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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雁翎寒袖,西風笑 第三百五十八引 莫忘莫失
從觀音庵中落了一懷的相思花開始,節南就怕一件事。
王泮林和崔衍知打得天昏地暗,點了她穴,稱她兔子姑娘的時候,節南就有不好的預感。
此時此刻,讓兩個女子搶來搶去的王泮林問她可曾相識,節南就知道這件倒霉催的事到底發生了。
丁大先生說過,王泮林有一回同他和醫鬼大戰一場,過後七日什麼都記不起來。這麼算起來,到這日已過了七日,王泮林的記憶還沒恢復,大概不是和崔衍知打得太興起,就是他的怪病變嚴重了。
想到這兒,節南嘆了三口氣,伸手一點不遠處的石頭,「書僮,早瞧見你了,還不給我滾過來,說說這人怎麼回事,不然上家規了。」
王家家規很厲害的。
石頭後面冒出書僮那顆小腦袋瓜,探兩探,知道躲不過霸王,磨磨蹭蹭走過來,目光不敢和節南對視,「我要先說好,不是我帶音落來的,是大先生讓我過來照顧九公子,她偷偷跟過來的。然後她發現公子記不得以前,就怎麼趕都不肯走了。至於那位果兒姑娘——」
書僮往節南的影子裡躲一下,壓低了聲,「我來的時候,她就在了,自稱是九公子的未婚妻,還說九公子為了她欠人三百金。結果江師傅說真有這事,而且江師傅也知道她是九公子帶進工坊的人。」
節南好笑,「既然不是你把人招惹來得,你怕什麼?」
書僮嘟嘴,「果兒姑娘可凶了,動不動就訓斥我們,也不知九公子看上她哪裡,伺候她就跟伺候公主一樣,要用什麼樣的瓷器盛膳,要用什麼樣的規矩擺桌,膳前用銀盤洗手,膳後用花汁泡手……」
節南心頭一動,「就算不是你帶她倆來的,你怎麼不告訴我?」留她一座空空南山樓,也沒個口信。
「我進來之後都沒出去過。」書僮可委屈了,再往節南身後靠近些,「九公子變得異常奇怪,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而且性情乖張。你剛剛不也瞧見了麼?丁大先生囑咐我們一定要按時送入湯藥,九公子不肯喝,為了讓他吃藥,我頭髮都要愁白了。就這樣,他還動不動鬧著要出去,但丁大先生吩咐了不行,他不順心便扔那些火彈子撒氣,屋子都炸壞好幾間了。」
節南其實並非真心怪書僮不報信,「兔子面具又是怎麼回事?別告訴這也跟你半點不相干。」
書僮訕訕然,「九公子不吃藥,我實在沒轍,就戴上兔面具試著哄一下,哪知真有用,九公子盯著兔子臉就把藥喝下去了。結果不用我說了吧,讓那兩姑娘一瞧見,把我帶來的兩張面具全搶走。不過這招用兩日就沒那麼靈了,九公子今日一早又鬧著要走,我好不容易才灌下半碗藥,他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醒了,還發這麼大脾氣。我不是躲你,是躲九公子呢。」
「丁大先生也不幫著管管,任閒雜人等隨便進入?」節南剛從文心閣來,沒聽丁大先生提到一個字。
「我來以後,丁大先生給了我藥方和藥草,囑咐一番就走了,沒再來。」書僮說說又一肚子委屈,「那兩位姑娘我當真一個都惹不起,還好你找來了。劍童,我想回府睡個覺,你替我頂一日,明日我就回來,成不成?」
可憐的少年,數日不見,真被折騰瘦一圈。
「回吧,明日你也不用來,我今日就把這兒拆乾淨,誰都待不下去。」節南揮揮手。
書僮倆眼皮子耷拉,一聽節南讓他回家,哪裡還聽得進別的,一溜煙跑了。
節南又對彩燕那邊打個手勢,彩燕立刻拉著畢正就走。
橋這邊,只剩節南一人之後,她才重新看向王泮林,回答他的問題,「先別管我認不認識公子,公子身邊的兩位美人,我看著實在不順眼,請公子清理一下,你我才好說話。」
王泮林掃過狼狽的音落,「說是我妾室的這位姑娘,你再不走,月兔姑娘就生氣了,而且我也不想再拋你一回,請自行上岸走人。」
音落哭成了淚人兒,踢水上岸,對節南狠狠瞪了一眼,捂臉奔下臺階而去。
王泮林再看果兒。
果兒畢竟不是家養丫頭,大擺傲嬌,「九郎,江師傅已給你看過借條,你若不信,就請范大人來一趟。他能告訴你,你為了見我,花費過多少心思。而你我在巴州訂下婚約,我千里迢迢找來,是你親自將我安頓此處,難道只因你瞧著那姑娘順眼,竟就趕我走麼?」
王泮林眼底閃爍,「倒不是我要趕你,而是月兔姑娘說要拆了這裡,你不走,也沒地方住了,不如去找江師傅安頓,等我想起咱倆的事,再來接你也不遲。」
果兒撇笑,乾脆耍起賴來,「我就不走——」
一片銀光劃過。
唐刀斜入土中一寸。
雖然距果兒身側三四尺遠,也嚇得果兒花容失色。她還不知王泮林會功夫,只當他拿著一把裝飾牆面的唐刀嚇唬人玩。
舍海正要下橋保護主人,忽覺腳下搖了搖。
竹橋在動。
劈啪劈啪。
舍海往身後一看,那位怎麼看都長得不像兔子的姑娘,不知從哪兒找出來的斧頭,正砍竹橋樁子。竹頭和繩子做起來的竹板橋,本來就不怎麼牢固,讓她劈了幾下後,橋就散架了。
舍海後仰摔下去,起來就懵坐在溪裡,好像撞到頭。
王泮林拔起唐刀,對準摔懵的舍海就刺。
果兒大叫住手,咬牙扶起舍海,「走就走!王泮林,你寧可選個野丫頭,也不要我給你的這個機會,你將來一定會後悔!」
王泮林目送兩人,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轉而深深凝望節南,半晌長嘆,「七夕鵲橋來相會,今日這裡盡你拆,我卻還打算和你在橋上看星河的。」
先看音落和果兒得意團團轉,再聽書僮抱怨連天,節南要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就憑王泮林此時說話的語氣,心底又狐疑起來。
這人哪裡性情大變?
「橋斷,緣斷,我尚不知自己是誰,你卻是要棄我了?」
劍光如新月,映入王泮林的眼,忽幽忽明,霎時彈淚。
節南驚紅雙目。
忘都忘了,他哭什麼?!
她才想哭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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