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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貓膩] 大道朝天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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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9 22:49:16
第六十八章燃燒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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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鬆真人死前,與井九有過一段簡短的對話。

    其中有句話很重要。

    井九說喊赤鬆真人去接曹園的人就是想他死。

    這個推論有可能是正確的,有可能是錯的,但不管是哪種,既然赤鬆真人要死在他的劍下,整個戰艦的人也都會死去,那麼他說出來有什麼意義?

    因為他知道有人一直與這艘黑色戰艦保持著遠程聯係,正在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

    他殺死了赤鬆真人,殺死了整個戰艦裏的人,都可能無法讓那人出來,但那句話可以。

    那人如果還要保持自己的道,就需要給出解釋,對井九也是對他自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當初赤鬆願意加入我們的事業,我沒有拒絕他的道理。”

    那道平靜的聲音像鍾聲一般回蕩在漸漸破碎的戰艦裏:“你不應該殺他。”

    以前曹園說話的聲音也像是鍾聲,隻不過有些沙啞難聽,就像一口破鍾。

    兩者相較,井九還是更喜歡曹園的聲音。

    “很明顯他的刀沒有放下過,不然曹園不會舉刀砍他。”

    他望向戰艦斜上方某處。

    戰艦受毀太過嚴重,早已無法自主調姿,所有事物都已經飛了起來,在空中到處飛舞著。

    那裏有一根線纜,連著振動式擴音閥,那個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他沒有問對方是李將軍還是誰,繼續說道:“而且他想殺我。”

    那人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對你不可能有殺意,不然你怎麼敢寫那本?”

    井九說道:“現在看來我錯了。”

    那人說道:“修道者的生命太過漫長,有時候為了尋找意義,有時候為了增強自己,總要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挑戰。”

    井九說道:“你也接受過考察?”

    那人說道:“所有破繭者必須經過這個過程中,才能成為蝴蝶。”

    井九說道:“隻有小孩子才會說這樣的台詞。”

    那人說道:“來主星吧,我們會見麵的。”

    井九說道:“如果見麵……”

    他的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通話結束了。

    戰艦受毀嚴重,所有的數據通道全部失效。

    那個線覽上的通話器到處亂甩著,不像是迷路的蝴蝶,更像是狂風裏的風箏,隨時可能會被撕碎。

    井九飛出戰艦外幾百公裏,轉身望去。

    黑色的戰艦正在慢慢解體,變成數千萬塊碎片,看著就像是往四麵八方緩慢飛去的暴雨。

    在更遠處的太空裏,另一艘黑色戰艦正在進入扭率空洞,大半艦身仿佛消失在虛空裏,隻有尾部留在外麵,四周閃耀著深藍色的光線,畫麵很是神奇。

    他轉身向烈陽號飛去。

    數千枚核彈還在持續爆炸,有的已經煙消光散,有的還在迸發著強烈的光與熱。

    憑借著太空裏沒有消散的仙氣,他沒有費力便飛回到數十萬公裏之外。

    看著那艘曾經參與過對自己暗殺的戰艦,不知怎的,他竟然生出了一些親切的感覺。

    烈陽號的名字與烈陽峽一樣,所以對他來說很吉利?

    不,應該還是因為戰艦上有親近的人吧。

    ……

    ……

    “解除警報。”

    “全艦人員注意,戰艦待命狀態維持中,三分鍾後再次進入數據自檢。”

    烈陽號戰艦裏回蕩著毫無情緒的機械電子合成聲。

    從艦長到參謀軍官再到最普通的機修兵,都怔了會兒才醒過神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各自的崗位上,開始進行操作。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戰艦會在星河聯盟最安全的航道上、在印海星雲的空間通道之前遇到兩艘明顯來意不善的黑色戰艦。隻說那兩艘黑色戰艦的存在便極不可思議沒有編號、沒有數位標識的戰艦,怎麼可能瞞過聯盟的眼睛?

    烈陽號戰艦官兵帶著茫然與緊張的情緒準備迎戰,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權限被剝奪,戰艦不知道落在了誰的手上。

    就在所有人準備迎接死亡到來的時候,卻發現戰艦的數千顆核彈被盡數投放了出去。

    數千顆核彈依次爆炸,點亮了黑暗的宇宙,變成一條通往遠方的道路。

    接著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明白。

    因為除了那個房間窗前的四個少女,沒有人看到那道劍光。

    一艘黑色戰艦燃燒起火,就此解體。

    另一艘黑色戰艦倉惶逃走,就此消失。

    ……

    ……

    “麻煩讓開,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烈陽號艦長盯著那位主教的眼睛說道:“你在星門基地可能是大人物,但這是我的戰艦!”

    “剛才發生的事情證明了,這並不是您的戰艦。”

    主教看著他平靜說道:“至於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想回到主星之後,祭堂與軍部都會進行調查。”

    艦長沉默了會兒,說道:“冉少校呢?我要找她問話。”

    主教麵無表情說道:“冉少校正在處理一些非常緊急的事務,我會轉告您的話,待她結束後會去找您的。”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進入了房間,沒有再說什麼。

    艦長看著緊閉的房門,想著先前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麵,沉默了很長時間,也轉身離開了。

    套房最深處的臥室裏,鍾李子正在替井九穿衣服。

    她看著他有些蒼白的側臉,猶豫了很長時間,終是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

    井九嗯了一聲說道:“有些累。”

    鍾李子知道以他的性情,如果說累那就是真累,而且是極累,不禁有些擔心。

    推開房門,她示意江與夏等人先離開,不要打擾他休息。

    江與夏有些猶豫,終究沒說什麼,牽著花溪的小手出了房間。

    冉寒冬沒有走,盯著井九的臉看了很長時間,忽然問道:“你真的是……新神?”

    井九沒有理她,躺到了椅子上。

    鍾李子望向冉寒冬,毫不客氣地說道:“麻煩你出去。”

    冉寒冬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井九兩眼,隻得走了出去。

    鍾李子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井九已經睡著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她坐到椅子邊,有些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

    今天是她的生日,才會去與他說那些話,還想邀請他共進晚餐,像在公寓裏那樣,隻是可惜遇到了這些事情。

    她望向窗外,清秀的眉眼被照亮。

    幾千顆核彈有的熄滅了,有的還在燃燒。

    黑暗的宇宙裏仿佛生出無數朵煙花。

    又像是燃燒的蝴蝶。

    ……

    ……

    (第八卷結束)

    附在最後的話:最近真是在寫自己喜歡的東西,所以這一卷寫的非常開心。謝謝看到這裏的朋友,因為很明顯我們的開心是一樣的,後麵還有三卷或者四卷內容,我也會開心地寫的,下一卷的卷首詞也很好看,請大家欣賞。再就是最後核彈放禮花的梗……記得好久以前有人嘲笑網絡裏的奇葩段子,說某公子為了討小姐歡心放了幾顆核彈慶祝她生日,何其可笑。我當時看著就不服。不就是放幾顆核彈嘛,那算啥~想當年易天行是怎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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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0 23:54:10
正文 第一章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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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望著我

    我的眼睛是鑰匙,

    牆有秘密,

    我的恐懼有詞語,有詩。

    隻有你把我的記憶做成

    一個沉迷的旅人,

    一團不竭的火焰。

    《啟明人》阿萊杭德娜,皮紮尼克

    ……

    ……

    宇宙不是無限的,對生活在其間的智慧生命來說卻近乎無限。

    既然是無限廣闊的世界,自然擁有很多不一樣的風景,有的星球貧瘠,有的星球富庶,有的星球荒涼,有的星球則是美得如夢想中的田園,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風光,還是人類本能裏就很喜歡的那種風光。

    天普星就是這樣一顆行星,經過遠古文明的無數年改造之後,整顆星球的生態係統堪稱完美,在遠古文明滅絕之後,也自行維持了數萬年之久,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在星河聯盟甚至有這樣一種說法,如果你想要觀看遠古文明的遺跡,不需要去主星苦苦等待,隻需要來天普星旅遊一次就好。




    因為這些原因,星河聯盟對該行星的保護也極為嚴格,禁止進行一切采礦、重工業開發,除了複古農業及旅遊開發,在這顆行星上便隻能看到那些私人財團建立的療養院以及大學。

    無數青色的田地如氈子一般在地表鋪開,然後被自行農械道路分割成無數小塊,隨著農作物的品種不同與時光交替,呈現出不同的顏色拚塊。

    作為天普星首屈一指、在星河聯盟都極有名氣的西北大學,便在無盡的田地包圍之中。

    帶著舊式風格的堡壘式建築格外醒目,就像苟教授寬廣的額頭。

    苟教授是一名很不起眼的教授,唯一的特點便是高高突起的額頭,不知道裏麵裝滿的是福氣還是智慧。

    不過能夠成為西北大學核研究院的高權限成員,相信他的額頭裏應該是以智慧居多。

    ……

    ……

    談真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百多天了。

    與西來、曹園頗有些傳奇色彩的經曆相比,他的故事實在是有些尋常無奇,或者說運氣好到了極點。

    離開朝天大陸之後,他沒有遇到那些暗物之海的怪物,也沒有遇到星河聯盟的艦隊,直接就落在了這顆美麗的星球上。

    像所有飛升者那樣,他開始學習。

    不同的是,在初步掌握一些常識後,他什麼事情都沒做,首先便用雲夢山的三乾卦法給自己改了個名字。

    那個名字叫做苟不出。

    然後他動用最基礎的電腦手段、在沒有聯網的前提下修改了某個西北大學校外輔導班的檔案庫,開始扮演一名補習老師,繼而通過一係列低調不起眼的手段進入了西北大學。

    在西北大學裏,他扮演著不會修行的普通學者,每天就在宿舍與研究院、圖書館之間來回,上網的時候也極為小心,絕對不會觸碰敏感資料,沒有像愚蠢的西來那樣急著表現自己的電腦水平、更不會像曹園那樣急著去拯救這個世界。




    井九對他的欣賞自有道理,如果不是需要進入西北大學核研院,他絕對會在漫漫如海的農場裏先藏六十年再說,不會有任何人能找到他。

    在學生們的眼中,苟教授很無趣。

    他的談吐毫不風趣,學識毫無過人之處,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剛好就是一個普通教授的水準。

    而且他沒有任何業餘愛好。

    他們不知道,苟教授每天回到宿舍後一定會做兩件事看新聞以及看網絡。

    看新聞是了解這個世界最好的方法,看網絡是了解這個世界的人的最好的方法。

    星河聯盟的新聞裏每天都是與暗物之海的戰爭、殖民星遇到的危險,這讓談真人越發覺得天普星的寧靜與美好。

    網絡裏則充斥著近乎狂熱的人類必勝主義、不切實際的武道幻想,這讓他有些憂心忡忡。

    尤其是某天他看到某本網絡後,更是情緒糟糕透頂。

    “景陽真人這是在想什麼呢?”

    談真人看著光幕上的文字,歎息說道:“你把我雲夢山寫成反派倒也罷了,難道就不怕以前的飛升者過去找你?”

    他明白井九為何要寫、敢寫這本叫做《大道朝天》的。

    朝天大陸從古至今,二十幾名飛升者裏青山宗就占了六個,如果能與這些師門祖師聯係上,井九還怕什麼?

    中州派的底蘊還是差些,最近這幾千年又遇著白家掌權,他才不敢冒險。

    曹園倒是可以期待一下果成寺的前代高僧大德,西海劍派就免了。

    想著這些事情,談真人摸了摸額頭,很滿意自己的決定,然後再次望向眼前的電視光幕。

    教授的待遇自然要比礦工好很多,房間裏被他安排了十七台電視,光幕東一塊、西一塊,看著就像乞丐衣服上的補丁。

    幾個新聞畫麵在電視上先後出現。

    某個叫做林登的礦星遇到了強烈的地動,政府應急部門以及礦區事業部處理得當,隻死亡了一人。

    前進三號基地出現暗物之海侵染的跡象,某艦隊動用核彈進入空間通道封鎖,平民死傷慘重。

    談真人覺得有些不對勁,掐指一算,沉默了很長時間。

    不管是誰出了事,他也隻能暫時不管。

    隻有解決了核動力爐的微型化,才能有源源不斷的仙氣支撐,可以自由自在橫渡星河。

    到那時候才算得上是安全,他才會離開這裏。

    就在他準備關上電視,去進行研究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台電視的新聞裏出現了熟悉的名詞。

    “星門祭司繼任者鍾李子小姐,已經隨烈陽號戰艦抵達主星,受到了主星政府官員以及祭司學院的熱情歡迎……”

    現在的新聞很多都是直播的,今天也是如此。

    從主星到天普星的距離很遙遠,通過微型扭率通道傳送的信號卻隻需要很短時間便能過來。

    談真人看著電視上的熱鬧畫麵,心想千萬不要看到那個人。

    那個叫鍾李子的小姑娘參加星門女祭司征選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空港裏到處都是人,數十台無人機盤旋在空中,把那艘戰艦的畫麵傳到宇宙各處。

    紅發少女走了出來,一個穿著藍色連帽衫的少年跟在後麵。

    談真人喃喃道:“怎麼能在這時候露麵?就算露麵,你也換件黑白灰啊,藍色多麼顯眼!”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那個穿著藍色連帽衫的少年,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那張臉。

    相信從今天開始,整個星河聯盟都不會有人忘記這張臉。

    談真人看著電視光幕,沉默很長時間後才歎道:“景陽真人……您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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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1 22:35:29
正文 第二章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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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祭司的精神損耗太大,衰老速度遠超普通人類,壽命也較短暫,很容易便能計算出,每年都會有數名甚至十餘名女祭司會回歸星海,也就意味著會有數名乃至十餘名女祭司的繼承者來到主星接受祭堂的培訓。

    既然是一種常態,星河聯盟的民眾對女祭司繼承者抵達主星應該不會太感興趣。但星門女祭司在祭堂裏的地位很高,隻在不可言說的那位之下,與另外六個星區的女祭司平級,她的繼承者終究是不同的。




    更何況今年星門女祭司的繼承者是一位來自地下街區的貧窮少女,那個富有傳奇性的故事早已經從星門基地傳到了無數顆星球上,所以才會有如此多的新聞媒體前來采訪,有幾家電視台更是選擇了現場直播。

    但那幾家電視台也沒有想到,直播開始後收視率很快便向上爬,緊接著陡然攀升出一道難以想象的曲線。

    這是怎麼回事?

    新聞媒體的主管與記者對收視率的敏感非常可怕,簡直如飛升的仙人對天地氣機變化的感知一般,幾乎同時,所有的新聞媒體都收到了指令、或者極其自覺地把鏡頭對準了那位紅發少女祭司……身後的少年。

    十餘架無人機從高空降落,仿佛要懟著少年的那張臉拍攝,直到戰艦發出低空警告,才不情不願地上升了些。

    那個少年穿著一件很普通的藍色連帽衫,沒有什麼時尚感,也沒有塗抹脂粉,連發型都沒有做一個,黑發隨便地係著。

    沒有人會在意這些,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臉上。

    這張臉該怎樣形容呢?

    無法形容。

    無論是空港處的官員、記者或者祭堂的主教們,又或者是電視光幕前的民眾們,看到井九的臉後,都隻能發出驚歎,或者極為簡單地讚一聲好美。

    不要因為沒有形容就覺得他美的不夠充分,事實上麵對美本身,除了如此稱讚還能有什麼方法?

    沾著露珠的荷花?蓮池外那棵孤清而美的樹?樹巔的那道彩虹?彩虹盡頭指向的南十字星座?

    不,任何落在實處的形容都會出問題,因為最終會被證明是錯的,那些荷花與樹、彩虹與星辰都不及他美。

    春風十裏什麼的,別提。

    ……

    ……

    在江與夏、花溪的陪伴下,鍾李子向著戰艦外走去。

    三位少女都生得極為美麗,而且都是不同的美,但與井九走在一處,她們的美便很難被看到了。

    前來迎接的政府官員、新聞媒體的記者、電視前的民眾都在猜測那個藍衫少年的身份來曆,很多好事者已經打開了星門基地相關的論壇,想要找到答案。

    祭堂與祭司學院的主教、女官們眼裏稍微流露出驚豔,很快便平靜下來,想來已經知道井九的身份,也被人專門提醒過。

    論壇上的刷屏,電視前的議論,女記者的失態,直到井九等人坐進車裏才算暫時告一段落。

    主星是一個非常傳統保守的地方,當然更多是出於安全考慮,對飛行管控的極為嚴格。

    民用飛行器需要經過政府與軍部的雙重批準才能在固定區域起降、按照固定線路飛行,非常不方便。民眾大部分通過高速懸浮列車交通,哪怕是高級政府官員與世家之主們也更多的是乘坐懸浮車,而且懸浮車不準超過地麵五米。

    今天前來迎接鍾李子一行人的車隊陣勢非常大,除了政府、祭堂以及祭司學院,就連聯盟管理委員會的某位議員都派了自己的專車前來,隻是很遺憾地被遺忘在了外圍。




    沒有出現搶著接人的可笑畫麵,幾方事先早就已經交流過,鍾李子與井九、江與夏、花溪以及那位主教坐進了祭堂的禮賓車,其餘的隨行人員則上了政府的車。

    新聞媒體的記者們注意到了車隊的陣勢,不禁覺得有些意外,緊接著他們發現今天的戒備要比平日森嚴很多。

    高空裏有一場大風刮過,吹散了一些浮雲,露出了碧藍近乎深紫的天空,還有數艘戰艦……

    數百名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圍住了烈陽號,把那些記者與前來觀禮的民眾攔住,在最短的時間裏清出了通往群山的道路。

    十餘最新式的機甲從天空裏落下,引擎發出幽冷的光焰,伴著嗡鳴的聲音在低空裏飛行,隨著車隊向山裏前進,激光炮對準外圍,安全閥明顯已經打開。

    軍方為何會如此警惕?難道說烈陽號來主星的太空旅程裏遇到了什麼事情?

    ……

    ……

    與井九等人同車的那位大主教叫做泰洋。當初在守二都市傳火塔,想對井九傳道的人就是他。

    “烈陽號遇襲的事情還是絕密,艦上的官兵應該會被封閉調查一段時間,軍部承受的壓力很大,但應該不會來騷擾祭司大人與您。”泰洋主教低聲說道。

    江與夏早就注意到星門女祭司與主教們對井九的態度都很謙卑,隱約猜到了些什麼,隻能假作不知。

    花溪這個小姑娘非常聰慧,但對別的事情更感興趣,比如這輛祭堂的禮賓車。

    上車後她一直在打量四周,成套的起居室、舒服極了的幾張軟椅、還有那個專用的酒櫃都讓她想到了家裏的莊園。

    一輛車裏居然有如此多的設施,可以想象內部空間有多大,何其豪奢。

    鍾李子離開星門的時候從女祭司那裏知道了一些事情,抵達主星之前泰主教把其餘的事情也告訴了她。

    從那天開始,她說的話便少了很多。

    這時候坐在車裏,她像平時那樣給井九倒茶、整理衣領,還是沒有說話。

    ……

    ……

    車隊離開空港,沒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七百公裏外的西北群山裏。

    那片莊園是祭司學院的建築,翻過前麵兩座大山便能看到祭堂,聽說再往北去,便是被嚴密封鎖的遠古文明遺址。

    泰洋主教帶著教士們處理雜務,井九與三位少女去了二樓。

    茶壺剛放到小爐上,水還沒有沸騰,樓外便傳來了嚴厲的質問聲,還有自動槍械上膛的輕微電流聲。

    江與夏走到窗邊望下去,看到了十餘名全副武裝的精銳戰士,與一名軍官站在建築外。

    那些護送車隊前來祭司學院的軍人,看著那名軍官的肩章,根本不敢阻攔。

    泰洋主教與祭司學院的官員麵無表情站在石階上,沉聲喝道:“你們想做什麼?”

    那名軍官說道:“軍部調查烈陽號戰艦遇襲一案,請不要阻攔。”

    那名祭司學院官員冷笑說道:“你要弄清楚,這裏是祭司學院!”

    那名軍官說道:“你也要弄清楚,這是內務處在辦案。”

    聽到內務處這個名字,江與夏神情微變,花溪一臉懵懂。

    鍾李子走到井九身前,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說道:“要不要逃?”

    井九正在看鐵壺上的紋路,忽然聽著這話,疑惑地嗯了一聲?

    鍾李子用更小的聲音說道:“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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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2 20:41:04
第三章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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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聯盟最有權力的地方不是管理委員會,不是各星區行政當局,而是軍部。

    軍部裏權限最高的部門就是內務處。按照星河聯盟法規以及相關軍事條例,隻要能夠拿到軍部統帥的書麵授權,內務處有權力調查任何人,甚至包括委員會的成員。

    過往數百年裏,內務處在某方麵使用這種權力時極為謹慎。

    宗教事宜。

    也就是祭堂以及與祭堂相關的一切事務。

    今天這個慣例似乎要被打破了。

    星門祭司的繼承者剛剛抵達主星,便要接受軍部的調查甚至是審訊,這是祭司一脈無法接受的事情。

    樓下的對峙在繼續,樓上的對話也在繼續。

    鍾李子說那句話的時候離井九很近,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的臉有些紅。

    井九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體溫,接著才想起來,應該是煮茶的小爐散發的熱量。

    “不要遊戲玩多了總喜歡腦補。”

    他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有人解決,不用管。”

    說完這句話,鐵壺裏的水便開了。

    鍾李子哼哼了兩聲,從包裏取出茶葉倒進了壺裏。

    井九還是覺得鐵壺的紋路有些眼熟,懶得再想,取了本書靠在椅子上開始看。

    軍部內務處的人都要闖進來了,作為當事者的他卻如此淡然。

    花溪看著他,小臉上滿是崇拜與好奇的神情。

    江與夏看著他的臉,有些失神。那個在星門大學銀杏樹下淋雨的瘋子少年竟是一位真正的修道天才,年紀輕輕便至少是沉夜境界,而且還生得如此美麗……到底是誰呢?

    ……

    ……

    泰洋主教與祭司學院的官員們沒能攔住內務處的軍官。

    從法規條例來說,他們確實沒有道理攔對方,當然他們也沒有真地試圖攔住對方。

    那十餘名內務處的士兵穿著輕型機甲輔裝,手裏端著大火力槍械,就這樣闖了進來。

    這種物理槍械更適合在太空裏使用,在行星表麵則遠不如激光槍方便,威力也有所不足。

    他們沒有選擇激光槍,明顯是知道了些什麼。

    但那些大火力物理槍械今天沒能發揮作用,甚至都沒辦法舉起來,因為有人已經在等著他們。那是一位膚色黝黑的中年將軍,坐在一樓的軟椅裏,看著走進來的軍人們,麵無表情說道:“如果我不同意,們是不是要斃了我?”

    ……

    ……

    那些軍人撤走的極快,就像是沒有來過中,怎麼看都像是一場鬧劇。

    那位膚色黝黑的中年將軍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井九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適應他的臉,問道:“可以走了嗎?”

    井九看了泰洋主教一眼。

    主教低聲說道:“這位是冉將軍。”

    冉冉升起的冉。

    冉寒冬的冉。

    當然在星河聯盟裏冉這個姓代表的意義更多,比如某個傳承千年的世家,比如某個真正的大人物。

    井九隨這位冉將軍走到莊園裏,順著一道隱藏在花壇裏的石階走到了地底。

    地底通道很大,足以容納守二都市的那種懸浮列車,空氣幹燥,沒有什麼異味,通風係統非常完備。

    “主星的地底工事很發達,足以抵擋最大當量核彈的攻擊,問題在於,暗物之海的怪物可不會造核彈,所以這到底是在防誰呢?”冉將軍嘲弄說道:“所以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怪物,而是人類自己。”

    來到地底通道裏,沒有別的人,就他們兩個,他似乎放鬆了很多。

    “剛才那些內務處的家夥隻是過來表態,告訴那件事情就是他們做的。”

    冉將軍拿出一根香煙點燃,示意井九要不要來一根。

    井九搖了搖頭,然後封閉了自己的呼吸。

    他聞不到煙味,也不喜歡那些煙霧進入自己的身體。

    “戰艦遇襲事件極大,父親不便出麵,我也隻能替擋一時,至於隨後如何,那就要看與那位談的如何了。”

    冉將軍聽著通道深處傳來的輕微嗡鳴聲,深深地吸了口氣,整根香煙頓時燃盡。

    這個大到可以容納懸浮列車通行的地下通道居然真的……開來了一列懸浮列車。

    這列懸浮列車隻有三個車廂,除了幾名沉默寡言的工作人員,再沒有別的乘客。

    權限或者說特權不管在哪裏都會存在,隻不過在主星呈現的更加明顯。

    懸浮列車沒有運行多長時間人便停了下來,井九與那位冉將軍乘坐自行電梯向著地麵而去,來到一個明顯是軍事堡壘的地方。

    冉寒冬站在門外,接過井九向通道深處而去,低聲說道:“那是我大哥。”

    井九嗯了一聲。

    通道深處有一間辦公室,鋪著羊毛毯,軟椅的包裹也是真皮,從各種細節都能看到複古的感覺,或者說昂貴。

    書桌後坐著一位老者,滿臉皺紋,頰有微斑,起身向井九伸出手去。

    老者的氣息很尋常,卻無法瞞過井九。

    井九知道對方境界極為深厚,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是承夜境的強者,在朝天大陸也就是一位通天大物。

    星河聯盟的大人物,本就應該是位大物。

    按照官方記載,老者今年一百二十四歲,隻修行了百餘載便能通天,隻能說這個世界的仙氣太多。

    井九不喜歡與他人的身體接觸,伸出手與老者的手掌輕輕一沾便分開。

    老者叫做冉東樓,是冉寒冬與先前那位冉將軍的父親。

    他是主星行政長官兼星河聯盟管理委員會的副議長,另外還有一個軍部副統帥的職務,雖然後者更大程度上隻是掛名。

    雙方各自在椅中坐下。

    冉東樓的坐姿很放鬆,卻自然生出一種領袖的感覺,聲音平靜而有力。

    “政府方麵有什麼可以幫到的嗎?”

    聽到這句話,冉寒冬神情微變。

    一路旅途同行,她知道井九心性,擔心父親的說法會激怒對方,趕緊泡了兩杯茶過來。

    看著這幕畫麵,冉東樓有些意外,要知道他這個女兒向來眼高於頂,很少做這種服侍人的事。

    井九能夠掌握烈陽號而不擔心接觸到數據網絡深處那個幽靈,就是因為冉東樓給出的權限,所以他說話很直接。

    “猜到了我的來曆?”

    冉東樓示意女兒她先離開,才回應道:“不錯。”

    井九說道:“要我怎麼幫?”

    “星河聯盟的背後有個很神秘的勢力,一直在影響著曆史的進程。”

    冉東樓說道:“有句古諺語叫:蝴蝶扇動翅膀,海洋的那邊可能引發一場風暴,我很擔心那隻蝴蝶亂扇翅膀。”

    “想多了。”井九毫不客氣說道:“不是影響,而是們這個世界一直處於他們的統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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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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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前麵兩次暗殺,還是對戰艦的調動、對西來與曹園的手段,都證明那個以蝴蝶為圖騰的組織在軍方擁有超乎想象的影響力。剛才去祭司學院調查的內務處軍官,可以說是表態,又何嚐不是一種震懾。

    冉東樓沉默了會兒,說道:“你是那個世界的人?”

    井九說道:“你見過別的?”

    冉東樓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緩聲說道:“李將軍。”

    是的,現在星河聯盟的軍方統帥李將軍就是一位朝天大陸的飛升者。

    “冬兒小時候偶爾偷聽到我與她母親的一次對話,對那個組織產生了極大的好奇,所以開始暗中調查,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在聯盟上層這並不算什麼秘密。”

    冉東樓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說道:“破繭方能成蝶,既然有破繭者,自然便會有蝴蝶。”

    井九問道:“你們不喜歡這些破繭者?”

    冉東樓給出了一個非常明確的答案:“我是祭司派。”

    井九說道:“他可以直接殺光你們。”

    就算星河人類聯盟裏有很多原生的武道強者,甚至到了冉東樓這樣境界,依然不可能是朝天大陸飛升者的對手。他非常清楚那位李將軍的境界到了何等程度,還知道可能有更強的飛升者在這邊,而且這些人已經與星際文明完全融合。

    冉東樓再次給出明確的答案:“破繭者們想要統治這個世界,需要那位的幫助。”

    主星的女祭司傳承最為古老,境界最為高深,受到星河聯盟億萬信徒的敬仰崇拜,無人敢窺視其名,隻以那位稱之。

    井九接著問道:“為什麼是我?”

    如果說星河聯盟的本土強者不喜歡飛升者,為何會選擇他?為何會信任他?

    “神離開前說,會有新的神明來到這裏。”

    冉東樓說道:“既然星門女祭司認為可能是你,我為何不試一下?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你很強。”

    井九說道:“好處?”

    冉東樓說道:“你為什麼拒絕他們的考察?”

    井九說道:“有理。”

    冉東樓說道:“權限是我的善意,交易是以後的事情,因為那位還沒有看過你,如果她認為不是你,我們隻能建立私人的友誼,小女會成為你最忠誠的侍者。”

    井九想著冉寒冬的電腦水準,沒有表示反對,問道:“什麼時候見?”

    “就算你是候選的神明,也隻能等待那位的召喚。”

    冉東樓起身說道:“不要在祭司學院住了,你殺了他們那麼多人,會有報複發生。”

    井九說道:“不會。”

    那些破繭者,或者說前代飛升者不會因為那艘戰艦裏的死人來報複他。

    在那些人眼裏,星河聯盟的這些軍人與螞蟻沒有任何區別。

    至於別的報複,他不在意。

    ……

    ……

    回到祭司學院的建築裏,冉寒冬沒有離開,很自覺地開始整理樓下的房間。

    “這是怎麼了?”鍾李子問道。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的秘書,那些雜事你交給她做就好。”

    井九躺到椅子上,神情有些疲憊。

    “你確定沒有事情嗎?”她有些擔心問道。

    離開印海星雲後,烈陽號戰艦用了七天的時間抵達主星,這七天裏井九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是那種真正的睡覺。

    這是非常少見的事情。

    “沒事。”井九說道。

    鍾李子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那你為什麼要把帽子摘下來?”

    井九摸了摸耳垂,說道:“有些悶。”

    鍾李子看著他手指的動作,說道:“你以前從來不這樣。”

    在地下街區公寓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他的耳垂有些缺損,看著不像是被利物所傷,更像是石雕崩落了一小塊堅石的感覺。

    她曾經問過他痛不痛。他說沒有感覺。

    既然沒有感覺,為何這幾天他會經常摸呢?

    鐵壺裏的水沸騰了。

    幾片茶葉扔進去,很快便泛出淡淡的清香。

    鍾李子知道他喝茶就是喝個意思,不在意濃淡,但更喜歡淡些,因為那樣好看。

    井九喝了口茶,發現不知道她的手藝變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茶水有些順口。

    他再次注意到鐵壺上的花紋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記起來,在星門祭堂裏,自己曾經擬出過畫麵讓那位女祭司看過。

    “老師把花紋樣式都記了下來,讓主星這邊鑄的鐵壺,就是不確定鐵質是不是相同。”

    鍾李子現在稱星門女祭司為老師,她看到井九終於注意到了這個鐵壺還有小爐子,開心地笑了起來。

    井九想著那個堅定認為自己就是新神的女祭司,望向她問道:“你知道了?”

    聽到這個問題,鍾李子變得有些緊張,猶豫片刻後輕聲說道:“老師說……你是新的神明,讓我好好地侍奉你。”

    “我不是,所以你不用如此謹小慎微,但也不要想著我帶你私奔之類的戲碼。”

    井九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就像以前那樣就好。”

    紅色的頭發變得潦草起來,調皮的像首不安分的詩,又像是亂了痕跡的弗思劍。

    以前那樣就是在地底公寓那樣,在星門酒店那樣,在神末峰那樣。

    ……

    ……

    接下來,井九一直在這座建築裏等著“那位”的召喚。

    時間緩慢地流逝,仿佛已經過去了很久,實際上才過去三天。

    泰洋主教以及祭司學院的高層都知道那些隱情,服侍的非常用心。

    各種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到冉寒冬處,再轉達給他。

    軍部對烈陽號戰艦遇襲事件的調查正在深入,艦長被帶去了內務處,戰艦上的官兵被轉移去了某個基地。

    祭堂方麵始終保持著沉默,冉家也沒有說話。

    第四天清晨天空落了一場雨,祭司學院四周的群山裏生出極濃的霧氣。

    井九站在露台上,看著那些濃如**的霧氣,想起了青山外的雲集鎮。

    他忽然說道:“我要出去走走。”

    冉寒冬像個秘書一樣站在他身邊,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裏想要反對,然後記起來自己的身份,說道:“我立刻安排。”

    “不用安排。”井九回身把茶杯放到她的手裏,向樓外走去。

    所謂安排不過是通知祭堂方麵,再通知冉家方麵,安排相關的出行保障人員。

    他不需要這些。

    懸浮列車帶起輕微的風,帶著他與冉寒冬離開祭司學院,來到了首都特別行政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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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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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都市不愧是星河聯盟最重要的城市,名字與守二都市隻有一個字的差異,建設則有難以想象的差距。

    從群山間流淌出來的霧氣順著攔海大壩來到了首都市的外圍,然後沿著大街小巷向裏麵流入,畫麵有些神奇。

    無數座高樓在雲霧裏若隱若現,通往太空的電梯在更遠處變成了數十條細線,看著就像是琴弦。主星空中管製非常嚴格,與這些隨處可見的太空電梯也有關係,不然人們極有可能每天都欣賞到飛船像蟲子落入蛛網般的畫麵。

    井九與冉寒冬在街道上隨意行走,就像是普通的遊客。

    每天都有很多遊客從別的州、別的城市、別的殖民星來到這座城市觀光。

    冉寒冬輕聲介紹著首都市的風景與人文,還有那些著名的建築,心想隻要你不把帽子掀開,什麼都好說。

    人都是一樣的,井九對不一樣的風景更感興趣。

    隻可惜現在霧氣太濃,若隱若現的異星景物別有風情,卻看不真切。

    仿佛感知到他的想法,快要到中午的時候,首都市裏的霧氣瞬間消失無蹤。

    有些熾烈的光線從近乎透明的天空裏落了下來,照亮了所有。

    天空裏有一輪很大的太陽,還有很多點光亮,西方還有一顆行星,星環肉眼可見。

    白天的時候居然能看到星星,還能看到一顆行星。

    這是朝天大陸與星門基地都看不到的畫麵,井九滿意的嗯了一聲。

    天空裏除了這些星辰還能看到很多空間站,反射著恒星的光芒,比真正的星辰還要明亮。主星有三層防護罩,不然就算星河聯盟的人類做過基因優化、絕大部分都能修行,也無法在充斥著紫外線、宇宙射線的這裏存活太長時間。

    “環線正中那個最大的空間站是聯盟科學院,再過去那個是軍方的三號試驗室,再往遠處去是一個世家的太空度假基地。”

    冉寒冬真的很像一位稱職的導遊,指著天空認真地講解。

    他的視線隨著冉寒冬的指尖前移,最後回到地麵,落在前方長街盡頭一座建築上。

    那座建築非常醒目,極其巨大,就像是一座山,看著又像是一座太空戰艦來到了地麵。

    冉寒冬說道:“那是軍部大樓,事實上就是一艘戰艦,隨時都能起飛,戰時狀態下甚至隻需要二十分鍾。”

    井九看著那座巨大的建築沉默了會兒,問道:“李將軍在那裏辦公?”

    “那座建築的最高處有間很大的辦公室就是他的。不過他經常隨艦隊在外征戰,而且行蹤嚴格保密,沒有人能確定他什麼時候在這裏。”冉寒冬緊接著補充道:“我父親在這裏也有一間辦公室,不過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了。”

    井九知道她猜到了自己的意思,問道:“他現在有多大概率在這裏?”

    冉寒冬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確定要知道?”

    井九嗯了一聲。

    冉寒冬帶著他帶到街邊的一家茶館坐下,要了兩杯清水,打開手環裏的光幕開始做信息收集。

    不愧是星河聯盟技術能力最好的幾位雲鬼之一,沒用多長時間她便收集到了足夠多的信息。

    軍部大樓地下車庫有一個特別停車區,因為這棟大樓本就是一座戰艦,所以每進一輛車都會計入一次承載重量。

    通過重量分析,李將軍的七輛座駕都在這裏。

    軍部大樓餐廳十天前接到指令,采購了一批白鬆露,直到前天才消耗了三分之一。那是李將軍春天的時候最喜歡的食材,為此他甚至曾經在幾個殖民星之間不停往返,持續兩個標準年時間,就為了一直停留在春天裏。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信息,最終被冉寒冬彙總計算出來一個結果:“他這時候在的可能性大概是百分之七十二。”

    井九不怎麼想念顧清那個孽徒了,還是糾正道:“應該隻有百分之四十三。”

    冉寒冬不想爭辯,但還是忍不住說道:“他知道你在主星,肯定會回來。”

    “八天前,他在林登。”井九說道。

    冉寒冬怔了怔,說道:“就是那顆發生地動的礦星?”

    林登礦星在星河聯盟裏沒有任何名氣,如果她不是看到井九曾經關心過那條新聞,也不會知道在哪裏。

    井九說道:“按照那顆礦星與這裏的距離,就算連續跳躍,想這時候就趕回來也比較辛苦,他不會讓自己太辛苦。”

    這句話裏隱藏著很多信息與某人的信心,隻可惜冉寒冬沒有聽出來。

    從這方麵來說,她與顧清還有很遠的差距。

    “好吧,就算是百分之四十二的概率……”冉寒冬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要去見他?”

    井九看著那座建築說道:“我來主星就是為了見他。”

    冉寒冬沉默了會兒,端起麵前那杯清水一飲而盡,從胸前摘下墨鏡遞給他,起身向著軍部大樓走去。

    井九接過墨鏡戴上,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隨之走了過去。

    ……

    ……

    軍部大樓的一層大廳很空曠。

    絕大部分軍官都會從地下車庫進入建築,或者乘坐飛行器降落到戰艦上層。

    冉寒冬帶著井九走在大廳裏,忽然有些嫌棄自己的皮靴,不是來自牧星球的小牛皮不舒服,隻是鞋跟落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實在是太過響亮。

    作為冉東樓的女兒,加上出眾的修道天賦以及美貌,她在軍方很出名,有很多追求者。

    以前她對此很淡然,今天卻覺得特別糟心。

    不過短短的數百米距離,她便被四名將軍看到,進行了一番親切的談話,至於問好更是不絕於耳。

    伴著嘀嘀兩聲輕響,電梯啟動向上而去,她看著門上反照出來的井九,麵無表情說道:“我是不是瘋了?”

    井九說道:“沒有。”

    冉寒冬說道:“如果我沒有瘋,怎麼會帶你進軍部大樓,還要帶你去見李將軍?”

    井九說道:“我和他約好了見麵。”

    聽到這句話,冉寒冬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他,心想難道你說的是真的?

    如果你與李將軍暗中有聯係,為何要告訴自己?

    “如果他真的在辦公室裏,你見到他……會做什麼?”

    “見到了再說。”

    電梯裏變得非常安靜。

    沒過多長時間,電梯門緩緩開啟,兩個人走了過去。

    戰艦頂層通道以及所有裝置都是異種合金打造而成,光滑而且堅硬,就連牆角的綠植也是假的。

    這是一個沒有生命氣息、也無法施展任何道法的地方。

    通道前方有一個辦公桌,也是金屬製成的,一位中年女軍官站起身來,看著冉寒冬微笑說道:“你好,冉少校。”

    冉寒冬平靜說道:“您好,陳中校。”

    李將軍是軍部的統帥,也就是人類的最高領袖。

    他的秘書官是位中校,這是很合理的事情。

    那位姓陳的女中校望向井九。

    冉寒冬正準備說些什麼,陳中校已經微笑說道:“您好,井先生,請隨我來。”

    ……

    ……

    (將夜第二季昨天已經開播了!大家趕緊隨我來瞅瞅!騰訊視頻正在獨家播出……唉,最近營業真多,痛並得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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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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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一

    軍部大樓確實就是一艘戰艦。

    李將軍的辦公室在戰艦的最高處,那裏卻不是戰艦最重要的地方。

    依循習慣,艦長指揮室一般都在艦首。

    軍部大樓的艦首也有一間特別大的辦公室,與李將軍辦公室不同,到處都擺設著藝術品與各式各樣的花枝、青樹,看著就像是一座園林,根本看不到任何金屬的痕跡。

    如園林般的大廳深處,有小溪緩緩淌過。

    溪水起處有個小榭,裏麵擱著一架古琴。

    琴後是位穿著複古白袍的翩翩公子。

    在軍部大樓裏會有這樣的畫麵,這樣的公子,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那位公子生得極美,眉眼如畫,微抿著的雙唇有些薄,卻不顯刻薄,很是迷人。

    他的手指修長如蔥,落在古琴的弦上,顯得那般合適,仿佛天生就應該是位藝術家。

    庭院裏一片安靜,數名穿著軍裝的下屬站在溪水畔,看著小榭裏的畫麵,緊張的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他彈琴的興致。

    但直到最後,那架古琴也沒有發出聲音,那位公子發出一聲歎息,收回手指,說道:“去了三艘戰艦,被刀砍了一艘,被劍刺了一艘……這聽著哪裏像是戰艦,完全就是一頭豬。”

    那幾名軍人的肩章上綴著數量不一的金星,都是將軍,被這個年輕公子訓斥,卻不敢做任何辯駁。

    “遠程監控修複了嗎?”那位年輕公子取出一塊軟巾,仔細地擦了擦手,又對著窗外的天光比了比,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名將軍趕緊上前調出視頻,投放到光幕上。

    印海星雲的七號扭率通道離主星的距離比較遠,而且當時戰艦受毀太嚴重,修複出來的視頻不是立體,也有些模糊,但足夠看清楚很多事情。比如那數十道劍光透窗而入、穿過那名中年人身體的畫麵。

    “真沒想到赤鬆也有如此可憐的一天。“

    那位公子看著那些劍光凝成的人影,微微挑眉說道:“這個家夥確實很強啊。”

    “星門基地民生社區那些可能與他見過麵的人都已經被逮捕,漩雨公司那邊的調查也已經開始,暫時沒有什麼線索。”

    那位將軍請示道:“那個遊戲要不要先叫停?”

    那位公子沒有理會,忽然問道:“你們說究竟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這是一個送命的問題。

    庭院裏一片安靜。

    “真是無趣。”那位公子望向光幕,說道:“就像這張臉一樣,美則美矣,卻是個瓷偶。”

    畫麵已經從遠程監控變成了幾天前的空港。

    那個藍衣少年站在戰艦出口處,掀了帽子,露出了那張臉。

    “用這張臉來換取在聯盟裏的名聲,以為這樣就能更安全,不好隨意動你……這個家夥應該看過一些演義類的,就是天真了些。”那位公子說道:“不過誰讓是自家人呢,不要理他,讓他沉浸在自己想象的故事裏吧。”

    幾位將軍很意外,心想這個破繭者居然敢對抗考察、殺死了組織裏的極重要人物,按道理必死無疑,公子居然會放過他?這可不符合他的性情,而且自家人又是什麼意思?

    “至於調查……有什麼好查的?”

    那位公子抬起雙腿,放到那架古琴上,琴弦承重,發出嗡的一聲響。

    幾位將軍被嚇了一跳,趕緊站好。

    “不就是祭司派又不老實了……曆史總是這樣單調的重複,真是無趣,抓的那些人都殺了吧。”

    那位公子忽然聽到了些什麼,起身向庭院外走去。

    ……

    ……

    軍部大樓每層都有幾個餐廳,還有一間茶館。

    冉寒冬在茶館裏等人。

    很多軍官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想要與她說話,或者隻是看看她。

    通道那邊忽然飄來了一朵白雲。

    那是一位穿著白袍的公子。

    軍官們趕緊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冉寒冬看著來人,神情微變。

    ……

    ……

    沈雲埋。

    武道天賦當世第一。

    學識第一。

    美貌第一。

    自戀也是第一。

    十六歲的時候,他被聯盟科學院特召進入前沿研究核心小組,但他隻留了半年時間,便覺得無趣,轉身去了第一艦隊。

    二十歲的時候,第一艦隊在執行星鏈任務時遇到了暗潮暴發,險些全軍覆沒,全靠他才保留了大部分的實力。

    二十二歲的時候,他率領第一艦隊完成了星鏈閉環,立下特等功,受頒星河勳章。

    在那次戰爭裏,他受了重傷,在天普星療養了十個月,期間閑的無聊,嚐試著進行核動力爐的超微粒子化,並且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憑借這個研究成功,他毫無爭議地拿到了星辰獎的特別大賞,那時候他才二十三歲。

    現在他二十五歲,是星河聯盟軍部的最高級顧問,擁有統帥級別的權限。

    很多人猜測他可能是李將軍當年流失在外的幼弟,之所以不是私生子,是因為他對李將軍的態度毫不恭敬。

    沈雲埋看著冉寒冬微笑說道:“在等人?”

    冉寒冬說道:“是啊。”

    沈雲埋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臉。

    冉寒冬也是軍方年輕一代裏的強者,有列星境的實力,這時候卻根本避不開對方的手。

    沈雲埋慢慢揉著她的臉,就像在揉弄一團泥巴或是一個玩物,漂亮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等你父親死後,我會來強奸你,到時候你一定要記得反抗噢。”

    配合他此時說的話,這畫麵顯得極為變態。

    忽然,他的手指變得有些僵硬,然後慢慢地、一根一根地依次離開冉寒冬的臉。

    他轉身望向戰艦上層。

    那裏有間辦公室。

    辦公室有個窗子。

    窗邊站著一個藍衣少年。

    少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

    ……

    井九隨著陳中校走進了長廊。金屬長廊看似渾然一體,看不到任何縫隙,連焊點也沒有,但他看了兩眼,便看到了金屬牆後的引力場發生器、高能激光柵、還有一些沒有見過的武器係統。就算是他,想直接闖進這個地方也很麻煩。

    “你們知道我會來?”他問道。

    他與冉寒冬從電梯裏走出來,陳中校便認出了他的身份,發出了邀請,明顯早有準備。

    陳中校說道:“將軍日理萬機,不確定能不能回主星與您相見,吩咐了我們幾句。”

    長廊盡頭是一間看著有些普通的辦公室,隻是特別大,然後三麵牆的書架上滿滿的陳列著書。紙質書在星河聯盟不算罕見,但用這麼多紙質書來裝飾工作室,與一位人類領袖的地位並不契合,說明這些書是真用來看的。

    “我想隨便看看。”井九說道。

    陳中校說道:“這也正是將軍的意思。”

    井九走到書架前開始看書。

    他看書的速度很快,而且隻看書的封皮,腳步沒有停下過。

    沒過多長時間,他便看完了一整麵牆,做出了判斷。

    這些書裏沒有修道法門與星河科技的結合,也沒有基因優化與修道之間的辯析,隻是一些很普通的曆史書籍以及大量的網絡。

    問題是,他非常熟悉這些書的擺設方式。

    適越峰就是這樣擺書的。

    辦公桌上也有本書。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是《大道朝天》,書頁翻在風過青山,說來就來那一章,壓著書頁的不是普通鎮紙,而是兩塊圓形藍色寶石連成的佩飾。

    可以說是兩個圓,生生不息。

    也可以說是無限。

    也很像蝴蝶的翅膀。

    ……

    ……

    “不要查我。”井九忽然說道。

    李將軍應該不會查他,但不能保證這個組織不會查他。

    他不怕被查,但那艘戰裏的幾千名官兵還有星門行星上的那些人,沒道理也被查。

    如果今天能夠見到那位李將軍,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沒有見到,他就順手把這件事情辦了。

    陳中校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提出這個要求,沉默片刻後說道:“這不是我的工作範圍,我沒有權限。”

    井九問道:“誰有權限?”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了一些聲音。

    他走到窗邊,便看到了那幕畫麵。

    冉寒冬的臉被人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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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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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上層的窗邊站著位身穿藍色衛衣的少年,下一層的欄邊站著位穿著白色長衫的公子。

    兩個人的視線隔著數百米的距離,在空曠的軍部大樓裏相遇。

    沒有風起,也沒有劍鳴聲,更看不到什麼火花,但有著無數多的內容。

    如果是別的故事、在別的類似經典場景裏,下一刻他們會收回各自的視線,就此轉身離開,直至曆盡無數風波、很多歲月才會再次相遇,時隔多年想起當初的那次視線交彙,然後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把情節推向**。

    那樣太麻煩,太浪費時間,井九不接受。

    他從窗邊消失,出現在沈雲埋的身前。

    這次有微風起,藍色衛衣的帽子被掀到身後,露出了那張臉。

    沈雲埋的手指剛剛離開冉寒冬的臉頰,指尖殘著餘溫。

    他看著井九的臉,微微失神,然後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說道:“這麼見麵會不會太早了些?”

    井九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裏隱著的意思,直接問道:“你有權限?”

    先前在李將軍的辦公室裏,他要求對方放了戰艦上的那些軍人,陳少校說自己沒有權限,那麼你有嗎?

    沈雲埋看著他微笑說道:“我有啊。”

    這位星河聯盟最出色的公子確實生得極美,隨意一笑便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井九看了他兩眼,說道:“你是飛升者的後人?”

    這句話準確的意思是,此人是朝天大陸的飛升者與星河聯盟人類的血脈。

    沈雲埋說道:“這裏不是仙界,也不是什麼上界,你要改一下習慣,那叫破繭者。”

    井九不在意這些,也沒有與對方認半個老鄉的想法,繼續問道:“權限?”

    沈雲埋確認了他的來意,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與他們確實有些不同。”

    冉寒冬這時候才醒過神來,看了井九一眼,沉默地退到了遠處。

    沈雲埋繼續說道:“放人不可能,那些知道你秘密、知道我們秘密的人都要死,戰艦上的那些人已經死了。”

    井九說道:“不會,如果他們死了,你也就死了。”

    這不是威脅也不是恐嚇,而是客觀敘述,平靜而有力量。

    “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雲埋的眉極好看地挑了挑,語氣忽變說道:“這是不是很像反派常說的話?這種話確實沒有什麼力量,隻能徒惹嘲笑,但……我很有力量。”

    井九說道:“我大概知道你是誰。”

    沈雲埋抬手輕撫自己如瀑般的黑發,帶著些無趣的意味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又怎麼敢動我呢?就算你與那些破繭者不同,可能有些莫名其妙的勇氣,忽然想要動我,你又怎麼動得了我呢?”

    不待井九說話,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你說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很沒意思?”

    無敵便會寂寞,寂寞便會如雪。

    這話聽著有些裝腔作勢,但如果真的一個人站在峰頂多年,確實會有些無聊,或者說孤單。

    井九想了想自己這兩世的人生,說道:“還好。”

    他不會覺得無聊或者孤單,隻是有時候會比較煩,能夠省麻煩的事,他都很歡迎。

    沈雲埋流露出一抹有趣的神情,說道:“破繭者都很驕傲,我也見過,但他們都不如你這樣……”

    他想了想應該如何形容井九身上的氣質,有些不確定說道:“渾然天成?”

    “他們輸過。”井九說道:“我沒有。”

    沈雲埋感慨說道:“我知道了,你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種氣息不是渾然天成的驕傲,而是天然就能讓人不愉快。”

    井九問道:“說完了?”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不然會讓我再次生出虛無的感覺,為了讓你更認真一些,這樣吧……”

    沈雲埋看著他認真說道:“如果你輸了,鍾李子、江與夏還有那個花家的小姑娘都會死。”

    就在前一刻,他捏著冉寒冬的臉說,如果她父親死了,他就會強奸她。

    他當然不想強奸她,就像同樣不屑去殺那個星門女祭司的繼承者。

    這些隻是他往桌上扔的籌碼。

    人生對他來說是一場無趣的遊戲。

    井九沒有被這句話激怒。

    他的神情還是那樣的平靜,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右手已經舉了起來,向著前方點去。

    這個動作看似簡單、輕描淡寫,實際上卻是極其可怕,因為太快。

    軍部大樓裏有無數人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有無數監控設備對準著這邊,但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他的出手,沒有一台監控設備能夠捕捉到他的動作。

    那根修長的手指就像是一道最鋒利的劍,破開數十萬個空氣分子,摩擦出無數極細微的湍流。

    那些湍流裏有還沒來得及發出的光芒,看著就像被高溫融化的玻離拉出的線。

    隻有沈雲埋看清楚了井九的動作,看到那根手指,也隻有他來得及做些什麼。

    衣袖輕飄,卻還沒有來得及真正飄起,隻是邊緣剛剛生出第一道皺紋,他的右手也抬了起來。

    他的手指落在井九的肩頭。

    終究還是慢了一些。

    井九的手指落在了他的眉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但準確來說,時間從這一刻才開始按照正常的流速前行。

    這幕畫麵落在所有人的眼裏,所有監控設備裏,絕對的靜止。

    就像是複古電影裏那些拿著火銃在極短距離內瞄準對方的槍手。

    那兩根手指就像是兩把威力極其巨大的槍。

    兩個人仿佛同時摳動了扳機。

    轟的一聲巨響!

    那件白衣真正地飄了起來,像亂旗一樣卷動。

    沈雲埋就像塊石頭,呼嘯破空,倒掠而去。

    劇烈的撞擊聲不停響起,極其密集,數道堅固的牆壁被接連撞斷,帶起一道煙塵。

    看到這幕畫麵的人們,震驚的連驚呼都忘了,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軍部大樓裏出現一條筆直的通道。

    煙塵漸斂,露出一道身影。

    沈雲埋白衣微破,眼神略有惘然,很快平靜下來。

    他望向遠方那道藍色的身影,微微歪頭,忽然笑了笑,似乎覺得這一切很有意思。

    隨著這個動作,一滴血珠從他眉心溢出。

    那滴血被天光一照,帶著淡淡的金光。

    井九看了眼自己的左肩,藍衣上出現一道極小的細口。

    他抬頭望向遠處,心想有點意思。

    想完這句話,他便來到了沈雲埋的身前,再次伸出手指,點向對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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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7 21:04:29
第八章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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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九伸出的那根手指不是青山宗的劍法,也不是朝天大陸任何一種道法,隻是簡單的一劍。

    因為他知道如果用青山宗的劍法,今天這一場會打的比較麻煩。

    他是最嫌麻煩的人,隻喜歡簡單地完成某件事。

    簡單不意味著威力不夠,極致的簡單意味著極致的專注,極致的單純。

    有些像無恩門那個小孩在滿天落葉間殺死蕭皇帝的那一劍。

    事實證明,井九的選擇就像過往一千多年裏每次戰鬥的選擇一樣正確,而且完美。

    沈埋雲沒有別的方法應對他的簡單一劍,隻能選擇與他硬拚。

    硬拚這種事情,拚的是誰硬。

    不管是朝天大陸還是星河聯盟,有什麼事物能比萬物一劍更硬?

    沒有任何意外,沈雲埋在這次對劍裏敗了。

    井九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如此簡單專注的一劍居然沒能殺死對方。

    那道劍光破體而入,卻無法穿透,沈雲埋隻是受了些輕傷。

    那麼再來一劍試試。

    劍光微閃。

    他的手指落下。

    一聲極其清脆的劍鳴響起。

    這一次他的手指沒能落在沈雲埋的眉心。

    沈雲埋的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舉了起來,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聲劍鳴,便是井九的手指與他的掌心相遇的聲音。

    井九的手指感覺到了繚繞不停的無數道劍意,感受到了非常熟悉的氣息,同時也受到了無數的阻力。

    那些從沈雲埋手指間散發出來的劍意,就像是無數道絲絮,織成了世間最柔軟又堅韌的布,如泥沼般擋住了他最專注的一劍。

    天光峰的承天劍陣。

    井九早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切,神情不變,手指繼續向前。

    清脆的劍鳴如暴雨般響起,瞬間響徹整座軍部大樓。

    那些辦公桌瞬間粉碎,就連堅硬無比的合金牆壁上都出現了無數道深刻的痕跡。

    無數道劍光正從指縫間穿過,落在沈雲埋的眼裏。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依然漠然,神情卻變得慎重了很多。

    白袖再次飄動,在滿地廢墟間落下一場毫無來由的雪。

    數道低沉的滋鳴聲裏,一道難以想象的寒意出現,穿透雪花,向著井九而去。

    這是雪流劍法,卻比上德峰的雪流劍法威力更大,溫度更低。

    他用的不是劍,而是低溫射線。

    那些雪花的源頭,是軍部大樓西側高處的一座低溫射線槍。

    井九沒有轉身,也沒有閃避,揮了揮左手。

    數十朵劍光如梅花般綻放,擋住了那道低溫射線,接著曲折而上,毀掉了那台低溫射線槍。

    劍光飄落,在沈雲埋的左手虎口處留下一道類似梅花般的痕跡。

    昔來峰的七梅劍法,專克上德峰的雪流劍法。

    沈雲埋神情不變,左手輕握,雷聲自起,轟散七梅劍意。

    十餘台自行激光炮來到天空裏,伴著轟隆的雷聲,再次發起攻擊。

    八方雷動,這是碧湖峰的主劍。

    ……

    ……

    無數道劍光在軍部大樓深處亮起。

    沒有人知道這一場戰鬥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應該是青山宗開派數萬年來,最精彩的一次劍道之爭。

    無數古老或者偏門的諸峰劍法在煙塵裏彼此印證,相生相克、相愛相殺。

    白衣在煙塵裏飄動。

    沈雲埋伸手便是一道激光炮。

    一眼望去便是數十台自行機甲前仆後繼。

    井九左手一揮便是雪流。

    指尖一顫便有梅花綻放。

    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瀟灑。

    無數道劍光漸漸構成一座劍陣,陣眼竟是戰艦內部的引力場發生裝置。

    不得不說沈雲埋的劍道修為高的出奇,眼光也好的出奇,在如此短的時間裏,便判斷出了井九的弱點。

    如果能用引力場加持的承天劍陣困住井九,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沈雲埋的左手忽然不能動了!

    井九的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下來,指間帶著無數道極細的劍意,鎖住了他的手。

    “這是什麼劍法?”

    沈雲埋的眼裏流露出不解的情緒。

    不管是天光峰的承天劍、還是上德峰、適越峰的劍法,他都很熟悉。

    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劍法。

    井九說道:“清容峰,無端劍法。”

    沈雲埋想起那本叫做《大道朝天》的,有些惱火說道:“這算後發優勢?”

    清容峰出現的很晚,還是那次青山內亂、莫成峰被屠後的事情。

    那時候,幾位祖師還沒有離開朝天大陸。

    青山諸峰的劍法他與井九都學過,唯獨無端劍法,他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井九看著他說道:“別用那些奇技淫巧,你應該比現在更強些。”

    沈雲埋說道:“但那樣多無趣。”

    井九說道:“死了更無趣。”

    沈雲埋說道:“那你去死?”

    話音方落,他的右手一翻,帶著無數道劍光握住了井九的手腕。

    “這種劍法應該是脫胎於莫成峰的舊劍。”

    他看著井九的眼睛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很好學。”

    無數道劍光在兩個人的手之間散發而出,就像是恒星的光線。

    ……

    ……

    警報聲響徹軍部大樓,無數武器平台開始自行掃描,卻無法鎖定目標。

    煙塵亂作,漸漸遮蔽視線,卻掩不住劍光從裏麵迸發出來。

    那些劍光就像蓮花一般,把四周的一切都斬碎。

    如星雲團般的劍光無視堅固的合金牆,無視各處屏蔽門,從軍部大樓高處向著下方墜落,引發出數驚呼。

    那些被沈雲埋調出來的激光,不時射出,為那團劍光增添威勢。

    “那邊是實驗室!”

    “趕緊通知那邊!”

    “來不及了!”

    伴著無數聲驚呼,數十名軍方強者穿著戰鬥裝甲向那邊趕了過去。

    軍部大樓實驗室的實驗品是暗物之海的怪物,如果讓它們逃了出來,隻怕要在主星上引發極大的混亂。

    撕啦一聲輕響,實驗室的大門被摧毀,一隻散發著毀滅、寒冷意味的黑色雲霧狀的怪物從裏麵衝了出來。

    但它沒有引發任何動亂,便被那團劍光切成了最細微的粒子,如煙塵一般散去。

    ……

    ……

    這就是傳說中承夜境的實力?

    看著這幕畫麵,所有人都震驚無語。

    沈公子果然不愧是星河聯盟武道天賦第一的強者!

    轟的一聲巨響,軍部大樓西側的戰艦結構再也承受不住這場強者的戰爭,直接垮塌。

    煙塵衝天而起,仿佛要進入明亮的天空。

    太空裏有幾艘戰艦,激光主炮已經啟動,隨時可以發起攻擊。

    數百台戰鬥裝甲飛到了天空裏,用火力最強大的武器,對準了那片煙塵。

    煙塵漸漸斂落,出現了兩道身影。

    沈雲埋坐著廢墟裏,高舉著雙手。

    不是投降,而是他的手被井九抓著,無法放下來。

    他的雙臂血肉盡潰,露出極其繁複的金屬線條,應該是做過徹底的改造。

    血水從那些金屬線條向前流淌,然後滴落在塵埃裏,嗒嗒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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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不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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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都遠處的街道隱隱傳來警笛的聲音,卻沒有一艘警察部門的飛行器敢靠近。

    軍部大樓的豁口裏冒著殘煙,偶爾會有合金門的碎片從高處落下,濺起一些石礫,發出一些悶響。

    數百台武裝機甲懸浮在天空裏,看著就像密集的鳥群,引擎的低沉嗡鳴聲與飛鳥振翅的聲音很像。

    那些槍管、發射器對準了薄煙裏的井九,無論機甲如何移動,都沒有絲毫的偏移,隨時可以傾瀉出難以想象的火力。

    大氣層外的幾艘戰艦也已經鎖定住了井九,而真正最大的威脅來自地麵這艘戰艦也就是軍部大樓。

    軍部大樓受損有些嚴重,內部武器係統也一直沒有真正發揮作用。

    這時候引力場發生裝置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將那片區域隔絕開來。

    到時候不需要戰艦的激光主炮,也不需要那些武裝機甲、自動平台的轟擊,隻需要引力場內部的核彈,便足以在近距離內轟殺井九。隻不過在當前的情形下,沈雲埋必然要與他同歸於盡。

    沒有人能夠承受這樣的代價,人們隻能希望井九主動投降。

    井九沒有理會天空裏的那些機甲以及能夠威脅到他的那些重型武器,靜靜看著眼前的這名年輕公子。

    太空裏的數艘戰艦以及無數星河聯盟的軍人在等著他的答案。

    他在等著對方的答案。

    沈雲埋咳了兩聲,說道:“所有人都會放走,六十天裏,我不會找你麻煩,所有麻煩。”

    這是非常有誠意的條件,而且沒有留任何言語上的口子,最關鍵的是他沒有任何猶豫,仿佛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想法。

    被破壞的極其嚴重的軍部大樓對此有不同的看法。

    井九鬆開他的雙手,轉身向軍部大樓外走去。

    那些全副武裝的軍人們下意識裏讓開一條道路。

    冉寒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遞過一條潔白的濕毛巾。

    井九接過濕毛巾擦掉手上的鮮血,雖然他不需要,還是很滿意她的表現。

    忽然遇到這樣的大事件,這個少女軍官除了臉色變得稍微蒼白了些,還算鎮靜,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

    他想,顧清能不能飛升好像不是什麼太緊要的事。

    ……

    ……

    軍部大樓裏沒有任何聲音,安靜的就像一座墳墓。

    無數道視線、至少數百道鎖定激光,隨著那對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街角,才收了回來,望向那片廢墟。

    沈雲埋還坐在地上,保持著舉著雙手的姿式,就像一個投降的士兵。

    但沒有人敢流露出半點不敬,更沒有輕蔑嘲弄的神情。

    對星河聯盟的軍人來說,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神明,誰知道今天竟然跌落到了塵埃裏,這是誰都很難接受的事實。

    眾人這時候的心情更多的是惘然以及無來由的憤怒。

    冉寒冬誰都認識,那個穿著藍色衛衣的少年究竟是誰?

    有些人想起了前些天直播的空港畫麵。

    沈雲埋站起身來,不知道為什麼,依然保持著舉著雙手的姿式。

    這又是什麼意思?

    有些人心想,難道公子想要用自己的羞辱來激發大家的士氣?

    所有人都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命令,要不要發起進攻。

    時間不停流轉,想來那個人已經走遠了,沈雲埋依然沒有出聲。

    軍部大樓裏的氣氛變得極其壓抑。

    沈雲埋忽然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軍部大樓裏,誰都能聽得出來,這不是冷笑,也不是憤懣的笑,而是真正快意的笑。

    沒有愚蠢的人會上前詢問公子因何發笑,幾名秘書軍官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準備查看他的傷勢。

    沈雲埋問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一直要舉著手嗎?”

    軍官們哪裏知道答案,也不敢隨意猜測。

    “笨蛋,因為很痛啊!”

    沈雲埋望著血肉模糊的雙臂,沉默了會兒後說道:“不過這種感覺真好。”

    ……

    ……

    天空裏湧來無數烏雲,遮住了恒星刺眼的光線以及那些戰艦。

    軍部大樓這艘巨大的戰艦也逐漸消失在二人的身後。

    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冷清的不像是主星的首都,而像是一個被廢棄的文明遺跡。

    冷清的街道,那些建築緊閉的窗戶,隨處可以感知到的引力波,都表明前方有危險在等待他們。

    井九停下腳步,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副眼鏡,仔細戴好。

    冉寒冬看著這幕畫麵,有些奇怪,心想難道這時候你還想著遮掩自己的容顏?

    井九抬頭望向天空某處,說道:“如果再打一艘戰艦,會不會更有效果一些?”

    天空裏陰雲密布,不知道他為什麼確定那裏會有一艘戰艦。

    更重要的是,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冉寒冬明白他的意思,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低聲說道:“政府方麵正在施加壓力,請……您再忍耐一下。”

    ……

    ……

    她是真的明白井九的意思。

    井九也是真的可以看到雲層後麵的那艘戰艦,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艘戰艦上麵的引擎分層標記。

    與劍目無關,隻是因為他鼻梁上的那副銀邊眼鏡。

    赤鬆真人被他殺死後,這副眼鏡便落在了他的手裏,經過一番研究,他確認這眼鏡與他的戒指一樣都是數據終端。

    這個數據終端可以通過某個隱秘通道進入軍事網絡,而不用擔心被那個存在遇到。

    現在很多數據通過網絡進入眼鏡,經過計算與較準,再以實時模擬的方式呈現出來。那些戰艦、那些激光主炮平台,那些引力場發生裝置,那些電磁槍的位置信號,那些機甲還有更多的軍事設施,都出現在他的眼裏。

    很快他接受到了更多的數據信息流,表麵有很多強力部門的機甲已經封鎖了街道外圍,緊接著遠太空裏有幾艘戰艦正在回歸主星。想來那就是所謂政府的壓力,或者說誠意。

    井九沒有再做什麼,抬步繼續向前。

    冉寒冬趕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為了避免他再次生出那些匪夷所思的念頭,開始介紹沈雲埋。

    在她想來井九應該對那人有些興趣。

    果不其然,當她開始說起沈雲埋在艦隊、科學院的輝煌過往時,井九聽的很認真。

    冉寒冬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有很多人猜測他是李將軍的私生子,不過這個傳聞很快便被證明是假的,因為很多人都看到過,他對李將軍並不禮貌、也沒有別的什麼情緒,而且有個堅持這種猜測的政府高官,在某個酒會上被他當眾殺了。”

    法律這種東西,向來隻會在平穩的文明階段才會展現出自身的力量,現在星河人類聯盟的文明水平不低,但在暗物之海的威脅之下,絕對談不上平穩。最近這些年的平靜,更像是某種大動蕩之前的準備期。




    “沈雲埋一直在改造自己的身體,這在軍方強者裏很常見,奇怪的是他又對這些尖端科技很是反感,或者說嗤之以鼻。”

    冉寒冬繼續說道:“上層社會的人們都知道,他喜歡彈古琴,喜歡……你寫的那種,喜歡傳說裏的仙俠世界。”

    井九說道:“其來有自。”

    冉寒冬沒有聽懂這句話。

    井九有些欣賞那個叫沈雲埋的家夥。

    在先前的這場戰鬥裏,沈雲埋展現出了極為出色的修道天賦以及戰鬥能力,劍道方麵的造詣非常高。不要說卓如歲與元曲這些年輕一代的弟子,就算與廣元真人這樣的人物相比,他的青山劍法也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

    那些看似雜亂的出手其實隱藏著明確的意圖,謀略布局不遜童顏。劍心通明,殺意如石,不弱於臘月。更關鍵的是,這個朝天大陸飛升者與星河聯盟人類的後代擁有兩個世界的優點,把修道與現代科技結合的非常完美。

    用低溫射線施展雪流劍法,用激光炮施展八方雷動,可不是字麵上的意思如此簡單。

    非對兩個文明都研究到極深,根本無法做到。

    而按照冉寒冬所說,他隻有二十六歲……

    不愧是青山的人。

    井九心想。

    ……

    ……

    冉寒冬繼續說道:“這個人行事極其隨心所欲,看著有些瘋狂變態,其實隻是覺得什麼事情都很無聊。“

    剛才在軍部大樓裏,沈雲埋捏著她的臉說要強奸她,那一刻她真的感覺到了恐懼。但她清楚對方這樣說以及這樣做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不管是男女方麵的、暴力方麵的,還是權力方麵的。

    沈雲埋隻是覺得活著很沒意思。

    “沒人能想明白,像他這樣的人為何會覺得生命很虛無。”冉寒冬說道。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沈雲埋都是這個宇宙裏最完美的人類,擁有著最美好的前景,還有偉大的事業在前,這樣的人為何會陷入虛無主義的泥沼?

    “沒有目標。”這是井九給出的答案。

    冉寒冬說道:“他確實在很小的時候,便走到了巔峰,可是……不是還有暗物之海嗎?”

    井九說道:“因為暗物之海也在這個宇宙裏。”

    冉寒冬睜大眼睛,心想這是什麼意思。

    井九有些遺憾,說道:“他不夠自信。”

    冉寒冬更聽不懂了,心想難道任何男人隻要戴上眼鏡,都會變成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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