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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原來先前因郭建儀領了戶部的差使,著手追查周侍郎貪墨虧空案件,起初尚有些難以下手,不料兩個月後,周侍郎忽然在獄中暴斃了。
詳細審了當時的獄卒人等,都說並無異樣,又傳仵作驗屍,卻竟然是自縊身亡的。
郭建儀見了這許多呈報,又看在場眾官吏,眾人雖都不言語,卻是人人皆知,這周侍郎絕非無緣無故「自縊身亡」,且不論他是自縊還是他殺,這背後只怕都跟太子脫不了干係。
如此人證沒了,辦案自然更添了幾分難度,郭建儀因叫眾人仔細審問,把這段時候前來探監的盡數過一遍,卻找到一個太子府的少詹事,於是便派人請來再問。
那少詹事雖不曾吐露什麼,但總被人盯著問,到底不妥,一來二去,不免惹得太子動了怒,曾私底下說過一句:「好個郭建儀,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此這般的狠話,本是私下洩憤,也不知如何竟傳了出來。
郭建儀不以為意,仍是自行其事,不料竟在這一日晚間,出戶部往家去的時候,忽然不知從哪裡跑出兩個蒙面人來,持刀行兇,十分兇悍,竟殺了一名隨從,又傷了一人,連郭建儀也差點命喪刀口,虧得有巡城兵馬路過,才及時救了。
且說應佩說完,懷真的心兀自突突亂跳,便忙又問:「小表舅如今怎麼樣?可還好?」
應佩道:「妹妹且放心,我聽了消息後,立刻先去郭府探望,小表叔手臂上有一道傷,只並不重……我見他府裡人太多,也不好多留,只打聽了詳細就回來了。」
只因聽聞郭侍郎遇刺,因此一時許多官員到郭府探望慰問,此事連成帝也知道了,當即雷霆大怒,叫查凶嫌,又派太監到郭府親自探撫郭建儀。
懷真聽說無大礙,才略放了心,便道:「可恨可恨!也不知是什麼人這樣膽大。」
應佩歎了聲,說道:「滿城的人都在議論,只說是太子所為呢。」說著,又放低了聲音,道:「小表舅追查的戶部舊案,聽說已經查到了太子頭上,前陣子太子還因此大怒……所以……」說到這裡,便停了口。
懷真對這些朝堂上的事只是一知半解,琢磨了會兒,便道:「我聽娘說,今兒爹還沒回來,難不成也是因為這件事?」
應佩點點頭道:「多半也到郭府去看小表舅了。妹妹只別擔心,橫豎我跟你說了究竟,只怕你從別人嘴裡知道,反不知底細,白擔驚受怕的,因此我才先跑來跟你說。」懷真見他體貼,自也欣慰。
兩個人說到這裡,忽然聽外間丫頭說道:「有些古怪,怎麼忽然叫眾人都自回屋子,不許出門的?」
懷真不懂這話,便叫進來問,一個小丫頭便道:「方才門上的大娘說,叫眾人都自回房內,不許走動,有事兒呢。」
應佩跟懷真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是如何。
應佩道:「我出去看看。」 說著便出了房,往門外去。
不料才走到門口,便被幾個婆子當面攔住,當前一個,竟是老太君房內的周嬤嬤,便笑道:「原來少爺也在這裡,還以為是哪裡跑出來的哥兒呢。」
應佩便道:「出了什麼事兒了?你們這一大幫子人,是要做什麼?」
這周嬤嬤道:「少爺有所不知,因老太太房內丟了一件要緊的東西,怕是小丫頭們一個不留神拿錯了,故而叫我們各院各門的尋尋看。」
應佩聽了這話,便知道有異常,當下道:「我母親這裡也要搜?」
周嬤嬤笑道:「並不是單獨搜這裡,其他的各房都要一一看過呢。少爺別攔著我們,免得誤了老太君的差使,就不好說了。」
一語說完,便帶著人走了進來,竟在東院內找了起來,懷真已經於屋內聽見了,心裡一想,並不出去,因此刻李賢淑不在家,懷真便叫吉祥過去告訴應佩,快跟著她們到父母的房中去,不可疏忽。
應佩本正有些發呆,吉祥來悄悄一說,才醒悟過來,忙也跟這老婆子們過去,此刻李賢淑房內幾個丫鬟都也不知如何,其中一個是跟隨李賢淑常了的大丫頭,喚作阿馥,倒是有些見識膽量,便賠著笑道:「各位老奶奶們,可不知要找的究竟是什麼?我們二奶奶不在家,別給她把東西翻亂了,二奶奶回來只罵我們,何不說了出來,讓我們也幫著找?還快當些呢。」
那周嬤嬤聽了,便道:「倘若說了反走漏了消息,更給人藏起來也未可知,還是我們親自找一找方便些。」
阿馥心中著急,還想再攔著,應佩已經進來,見她們手腳粗魯,顯然是大不成個體統,當下動了怒,便喝道:「究竟是怎麼樣?這是正經主子的房間,你們當賊一樣翻找不成?你們縱不把我母親放在眼裡,等二爺回來了,你們敢也這麼放肆?」
眾老婆子們聽見了,這才有些慢了手腳,周嬤嬤因是老太君房內的老嬤嬤,從來應佩春暉等見了她也只都畢恭畢敬,當長輩對待似的,自恃有些體面,便道:「佩哥兒,你且先不用說這話,方才說了,又不是單搜這屋裡的……」
應佩不待她說完,便喝道:「別的地方要如何我不管,你們哪怕把房子都平了呢?這屋裡二奶奶跟二爺都不在,輪不到你們來亂翻,都快給我出去!」
這周嬤嬤素來被奉承慣了,又仗著是領的老太君的差使,料不到應佩竟能這樣疾言厲色起來,一時有些氣道:「想不到佩哥兒竟也這樣糊塗起來了……縱然二爺二奶奶再大,也能大過老太君去?你竟在這兒這般放肆,成什麼體統?」
應佩仍是冷笑看她,道:「若這叫做沒體統,今兒我便不管這體統了!」
周嬤嬤見他毫不退讓,無法,只好皺眉說道:「好好好,也罷了,回頭就這般對老太君稟明就是了!」說著,又叫老婆子出去搜其他屋子。
應佩見她們仿佛要去懷真的房內,更是喝道:「站住!妹妹的房子,卻也輪不到你們搜。」
這會兒應懷真已經從屋裡出來,見狀笑道:「是怎麼了,為何聽著像是哥哥動了怒似的?這幾個奶奶都是老太君房內的嬤嬤們,體面的很,哥哥怎麼沒大沒小的。」
周嬤嬤知道她素來得寵,又聞得說的動聽,卻也帶幾分笑,道:「姑娘這話是正經道理,我們原本是領了老太君的令,才過來……」
懷真越發和氣笑道:「嬤嬤們領了差事,自然是辛苦了,哥哥倘有什麼不是,我且替他請罪罷了。」
周嬤嬤見她這般客氣,便滿面堆笑道:「這並不敢當,只是……」
懷真不待她說完,便斂了笑,道:「只是我哥哥雖然是正經兒公府的大家公子,年紀尚輕不如何懂事罷了,嬤嬤們卻個個是老太君跟前得力的能人,怎麼也不懂道理起來,哥哥再有個言差語錯,他也畢竟是主子,嬤嬤們再體面尊重,到底也是奴才,平日裡他念在老太君面上,多尊重你們些,是他的禮數,如今惹怒了他,難道嬤嬤們竟也要拿出老太君的款兒來,認真責罰他不成?主子奴才的都倒了個兒了,怪不得如今嬤嬤們敢來盡興地搜主子的屋呢。」
周嬤嬤跟一干婆子們都目瞪口呆,萬想不到懷真竟會說出這話來,一時之間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竟無話可答。
懷真又冷笑道:「今兒雖然是老太君的命令,讓嬤嬤們興風作浪肆無忌憚的,趕明老太君換了主意,且看嬤嬤們還仰仗誰去呢?且也別太興頭過了,都給自己留條後路的好。」
眾人聞聽,都有些膽寒,原來他們素來知道懷真得寵,卻只因懷真總是少言寡語,十分乖靜溫柔,故而只當她因生得模樣好脾氣好,且很投老人家們的緣法罷了,卻沒想到她平日裡不肯開口,但凡一開口,便揮刀使劍一樣,能殺死一群的人呢。
她們平日裡見李賢淑管家,偏料理的妥妥當當,心裡本就有些不服,今番前來,更滿心想要在東院內大幹一場,不料被應佩強行攔阻,又被懷真如此說了一番,頓時那氣焰便滅了下去。
周嬤嬤雖然有些仗著老太君的勢力,但卻也的確是個有眼色心思快的人,見勢不妙,當下便訕笑道:「姑娘說的很是!其實我們何嘗又願意來?只不過委實是出了一件大事罷了。我心裡也知道姑娘這屋裡不能搜,只不過來做個樣子呢。」
說著,便自個兒給自個兒一個臺階,回頭卻對著手下的眾人,就豎眼喝道:「一幫沒眼色的,我只叫你們隨便看一看就罷了,你們竟當真翻找起來,如今惹怒了姑娘,卻叫我吃不是呢!」
眾人忙都向著懷真賠不是,應佩在後看了,才也松了口氣。
周嬤嬤因吃了一鼻子灰,做作了一番,便要退出去,不料懷真喚住她,道:「嬤嬤且留步。」
周嬤嬤只好退了回來,此刻已經全然不敢放肆,陪笑道:「姑娘可還有什麼吩咐?」
懷真見其他老婆子都在外頭,才問道:「嬤嬤,你同我說一句實話,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周嬤嬤本受了老太君的指使,有意隱瞞不說,想到方才懷真話中層說「給自己留條後路」,又見懷真小小年紀,委實不容人小覷的,當下才格外壓低了嗓子,道:「既然姑娘問了,我不敢瞞著……姑娘也萬萬別張揚出去,只因此事干係甚大,——先前太太不是病著呢?請了那麼多太醫也沒有效用……不料今兒有丫鬟失手掉了個茶盅在地上,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在太太床底下……有這樣一個紮著針的寫著生辰八字的小人兒!」說著,就用手比劃了一下。
懷真吃了一驚,渾身有些微涼,道:「是巫咒?」
周嬤嬤點點頭,又低聲說道:「大傢伙兒都嚇壞了,又不敢聲張,忙先報了老太君,老太君大怒,當即就叫我們在各院內搜查,只找一找可還有沒有這等東西了……」
懷真暗中心驚,謝過這周嬤嬤,那一干人等才去,應佩便走來問道:「妹妹,到底是怎麼樣呢?」
此刻二房的丫鬟們便忙著收拾被弄亂的物件兒,懷真把應佩拉到里間,悄悄將周嬤嬤的話說了,應佩驚道:「這還了得?咱們府內竟也出了這種事?」
巫咒之事其實在本朝並不多見,只是存在於傳說之中罷了,據聞在前朝,就曾因巫咒大行其道,最後竟釀成了一場極轟動的血案,雖然只是耳聞,卻也極駭人的,又哪裡想到自己家也出了這種事呢。
懷真忙安撫他,道:「哥哥別把此事跟別人說,只是……娘為何還不回來?哥哥你倒是先出去找找,看看娘在哪裡呢?」
應佩對懷真的話自然惟命是從,便道:「妹妹放心,我即刻去看看就是了。」
懷真又叮囑了他幾句,無非是叫他不要露出行跡之類,應佩才去了。
應佩因見懷真提到李賢淑時候,神情更是不安,也不及再問什麼,便忙出門去尋李賢淑。
誰知才一出東院,走了不多時,就見到周嬤嬤領著那幾個婆子,正好是從應蕊的房中出來。
應佩本不願理會這幹人等,然而遠遠地看著,卻見周嬤嬤臉上仿佛有些志得意滿之色,興沖沖地往前一徑去了,竟也沒留心他。
應佩呆了一呆,不知為何心裡有些亂跳,忙緊走幾步,且不去尋李賢淑,只拐彎往應蕊所住的院子而去。
進了門往內,還未到里間,忽然聽有個人道:「嘖嘖,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太素日裡對你是何等的好,你為何反竟是這樣害人?」
應佩大驚,聽出是個婆子的聲音,只不知她到底在跟誰說話,忙欲掀起簾子入內,就聽那婆子又道:「如今周奶奶已經去回老太君了,少不得回頭還審問你,本是好端端地小姐,怎麼竟幹出這歹毒喪良心的事兒來,說出去只怕也沒有人信的……你不說話也罷了,且都這般安安靜靜地倒也好,周奶奶吩咐我們看著呢,倘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們也難以交差了。」
應佩聽了這句,猛地倒退一步,雖然明白這婆子話中的意思,卻又有些無法相信,思來想去,且不進屋內,反轉過身,放輕了腳步,快快地出了院子。
應佩跑出應蕊的院落,站在門口,心急如焚,一時不知是要先去找李賢淑呢,還是先趕緊回去告訴應懷真此事。
左右為難了片刻,還是先去尋李賢淑,一口氣跑到上房,那裡的人卻說二奶奶不在,叫他往老太君那邊去。
應佩心中焦急,忙忙地走到半路,忽然間一人從外頭進來,應佩一眼看見,頓時如見了救星,忙三兩步跑上前去,道:「父親!您可回來了!」
應蘭風見他神色慌張,便停住腳問道:「怎麼了?」
應佩忙把方才周嬤嬤領人搜查房子,懷真如何問出實情,方才自己無意中又撞見周嬤嬤帶人趾高氣揚地從應蕊房中出來,又如何偷聽到應蕊房中說話的事,統統跟應蘭風說了一遍。
應蘭風聽罷之後,卻並不見如何詫異,只微微思忖,便仍叫應佩去找李賢淑,自己卻轉身,往前而行。
不多時候便來到應蕊房中,誰知屋內靜悄悄地,應蕊跟兩個丫鬟竟都不在此處了。
應蘭風站在空空的房中,半晌,才轉身自回到東院,見懷真正站在門口發呆,應蘭風便笑著走過去,道:「這門口上風大,又出什麼神呢?」
懷真見他回來了,心才安穩下來,便道:「爹,方才有人來搜檢房子……你可知道緣由了?」
應蘭風道:「才遇到你哥哥,都跟我說了。」說罷之後,便又一笑,拉住她的手,將懷真從門口帶到屋裡,溫聲道:「放心,這件事兒我盡都知道了,跟咱們不相干,你也不必理會。」
懷真見他雲淡風輕的,雖然不信,但倒也不好一直追問,便又想到郭建儀,於是問道:「我聽聞小表舅遇刺了,爹可去看過他了?究竟如何呢?」
應蘭風道:「必然也是佩兒跟你說的?這個孩子幾時學的這樣嘴快。」
懷真見他仿佛是個責怪的意思,便道:「哥哥乃是好意,總比我從別人口中聽三不聽四的瞎擔心要好。」
應蘭風見她維護著應佩,才笑道:「爹知道你的心……也不礙事,只是手臂上劃傷了一道,雖然不免受些驚嚇,總是有驚無險的。」
懷真聽他跟應佩說的一樣,才點點頭,應蘭風怕她心裡積壓著事兒,便故意又道:「你猜這一回,是誰救了你小表舅的呢?」
懷真有些意外,便問:「這個哥哥並沒跟我說,可是什麼人?」
應蘭風便笑道:「可不正是淩絕的兄長,親衛都統淩景深麼?虧得他當時率軍經過,不然的話可就無可挽回了。」
應蘭風說著,便又笑著贊道:「淩家這兩兄弟,一武一文,文武雙全,卻都是一樣出色的人物,不錯,不錯。」說話間,就又看懷真。
懷真察覺應蘭風的眼中別有深意,便哼道:「爹你不用這樣,但凡找到機會,就在我跟前兒變著法的誇他們……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世間多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不然也就沒有衣冠禽獸之說了。」
應蘭風見她褒貶的這樣厲害,不由挑眉。懷真卻又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好好地又提他們做什麼,平添心煩……娘怎麼還不回來呢?」
正說著,外頭丫鬟道:「二奶奶回來了。」
懷真忙起身,抬頭就見應佩同李賢淑兩個進了門來。
李賢淑見應蘭風也在屋裡,不及理會,已被懷真迎著,問道:「娘,這外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賢淑見她問,才歎了口氣,道:「這倒是也難說,先前我在老太君房中,忽然就把我打發出來了,有幾個老嬤嬤鬼鬼祟祟的不知怎麼樣呢,過了會子才又叫我進去,竟像是防著我,方才回來的路上我才聽佩兒說了,敢情是為了那什麼巫咒的事兒。」
應蘭風一字不發,李賢淑回頭看他,哼道:「你們這府裡越發厲害了,說搜檢就搜檢,床底下找出個作祟的偶人,第一個竟疑心到我身上,只因三奶奶病了,每日裡都是我盡心竭力地操持,如今竟把我當賊一樣防備。」
李賢淑說著,不免又冷笑道:「方才佩兒又跟我說,原來是把蕊兒捉了去,竟是那丫頭弄得鬼,卻仍是一點消息也不叫我知道……我算是蕊兒半個娘,難不成是怕我護著她?或者是覺著我教導不力,仍是連我也懷疑上了?」
應蘭風咳嗽了聲,待要攔已經來不及,懷真聽見了,便忙問道:「這是什麼話,跟蕊姐姐相關?」
李賢淑沒想到懷真尚不知情,先看一眼應蘭風,見他面色淡淡地,不免有些心虛,仍是道:「罷了,就算是瞞著一時,以後還能一直瞞著不成?如今人家已經是有心針對,又怕什麼說出來呢?」
當下,應佩就把在楊姨娘房中偷聽到的話都跟懷真說了,懷真抬手扶住額頭,半晌,便幽幽歎了口氣。
應蘭風見懷真如此,便又安撫說道:「不必先憂心起來,這件事未必是真的,又或許是別人栽贓的呢?」懷真微微點了點頭。
應佩聞言忙道:「必然是有人故意栽贓,方才她們在這屋裡亂搜,給妹妹跟我攔住了,然而我看那架勢,很有些窮凶極惡似的,其中不知有什麼鬼呢。如今又把蕊兒拉了去,也不知道將如何處置她?」
應蘭風不回答,只對懷真和顏悅色說道:「真兒,你回房去,我跟你娘和哥哥商議商議此事。」
懷真詫異,不願離開,便問道:「有些什麼話,竟不能當著我的面兒說?」
應蘭風道:「你年紀還小,且這些事不跟你相干,難道我們三個竟料理不了不成?」
李賢淑聞言,忙也勸說:「好孩子,快聽你爹的話,回屋去罷,好歹我們商議成了,再跟你說就是了,自然不會悄悄瞞著你呢。」
懷真看看兩人,又看一眼應蘭風,終於低下頭去,丫鬟陪著,就自回房中去了。
應蘭風見懷真回房,才緩緩道:「我看這件事,只怕不是外人弄鬼,府內其他人沒有這般膽量對太太下手,只怕還是蕊兒一時想不開。」
應佩目瞪口呆,見他神色不愉,便道:「爹,好歹、好歹先救一救蕊兒妹妹呢?」
應蘭風淡淡道:「不用慌,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
應佩不明白他究竟何意,李賢淑道:「自然是不至於害死蕊兒,只不過以後……可如何是好呢,這件事鬧得老太君都知道了,只怕難以善了。」又道:「自打那小人兒拿出之後,夫人的情形果然好了些,如今已經能喝藥了,蕊兒到底是怎麼想不開,竟用這法子?」
應蘭風抬眸看向李賢淑,道:「事到如今,我且同你們說實話,蕊兒一直懷疑,是太太害死了她親娘的,故而才鋌而走險,用這法子替楊姨娘報仇罷了。」
李賢淑聽了,猛然也看應蘭風,卻並不言語。
應佩驚問:「這是真的?」
應蘭風道:「這個丫頭心性雖有些偏激,但如此的行事手法,不像是她一個閨閣小姐所能做出來的。」
李賢淑心中一動,便道:「你是什麼意思?」
應蘭風道:「她從來跟外頭的人接觸有限,又哪裡懂這些法子?我倒不是怕別的……只是如今她人在老太君那邊,倘或……」
應佩聽了這種種言語,忍不住有些膽戰心驚。李賢淑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她會說是我教唆的?當初她就恨極了我,若是此刻說是我教導她這樣,倒也是有的。」
應佩聽了,忙道:「母親,蕊兒妹妹不至於如此!何況、何況……」
應蘭風點頭道:「何況倘若她真的有害你之心,既然能對太太下手,難道就不能對你下手麼?」
李賢淑方才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此刻便不言語了。
應蘭風看看李賢淑,又看看應佩,將頭往後一仰,慢慢說道:「這件事尚不算完,只怕還有後著,你們且等著看罷。」
李賢淑看著應蘭風似笑非笑的模樣,聽著那淡淡冷冷的聲音,不知為何竟有些心驚肉跳。
三人屋中說了片刻,應蘭風便起身往老太君處,入內拜見了,老太君道:「我正要命人去傳你,可巧你就來了。」
應蘭風便道:「可是為了蕊兒的事?」
應老太君望著他:「你已經知道了?不錯,正是為了她。」
應蘭風點了點頭,便道:「不知蕊兒怎麼說?我本來想問一問她,不料竟給老太君的人直接帶了過來,竟不得見面兒。」
應老太君聽了這話,便冷笑說道:「你們房內教導出這樣的禍胎種子,差點幹出這種喪心病狂沒天理的事來,如今倒還想質問我嗎?」
應蘭風忙道:「孫兒自然不敢。」
應老太君淡淡說道:「何況,蕊兒一個丫頭,又哪裡知道那些厲害的害人手段?只怕她留在你們那裡,也問不出什麼來,所以我特意叫人把她帶回來審問,何況她娘先前就不明不白地上吊死了,難保她也如何,放在我這裡倒是安穩些。」
應蘭風微微低著頭,聞言便道:「老太君,我想跟蕊兒見上一面,不知可否。」
應老太君道:「她是你的女兒,難道不讓你們見,你去也好。」說著,果然叫了一個嬤嬤來,領著應蘭風便去見應蕊。
應蕊卻被關押在偏房內,有兩個極有經驗的嬤嬤看守著,見了應蘭風進來,又想上前,又自覺愧疚,便縮在角落裡不支聲。
那兩個老嬤嬤向著應蘭風行了禮,卻並不退出,只站著說道:「老太君吩咐了的,不許我們離開這兒半步,倘若出什麼意外,我們都要擔干係的。」
應蘭風便不理會,只走到應蕊身旁,便問道:「蕊兒,你跟父親說,這件事當真是你做的?」
應蕊低著頭,並不說話,應蘭風道:「我好不容易跟老太君求了這個機會來見你,你當真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應蕊聽到這裡,才抬頭,淚光盈盈問道:「父親是怪我了嗎?」
應蘭風看定應蕊的雙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慢慢道:「若不想我怪你,你該知道自個兒應怎麼做。」
應蕊一抖,目光不由地躲躲閃閃起來,隔了會兒,才冷笑道:「父親是在怕什麼?我如今落得這般地步,你卻仍是在為她著想?想我娘竟是做錯了何事?我娘從來都是一片好心,憑什麼要落得那樣的下場?你不管不問也就罷了,如今我這樣了,也不承望父親援手,只是若要我維護她,也是不能夠的。」說到最後,卻已經漸漸地不平起來,面帶惱色。
應蘭風見她忽然說了這一番話,又見那兩個老嬤嬤在旁,應蘭風便點了點頭,道:「的確是我對不起你跟你親娘,當初去泰州的時候,本該不顧其他,也要帶著你們一塊兒的,竟是我欠了你們的。」
應蕊乍然聽他如此說,便又愣住了,半晌才哭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娘可還能聽見不成?當初你們回來之後,可知她有多高興?不成想你一步也不踏進我們院子,竟叫她白白指望了那許多日子,最後死也死的冤屈孤單!我怎能心安!」說到這裡,又大哭起來。
應蘭風聽到這裡,眼圈微紅,便上前一步,把應蕊慢慢地擁在了懷中。
應蕊愣了愣,身體有些僵硬,應蘭風把她抱住,手在背上輕輕地撫過,道:「好蕊兒,是爹對不住你們。」
應蕊聽了這話,複又放聲大哭起來,兩個老嬤嬤見狀,面面相覷,卻也不以為意。
應蕊正哭著,忽地聽到應蘭風在耳畔低語了一句什麼,應蕊一怔,又哽咽哭了起來。
父女兩個相處了半個時辰,老嬤嬤才催促應蘭風離開。應蘭風只得放開應蕊,又仔細看了她一會兒,才起身往外而去,應蕊喃喃喚了聲「父親」,身不由己想要隨著他去,卻被老嬤嬤們攔住了。
又過兩日,應夫人的病已經大有起色,已經神智清醒,太醫們來看了,也說再吃兩幅藥就罷了,其他用補品等物慢慢調養即可。
與此同時,便有人說起應夫人這場突如其來的病症,據說是二奶奶跟應夫人素有不睦,才指使人所為。這些話在府內傳的隱秘,卻幾乎人人皆知了。
而在府外頭,卻也是眾口相傳,只說工部應侍郎的正室,乃是一位極能吃醋爭風的女子,又因商戶出身,行事未免粗鄙不堪,當初應大人本有一位姨娘,竟是給她折磨害死了,這許多年來竟不許應大人再納妾,只因近來老爺送了個丫頭給應大人,她竟遷怒應夫人,要下毒害死云云。雖無憑證,卻傳的像模像樣。
連李賢淑自己也知道了,明明知道是有人暗害她,卻並無辦法。每次想同應蘭風說,應蘭風面上卻仍是淡淡的,仿佛什麼也不知情,又仿佛什麼也不放在心上,李賢淑見狀,未免越發有些心冷。
這一日,谷晏珂竟來到東院,恰好李賢淑因煩心事多,才中覺起身,正有些迷怔,卻聽丫鬟道:「谷二小姐來了。」
說話間,谷晏珂已經笑吟吟地進來,上前行禮坐了,便道:「二奶奶近來怎麼好像精神短了些?」
李賢淑見她倒是春風滿面,穿一件銀紅色的綢子裙,更顯得眉眼生動,更兼雙眸水汪汪地,委實勾人的很。
李賢淑便淡淡道:「府內事多繁忙,比不上二小姐清閒自在。」
谷晏珂笑道:「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二奶奶這便是能者多勞,我卻沒有那種能為。」
李賢淑道:「二小姐自有別的能為,卻是我所不能的。」說著微微冷笑。
谷晏珂卻仿佛並沒聽出來,只道:「二奶奶只管說笑,我竟不解這是何意了?」
李賢淑見了她這番造作,心中很不喜歡,便下地來,道:「我還有事兒,且不陪著二小姐了,你也請自便。」
谷晏珂只好順勢起身,便仍柔柔地說道:「說的是,二奶奶自管忙,我且看看懷真去罷了。」
李賢淑想要攔著,想了想,便由她去罷了。
谷晏珂起身,便到了懷真房中,進門一看,見懷真正捧著一本書看,她便笑道:「在看什麼?我來了也不知道。」
懷真把書放下,便道:「原來是二姨來了,方才我聽到聲氣兒倒是像的。」
谷晏珂上前來,便將她手握住了,上下打量,道:「每回見你,都覺得你比上回見更加好看幾分,真真兒是可人疼的,上天竟是怎麼造化的。」
懷真見她言語溫和,便也含笑答道:「二姨休要如此說,豈不聽說‘紅顏薄命’?容貌上只得一個順眼便是最好,過猶不及就不妙了。」
谷晏珂笑道:「很是很是,偏你竟想到這個。果然是個秀外而慧中的孩子。」
懷真也看著她笑道:「二姨也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總是知道自己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谷晏珂微微一愣,一時沒有搭腔,氣氛略有些冷清,片刻,谷晏珂仍微笑道:「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呢?」
懷真凝視著她的眼睛,道:「譬如我知道有一樣東西是好的,但並不是我的,已經有了原主兒,我便會識趣守矩不去取,若換了二姨,又會如何做呢?」
谷晏珂想了想,便道:「倘若真個兒是極好的東西,我倒是會試一試罷了,倘若那原主配不上他……又倘若那東西也不想明珠暗投、反想要易主呢?罷了,我只是說笑而已,懷真可別放在心上呢?」
懷真淡淡道:「只怕擅自拿取別人之物,會天打雷劈、遲早晚遭受報應的呢……」
谷晏珂聞言,面上笑意一僵,皺眉看向懷真。
懷真卻又笑了起來,道:「我也是說笑的,二姨莫非當了真了?」
谷晏珂聽了,才呵呵地也笑了兩聲,只是神情卻不再似方才進門一般自得愜意了。
且說李賢淑出了門,心裡煩亂,便只管去了三房,只因近來府內上下眾人都看出許源已經不中用了,昔日那些懼怕她的,不免暗暗稱心,越發變本加厲說些壞話,那些昔日吃過她苦楚的,也背地裡念佛,自稱老天有眼,那些昔日受過她恩惠的,此刻卻也不見了人影。
連房內一應伺候的人都怠慢了,若不是李賢淑時常過來盯著,喝罵一頓,眾人早就反了。
近來因李賢淑的名頭也很是不好,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看出端倪,便更加疏懶了,李賢淑叫如意去廚房取了熬的參雞湯,來到三房內,卻見門外幾個小丫頭圍著,裡面屋內,只有許源一個躺在榻上,靜靜地動也不動,更兼瘦的一把骨頭,若不留神,還以為是死了。
李賢淑心中酸楚,便上前來,輕輕喚醒了她。
許源睜眼見是她來到,便只看著,也不說話。
如意把雞湯呈上,李賢淑便用小碗盛了,慢慢地一勺一勺親自喂給她。
許源吃了兩口,慢慢地有些回過神來,吃了一碗,還竟再要。
李賢淑只好又喂著她吃了,又撕了點兒雞肉絲子慢慢地喂給她,許源都吃了,末了,便道:「嫂子,勞你還記掛著我,每日來探望。」
李賢淑知道她此刻說話也極費力的,便道:「快不必說這話,不過是我應當的。」
許源凝視她半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也不多說,只承你的情就是了。」
李賢淑見她今日吃的很好,便問她改日要吃些什麼,許源只道:「不拘什麼,只要嫂子愛吃的,隨意就好。」
李賢淑見她瘦的形銷骨立,不敢再說,正要告辭離開,許源忽然說道:「嫂子……你且……保重。且記得我先前同你說過那些話。」
李賢淑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對上許源瞘的眼睛,含淚點了點頭,自去了。
當夜,應竹韻忽地來告老太君,說是許源想要趁早兒給應翠把婚事辦了。
其實本該就辦的,只是見許源身子不好,因此都不敢說,如今既然她自個兒提出來了,於是老太君便首肯了,只交給應竹韻跟李賢淑去張羅罷了。
應竹韻跟李賢淑兩人知道,許源這多半是「迴光返照」之意,應該是想看著女兒有了歸宿好放心罷了,於是兩人一內一外,竭盡全力,便把婚禮諸事安置妥當,上下一心,操持了數日,總算讓許源笑著看了應翠成了親。
這一場操勞,把李賢淑跟應竹韻都累的夠嗆,應竹韻畢竟是男子,還能應付,李賢淑卻不免累的身體微恙,更加上因為近來各色流言,讓她十分心煩,因此索性也不在府內,便回了娘家休養罷了。
這一天,應老爺忽地派了小廝來叫應蘭風過去,只說有事相商。
應蘭風進門拜見了,應修便道:「你可知道我如今叫你來,是為了何事?」
應蘭風只說不知。應修便擰眉道:「正還是為了你屋裡那人,近來外頭更是傳的不像,說是先前楊姨娘的死竟也跟她脫不了干係?此番你母親病危,更也是她在背後搗鬼,當初我就覺得商戶出身的女子必然是難登大雅之堂,如今果然是如此!」
應蘭風垂眸不語,應修哼道:「我忍了這許多日子,本想看你有何舉動,不料你竟沒事人一般,你莫非不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家裡有如此惡婦,風評如此不佳,遲早要給言官彈劾的。」
應蘭風便道:「那麼依父親之間,又當如何呢?」
應修見他仿佛很有妥協之意,便道:「依我之見,當然是休書一封罷了,世間好女何其之多,何必被此惡婦連累名聲。」
應蘭風聽到這裡,便點了點頭,忽然問道:「那不知父親心目中可有了接替她之人?」
應修一怔,卻並沒有回答,應蘭風看著應修,又問道:「前兒父親無端賞我一個妾,恕我直言,卻不知是父親的意思,亦或者是母親……或者老太君的意思?」
應修更加愣怔,半晌才喝道:「住口!你……這又是何意?」
應蘭風便微笑低頭道:「兒子並沒有別的意思,父親說的實則是對,只不過,倒要仍舊看看老太君的意思才好,倘若她老人家也答應要我休妻,我自然也沒有二話。」
應修松了口氣,也微微一笑道:「老太君那邊……」
應修還沒說完,應蘭風已經道:「等兒子親自見過了老太君,再來回復父親。」
應修見他如此,雖然詫異,也只以為他是不死心罷了,於是點了點頭,道:「很好,你便去罷。」
應蘭風退出了應修的書房,便往內宅老太君的房中而去。走到半路,忽地遇到應佩紅著眼過來,應蘭風攔住他道:「怎麼了,一副沮喪之態?」
應佩見了他,便道:「我怎麼聽聞……滿府裡都在說父親要休了母親呢?父親,這可萬萬使不得。」
應蘭風打量著他微紅的眼睛,便道:「你倒是有孝心的,你母親倒也沒有白疼你。」
應佩見他不置可否,便抓住胳膊,道:「父親千萬不要聽信那些謠言,都是無中生有,故意詆毀的。」
應蘭風抬手在他肩頭拍了拍,道:「罷了,我心中有數。」說到這裡,忽然道:「你萬別跟懷真說這些話呢?但凡得閒,且要多逗她樂一樂,不許跟她說這些!」
應佩忙收了淚,點點頭道:「我自然不敢,只是妹妹聰慧,只怕我不說她也是知道了的。」
應蘭風垂了眸子,頃刻道:「也罷。總該有個了局的。」說到這裡,便微微地籲了一口氣,一甩袖子,往前而去了。
應佩回頭,兀自戀戀不捨地擔憂看著,原來他先前聽春暉親口跟他說起:道是應老爺已經要開口讓應蘭風休妻了,應佩大驚非常,才忙跑過來相問,此刻卻兀自不知如何,心裡仍是水桶拖在井口一般,吊上不下。
且說應蘭風來到老太君房中,丫鬟見了,忙報,應蘭風入內見禮,見在座的還有應夫人,正是恢復之中,臉色仍並非極好。
應蘭風一一行禮過了,便對應老太君道:「孫兒有一件事,要同老太君相商。」
應老太君卻猜到他來是為了什麼,應夫人早知機,起身退下,當下應老太君身邊的人也都退下了,屋內竟只剩下了老太君跟應蘭風兩個。
老太君便道:「到底是什麼事?安品竟也不能留下?」
應蘭風笑道:「此事只有我跟老太君才能知曉,多一個人也是不妥當的。」
應老太君便道:「如此,你便說來,我倒要聽聽呢。」
應蘭風道:「方才父親傳我過去,命我休妻,此事老太君必然是早知道了的?」
應老太君倒也不隱瞞,便道:「我的確知道此事,委實是她行為不檢點,給人落了話柄。如今更有作出這等惡行來,蕊兒先前都招認了是她指使,我還顧惜你的體面,所以才不曾叫人張揚出去。」
應蘭風道:「老太君可知道蕊兒為何竟鋌而走險,用這法子針對太太?」
應老太君道:「不是說是因為她挑唆著蕊兒的麼?」
應蘭風搖了搖頭,道:「並不是這樣,其實是蕊兒以為太太害死了她親娘,所以才故意想要害太太以報仇的。」
應老太君皺了眉,喝道:「可是胡說!太太何等的人,怎會作出此事?」
應蘭風道:「孫兒也是這般想的。楊姨娘死的時候,我並不在府內,知道的且也有限,本來難說明白的,回來後聽說了,因畢竟涉及一條人命,便叫人去查了,那燕窩上所用的‘烏香’,早先是外邦進貢給朝廷的,等閒之人難以得手,只是我正好知道,早先祖爺爺在的時候,先皇帝見愛,曾賜了一些烏香給府裡,只不過幾十年過去,早不知道流落何處,是不是還在了。」
應老太君眉頭越發緊皺,卻並沒有言語,只是盯著應蘭風。
應蘭風又思忖似的,皺眉說道:「若說是給府內的什麼人悄悄地拿了去用,倒也是有的。然而如今外頭流傳所謂楊姨娘是賢淑害死的,想賢淑才進府多久,那烏香就算長腳,也不至於跑到她跟前兒去。」
應老太君目光沉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應蘭風笑了一笑,忽地抬眸看向老太君,面上雖然帶笑,雙眸之中卻殊無笑意,反泛著一絲微微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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