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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操練鬼精
秋葉白看著那雪奴的動作,微微眯起眸子,眼底掠過一絲冷冷的火苗。
“阿澤你在真言宮竟這般挑剔麼,我倒是並不曉。”
雪奴冷笑:“和你這種卑劣的人在一起,國師自然只能將就勉强。”
秋葉白但笑不語,而元澤看了雪奴一眼,淡淡地道:“本尊何曾曾有什麼特別的喜,再如何精心准備之物,到底亦不過一飯一臥而已。”
說罷,他將手從她懷里抽了出來。
雪奴感覺懷里空空的,心頭也是一空,有些哀怨地看著元澤:“國師,雪奴伺候了你多年,您為何親疏遠近不分?”
說著,她恨恨地看了眼秋葉白。
元澤淡淡地道:“雪奴,宮中規矩嚴謹,你我都是宮中人,最好勿要逾矩,何況男女授受不親。”
雪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了咬唇,恭恭敬敬地低頭,雙手合十:“是,謹遵神諭。”
雪奴話音剛落,卻見秋葉白忽然張開手臂,對著元澤道:“既是要別過,阿澤可願讓我抱一抱?”
雪奴聞言,立刻抬起頭來,譏誚地看著秋葉白,正輕蔑地開口:“就憑你,也配……。”
她話音未落,元澤卻已經一點都沒有猶豫地抬手輕輕地將秋葉白攬住,溫聲道:“小白施主,后會有期。”
秋葉白一點也不收斂,只從元澤的肩頭上瞅著雪奴那張綠了的臉,微笑:“后會有期,阿澤。”
說著,她伸手攬住了他修長的腰肢,干脆地做出擁抱的動作,在元澤的角度看起來就像是干淨的、利落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美好擁抱。
但是……
秋葉白朝著雪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抱住元澤腰肢的手微微交錯上扣在他的背上,這個姿態看起來就像一個親昵的擁抱姿態。
她一向不吝嗇于給令人厭煩的挑釁者一個卑鄙的下馬威的。
雪奴的臉色瞬間鐵青,淺棕色的眼瞳惡狠狠地瞪著秋葉白,握住袖底刀的白皙手背爆出兩根青筋來。
秋葉白看著雪奴像是心頭被人戳了兩刀的表情,她原本因為元澤要離開和一趟好好的中秋夜游被人破壞的惡劣心情方才略微平復了一些。
她松了手,看著元澤點點頭:“我回去了。”
元澤點點頭,看著秋葉白轉身回了船上,几艘船上的藏劍閣門人們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皆全部早已是全副武裝地站在船邊,船邊還有不少人手中持著長弓,殺氣騰騰地瞄准著岸上。
安全接回了自己組人的大船立刻揚帆起航,向著黑暗的前方繼續前行。
元澤靜靜地站在岸上,看著船頭那人影越來越小,漸漸地消失在了夜色里,他輕嘆了一聲:“回宮罷。”
“是!”雪奴立刻恭敬地點頭,目光掠過遠處的船銀影,眼底閃過陰沉冷色。
……老子是鬧鬧和果果是控鶴監天真無邪最佳搭檔打劫致富的無恥分界線……
兩個月后
秋高氣爽,清晨,暖陽散落在一處江中行省首府云中郡附近的一處山村里,翠綠的葉儿上水珠儿泛出晶瑩的光來,遠處的田野飄蕩來混合是泥土青草芳香氣息。
這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小村子里一反平日的安寧,熱鬧非凡,四處都有人正“哐當哐當”地敲鑼打鼓,到處扯著嗓子嚷嚷:“開始了,開始了,大荒村賽狗決賽要開始了,且看天下第一惡——大春和天下第一肥——肥龍的精彩對決,買定離手,離手買定,還有要下注的沒有!”
鑼鼓聲路過一處村中最大的房子時,越發的大聲。
“砰!”
小七終于忍不住直接把窗戶甩上,對著正在寫信的秋葉白滿臉抑郁地道:“我說,四少,你就讓大壯、川子那些家伙整日扯著這破鑼嗓子到處吵吵麼,昨夜三更好容易才安靜下去,今儿一大早又跟招魂似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秋葉白一邊吹了吹手里的信,好讓墨水快些干,一邊漫不經心地道:“我答應了他們,若是他們第二輪考核合格,讓他們玩一場賽狗,放松放松。”
小七郁悶了:“四少,您能折騰點正經點儿考核麼,咱們藏劍閣那麼多高手訓練他們輕功和武藝,不是為了讓他們把偷雞摸狗發揚光大的,你不知道秦云他們几個堂主每次為那些紈绔們考核,都快憋得吐血了!”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家這位主子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但是這回實在也太四六不著了些!
四少把自家的精英倒騰出來不少訓練看風部的紈绔,大伙原本都覺得雖然調教人實在不容易,畢竟看風部的大部分是已經成年人,骨骼經脈都已經硬了。
但是他們既然已為人師,加上自家閣主說了,誰能把人給帶出來了,便賞賜上三桌閣主親自下廚的好飯菜!
閣里誰人不知道秋葉白的手藝,閣主能做出來的美味,可比什麼金銀財寶都讓人向往,自然是都摩拳擦掌,准備足了功夫。
卻沒有想到,秋葉白的決定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除了要求紈绔們必須把每日爬山挑水打坐內修這些鞏固身体底子的事情都坐好,對于武藝上要求藏劍閣的精英們仔細地根據各人擅長給予施教,並不要求一定都非練成固定的掌法或者拳法,只求一定能自保和逃跑,哪怕能練習某些身法以便鑽狗洞鑽得快點儿,也是好的。
一干精英們雖然覺得藏劍閣教出來的人學轉狗洞逃跑的技巧,有點別扭,但也還是因材施教,勉强能理解。
此后,秋葉白還從利用關系從江湖上弄了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奇葩人物們出來訓練紈绔們,這一回就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了。
什麼‘金錢爪’,什麼‘過洞仙’,什麼‘通天老翁’,什麼‘賭仙’……總之光是聽著那些名號就讓人明白這些都是江湖上的九流的貨色。
金錢爪就是頂尖儿的大盜;過洞仙就是最善于打洞采花的大盜,據說差點偷人偷到了皇帝陛下的妃子;通天老翁就是玩障眼法裝神弄鬼扮大仙忽悠人錢的;賭仙就不用說了,當然是賭博使詐出了名遭下了江湖追殺令的;連臭名昭著專門偷江湖各大門派好馬的鬼頭馬倌都請來了……林林總總一溜奇葩神人過來教導紈绔們。
這也讓藏劍閣門人見識了秋葉白當年跟著前任閣主老仙走遍江湖,交游之廣闊。
紈绔們按照自己的興趣去選修眾‘神人’們的擅長的科目,必須精通一項,兼修數項,但是只要選修之后,必須參與該科目的考核,以主項分數為主,副科分數為輔,每一次分數倒數的三人為不合格。
紈绔們這下子可樂壞了,全都是他們感興趣的,而且那些人的手法比他們的不知道高明多少,而且秋葉白要求每一旬考核一輪,考核不合格的人便一個星期沒有葷腥用,同時也不必再學習,只管在屋子里玩儿一星期就好了。
原本紈绔們也不以為意,哪里叫做懲罰,分明就是玩!
但是很快他們地明白不合格的痛苦了,因為這些科目實在太有‘趣’,太有‘挑戰性’,大部分人都很努力自發地鑽研,所以但凡‘神人們’上課的時候,那些上不課的三人便找不到一個人能來屋子里陪他們說話的。
哪怕下課了有人來說話,對方眉飛色舞地說今儿又開了什麼眼界,自己又學了什麼奇葩的本事,讓完全沒有上課的人聽得一頭霧水,順帶也心頭直發癢,但是也只能聽著,完全搭不上話,只能邊上諾諾地羨慕,這一來二去,說話的人也覺得和沒學的‘外行’沒有話可聊,于是談話氣氛自然冷場。
沒人說話,說話了,自己心頭也是不爽快,那就睡覺好了。
但是這麼睡上了七日,那几個沒課上的就發現几乎把自己睡癱了,整日里頭暈腦脹,憋悶得狠了,皆齊齊暗中發誓,下一回打死都不要干這種掛考核尾巴的事儿!
這麼一來二去,紈绔們除了早晚練習武藝基本功之外,跟著這些下九流的師傅們學得極為賣力,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何況考核也極為有趣,從一開始各位‘江湖神人’們手上的單項考核,比如——偷盜、比如變障眼法、比如賭博、比如相馬馴狗、比如打洞偷香。
當然偷香偷的自然也是看風部的紈绔們自己扮的‘香’。
到了第二個月的中旬開始,科目則是轉變為協同作戰……雖然小七覺得用合伙干壞事儿比較貼切些。
譬如——第二個月中旬的考核題目就是去云中郡的官庫里把官銀偷出來,然后還得想辦法把這些銀子全部銷毀官家印記,不動聲色地放入銀庄,換成銅錢散給平民窟的百姓。
小七覺得如果這叫做劫富濟貧,那麼這回考核的事儿就有點缺德了。
居然是把云中盧將軍家最得寵的六姨娘半夜偷出來,再神不知鬼地送進將軍大少爺的床上,陷害這兩者有一腿,還要把消息散播得滿街巷都知道。
那些下九流的江湖神人們看著自家徒弟自然樂得看戲,但是這種事儿,小七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到底有什麼用。
“你這個榆木疙瘩,哪里能和四少比,且不要在這里打擾四少了!”一道清脆如黃鸝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寧秋正提著一個食盒從門外進來,正巧聽見小七似埋怨秋葉白的話,她立刻毫不客氣地恥笑小七。
“這也不光是我想不明白,就是青龍堂、白虎堂的几位堂主們也不明白哎,咱們可是江湖地位超然的藏劍閣,若是傳出去咱們教導出來這些紈绔,干些雞鳴狗盜的事儿,江湖人要怎麼看咱們!”小七不服氣地嘟噥。
寧秋眯起眼:“怎麼,咱們藏劍閣什麼時候還要看江湖門派的眼色行事了,藏劍閣之所以有藏劍閣的今日,便是因為立場永遠非正非邪,你不知道麼?”
小七有點啞然,但還忍不住道:“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秋葉白忽然開口了,她一邊將信慢慢地折好,一邊悠悠地道:“是白虎堂和青龍堂的人想不明白,慫恿著你這愣頭青來問我的罷?”
想必她手下這些家伙已經在心中憋悶了這些疑惑許久了,才覺得小七是她身邊常年跟著的近侍,說錯話,她也不會太過于怪罪。
小七一下子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那個……那個……弟兄們心里……。”
秋葉白淡淡地接過他的話:“我知道你們心里看不上肥龍他們的做派,但是小七,你別忘了青龍堂和白虎堂也只是抽調了几個比較善于調理人的好手出來,除了你和寧冬、寧秋几個我貼身伺候的,沒有人知道這些紈绔們和我的關系,而大鼠和肥龍他們更不要說知道藏劍閣是個什麼東西。”
現在大鼠和肥龍他們都一直以為這些她身邊的這些高手們是她向朋友借來的武師。
“我需要大鼠和肥龍他們跟著我回京城以后能獨當一面,甚至將整個司禮監都給我拿下,他們不是一無是處,你雖然護送老鷓鴣先行離開淮南避風頭,但是你也應該從寶寶和其他人那里聽說他們在淮南逼得攝國殿下和控鶴監都不得不退了一步的事情。”
即使被寧秋刀子似的目光狠狠地戳了好几下,小七還是忍不住嘟嘟噥噥的:“那又怎麼樣,爛泥糊不上牆,還不是別人放了他們一碼,若是咱們藏劍閣的人可就不是逼退他們一步的事儿。”
秋葉白挑眉一笑:“你說的沒有錯,他們就是爛泥,我並不指望他們去糊牆,我要的是讓爛泥發揮它們最大的作用,比如成為爛泥沼澤可是能生生吞人的。”
肥龍和大鼠他們這些人原本就是雞鳴狗盜之輩,若是指望他們個個如有神助練成絕世武功,如同當年司禮監在真武大帝時代的魅部殺神,還不如指望他們重新投胎來得快點。
但是,那日他們在淮南的所為,讓她見識到了另外一種力量——一種‘歪門邪道’的力量。
市井之徒又市井之徒的小聰明,而看風部這些紈绔們出身不算低,所以眼界與尋常的市井之徒自然是不一樣的,但是他們常年混跡民間,卻又足足地將那些不入流的小聰明,小把戲學了透徹。
這兩點讓他們注定不同于尋常的市井之徒,正如在淮南之時,她只是想狠狠地打擊他們,讓他們痛一場,才能讓她好重新塑造他們,但是他們在和控鶴監的對峙中劍走偏鋒,卻讓她極為驚喜,這偏鋒也許說不上是完美的招數,但是卻絕對精彩!
所以她改變了自己的最初計划,直接決定徹底遵從——因材施教到底,看風部的人都已經成年,年紀最小的小樓也十六歲了,可塑性已經弱了太多,那就索性將他們身上那些不入流,被人看不起的長處給徹底培養成不入流里的一流和極致!
何況沒有什麼比興趣更好的老師,所以他們果然如她所料一般進步神速。
“任何事情做到了極致,就會成為一個人身上最突出的一點。”寧秋若有所思地道。
小七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但是四少,就算他們斗雞、偷東西、甚至斗蛐蛐都學到了極致,又怎麼樣,難道要憑借這些就能挑戰司禮監其他兩部麼?”
秋葉白輕淡淡地道:“小七,你可知道司禮監最本質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麼?”
小七遲疑了一會:“是探子。”
而且是非常惹人討厭,卻又讓人不敢招惹的探子,無孔不入地監視著朝野上下。
秋葉白一笑,點了點自己心口:“沒錯,一個優秀的探子,需要面對的是上下九流的人,並不只是武藝高强就足夠了的,而是需要一顆八面玲瓏分的心和靈活多變,並不以為恥的手段。”
小七有些茫然,心中卻又覺得自家四少說的很有道理。
秋葉白看著他一臉迷茫的樣子,輕笑著用指尖彈了彈他的額頭:“這不是你該想的,你只管告訴青龍堂和白虎堂的人,不要當紈绔們是他們的弟子,因為他們從來就不是紈绔們的師傅,只是聽我的命令執行的一項任務,江湖上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回事儿。”
她頓了頓,繼續道:“至于我讓他們執行的任務,自然有我的道理,以后你們就明白了,那盧將軍不是什麼好東西,上一次云中蝗災,朝廷撥款被他和著那云中知府吞了大半,他就那麼一個儿子,既然他儿子作死地喜歡自己老爹的小妾,兩人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張床上,我不過是難得好心成全一對儿野鴛鴦,也順便試試紈绔們有沒有能耐潛入守備森嚴的武官官邸做‘偷人’的事儿罷了。”
小七這倒是聽明白了,點點頭,想必青龍堂和白虎堂的人心也會放寬了。
他遲疑了一會,還是繼續道:“那斗狗大會他們已經雞飛狗跳地折騰了三天了,全云中郡里的好狗都被他們給偷了,這事儿都驚動了云中知府,若是到時候查過來,我怕會露餡。”
“露餡就露餡,那也是給他們一個教訓,妄尊自大,行事又毫不謹慎周全是沒有什麼好果子,甚至會丟命的。”秋葉白似一點也不擔心,將手里的信遞給小七。
“讓人送出去。”
小七知道這是秋葉白每一旬都會和京城那一頭通消息,以確定現在京城的局勢如何。
畢竟當初她是應承了司禮監督公鄭鈞三個月內破案的,如今眼看就要到期了,她不但拿到了賬本和證人,還帶著看風部的人溜出梅家的天羅地網,不知道京城那些大佬們要准備隊他們有什麼進一步的布置,所以必須保持消息的通暢。
他接了書信以后,便立刻出了門。
“四少,天書那頭最近回信說京城局勢如何?”寧秋自然是知道秋葉白很快就要趕在破案期限之前回去,否則一來她被問罪下獄,二來看風部也要被解散,那麼這麼些日子四少殫精竭慮就都白費了。
秋葉白沉吟著道:“天書說還算風平浪靜,並沒有探聽到有什麼特別的變動,除了國師最近主持了一場祈雨的祭禮。”
然后果然在祭禮的第二日,烏云密布,天降甘露,緩解了京城秋日的炎燥和干旱,國師和真言宮的威望又再一次大大的提高。
寧秋自然是知道國師就是元澤的,一邊為秋葉白將早點布好,一邊道:“想來元澤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人,若是四少在京城遇上了實在沒法子解決的事儿,不妨去尋一下國師,說不得能幫上什麼忙。”
她知道自己暫時是不能跟著秋葉白上京城的,這會子四少也要走了,她心中雖然黯然傷神,卻也只能盡力為秋葉白打算。
秋葉白點點頭,夾起一只糯米團子送進寧秋的碗里,溫聲安撫神色黯淡的寧秋:“沒關系,若是秋儿你實在掛念,便上京城來游玩也不是不可以的。”
反正在她出發之后,藏劍閣便要全面低調行事,徹底進入暗處,以免被她接下來的事情牽累,門人也都進入暗處活動期,也就沒有太多的事情。
寧秋聞言,欣喜地睜大眼:“真的可以麼?”
秋葉白含笑點頭:“自然。”
……*……*……*……*……
京城
秋風閣的雅致內殿里,一名著靛藍繡百福緙絲褙子,頭戴點翠華盛,眉目精致凌厲的中年美婦靜靜地靠在老竹涼榻上閉目養神,一邊的大宮女在一邊為她打著扇。
一名董嬤嬤捧著一只冰碗打了簾子進來:“太后老佛爺,這是您要的蓮子燕窩冰碗。”
太后睜開眼,點點頭:“端過來罷,這見天的悶熱,今年秋老虎著實煩人得緊。”
那董嬤嬤瞥了眼外頭刮過的風,心中偷偷嘀咕,您怕是心底有事儿才覺得今年不比往年涼爽罷。“
但她依舊是臉上堆著笑,上前一邊伺候太后一邊柔聲含笑道:”國師大人上一回祈雨之后,看著老天爺最近也連著下了几場秋雨了,想必很快就會涼爽了,老佛爺,醫正大人可是說了您腸胃可受不得太多冰涼的東西,不能多吃,仔細寒氣入肺腑。“
聽到董嬤嬤提到了醫正,太后吃冰碗的動作頓了頓,淡淡地嗤了一聲:”老羅是個瞎操心的,你們也要幫著他來欺負哀家麼,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都是人,何曾就那麼嬌氣了。“
董嬤嬤心中暗嘆,笑道:”都是人,但老佛爺您是主子,咱們是奴才這就是大不同了,您母儀天下,自然腸胃更要嬌貴些的。“
太后冷哼了一聲:”母儀天下?真正該母儀天下的是坤儀宮的那位主子,但奈何人家現在要做個賢妻良母,吃齋念佛為夫君祈福,哪里還顧得上母儀天下。“
董嬤嬤遲疑了片刻,吶吶地開解道:”老佛爺勿要氣惱,皇后娘娘總歸是您的內侄女,她如今這樣怕還是當年那……事情的心結。“
說白了,就是當今皇后娘娘還是妃子的時候和前皇后一塊做了虧心事儿,見著上一任皇后娘娘不得好死了,心中老發怵,不敢再如曾經當妃子的時候一般不擇手段地爭寵。
”哀家就說了清玉就是不如她姐姐清心,杜家的女儿豈能這麼無用,宸妃那小狐媚子都死了多少年了,清心不過是出了天花病死的,與宸妃有什麼關系,她倒好,硬是將這生死有命的事儿給歸在了宸妃的身上,自家嚇得整日里吃齋念佛,連后宮都不管了。“
太后提到這事儿,就腦仁疼,忍不住把手上的茶碗一扔:”清心當年病死,哀家看著她倒還有點寵妃的樣子,又是清心的妹妹,便將她提上來做了皇后,哪里知道竟然是這麼個沒用的,到底是庶出的,早知如此,哀家就該重新從杜家的嫡女孩儿里再尋一個好的上來,還能籠住皇帝的心!“
這后宮里從來都是太后的天下,哪里有皇后娘娘什麼事儿。
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董嬤嬤哪里敢這麼說,只努力安撫太后,免得她惱火起來,她們這些伺候的都沒有好下場。
”太后,醫正大人今早給您把平安脈的時候可是說了您不能動氣的,今晚醫正大人過來的時候,見老佛爺您惱了,豈非又要責怪奴婢?“
董嬤嬤苦口婆心地勸慰,果然在提到醫正之后,太后臉上的怒色一僵,隨后慢慢地緩和了下來,用了最后一口冰碗里的燕窩之后,忽然道:”是了,說到了國師,哀家想著也許有些事儿是要提前和國師商量了。“
董嬤嬤看著太后的表情,忽而一驚:”您要見國師……是說那件事儿?“
太后接過一邊大宮女遞來的龍井茶水漱了漱口,淡淡地道:”沒錯,國不能無后,也是到了該立太子的時候了,就算是皇帝身体不是適,又哪里能讓一國朝政總在一個公主的手上抓著,安能不讓天下人非議?“
這里都是她的心腹,她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說的話會泄露出去。
董嬤嬤遲疑了一會:”您這事儿不是和燃燈師太商議出了結果麼?“
國師一向不食人間煙火,也不愛見人,太后想通過國師做什麼,大部分都是讓燃燈師太去傳達要求。
太后卻搖搖頭,眼底閃過精光:”此事事關重大,國師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無權無勢,任人擺布的小小轉世靈童,有些事儿,還得哀家親自走一趟。“
董嬤嬤點點頭,恭敬地道:”奴婢這就讓人去欽天監神殿傳話。“
太后又忽然想起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冷芒:”是了,鄭鈞到底找到秋家的那個小子了沒有?“
董嬤嬤想了想昨日自己整理的奏報,搖搖頭:”鄭督公說他已經加緊秘密搜查的力度,已經有了線索,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鄭鈞那老小子每一次都說有線索了,有線索了,哪一次不是空浪費時日,這三個月的查案期就要到了,若是那秋家小子回來了,會有什麼后果,他只怕十顆腦袋也不夠哀家砍的。“
太后忍不住怒道,一拍檀木雕花包金的桌子:”蘇儿都傷在了那秋家的小子手里,哀家絕對不會允許他活著踏進京城,哀家也不打算再秘密搜尋,立刻著鄭鈞發下海捕公文,就治那秋家小子一個勾結賊匪洗劫貢船的罪名,各地官府一旦遇見,格殺勿論!“
董嬤嬤聞言,點頭恭敬地道:”是。“
……
欽天監神殿
”殿下,聽說太后娘娘已經命令鄭鈞發下海捕公文了!“雙白忽然大步走進了華美的神殿內,對著那正百無聊賴地看書的人道。
那一頭銀髮的男子從書裡抬起眸子,黑色的詭瞳微微瞇起,眼角挑起一個妖異的弧度:“哦,老太婆忍耐不住了嗎?”
雙白點點頭,習慣性地伸手為百里初倒上一杯茶,先試試涼熱,確定是溫的,才端給了百里初:“殿下,您可是要將這事兒擋回去?”
攝國殿下手握批紅大權,只要殿下願意,太后娘娘手上發下去的公文就蓋不了玉璽,也沒有殿下手裡的朱批,各地官府根本不會去遵循這樣的旨意。
百里初單手支著下巴,接過了雙白手上的溫熱茶水,輕品了一口,沉吟了起來。
雙白也不著急,只在示意幫百里初捶腿的小太監退下。
過了好一會。百里初的唇角勾起一絲詭譎的弧度,忽然道:“不,不必攔著,就讓老太婆的海捕公文發出去。”
“什麼?”雙白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下竟然真的打算通緝秋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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