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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浮生燼 下
“你……放肆,李牧你放肆!”金大人瞬間臉色綠了綠,扯著嗓子怒道。
眾大臣之中有人發出竊笑之聲,杜家如今元氣大傷,前途未卜,所以眾人也不如之前那般客氣了。
秋葉白倒是沒有如其他人一般把注意力放在杜家一脈的大臣之上,等著看笑話,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李牧等人身上。
李牧的神色和刑部尚書一系的人,看著焦灼的神色倒是不像作偽。
那麼也就是說南疆的情形怕是真不好了?
她心中一凜,隨后忽然聽見附近的大臣們皆齊齊地行禮。
“參見殿下!”
“參見殿下!”
她一轉頭便見百里初領著鶴衛們大步地從殿門外踏入,依舊紅衣如翻騰之血,烏發如墨,襯得他眉目艷絕,烏眸之中一片令人不敢直視的冰冷幽沉。
只是他烏黑的發尾還能見一點濕意潮潤,讓她忍不住微微顰眉,忍耐下想拿著大布巾上去把他的頭發全部都擦干淨的衝動。
她只擔心他的身子才好,頭為人之元,元氣之所在,他這般成日里染了洗,洗了染地濕著頭發來去,太易再著涼。
鶴衛們持刀分列而立,百里初一掀衣袍,隨意坐下,淡淡地道:“眾愛卿平身,這般時候不必這般多禮,宣象郡信使。”
眾臣們還是很守規矩地恭敬行禮之后起身也分列兩邊。
不一會,老甄便將那象郡來使帶了上來。
“象郡從七品巡檢校使王軍參見攝國殿下!”那象郡信使雖然經過老甄等人簡單打理,但還是灰頭土臉,可見渾身傷痕,要讓人扶著才不會摔了。
百里初看著他,幽幽冷冷地道:“王校使不必多禮,如今南疆情形如何,從實說來。”
“是!”那王校使雖然從來沒有上過朝,見了這般全是高品階的大員和帝國的實質統治者,不免有些慌亂,他鎮定了一下心神,還算恭敬地將如今南疆的情形說了一遍。
南疆多瘴氣,蟲蛇,一直都是苗人、壯人、傣人等各少數民族所居之地,一向不富饒,但他們所需不多,可以自給自足,所以原本的南疆從前朝開始雖然歸順朝廷,實際上卻為一處三不管地帶,即——土司接受前朝的冊封,但自治,納稅賦極少。
因為南疆山林多,氣候雖然好,但是耕地並不多,所以收成不好的時候,南疆的人還會偶爾打劫一下漢人。
只是前朝的朝廷不管,而前西狄也占據了廣大海域,忙著想要吞並前朝,厲兵秣馬,無從理會這麼個彈丸蠻荒之地。
直到真武大帝自西狄發兵攻破天朝都城一統中原,並將赫赫也收納為屬國,一改三國鼎立的狀況之后,便不允許還有這麼一處三不管的地方,尤其是這個地方的人還想時不時地趁火打劫。
彼年周家家主為一對有西域血統的雙生子,長子能征善戰,二子能謀善斷,乃是元宸皇后的家將,很得元宸皇后倚重,伴隨著開國帝后南征北戰,立國后各得冊封了大周侯和小周侯。
小周侯、白起大將軍奉旨領二十万大軍直接揮兵南下直取南疆,歷經三個多月的征伐之后,南疆大小十三位土司或死或者降,從此南疆歸伏,並與附近海域州道一齊划為南疆行省。
真武大帝設立南疆都護府,小周候周云生任第一任南疆都護府大將軍,下面各州道分別由各級親朝廷或者有漢人血統的土司們擔任長官。
小周候在南疆數十年一直勵精圖治,甚至終身未娶,終于將南疆治理得平安順遂,万民和睦。
只可惜時光如梭,如今朝廷勢微,杜家居大,對南疆一直都持放任態度,后面的一些派駐南疆的封疆大吏非但沒有如小周候那般開明,知人善用,反而漸漸排斥當地民族領袖土司擔任朝廷官職,加大對少數民族民眾的盤剝,歧視非漢人的邊民,雙方矛盾漸深。
尤其是苗民一向最是民風彪悍,同時也相對開化富饒,又占據南疆大多數人口,又有不少會蠱者,所以漸漸成為各族的領袖,專與官府作對,甚至將官府漢官趕出了他們聚居最多的州道,以各土司為一州一道一縣的首腦。
朝廷自然不肯,偏生早前派出的安撫使無用荒淫又暴虐,自以為是地屠戮無辜苗民,苗民們大怒與其他少數民族群起反之,一路几乎打到南疆都護府所在地象郡,漢人不知被屠多少,屍橫遍野。
當年若非未及弱冠的八皇子百里凌風親自率領龍衛大軍前往鎮守象郡,控制了局面,將暴動鎮壓了下去,只怕南疆早已脫離了朝廷治下。
百里凌風在南疆數年,到底將局面牢牢控制住了,正是由于他軍功彪炳,皇帝才下旨讓他回朝受封大將軍王。
卻不想后來這將近兩年的時間里,百里凌風卷入各種泥潭之中不得脫身,南疆那一頭局勢也是時好時壞,但是如今……
“苗家土司榮乃耶自封逐漢大王領帥以苗人為首的十七万各族聯軍攻城掠地,每到一城之下,城內少數民族族人為內應響應殺我士兵、開我城門、焚我城樓,如今青城破、彝州破、成城破……連破十二城,逼至象郡后,象郡多為我漢人居處,秦偉大將軍率全城十万軍民拼死一戰死守了一個月,孤立無援,象郡已破,榮乃耶命人屠城十日,十万軍民無一幸免,血流成河……。”
王校使說到最后,淚如雨下,悲憤得顫不成
如雨下,悲憤得顫不成聲。
而朝內眾人瞬間一片鴉雀無聲,眾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人臉色一片蒼青。
十日屠城?!
居然在自己國境之內,被一群蠻夷屠戮了十万人?!
“哐當!”一聲巨響,嚇得眾人齊齊向上看去,卻見堅硬的金案不知何時已經在百里初的掌下碎裂成數塊。
他眸色陰郁如天邊風雨欲來,几乎有實質性的黑色冰冷的氣息几乎令所有的人都瞬間抖了抖,齊齊跪下:“殿下息怒!”
偏生那人臉上沒有一絲怒色,唇角還彎起幽幽的惑人笑意:“真是出息了,被人殺到府下,戮了十万人的性命,之前竟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嗯?”
那王校使聽聞此言,瞬間臉色又是一白,他卻沒有忙著答話,而是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對著百里初磕了三個頭,才起身,面色凄厲地道:“這就是為什麼微臣出現在這里的原因,秦將軍早早就派出了人數次通報各州道,卻只得了讓他堅守的回應,從與苗人開戰伊始,到象郡城破,足足兩個月,秦將軍不知發了多少傳書,卻連援兵的影子都沒有看見,甚至……。”
他頓了頓,忽然一轉頭,目光陰狠森然地瞪著附近的李牧:“秦大將軍甚至給八殿下撤到附近粵東行省的龍衛送了信,龍衛的人回信讓秦大將軍堅守,最終的結果卻是秦大將軍錯失了帶領全城軍民轉移的機會,以至于戰死,李牧,李牧……秦大將軍和你同年入朝,有生死之誼,你何能……何能讓他這般慘死!”
話到了最后,王校使已經全不是奏報的語氣,而是滿滿怨憤。
李牧正沉浸在巨大的悲憤和不安之中,忽然見王校使忽然這般看自己,他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再一聽他的話,他的心便迅速地下沉。
難不成又是陷阱?
但見對方那種恨不能寢自己皮肉的目光並不似作假,他忍不住失聲怒道:“王校使,休得血口噴人,我龍衛是奉了朝廷命令撤到粵東行省的,何曾故意避而不戰,我們的人接到過秦大將軍的信,但也只是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之信,而且秦大將軍原本就是……。”
他頓了頓,硬生生將‘八皇子的人’五個字吞了回去,卻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原本就什麼?”大理寺卿見李牧吃癟,頓時冷笑一聲,落井下石起來:“只怕原本有人就是想借此機會讓自家主子重新出山,為此不惜犧牲我帝國南疆行省和十万軍民的性命!”
“你放屁……!”李牧差點跳起來打人,卻被一邊的刑部尚書一把拉住。
他下意識地看了百里初幽冷如暗夜的詭美眸子一眼,心頭一顫,瞬間如泡進了冰水一般,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他立刻‘噗通’一跪,也對著百里初就是‘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
“攝國殿下明鑒,八皇子和龍衛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南疆行省乃是他付出了多年心血方才安撫下來的,秦大將軍也和殿下是莫逆之交,他如何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少大臣們也都紛紛向百里初諫言,認為此事不可能是百里凌風做的。
畢竟百里凌風是呼聲很高的繼承人,而此事又分明理據不足,象郡被攻破,更是人證物證俱不在,龍衛被調離南疆行省的命令可是杜家下的,不如此時賣個好給百里凌風。
那王校使看著這般情形,他拳頭慢慢握緊,忽然慘然地一笑:“您真是好本事,微臣說不過您,但是微臣知道假的永遠不會成為真的,秦大將軍還有收到您讓他稍安勿躁的信。”
說罷,他從袖子里取了信封呈上,老甄立刻下來接過信遞給百里初。
眾人瞬間又面面相覷起來,不安地看著百里初手上的東西。
“象郡雖危,但兄不可離,弟三日之內率龍衛與兄里應外合,將蠻夷合圍滅之!”
百里初讀完信,微微挑眉,看了眼李牧。
他挺直著背脊氣憤得渾身顫抖,雙目腥紅:“微臣沒有寫這個信,這兩個月微臣也只去過一趟粵東行省!”
百里初又看了眼滿目腥紅的王校使,卻見王校使厲聲冷笑:“這信是我九死一生從粵東帶回的,乃是龍衛之人親手轉交,就是你的字跡,我去的時候正是你從上京去粵東巡視龍衛之時!”
百里初忽然淡淡地道:“這信上的字確實是李牧寫的字。”
此言一出,眾人瞬間嘩然,李牧等人瞬間臉色蒼白,李牧想要大呼冤枉,卻又被一邊的刑部尚書給拉住了。
隨后百里初摸了摸信紙,卻又道:“來人,取水盆來。”
眾人被百里初的話弄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一名鶴衛已經立刻端了一盆水上來。
只是那鶴衛走到一半,卻忽然被人攔住了。
秋葉白看著百里初,微笑道:“殿下,微臣來伺候可好?”
百里初看了眼她,眸光微閃,隨后又向那鶴衛比了個手勢,那鶴衛立刻將手里的水盆交給個秋葉白。
對于秋葉白這般當眾獻殷勤的行為,眾大臣有些詭秘地互看了一眼,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位秋大人可是殿下的‘夫君’不是麼?
秋葉白端了水盆上去之后,便見百里初忽然輕輕一抬手,他手中的信便落入了水盆之中。
眾大臣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王校使也是不明所以,臉色有些陰郁,難不成殿下要毀了他好容易保存下來的信?
李牧也差點就想衝上去阻止了,這信可不能被毀了,這可是證明龍衛清白的東西,或者說這是證明他清白的東西,他可從來沒有寫過!
秋葉白卻也沒有阻止百里初所為,只是看著那信紙在水里慢慢地泡化了,然后……散開。
一個個的字片輕輕地浮在了水面上。
她挑眉,凝視著那些字塊,輕嗤笑了一聲:“就是些江湖把戲,將一人所寫的所有書信裁切之后,以特殊的方法粘合成一張罷了。”
只是手段確實高超,若是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
秋葉白的聲音不高也並不低,卻足以讓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封信上雖然確實都是李牧寫的字,但是卻是被人裁切粘貼而成的。
這是一出明顯的栽贓陷害!
李牧等人都松了一口氣,冷眼看著王校使。
而王校使卻瞬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向那一盆被秋葉白放在地上任人觀察的水,見到那些零散的字片之后,他渾身顫抖,忽然大笑三聲:“哈哈哈,大將軍,他們說屬下是栽贓陷害,屬下九死一生,在您舍身庇護下出來栽贓陷害您的‘好兄弟’來了,屬下當初就該和您一起殉城啊,何至于讓您死后還受自己人的辱!”
說罷,他眼角流淌下淚來,忽然足尖一點,猛地朝一邊紅漆描金大柱子上一頭狠狠地撞去。
王校使的動作實在太快,眾人几乎都來不及阻止他,李牧大驚失色地向他扑了過去:“等一下……!”
只是他終歸離開王校使遠了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校使就要頭骨碎裂,血濺三尺。
卻不想,就在王校使剛撞上柱子的霎那,一道紅光瞬間閃過,竟一下子攔在了他的頭和柱子之間,一下子將他彈飛開來。
但是王校使的氣力實在太大,被這麼一彈開,整個人都撞上了另外一邊的柱子,悶哼一聲之后便昏迷了過去。
而眾位大臣們也只來得及看見百里初指尖一繞,那一抹紅光便輕飄飄地消散在他指尖,但這是不少大臣們第一次看見百里初動武,皆被他那一手詭譎的功夫給嚇住了。
“把人帶下去,看管起來,不得讓他死了。”百里初卻仿佛沒有看見眾臣呆愣的目光,淡漠地下旨。
“是!”老甄立刻點頭,一揮手令兩名鶴衛將那王校使拖了下去。
百里初看了眼李牧,正見李牧也一臉蒼白地看著自己,他對李牧露出個幽冷的笑來:“李牧,你很想讓本宮的八弟出來是不是?”
雖然這位主子證明了自己無罪,但是這位殿下一向喜怒無常,李牧還是繼續恭敬地跪在了地上俯首道:“殿下明鑒,雖然君子不當立于危牆之下,微臣于私心不希望八殿下出來應了那挑撥是非之人的陷阱,但是軍國為重,八殿下確實是最合適的征討人選。”
百里初看著他,以手半托了下頜,慵懶地彎起唇角:“你倒是個舉賢不避親的,罷了,本宮就如你所願罷。”
刑部尚書、李牧及八皇子一派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間大喜過望,對著百里初恭敬地跪拜下去:“殿下英明。”
而眾臣們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方才眾人皆見那王校使以死明志,便多少都開始覺得八皇子仍舊是這件事的最大嫌疑人,畢竟誰獲利,誰就有主謀動機。
而這位殿下來是個難伺候的,如今卻僅憑借一封偽造的信就認定八皇子無罪?
杜家一派的人臉色都不約而同地陰郁了下去,他們早前好容易才借著秋葉白的手把八皇子給直接圈禁了,眼看著就是繼位無望了,怎麼就真這麼讓他起復了?
而杜國公這些日子忙著為太后請醫用藥,連燃燈被火燒祭天都沒有參加,所以他們只能焦急地看向三皇子百里凌宇,希望他能拿個主意,說兩句話。
而百里凌宇卻靜靜地站在左上首,卻一言不發,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
朝會散去之后,眾人都紛紛離開。
秋葉白便陪著百里初回明光殿,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心情去問百里初為什麼要留下杜家了,只擔憂邊疆的局勢。
“阿初,你這麼將百里凌風放出來,就不擔心他會蛟龍入海,終成大患?”
歷史上可是有不少將軍在平大亂之后,手握重兵自立為王。
百里凌風會舍得在平亂之后,再次回朝處處受制麼?
百里初款步而行,幽幽涼涼地一笑:“老八確實有野心,也是個有能耐的,但是他要處處講究個名正言順,否則也不會那麼長久地潛伏在老五身邊,還要給杜家挖那麼多個坑了,他早早可以在南疆不回來就是了。”
秋葉白聞言,她知道古人發兵起勢向來喜歡講究個名正言順,名不正,言不順,便容易失去軍心和民心。
正如當初皇帝陛下兵變失敗,就是因為他向自己母親用兵,有違大孝,支持者寡了些。
但是……
她一邊推開明光殿內殿的門,一邊挑眉道:“就算百里凌風以前是個講究名正言順的人,但是這一次他被困京都,連番受打擊,未必不會改了主意?””
如果是她,她倒是真會直接占山為王,名不正言不順,她就學前生史上的白蓮教那樣弄個獨眼石頭人埋在黃河里,再著人挖出來,照古人一樣來個天意——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這樣總好過和百里初這只大魔頭打交道,還要閃避杜家帶來的那些明槍暗箭!
“你倒是挺會為老八著想的。”百里初輕嗤一聲,他聲音低柔,這一聲輕嗤,讓秋葉白聞著味道有點儿不對,有點儿酸。
但也許是她多思,他似沒有打算糾結于此,而是繼續道:“老八雖然狡詐,到底是皇家正統教導長大的‘君子’,可不是你這心思狡詐,行事卑劣的。”
百里初言罷,忽然停下往內殿里去的腳步,轉眼居高臨下地看著秋葉白,眸光莫測:“本宮倒是沒有發現小白你肚子里這麼多謀逆的麼蛾子。”
秋葉白一窒,握住拳頭在嘴唇前,輕咳一聲:“額,我也只是看過一些民間故事罷了。”
她倒是忘了,這位可是帝國的幕后統治者,像她這般對帝國皇權毫無尊敬之心,認為皇族和自己都是一樣人,干不好統治國家的活就該下台,就該有人造反,可以算是絕對的危險分子了罷。
百里初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聲音幽涼:“謀逆可是大罪,誅九族。”
秋葉白頓了頓,略退了一步,抬起明眸看他,鼻間輕哼了一聲:“哦,那殿下可要誅了自己,你可是我的‘妻子’。”
作甚嚇她,她對皇族的不恭不敬,他又不是這一兩日才知道的。
百里初見她睫羽輕扇如蝴蝶,明眸水潤,小巧微圓的鼻尖下一張豐潤的紅唇輕抿,有點鋒利的氣息,帶著點嬌怒,卻又愈發地顯出一點異常的撩人來,那是她甚少在人前露出的屬于女儿家的嬌色,如今已經會不自覺地在他眼前展露出來。
他眸色一深,也微挑了入鬢的修眉,指尖從她的臉頰掠至她的喉間,仿若威脅一般地輕掠過她喉嚨上細軟的肌膚。
“自古駙馬謀逆,公主多無罪。”
秋葉白一噎,好像是如此,但是那些公主雖然不用陪駙馬九族下葬,但是很多也失去了聖心,郁郁寡歡而死。
“本宮就是聖心,何懼失去聖心?”百里初微笑。
秋葉白被他冰涼的指尖撩得癢癢的,想要后退一步避開他手指的撩撥,卻不想這一退卻直接用后腦撞上了門板。
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
想來是那些很有眼介力的鶴衛們直接為自家主子偷偷摸摸地關上的。
她暗自罵了聲果然好走狗,隨后又忽然想起自己當初好像也算是投靠了百里初的‘走狗’,便默然不再嘀咕。
“那殿下待如何?”秋葉白直接靠在門板上,雙手環胸地看著百里初。
面前之人,身材修挑,几乎將她整個儿給攏在了陰影之下,確實頗有壓迫感。
百里初指尖一路下滑,停在她的飛魚服的衣結之上,指尖輕輕一勾,將那衣結勾開:“活剝皮、蒸煮、下油鍋、梳洗,皆是上佳肉刑,小白喜歡哪個?”
他頓了頓,復又輕笑了起來,眸幽幽,指尖慢慢地探入她的衣襟:“本宮看著小白最適合梳洗了,以半人高大鍋煮沸熱水,用木瓢舀滾水一點點地澆在細皮嫩肉之上,再以上好精白鐵做的雕花鐵梳燒得半紅,本宮替你把這身細肉一層層地梳理輕軟了才是。”
‘才是’二字是他壓低了頭在她耳邊輕道的,百里初的聲音極為低柔幽涼,那聲音如若冰冷的風掠過她裸露的皮膚,帶著點詭魅的寒氣,讓她身上一個激靈,隨后便覺得耳邊有濕潤軟膩的觸感。
他伸出殷紅的舌尖輕輕地舔過她的耳垂和精致的耳廓,如獸在尋梭自己爪下的獵物。
“梳一層皮肉,便澆上一層滾水,皮肉肌膚俱在水下燙了個滾儿熟,一片片肉香蒸騰,這活儿在刑罰行里有個好聽的話頭儿叫——涮香片儿,別看雙白那般斯文溫柔,這便是他的絕活,梳片下來的肉和肉絲一條條一片片薄厚均勻得很。”
他將她抵在門上,手上侵略性的動作未停,慢慢地游走在她纖腰軟背之間,他身上蠱惑人心的香氣濃郁,那在她耳邊幽幽低語,如情人喃喃蜜言,語氣撩人心扉,只是那語言內容卻足以教人毛骨悚然。
秋葉白只覺得是這比活生生涮洗了她還要殘酷的酷刑,活生生的冰火兩重天。
她知他這是必定是知道了什麼才這般弄她,便只別開臉,咬著嘴唇輕喘,力持鎮定:“那又如何,難不成阿初你要讓雙白活涮了我不成。”
百里初垂下魅眸子,唇角彎起幽涼的笑來:“本宮怎麼舍得呢,小白這一身的細皮嫩肉,自然……。”
“自然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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