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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雁翎寒袖,西風笑 第三百二十五引 江山易改
大王子向燎帝進呈了四王子與桑大天勾結買軍器糧草的來往書信,另有四王子囤養的私兵副將親口證言,說四王子養一支五萬人的兵馬盤踞山關。燎帝老來疑心變重,這麼兩件事實擺眼前,怒雖怒,還有理智,立刻派人前往山關調查。結果,得回來的消息證實副將所言確鑿,只是那支兵馬事先得了消息,撤走了,只留下大量紮營造飯的痕跡。燎帝這才將幽禁四王子,同時查抄四王子府,卻什麼可疑也抄不出來。
按理,這算是件好事,僅憑一封可能造假四王子親筆的書信,還有神龍見首不見尾,可能不存在的兵馬,不足以論四王子的罪。但是,燎帝想法與常理不同。他認為這恰恰說明四兒子有謀反之心。把證據藏得太好了,半點不顯山露水,所以府裡搜不出名堂,只有似假的兩樣證據,卻極大可能是真的。
因此,燎帝對怎麼都不認罪的四子十分痛心,痛心到後來就變成痛恨,痛恨這兒子心思歹毒還不知悔改,於是一道旨賜死。
至於殺了四王子的家眷兒女,以及家臣家僕的旨意,是大王子帶百官請奏的。斬草要除根,大王子所言不算無理,又有群臣附和,燎帝被迫應允。
「不可能!」
這是赫連驊第一個反應,也是王泮林意料之中的反應。
接到燎四王子服毒自盡,滿府抄斬的消息,沒法再和節南「耳鬢廝磨」上半夜,王泮林讓吉平帶自己走窗,親自告知赫連驊。
赫連驊雖然不知他過往,他卻早知這個小師弟。師父封劍,大半原因在他,為了給他治傷治病,一年中有十個月雲遊四海,故而不能親自教導小徒弟。他不至於內疚自責,但同門之誼還是有的。赫連驊手上每一本武笈,其實是他養病時畫下的,而非丁大先生所繪。
這時王泮林過來,與其報消息,不妨說潑潑冰水,怕赫連驊頭腦發熱之下,今晚就成師兄弟最後一面。
赫連驊呆坐著,兩眼無光,「四殿下賢明善德,尊父孝母,從未有過任何失當的行為,更是深受百姓愛戴……」
「謀逆這種罪,本不需要先兆和事實,只需動搖帝心。」同樣被扣過叛國謀逆的王泮林深諳其道,「而且,燎帝怕得就是四王子深受百姓愛戴。再小的國,他還是君王,百姓最愛戴的應該是他,而不是他兒子。四王子禮賢下士,品德高尚,也許只想證明自己具有成為未來明君的能力,可是燎帝看到的是自己的寶座不穩,又有小人讒言。」
「不,大王子固然卑鄙,專養奸佞之小人,但皇上身邊還有太傅韓唐大人。他深得皇上信任,亦是四王子的老師,不可能不站出來為四王子說話。而且文有韓大人,武有我赫連家,我大哥也會力保四王子。除非——除非——」赫連驊猛地站了起來,雙目寒星,「除非皇上連韓大人和我大哥他們也——」
「消息只說四王子全府上下,沒提到韓唐大人,也沒提到你們家,你不要自己嚇死自己。」柒小柒一直靜靜在聽,看赫連驊跟沒頭蒼蠅似的,忍不住道,「我記得燎帝以前是挺和氣的老人家,也許消息有誤,四王子還沒出事。反正小山說了,凡事儘量往好處想,做到有備無患就行啦。」
赫連驊感覺好受了些,同時抓住小柒無意透露的一點,「你見過我們皇上?」
「當然見過。神弓門本由燎帝直掌,屬於北燎暗司,已經歷經數代,要不是金利撻芳,就是剛才那女人的娘,趁著大今攻入燎都,哄老門主改為投效大今,我師父——」看赫連驊吃驚的樣子,小柒沒意識到自己順嘴說出連這位北燎貴族都不知道的大秘密,還很瀟灑,「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反正小時候我差點燒了燎帝鬍鬚,燎帝都沒怪罪我,怎麼會殺親生兒子呢?」
「神弓門是我燎國暗司?」赫連驊一直以為桑節南是大今探子,萬萬想不到原來和他一國的,怎能不驚訝?
「韓唐韓大人還是小山勸到北燎去的,算是一等一的大功,燎帝賞小山——」
王泮林打斷小柒,對赫連驊強調道,「曾經是,如今已經不是了,連知情的韓唐大人都明白這個事實。而不管文心閣的消息有誤,還是小柒好心安慰你,四王子出事毋庸置疑,你最好還是馬上出發。」
本來想讓赫連驊幫小柒應付了明早再走,結果小柒兜出神弓門的底。這事雖然沒什麼大不了,赫連驊也遲早會知道,但這個節骨眼上,赫連驊可能會把節南和小柒當手下使喚,甚至打整個兔幫的主意。所以,王泮林出聲趕人。這時候,他可不需要一個忠心在外的人,儘管他尊重這份忠心。
果然赫連驊沒空多想,躍窗而出,下方就有文心閣的人搖船接應。
吉平等著王泮林吩咐。
王泮林確實還有吩咐,「查四王子府有無謀士或四王子親信逃過此劫,平素和四王子交好的大臣有哪些,四王子出事前大王子有否特別重用什麼人,還有……帶活著的赫連回來,打昏迷昏,不管什麼方法都行。要是赫連家已經出事,他就是獨苗了,文心閣不能坐視不理……」
吉平一一點頭記下。
王泮林又寫了一張字條,交給吉平。
吉平才跳窗走了。
柒小柒望窗下看看,「跳過齊賀山上懸崖,這都不算什麼。要不要我帶你回小山那兒?」
王泮林知道小柒粗中有細,但望明月偏向一旁,淡道,「不必,你那位師妹下半夜要另換新鮮俊面,看膩了我了。」
「看膩了誰也不能看膩了你。」柒小柒一邊嘀咕一邊睨王泮林,心裡突覺未來光景黯淡,要真成一對,還有鬥得過這倆隻的嗎?
王泮林自然聽不清小柒嘀咕,只留意小柒眼神也閃避,「我聽小山說按月服的解藥方子你琢磨得差不多了,還缺幾味珍藥,回頭你寫給我,我來想辦法。」
「那解藥都沒用了,還琢磨什麼?」小柒漏出口風。
「為什麼沒用了?」王泮林眼裡全無情緒,抿出來的那抹笑寒兮兮,沒有一點騙子的蛛絲馬跡。
與此同時,節南那邊,下半夜的新人進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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