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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雁翎寒袖,西風笑 第二百八十六引 高手低手
山中林,喧譁似水鬧。
王泮林懶洋洋拔出劍後,問愣著的堇燊,「這麼稀奇我會用劍?」
堇燊很想問個清楚明白,但他知道此時時機不對。雖然很難相信王泮林竟有丁大的劍,卻對王泮林的分派沒有半點疑問,讓他追就追。於是,他命大家跟上,再不看老頭一眼,朝火光奔下。
老頭暗鬆口氣。
高手都怕群攻,還是一看就知強中手的一支人。
「小子,你會後悔讓同夥先走的。」老頭凜目,抽嘴角撇笑,「如果你知道我是誰的話。」
「套句江湖話,馬上要死的人,我不必知道你是誰。」王泮林單手拖劍,拔出來之後就沒再走前一步,但攤開另一隻閒爪,「我倒是真想沖老人家吼這麼一句,誰讓我偏偏知道你是誰呢——長白幫武器堂遠歲遠堂主。」
劍刃寒若冰色,可惜落在一個不倫不類的人手裡,也顯得那麼不倫不類,全無一縷半縷當年的張狂得意。
老頭滿眼皆是殺紅,「所以,你手裡拿著一把好劍,就以為自己是高手,能與我匹敵了麼?」
王泮林笑,「怎會?遠堂主的獅吼功排名江湖前——」多少來著?
他回望不遠處睡得挺香的節南一眼,「那姑娘都讓遠堂主打成重傷,更何況我這連劍也舉不起來的人。我把人遣開,不過想跟遠堂主單獨說兩句話而已,還請遠堂主看在這把好劍的份上聽一聽。」
老頭神色剔涼,看看節南那邊,已決定一個不留,「我跟你有什麼話可說?」
「遠堂主同大今攪和在一起,之前藏得那麼深,如今卻放棄一切,拱手奉送長白幫給其他當家,我實在為你可惜。」第一句話。
老頭往王泮林這邊走來,「不用你可惜,今夜這裡就是你們葬身之地,一個都跑不了,既然你們死光了,就沒有拱手奉送這說法了。」
王泮林不退也不進,語速更慢,「遠堂主與馬成均夫婦的死可有干係?」
老頭步子不慢,「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就是馬成均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沾點親帶點故便野心勃勃,想撿現成便宜。如今夫妻倆死得不明不白,是老天爺的意思,純屬活該。」
王泮林呼氣吐氣,聲音有些啞,「那就不是遠堂主。」
老頭一哼,「我還沒準備動手。」
王泮林笑咳,顫得好似唐刀就要從手裡掉出去,最終被他拿住,當了枴杖,「遠堂主何時投靠得大今?」
老頭目光轉蔑,「馬上要死的人,我不必告訴你。」
王泮林陡然咳得很厲害,咳完再抬眼,與老頭不過一丈左右,「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瀘州追兵一夜增了三倍不止,行動力大過以往,而且人一進齊賀山就音訊全無,害我們在平家村苦等,卻想不到你們竟用障眼法把人引到隔壁山頭,弄出了一個假平家村。如此足智多謀,手段不知高出原本的領軍多少。遠堂主大概早就得到大今朝廷的看重,此番委以重任,甚至讓你替代呼兒納帳下將軍,大有提拔你之意。」
老頭難免飄飄然,「本該如此,長白幫如今已由我說了算,即便我去了大今也操控自如——」倆眼珠子鬥雞,「你敢套我的話!」
眼珠子轉過來,放出惡狠,「我也撂句實話,和那女的一動手,我就知道她是兔幫幫主。兔幫幫主是女子,長白上下皆知。歐四在你們手裡吃了啞巴虧,馬成均的船是讓你們弄沉的,馬成均因此而死,你還問我有無干係?不過——」
老頭表情陰惻惻,「真有些干係。是我找人作偽,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幫主,還有他的寶貝倆孫子,說親眼瞧見你們幫主殺了他女兒女婿。還不怕告訴你,長白幫那個糟幫主快死了,我讓人每天給他的補藥裡下毒,他都不知道。」
「哦,原來如此。」王泮林咳嗽過去,雙手舉刀擺勢,怎麼看怎麼古怪,「長白幫裡通外國,私運兵器,殘害頌民,我們兔幫替天行道,欲取而代之,以正江湖浩然之氣。」
老頭哈哈仰天大笑,笑聲一停,鐵爪疾狠抓出五道毒線,「都讓你說中了又如何?無權無利,混個鳥江湖!浩然之氣算屁!我遠歲終有封王拜相的一日!」
「請問遠堂主今年貴庚?」王泮林若要毒,誰能比他更毒?
一句話把老頭堵噎嗓子,鐵爪差點抓了自己。
同時,王泮林向老頭正面劈劍。
不像節南,招招式式精妙無窮,這位劈劍就跟劈柴一個動作,簡單到無招無式,直不打彎。
老頭就算氣堵,也能從容閃開,「原來你就這點本事,高看你了!」說罷兩隻鐵爪烏光麟麟,急風暴雨之勢,正面朝王泮林攻去。
王泮林單手向後掄劍,看上去就像劍掄起了他,整個人被往後掰似的,但確確實實做出了和烏雞爪子硬碰硬的動作。
老頭自覺看穿王泮林,心道就是繡花枕頭,大概會一點輕功,出場才能擺個高手架子,動上真刀真槍就原形畢現,不禁喝道,「小子,我看你就一樣是真的,真不怕死!」
這場本來應該速戰速決的比鬥,可謂枝節橫生。
他先是小看了白兔子,以至七個廢一個死,逼得他獅子吼兩回,此刻只剩三成功力。再來這隻青兔子,一出來就氣勢驚人,他差點撤,然後發現此子的腦袋才叫厲害,將他的身份,這回的佈局,長白幫的現狀,甚至將來的野心都料到精而準。
但如今,讓他能慶倖的,還好這位不是真高——
鏘啷啷!鐵劍與鐵爪相撞!
嘶——
老頭睜大兩眼,看那把刀光如冰水的劍切進鐵爪手套,切進他的手掌,再切進他的手腕,最後一個橫削,只剩拇指食指和半隻巴掌連著他的腕子。
發生了什麼?
老頭另一手捉住這半隻手發怔,倏地跪地,大聲慘叫,「啊——啊——」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遠堂主要記住這切膚之痛,今後——」王泮林又把唐刀變成了枴杖,兩眼冷然無情,卻很計較用詞,「下輩子不要隨便削人頭髮。」
「別說斷……斷半隻手……就算掉一隻胳……胳膊,我也死不了!」
老頭也算能人,眼睛暴凸,想要張口,將三成功力吼出來,卻覺有人捉住他的腳,又有人騎上他的肩,在他脖子上狠狠拉了一刀,但聽有人低吟淺唱——
遠歲,老來無所成,今世非王也非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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