狠地覆蓋在皚皚積雪之下。

從午時,到黃昏,青夏和祝小蝶一直眼巴巴的等著小櫻的回來。天色漸黑,青夏的心,卻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祝小蝶急的額頭冒汗,不斷地為那隻小鳥說著好話。

就在兩人幾乎已經完全失望了的時候,一聲尖銳驚慌的鳴叫突然想起,兩人精神大振,連忙仰起頭來,祝小蝶吹哨召喚,小鳥一頭鑽進了她的懷裡,渾身上下鮮血淋漓,濃烈的血腥味中,淡淡的飄出一股上好的川貝香氣。

青夏愣愣的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一起變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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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5 20:02:44 |只看該作者

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意亂情迷

日已西沉,抬眼望去,只見月朗星稀,已是入夜。

四下里,百草拂動,夜風呢喃,天一峽下的碧潭水波粼粼,悠然成潭,潭水漫過一些細小的石子,蜿蜒成溪,迤邐向西。水潭周圍儘是高大茂密的樟樹,樹葉層疊,清冷的月光淡淡播撒而下,照的樹葉一片白亮。碧潭邊是一片巨石,高聳兀立,面色微微有些蒼白的女子,一身白色棉袍,青色腰帶,烏髮如墨,眼眸似水,烏黑的長發垂在腰間,遠遠望去,好似夜中仙子一般,清麗脫俗。

楚離輕袍緩帶,遠遠的站在高極腰身的百草之間,仰著頭,看著抱膝坐在巨石上的白衣女子,神情落寞,一絲悲涼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裡輕輕的飄散而出。順著女子仰起的頭,他的視線投射在那巍峨陡峭的山崖上,眼神寧靜且悠遠,讓人看不清楚那裡面的波濤。

不知過了多久,夜裡的風漸大,楚離緩緩的走到青夏身邊,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單薄的肩膀上。

以青夏的警覺,自然早就看到他來了,只是不知為何,直到這一刻才輕聲說道:「你這個時候隨便出來走動,若是被人看見,很危險的。」

楚離也不回答,只是沉聲說道:「夜裡風涼,跟我回去吧。」

「嗯,」青夏點了點頭,剛想爬起身來,誰知坐的久了,腳下一麻,險些從巨石上掉了下去。楚離手疾眼快的一把扶住她,卻見她的鞋子都已經濕透,水跡蔓延到她的小腿上,裙子的下襬也是汪漉漉的。男子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然後背過身子,從後面伸出雙手,沉聲說道:「上來。」

青夏看了他一眼,低下頭也不說話,只是用手對著坐麻了的小腿狠狠的鎚了兩下,然後一下跳到地上,微微一踉蹌就站穩,踢了踢腿,就準備自己走回去。

誰知剛邁出步子,突然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了回來。楚離面色深沉,眼神漆黑如墨,眉頭緊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你就那麼不想和我扯上關係嗎?」

青夏一愣,眉梢輕佻,搖頭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轉牙就想離去。

「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和他雙宿雙棲嗎?」楚離猛然上前一步,厲聲說道。

青夏眼神銳利,臉現怒容,沉聲說道:「楚離,你不要胡攪蠻纏,我現在不想和你打架。」

「莊青夏!」楚離突然緊緊的抓住青夏的肩膀,雙眼好似噴火一般的說道:「我已經不介意你心心唸唸的想著他,我已經不介意你睡夢中喊著他的名字,我已經不介意你過去的所作所為。我已經什麼都不介意了,我甚至清楚的知道只要逃出生天你定會視我為仇敵的另投懷抱,可是可不可以,在面對我的時候,在看不見他的時候,你的眼睛可以只看著我,而不是呆呆的仰著頭看著上面!」

青夏面無表情的看著狂亂的男人,一絲痛楚緩緩的自心底升起,像是風暴一般的將她的心片片凌遲。

楚離,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可是為什麼,在我決定留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殘忍的將我推開,如今在我改變心意的時候,你又要屢次爭取的想將我搶回去,那些來自於你的犯罪感日日夜夜的折磨著我,讓我夜不能寐,無法安睡,將我推到這樣一個兩難的深淵中的,究竟是無道的命運,還是你的任性和自私?

女子的眼神清厲如雪,帶著巨大的沉著和堅定,她伸出手去,決絕的一根一根的扳開楚離的手指,終於,在他漆黑的眼神中緩緩的退後一步。

「回去小心點,不要被人發現。」

搖動的百草之中,身形單薄的女子一身白衣,長發披散,緩緩的行走在齊腰的草叢之中,漸漸的隱沒了身影。

淒涼的夜風之中,輕袍緩帶的年輕男子久久的站立著,一時之間,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清冷的月光淡淡的播撒在他的身上,父皇下達了讓他去東齊為質的命令,隨行的宮女嬤嬤全都偷偷大哭,後悔跟著他這個沒用的主子,他的母親,領著他年幼的弟弟,看也沒看他一眼的迤邐走過金碧輝煌的宮廷,像是一張色彩明豔的彩畫。

他現在還很年輕,還不到二十五歲,可是為什麼此刻站在這裡,他卻突然覺得自已已經那麼老了。他的一生都在苦苦的與天掙命,可是到頭來,卻連自已真正想要什麼都不清楚。

當初在雲翔大殿上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再一次迴蕩在耳邊,他說過,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和南楚的萬里江山相提並論。那個時侯,他是多麼的堅定啊,巍峨的江山畫卷橫在他的心頭,浩瀚的掃蕩六和四野,讓他的信念堅若磐石一般,不會轉移。

可是現在,他突然後悔了。

原來所謂的霸業宏圖,江山萬里,卻都抵不過她的一個溫暖的微笑。

青夏,你知道嗎,我登上大寶,俯視六和的時候,心裡面,卻是空的。

孤月凋零,百蟲悄鳴,楚離嘴角淡淡而笑,我已經泥足深陷,又要如何脫身?剛走出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祝淵青的身影就閃了過來,青夏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向後望去,沒見楚離的身影,才其鬆了一口氣,淡笑著迎上前去,說道:「祝領事,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祝淵青見到青夏,面色才稍稍緩和,笑著說道:「鳳鳴宮裡有宴,就差姑娘一個人了,我是聽小蝶說姑娘在天一峽,這才過來找找。」

「哦,」青夏連忙點頭,生怕待會楚離回來會不小心碰上,說道:「那我們快過去吧。」

分花拂柳,穿林過河,便是氣度巍峨的鳳鳴宮。隱隱聽見絲竹之聲,綿綿繚繞,不絕於耳,幾名蓬萊少女見了祝淵青,連忙趕上前來,面泛紅雲,低頭行禮道:「祝大哥,小姐和諸位長老都在宮內,就等著你們了。」

祝淵青笑著答應,方才大步帶著青夏向上走去。

碧玉台階迂迴而上,大門兩側的瑪瑙宮燈上鑲嵌著夜明珠,光彩璀璨,盛光撩人。

大門推開,青夏眼前一亮,只見寬闊的大廳上,光影閃爍,人頭湧湧,華麗的錦繡地毯,富麗堂皇,華服貴人分作兩側,杯盞相交,笑語彥彥,絲竹聲起,數十名盛裝女子綵帶飄飄,水袖盈盈,蟀腰肥臀,衣媚曼舞。好一派歌舞昇平的好景緻。

殿內所坐,無不是蓬萊谷內的實權人物,見到青夏進來,無不站起身來份紛行禮。青夏點頭含笑招呼,被祝淵青一路指引,挨著林暮白而坐,在她們的下首,楊楓正襟危坐,見到青夏,和煦一笑,他身側的碧衣少女烈雲髻也是笑語彥彥,竟然還咧開嘴角跟青夏打了個招呼。

青夏微微吃了一驚,不過這妖女行事向來顛三倒四,從不按理出牌,也沒放在心裡。剛一坐定,林暮自就趴在她耳邊呱噪的說道:「陛下也不見了,你也不在,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不管我愉偷跑了。」

青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搭腔。略一抬頭,卻見譚小姐坐在主位上,一身淡紫色羅衫,上繡青綠彩蝶,更加顯得超凡脫俗,嫻靜素雅,只是一張臉孔略顯蒼白,兩眼微紅,顯然這一日並不好過。

看到青夏的眼神,譚小姐淡淡一笑,眼神微微閃爍猶疑,卻並沒有和她搭話。

青夏知道她此刻對自已心虛矛盾,即知道是自已為她解了圍,還有些怨恨自己害了她的心上人,兼且知道楚離就在島上,對青夏所說的話自然就有所懷疑。當下也不上前搭腔,只是端起一杯水酒,仰頭就灌了下去。

那酒激烈,熱辣辣的刀子一般滾過嗓子,青夏心緒翻湧,眼前不斷浮現出白日裡祝小蝶那一隻滿身鮮血的小鳥,只覺一顆心好似被針扎一般,疼痛難忍,呼吸不暢,可是轉念之間,楚離孤身站在齊腰百草中的樣子又浮現而出,像是兩隻巨輪一般,左右拉扯著她不斷搖擺的心。

案上的珍饈佳餚都失去了光澤和誘惑,青夏只是一杯一杯的飲著水酒,一會的功大,頭就開始發暈。一輪又一輪的長老先生上前來敬酒,林暮白無奈,頻頻起身,為青夏抵招,不出片刻,就也是眼神迷醉,暈乎乎的趴在案上。

楊楓當然知道青夏在借酒消愁,嘆息的起身,杯來即擋。烈雲髻冷冷的坐在一旁,一張小臉漸漸失去了笑意,嘴角譏諷的看著楊楓,心底卻是滿滿的苦澀。大眼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青夏,突然冷笑一聲,眼內鋒芒畢現。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高聲叫道:「蓬萊女賢木十煙小姐到!」

絲竹頓止,花枝招展的舞女也齊齊退到一側,眾人齊齊起身,青夏和楊楓對視一眼,也隨之起立,剛拉起一旁醉的不成樣子的林暮白,一名一身黑色長袍,赤足雪膚的女子就緩緩走進大殿。

這女子的長相併不如何出眾,膚色奇白,眼窩深陷,面容消瘦,更顯得一雙大眼又黑又亮,柳眉細挑,雪白的脖頸高高的挺著,但是這些並不是分出色的五官和在一起,卻顯得此女子擁有脫俗的氣質。這不是像譚小姐那種外貌所能表現出的嫻靜溫婉,而是一種由內向外的知性,祝淵青就坐在青夏身後,連忙上前介紹著說道:「這是我們蓬萊這一代的智者,居住在內谷的天機閣裡,莊姑娘還沒有見過。」

青夏聞言一驚,早就聽祝淵青說過蓬萊歷代的智者,只是沒想到這一代竟然會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子。

蓬萊傳承千百年,向來以機械機括學為尊,是以每過十年,就要舉辦論術大會,召集谷中智慧長者,就近十年內困擾的難題進行集體答瓣。勝出者,就是這一代的智者,成為蓬萊智慧巔峰的象徵,極受尊崇。青夏聽說上一次的論術大會已經過去了六年,而這個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那麼六年前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那個年紀就能在蓬萊一眾學識淵博的長者之中脫穎而出,實在不是天賦驚人。

連忙拱手說道:「久聞木姑娘大名,想不到離去之前還能見到姑娘真顏,真是三生有幸。」

木十煙淡淡笑道:「我已經兩年沒出過內谷了,昨晚聽清叔說起莊姑娘驚人的見識,實在忍不住想出來討教一二。姑娘離谷還有幾日,明天可否抽出時間,到天機閣來,讓我有機會聆聽姑娘高論呢?」

這種請求哪能拒絕,青夏點頭答應。女子開心一笑,只見她年紀不大,眼角卻細紋叢生,青夏知道這是用腦過度的原因,想起這蓬萊谷中眾多匪夷所思的發明都是出自這麼一個柔弱女子的腦袋,不由得心生敬仰。

就在這時,林暮白突然乾嘔一聲,身軀猛地就向前倒去,木十煙一介柔弱女子,哪裡推得動這個醉鬼,嘭的一聲,就被林暮白狠狠的壓在身下,林暮白腳絆在小幾上,整張臉趴在木十煙的胸口上仍不自知,竟然還扁了扁嘴,呼呼大睡了起來。

眾人大驚,大聲呼喝著將林暮白拖了起來,木十煙俏臉通紅,極為狼狽,木先生面色陰沉,因為這蓬萊女賢不但代表著蓬萊的智慧臉面,更是他的女兒,若不是忌憚青夏的身份,可能早就掀案而起了。

青夏連忙賠禮道歉,木十煙見林暮白醉的那個樣子,也沒有追究,只是擺了擺手,就彈壓下眾人的怒火,向著上首的譚小姐走去。

譚小姐見木十煙到來,連忙站起身來,讓出一個位置。木十煙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就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譚小姐,木姑娘,林大人酒醉之下失態,還請兩位海涵。」

譚小姐神情微微有些尷尬的說道:「林大人連日來奔波勞碌,太是辛苦,還是扶他下去休息吧。」

青夏看著兩個下人將林暮白扶了下去,微微嘆了口氣,沒有了林暮白招酒,雖然有楊楓照顧著,但是青夏還是多喝了幾杯。待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頭暈眼花,渾身發軟。

房中有楚離在,自然不能隨便讓下人進去。楊楓扶著青夏走進房裡,將她放在床上,脫下鞋子,拉過被子蓋上,然後頗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坐在書案旁的楚離一眼,無奈下,還是退了出去。

這是青夏一生之中,頭一次這樣放縱自已醉酒,太多的苦悶像是巨大的深淵一般,將她緊緊的埋葬其中,兩股巨大的力量幾乎將她整個人撕成兩半。那些猶疑、不安、難捨、焦慮、徬徨,像是一場狂猛的龍捲風暴,將他們三人捲入其中,讓她分不清楚自已到底該沿著哪一條路走下去。

她不該是這樣的,曾經的她,殺伐決斷,該笑殺人,從不會皺半下眉頭。從前的地,妖魅入骨,手腕高明,她的智慧、身手、頭腦、相貌、身體,無一不可為國家為任務無償奉獻。可是現在她卻徬徨猶豫,思慮不寧,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遊走不定,這不應該是她,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儘管喝了那麼多的酒,青夏的臉卻越發蒼白了起來,酒醉中的女子緊緊的皺起眉頭,身軀縮成小小的一團,面露痛苦之色,像是一隻小獸一樣緊緊的抓住了被子的一角,輕輕的嗚嚥了一聲。

楚離站在床前,看著青夏緊緊皺起的眉頭,一雙劍眉也隨之緊鎖了起來。她那麼蒼白,那麼瘦弱,單簿的好似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走。可是誰又知道,隱藏在這具孱弱的皮囊下的,是怎樣一個堅強執著的靈瑰。她一直跌宕不安的生活著,終日遊走在生死的邊緣,心狠手辣的手起刀落下,卻是一顆最為柔軟溫柔的心。俊朗的男人雙眼漸漸的眯起,如果,你可以稍微軟弱那麼一點,如果你可以不要那麼聰明,或者,你乾脆狠心一些,也許今天兩人需要面對的,就會是截然相反的一個局面。

他緩緩的坐在床上,扶起青夏的身體,手指劃過她清麗的眉眼,倔強的嘴唇,高挺的鼻樑,像是觸碰一個夢幻中的精靈一般,生怕會驚醒她。

青夏,你知道嗎?多少個日夜,你就這樣睡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卻從來不敢伸手去觸碰你,我不怕你會罵我,不怕你會跟我打架,我只怕你那種厭惡的眼神,就像當日北營之中的那一晚一樣,你渾身鮮血的大罵我是個魔鬼。

青夏,我不是魔鬼,我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我只是太害怕被人踩在腳底的恥辱,太害怕沒有希望的黑暗,太害怕不見天日的痛苦。那些被人當做狗一樣怒罵鞭笞的日子,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他們是怎樣騎在我的頭上,忘不了他們用骯髒的鞋底子踩在我的臉上,忘不了那些散發著惡臭的口水,忘不了自己那諂媚噁心的臉扎,忘不了那些死去的隨從們絕望仇恨的眼睛。青夏,我一直以為自已的心在那時就已經死了,可是現在我知道,它還是活著的。

懷裡的女子嗚咽一聲,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然後,便是肆無忌憚的淚眼滂沱。

楚離心頭一緊,緩緩的收緊手臂,將青夏緊緊的抱在懷裡。

也許,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只有在這樣酒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你才會允許自己在我面前軟弱的流淚。

青夏,我知道你的痛苦和你的為難,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一切都會結束。冰涼的吻緩緩印在青夏光潔的額頭上,冷冽的氣息中,卻有這樣那樣霸道的誓言。命運的輪軸在天空中咯吱轉動,上古的風,吹拂在狹小的臥房之內,掀起兩人翻飛的衣角。星圖上的軌跡是那麼的詭異莫測,命運永遠也不會以人的意志來強加轉折,那些不知道什麼時侯就會捲來的風暴豪雨,在遙遠的盡頭等候著,隨時都準備打過來,用凶悍的浪頭席捲過這天地間的一切秩序。

二更的更鼓剛一敲過,床上的女子突然嬌軀一動,微微的顫抖了起來。楚離坐在床頭,忽見青夏面頰潮紅,呼吸急促,還當她酒勁終於上來,連忙到書案前倒了一杯茶,扶起青夏的頭,就想喂給她。

誰知剛一扶起青夏的身體,突然一股清幽冷香猛地鑽進鼻息,楚離眉頭一皺,就見青夏雙手登時環住了他的脖頸,兩片花瓣般柔軟的嘴唇覆蓋在他的嘴上,溫柔濕潤,氣吐如蘭,耳畔細語低沉,如泣如訴。楚離大吃一驚,連忙掙脫開來,低頭望下,只見青夏衣衫半解,酥胸如雪,長發散落,依稀可見渾圓雪丘急速起伏,桃紅色的乳峰微微顫抖,軟玉溫香,春色無邊,正雙眼迷離的看著自己,眼波如水,迷濛一片。

楚離眉頭緊鎖,心跳加劇,卻暗暗覺得有些不對。剛想要仔細看看出了什麼狀況,突然只見青夏展開雙臂,將他緊緊的抱住,口中呻吟一聲,眉梢輕蹙,竟似十分痛苦的模樣。

「青夏,」楚離額角冒汗,周身血脈沸騰,苦忍的十分難耐,伸手推向青夏的肩膀,啞著嗓子沉聲說道:「你怎麼了?」

匆忙之間,青夏突然半跪而起,楚離手指無意間掃過青夏的乳尖,青夏登時俏臉紅暈,嘴唇輕啟,發出一聲纏綿低沉的呻吟,嬌喘吁吁聲中,眼波迷離,如春水般急速蕩漾,纖腰曲挺,一把抱住楚離的腰,揮手扯開長袍,如花櫻唇就印在楚離的胸膛之上,纖細的手指在他健碩的胸肌上摸索輕劃,常起肌膚的一陣顫慄。

嘭的一聲,楚離被青夏一把拉扯到床上,重重的壓在了她柔軟的嬌軀之上,幽香撲面,濕潤的兩瓣櫻唇已經貼上他的嘴唇,氣吐如蘭,丁香輾轉,那火熱柔軟的香唇,像是火苗一般將他的欲塑瞬間點燃,如熊熊火焰般,肆虐全身,伴隨著那昂揚的情慾一把將青夏緊緊抱住,猛烈的回吻而去。

身下女子嗯嚀一聲,一雙修長雪白的玉腿懶洋洋的纏上楚離的腰腹,像八爪章魚一般,將他緊緊的纏住。

天旋地轉,瓊漿暗度,青夏的雙手急迫的伸進楚離的衣衫之中,在他健碩俊美的身體上流連徘徊,美妙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輕輕的抓在他的背上,像是小蛇一般,細細的摩挲著的豐滿雪白的乳丘在他的胸膛擠壓下顫抖著,滑膩的肌膚滾燙一片,就連雪白的大腿都染上了一層潮紅,青夏眼波迷離,眉頭輕蹙,輕輕的咬住他的嘴唇,嬌小玲瓏的身體在他的撫摸下顫慄的輕顫著。

楚離體內的火山終士噴薄而出,喉間驀然發出一聲狂暴的喘息,腦中嗡嗡作響,慾火焚身,沸騰的清火炙熱入岩漿噴發,當下長臂舒展,將她緊緊的摟住,向著她雪白的脖頸就吻了下去。

青夏嚶嚀一聲,好似倦鳥投林一般,整個身體都貼在了他的身上,雪白的十指交纏於他濃密的黑髮之中,身軀下沉,柔嫩的舌尖輕輕的舔舐在楚離的胸膛上,在他的胸前一路徘徊,楚離小腹處登時竄起熊熊烈火,可是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念頭卻猛地襲上頭腦,以青夏的個性,怎麼會這般對自已?就算她酒後亂性,也不該這樣徹底,難道是中了什麼毒嗎?

這般想著,頓時驚起一身冷汗,剛將她推開想要查看究竟,忽聽青夏發出一聲哭泣似的呻吟,起身就糾纏了上來。

「青夏,」楚離聲音沙啞,以絕佳的意志力抬起頭來,捧住她的頭,沉聲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青夏模糊的答應一聲,香唇暗送,登時將楚離下面的話給堵了回去。舌尖掃過楚離的唇齒,麻癢難當,聽著青夏低低的呢喃聲,更是令楚離神智迷醉,好不容易掙脫開來,楚離雙眼又黑又沉,聲音沙啞的說道:「青夏,我是楚離。」

青夏眼波迷醉,霎氣盈盈,似乎在責怪他還不與她合體歡好一般,幽怨的看著他,一雙眼睛幾乎要滴出水來。至此楚離可以斷定她定是在宴上著了誰的道,中了春藥,一絲狂猛的怒氣陡然升騰而起。暗道好在她及時回房,遇到了自己,若是被別人鑽了空子,該如何是好?

眼見青夏衣衫半裸,嬌媚誘人的模樣,楚離只感覺自已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可是若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從了自已,明日醒來,又會怎樣看待自已呢?想到這裡,突然一咬牙,拾起滿床大被,一把將青夏層層包裹起來,抱在懷裡。

青夏被他緊緊包住,不斷掙扎,臉上紅暈升騰,顯然十分痛苦。

楚離打開房門,抱起青夏就向東急速奔去。

一處碧綠的水潭掩蓋在半人多高的草叢裡,楚離緩緩的展開棉被,只見青夏白衣勝雪,膚如凝脂,清麗脫俗的臉頰上,眼若璀璨星子,眉若柳絲攏煙,正靜靜的望著他,夜風冰涼,似乎也唉醒了她的神智,青夏眉頭緊皺,臉頰通紅,輕輕咬著嘴角,似乎連伸手穿好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楚離將她緩緩的抱起,看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沉聲說道:「不用害怕,沒事的。」說著,就將她整個身體浸到了潭水之中。

夜色清冷,潭水也散發著一陣冰冷的氣息,青夏不禁渾身一抖,可是楚離剛剛放手,她登時就渾身無力的軟倒在水裡,不見了蹤影。

楚離大駭,嘭的一聲跳進水池之中,驚慌失措的四下打撈,才在池底將青夏半抱了起來。

這水池不過齊腰深,可是青夏此刻連坐都坐不住,楚離無奈,只得抱著她,站在水潭之中,靜靜的讓冰冷的水退去她身上的春藥。

青夏本就穿著睡衣,薄紗羅衫,此刻被水一泡,更是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半掩不掩,曲線畢露。

青夏渾身虛弱,幾乎沒有力氣說話,可是神智卻清明了起來。夜風徐徐而吹,百草拂動,蟲鳴鳥叫,冷月如霜,碧綠的水潭之中,青夏靠在楚離的胸膛上,一雙柔姓的小手緊緊的攀著他的肩膀,感受著他有力的雙手抱在自已的腰間背後,呼吸淺淺,夜風吹拂在兩人的長發之上,半濕的長發輕輕飄散,凌亂交纏,好似千萬蝶翼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連身子都已經麻木了,青夏終於可以沙啞著嗓子說道:「楚離,我好了。」

楚離一愕,點了點頭,將她抱上岸上,仍舊放在棉被裡。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見楚離還想用棉被將自已包起,連忙出聲阻止道。

楚離也不說話,只是用目光上下在青夏幾乎全裸的濕衣服上一掃,答案不言而明。青夏臉頰頓時變得通紅,任由楚離將她層層包裹而起,抱在懷裡,向著鳳鳴宮方向走去。

蓬萊谷與世隔絕,環塊清幽,到處都是奇花異石,夜裡涼風吹來,帶著淡淡的花草香氣,四下里花樹搖曳,直如仙境一般。

青夏被楚離抱在懷裡,畿微挑眉,從下方看著楚離棱角分明的臉孔,想起兩人之前的尷尬,臉色不禁潮紅一片。

眼看就要回到寢房,卻忽聽一陣驚慌失措的叫聲突然從內谷響起,瞬時間,鳴鑼聲響徹天際,無數飛鳥尖聲名叫,振翅高飛,撲朔間灑下漫天毛羽。青夏一驚,連忙拉扯著楚離的衣衫,說道:「好像出事了。」

楚離眉頭一皺,將青夏放了下來,這一路不遠不近但是卻讓青夏的衣服已經半乾,雖然只穿著棉袍有些不妥,但是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的暴露了。

「去看看。」

青夏點了點頭,忽見一名蓬萊男子從遠處奔跑而來,青夏從後面閃身而上,一個手刀就將他劈昏在地,幾下利落的脫下他的衣袍,遞給楚離說道:「快穿上。」

又如法炮製了一個倒霉鬼,兩人換好衣衫,跟著混亂的人群,就向著前方跑去,只見熊熊火光竟從天機閣的方向傳來,四周人聲鼎沸,喧嘩嘈雜。青夏和楚離對視一眼,隱藏在人群之中。

無數人聚集在天機閣門口,仰頭觀望,只見熊熊火光從裡面傳了出來,眾蓬萊百姓提水端盆,不斷的向著著火的屋子潑水,木先生等人組織蓬萊的壯丁子弟,正在拚命的撞著大門,砰砰聲不絕於耳。

「站著幹什麼?滅火啊!」一名年輕的蓬萊弟子看到青夏和楚離穿著蓬萊服飾,夜色迷濛之下竟把他們當成了蓬萊人。

青夏和楚離點了點頭,也找了個水桶,跟著眾人汲水回來滅火。

這時,急聽嘭的一聲巨響,煙火瀰漫之下,沉重的玄鐵重門突然轟的一聲倒塌了下去,滾滾濃煙嗆得眾人大聲咳嗽,木先生揮舞著袖子,然後就招呼眾人進去救人。

青夏和楚離跟在人群之後,閃身就進入了蓬萊聖地——天機閣。

到處都走滾滾濃煙,青夏皺緊眉頭,沉目望去,只見到處都是狼藉一片,書架櫃子全都倒在地上,遍地都是廝打過的痕跡,青夏眉頭越皺越緊,楚離也感覺到事情不同尋常,不由自主的去拉住青夏的手,安慰的緊握了一下。

青夏微微一愕,腦海中登時浮現出自己意亂情迷下和他糾纏在一起的媚態,臉頰一紅,就縮回了手。

能暗算她,並且能靠近她在不知不覺中下毒的人,除了蓬萊的人,就只有那個詭異難測的七樹妖女烈雲髻。青夏雖然身手矯健,殺人技術高明,但是和這樣神鬼莫測的妖女比起來還是略處下風,不知道什麼就會著了她的道。

心下怒火熊熊升起,暗道眼前危機一過,定要回頭去找她算帳。

這種啞巴虧,她003是不會隨便的就嚥下去的!

「啊!」一聲尖叫突然響起,打斷了青夏的思慮,她猛地抬起頭來,向著發聲處看去。只見木先生突然瞪大了眼睛,滿是皺紋的老臉猙獰顫抖,突然大哭一聲,猛的向前跑去。順著她的身影,青夏轉頭望去,卻頓時間如遭雷擊,臉色蒼白,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

只見一名赤裸女子軟綿綿的倒在地上,雪白的胴體上佈滿了青紫血淤,下體血跡斑斑,臉孔蒼白若紙,一雙眼睛驚恐著圓瞪著,憤怒悲苦,淚珠猶在,絕望慘痛,竟赫然是幾個時辰前才剛剛見過面的蓬萊女賢木十煙。

只見木先生慘呼一聲,登時奔進仍在燃燒的內殿,一把扶起木十煙的身體,只覺觸手冰涼,竟然早已氣絕多時!

巨大的慘哭聲登時響起,木先生老淚縱橫,聲音淒厲,好似冤魂夜哭。

「嗯……」

一聲低吟突然響起,眾人連忙向內室看去,只見一片狼藉凌亂的大床上,一名男子正躺在上面,衣衫垂地,赤裸著上身,只穿著一條褲子,長發散落,看不清楚臉面。

木先生頓時像是被點了火的炮仗一樣,猛地從地上跳起身來,向著大床就跑了過去。

眾人害怕他有閃失,也是齊齊跟上。

只聽轟隆一聲,巨大的廊柱猛地砸了下來,登時橫在大床前,險些砸在木先生的頭頂。幾名蓬萊弟子閃身跳了過去,一把抓起那名仍在呼呼大睡的男子,砰然扔在地上。

「奸賊!」木先生目赤欲裂,面色通紅,突然一腳踢在男子的身上,大聲喝道。

男子趴在地上,似乎這才幽幽轉醒,緩緩的搖了搖腦袋,然後慢慢的爬了起來,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疑惑的在眾人身上掃去,待看到青夏的時候,突然的大叫道:「啊?你怎麼在這?」

轉眼又看到一屋子的人全都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男子一驚,清俊的臉孔一陣疑惑,疑聲問道,「三更半夜,諸位不去睡覺,為什麼都聚集在在下的房裡?不知所為何事?」

「淫賊!」木先生突然一把撥出一名蓬萊弟子腰間的長劍,向著地上那名男子猛地的斬了下來,厲聲喝道:「我要殺了你為我女兒報仇!」

轟然一聲鈍響,青夏匕首寒芒一閃,一把挑飛了木先生的長劍,沉聲說道:「老先生,不要衝動,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閉嘴!」木先生土喝一聲,又沖上前來。

「青夏!怎麼回事啊?」

青夏一刀駕開長劍,護著男子猛然退出人群,站在角落裡,回過頭去,厲聲叫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林暮白,今天你不給我一個解釋,不說他們,就連我也不會放過你!」

勁風鼓舞,熱浪滔天,樑上的橫樑突然咔嚓一聲脆響,向著下面轟隆砸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鑼鼓震天的呼喊聲,那聲音猶如海浪一般,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最後山呼海嘯的匯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只聽無數人齊聲發喊道:「南楚大皇來啦!南楚人殺進來啦!」

青夏大驚失色,面色蒼白的和人群中的楚離對視一眼,鋪天蓋地的驚恐席捲而來,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夜晚,火浪滔天洶湧,危機一波又一波的狂悍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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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5 20:04:40 |只看該作者

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洪天水牢

火光浮動,萬籟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全都凝聚在了青夏的身上,人群中的楚離眉梢一挑,緩緩的向著木先生的方向靠去,想要尋找時機,一舉制服敵首,卻被青夏一個冷厲的眼神制止,雙目陰冷的掃視著四周。

青夏擋在衣衫半裸的林暮白身前,腦筋卻在飛速的運轉著,今晚這一切都太過詭異,以林暮白的為人根本不可能辦出這樣的事情。

蓬萊人也不至於會下此毒手來對付自己的精神領袖,兩方人馬都被排除,就只剩下來歷不明、態度曖昧的婆婁城主烈雲髻和被關在牢中的半死之人楚箏了。

就在這時,外面登時響起震天的叫喊呼嘯之聲,木先生雙眼通紅,喪子之痛沖垮了他的精神和理智,對著青夏怒聲吼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來人,將這兩個奸佞小人給我碎屍萬段!」

木十煙在蓬萊向來有著神化一般的地位,遠比其他六部派來監督新任谷主登位的聖女歐絲,更具有號召力。此刻,這超凡脫俗如仙子一般的女子,竟然被人以這樣殘忍屈辱的方式殺死,蓬萊人早已怒火中燒,聽到木先生的召喚,登時蜂擁而上,將青夏和林暮白團團圍住!

青夏眉梢一挑,沉聲說道:「木先生!這裡面有誤會,還請你給我辯白的機會!不要誤中別人的圈套,使得親者痛仇者快!」

木先生雙眼通紅,眼神中透著巨大的悲傷和仇恨,冷冷的說道:「老夫一生所做事情中,最大的錯誤就是竟然相信了你們!」

「殺了他們!」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厲喝,隨即,眾多蓬萊人齊聲呼喝,聲勢驚人,聲音震動如驚雷一般。雪亮長刀瞬間出鞘,光影閃爍,向著青夏當頭劈來!

青夏眉梢一挑,眼梢瞥到華麗的大床床柱上掛著一把寶劍。一身青衣的女子長發飄散,眉眼凌厲,身軀陡然凌空而起,屈膝發力,一個起跳忿然撥劍而起,架開迎面而來的寶劍刀鋒。招式凌厲,出手如電,瞬間閃身半彎著腰,擋在林暮白的身前,沉聲說道:「不要逼我出手!」

木先生冷哼一聲,沉聲說道:「用火器!」

唰唰聲響頓時響起,幾十桿長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青夏兩人的腦袋,青夏眉頭一皺,心底大驚,一把拉著林暮白的手,矮身一滾,就滾進了大床之下。與此同時,砰砰槍響隨之響起,嗆鼻的木屑灰塵迎面撲來。青夏一腳將笨手笨腳的林暮白踹到了床下牆璧的一角,身形如狸貓一般,趁著第一輪槍響之後上膛的時間,頓時飛身而出,一把扯過離自已最近的一名蓬萊弟子,手指瞬間扣住扳機,反手奪過,幾乎是電光石火間,女子的身軀矯健如獵豹,雙腳猛地踢在迎上前來的蓬萊弟子的胸腔上,身手之高,如入無人之境,在眾人面前一一閃過,穿花拂柳,驀然間,只聽一陣齊刷刷的驚呼聲幾乎同時響起。

只見青夏一手持劍,一手握著形如獵槍的槍桿,黑洞洞的槍口緊緊的抵在木先生的下頷處,雙眼冷厲如蒼鷹,對著四周的眾人沉聲說道:「我若是想殺你們,根本就不必使用這樣下作的手法,外面的人不是南楚人,你們若是再不冷靜下來,今天就是蓬萊的滅族之日!」

說罷,嘭的一聲,就將槍桿扔到地上。其他蓬萊人見她這麼輕易的就放下了木先生,無不精神大振,拿起手中長槍,登時扣動了扳機。

只聽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眾人手中的火槍就像是一堆破碎的玩具一般,零件散落,全都掉在地上。

青夏嘴角冷然牽起一抹冷笑,近身搏擊和槍械拆卸,向來是她的拿手好戲。對於這樣製造粗淺,做工粗糙的槍支,她甚至用不上一秒鐘就能將之粉碎。

驚恐的抽氣聲頓時響起,對於青夏神乎其技的手法,眾人無不大驚。

「南楚人攻破大牢啦!」

青夏眉稍一挑,一個念頭猛地鑽進腦海之中,再也顧不得什麼敵我之分,對著木先生沉聲說道:「快派人去大牢防守,楚箏若是被救出,蓬萊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笑聲震天,慘叫不斷,青夏和林暮白等人衝出天機閣的時候,整個蓬萊都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紛亂的人群驚慌失措,四下奔逃,各種向來被關在外谷的凶禽猛獸咆哮嘶吼,肆虐叫囂,這些掌握著當世最為先進的工藝技術的蓬萊人,到底仍舊是一群手藝高深的木匠,空座寶山卻不識寶,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掌握著多麼大的力量。多年的安逸生活消磨了他們祖先留在血液中的開拓進取的種子,變得膽小如鼠、目光短淺,危險來臨之際,只知道抱頭鼠竄,卻不知道舉起刀槍護衛家園。即便是沒有青夏,這樣的一群人也不可能在亂世之中有什麼作為,即便是給他們一顆原子彈,青夏都在懷疑他們有沒有這個發射的魄力!

一刀劈開一名身著鎧甲的男子,青夏抱起一名不過五六歲的大哭的孩子,對著身後眾人說道:「全都拿起武器,跟上我!」

洪天水牢之前,祝淵青正帶著一眾蓬萊弟子在拚死頑抗,身前團團圍攏著大批黑色鎧甲的士兵,這群人行為彪悍,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南方士兵。青夏眉頭輕蹙,對著身後蓬萊弟子吩咐了兩句,就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巨大的嘈雜聲突然從身後傳來,祝淵青心頭一震,知道是己方援兵已到,當下大喝一聲,銀劍漫天,奮勇無敵。

轟隆隆爆破聲登時響起,黑甲士兵人仰馬翻,血肉模糊。青夏帶著蓬萊青壯子弟,長槍短跑,弓弩戰刀,瘋虎一般的衝殺進了戰局之中!

內外夾擊之下,黑甲士兵潰敗如滔滔潮水,轉瞬就被殺退,向著谷外奔逃而去,祝淵青安排好人追擊,跟著青夏等人一路下到蓬萊谷最為險惡的地方,洪天水牢之中。

然而,就在眾人剛剛踏上洪天水牢的那一刻,突然巨大的衝擊力猛地襲來,大地轟鳴,萬物震動,青夏面色蒼白,轉眼和祝淵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無法掩飾的驚懼。

轟然一聲巨響,天地倒懸,亂石翻飛,整個世界淪入黑暗中的一刻,青夏欣慰的想到:還好楚離沒有進來。四下里一片漆黑,青夏束緊手臂上剛剛結疤又被她一個跳躍撐的流出血來的傷口,用牙齒咬著包裹傷口的一片布頭,狠狠的一勒,暫時止住了血。她狠狠的吐了一口口中的泥沙,只盛覺嗓子裡一陣難忍的血腥味道突然從腸子裡頭冒了上來。青夏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三天沒有進食沒有喝水的緣故。

抬起頭來,只見遠處的仍舊是漆黑一片,沒有半點光亮。好在青夏忍耐力超強,又經過專門的訓練,早已習慣在夜間視物,不然,只是這裡這樣錯綜複雜的地形就足夠將她摔得屍骨會無。

今天,已是她在這萬丈地穴之中逃亡的第三天了。

當日,整座洪天水牢發生大爆炸坍塌的時候,九澤洪水閘門洞開,堅韌如鐵的清璧登時坍塌,萬頃碧水瞬間灌入。在這樣可怕的自然偉力之下,什麼身手頭腦都將淪為廢物,千鈞一髮之際,青夏一腳將尾隨進來的林暮白踢了出去,自已終於因為力氣的完全匱乏,而失去了逃生的能力,轉而任由那帶有千鈞氣勢的奔騰碧水當頭而下,將整個洪天水牢填成一片汪洋。

也許是命不該絕,也許是神靈保佑,總之,當青夏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竟然沒有被洪天水牢的滔滔洪水淹死,反而在一個相對於更加陰森的洞穴中獨自躺著。

感覺到腳下的土地有些潮濕,青夏低頭看去,只見前面的一處洞口竟然正往自已所在的地方輕輕的滴著水,她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卻赫然被眼前的所見而驚呆了眼。

在巨浪翻滾而入的時刻,青夏因為被巨石擊中,身體終於再也支持不住,在清醒前的最後一刻她只能隨便找到一個離自已最近的犯人牢獄洞穴躲藏起來,這是她能為自已的生存做的最後的努力了。而後,就陷入了完全的昏厥之中。

而現在,她卻沒有在洞穴之中,反而是在洞穴內部一個更加隱秘的甬道內。這個甬道平坦光滑,用手摸去竟然頗為溫潤,完全像是人工打磨而出,足足有二十多米長,青夏大為驚愕,在甬道內左右翻找查看著,竟然發現大堆的石質工具,多為小刀小鏟的樣子。

看到這裡,青夏恍然大悟,看來這些都是以前住在這裡的犯人自己做成的工具,作用就是用來在洞穴的石壁上開鑿出一條逃亡的通道,現在那條二十多米長的甬道就是那人的傑作。

想到這裡,青夏不由得大驚失色,要知道那些人在這樣寒氣瀰漫的環境之中,生存下去都有問題,渾身無力,竟然還能用這樣的方法想要逃亡,看的出來這個人的求生慾望是多麼的強烈。

可是如今,這一切卻便宜了青夏。洪天水牢自稱是天底下最強悍堅韌的牢獄,所關押的都是千百年來,無意中撞破蓬萊秘密,卻不願永遠留在這裡生活的人。蓬萊幽居於萬丈地壑之中,能從上面下到這裡,並且大難不死的,全都絕非常人。因此,蓬萊為了關押這些人,自然會把一切防範工作都做的很好,這些犯人的牢獄自然也會經常的受到檢查。於是這個犯人就把自已的這個逃生甬道設置的極為隱秘,幾塊大石七轉八折的橫在前面,雖然可以容得一個人進入,只是從外面看起來卻和正常的石塊一樣,沒有什麼破綻,也就是這樣的地形,讓外面那滔天的海水沒有多少湧到裡而,而青夏也就逃脫了死亡的命運。

她小心的探出頭去,只見外面一片汪洋,整個洪天水牢就像是一個酒壺一般,內部滿滿的全是酒水,青夏雖然在酒壺的內部,卻因為是在彎曲的壺嘴的那部分,而逃脫了被浸泡的命運,只是,想要從酒壺中逃跑,那就難比登天了。

四下打探摸索一陣,青夏終於明白,那個犯人並不是愚公移山,螞蟻撼樹的異想天開想要鑿開這山逃出去了。因為,這個厚厚的石壁後面,竟然是中空的!

這個發現讓青夏一陣興奮,原來這個犯人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此處洞穴和別處不一樣,輕輕的敲擊起來會有空蕩蕩的回音,這就說明這處絕對不是實壁,只是後面到底是通向哪裡的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與其困在這裡,倒不如出去看上一看,畢竟,那邊還是有希望的。

於是,那名犯人在用簡陋的石器,還要防範他人聽到聲音的情況下努力了幾十年也沒有打開的石璧。在恢復了一些力氣的青夏手下,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完全打開,當青夏興奮探出身子查看的時候,卻登時傻了眼。

可是既然有路了,就總好過這樣在這裡乾等著,於是,青夏就告別了給她帶來連番厄運的洪天水牢,踏上了尋找自由與光明的逃亡之路。

不止一次的,青夏在拚命的懷疑,這個出口到底是不是洪天水牢下面的大老鼠打的洞。因為這條甬道里的地勢一直是往下行走的,在很多路段上,青夏幾乎大頭朝下的向下攀爬,若不是她前生也是那麼一個狂熱的攀岩愛好者,可能就要成為軍情9處第一個大頭朝下摔死的超級特工了。

長時間的在這樣狹窄,潮濕,陰暗的角落裡前行的滋味簡直讓青夏恨不得立馬掉頭從百丈高的洪天水牢中游水上去。很多時候,青夏都不得不將整個身子壓得像一根面條一樣趴在地上匍匐前行,在狹窄的空間裡將自己的身體極盡所能的縮小。

生平第一次,青夏覺得能夠在寬大的空間裡自由奔跑,也是一種幸福。

此時此刻,她已經不去思考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洪天水牢的突然坍塌,牢獄坍塌之後,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因為若是自己死在這裡,她所想的一切就會沒有任何意義。險惡的環境,激發出了她的全部鬥志,昔日叱咤風雲的軍情9處超級特工003又再一次在這暗淡無光的地縫中復活而生!

所以當三天之後,渾身痠軟無力的青夏終於從那條陰暗狹窄卻不知道要有多長的甬道那裡爬出來的時候,就連堅韌如她,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現在,她比之前三天的每一刻更有信心能夠逃出生天,這樣的環境都被自已征服了,沒道理自己會在這裡倒下去。

清脆的笑聲在比洪天水牢還要深的地下洞穴中轟鳴的迴蕩,就在青夏笑得幾乎要斷氣的時候,一個比她大數倍充滿磁性的聲音也隨之轟鳴而起:「哪裡來的臭丫頭在這裡大吵大鬧,攪得老子睡不好覺!」

青夏的雙耳猛地一陣轟鳴,無數的泥土在這一嗓子的震盪之下,撲朔朔的全都掉落下來,落了本就是一身狼藉的青夏一頭一臉。巨大的氣流在空氣之中橫衝直撞,激的塵土飛揚,巨石轟隆。

青夏的嘴霎時間張的大大的,再也無法合上,千想萬想又怎能想到,這樣一個好似耗子窩的洞穴裡,竟然還會住著人?忍不住壯起膽子,面容冷厲的大喝一聲:「什麼人?馬上滾出來!姑娘心情好了,就饒你一命!」

「哈哈!」那個磁性的聲音豪爽的笑道:「胡吹大氣的臭丫頭,跑到別人的地盤上還敢這麼張狂!」

世上離奇古怪的事情也不過與此,青夏怎麼也不會想到在洪天水牢下幾百米的地穴裡竟然還會有人的存在,一時間連忙的調動起全身的警醒,雙目謹慎的看向四周,緩緩的從靴子裡撥出匕首,像一隻戰鬥中的獵豹一般全神戒備著。

「哈哈!我呆在這洪天水牢下呆了幾十年了,沒想到今天老天竟然送來這麼一個傻了吧唧的丫頭來給我解悶,哈哈,妙極!妙極!」

有若銅鐘大呂的聲音再一次粗獷的在空氣中響起,青夏被他一嗓子震得一個踉蹌,抬起頭來憤怒的大叫道:「是男人的就站出來,老是藏頭藏尾的算什麼好漢!」

那聲音一滯,灑然笑道:「我就是不出來,你能奈我何?」

青夏眉頭一皺,聽這人說話的口氣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心思斗轉,努力的思考著這個神秘人的身份,可是卻沒有半點頭緒。凝神屏息,耳力運足,四散探查,卻覺得這偌大的地穴之中,似子無處不是那人的氣息,卻又無處是真,一時間也不由得覺得有些稀奇古怪。

她平生古怪際遇甚多,當初跟隨軍情11處的異能者出任務的時候,更是見識非凡,可是卻無一次是這樣的處於被動,只聽得那人瘋狂的大笑著,似乎一輩子沒有遇到這麼好玩的事情一樣。青夏低眉沉思,卻找不到什麼脫身之計,也不知道來人是善是惡,是敵是友,所以也不好做出什麼反應。

一時之間,只聽得見那人瘋狂的大笑聲迴蕩在地穴之中,聲音震震如平地驚雷,揚起大片大片的塵土。

「臭丫頭!你是何人?不知道這裡是蓬萊谷的禁地嗎?洪天水牢就在上面壓著,你也敢闖下來,想死了嗎?」那人的聲音充滿了磁

性,雖然已顯蒼老可是還是透露出一種王者的氣派。

青夏聽他的話語,似乎是在維護蓬萊谷,有拿自己問罪一般,可是語氣卻甚是調侃,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想到他被關在地下幾十年,登時就有了計較,冷然說道:「蓬萊谷又怎樣?不過是一群欺世盜名之輩,我殺了洪天守衛,放了牢裡的犯人,為的就是找蓬萊的不痛快,有本事的,你就站出來和我大戰一場!」

那個聲音聽了青夏的話為之一滯,許久的沒有聲音,過了好一會,方才沉聲說道:「丫頭,蓬萊谷遠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清鵬七部,觸手天下,呼風喚雨,錢糧兩部久居市井,救濟百姓無數,是天下人眼中的菩薩在世,你這樣說話,不怕遭到報復嗎?」

青夏至此再無懷疑,心想想要走出這地穴,還要靠這個識途的老馬,冷哼了一聲,語氣淡淡,帶著些微嘲諷說道:「是正是邪,是善是惡,我自已心中自然有一桿天平,用不著他人置喙。蓬萊谷傳承千餘年,其中隱藏的陰暗玄機,又怎是那些匍匐於市井之中的貧民百姓所能看的清的,所謂的清鵬七部的偽善嘴臉,不過是愚民罷了。」

黑暗中的聲音略微一驚,疑惑的說道:「丫頭,你在蓬萊的地界上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可真是膽子大的很啊!」

青夏嘴角輕輕一笑,所有的事情登時就在心裡穿成了一條線,對這老者的脾氣秉性也瞭解了七八分,當下冷哼一聲,沉聲說道:「這天地間想要對付我的人實在不在少數,你們蓬萊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只是卻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一陣粗獷的大笑登時響起,那人大聲說道:「好一個狂妄的丫頭,老子窩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三十年,想不到世間竟然出了你這樣囂張的人物。只是實力不是說出來的,還要拿出真本事來才能讓人信服。」

青夏冷笑道:「既然如此,就請前輩現身,來驗驗在下的真正本錢吧!」

「好!」震天的聲音陡然響起,一時間就好像是一個驚雷在青夏的耳邊炸開一般,青夏三日滴水未進,體力消耗嚴重,此刻被那老者當頭一喝,腳下險些不穩,臉色霎時變得有些蒼白。連忙凝神戒備,持刀守候,一時間,只聽一陣巨大的爆破聲登時傳來,青夏的身形頓時猛然如同大鳥一般的撥空而起,堪堪躲過了那老者的一記強勁的攻擊。

灰黑色的石塊登時如同大海一般在地穴中轟散開來,漫天灰塵海水般瀰漫四周,原本空曠的巨大地穴霎時間仿若是盛滿了滔滔波濤,洶湧橫撞,排山倒海。厲風處處,呼嘯鬼嚎,充盈了滿滿的硝磺之氣,強猛的風如同偏偏鋒利的尖刀對著青夏藏身之處奔騰而來,黑色的颶風在半空中盤旋斗轉,竟在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的龍捲風暴,對著青夏的頭頂當頭砸下!

青夏哪裡想得到這人說打就打,根本不打一個招呼,手段還是這樣的驚天動地,難以以常理揣測。

電光石火之間,青夏念頭百轉,只是卻沒想到一個可能的身份,只見四下里大風鼓舞,死氣瀰漫,只感覺無盡冰冷嚴寒的陰邪力量不斷的從四面八方襲來,股股力量均衡平均,竟然分不清對方到底是來自何方。可是這個時候,就算那人出現在青夏的面前,她也沒有應付還手之力,對方的實力之高一時間超出了她的想像,身形斗轉,踏步虛空,形若鬼魅的從那道道真氣旋風中擦肩而過,其間驚險處,即便是膽大包天如青夏,也不由得掬了一把冷汗。

一團赤紅如血的氣浪登時如同上古蛟蛇一般盤旋吐芯,對著青夏挑釁的上下舞動,那聲音大笑道:「丫頭,跟爺爺玩貓捉老鼠嗎?跑的這樣快!」

說罷,一道氣浪登時衝天而起,角落中一塊重達千餘斤的巨大石墩霎時間仿若是一隻偏偏羽毛迎風而起,跟在青夏的身後就衝了過來。

青夏大驚失色,這是她多年以來,第一次遇到這般鬼斧神工的身手手段,完全不依照任何物理科學,衝破了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就像是當初在11處遇到的那個刀槍不入的老頭子一般,有著巨大的難以揣測的爆發力。

青夏見那石墩的重量不可估量,在這狂風的推動之下,威勢更甚,若是被它砸到,不死也會丟掉八成的性命。當下也不遲疑,奔騰跳躍,身形飄逸,青衫飄飄,一頭墨發迎風而舞,顯得俊逸瀟灑,迅猛絕倫。若不是後面跟著一個要命的石墩,倒是頗有些仙家的氣度。

「嘭!」巨大的石墩猛地撞擊在地穴的一處石壁之上,激起了大片的火星,四下飛濺。那老者朗聲笑道:「青山險峰遮不住,大江照樣向東流!丫頭,你以尋常武藝竟然能夠抵擋十多招,果然是此道之良才。可惜可惜,竟然是一名女子了,不然倒是可以傳我的衣缽!」

說罷,操縱的狂風霎時間如同巨大的洪流一般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青夏一時間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那洪流之中,四肢百骸都被氣浪束縛,像是一個不會水的人沉溺在大海中一般,胸悶如堵,周身氣血翻湧,喉頭一陣腥甜。待回過頭去看去,那巨大石墩竟然靈巧如飛燕,已直直將要撞到她的背後。

青夏大驚,身形陡然下墜,以毫釐之差的避過。石墩向著牆壁撞去,青夏急忙退後,怕遭池魚之殃,誰知那石墩在馬上就要撞上石壁的時候,竟然生生頓住去勢,以絕不可能的態勢停了下來,調轉頭來,對著青夏又再次撞來!

青夏眉頭緊鎖,只見那石墩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卻又速度絕倫,宛若大鳥,雖然眼前這人敵友難明,可是青夏心底還是升起一絲敬佩之情,心道這人對武學的領悟能力之高簡直匪夷所思。自己的那點搏擊之術,在他面前,倒像是小孩子玩的遊戲了。

青夏向來是一個無神論者,可是這一刻,卻也不由得懷疑起來,這名地壑老者到底是人是鬼?

那老者登時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青夏見那石塊始終不追擊自已,只是遙遙的掉在後面,不由得大起好感之心,朗聲說道:「多謝前輩!只是我還有要事在身,不知可否請前輩告知出此地穴的路徑,待在下辦完事後,定會回頭來解救前輩出此牢籠!」

老人長笑一聲,朗聲說道:「若是能出去,老大也不必呆在這個黑漆漆的地洞裡,像個耗子一樣的不見天日了。你既然來到了這裡,就乖乖的和老頭作伴吧!咱們終日這麼交手過招,不是有趣的緊?」說罷,又是一陣豪爽的大笑。

青夏心下煩悶,其實剛才看到這老者的手段,還被困在這裡,就知道事情絕對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可是卻也不灰心,心想這裡要是真的沒有出路,大不了就從原路爬回去,就想辦法從洪天水牢中游上去。想到這裡,不由得四下查看,想要找到那老人的藏身之地,只要將他拿住,自已當然就可以離開這裡,只是看這老頭一幅找到一個好玩具的樣子,似乎想要逃跑也沒那麼簡單。

「丫頭,別想了,洪天水牢深達三百七十丈,內部機關百出,你當初是正常的走進來,自然感覺不到。當年粱思還那老匹夫為了防止牢中發生變故,特意設了那玉石俱焚的山河永寂鎖,石鎖開啟,神鬼湮滅,山河永寂,任誰也別想從那廢墟中逃出去,三日前老夫感覺到那聲音的震動,就知道有人要下來陪著老夫了。」那老者登時幸災樂禍的大聲嘲笑,雖是大笑,可是聽那聲音卻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悲涼和寂寥。

青夏還是第一次聽到梁思還這個名宇,聽到山河永寂鎖這個名字,登時就知道了當日洪天水牢中發生了什麼事。想到這老人已經在這裡被困了一輩子,心下登時一陣刺痛,就在這時,忽聽遠處的石窟甬道中一陣衣衫摩梭的聲音陡然傳來,這聲音雖然輕微,可是青夏和那老者都是什麼樣的人,這樣的聲音此刻聽在他們的耳內卻無疑像是驚雷一般震動天地。

青夏暗道難道是林暮白楚離等人來尋找自己,轉念一想又不大可能,這時,忽聽那老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想不到這安靜了萬年的地穴,今天竟然這樣的熱鬧,丫頭,別做聲,咱們好好的瞧瞧熱鬧。」

說罷青夏身形陡起,隱藏在一處山石的夾縫之中。

忽見一股淡淡的清輝驀然卸地,轉眼間,就見剛才打鬥的痕跡登時消退,而牆角洞穴中無數的蜘蛛網碩大的結起,厚厚的灰塵塵埃落了滿地,看起來就好像幾萬年沒有人踏足過一般。

青夏心中的敬佩之情越發濃烈,瞠目結舌,就聽那老者的聲音在耳邊輕輕說道:「不過是一些降眼法罷了,出去和人動手過招,還是你的手段比較實用。」

「就是這裡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甬道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生緩俊響起。嚇的青夏連忙凝神屏氣,注目望去,只見一隻素白纖細的纖足突然自那石窟中伸了出來,輕輕的踏在了那遍地的灰塵之中,宛如是一朵白蓮落在鮮血中一般,充滿了詭異的妖豔和誘惑。

一聲低笑突然從青夏的身邊傳來,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身形臉孔,可是青夏還是知道定是那個神秘的老人,當下連忙收斂心神,向那雙嫩足的主人望去。

細向那女子望去,只見一身材浮凸的妖嬈女子,緩緩的從甬道中走出。雪白的修長玉腿在霧影迷濛的空氣中充滿了驚人的誘惑力,細嫩瑩白的肌膚富有彈性,裸露在外的大部分肌膚都散發著風韻的香氣,如水的腰肢,高聳的胸部,白嫩的頸項無一不顯示出絕色尤物的妖媚。

青夏自己也算是個美女,引得兩國皇子對自己傾心,可是卻也不及眼前這女子自骨子裡散發的慵懶嬌媚,這女子渾身上下似乎無處不媚,一張鵝蛋形臉扎雖然略微有些長,可是配合著她修長的脖頸,更加使她散發出強大的自信,一雙桃花眼眼梢微微上挑,旁邊描以金粉,畫出一個祥雲的圖騰,眼波如水如霧,迷迷濛濛,就好像是沙漠中的一汪海子,讓人看不透徹。高挺的鼻子配合著一張微厚卻更顯性感的嘴唇,舉手投足處,都是滿滿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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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5 20:05:01 |只看該作者
女子紫紗薄衫,姿態慵懶,眼梢一挑,嘴角輕笑的回過頭去,對著後面的人嬌聲說道:「楚公子可記的清楚了?真的就是這裡?」

「我死也忘不了!」一個青衣男子從後面緩緩的走上前來,相貌英俊,眉眼飄逸,只是一張臉孔卻慘白一片,一雙狹長的眼睛精芒四射,露出無盡的怨毒之情,彎曲的鷹鉤鼻子更顯露出詭異的陰森惡毒,整個人顯露出一種深深邪氣。竟然就是被關押在洪天水牢中的惟南群王楚箏!

「楚箏?」青夏心下巨震,怎麼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見到這個人,這時,一聲疑惑之聲也從身邊傳來,青夏知道那老者定然就站在自已的旁邊,只走夾縫中漆黑,即便是這樣近的距離,自己也看不到他,只是聽他的聲音,似乎也是認識楚箏一般。

「朝霧曇花,紅顏白髮,迷山轉眼千層雪。時光流逝之快,令人扼腕嘆息,楚公子遭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光陰如棱,歲月流失,好在善惡到頭終有報,歐絲蘭雅今天在這裡提前恭賀公子逃出生天,預祝公子大仇得報,一雪前恥!」

紫衣女子嘴角彎彎而笑,輕輕的拜了下去。青夏看著她桃花般的雙眼,登時想起這女子就是當初工部大會的紅衣聖女,只是沒想到當日的相貌竟是假的。

楚箏嘴角斜斜牽起,冷笑一聲,沉聲說道:「楚某說話算話,只要報大仇,成為七部之主,將來必定傾盡全力輔佐殿下成為四國之首,決不食言。」

歐絲蘭雅輕笑一聲,嬌聲說道:「楚公子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既然已經喝了血盟酒,自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還分什麼彼此,公子說過的話,蘭雅可從來沒有懷疑過。」

楚箏冷笑一聲,眼角斜斜的瞥了一眼她的如花臉孔,沉聲說道:「如此最好,還請聖女記住今日所說的話,楚某三年前曾因為輕信而吃了大虧,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心難得萬年船,聖女說是嗎?」

歐絲蘭雅笑顏如花,眼睛微微眯起,低聲說道:「楚公子所言極是,還請公子即刻上路,蘭雅在此恭候大駕。」
楚箏沉聲道,「成敗在此一舉,如今七部會盟,若是稍有差錯,萬事休矣,一切還要仰仗殿下的扶持。」

歐絲蘭雅輕笑道:「公子大可放心,我們的消息早就已經放了出去,秦宣王如今已經帶著大批軍隊上路,眼看著就要找上門來給莊青夏報仇雪恨。不出兩日,蓬萊谷中定然熱鬧的很,蓬萊人如今忙著開掘洪天水牢,忙的緊,再也顧不上我們了。殿下在外面早已佈置好一切,就等著公子大勝的消息。等到七部聚集,公子橫空出世,到時候七部在手,世上還有誰能抵擋我國之鋒,到時候公子想要殺回南楚,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將來公子大仇得報,登位大寶,君臨天下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忘了蘭雅啊!」

好似一個驚雷猛的炸在青夏的頭頂,耳際反覆都迴蕩著秦之炎就要來了的消息。
只是他怎麼會下到這蓬萊地壑之中,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出口嗎?他們口中的那個殿下,又是何人?他們這般興師動眾,難道有什麼陰謀,只是單單的想要將楚箏扶植成七部之主嗎?

而他們散播了自已已死的消息,為的就是要引秦之炎前來把水攪渾,還是別有什麼陰謀?
就在這時,只聽楚箏大笑一聲,驀然上前一步,走到內部一處怪石嶙峋的牆壁前,伸手對著一個看起來並無奇特的巨石,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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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四章:歐絲蘭雅

轟然一聲巨響,整座大地都在瘋狂的顫慄顫抖,冥冥中,仿若是天地初開的北邊極光,霎時間爆發出的巨大的光芒轟然炸開一個響天震地的驚雷霹靂。無數的光芒離火通#射出,整個堅若玄鐵的石室都在劇烈的震動,牆壁之上不斷的向下脫落著層層灰塵土屑。

的紅光在半空中盤旋飛舞,好似一隻豔麗的火鳳一般,光影縈繞,#力四濺,漫天塵土飛揚,漂浮於空氣之中,久久不願意散去!

楚箏面色慘白,好似鬼魅,一雙眼睛鮮紅若血,淒厲可怕,癲狂一般的緊緊的盯著門口,雙手幾乎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巨大的裂縫在石壁上緩緩爬行,像是一群猙獰的#怪一般,突然,只聽轟的一聲,石壁整片管倒塌,一個燈火通明的幽深石道出現在眼前。

「小丫頭對公子還真是死心塌地,連蓬萊的至寶翻天雷火彈都肯給你,公子的手段,真是高明。」

歐絲蘭雅嬌聲說道,嘴角嬌媚一笑,眼波如水,媚眼如絲,整個人都好似一條美女蛇一般。

「哼!」楚箏冷哼一聲,轉聲就走進了石道,剛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過頭來,沉聲說道:「若是聖女不請自來,可不要怪楚某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了。」

歐絲蘭雅嬌聲高笑,眼光盈盈的矮身一拜,嬌媚的說道:「蘭雅在這裡恭祝公子馬到成功,心想事成!」

青夏隱身在石縫之中,皺眉看著眼前的變故,正想著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突然只聽那神秘老者在自己身邊沉聲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石門關上的一剎那,青夏竟然好像看到一個白袍老者也跟著如幽靈一般的走了進去,只是見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著楚箏的歐絲蘭雅都沒有半點反應,也就放下心來。

巨大的石門緩緩落下,偌大的地穴處一片死寂,歐絲蘭雅仍舊笑吟吟的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麼,敵不動我不動,青夏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卻也不能就這樣出來,畢竟還不知道這歐絲蘭雅的底細如何,以自己現在的體質能否與之相對。

然而,就在這時,歐絲蘭雅眉梢一挑,嘴角一陣輕笑,媚眼如絲般的向著青夏的藏身處一瞟,登時飛身而上,腰間黑色長索靈蛇般激射而來。

青夏暗道一聲不好,#要彈身而起,忽聽耳畔風聲陡響,一個迅猛如電的身影猛地橫衝而上,銀槍閃爍,好似威龍一般,向著長索猛地盤旋上去。

歐絲蘭雅卻也不驚慌,美滋滋的收回手掌,輕聲笑道:「終於捨得出來了嗎?」

只見來人一身墨綠色長袍,劍眉入鬢,眼神銳利,冷冷的看著歐絲蘭雅,一張臉孔喜怒難辨,銀色長槍斜舉在身前,竟然正是楊楓!

只聽楊楓沉聲問道:「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歐絲蘭雅笑道:「我生平男人無數,只要鼻尖一嗅,就知道這地穴裡有男人,你身子不錯,又是個不憐香惜玉的情種,深得我心,蘭雅還真不知道要拿你怎麼辦呢?早就聽說楊公子當初為了南楚蕩妃不惜叛國而出,今日看來的確不假,連洪天水牢這樣大的坍塌都敢冒死前來,真是了不起呢!」

楊楓冷笑一聲 ,只見這女人浪蕩至極,即便此刻兩人敵我雙方,說起話來仍舊像是撒嬌一般,冷聲說道:「向來聽說,發情的母狗母貓有這樣的本事,沒想到歐絲聖女也精於此道,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歐絲蘭雅柳眉一豎,冷冷的笑了一聲,輕輕道:「好利的口吃,只是不知道再過一#,楊公子還會不會有這麼好的精神。」

楊帆冷哼一聲,沉聲說道:「就憑你,能奈我何?」

歐絲蘭雅登時大聲笑了起來,花枝亂顫的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公子思慮高絕,武技高深,蘭雅不善此道,自然是甘拜下風。可是公子連蘭雅擅長什麼都不知道就來跟蘭雅過招,不是有些莽撞嗎?」

說罷,突然只見一團淡紫煙霧轟然席捲而上,愣然看去,竟然是一團淡紫色的飛蟲組成,嗡嗡尖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向著楊楓轟然襲來!

青夏大驚,手握匕首,登時就想衝出去。可是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嬌姹瞬時間好似冰雪一般在這地穴中響起,飄渺##瞬間而至,一抹碧色衣衫盤旋襲上,清脆的鈴鐺聲響徹耳際。

「伏羲門前算八卦!自取其辱!」嘭嘭聲響頓時響起,淡紫煙霧瞬間好似退潮的海水一般,向著歐絲蘭雅倒捲而去,惡臭掃盡,香風鋪面,一名身材浮凸玲瓏,明眸皓齒的碧衣女子乘鳥而下,嘭的一聲,傲然站在了楊楓身前。

歐絲蘭雅一愣,猛地退後兩步,雙手拂柳穿花,將團團煙霧收卷而去,眼神冷然,嘴角卻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七村妖女,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當日南疆一別,已有六年,當日紅石姐姐死不瞑目,挖下的眼球至今仍懸掛在巫咸族的門源神柱之上,想不到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風水輪流轉,今天竟然讓你我在此重逢。烈兒 ,你我姐妹一場,今日充分,可要好生親近親近。」

烈雲髻冷眼看著她,森冷一笑,連笑臉都不願再裝,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我當年有眼無珠,竟然會相信你這個妖女的話,視你為姐妹,受你欺騙,想來也是我自作自受,紅石姐姐雖是死於我手,卻是被你陷害,若是她在天有靈,也自會找到仇家。我原本不想再理會巫咸族的事情,可是今日你欺負我的男人,便是天皇老子來了,姑娘也要取你狗命!」

歐絲蘭雅嬌聲笑道:「紅石姐姐美貌無雙,天下罕有,又精通兵法,是當世難有的名將。有道是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她一人就佔了兩樣,這樣的好事,自然是會折壽的。至於你口口聲聲說是你的男人,卻不知道人家在為別人傷心勞肺,冒死下到這萬丈地穴之中,妹妹自作多情,情何以堪?」

烈雲髻眉梢一挑,大怒道:「要鬥便斗,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歐絲蘭雅突然仰頭大笑,直笑的花枝亂顫,裸露在外的半個玉乳肉光質質,腰肢輕顫。突然只見她驀然嬌詫一聲,陡然從五指成爪,森森白亮的指甲驀然暴漲而出,對著烈雲髻當頭#下!

「六年未見,毫無長進,如此手段也敢來丟人現眼!」突然厲喝一聲,腰間碧色長索陡然揮灑而出,和歐絲蘭雅左手上的鉤鎖纏繞在一處。光霧吞吐,蠱蟲紛飛.嗡嗡圍繞著兩人,刺耳尖鳴起來。

楊楓眉梢一挑,長槍陡然襲上,和烈雲髻一前一後,內外襲擊歐絲蘭雅。

「妹妹好歹也是大陸成名好手,這般兩個欺負一個的事情,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嗎?」

烈雲髻見楊楓擔心自己.心花怒放,朗聲笑道:「大陸人人都稱我為妖女,還要什麼好名聲?更何況今日你就要死在這裡,這些事情,還有誰能傳出去!」說罷,一道洶洶紅粉突然灑出,原本淡若煙霧般的粉未,一到空氣之中,立時化為一團嗡嗡作響的蠱蟲蚊蠅,#頭碧目,赤紅身軀,蠕動盤旋,倒生雙翅,向著歐絲蘭雅就疾飛而去。

就在這時,異象陡生!巨大的石室突然瘋狂的震動了起來,整座大地猛烈搖晃,千鈞重的巨石瘋狂落下,在幾人的周圍砸下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坑洞,青夏暗道定是裡面的楚箏啟動了什麼機關,知道時間不多,猛地跳將起來,眼見一塊巨石馬上就要砸在楊楓的身上,突然捨身撲上,就地一滾,躲開了萬鈞巨石,厲聲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青夏!楊楓目瞪口呆,面色大喜,不可置信的大聲叫道。

正在和歐絲蘭雅纏鬥的烈雲髻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勃然大怒,登時也不去理會身旁的歐絲蘭雅。長索一甩,靈蛇般的向著青夏急衝而來!

「洪天水牢這麼大的坍塌都壓不死你,河裡的泥巴海裡的沙,你還真是無處不在!」

青夏見她竟然在這個時候不顧大局的和自己纏鬥,眉梢一挑,一把扯下腰間鉤鎖,雷霆般纏上烈雲髻的長索,厲聲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是不是瘋了?」

歐絲蘭雅稍稍一愣,轉瞬眼球一轉,就明白了過來,四下里瘋狂搖晃,巨石紛飛,紫衣女子慵懶一笑,踏步空#,頓時迎上前來。

楊楓橫在烈雲髻身前,想要將二女分開,誰知歐絲蘭雅插手進來。無奈之下,只有當先應付起歐絲蘭雅。只見一隻紫色蠱蟲頓時從歐絲蘭雅大袖中疾飛而出,一口咬在楊楓的肩膀上,楊楓雖然被烈雲髻改變體質,百毒不侵,可是到底是血肉之軀,被巨蟲咬傷,疼痛刺骨,鮮血淋漓。

烈雲髻和青夏同時看到,不約而同罷手言和,聯袂向著歐絲蘭雅擊去,一時間烈雲髻應付蟲蠱,青夏鉤鎖匕首齊齊襲上,歐絲蘭雅手臂肩頭染血,眉目冷然,嬌聲說道:「烈妹妹好大的肚量,這般好勇鬥狠,卻為別人做嫁衣,好生的大公無私啊!」

烈雲髻冷哼一聲,更加猛烈的攻去,和青夏兩人配合得當,天衣無縫一時間將歐絲蘭雅逼得險象環生。

就在這時,整座大殿突然更加猛烈的搖晃了起來,烈雲髻突然一掌逼退歐絲蘭雅,將她的攻勢捲向青夏,揮手灑下一排猙獰的毒蟲,阻斷了青夏的退路,閃身後退,一把拉起受傷的楊楓,向著燈火通明的甬道就衝了過去!

「青夏!」楊楓突然厲喝一聲,甩手掙脫開烈雲髻的手,轉身就要衝回密集於石雨一般的石室中去。

烈雲髻眉梢一挑,俏臉森寒,厲聲說道:「楊楓,你給我站住!」

楊楓眼神頓時變得森冷,冷冷的逼視著烈雲髻,眼裡滿是掩飾不住的厭惡和痛恨,語調陰冷的痛聲說道:「淫邪狡詐的妖女,滾!」

說罷,一掌擊在烈雲髻的胸口處,打得她踉蹌二步,讓出道來,縱身衝進了石穴之中!

「青夏!」長槍橫捲,猛地架#歐絲蘭雅的長#,一把將青夏拉進懷裡,揚楓沉聲說道:「怎麼樣?」

青夏面色冷靜,搖頭說道:「沒事,我們走!」

三柄飛刀斜斜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歐絲蘭雅前進的道路。兩人聯袂回奔,速度驚人。

「這麼就想走嗎?」歐絲蘭雅冷笑一聲,身形鬼魅的沖上前來。

烈雲髻一身青碧衣衫,站在燈火通明的甬道口,看著眼前亂石紛飛的石穴,眼前不斷迴蕩的都是楊楓厭惡痛恨的眼神,剎那間,她好似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下午,漫天花樹,落英繽紛,青衣男子背靠在花石之上,鮮血淋漓,卻目光淡遠,那些眼神透過自己,看似在自己身上,卻早己飄了千里萬里遠,沒有絲毫半點注視到自己的存在。

為何一次一次,被排除在外的人總是自己?為何一次又一次,無論她怎樣努力,仍舊只是一個局外人?

碧衣女子眼中登時閃過一絲怒火,嘴角冷笑,既然這是一個輪迴,那麼就讓大家一起輪迴,誰也別想置身事外,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一聲嬌姹登時響起,碧色長索猛地靈蛇#卷,襲上歐絲蘭雅的腰部。黑色長索登時一滯,差之毫釐的放過了迅猛奔走的青夏和楊楓兩人,楊楓大驚回頭,只見搖搖欲墜的石穴之中,烈雲髻又和歐絲蘭雅鬥在了一處,為自己贏得了寶貴的逃跑時間。

「妖女!快走!」楊楓厲吼一聲,剛想上前,突然被一塊巨石攔阻。

烈雲髻#斗之中,冷然回過頭來,沉聲說道:「我就是要你欠我的!我就是要你死也還不清!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永遠也別想把我當成一個陌路人!」話音剛落,一塊巨石猛地砸下,歐絲蘭雅巧妙轉身,巨石的邊緣登時擦在烈雲髻的肩膀上,百丈下墜,力道何等兇猛,碧衣女子面色登時一白,一道血線衝口而出,踉蹌兩步,搖搖晃晃,差點摔在地上。

「回去救她。」青夏眉頭一皺,對著楊楓#聲說道。隨即就要彈身而起,折回相救。然而就在這時,衣角處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青夏大驚下回頭看去,只見還沒高過自己的腳踝處,一隻通體雪白,碧色大眼,長耳塌鼻,毛茸茸的小獸正緊緊的咬住自己的褲子,赫然正是失蹤了幾日的大黃!

大黃眼波盈盈,身材雖小,力量卻是極大,緊緊的咬住青夏,不讓她再衝回洞裡。

「大黃!放開我!」青夏厲吼一聲,小獸卻只是嗚嚥著搖了搖頭。就在這稍稍一猶豫之間,楊楓的身影已經隱沒在石洞之中,瞬時間,轟隆隆聲響霹靂而起,鋪天蓋地的巨石席捲而來,轉瞬就淹沒了對面三人的身影。

「楊大哥!」青夏厲吼一聲,聲音淒厲,可是卻無一聲回答。

四下里漆黑一片,再無半點聲響,巨大的動盪之後,遙遠的甬道內部,響起了低聲的沉唱,好似有上古的風,緩緩的吹過髮梢。寒風凌厲,燭火搖曳,低沉的腳步聲突然在身後響起,面色蒼白的女子猛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個淡青色的影子斜斜的站在一片灰塵暗芒之中,長發飄散,眼眸如星,青夏雙眼大睜,頓時驚在當場!

一片黑暗之中,有蒼白的指尖輕輕一動。

楊楓神智一凌,凝自看去,只見自己雖處在一個#米見方的石室之中,四周牆壁紫光縈繞,散發著淡淡的幽光,更顯得這石室之中光影幽暗,色彩迷離。剛下巨石砸下,電光火石之間,歐絲蘭雅突然閃身避開,一掌拍在一塊石壁之上,一個明亮的石室登時出現在眼前。兩人這才知道這妖女為何這般有恃無恐,楊楓一把抱起烈雲髻,跟著跳了進去,誰知剛一踏進石室,就著了歐絲蘭雅的道,眼前一件昏迷,就昏睡了過去。

這時,忽聽懷中恩嚀一聲,低頭看去,只見烈雲髻軟軟靠在自己的懷裡,碧袍散亂,雪白的玉腿脫袍而出,大片酥胸若隱若現,雙眼迷離,眼波如水,烏髮散亂,竟像是中了春毒!

「南疆之中,又有幾個不知我歐絲蘭雅擅長春蠱,早知二位百毒不侵,是以蘭雅特意調配出幾味大補的藥物,絕無半分毒性,可是卻是最猛烈的春蠱,剛剛我已經塗抹在了烈妹妹的身上,現在想必已經在公子的身體中生根發芽了。妹妹美貌如花,公子可要好好享受了。」

歐絲蘭雅話音剛落,楊楓霎時覺得有一團火焰登時從他的小腹升起,一時間,仿若是燎原只星火一般,他的整個身體都是一片灼熱,血脈膨脹,雙目充血,一張白皙俊秀的臉孔也是鮮紅一片。眼看懷中的烈雲髻玉體橫陳,雖是穿著碧色長袍,可是那如雪的肌膚若隱若現之間更顯的別樣的誘惑撩人,溫軟的嬌軀幽香陣陣,烏黑的長發凌亂的緊緊的貼在她香汗淋漓的脖頸和瑩白若雪的胸口處,眼波迷離,紅潤的嘴唇像是兩朵罌粟花一般吸引了他全部的神智。就在他神為之迷,無法自己的時候,忽然聽到歐絲蘭雅的一陣浪笑,楊楓神智驀然一陣清明,狠狠的咬著舌頭,血腥疼痛登時瀰漫,稍稍阻擋住那如果的慾望,衝著歐絲蘭雅急衝而去。

歐絲蘭雅眼中驚訝之色一閃即逝,心中卻是頗為敬佩,這種春蠱藥效奇猛,即便是百歲老人沾上半點,也不能自己。更不用說像楊楓這般血氣方剛的壯年,懷中還抱著那樣如花似玉的美女,不過見他閃電掠來,也不驚慌,反而猛地迎了上去,嬌軀斗轉,輕扯肩帶,罩在外面的紫紗薄衫登時如同一件蝶翼一般輕輕滑落,露出她足以讓任何男人為之瘋狂的嬌軀。

歐絲蘭雅身無寸縷,像是一尾滑軟的泥鰍一般鑽入了楊楓的懷中,花蜜一般的雙唇霎時就印上了楊楓的嘴唇。

「轟!」一股強猛的火焰霎時間席捲了楊楓的整個神智,無數的幼小春蠱猛然侵蝕了楊楓的五臟六腑,楊楓雙手狍頭,厲聲大喝一聲,可是出口的聲音卻無比的低沉沙啞,歐絲蘭雅趁此時機閃身退出他的懷抱,嬌聲笑道:「公子感覺如何,是否欲仙欲死無法自拔?你們也算是緣分不淺,就讓蘭雅肋你們一臂之力,免得妹妹終日喝著別人的乾醋,口乾舌燥,火氣也大!」

說罷,身形一轉,素手橫揮,一道石門轟然打開,瞬間將歐絲蘭雅的身形隱沒,重重的關了起來。

歐絲蘭雅的聲音在外面嬌聲響起:「紅燭高燃,良辰美景,公子可千萬不要辜負了蘭雅的一番心意啊!」

楊楓虎目望去,只見烈雲髻躺在距自己不遠處的地面上,一身碧色長袍緊緊的裹在她的嬌軀之上,雙眉緊鎖,眼波迷醉,裸露在外的玉腿在燈光之下,露出有人的光芒。

一股熱血登時轟的一聲竄到了楊楓的頭上!

「是你?」

青夏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揚眉說道。

青衫男子劍眉星日,面貌英朗,一張臉孔俊逸瀟灑,輪廓極深,穿著一身青色的描金華服,嘴角淡笑,可是眉目之間,竟是陰鬱的無法掩飾的痛楚。

「莊姑娘,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和你重逢,人生真是跌宕起伏,無處不含激動人心的驚喜啊。」

男子聲音低沉,赫然正是杳無音訊青夏以為已經死去的西林家長子——西林譽!

青夏腦筋飛轉.登時就將所有的事情連成一#,嘴角冷冷牽出一抹笑容來,冷然說道:「驚喜那是談不上.說是驚悚也差不多,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青夏語氣森冷,敵意明顯,可是西林譽仍舊波瀾不驚的淡淡說道 「大仇未報,譽怎敢赴死,只能苟且偷生,等待報仇時機,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個日子,也不遠了。當初姑娘為了我西林家同楚賊決裂,北營之中,割袍斷義,譽十分感激,想必過了今日,姑娘也一定會為在下高興。」

「免了。」青夏冷聲說道,「我是為了西林雨喬不值,卻不是為了你們父子。天下烏鴉一般黑,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們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用不著我來提點。不過凡事還是不要太過自得的好,自毀長城者,往往源於沾沾自喜、盲目自大,不曉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最終全都要死在自己的黃粱美夢之中!」

西林譽朗朗一笑,沉聲說道:「多謝姑娘提點,在下記住了。還要多謝故娘當初照頓辰兒.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他不提西林辰還好,一提之下,青夏勃然大怒。既然他沒有死,那麼一切就顯得簡單了很多。西林辰為何會那麼巧的拿著自己的畫像被那克多兄弟發觀,穆連人為何會洗劫了多伊花大嬸的家中,姚關一役中為何西林辰會識得先機,和白鹿堡私通款曲,帶著糧草先行進跑,白鹿原上,又為何要引得自己前往楚營,引得秦楚兩國大軍對峙。

他們一步一步,步步為營,險些就要成功的至楚離於死地,甚至不惜犧牲西林辰的性命。

這樣險惡的用心,這樣巧妙的利用,這樣利落的佈局,簡直其心可誅。青夏拳頭緩緩握起,看著西林譽的眼神也漸漸森冷了起來。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西林譽知道自己只要一出現,所有的佈局立馬就會被青夏識破,也不氣惱驚慌,淡笑著說道:「隨姑娘怎麼說,我現在前來,只是想要勸姑娘離開此地。」

青夏目光穿過他的身體,遙遙的看向甬道的盡頭,沉聲說道:「我若是不呢?」

西林譽搖頭說道:「姑娘沒得選擇。」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攔住我的這個本事!」青夏冷笑一聲,寒聲說道,手握匕昔,目光森冷。

西林譽眼眸一緊,剛要說話,這時,忽聽一陣震天爆響突然在盡頭響起,隨即一個蒼老的聲音淒厲叫道:「哈哈!天機索!天機索竟然在這!天不枉我天不枉我啊!」

兩人齊齊一驚,轉身向著甬道盡頭飛掠而去!

巫咸族地處南疆,少與外界交往,比之南疆苗蠱族更顯神秘。只是這兩年族中四大聖女爭相奪權,南北兩大長老會對抗嚴重,族中一片混亂,又屢屢遭到苗蠱族的暗害,戰亂不斷,勢弱之下,才逐漸靠向南疆邊境。如此,世人才逐漸窺探到這個一直披著神秘面紗的古老民族。

南疆巫咸,在三十年前,曾經出了一個純代嬌嬈,名喚石姬,曾經是整個大陸上男子的最終夢想。據說此女的美貌足以讓頑石開花結果,當年她出世的時候,南疆百花盛開,萬狐朝拜,她的母親綠野聖女是當時亞咸族的首座長老,年輕貌美,被大陸好事之人譽為天下十大美女之一,可是在看到她自己女兒的第一眼就嫉妒而死。此傳言雖然不過是好事者捕風捉影之言,不足為信,可是仍可看出石姬貌若天仙的絕色嬌顏。

此女不僅相貌絕美,蠱毒之術更是天下無雙.十二歲時就孤身一人閣入巫咸族的世代冤家苗蠱族位於南疆邊緣的聖域毒神堡,以一人之力毒殺毒神堡十七大長老,更成功種下萬神子目蠱,就此開始了巫咸族對苗蠱族長達五年的控制。直到苗蠱族不世天才苗燭衣出世後,才算完結了作為奴隸的日子。可是那個時候石姬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一點也給南疆的聖女榜排行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因為兩人從沒有交手的機會,無法分出高低,是以毒神一塊榜單排行的第二第三位一直空缺,只有商丘#姥一人穩穩居於第一毒女的位置。

石姬的出世,成就了巫咸族稱霸南疆近十年的一段光輝歷史。只是天妒紅顏,當時大陸才俊輩出,與她同一時代的還有引發四國混戰風還城城主紅葉。紅葉當年美貌絕倫,和石姬並稱為大陸並蒂雙生花,同樣是身手不凡且位高權重的女子,可是不幸的是兩人一同時愛上了西川#涼氏蒼侖郡王,最後紅葉被封為西川郡王側妃,策妃大典上,石姬孤身而來,連闖十八重禁衛封鎖,見到蒼侖郡王之後,霎那間紅顏變白髮,長笑一聲,孤身回到南疆,抑鬱而死。

可是她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巫咸族後林中的石姬山登時崩塌,裡面四個粉雕玉啄的女嬰同時啼哭出世。巫咸族對石姬敬若神明,認為這四個女嬰是石姬轉世,遂冒天下之天不韙,同時立四個女嬰為本族聖士,就此也開啟了四聖奪權的先河隱患。

歐絲蘭雅向來低調,在四聖之中不顯山露水,當年紅石巫咸和烏絲媚兒爭奪族中大權的時侯,她往往前往蒼巫山,陪同清心寡慾的碧銀巫咸研讀巫法,問天卜卦。哪裡想到繼六年前紅石巫咸香消玉殞之後,烏絲媚爾又死在了楚離的手上,她便一改曾經的行事態度,顯露出隱藏的本性。

楊楓四下看去,只見偌大的石室之中,充滿了悠悠的香氣,一角地席處堆放了一堆堇色布袋,裡面好像有什麼活物一般,正在不斷的扭動,揚楓想也如道那些定是一些歐絲蘭雅害人常用的蠱毒蛇蟲,當然也沒有什麼興趣去撿起來一一查看。

這時只感覺四周空氣越發的灼熱,四下里霧氣濛濛,紫光淒迷,烈雲髻碧色衣袍隱藏下的雪白肌膚露出足以使人為之瘋狂迷醉的誘惑,揚楓忍不住向她望去。只見團團的霧氣之下,烈雲髻滿頭青絲散亂,香汗迷離,嬌嫩紅潤的臉頰上,濕濕的沾著幾縷頭髮,更顯得風情萬種,雪白的脖頸下,圓滑的肩頭瑩白剔透,高高的酥胸半露,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上一起一伏,別樣的誘人心弦。

楊楓抿了抿乾渴的嘴唇,嚥了口口水,以絕大的意志力轉過頭去,不去看她那雙誘惑的如水眼眸。盤膝而坐,凝神屏息,壓制體內那洶湧霸道的蠱蟲。

和這烈雲髻之間糾纏牽絆已不是一日兩日,對於這妖女的感情,楊楓也略知一二。只可惜,當初在楚宮中驚鴻一瞥之後,他的心中就一直只有青夏一人,屢屢為她出生入死,也覺得別樣甜蜜。當初自己被烏絲媚爾的手下所傷,中毒深重,眼看就要死無全屍,卻被這妖女所救。烈雲髻本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看到這群一個半死之人,按照她的性格,往往會上前繼續給他加點蟲蠱,然後笑吟吟的看著他死去。可是她天生和南疆巫咸族不共戴天,看到烏絲媚爾的蠱毒,怎麼也要嘗試著解上一解。一來二去,兩人朝夕相對,桀驁不馴的楊楓竟然讓這妖女產生了感情,揚楓離開雲森七村之後,烈雲髻一路相隨,雖然冷言冷語,可是卻屢次出手相救。

今日若不是她,自己也不可能下的著坍塌的洪天水牢之中.更不可能救得青夏,想起#在石室中聲嘶力竭衝著自己喊的話,楊楓不由得心頭一陣悲苦,內疚煩躁之情登時襲上心頭。

這時,突然聽到一陣蠶蟲鳴叫的稀疏聲,楊楓睜目看去,登時大驚失色。

只見無數數也數不清的各色蠱蟲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那錦袋中爬出來,竟爬滿了烈雲髻滿身。密密麻麻,烈雲髻看起來就像是一千巨大的彩蟲圓球一般,被層層封閉,根女本無法呼吸。楊楓大驚,當機立斷,抽出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一劃,赤紅的鮮血登時湧出,滴在烈雲髻的身上,那些蠱蟲霎時竟像是被火點著了尾巴的犀牛一樣,瘋狂散擊,只一剎那間,就再無一隻爬蟲。

自己當日中毒嚴重,加上之前烈雲髻對自己並無感情,是以曾徑使用惡毒手法,狠狠的折磨了他。現在他體內鮮血百喜不侵,沒想到竟然也有了驅趕毒蟲的功效。

烈雲髻手臂肩頭赤紅點點,都有被毒蟲啃噬過的痕跡,一片青紫浮腫,楊楓被這一驚,體內的蠱蟲登時消失大半,連忙將烈雲髻從地上抱了起來,手腕湊到她的嘴邊,以毒攻毒,手上匕首快讀劃過她肩頭手臂上的浮腫處,發出大片的毒血。很快浮腫消退,臉上的顏色也恢復了正常,呼吸也漸新平穩了下來。

楊楓知道能被歐絲蘭雅隨意放在這裡的蠱蟲定然不是什麼珍貴的品種,不然憑藉他的能力怎麼也無力回天。低下頭看向懷中緊緊閉目的烈雲髻,體內的情火卻猛然的竄了上來,眼前一陣朦朧,看著烈雲髻的臉,不知怎麼在眼前竟然漸漸化為青夏消瘦清秀的臉孔來,只見她身軀玲瓏嬌俏,浮凸妖魅,滿眼春光,不禁心猿意馬了起來。

正這樣想著,突然感覺小腹中一陣疼痛,渾身上下登時一陣燥熱。烈雲髻編貝的牙齒緩緩的咬住下唇,似乎也在忍受著極大的苦楚,裸露在外的肌膚通紅一片,如蝶翼的眼簾顫顫而動.眼看就要睜開。楊楓看著她那如花的雙唇,眼前飄過的卻是青夏清秀蒼白的臉孔,春蠱發作,神智迷糊,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這樣巨大的誘惑,伏下身去對著她的櫻唇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烈雲髻恩嚀一聲,花瓣一般嬌嫩美好的紅唇登時被楊楓緊緊的含住,渾身上下忍不住輕顫了起來,一時間,渾渾噩噩的烈雲髻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慄,感受著那份狂風暴雨般的索取,被人緊緊抱在懷中的溫暖,神智在這一瞬間迷亂紛迭,只得回抱住對方的腰身,將整個身體都貼了上去。

冥冥中,她似乎看到楊楓的臉孔,他堅定冷冽的輪廓,和那個記憶中模糊的青色影子漸漸合為一體,長久以來一直不被他看在眼裡的女子忍不住嚶嚀一聲.淚水盈眶,手臂用力的抱住楊楓的腰身。

楊楓霎時間神智迷醉,感覺著懷中女子如火的熱情,自己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他性格堅韌,一直以來都深知自己和青夏並無機會,是以苦苦隱忍,默默付出,從不要求回報,此刻見到心儀女子這般熱情,哪裡還能克制自己的情緒。雙唇立刻如狂風暴雨般落了下去,一口#住她小巧的的耳垂,手指緩緩滑過她雪白優雅的的脖頸,一點一點的向下滑去,緊緊的握住她白的乳丘,狠狠的揉捏著。

石室中毒蟲環繞,眼無繚繞,四下里無不沉迷著讓人神智混亂的煙氣。

兩人身軀如靈蛇般纏綿糾纏,呼吸急促,唇舌相交,奢靡的慾望在空氣中盤旋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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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5 20:06:03 |只看該作者


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五章:石室春情

楊楓健美的身軀將烈雲髻完全籠罩身下,碧色的長袍被他撕下一半,露出女子嬌媚柔美的上身,觸目所及,無不是跌宕起伏的完美曲線,楊楓只覺得血脈膨脹,周身火熱,體內的春蠱在瘋狂的叫囂著,身下的尤物也散發著令人目眩的媚色,如花的櫻唇紅腫一片,微微隆起,水桃般的臉頰更透著誘惑的光澤,雪白的脖頸上青紫一片,吻痕小心的避過了那些毒蟲的傷口。

楊楓神魂顛倒,將頭緩緩的向她柔美高聳的雙丘埋去,卻突然被生生的石化在了當場。那身完美潔白的嬌軀之上,細看下去,竟然佈滿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痕,刀傷鞭痕,燙傷烙鐵,集#開會一般的在她的身體上留下醜陋的痕跡,彎彎蔓延,猶如無數的#蟲。

就連那雪白的雙丘之上也被一道長長橫貫身體的劍痕佔據。

這不是青夏!仿若一個驚雷猛地炸在他的腦海之中,神智瞬間清明,腹中一痛,情慾大消。他猛地抬起頭來,正見烈雲髻嬌俏的臉孔,再掃過她滿是傷痕的身軀,生生的大驚失色。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想起這個妖女詭異難測的身份,楊楓的心中霎時無法抑制的湧起了巨大的憐惜,這樣一個弱質女流為了在這個混亂的人世中生存,究竟吃了多少辛苦,冒了多少艱險。想起她終日笑語彥彥,言辭犀利的倔強模樣,還有屢次救護自己的恩情,突然就那麼愣愣的呆在那裡,手指摩梭過那些傷痕纍纍的傷口,整個人吊若木雞。

突然,一滴淚水猛地打在楊楓的手掌之上,迷亂的神智登時清醒,他連忙抬起頭來,向烈雲髻看去。只見她睜著迷濛的眼睛,一滴淚水緩緩的滑了下來,滑過輕顫的臉頰,順著尖尖的臉龐落在了碧色的衣袍裡。

楊楓雙拳緊握,一時間是那樣的厭惡自己的所作所為,突然揮起一拳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臉頰之上,任唇角的鮮血緩緩溢出,啞著聲音說道:「楊楓唐突冒犯,罪該萬死。」

「不要說了,」烈雲髻虛弱的搖了搖頭,苦笑著說著,「你明知我不會怪你,心裡還盼望著你會對我這樣做,只是沒想到,在歐絲蘭雅的春蠱之下,你仍舊能夠抵擋的住誘惑,看來,你是真的愛她的。

楊楓聽她語氣消沉,心下一痛,緊抿嘴角,也不說話。他們二人朝夕相處長達三年,深知烈雲髻性情堅韌如鐵,殺人如麻,為人堅忍,沒想到她竟然會放低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只見烈雲髻喘著粗氣,緩緩的穿好衣服,苦笑一聲說道:「歐絲蘭雅得石姬寶卷的親傳,蠱毒無雙,不過你也不用怕,你身得我多年親手調配的解毒聖血,即便是石姬親來、想必也奈何不了你。至於我,早就已經活得夠了。」

烈雲髻緩緩的站起身來,扶著石壁顫巍巍的走到一角的箱子旁邊,輕輕的撫摸著上面的紫檀花紋,低聲喃喃說道:「世事奇妙,際遇離奇,我一生殺人無數,如今因果輪迴,果真報應不爽。」

楊楓一愣,看她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難道已經二十三歲了嗎?不過這女子蠱毒無雙,駐顏有術,也不奇怪。只見烈雲髻突然手捂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的鮮血。楊楓大驚,剛要過去,烈雲髻卻猛地豎起於來,阻擋道:「不要過來,你若是來了,也許我會死的更快。」

楊楓聞言不由得止步,只見烈雲髻輕輕笑道:「再過一個時辰,你身上春蠱不藥自解,還請忍受一會。」

楊楓遙遙看著她的如花容顏,只覺得心下難受不可言喻,沉沉嘆了口氣,沉聲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和南疆的巫咸族有什麼關係?歐絲蘭雅出現在這裡,可有什麼陰謀嗎?」

烈雲髻身形一晃,又是一口鮮血猛然噴出。楊楓再也顧不上她的阻止,閃身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出手如#的點了她周身的幾個大穴,探知她的脈搏,只感覺她渾身上下血脈疾走,春蠱游動,就像一隻皮膚柔軟卻沒有半點骨頭的#魚一般軟軟的靠在自己的懷裡。

烈雲髻臉頰如炭,眼中含淚,悲聲道:「是我殺了紅石姐姐,我罪有應得,早就該死了。」

這烈雲髻一生驕傲倔強,心狠手辣,從不服輸,今日卻這般的灰心喪氣,全沒有一絲求生的慾望。楊楓眉頭緊鎖,突然一把扯開烈雲髻的衣衫,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

「楊楓!你幹什麼?」烈雲髻驚怒交加,大聲叫道。楊楓理也不理,幾下就脫去了她的全部衣物,隨手又來扯自己的衣袍:「你若是出於可憐同情我而要了我,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楊楓也不去管她,健碩的身體在燈光一之下,閃動著健康的光澤,猿臂伸展,將烈雲髻抱在懷裡,登時就吻住丁她的檀口。

縱是烈雲髻一生再過奸惡,此刻也不由得淚眼朦朧。這幾日來她內心受盡折磨,此刻看著楊楓健碩的臂膀,只覺得渾身無力,身如纖草,無所倚仗。

石室中安靜#寂,恍若和整個世界分割開一般。烈雲髻被楊楓壓在身下,緊緊的抱在懷裡,她一生風雨淒苦,一時間似乎覺得這一生之中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安心恬淡,世間浮雲一世,萬般淒楚,又怎極的這一刻的安寧,以前的爭鬥,在此刻看來,卻是那樣的

失去了意義。

現在的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腦中昏眩一片,反覆思量著,若是出了此地,他會不會仍舊追隨著那個女人而去,如此的話,還不如就此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石室之中,再也不出去了。

「真是個傻子,這個世上,每個人都盼著我死_。你為什麼要救我護我,我聲名狼藉,死了也是干淨,當初那般對你,傷你罵你,你為何仍舊這樣不知悔改?你又不喜歡我,何苦勉強自己要了我這個人人唾罵的妖女呢?」紅燭燃盡,烈雲髻的聲音淡淡的迴蕩的石室之中。

楊楓坐在她的身旁,緩緩的為她穿好衣衫,默然不語。

「不過像你這樣的男子,又有哪個##忍心傷你?那個女人不喜歡你,是她沒有眼光,#緣花開了又敗,浮沉一世,想不到臨死前我還會遇到你這樣的人,若是,我能早一點遇上你,那該有多好。」

烈雲髻春蠱被解,力氣漸漸回歸,眼睛#到牆角的一處箱子,突然揮手打開,一道紅光閃過,楊楓眼前的牆#上登時幻畫出一幅畫面,上面的女子紅衣黑髮,笑顏如#,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衣帶輕飄,紅衣如火,一雙彎月般的眼睛盈滿了歡快的笑意,恍如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充滿了單純的天真,竟然正是烈雲髻!

「很神奇吧。」烈雲髻笑著說道:「蓬萊手工技藝精深,竟然能製造出這樣高明存形的器物來,我們南疆巫咸族,其實就是七部中的毒部,掌管馴獸和盅毒之術,只是千年下來,已經不像蓬萊人這樣堅定的守護著自己的想法了。這個留影器,就是譚小姐的父親,譚老谷主託人送給我父親的。」
只見一個一身青衣的年輕男子站在她的面前,輕輕拂去她額前的碎草屑,相貌溫柔淡漠,如浮雲一般充滿了漂泊淡然的意味。

年輕的烈雲髻仰頭笑道:「秦大哥,你帶我走吧,我們偷偷的走,不叫阿爹知道。」

年輕男子#笑一聲,微微的搖了搖頭。這時,他們身後一隻通體火紅大鳥突然自遠處的山巔飛來,上面紅衣女子眉梢如絲,眼神凌厲,手中火紅的長弓蜿蜒如月,對著青衣男子激射而來,厲聲叫道:「秦子舒!你再敢引誘雲兒,瞧我不將你射幾個透明窟窿!」

只見那男子的眼神登時亮了起來,一張淡漠的嘴角也微笑起來,身形斗轉,登時將女子的箭勢化解,輕笑道:「紅石,你不再蒼巫山上冥思,下來幹什麼?」

楊楓一驚,原來那女子就是巫咸族死於六年前鼎鼎大名的紅石巫咸,而且,聽歐絲蘭雅所言好像還是死在烈雲髻的手上的。

紅石巫咸柳眉一豎,手上長弓接連激射,對著那年輕男子激射而出。男子身形猶如大鳥,急旋而舞,輕而易舉的躲了開去,楊楓見了在心下暗暗感嘆,這男子輕功之強確是世間少有。紅石巫咸箭術凌厲,若是換了自己,當然也能閃過,只是要像他這樣姿態優美瀟灑就難比登天了。

一旁的烈雲髻拍手大笑道:「紅石姐姐你不是說你的箭術天下無敵嗎?怎麼連秦大哥都射不著,羞也不羞。」

紅石巫咸圓眼一瞪,怒道:「不識好歹的小蹄子,你告訴大長老說要上蒼巫山上去找我和蘭雅學習巫術,卻跑到這裡來會情郎,看我不告訴大長老,讓他打斷你的腿。」

烈雲髻見狀大急,也不顧兩人之間飛箭漫天,幾下就跑到紅石巫鹹的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腰身撒嬌道:「紅石姐姐,雲兒不敢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青衣男子雙眼如水,含笑的看著兩女,只是楊楓看來,卻覺得他似乎看向紅石巫鹹的時候更多。

第一幅圖像很快結束,烈雲髻低聲虛弱的笑了一聲,手指數彈,點在那器具之上,第二幅圖像又在牆上顯現。揚楓凝目望去,只見卻是在一處高大的竹樓之上,烈雲髻雙手托腮,望著窗外,百無聊賴的趴在窗子之上。突然一個一身紫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上竹樓,大笑著趴在她的肩上,笑著道:「小妮子,幹嘛呢?想情郎了嗎?」

烈雲髻一張臉登時一片通紅,狠狠的捶著身後的紫衣少女,兩個人比花嬌的少女登時打鬧在了一處。突然紫衣少女伏在烈雲髻耳邊說了什麼,烈雲髻初時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可是那紫衣少女又反覆的說了幾遍,烈雲髻終於有些懷疑的跟著她走下竹樓,走了一會,#到一塊草木茂盛的森林之中。烈雲髻躡手躡腳的撥開—片綠草藤蔓,一張臉孔登時霎白一片。

只見秦子舒一身青衫,滿眼焦急的拉著紅衣女子,紅石巫咸雙眼淚光閃爍,可是還是堅定的推著他的雙手,沉聲說道:「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隨你走的。」

秦子舒眼中如冰霜雪降,沉聲說道:「巫咸族聖女的位置對你來說,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紅石巫咸咬著嘴唇,凌然說道:「石姬娘娘的使命壓在我的身上,我一生的夢想就是看著巫咸族重新振興,你若是真的愛我,就該明白我的心意。

秦子舒沉聲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爭霸了巫咸族,還要爭霜南疆,爭霸了南疆,還有南楚,還有其他四國,還有整個天下,你的野心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滿足呢?」

紅石巫咸轉過身去,緩緩的靠在男子的身上,沉聲說道:「子舒,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人活一世,不能什麼都不做是不是?不是還有雲兒嗎?你可以留在南疆,助我一臂之力。」

「不!」秦子舒輕嘆一聲,緩緩的搖了搖頭,語調悲慼的說道:「你為什麼要將雲兒推給我,除了你,我誰也不想要。」

躲在草叢後面的少女終於再也忍不住,捂著檀口轉身就跑離了花草瀰漫的密林,只留下一對情人肢體糾纏在月光之下。

楊楓懷中的女子嘴角微微牽起,凝成一個苦澀的笑容,聲音清淡宛若幽風,淡淡說道:「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才不過十五歲,天真爛漫,不通世事,終日在蒼巫山上遊玩嬉戲。那天清晨,是族中的女巫大祭,紅石姐姐她們都去參加祭祀。我一個人留在巫女峰上,他騎乘著白馬,遠遠的從天涯河的方向過來,一身青色的長袍,滿眼落寞的顏色,可是笑起來卻是那樣的好看和溫暖。他笑著問我:姑娘,這裡可是巫咸族的疆界嗎?從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可自拔的愛上他了。」

烈雲髻臉色蒼白,嘴角輕笑,慢慢的將頭靠在楊楓的胸膛之上,手指微彈,又是一道幻影出現在牆壁之上。卻是滂沱的大雨之中,年幼的烈雲髻獨自一人站在豪雨之中,淚水潺潺而下,肩頭顫抖,臉色甚至比現在還要慘白。

她微微一笑,語調清幽的說道:「我總是在想,若我是紅石姐姐,一定會拋下所有的名利夢想,隨著他浪跡天涯,一生快活的在一塊,再也不去管什麼部族的恩怨。可惜我不是她,注定也不可能得到他的一絲半點的愛戀,我躲在天涯河上幾天沒有回家,父親帶著整個部族的人瘋了一般的尋找我,終於在第七天的時侯將我帶回族中。紅石姐姐躲在人群之後,難過的看著我的眼睛,可是卻不敢走上前來。我從小沒有母親,幾乎是她把我撫養長大,於是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請求父親讓我進族中的青華浮洞中研習巫術。」

「可是就在我進洞的第二個月,蘭雅卻突然跑來告訴我,紅石姐姐怕我對長老會揭發她與男人私通的事情,已經將他趕出了南疆,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我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可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感到整個身子都在瘋狂的顫抖,沒到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就發了瘋一般的跑出了青華浮洞。終於在雨蝶峰上追上他,他靠在雨蝶峰的雨蝶石上,一身青白的長衫,臉上還掛著溫暖的笑容,一雙眼睛溫和的看著我。手中卻拿著紅石姐姐的巫紅箭,那箭深深的插在他的心口處,流水一般的血瘋狂的溢出。」

烈雲髻的眼睛驀然變得陰冷,一個幻影出現在牆壁之上,萬里晴空的山峰之上,青衣的男子鮮血淋漓的靠在石壁上,秀麗的少女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嘴,滿頭的秀髮迎風飛舞,狀似瘋狂的大聲痛哭。

烈雲髻的聲音越來越冷,帶著深刻如萬丈海水般的滔天恨意:「在那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竟然可以有那麼多的血,那些紅色的液體瀰漫了整座雨蝶峰,就連荒草樹木都帶上了那血腥的味道。他就像我們初次相逢的時候那樣溫柔的望著我,可是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跟我說他對示起我,他說要我不要難過。可是我怎麼能不難過,他就要死了,被他最愛的人親手殺死了!我像是瘋了一般瘋枉的跑回族裡,來到蒼巫山上將她一劍洞穿,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一個孩子,沒有人知道我的巫蠱之術早就已經超過了她,她的飛箭不在身邊,又怎麼是我的對手。

幻象之中,紅衣的女子胸腹染血,絕望震驚的望著那個陪著她一同長大的孩子,那個孩子手拿染血的長劍,瘋狂的叫喊著:「他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活著?你為什麼還活著?」

紅衣女子瞳孔驀然瞪得老大,以手抓住烈雲髻的衣衫,瘋狂的撕扯著,似乎想說什麼,烈雲髻狀似瘋癲,提著長劍厲聲喝道:「是你殺了他,是你用巫紅箭殺了他,我要為他報仇!」

凌厲的劍光驀然斬下!紅衣女子那潔白的頸項喉管處登時灑下漫天的鮮血,無數的南疆禿鷲猛然從高空中#俯衝而下,蒼巫山上的冷硬長風捲起那刺目的血紅在半空中劃下一道炫目的華彩。那顆與身體分離的頭顱卻驀然發出了悲天徹底的嘶吼,絕望憤怒的眼眸霎時間從頭顱衝激射出去,苑若一隻飛箭一般轟然射入堅韌的石壁之上,不甘的怒視著那巍峨的南疆大地。曾經驕傲的身身影轟然倒在地上,揚起大片大片的塵土。

烈雲髻仰天狂笑著,對著蒼巫山後的山間懸崖處縱身就跳了下去,淒厲的笑聲迴蕩的南疆的沃土之上,在他們的身後,只有那個一路跟隨著烈雲髻的紫衣少女,看著頭上那雙嵌在石壁之上的燃燒著火焰的眼眸,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跪坐在地上,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

「可惜,跳下懸崖之後,我卻沒能如願以償的死去,反而順流而下,漂浮過地壑之中,最後被想要殺人滅口的歐絲蘭雅擒獲。好在我福大命大,最終逃出了她的手掌,逃到雲森七村之中,才能保的一條賤命不死。」

楊楓低低的嘆了口氣,揮手封住了烈雲髻身上的幾處穴道,將她的衣衫拉好。可是他卻不敢睡去,看著烈雲髻帶淚的睫毛和睏倦的睡顏,他不禁感到一件疼惜。

這個女子一生堅強倔強,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實則是最最孤單的人。她為了自己的那一點執念默默的守候了這麼多年,終日活在自己的內疚和自責之中,小小年紀卻承受了那麼多不該她去承受的東西,在刀光劍影中終日遊走,血雨腥風中苦苦求生。如今的這番話,可能是她多年來第一次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實在是難以想像。

想到這裡,垂目向那散發著淡淡紫光的牆壁上看去,眼眸登時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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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六章:再見之炎

只見偌大的一個石穴之中,方圓廣闊,縱橫百十多里,穹頂高絕,漆黑深邃,一眼看不到盡頭,石穴之中,古樸厚重,蛛網橫生,厚達幾尺的灰塵昭示著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人前來拜訪了。石室的正中一個巨大的木質機械正靜靜的放在一處十餘丈長的石墩之上。上面色彩厚重,暗紅如血,墨綠似竹,深藍若海,交相混雜,宛若上古神物一般散發著神秘的氣息。各色鉤索縱橫連接,巨大的機括相連,橫七豎八,纏綿不絕。

青夏和西林譽幾乎不約而同的驚呼一聲,看著軟軟倒在地上,滿身鮮血淋漓的楚箏目瞪口呆。

看著楚箏胸脯仍在輕輕起伏,才知道他還沒死,只是重傷昏迷罷了。就在這時,一個清厲的冷哼聲突然想起,青夏和西林譽同時轉頭望去,只見一名鬚髮皆白,眉目清朗,一身黑袍的老者緩慢自機械後轉出身來。眼神凌厲如刀,嘴角陰鬱冷笑道:「今天到底吹的是什麼風?這幾十年無人踏足的洪天水牢地穴之中竟然頻頻有人光顧。」

聲音沙啞略顯滄桑,竟然赫然是剛才和青夏纏鬥的神秘老者!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陡然從機械下猛地傳了出來,霎時間大地震動,土屑橫飛,站立的地面都在微微打顫!

青夏眉頭一皺,冷然向著那長達十幾丈的機械望去,只見它鐵鎖橫纏,環環相扣,景像是一把巨大的鎖頭,而在這下面,竟然好像壓制著什麼野獸一樣,咆哮尖鳴,聲勢驚人。

西林譽眉頭輕皺,冷冷的瞥了一眼辦事不利的楚箏,輕笑一聲,朗聲說道:「老先生既然知道天機索的秘密,那是不是太著急了點,時辰未到,現在動手,不怕功虧一簣嗎?」

老者雙眼死死的盯著那被稱作「天機索」的機械,一雙眼睛一片血紅陰鬱之色,他抬起頭來冷厲的看著西林譽,沉聲說道:「你想怎麼樣?」

西林譽淡然一笑,垂著頭斜著眼睛看著他,輕聲說到:「我想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

老者冷笑一聲,嚴重閃過一絲嘲弄:「妖魔小丑,也敢上蓬萊來放肆,真是不知死活。千年來,只要是蓬萊想保護的東西,別人就休想染指,我還是勸你回去轉告你的主子,痛快死了這條心吧!」

西林譽眼睛一挑,冷笑說道:「還真是被蓬萊洗了腦,看來這三十年的囚禁並沒有給你怎樣的教訓,歲月無情,江山易老,你當還是三十年前蓬萊工部的風光日子嗎?」

西林譽眼角一寒,繼續說道:「況且,對於你這種被逐出門外的蓬萊棄徒,也敢自稱是蓬萊弟子?當年蓬萊谷昭告七部,將你於七部名冊中除名,你犯了殺罪,淫罪,欺師滅祖、引起戰亂等一十八條大罪,現今在七部之中,當真是應了遺臭萬年的那句話,還有什麼臉面重回世間?」

老者臉色越發的蒼白,突然厲聲怒吼道:「他們胡說!我沒有做!谷主不是我殺的!」

「當然不是你殺的。」西林譽冷笑一聲,輕輕的撇了撇嘴,「你若是有那麼大能耐,當年還能被乳臭未乾的譚勉之壓在這洪天水牢之下?」

忽聽老者激動的大聲叫道:「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西林譽冷笑一聲,「我知道又能怎麼樣,你當七部的人會相信嗎?相信他們心目中德高望重的譚辯谷主就是當年設下陰謀陷害其他六部,想要迷惑眾人扶植自己的兒子成為梁思還的後人。而在七部之中被咒罵了幾十年的祝清河竟然是被人陷害的無辜羔羊?哈哈!何其有趣的笑話!」

眼見唯一知道開啟之法的楚箏更是死掉一般的倒在地上,沒有半點生機。突然只聽一聲嬌笑猛然想起,甬道內聲音窸唆,歐絲蘭雅一步三搖的走了進去,長笑一道:「西林公子這招釜底抽薪來得好啊!我們忙活了多日,差點為他人做了嫁衣,真是令蘭雅佩服的五體投地。」

青夏這時才發現歐絲蘭雅不知何時已進了這石室之中,立時臉色大變,厲聲喝道:「妖女!楊楓在哪裡?」

西林譽卻輕笑道:「我一直在猜隱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誰,沒想到竟然是南疆巫咸族的蘭雅聖女。聖女這些年叱咤風雲,縱橫南疆,在下仰慕已久,沒想到今天在這裡得識聖女金面,真是三生有幸。」

歐絲蘭雅登時大笑,直笑的花枝亂顫才住口說道:「西林公子真會說笑,南疆距五倉山並沒有多遠,公子若是想見蘭雅,也犯不上這樣蠱惑蘭雅的盟友叛變才能見到蘭雅啊。有時間大可到南疆一遊,蘭雅必當以最熱情的態度好好的伺候公子。

只聽西林譽長笑道:「楚箏公子說聖女等在密室之外,斷斷不會進來。看來楚公子顯然看錯了聖女的為人,更小瞧了聖女的好奇心了,都說女人是這世上最好奇的生物,看來傳言果然不假。

歐絲蘭雅冷冷的看了楚箏一眼,不屑的說道:「 早就看出這個男人不會成事,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祝清河老前輩,前輩出身蓬萊,馭獸蠱毒之術卻是天下無雙,實在深得蘭雅敬佩。此次想要開啟天機索,也是出於對蓬萊當年那般對前輩的不滿之情。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得見前輩真顏,真是再好不過。只要開啟了天機索,水淹白鹿原上的各國精銳。七部之人必定以為是洪天水牢的坍塌引起的水患,到時候前輩再關閉水閘,以梁思還後代子孫的名義出面統領七部,何愁榮華富貴、天下權#,不手到擒來?

話音剛落,西林譽突然哈哈笑道:「聖女所說的所謂的昭告七部,推翻譚家的統治,讓前輩入主蓬萊的一切不過是騙人上當的謊話罷了。等前輩開啟了天機索,水淹西川,還有滯留在白鹿原的北秦,南楚兩國,立時就會再次成為整個天下的公敵,到時候他們遠離你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站出來為你說話?前輩多話了這麼多的歲月,竟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清嗎?」

西林譽淡笑繼續說道:「我來自五倉山,你應該知道我們主上和蓮清鵬七部的恩怨,你與我們合作遠比跟他們合作要穩妥的多,你被封印三十年,蒙受不白之冤,被七部唾罵,難道還這般沒有長#,到底何種方式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你自己衡量。我話盡於此,你自己仔細考慮。」

老者臉色急變,沉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你是大道墨者的子弟?」

西林譽朗笑一聲,沉聲說道:「前輩好眼力,正是。」

青夏眉梢一挑,眼#登時閃過莊典儒那張癲狂炙熱的臉,暗道難道西林譽竟然也成了他們一派的人?可是莊典儒等人辛辛苦苦謀劃了幾十年,不就是為了扶植楚離登上天下之主的地位,西林譽和楚離仇深似海,怎會臣服於楚離的腳下,難道大道墨者之中,也有明爭暗鬥,也分派系不成?

卻聽祝清河沉聲說道:「你們想怎麼做,不是也想解開天機索,水淹蓬萊谷,毀掉白鹿原的百萬聯軍嗎?

西林譽見這老者被關押在地上三十多年,卻憑藉自己幾句話舊揣測出上面大致的格局和事件,不由得心下佩服,眼見他鬆口,淡淡一笑說道:「程序差不多,目的卻差上很多。天機索必須開啟,只是卻不是要毀掉白鹿原,而是要你將水閘的方向微微這樣斜一斜。」說罷用手輕輕的向東方指去。

青夏和歐絲蘭雅、祝清河等人同時大驚。老者更是驚聲呼道:「你要最水淹蓬萊九大主谷和聖地玄天明府?」

西林譽點頭道:「蓬萊仙島對你不仁,你又何苦對他們訴舊情,他們既然能夠把你關押在這不毛之地三十餘年,難道你就沒有膽子水淹了他們的玄天明府?祝清河當年縱橫七海的氣魄到哪裡去了?難道真的被這三十年的時光消磨沒了嗎?」

西林譽聲音嚴厲,到最後一句,幾乎是厲吼而出,聲音激盪,引起那天一鼎一陣輕微的轟鳴。

話已至此,青夏若是再不明白這幾人的身份地位,那就白活了。清鵬七部起源於一千年前,一名名叫梁思還的高絕之士一手建立,分工為糧錢兵工等部,他口中所說是要在將來適當的時機,派遣梁氏後人出世,統領七部,謀取天下,建立大同社會,但是不知是何原因,千年來,梁氏後人卻從未出世,七部各自為政,隱蔽與市井,南疆,或是深山谷底之下,互相之間卻也有潛在的關係。

梁思還也是個思慮超絕的高人,經過了千年的發展和奠基,各部在當世都已經成為翹楚,完成了對大陸各種商品的壟斷。直到三百年前,這種壟斷的格局已經完全形成,在商品經濟的帶動下,使得大秦帝國分崩離析,其後的日子裡,互相依傍,設法統一。其結果和梁思還原本的設想,大相違背,也不知道他當初是沒有想到,還是有意為之。

只是,七部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這亂世中所佔有的地位,向來以統一天下,推翻暴政,建立夢想中的自由之邦的大道墨者行會,卻率先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就派出了西林譽,施展陰謀,毀掉七部中刀鋒最為犀利的蓬萊工部。

南疆巫咸族是毒部一脈,想來千年下來,心中思變,不再臣服於早已作古的梁思還,投靠了權貴,將七部的秘密說了出去,現在看來,那個權貴很有可能就是齊國太子齊安,歐絲蘭雅陰謀水淹白鹿原,推楚箏成為七部之首,為的就是消滅異己,併吞併七部的強悍實力,壯大齊國。不然,以齊安的個性,怎會在這樣風雨飄零的情況下,當先帶著齊國士兵退出白鹿原,為的就是不想作繭自縛,被洪水吞沒。

如此看來,楚箏這個人,確實個兩面倒的雙頭蛇。他當初在南楚失勢之後,被齊安救走,故意來到蓬萊谷,引誘譚素凝小姐,騙取開啟天機索的方法,謀得谷主之位。若不是青夏來臨,可能早就得手了。但是他也不是傻瓜笨蛋,知道若是毀掉白鹿原上的南楚精銳之後,他這個光桿司令必定要受齊安的脅迫,所以暗中搭上了西林譽一派的大道墨者行會,私下裡達成了某種協議。幫助他們滅了清鵬七部,事先在他們的幫助下,重登南楚皇位。

也可能,他根本就沒想過水淹任何地方,不過想要製造混亂,再出手封閉水閘,施恩於七部,冒充梁氏後人,充實自己的實力。說起來,這仍舊是個只為自己著想的齷齪小人罷了。

而現在半道殺出個程咬金,這名名叫祝清河的老人竟突然是被蓬萊三十年前關押此處的族人,而且似乎還蒙受了不白之冤,滿腔的對七部對蓬萊對天下的怨恨。偏偏他還是楚箏和譚小姐之外,唯一一個掌握開啟天機索方法的人,一時間登時成為了此事的關鍵。

眼下無論他按照墨者行會還是齊國的意思,都必將造成生靈塗炭的局面。青夏自然不能讓他們水淹楚離和秦之炎的軍隊,更不能讓他們毀掉祝淵青的家園,可是被三名強者環繞,那名老者更是實力超群,一時之間也不敢亂動,悄悄後退,藏身一角,靜觀其變。

歐絲蘭雅見這個時候他還在挑撥離間,不由得心下大怒,見祝清河果然有些動容,心道今日若是不能當機立斷,三年來的辛苦就會功虧一簣,編貝的牙齒登時咬上下唇,眉自如水,眉梢一挑,輕笑道:「西林公子還真是會危言聳聽,既然這樣,蘭雅還有些小玩意,想請大家給品評一下!」

話音剛落,手上一道霞光驀然一閃,對著西林譽閃電而去!

西林譽冷哼一聲,長劍上舉,登時夾雜著巨大的氣勢對著歐絲蘭雅當頭斬下。歐絲蘭雅身形靈活,柔若無骨的一個轉折,以一個絕不可能的詭異姿勢向一邊閃去,只見那道劍影轟然崩起,斬在密室的地上,霎時間,不知道積累幾萬年的塵土,漫天飛揚,一尺之內,幾乎不能目視。

歐絲蘭雅藉著這會功夫,玄身退後,素白雙手在胸前腰裳中一探,一道青烏寒芒登時向著祝清河閃電襲去,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登時從身後響起,祝清河雙手抱著頭顱,瘋狂的衝向西林譽,一下子就將西林譽接下來的攻勢完全接了過去。

西林譽武藝超凡,當初就已冠絕南楚,家破人亡之後,不知有什麼際遇,竟然投到無蒼山門下,得到墨氏劍法,更是廢寢忘食的練習。可是,卻怎麼也沒想到歐絲蘭雅竟然能在祝清河身上下了巫蠱。要知道當年祝清河號稱一代毒聖,在七部之中,甚至和南疆第一毒女#丘蟲姥齊名,要不是英年早逝,早已揚名天下,對大陸凶獸毒蟲的駕馭能量堪稱當世翹楚。這樣的萬獸之神怎麼可能被巫咸族的一個小小聖女下了巫蠱。

其實也不怪祝清河大意,畢竟老者當年的風頭太盛,傳聞眾多。可是俗話說藝精於勤,老者被關押達三十年之久,終日被仇恨盤踞於心,歲月恍然即逝,他的毒藝非但沒有提高,反而退步,此道荒廢,也難怪竟會被歐絲蘭雅下蠱。

西林譽招式大開大合,漫天的白色輝光直衝天際,多年的苦修和仇恨陡然被激發而出,一道道手刀力斬而出,刀勢驚人,光芒大盛。霎時間如乘風濤海般氣勢驚人,聲勢動天。萬千的刀光劍影蓬勃而起,無數白色的光柱衝天而起,在空氣中瘋狂的瀰散,放佛是有靈性一般,勢如蛟龍出海,揚起漫天的華彩,凌厲的道道力量瘋狂的向祝清河和歐絲蘭雅逼去。

青夏喉頭一甜,呼吸難繼,一時間只感覺自己是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被緊緊的纏繞,幾乎不能呼吸。

突然只聽「噗!」的一聲,老者上臂被西林譽刀氣擊中,鮮血霎時洶湧而出。青夏低頭看去,只見滿地的鮮血之中,竟還爬行著一些青色的幼小蟲卵,猶如一條條青色小#翻滾而動,令人感到一陣噁心。

歐絲蘭雅臉色驀然一白,嘴角溢出一道血痕,老者瘋狂的嘶吼,仿若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仍舊衝著西林譽瘋狂擊殺而去。

西林譽一下劈開老者的劍勢,身若蛟龍,突然一擊驚雷一般的攻勢對著老者當頭怒斬!

「西林譽!你若是殺了他,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開啟天機索,你我大不了一拍兩散,也不過便宜了別人罷了!」

歐絲蘭雅突然高聲尖叫,西林譽聞言手上一抖,登時收手。歐絲蘭雅等的就是這一刻,口中巫咒默念,突然只見老者大吼一聲,雙眼通紅,身上傷口處鮮血急噴,內中蠱蟲登時如同青色的海浪一般噴射而出,對著西林譽瘋狂洶湧而去。

「妖女敢爾!」

西林譽厲喝一聲,手上劍勢驀然噴薄而出,對著漫天的毒蟲巫蠱衝擊而去。

狂猛的暴風在空氣中登時捲起,丈許長的黑色颶風夾捲著遍地的灰塵煙土盤旋飛舞,私下裡煙霧繚繞,狂風倒捲,迷得人雙眼一片昏黃。只聽西林譽怒吼一聲,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烏黑長刀,那兵器丈許長,烏黑如碳,鐵甲流彩,映照著牆角處燃燒萬年而不滅的深海鯨油燈閃爍出炫目的華彩。

無數的青色蠱蟲從老者的的身體中激射而出,歐絲蘭雅從懷中掏出一桿淡青色的竹笛,橫在嘴邊,驀然高昂的吹起詭異的調子。那些蠱蟲聽到聲音一時間仿若是發了瘋一般,在空氣排列成陣,對著西林譽四面夾擊。

西林譽也甚是了得,#上青芒暴漲,劍勢驚人,青夏觀之大驚,暗暗盤算著若是自己對上他該當會有幾成勝算,可是暗暗比較了一番,卻發現竟然連一成都沒有,不由得冷汗齊流。

世界之大,能人異士無數,以前的自己還真的是鼠目寸光了。

四下里青芒浮動,黑影重重。歐絲蘭雅俏臉蒼白,竹笛越發的尖銳刺耳,漫天的青色蠱蟲竟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長出雙翼,嗡嗡鳴叫,對著西林譽圍攻團繞。老者雙眼通紅,通體傷痕,更有數不清的毒蟲在他身上盤繞,手上握著鏽跡斑斑還印有蓬萊字樣的長劍,或挑或砍,有若蛟龍入海,龍翔九天,對著西林譽當頭砍下。

紅光鼓舞,腥風四濺,古樸的「天機索」突然散發出劇烈的紅芒,一時間,整座石室紅芒大盛,無數道赤紅光柱轟然而#,螢光閃爍,不斷地移動著位置,投射在牆壁、地面和眾人的衣物之上,暗紅濃厚,看起來如鮮血一般,充滿了暴戾凶煞的氣味,不斷的盈盈##在這狹小的石室之中,仿若是上古的神獸睜開眼睛,那些紅光竟然好似有靈性一般,映照著四下里一片通紅。

「嗷!」巨大的吼叫聲登時漫天響起,眾人的耳膜差一點在這一聲之中震穿。西林譽等人立時身形搖晃,立足不穩,血脈膨脹,手上不由得停了下來,愣愣的看著那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上古神蹟。

「啊!」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座石室,老者雙手抱著鮮血淋漓的頭顱,整個人跪在地上,仰天長嘯,狀似瘋癲,滿頭的亂發無風自舞,一瞬間就連眉毛都盡皆斑白雪花一片,一張臉孔猙獰恐怖,滿是顛瘋之態。

這個三十年前驚才豔絕的一代青年才俊,竟然在這寂寞的歲月中被自己的師父同門關押了三十年,忍受著巨大無盡的孤寂和仇恨,還要背負著無盡的罵名。暗無天日,聲名狼藉,那些潛藏在他體內的痛苦的仇恨在他的心中層層堆積,終於漸漸的堆成了一個磅礴巍峨的山峰,足以毀天滅地,足以填平七海,足以顛覆世間億萬生靈!

淒厲的嘶吼迴蕩不斷,祝清河雙眼通紅,渾身上下肌肉糾結膨脹,雪白長發迎風而舞,再也沒有原來的俊美模樣,完全化成了一個為仇恨而生的曠世狂魔。

青夏雙眉緊鎖,緊緊盯著場中局勢的改變,看見歐絲蘭雅緊張的握緊雙拳,眼中卻滿是興奮之色,朗聲高笑突然大喝道:「殺了他!」

祝清河驀然一陣怒喝,手上光華閃動,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意,突然轉過頭來,狠狠的盯著歐絲蘭雅冷冷道:「你說,要殺了誰?」

他的聲音低沉暗雅,充滿了陰森的鬼氣寒意,像是地獄裡走出來的鬼魅亡魂一般,有著濃烈的凶煞之氣。

歐絲蘭雅臉色大變,連忙低眉頷首,嘴唇一開一合,默唸咒訣。

「你在召喚誰?」老者突然低聲問道,右手的拳頭緩緩平舉至歐絲蘭雅面前,慢慢張開,沉聲說道:「可是這個?」

歐絲蘭雅抬頭一看,立時被嚇得大叫一聲,之間一塊模糊的血肉正端端正正的放在老者的手掌之上,血肉之中,一隻赤紅黑紋的小小蠱蟲在其中上下攀爬,不斷的昂首吐芯,別樣的恐怖。

歐絲蘭雅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渾身上下散發著死氣的祝清河,只聽他沉沉的說道:「天地對我不仁,我又何必對他們講義?這巍巍地壑,漫漫蓬萊,泱泱七海,就一起給我陪葬吧!」

說完立時大吼一聲,手上勁氣吞吐,對著歐絲蘭雅一掌拍下,登時將她打的花容變色,眼眶流血,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西林譽在一旁大聲笑道:「蓬萊假仁假義,陷害前輩,如今前輩得出重圍,定要攪他個天翻地覆,以平心中之恨!」

老者嘶聲長笑,驀然一步上前,雙手急翻,不斷的擊打在輪軸之上,開啟那繁複雜亂震古爍今的龐大機械,只是他的五官七竅霎時鮮血長流,骨骼震碎,黑芒大盛,仿若是開天闢地一般的一聲爆響,只見那座沉睡了太多年的機械,竟然漸漸的被他喚醒。

「轟!」的一聲霹靂巨響,上空懸在半空的石印霎時散發出滔天的光芒,無數的五彩的霞光升上天空,巨大的氣流橫衝直撞,青夏霎時間只覺得巨大的衝擊力當空而來,擊得她氣血上湧,喉頭一陣腥甜。

凝目望去,只見老者渾身上下肌膚鼓動,狂猛的颶風吹的他的皮膚仿若那層層海浪一般上下翻動。滿頭白髮迎風舞動,一身寬大的衣袍仿若大鳥,鼓舞翻飛。七竅鮮血淋漓,胸前破了個大洞的位置,更是血如泉湧。

西林譽強行站穩身體,仰頭觀望,一張臉孔越發青白一片,胸前血腥點點,落在雪白白衣之上,如雪地裡的點點梅花。

慘烈絕望的狂猛吼叫迴蕩在每個人的心中,仿若是上古凶獸齊齊甦醒,古老的機械發出咯吱聲響,聲勢驚人。

轟然一聲震天爆響,漫天揚起血腥的血花,那些失去了歐絲蘭雅控制的蟲蠱驀然飛上半空,要在祝清河的臉上,老者被蠱蟲要上的側臉,露出森森的白骨。

令人窒息的咀嚼聲在空氣中不斷迴蕩,祝清河厲聲狂嘶,神情彪悍,竟然絲毫不懼,驀然仰天長嘯,奮起神威,竟然張開已經殘缺的血盆大口,對著漫天的飛蠱毒蟲,一口吞下!

巨大的慘叫聲響徹天地,即便是那麼凶悍的毒蟲,也不禁感到一陣畏懼。無盡的鮮血登時衝天而起,揚起一道血浪,全數噴在那個赤紅色的天機索之上!

轟然!無數的白色光芒登時瀰漫天地,無數的迷彩流光霎時籠罩整個石室,漫天的華彩之下,只見強硬如鐵的牆壁霎時一陣澀澀抖動,大片大片的塵土登時脫落,露出原本的潔白石壁,一道金光之下,那些白色的石壁幻化出迷目的色彩,五光閃動,恍若流霞,火燒一般的灼熱瀰漫石室,青夏的發梢瞬間曲捲,定睛看去,只見祝清河周身衣物盡皆起火,身上大片皮膚焦黑一片,倒像是穿了件黑衣一般。

五彩的霞光爆灑而出,將整個石室籠罩其中,無數的氣浪登時狂湧。

「哈哈!」沙啞的笑聲登時傳來,祝清河瘋狂的仰天長嘯,直笑得淚如泉湧,氣息如雷,仿若是釋放了被困三十年的怨恨一般,昔日的翩翩公子,蓬萊的得意門徒,此時看起來竟然如同一個嗜血的魔鬼一般充滿了詭異陰厲的死靈之氣。

老者雙目血紅,雷霆嘶吼道:「蓬萊!七海!一起去死吧!」

大手一把扳動一個碩大的齒輪,青夏大叫不好,剛要衝出去阻止這個被仇恨矇蔽了眼睛的瘋子。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聲破風的呼嘯聲登時傳來,一道白色的光芒頓時從外面的甬道處破空而來,宛如閃電一般的對著祝清河擊去!

「叮!」一聲尖銳的尖鳴猛然在石室中炸開,青夏轉目望去,之間黝黑的甬道之中,一道白色的光芒疾飛而來。竟然赫然是一把銀白的彎弓,男子眉眼凌厲,劍眉入鬢,嘴唇緊抿,一身烏金長袍,更加顯得他桀驁不馴,卓爾不群!

「帝王博弈,百姓何辜?先生就算是不顧同門之誼,難道也不管蒼生的死活了嗎?」

一個堅韌冷然的聲音突然想起,青夏渾身一僵,整個人霎時都呆在了原地,心頭間五味雜陳起伏於其間,酸甜苦辣交相陳雜,不知是什麼滋味。這樣雷霆一般的傲視王者之氣,這樣凌厲如冰霜一般的威懾囂張之態,不是南楚大皇楚離,更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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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以來在黑暗中跋涉的痛苦、屢番受挫的驚懼,在這一刻全都化作一抹炙熱凝視的目光,她從來不知道楚離的出現,會讓自己這般開心雀躍,從來不知道楚離的身影,會讓自己覺得這般可#溫暖,從來不知道楚離的聲音,會讓自己這般激動難抑,她愣愣的看著楚離如天神降世一般,悍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在這個詭異可怕、四面楚歌的境地,以雷霆之勢攪亂了敵人的全盤部署,聲音都幾乎沙啞,沉聲說道:「楚離。」

蒼白嬌小的女子一身青色衣袍,並無怎樣華麗的裝扮,甚至衣衫破舊髒亂、滿是灰塵、一頭烏黑長發飄蕩於身後,秋水般的眼眸溫和如玉,高壓聖潔,嫻靜如花。楚離如冰雪般的面容瞬時就緩和了下來,對著青夏沉聲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

西林譽眉頭一皺,雙眼登時顯出巨大的寒芒和仇恨,冷笑一聲,長身而立,擋在祝清河身前,冷笑道:「前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蓬萊踢出門外,又何來同門之誼?大皇陛下不請自來,不是想來這裡敘舊的吧,還是真的就這麼等不及想要上來送死?」

楚離冷哼一聲,眉梢上挑,眼中怒色一閃而過,剛想上前,青夏突然眉頭輕蹙,一把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轉頭對著祝清河說道:「蓬萊有的確有愧于先生,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怎能受惡人的鼓動,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呢?」

四下里狂風大作,烈火狂燃,祝清河彷彿是聽不到一般,看也不看這邊一眼。

西林譽冷笑一聲,冷冷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我不講情面,新仇舊恨,我們今日一併了結!」

說罷一團黑色的刀影登時衝天而起,整個人有若巨大的鷹鳩,身形倒轉,如陀螺一般捲起大片的旋風、對著楚離急衝而來。

楚離冷笑一聲,手上招式瞬間如同大江長河,犀牛夾角,洶湧咆哮著迎上前去。

西林譽冷哼一聲,手上驀然形成一道烏黑的丈許華彩,氣息翻湧,中途偏轉,竟然夾帶著毀天滅地的滔世氣勢對著青夏的頭顱猛然灌下!

青夏猛地抬起頭倆,凌厲兇猛的颶風吹的她如花臉孔生生發痛,長發飛舞,衣袍鼓動,巨大的狂風好似將她整個都幾乎要掀起來一般,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一張臉孔一片蒼白,周身氣息鼓動,想將那攻勢化解,可是還沒碰到邊緣,渾身一震,筋脈霎時一陣劇痛,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登時就湧了上來,檀口微張,灑下了滿身的鮮紅梅花。

腳步一陣踉蹌就好像站不穩一般,她方才全副心思都放在怎樣阻止祝清河的身上,沒想到西林譽竟然中途變招攻向自己。見面以來,雖然兩人擺明立場不同,但是西林譽卻始終沒讓自己下手。此刻她要變招已經來不及了,手捂胸前,心下著急如烈火灼燒。

生死一剎那,她竟絲毫不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滿心憂慮的擔憂著那天機索開啟後的後果。萬頃蓬萊聖地化作廢墟,整個白鹿原將被大水淹沒,無數百姓慘死洪流之中,楚離泰之炎##大減,齊安勢必要趁機偷襲……

生死一剎那之間,兩張清秀的臉孔陡然浮現在眼前,她自小於軍部受訓,心智堅韌,手段很辣,儘管有過很多男人,卻都是為了任務出於各種目的。她可以談笑殺人,在認清自己的心意方面,卻好似一個小學生般沒有經驗。她苦苦的想要守護住自己的感情,卻無奈頻頻被捲入風波之中,歲月恍惚如流風一般穿行而過,她懵懵懂懂,一人花開,一人花落,無人問津,心如止水。在這之前,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都是那樣的虛無縹緲,沒有什麼意義。她只是記著自己的責任,記著自己該做什麼,又不該做什麼。緩緩地度過那漫長而寂寞的歲月。

可是現在,她終於完全失去了那份超然和灑脫,這段日子,她反覆地在心裡問自己,你到底喜歡哪一個,或是愛哪一個,卻始終無法找出一個肯定的答案。這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是這樣懦弱不定,徘徊猶豫的性格?也好,就這樣死在這裡吧,不用再去想那些牽絆,不用再去做什麼艱難的選擇,就這樣死在這方丈地穴之下,沒有憂傷,沒有痛苦,也算是一種解脫。

西林譽手刀橫豎,巨大的黑色氣浪再次迎了上去,凌厲的氣勢對著青夏瞬間罩下!就在這時,一聲堅若生鐵的長嘯瞬時間轟然響起,只見一個人影突然急速而上,電光閃爍之間,宛若一擊閃電當空橫炸,好似蛟龍般的玄鐵長槍當空閃電劃下,驚起一片雪亮的眩光!

來人身行如電,踏風而起,手上招招驚人,瞬間掠過西林譽身邊,手上招式飄逸靈動,推枯拉朽的阻斷了西林譽的攻勢。

而在他身後,來不及趕上前來的楚離彎弓長箭激射而出,對著西林譽的方向密密麻麻,如飛蝗般衝擊而來。攻勢如長江大河一般迅猛,行動如迅猛虎豹,渾身上下夾雜著巨大的爆發力,被兩大高手同時夾擊,西林譽一驚,迅速向後退去。

白衣男子一手將青夏抄手攔腰抱起,身形旋風般的向後退去,三大高手同時收手,石室之中的灰塵登時徐徐下降,無數的煙塵橫在兩人之間,過了好一會,才清淨了下來。

四下里燈火閃爍,東海鯨魚散發著濃郁的香氣,之見來人劍眉星目,風神玉朗,一身月白長跑俊朗飄逸,嘴角含著一絲溫暖的笑意,面色微微有些蒼白,但是仍舊無損他的絕代風華,赫然正是大秦戰神,秦之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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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獵西川 第一百二十七章:雙龍爭鋒

青夏石化當場,被他牢牢的抱在懷裡,只感覺身上的力量一點點的流失而去,眼睛漸漸被水汽矇住,星光點點都映著對方那雙如水的星眸。

西林譽冷聲哼道:「 天一峽的火山噴發都殺你不死,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秦之炎懷抱青夏,眼神淡淡的瞟了西林譽一眼,輕聲笑道:「閣下還這般生龍活虎的活著,我怎麼忍心先你而去。」

「海裡的鹽巴#裡的沙,你還真是無處不在。」一聲冷哼登時響起,一身烏金長袍的桀驁男子,緩緩走上前來,眼神冷冽的掃過秦之炎抱著青夏的手臂,眼神幾乎要在他的身上剜個洞來。

秦之炎淡淡一笑,沉聲說道:「##大敵當前,陛下和本王的恩怨,最好暫時擺在一旁,此處事一了,本王不介意和陛下一決高下。」

楚離冷哼一聲,緩緩的轉過頭去,看向險些殺了青夏的西林譽,目光森冷,一言不發,但卻充滿了濃濃的殺意。

西林譽見他們兩個仇敵竟然會調轉槍頭齊齊對向自己,不由得一陣心涼,可是面上卻也不表現出來,只是笑著說道:「二位達成協議,二男共事一女.倒是新鮮,傳揚出去,必定成為千古佳話。」

楚離冷哼一聲,眼內鋒芒一閃.手上銀色長槍轟然而起,漫天的灰塵隨之騰空,一道銀色的光芒對著西林譽就籠罩下去。

秦之炎嘴角淡淡一笑,眼芒卻是清厲如雪,頓時長槍出手,和楚離一起夾擊西林譽。一時間,楚離招招兇猛絕倫,力道驚人,大開大合,狂風暴雨般席捲天地。秦之炎槍走偏鋒,不拘一格,靈巧輕盈,如細密潮水般迎面而上。兩人聯手,招式凌厲,氣息吞吐江山海川,身形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互相互補,聯袂猛攻,頓時間,就讓西林譽落入下風。

當是時.在這萬丈地穴之中,古老石穴之內,兩個當世風頭最勁的年輕王者,同時也是屢#交手的家對頭,竟然聯袂出手,將西林譽狠狠的壓制下去。

就在這時,沉重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驚悚的向上看去,只見整座巨大的機械都吱呀的運轉開來,大地隨著那些鉤鎖在不斷的震動,青夏知道,這座被壓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巨大機械,終於被緩緩的開啟了。

祝清河突然哈哈大笑,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上胸口,那處早已被自己封住的記憶又猙獰咆哮##欲出,慘烈的疼痛,讓他的雙眼一片血紅,本就血肉模糊的身體,因為開啟機械需要的力量太大而周身皮膚紛紛崩裂,血肉飛濺。他突然雙手抱頭,仰天長嘯,聲音悲慼,有若九幽地府淒厲鬼哭,亙古的長風從遙遠的歲月中呼嘯吹起他的長袍,花白的頭髮凌亂飛舞,血肉模糊的身體一片狼藉,無數反翹的肌膚露出森森可怕的白骨,那些仍舊殘留在身的青白蠱蟲早已是一片焦黑,被七部之人咒罵數千年的老者就這樣,迎風立於半空之中,形若瘋癲,長歌當哭。

心底驀然閃過一絲無法克制的悲慼,那是一種絕望欲死的痛苦,一些模糊的畫面紛紛閃過心海之中。那些紛紛揚揚,刻骨銘心的如雪素顏,鋪天蓋地的瀰漫眼前。

三十年了,歲月飄零而過,昔日鮮衣怒馬的俊朗青年,如今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天地之大,又可有他的容身之地?

像他這樣一個被天地共同拋棄的人,心中也配擁有這樣巨大的悲痛嗎?原來這多年來,除了仇恨,還有這樣美好的記憶存於他的心海之間。祝清河仰天長嘯,聲音淒厲,巨大的機械彷彿是回應他的怨恨一般,驀然間光芒大盛,晃得到處都是一片白亮的慘白,此時此刻,距天機索的開啟只剩下僅存的一步了。

青夏大驚,一#跳到機械之上,迅速的就攀爬而上。

西林譽冷笑一聲,刀光如雪,登時沖上前來,冷聲喝道:「姑娘不覺得自己太過於多管閒事了嗎?」

電光石火之間,兩個挺拔的身影猛的竄上前來,擋在西林譽的面前,長槍如龍,光芒閃爍,硬生生為青夏劈出一條路來。

祝清河突然冷笑一聲,身形鬼魅一般,狠狠的踢在青夏的肩膀上,蒼白的女子驚呼一聲。立在她身後的兩個男人同時大驚回首,兩人動作如出一轍,就要向上奔來。

「哪裡走?」西林譽冷笑一聲,纏鬥而上。

楚離眉頭一皺,對著秦之炎沉聲喝道:「我來纏住他,你去幫青夏!」

秦之炎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的話來,眼見他身上多處受傷,凝眉說道:「你去,我來和他斗。」

「不要囉嗦!」楚離怒聲喝道,眼神如雪,槍桿狠狠的##在秦之炎的身上,厲聲叫道:「快!」

秦之炎眉頭緊皺,轉身輕掠而上。

長風浮過##滿是傷痕的身體,墨色的長發在空氣中來回的色舞,沾染了殷紅的鮮血,在他的身下,鮮血像是小溪一般匯聚在了一處,潺潺湧動。楚離單手持槍,#在地上,支撐著三天來在洪天水牢下疲累不堪的身體,緊緊的抿著嘴角,看著對面的男人,猶如一塊亙古不化的堅冰,聲音冷厲的說道:「你以為你過的去嗎?」

天地崩裂,萬木濤濤,無盡的長風飛捲而過,天上地下,勇者無敵!就在這時,整個石室突然又是一陣震動, 西林譽眉梢一挑,猛地抬起頭來,仔細看了眼機械的排布,頓時明白祝清河竟然沒有聽從自己的勸告只淹沒蓬萊工部,也沒有遵從歐絲蘭雅的指示,而是引發了洪水跟地火,一旦機械開啟,必定毀天天地,造成整個大陸的莫大災難。即便是他,此刻也不禁面色大變,厲聲嘶吼道:「祝清河!你瘋了嗎?」

老者白髮飛舞,滿臉皺紋,半邊臉血肉模糊,長風鼓動之下,昔日的偏偏少年此刻狀似瘋魔,充滿了癲狂。他厲聲長笑著,整個身體都在不斷的抖動著,一身長袍鮮由淋漓,散發著可怕的凶煞狂放,只聽他啞著嗓子嘶聲長呼道:「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從她跟譚勉之成親的那天我就瘋了,從譚辯谷主騙我那天起我就瘋了,從我忠心耿耿盡心盡忠的師門將我關押的那天起我就瘋了!你才知道嗎?你才知道嗎?」

整個石室都充盈著老者瘋狂的大#,嘶吼聲迴蕩在洪天水牢的巨大的地穴之中。

祝清河立於半空之上,眼看那震天石印就要解開,不禁嘶聲長笑,聲音沙啞有若鬼魅,大聲叫道:「好!好!一起去死吧!」

驟然間,漫天銀光衝天而起,聲勢震天動,響徹雲霄,巨大的石室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也開始動搖起來,佈滿密密麻麻文字的牆壁寸寸龜裂,牆壁上的古樸石像分崩離析,灑下瀰漫的灰塵土屑。

一股來勢驚人的颶風平地而起,恍然間,似乎有上古的長風橫貫了整個石室,這被埋葬了不知多少年的地下巢穴,終於在這一天不再沉默.散發出它自己所有的生命的光彩.釋放出它可怕的驚天實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秒顫慄。

「哈哈!上天負我,我就要這整個天地一同給我陪葬!」祝清河聲音淒厲,有若鬼#,尖著嗓子嘶聲高吼。狀態瘋狂#若瘋魔。白骨森森的臉孔別樣的瘋狂和可怕,黑色的長袍在半空中盤旋飛舞,好似絕望破碎的飛蛾!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聲清越的鳥鳴突然在甬道的方向響起,眾人神請一陣,只感覺連聲音清越神聖,充滿了正義的光明之力.聽起來有若清泉橫流,通體清涼。

青夏聞聲瞬時間一臉的絕處逢生的喜悅,連忙將頭轉向聲音的來源處。

而令人吃驚的是原本狀似瘋癲的祝清河珂卻在這一聲鳳鳴聲中整個人愣了下來,一雙渾濁的眼睛失神的望著甬道的方向,好似石化了一般,動也不動,一張陰森可怕的臉孔####出狂喜之色,令人不敢直視,手按在最後一組齒輪機械之上,卻再也操作不下去。

只聽幾聲清鳴轉瞬傳了進來,一個火紅的影子霎時間進了石室之中,竟是一隻巨大的火鳥,那火鳥在石室中昂首站立,通體火紅毛羽,尖嘴紅纓,一雙碧色的鳳目寒芒閃爍,耀武揚威,##倨傲之色。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嫗手握龍頭枴杖,端坐於那火鳥背上,滿臉的皺紋盤踞,一身青色長袍一塵不染,##似乎穿的年頭過多,已經#洗的漿白。老嫗一雙眼睛沉靜猶如古井,面容柔和,靜靜的看著老者,卻不發一言。

自從看到了那老嫗,祝清河的狂喜之色就猛地#了下去,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慢慢的#起頭來,腥風血雨,長袍飄動,一行清淚突然自他的眼角緩緩滴下,蜿蜒過血肉模糊的臉頰,形成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青夏心頭巨震,和這老者接觸已有兩次,對他的品行也稍有瞭解。這人一生悲苦,性子卻是堅韌強悍,不然但凡什麼樣的人,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穴中被關押三十年,早已灰飛煙滅,死無全屍,怎會這樣活著。這樣堅強有若磐石的人,又有什麼人什麼事會讓他人前落淚,這般的傷心絕望。

老嫗自那火鳥的身上走下,站在一片腥氣的石室的中央,待那些凶獸安靜下來之後,方才輕輕的說道:「祝師兄,多少年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陰風鼓舞,漫天####多年不見天日充滿著鮮血腥氣的石室之中,埋葬了太多年的灰塵被人緩緩的拂去,露出了掩埋在之下卻被強行封凍的滔天巨浪。

背負了多年罵名的老者高居於半空之中,眉頭緊鎖,胸口起伏,終於還是沙啞著嗓音,沉聲問道:「她,還好嗎?」

那老嫗緩緩的轉過頭來,回答道:「悠悠神女宮,母天福地洞,光陰彈指過,鏡花水月中。歲月恍惚,江山易老,又有什麼好不好之言,祝師兄,這些年她很想念你。」

「想念我?」老者嘴角輕扯,一絲莫名的苦笑#他的唇邊牽起,花白的長發在半空之中飛舞,一張白骨森森的臉龐有著無限的落寞和嘲諷,只聽他沙啞的嗓音諷刺道:「她怎麼會想念我?我屢次破壞了她和譚勉之的好事,他早就恨不得我去死。」

老嫗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光陰彈指而過,那些陳年舊事早已是過眼雲煙,你為何還這樣執著亍此,你現在這個樣子,連火鳳都不認得了,還不夠嗎?」

祝清河神情一震,垂眼看去,只見那隻紅色的火鳥站在老嫗的身邊,一雙碧色的風目警惕的看著自己,看到自己目視著它,突然拍拍翅膀對著自己猙獰示威,高聲鳴叫。想起當年收服這小火鳥送與她之前,因為害怕這奇禽凶悍不屈傷到她,還親自喂養了半年有餘,那時它還是幼小的雛鳥,出生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對自己##依戀,有若孩子戀母一般,無奈歲月空洞,恍過無痕,今日相見竟全不相識,仿若陌路,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絲悲涼的感覺,想起自己如今認不認鬼不鬼的樣子,不要說這小小的飛禽,就是自己也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心底的悲憤越發嚴重,忍不住冷聲笑道:

「我之所以會有今日,全拜譚辯和譚勉之所賜,當年被壓在這洪天水牢之下的時候我就曾對天發誓,總有一天,要衝出去,報這三十年的囚禁之仇。這一萬個日日夜夜中,若不是這個念頭一直支撐著我,我早就灰飛煙散。今日你來這裡,若是為她做說客,要勸說我放棄報仇,就快點打消這念頭,看在當年的情分上,我姑且放你一馬,如若不然,就別#我不顧同門之誼。

老嫗微微苦笑,垂手探入懷中,拿出一隻已經微微泛黃的好似枯草編織的飛烏,沉聲說道:「三日前,知道了洪天水牢將要坍塌的消息,她就知道師兄重見天日的日子不遠了。她對我說過,善惡到頭終有報,蓬萊欠了師兄這麼多年,也是到了償還的時候了,若是師兄要報仇,讓我不要阻止。該來的總是躲不掉,她現在就在當年我們學藝的清脂山上,等待著師兄的滔天巨浪,將這個外表光鮮,內在腐草敗絮的蓬萊一舉淹沒,來償還多年對師兄的虧欠。」

老嫗的聲音沉靜猶如古井,不興一點波紋。可是祝清河的身體卻越發的顫抖了起來。他沉聲問道:「既然這樣,你還來這裡幹什麼?」

老嫗苦笑一聲.低聲說道:「當年師兄被少谷主關押在洪天水牢之下,百獸震怒,九山皆沉,蓬萊####沉於地下,###之後,知道此事,和少谷主血戰三天,於聖殿之中割袍斷義,三十年來再也沒有踏入鳳鳴宮一步。靜連一年前少谷主去世,她都沒有走出內谷,這些年來,她七下水牢,歷經艱險,卻始終找不到師兄耳朵下落,只找到當年這只於清脂山布衣村上採摘的青木布鳥,今日,只是著我來說一句,當年她對不起師兄,今日願意以死謝罪。

祝清河突然睜開雙目,兩眼死死的直視著那隻被老嫗拿在手中的小小布鳥,一雙眼睛充血通紅,雙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怎麼能忘了,當年他帶著一眾師弟師妹,在清脂山後的#金苑之中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時她年紀還小,跟著她哥哥偷偷##,總是跟在自己的後面,一#一個祝師兄叫的音甜。那些年少恍惚的日子,現在想來恍若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白雲蒼狗,往事飄零,那些年少單純的少年如今早已經被淹沒在時光的大潮之中。只有他還執著於其中,久久不能忘懷。

猶記得當年那些陽光遍灑山坡的美好日子,猶記得她當年拉著自己衣角要那高聳入#的布衣樹上佈鳥的嬌#模樣,猶記得那些潛藏於心的愛戀和炙熱的感情。他甚至開始懷疑,到底是不滅的仇恨讓自己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穴中忍辱偷生,還是那想見她一面的念頭太過強烈才支撐他走到今天?

滿身鮮血狼藉的老者站在巨大的機械之上,空洞的往事如煙般恍過眼前,朝露曇花,紅顏白髮,寂寞的歲月之後,原來早已和她咫尺天涯!

老嫗見祝清河的樣子,嘴角驟然牽起一絲淺笑,她緩緩的伸出手去,將手中的青木布鳥放在那滿是鮮血灰塵的石板地面上,輕聲說道 「話已帶到,梳棉這就回去見她,師兄可有什麼話要帶給她的嗎?」

祝清河渾身鮮血長流,周身仿若是火燒一般的疼痛,無數的傷口都往下流著黑色的鮮血,白骨森森的臉頰可怕森#,他站在半空之中,垂目看著那隻穿越了三十年的光陰又回到他面前的青木布鳥。昔日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傲世俠少早已不在,如今殘存在這軀殼中的只是一個被仇恨沖昏了眼睛的傀儡瘋魔,他緩緩的閉上眼睛,還能說什麼?還有什麼好說?方才還瘋狂癲瘋的神智突然安靜了下來,緩緩搖頭道:「去告訴她,我對不起她。我之所以有今日,也是罪有應得。」

老嫗聞言眉梢一挑,隨即翻身#了火鳳的背脊,一聲清嘯,乘風而去,遠遠的有聲音悠悠的傳了過來:「祝師兄,一個地下巨浪淹沒蓬萊的時候,你也許也會看到,清脂山上如今思緣花已經開的滿山遍野,布衣樹又長高了幾十丈,青木布鳥長的滿數都是,當年我們種下的雙翼飛草如今已經開遍了整個山坡,大風一來,漫天都是飛草的香氣,蓬萊下一代的孩子們還都在山上學藝,機括鍛造聲,讀書聲,朗朗入耳……」

「轟!」巨大的天機索頓時散發出刺目的關澤,一室熊熊的火光之中,老者雙目緊閉,突然仰身#起,手上招式不斷,頻頻擊打在各個機括之上。

青夏大怒,雖對他們剛才所說之言一知半解,可是還指望著那老嫗能勸說這凶神大笑解開天機索的念頭,可是誰知那老嫗只是說幾句話就走了,而祝清河還是一如既往的繼續方才的事情,憤怒的和楚離對視一眼,就要上前去阻止他。

「慢著!」秦之炎突然眉梢一挑,一把攔住青夏和楚離,沉聲說道:「他好像在重新關閉機括。」

「廢物!」西林譽突然怒喝一聲,#著老者飛奔而去。幾人哪能給他這個機會,銀槍匕首齊揮,直斬西林譽胸口,三人齊斗西林譽,楚離長聲笑道:「祝先生悲天憫人,終於體會了慈悲的真正含義,哪能讓你這人身豬肺的敗類破壞,要打就來和聯練練吧!」

此刻招數如長江大河,落日白雲般不拘一格。打的西林譽步步退後,險象環生。

秦之炎嘴角淡笑,右足虛踏,迎風而起,衣帶輕飄,廣袖微張,恍若仙人。

西林譽眼見不敵,看了青夏等人一眼,隨即眼內精光一閃,轉身朝著甬道衝去,一聲破空聲響,就已不見了蹤影。他身手也甚是了得,在這樣的包圍之下,竟然也能衝出重圍,逃出生天。

事情發展的太過迅速,以至於青夏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西林譽倉皇逃竄的沒了蹤影.才突然知道這難纏的傢伙竟然跑了。心下不由得一陣大喜,可是剛要大笑以示慶賀,忽聽一聲震天的咆哮聲突然衝天而起。

青夏大驚會過頭去,只見老者白髮飛舞,身軀急速萎縮,皮膚如枯樹一般乾癟下去.一張白骨森然的臉孔更加顯得蒼老可怕。血液彷彿已經被抽乾了一般,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機。

「祝先生!」青夏面露驚慌之色,驚恐#道。

老者緩緩抬起頭來,平靜的看了青夏一眼,低聲笑道:「沒想到,三十年了,我還有見到故人的機會,丫頭,你我也算有緣,你不是蓬萊的人嗎?」青夏一愣,連忙點頭。

老者微微笑道,一張臉孔慘白赫人,苦笑一聲,問道:「也不知道,她這些年,可還好嗎?」

天地同泣,草木皆悲,時間呼嘯而過,穿越生死。昔年的偏偏少年此刻失去了曾經一切值得驕傲的資本,可是那顆心卻還是不能控制,被人咒罵了多年的祝清河在生死的剎那間慈愛的看著這個和自己相差了三十年光陰的後輩,沉聲問道:「你知不知道,小蘇她,可還好嗎?」

青夏的眼淚終於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青夏低聲說道:「我只見過現在蓬萊的谷主譚素凝小姐,她的父親已經去世,聽說她的母親居於內谷望舒塔之中,已經很多年沒出來過了。想必,心裡也是很苦的。」

「是嗎?」祝清河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即便是很苦,也不會是為了我。若不是這一場變故,她可能早就忘記了她還有我這樣一個師兄吧。」

白髮老者遙遙立於半空之上,衣衫輕飄,鮮血潺潺流下,突然輕笑一聲,淡淡說道:「她們不過是在騙我,就跟當年一樣。」

他緩緩的探手入懷,許久,才輕輕的拿出一隻枯黃的枯草飛鳥,苦笑搖頭,微嘆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多年來殺伐決斷,算無遺策,可是卻終究算錯了我。這個青木布鳥我三十年來一直就在身上,又怎麼能扔在水牢之中呢?她即便是和譚勉之決裂,為了也不可能是我,不過她竟然還記得當年清脂山上的過往種種,也就夠了。」

時光閃#,霧影縈繞,祝清河面容淒迷,已經看不清臉容,只感覺他周身光影瀰漫,仿若一滴滴微塵升起。

祝清河的聲音低沉暗啞,滴滴#點的傳到三人的耳中,萬物飄散之中,空氣中一片鮮血的腥甜,亙古的長風吹過幾人的衣角,灑下漫天飄渺的霧氣。他手握繁雜的機括,一點一點費力的扳動,那些數以千計的輪軸按鈕,像是密密麻麻的蜂窩一般,#碎了他本就萬念俱灰的心力。

三十年前,他曾蒙受不白之冤,被師門陷害,被同道唾棄,被七部中人咒罵,更被自己的族人壓在這不見天日的洪天水牢之下,幾十年受盡世間至極苦楚。三十年後,他重出生天,卻仍舊被同門視為大敵,追殺欺詐,可是如今他卻要為瞭解救蓬萊#####生命。

這個世間,一片渾濁,一片黑暗,人心如蛇蠍,魑魅魍魎,陰謀暗算遍地都是,到底什麼是正?什麼是邪?哪裡又才是真正的純淨樂土?當日白鹿原上莊典儒口口聲聲要重建所謂的人類的永生###,消滅黑暗和殺戮,保護正直的靈魂不受污染,匡扶上古神聖之光照耀的國度,或許永遠也只是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這時,忽聽甬道出傳來一聲清嘯。青夏三人急忙凝神望去,只見卻是那隻剛剛被那老嫗騎乘的火鳳獨自衝回。一陣灼熱的暖意登時籠罩了整間石室,直衝著祝清河疾奔而去。

青夏大驚,正#出手阻止,卻見那火鳳陡然哀鳴一聲,附身沖上前去,尖椽一下緊緊的咬住祝清河的衣襟,然後拚命的向外拉去。聲音淒惶嗚咽,巨大的碧色鳳目之中,有淚水不斷的湧出,見祝清河望來,連忙拚命的衝著他搖頭,似乎是在告訴他不可以這樣傻的用生命去重新關閉天機索。

這只當年被祝清河悉心養育的#鳥,終於在最後關頭認出了它面目全新的主人,不顧一切的拚死逃回,只為了將他救出生天。

祝清河心神大震,垂目看著那隻早已不是當年小如巴掌般的小小飛禽,胸中的淒涼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光陰似箭,遍地蕭索,物是人非的淒惶白地之中,卻只有這隻鳳鳥唸著當年的舊情,用它那簡單的頭腦在瞬間分辨出了屬於它自己的善與惡。沒有算計,沒有陰謀,沒有一絲半點的別有用心,只為當年那短短半年的照料,只為當初那一點點的恩惠之情。

無盡的悲涼湧滿了他的整顆心神,祝清河突然悲聲長笑,伸手輕輕的撫摸火鳳頭上火紅的羽毛,仰頭悉聲說道:「枉我一生還自命精通馭獸之道,直到今日方才明白,真正高明的馭獸並不在手段的征服,也不在武力上的壓迫,而在於心靈上的歸順。我一世淒涼,沒想到最後竟會在你身上找到一點暖意,這天地這般廣博,可是我一介孤魂野鬼又有什麼好眷戀的,這條命三十年前早就該放了手,多活這些年頭,也不過是自討苦吃。既然她那麼想我死去,我何不順了她的心願,她一生恨我怨我,也許只有這樣子,我才能如了她的意。」

說罷驀然揚起頭來,嘶聲叫道:「反正也是這天地間不受人歡迎之輩,又何苦去這孤寂的世間,不如就此回家,歸虛於天地之間中,消散於無形之內,就再也沒有這麼多的煩惱了。」

漫天的華彩騰空而起,火鳳哀鳴之聲更甚,雙翅撲朔,掙紮著要將於祝清河拉走,雙目之中淚水潺潺不斷,聲音淒慘淒厲,充滿了絕望的不捨和難過痛惜。

青夏不忍觀看,無奈閉目,只感覺心頭沉重如壓著千鈞巨石。只聽祝清河於半空之中聲音豪爽,卻漸漸微弱,語調如泣,長歌當哭。

突然,一道炫目的華彩瀰散天地,巨大的撕扯之力猛地將祝清河的屍體撕碎,化作萬千飄飛血污,只是一晃眼之間,就聽「咣「的一聲,所有的一切盡皆歸墟,古老的機械靜靜的立在石室之中,就好像是從來沒有改變過一樣。

青夏凝目望去,只見虛無的石室之中,四下里一片死寂,灰塵堆積,牆壁古樸,哪裡還有祝清河一絲一毫的影子。那樣一個驚才豔絕,卻又受盡苦難的蓬萊前輩,竟然就以這樣的方式消失無形於天地之間,再也再也尋不到一絲的衣角氣息,恍若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若不是那遍地的溪水一般的鮮血,青夏幾乎要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看著呆愣在原地的火紅鳳鳥,那種發了一場大夢的感覺#發的強烈,這混亂的人世,不就是浮塵的一場大夢嗎?

火鳳呆立在原地,茫然四顧,似乎仍在不死心的尋找祝清河的影子。青夏心下難過,緩緩的走上前去,輕輕的拍著火鳳的脖頸,知道這頭腦比較簡單的大鳥尚不能接受它這失蹤了三十年的主人就這麼消失了的事實。火鳳呆呆的看著青夏,緩緩的又轉動碧色的鳳目回頭去看那一片虛無的石壁,終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斗大的眼淚又再次溢出了它的眼眶,一滴滴落在青夏的衣襟之上。

火鳳垂首立於青夏身邊,久久不動,這從未見過的一人一獸剎那間竟生出了同樣的悲涼之意。在這與外界隔絕的洪天地穴之中,時間呼嘯而過,穿越生死,那些被灰塵掩埋了的陳年往事終於又漸漸的被巨浪所淹沒,再也看不到一點蹤影。

「魑魅魍魎都已經掃蕩乾淨,下面該輪到你我了。」

楚離冷哼一聲,緩緩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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