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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貓膩] 大道朝天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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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22 21:01:53
正文 第四十九章神一樣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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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壇上關於新女祭司的帖子很多,內容很詳盡,甚至有的帖子裏還有照片,很明顯少不了新世學院那些學生的貢獻,應該也有那位遊戲廳大佬、燒烤店老板以及民生社區居民們的手筆。

    基於各種原因,沒有一個帖子說鍾李子的壞話。那些艱難的童年歲月、冷漠的性情,都成了她堅毅性情的佐證,就連她那位愚蠢的教授父親,在那些帖子裏都變成了一個為女兒前途搏盡一切的好爸爸。

    看著這些帖子,鍾李子漸漸從興奮裏冷靜下來,覺得好生丟人,捂著發燙的臉頰,想要不看,卻又忍不住好奇。

    當她看到論壇裏置頂的女祭司征選直播討論帖,想起來當時的那些畫麵,才發現原來丟人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討論帖裏麵說的最多的不是那些考核的內容,也不是莫家大小姐有些失態的質詢,而是她喝醉時的模樣。

    “那個小姑娘好可愛啊……”

    “她不會是真喝醉了吧?”

    “吐了!吐了!”

    “哈哈哈哈!女祭司征選居然有人會喝吐!”

    “這樣的人如果也能當女祭司,那我豈不是可以當行政長官!我一杯就倒!”

    “我收回前麵的話,她有資格!鍾李子牛逼!~破音!”

    “是啊,新女祭司好可愛!好真實!比上麵那些虛偽至極的大小姐強多了!”

    “上麵的,你這算是地域攻擊了,不妥。”

    ……

    ……

    鍾李子像喝醉酒一般來到露台上,看著井九說道:“我……當時真的很丟臉嗎?”

    井九心想如果讓南忘看著,肯定會嘲笑死你,說道:“還好。”

    鍾李子有些茫然說道:“我真的……已經是女祭司了嗎?”

    井九想著那位女祭司的身體,說道:“還早。”

    按照女祭司一脈的傳承規矩,當上任女祭司死去,新女祭司便會繼承。

    這一任的星門女祭司精神已經衰竭,所以今年才會征選繼承人。

    井九不會讓她這麼早死。

    鍾李子以為他是說自己的學識、境界還差很遠的意思,用力地握緊拳頭,說道:“我會努力的。”

    井九耳朵微動,轉頭望向側方牆外那邊,聽到隔壁房間的聲音,微微挑眉。

    鍾李子早就注意到他的耳垂缺了一小截,由此想過很多關於他的悲慘故事,同情說道:“疼嗎?”

    井九有些懷念那個經常捏自己耳朵的手,沉默了會兒,說道:“沒事。”

    ……

    ……

    確實沒有事情發生,不遠處的那些聲音是漩雨公司與星門大學聯合進行的酒店改造過程。

    漩雨公司是家非常有分寸感的大公司,以往就算想要結好鍾李子,也隻給她安排了一間合適的套房。

    現在鍾李子的身份變了,那麼相應的待遇自然也要改變。

    在激光切割器下,十餘間套房的牆壁被悄無聲息切割開。

    數百名穿著無聲鞋套的工程人員走進施工現場,運進來各種設備,開始沉默地改造。

    有錢,有足夠好的專業技能,便能做成很多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事。

    隻用了半夜時間,酒店的這一層樓便被全部打通,設計成了數個區域。

    有酒吧、健身房,還有專門的遊戲室與私人影院,布置的非常合理。

    最可怕的是,做了這麼多事情,工程隊竟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不是井九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幾百號人在這裏忙碌了幾個小時。

    至於酒店改造為何會由漩雨公司與星門大學聯合進行,道理非常簡單。

    ——這座酒店是星門大學的。

    第二天清晨,鍾李子如常醒來,在鏡子前閉著眼睛洗臉刷牙,來到客廳裏,發現了高樹從房門縫隙下塞進來的一封信,好奇地拆開看了兩眼,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她強行把井九從露台椅子上拉了起來,在無人的樓層裏走了一遍,最後來到了那個巨大的遊戲艙前,不可置信說道:“這可是最新型的……比飛行器還要貴!”

    井九了解過遊戲艙,有些感興趣,打量了兩眼。

    鍾李子這時候再次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普通的銀發少女,而已經是這顆星球的女祭司,緊張與茫然的情緒驟然生出,又生出無限感激……啪的一聲輕響,她想抱住井九親一口的舉動,被他無情地阻止了。

    “大道朝天的遊戲要做人物初設,這是你的故事,你來吧。”鍾李子撇了撇嘴。

    換成別的事情,井九肯定會拒絕。

    在朝天大陸的時候,不管琴棋還是書畫,他都覺得沒意思。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沉默了會兒後竟是答應了下來。

    ……

    ……

    漩雨公司與星門大學與新任女祭司的關係最近,所以他們有資格最先表達自己的敬意與善意。這也是新世學院實在是夠不著這裏,而且那個胖校長擔心女祭司會想起來自己當初的行為,根本不敢做任何嚐試。接著便輪到了星門基地以及政府方麵的人,用完早餐後,鍾李子在想要不要繼續回校園上課,便接到了兩封來自基地與管理局的正式拜訪信件。

    “我沒有與這種大人物打交道的經驗。”她跪在露台的椅子上,看著井九緊張說道:“你要不要幫我?”

    井九看都沒看她一眼,說道:“你有。”

    鍾李子怔了怔才明白他說的意思,嘿嘿一笑說道:“你終於承認自己是個大人物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我以前猜你是上麵哪個世家的公子哥,現在看起來身份地位可是遠遠不止,難道你來自主星?”

    這個時候,客房的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鍾李子有些意外,起身打開房門,發現來的是那位守二都市的主教,後麵還跟著那位昨夜見過的少女軍官。

    他們是祭堂的人,當然要前來拜訪女祭司,誰都不能阻止。

    冉寒冬跟著主教走進套房,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露台上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穿著件白色的棉質睡衣,如此見客,實在是無禮至極。

    更無禮的是,他居然讓新任女祭司去開門。

    接著,又有一件令她感到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主教待房門關閉之後,直接跪了下去。

    他跪的是井九,不是鍾李子。

    ……

    ……

    在星河聯盟裏,跪拜是非常罕見的大禮,隻有在宗教場所偶爾能見到。除了那位神明以及某些特定場合裏的女祭司,沒有人有資格承受這種大禮,自然也沒有人能適應有人對著自己虔誠地跪倒。

    鍾李子現在就還不能適應,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避開,還是上前把這位主教扶起來。

    井九很適應,淡然道:“起來,說事。”

    他做過青山掌門,也做過太上皇,整個朝天大陸都要跪他。

    主教起身對鍾李子行了一禮,說道:“有些流程要與您確認一下。”

    從進門到現在,冉寒冬一直在注意井九。

    她今天來到守二都市,除了按照姨母的吩咐,來與新任女祭司說些什麼,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想來看一看這個少年。

    昨夜戰艦的激光炮集群攻擊,把祭堂的引力場都削弱了百分之三,這個少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莫家的那些精銳士兵,他又是怎麼殺死的?

    結果她又看到了這樣幾幕畫麵。

    主教負責整個守二都市教區,在這顆行星擁有不低的地位,即便是她也不敢接受對方的跪拜。井九卻表現的極為自然,而且不是偽裝出來的自然,是那種極自然……的自然,仿佛他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接受萬民的敬仰與跪拜。

    星河聯盟裏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就算是最頂級的世家,也養不出這樣的後代。

    古時候的那些所謂皇族,早就已經死光了。

    這個人究竟是誰?

    在主教與鍾李子說話的時候,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走到露台上,站到椅子旁邊問道:“請問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井九抬起了頭。

    那件藍色運動衣昨夜毀在了大氣層裏,但他穿著睡衣。

    冉寒冬的震驚,不是因為看到了他的身體,而是因為看到了他的臉。

    一時間,她有些恍神,覺得自己眼花了。

    這張臉,她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想了起來,那個神秘的雲鬼在數據世界的摩天輪裏,曾經給她看過一張圖,說那就是他的臉。當時她憤怒至極,覺得男人都是騙子,因為那張臉實在是太過完美,就連艦長看到那張臉後都以為是遊戲公司請最知名的大手繪出來的。

    這時候,她居然真的看到了這張臉。

    原來那不是圖,不是幻想,是真人。

    問題是,真人怎麼可能長的如此完美?

    主教與鍾李子感受到了氣氛的怪異,停止交談,望向了露台。

    露台上沒有風,非常安靜。

    冉寒冬看著井九的臉,聲音微顫說道:“你……你到底是誰?”

    井九看著她說道:“我是追兔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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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23 22:19:40
正文 第五十章讓戰艦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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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聯盟裏有一群極厲害的網絡數據高手,被稱為“雲鬼”。

    這些雲鬼在隱網裏有個房間用來互相交流,當然用的都是代號。

    沒有人知道家世背景極為不凡的戰艦電腦維護軍官冉寒冬就是這些人當中很出名的“野兔。”

    直到今天她聽到那句話,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暴露了。

    與此同時,她自然也知道了井九的身份。

    微風拂著她鬢角的發絲,拂過她有些蒼白的臉,沒有文藝腔調,隻有震驚。

    另外那邊,鍾李子與主教的對話也在繼續。

    啟程前往主星的日期以及挑選隨侍這兩個重要事情,需要得到新任女祭司的確認。

    鍾李子想著自己那位不想當女祭司、想去主星散心的朋友,毫不猶豫說出了江與夏的名字,然後接受了主教的建議,把另一名隨侍確定為花溪。

    冉寒冬不再看井九一眼,轉身回到房間裏,把女祭司的交待低聲轉達給了鍾李子。

    離開房間後,主教忍不住看了冉寒冬一眼,問道:“您與那位認識?”

    誰都看得出來,冉寒冬看到井九的臉上表現的很異常,就連與鍾李子說話的時候,都有些魂不守舍。

    主教知道她的身份,心想就算是神明現了真容,也不至於讓你如此失態才對。

    冉寒冬的心情很複雜,不想解釋什麼,說道:“以前見過。”

    她沒有乘坐飛行器回祭堂,跟著主教去了守二都市的傳火塔。

    站在傳火塔最高的第六層,隔著透明玻璃望著都市裏繁忙的人群、天空裏如麻雀般的飛行器,她沉默了很長時間。

    緊接著,她來到大殿深處,對著神明的畫像跪下,閉目靜思了很長時間,終於完全恢複了平靜。

    嘀的一聲輕響,她手腕上的電腦終端彈出光幕,數據信號在上麵以字符的方式快速流動,就像是瀑布一般。

    這裏是傳火塔最重要的地方,教士與信徒未經批準不得踏足此間。

    她不擔心會被別人看到自己的電腦操作,從而猜到些什麼。

    如瀑布般瀉落的數據字符,漸漸變慢,最終變成漫天雪花。

    她進入了隱網最深處的那個房間。

    今天房間裏沒有別的雲鬼,隻有井九在等她。

    冉寒冬帶著他離開房間,來到數據空間裏,伸手搭建了一個摩天輪,坐進了房間。

    那個房間的地板與椅子都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的畫麵,那是無盡的深淵。

    “你到底是誰?”她盯著井九說道。

    井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傳了一份數據過去。

    冉寒冬接過那些數據,沒有看幾眼,便神情微變,說道:“你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

    井九說道:“取的。”

    冉寒冬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這是烈陽七號戰艦的絕密數據,而且是即時數據,就算你能潛進軍網,也拿不到……除非你能打破戰艦的物理屏障。”

    井九嗯了一聲。

    冉寒冬忽然有些茫然。

    不管是電腦還是修行,她都是星河聯盟最有天賦的少女,如此年紀便是前線艦隊的重要軍官,有資格主持女祭司征選的武道考核。但和這個家夥比起來,她好像不管哪方麵都要差一些,甚至……連容貌都不如對方!

    “你把這些數據給我做什麼?”

    “幫我查一個人。”

    “昨夜戰艦上那個發動攻擊命令的人?艦隊自查已經進行了一天,沒有任何線索,我不認為你能找到。”

    “你在數據方麵的直覺不錯,幫我找出誤差值。”

    “烈陽號戰艦上有三千七百多名官兵,你覺得這種誤差值能夠顯現出來?”

    “嗯。”

    “我為什麼要幫你?”

    “因為你也想查。”

    說完這句話,井九直接退出了摩天輪,變成一場雪花,消失在了數據的海洋裏。

    這次冉寒冬沒有再嚐試去追蹤他,有些心情複雜地關掉電腦光幕。

    樓梯裏傳來聲音,玻璃上隱隱可以看到一抹金色。

    她知道,那是井九派過來的人。

    ……

    ……

    湯穀。

    星門基地實驗室某項目的負責人,同時也是基地艦隊戰艦維護的副總工程師。

    他現在還有一個新的身份,那就是一個喜歡穿藍色運動服的少年的追隨者。

    星門基地選出新女祭司的第二天,他通過專用通道從地底來到守二都市,走出管理局大樓,過街走進了傳火塔。

    作為一名還沒有絕望到把宇宙真理寄托在神學之上的年輕物理學家,除了陪家人之後,他很少會進入這座建築。

    在那位主教的帶領下,他來到了建築的最高層,看到了那名少女軍官。

    隨後的十幾天時間裏,他作為那名少女軍官的副手,開始檢索、對照烈陽號戰艦的所有細節。

    這裏說的所有細節是真的所有細節,從太陽能板角度調整到後勤供應裏的纖維素比例、從三千七百多名官兵的人事檔案到人員分布,以及最關鍵的數據抹滅途徑,什麼都查了。

    烈陽號戰艦這時候在太空船塢裏,正在接受艦隊嚴格的自查。

    祭堂在這時候開始發力了。

    不管是基地還是政府,都不願意承受女祭司的怒火,所有的壓力都落在了艦隊方麵。

    艦隊迫不得已,隻好命令烈陽號戰艦回到地麵,接受多方的聯合調查。

    ……

    ……

    這十幾天的星門基地很平靜,各都市以及各層社區還在慶祝新女祭司的誕生。據說因為鍾李子來自地底街區的原因,管理局以及基地相關部門準備加強對地底社區的福利支援,相關法案已經在起草的過程裏。

    新的女祭司剛剛當選便受到戰艦的激光炮暗殺,從軍方到政府都震驚異常,把戒備工作做到了極致。

    現在的她不要說回校園上學,就連走出酒店都做不到,每天隻能留在房間裏。

    好在現在的樓層已經被全部打通,從私人電影院到健身房應有盡有,十幾天的時間還至於太過難熬。

    那個昂貴至極的、最新的遊戲艙則被井九占了。

    他這些天一直在做《大道朝天》各初始人物的形象初設,用玩家的話來說就是捏臉。

    那個隱藏在星河聯盟裏的飛升者,已經向他發起了第二次攻擊,這次可不像是試探。

    他當然不會就此罷休,隻是把前期工作扔給了冉寒冬與湯穀。

    他做過青山掌門,知道重要的不是管事,而是用人。

    某天清晨,他從遊戲艙裏走了出來,來到窗邊望向遠方那片如海一般的湖,忽然有些想念顧清。

    這種想念與晨光還有弗思劍自然是不同的。

    如果顧清這時候在身邊,哪裏需要他來想這些事。

    隻可惜那個孽徒耽於兒女私情,就連飛升也不怎麼在意,算他厲害……

    好吧,現在看來,這飛升也確實沒什麼意思。

    遠方的晨光落在蘆葦裏。

    朝陽從雄壯的高山上露出一個小尖兒。

    蘆葦裏出現一道亮光,同時他的手指上的戒指也亮了亮。

    他的意識進入星域網,布置好各種躍橋與假的數據點,沉入隱網,來到了那座摩天輪裏。

    “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蝴蝶嗎?”

    冉寒冬傳給他一份數據,說道:“我懷疑這次的事情與他們有關。”

    井九接過那份數據快速看了一遍,知道她還是沒有什麼證據。

    “烈陽號戰艦三千七百多名官兵,其中有一百多名是最近這些天調過來的,這些調動有些古怪。我覺得是為了掩護那個關鍵人物。”冉寒冬查調令的時候,動用了自己在軍部裏的關係,但沒有告訴他。

    井九說道:“繼續。”

    冉寒冬說道:“通過數據分析,那個人應該做過整容手術,而且飯量很大。”

    井九沒有問她是通過什麼數據得出的這個結論,在他看來,所謂大數據分析,有時候近乎玄學,有時候又像他玩的沙盤遊戲,有時候正確,有時候亂七八糟,莫問理由。

    “但除了這些,我再沒分析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冉寒冬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井九問道:“那艘戰艦什麼時候下來?”

    冉寒冬說道:“明天。”

    井九嗯了一聲。

    冉寒冬接著說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是覺得戰艦降落到行星上,那個人有離開的機會便會試著逃跑,你就可以確定他是誰……問題是,如果那人真的聰明,就絕對不會在這時候離開戰艦。”

    井九說道:“你想多了,我隻是需要戰艦下來一趟。”

    最近這些天,星門基地的戒備格外森嚴,不知道有多少儀器對準著地麵以及大氣層還有星外的宇宙。這種時候去太空裏比較麻煩,而他是最討厭麻煩的人。

    冉寒冬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完全說不出話來,心想祭堂方麵給政府施加了如此大的壓力,就隻是因為你懶?

    ……

    ……

    清晨時分,鍾李子也起了床,把江與夏給自己的數據放進電腦裏,一邊聽著一邊開始洗漱。忽然,她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歎息,趕緊拿著電動牙刷走了出去,發現井九站在窗邊,看著遠方的晨光,不知道在感慨什麼。

    感慨這種情緒,對井九來說非常罕見,她有些緊張,看著他的背影,竟是忘了關掉電動牙刷,嘴裏的沫子越積越多。

    井九轉身說道:“我出去一趟。”

    鍾李子咬著牙刷,含混不清問道:“你去做啥啊?”

    井九說道:“殺個人。”

    鍾李子一口白沫子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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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24 21:13:44

第五十一章讓你先飛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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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古文明確實極為發達,能夠極高效地利用恒星能源,而且能對行星進行徹底的改造。

    作為行星改造的產物,星門基地的表麵地殼上有三道著名的大裂縫,看上去就像是三道傷疤,又像是三片花瓣。

    其中一條裂縫,便是新世學院、守二都市所在的地方,那裏也是通往地底實驗室的唯一通道。

    在赤道的南麵還有一道裂縫,普通居民的數量相對較少,城市也很少,大部分都是星際艦隊的相關部門。

    尤其是地殼之下的第二層,是戰艦停泊與維修的巨大船塢,被稱為專屬二區。

    專屬二區裏生活著數千萬人,有很多大學與技工學院,還有很多兼具軍民雙重身份的公司。其中最大的那家外轉運公司曾經屬於莫家,現在已經被政府征收。不知道那位莫家小姐還有沒有機會回到基地附屬大學深造。

    烈陽號戰艦停泊在巨大的船塢上,看著就像是一道雄偉至極的山脈。

    到了星際時代,絕大多數時候,戰艦都會選擇在太空裏進行檢修,隻有非常特殊的一些情況才會降落到地表。

    即便是專屬二區的居民,也很少有機會在如此近的距離裏看到最新型的戰艦,恰逢休息日,很多人攜家帶口來到維修基地附近觀光,順便在草地上野餐,顯得非常熱鬧。

    在人群的掩護下,井九穿著新買的藍色運動衣,靠近了基地,通過幾道檢查的關卡,進入了維修船塢的建築內部。

    在安靜的更衣間裏,他把藍色運動衣裝進黑色雙肩包裏,換上冉冬寒提供的聯盟校級軍官軍服,推開沉重的金屬門,踏上如靜海般的平地,向著烈陽號戰艦走去。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侵入過幾次軍用網絡,但還沒有觸及深層內核,隻是按照本能裏的意識,隨意留下很多截程序,無法形成有效的控製。尤其是那天在戰艦的網絡深處,聽到那聲幽幽的歎息後,他變得更加謹慎。

    既便如此,他通過手環裏的權限,通過烈陽號戰艦的掃描檢查依然非常容易。

    不管是在朝天大陸,還是在這個世界,能夠攔住他的真的很少,到現在為止也就隻有引力場。

    ……

    ……

    烈陽號戰艦在宇宙裏看著很尋常,在地表卻顯得無比巨大,進入內部後就像是進入了一座神明的宮殿,極容易產生自身渺小的感覺。

    穩定的腳步聲回蕩在安靜的通道裏,然後漸漸與更多的腳步聲合在一處,最終變成如鼓點般的聲音。

    戰艦生活區變得有些吵鬧,無論是軍官還是普通士兵在吃飯的時候,總是會變得人性化一些。

    空氣裏彌漫著飯菜的味道,還有抱怨的聲音。烈陽號戰艦上的官兵已經被禁足了十幾天,戰艦降落到地表後,更是被管製的非常嚴格,不停接受各部門的調查,早就已經憋的不行。

    井九坐在最角落裏的位置上,軍帽帽簷壓的很低,戴著墨鏡。

    他聞不到那些飯菜的味道,從色澤推算應該很難吃,大概明白了這些怨言的來由。

    “如果不是程序出了問題,那是怎麼回事?再說了,這和我們這些下層機修兵能有什麼關係?把我們關這裏做什麼?”

    “聲音小些……啊,長官!”

    幾名靴子上染著油汙的士兵端著餐盤過來,走到極近的地方才發現井九的存在,不由嚇了一跳,趕緊立正行禮。

    井九麵無表情,沒有理他們。

    那幾名機修士兵趕緊轉身離開。有人餘悸未消說道:“那個少校怎麼像鬼一樣?你們剛才誰看見他人在那裏了?”

    “如果看見了我剛才敢抱怨嗎?”

    “那個少校坐在那裏做什麼?”

    “你沒看到肩章?那是內務部的人,說不定就是來查那件案子的。”

    伴著議論聲,越來越多士兵注意到了角落裏的井九,看著他的軍裝肩章,感受著如冰山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質,都以為他是內務部派來查案的上級,哪裏敢去招惹。

    越來越多的戰艦官兵來到了生活區。現在是在地表,不需要值班常備,所有人都來到這裏吃飯,事實上這也是艦隊自查的要求——吃飯就是集合點名,確認所有人都在。

    如黑夜般的墨鏡片上閃過一道極微小的劍光。

    井九的視線穿過鏡片,在生活區的每張桌子上拂過。

    在非常短的時間裏,他便看完了所有人,經過一次過濾後開始第二次觀察。

    數百張臉在他的眼前如光影般掠過,偶有停留,然後再次移動。

    他找到了十七名做過整容的軍人,視線再次深入,穿過那些臉,落在裏麵的麵骨之上。

    這些軍人裏有些是麵部受過重傷,需要醫學整容,所以骨骼部分做的多是修補,混著很多合金材料。

    剩下的那些人,則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容顏,做的大部分是削骨為主。

    很快,他便確定了自己的懷疑對象。

    在一張不起眼的小方桌旁坐著一名軍官。

    那名軍官很沉默,也沒有同伴,低著頭不停吃飯,飯吃的不多。

    真正的修行強者,本來就不需要吃飯。

    井九在心裏想著。

    他的視線發現這名軍官做了削骨手術,容貌依然很普通,而且在麵骨幾個關鍵地方,做了很高級的合金結構加強。

    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名軍官的身體裏隱藏著強大的力量。

    擁有這種力量的強者,不可能在戰艦上做著如此普通的職位。

    所以,這個人有問題。

    ……

    ……

    數百張圖片在井九的眼前展開,接著又慢慢疊在一起。

    他在意識裏按照醫學整容的常見手段,為那個做了整容的軍官進行複原。

    那些加強的合金結構被去掉。

    按照削骨的痕跡填上一些白色的材料。

    那些斷裂的肌肉纖維重新連起來,然後加強。

    那些麵部皮膚薄厚不均的地方做平整些。

    大概兩分鍾後,那數百張圖片在他的眼前變成了一張全新的臉。

    戒指微亮,他進入隱網尋找到軍部的死者數據庫開始做對照。

    很快,他便得到了答案。

    ……

    ……

    那名中年軍官沉默地吃著飯。

    忽然,他感覺到有人正在看自己,而且不是那種用眼睛的看。

    他把手裏的叉子放到餐盤上,拿起紙巾仔細地擦拭嘴角,抬起頭來望向對麵。

    一個年輕軍官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他的對麵,戴著墨鏡,壓著帽簷,看不清容顏。

    “周克勤?”

    “是。”

    “中樞室機要參謀軍官?”

    “是。”

    “那天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輪休,在房間裏睡覺。”

    “人證?”

    “沒有。”

    “有人看到你去過線倉。”

    “那人在撒謊。”那名叫做周克勤的中年軍官神情不變,看著對麵平靜說道:“我想問你是誰?你應該不是內務部的調查人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憑什麼問我這些問題?”

    “你也不是周克勤。”坐在對麵的年輕軍官自然就是井九。

    看過一些遠程監控的照片,中年軍官很容易便猜到了他的身份,沉聲說道:“那你認為我是誰?”

    井九說道:“方響,前星鏈艦隊強襲營指揮官,列星上境,而且你死了。”

    那名中年軍官沉默了會兒,說道:“看來你與祭司一脈的關係真的不錯,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我。”

    井九說道:“你要殺我,就會死。”

    方響眼神平靜至極,沒有半點畏懼。

    “到底是誰會死?那天夜裏你能靠引力場活下來,這時候麵對麵你怎麼逃?”

    話音方落,一道極其強大的氣息從他的身體裏爆發出來。

    戰艦生活區裏起了一場大風,無數餐盤被吹倒在地,殘湯剩飯灑的到處都是,油膩的味道隨風穿行。

    艦隊官兵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警報聲也沒有響起,下意識裏望向風起的地方。

    那個小方桌已經散成了碎片,隨風舞動著,方響飄到了天空裏,無數氣息源源不斷向著他的身體裏湧入。

    井九站在地麵,視線穿過墨鏡落在此人的身上。

    方響來到天空裏,展露威勢,隻過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卻足夠他殺死此人十幾次。

    但他沒有動。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個文明的修行強者,而且對方極可能與那個飛升者有關係,他想觀察一下。

    大概零點七秒鍾之後,觀察結束。

    他心念微動。

    十餘道劍光離體而出,向著天空裏的那名軍方強者斬去。

    淡藍色的幽光照亮生活區的一角。

    鋥!鋥!鋥!鋥!

    密集而清脆的切割聲響起。

    方響沒有死。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身體上覆蓋了一層異種合金構成的機甲,胸口的位置上閃耀著藍光,不知道是處理器還是能源中樞,散發出極其強大的氣息波動。

    機甲的表麵有十幾道非常清楚的痕跡。

    那些劍光隻是劍意,並非真實的飛劍,鋒利程度有所欠缺,竟沒能斬開機甲的堅硬外層。

    不管怎麼說,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能擋住這些劍光的人。

    井九覺得有些意思,摘下墨鏡,放進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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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畫麵太美不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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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這麼快便找到我,很了不起,可惜的是你們這些小地方來的人永遠不會知道一個列星境強者配合這套戰鬥裝甲會有多強大。”

    方響低沉而充滿殺意的聲音,從頭盔裏傳了出來:“從你找到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死亡的結局。”

    井九覺得這段話很沒意思,太過老套。

    嗡的一聲,那件戰鬥裝甲的能源中樞迸射出極其明亮的藍色光芒,高能引擎瞬間啟動,爆發出無數光與熱。

    氣浪如狂風般向著生活區四周碾壓而去,掀翻了固定在地麵的桌椅,最近處的幾名士兵直接被光焰燒死。

    刺耳的警報聲在戰艦各處響起,內部防禦係統立刻啟動。

    戰鬥裝甲噴射出耀眼的光焰,在戰艦武器反應過來之前,破開生活區的掃描門,瞬間飛到了戰艦外十餘裏的天空裏。

    井九走到戰艦外的廣場上,望向十餘裏外的天空。

    這個文明的人類因為基因優化的原因,大部分都有修行的潛質,這一點要比朝天大陸強。

    這裏的修行分成幾個境界,分別是——觀火、流金、列星以及承夜。

    據說在承夜之上還有一種極其駭人的境界,名為沉日。

    但那是遠古神明的手段。

    就像傳說中聯盟擁有毀滅恒星級別的武器一樣,永遠無法得到證明。

    這名軍方強者是列星上境,是真正的強者,再加上這件最新型的戰鬥裝甲,大概等同於朝天大陸破海上境的實力。

    破海上境,在這顆星球上單打獨鬥幾乎是無敵的存在,也難怪對方如此自信。

    就像朝天大陸的破海境劍修一樣,這個人沒有選擇近身肉搏,而是本能裏拉遠了距離,看來也是擁有與飛劍差不多的遠程攻擊手段。這種攻擊手段是那個工裝布刺客用的電磁槍還是……

    井九沒來得及想出答案,答案便出現了。

    十餘裏外的天空裏出現了一個明亮的光點,就在那個戰鬥裝甲所在的位置。

    那個光點陡然變得更亮,仿佛瞬間來到他的身前,就要燒到他的睫毛。

    這是一道激光。

    ……

    ……

    伴著低沉的嗡鳴聲,沉重的戰鬥裝甲靜止在天空裏。

    方響隔著透明罩看著遠方戰艦邊的小黑點,眼裏滿是殺意。

    裝甲右肩部的激光炮還殘著微焦的味道,有些像廚房裏火候稍過的甜甜圈邊緣的味道。

    那天夜裏戰艦離地表很遙遠,你還來得及躲進祭堂的引力場裏,現在隻隔著十餘裏的距離你怎麼躲?哪怕是最小的引力場發生裝置體積也極大,而且無法超微粒子化。我可以隨身帶著戰鬥裝甲,難道你還能隨身帶著一個引力場?

    今天你必死無疑,我也將成為曆史上第二個殺死破繭者的聯盟修行者!

    就在他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忽然發現遠方戰艦旁邊出現了一個光點。

    那個光點瞬間變得明亮無比,就像一團被壓縮至極的火,來到了他的眼前。

    他的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那道光便落了下來。

    ……

    ……

    井九舉著右手,對準了十餘裏外的天空。

    那天被工裝布刺客用電磁槍暗殺的時候,他也是同樣的姿式。

    隻不過那一次他是直接把對方的特殊子彈握在了手裏,讓那場爆炸在掌心間變成了一道輕煙。

    今天他無法這樣做,再如何快的手速也不可能捉住光,於是他張開了五指,用掌心對準了那道光。

    他的身體是萬物一劍,隻要他願意,身體的任何地方都能變成劍的一部分,比如最平滑的劍麵。

    光,落在他手上。

    一道青煙生出。

    青煙裏,那光回去了。

    ……

    ……

    嗤的一聲輕響。

    空中的戰鬥裝甲也生出一道青煙,倒飛至數公裏外,在極短的時間裏連續變姿,依然無法控製住,重重地摔到一座山頭上。

    方響的視線穿過透明的防護罩,望向有些高遠的天空,帶著震驚與愕然。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沒有擊中那個人?破繭者就算修行境界強大,怎麼可能有如此快的遠程攻擊手段?書籍裏看到的那些飛劍、法寶根本做不到,難道那個人也隨身帶著一座激光炮?

    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戰鬥裝甲自檢完畢,主引擎全力啟動,噴射出耀眼的光流,向著高遠的天空逃去。

    這時候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與對方做戰的勇氣。

    微風輕拂,井九出現在那座山頭,踩在微焦的草地上,抬頭望向天空裏已經變成小黑點的那台戰鬥裝甲。

    他雙膝微彎,向著天空跳了起來。

    嗡的一聲,草屑被風拂動,再沒有他的身影。

    ……

    ……

    因為前些天的那件事情,最近星門基地防禦非常森嚴,七艘戰艦與數量更多的衛星監控著這顆行星的每個角落。

    很快,行星防禦係統便做出了反應,向那台戰鬥裝甲發去了警告信息。

    戰鬥裝甲物理屏蔽了所有信息通道,定位係統更是早就已經關閉了。

    很快,戰鬥裝甲便飛出了大氣層,來到了宇宙裏。

    遠方的恒星散發著微冷的光線。

    方響平靜了些。

    就算那個破繭者不怕驚世駭俗地馭劍追來,速度也不可能這麼快。

    戰鬥裝甲被那道莫名其妙的激光損傷了,無法長時間續航,他要在被戰艦鎖定之前,找到隱藏在小行星群裏的備用飛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主星向將軍報告這裏發生的事情。

    光線微微變幻,明亮互相轉換,戰鬥裝甲轉過身來,他的視線穿過透明防罩,看到了……井九。

    那身軍裝因為與大氣層的高速磨擦,燃燒成了灰燼,這時候還蒸騰著熱量。

    那些熱微粒如霧一般,被恒星的光線照著,就像壁畫裏的聖光。

    聖光裏的少年不著寸縷,完美如神明。

    ……

    ……

    太空裏沒有聲音,安靜至極。

    方響深深地吸了口氣,發出無聲的、野獸般的呐喊,向著井九衝了過去。

    激光照亮幽暗的宇宙,就連戰鬥裝甲的飛行痕跡仿佛也變成了一道光。

    無數道光仿佛同時產生,指向井九。

    這台戰鬥裝甲完美地展現了這個文明的機械水平以及能量運用水平。

    但那些光全部都落空了,消失在了虛無的廣闊空間裏,顯得那般虛無。

    就在虛無的黑暗背景裏,忽然又亮起了一道光。

    這道光給人一種特別鋒利的感覺,格外淩厲。

    太空裏依然是那樣的安靜,但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道光,可能腦海裏都會生出擦的一聲輕響。

    那是切斷的聲音。

    這台戰鬥裝甲的機體由異種合金製成,強度難以想象,就連激光炮都很難在短時間裏直接摧毀。

    然而這個時候,戰鬥裝甲的表麵了出現了數十道深刻的痕跡。

    微小的合金粒噴射而出,那些裝甲眼看著便要分開。

    透明防罩被照亮,井九來到戰鬥裝甲身前,手掌落在戰鬥裝甲泛著藍色幽光的能量核心上。

    沒有任何聲音,隻有爆裂引發的衝擊波,讓遠方恒星的光線有些輕微變形。

    無數合金碎片迸射而出。

    戰鬥裝甲就這樣碎了,變成了一個不停擴張的合金碎片形成的球。

    方響的身影出現在球的正中間,身體表麵泛著一層銀光,似乎是某種屏障。

    不愧是列星上境的真正強者,他居然沒有在這場無聲的爆炸裏死去。

    “那麼現在就讓你看看我們這個世界修行者的實力吧!”

    方響盯著遠處的井九,在心裏想著:如果你覺得我沒了裝甲,便沒有戰鬥力,那就是大錯特錯。

    宇宙裏的合金碎片忽然靜止,仿佛變成了雨。

    忽然有一片合金碎片被無形的力量推開。

    緊接著,更多的合金碎片被推開。

    合金碎片裏出現一條通道,從外圍通向最深處。

    一道光照亮宇宙,井九來到方響的身前,輕描淡寫一掌落在他的頭頂。

    沒有啪的一聲輕響,但那顆頭顱就這樣碎了。

    合金碎片雨重新動了起來,向著四麵八方拋灑而去。

    通道重新被填滿。

    井九的右手從那顆碎裂的頭顱裏穿過,同時抓住了那顆自爆的芯片。

    那顆頭繼續碎裂成更細微的粒子,緊接著是頸部以及身體。

    井九眼底閃過一道劍光,望向某處。

    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顯現出來,大約一尺高,就像是個縮小版的方響。

    難道這個星河聯盟的修行者居然煉成了元嬰?

    “果然是飛升者的弟子。”

    井九用承天劍意困住那個元嬰,傳過去一道神識:“要不要自己說一下?”

    方響元嬰的眼裏流露出驚恐與怨毒的神情,知道今天自己死定了。

    井九不會浪費時間,直接施出了玄陰宗的搜魂手,輔以兩心通,很快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個元嬰越發煥散,眼看著便要消失,對著他痛苦而憤怒地無聲喊了一句話。

    好像是——你這個大魔頭?

    井九對此人的遺言並不關心,意念微動,承天劍陣落下,直接把那個元嬰斬成虛無。

    遠處傳來戰艦引擎的波動信號。

    他轉身向著行星飛過去,化作一道劍光,轉瞬即逝,畫麵極美。

    ……

    ……

    (聯想到我對星門行星的比喻,還有他這時候的狀態,這畫麵確實……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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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破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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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落在祭堂偏僻的角落裏,照亮了那叢翠竹。井裏的水就像是麵黑色的鏡子。

    井九從竹牆裏走出,水珠從身體上瀉落,沒有任何殘留,頓時變得幹爽無比。

    他張開雙臂。旁邊有一雙溫柔的手伸了過來,細心地替他把衣服穿好。

    “需要一雙鞋子嗎?”女祭司收回手指,低聲溫和說道。

    井九把帽子翻了過來,罩住腦袋,說道:“走的時候再說。”

    女祭司微微低頭,引著他向祭堂深處走去。

    **的雙足落在石塊砌成的道路上,沒有留下任何水跡。

    他一邊走著一邊回顧今天的這場戰鬥。

    對方是列星上境的強者,在戰鬥裝甲的幫助下擁有不弱於破海上境的修為,攻擊方式與防禦能力比朝天大陸的修行者更強。即便如此,這種層次的人物還是擋不住他的隨手一揮,這場戰鬥談不上危險,隻不過他的經驗還不夠豐富,對宇宙環境還需要再適應,所以結束的稍微慢了些。今後如果遇到這個世界真正的厲害人物,比如所謂承夜境強者,甚至是那個與星際文明結合緊密的飛升者,如何才能更高效地殺死對方?

    所謂實力,就是速度與力量這兩點,無論攻擊還是防禦都依賴於此。

    他隨著女祭司走過那條通道,已經想出了十幾種戰鬥方式。

    來到那間靜室裏,如天空般的幕布依然擋著人間民眾的視線。

    牆壁裏的隱櫃緩緩關閉,可以看到裏麵有一整排藍色的連帽衫,就像神末峰的洞府一樣,那裏有一排白色劍衫。

    井九對此很滿意,離開朝天大陸後,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衣物易損,又無法像以前那樣隨身帶著很多衣服。

    他在青瓷缽前坐下,望向清水表麵的三片花瓣。

    女祭司奉上準備好的清茶。

    茶的味道如何,他隻能通過視線、唇舌的觸感來分析,溫度則可以清楚地感知。

    這杯茶的溫度非常合適,不冷不熱,比朝歌城井宅的那個小姑娘不知道強到哪裏去了,比顧清也隻差了一點。

    可能是因為這裏沒有鐵壺的緣故?

    “有一種鐵壺。”

    井九意念微動,在靜室空中擬出神末峰頂小爐、銀炭、鐵壺以及茶具的畫麵,說道:“這個煮茶喝不錯。”

    這樣神奇的手段沒讓女祭司有任何驚訝,神明本就無所不能。

    她恭聲說道:“我這就讓人安排。”

    “下次再說。”井九說道:“破繭者是什麼?”

    話題的突然轉變,破繭者三個字,讓女祭司的神情有了變化。

    她沉默了會兒,輕聲說道:“應該就是像您一樣,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

    按照祭司一脈的規矩,這是非常絕密的事情,除非得到主星那位的承認,她也不能告訴井九。

    但現在她認為井九就是這個世界期待已久的新神明,他主動問起時,她又如何願意隱瞞他?

    井九心想果然如此。

    ——破繭者就是飛升者。

    在戰艦裏,他就開始懷疑那個軍方強者與朝天大陸的飛升者有關。根據他掌握的前沿科技知識,戰鬥裝甲的超微粒子化現在離成功還有很遙遠的距離。既然如此,那個軍方強者是怎麼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裏變出了一台戰鬥裝甲?

    很明顯,對方用的是朝天大陸的儲物法寶。

    殺死那個人的時候,他沒有發現儲物法寶,那就可能是道寶一體。

    祭堂殿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冉寒冬掀開灰色幕布走了進來,對女祭司關心說道:“姨母,你沒事吧?”

    女祭司說道:“我沒事,但有事找你。”

    冉寒冬這才注意到,井九坐在青瓷缽前,而姨母……正在給他奉茶。

    她猜到井九不是普通人,看著這幕畫麵還是有些怪,聲音微冷說道:“什麼事兒?”

    井九舉起一塊極小的芯片。

    當初那個工裝布刺客的大腦裏也有這樣一塊芯片,用來在遭受精神入侵的時候自爆。

    井九有了經驗,自然不會讓那個軍方強者照此辦理,直接先把對方的大腦切開了,然後奪了那塊芯片。

    “這是什麼?”冉寒冬往前湊了湊,借著天光認真地觀察著那塊芯片。

    井九提醒道:“會爆。”

    冉寒冬想到一種可能,神情微變問道:“剛才艦隊警報……難道是你?”

    井九嗯了一聲。

    “那個戰鬥裝甲就是你要找的人?”冉寒冬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井九又嗯了一聲。

    冉寒冬趕緊問道:“人呢?”

    井九說道:“死了。”

    冉寒冬盯著他的臉,用了很長時間才冷靜下來,問道:“有沒有痕跡?”

    井九說道:“沒有。”

    冉寒冬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負責監控星球的艦隊已經傳回了當時的數據,她知道那個離開地表的戰鬥裝甲多麼強大、最後的結局多麼淒慘。

    承夜境的傳說級別強者可能有這種能力,也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做到,更不要說沒有在艦隊的監控裏留下任何痕跡。

    井九沒有回答她。

    她看著他指間的芯片,想到以前幫他找過的那個殺手,說道:“前後都是一個組織,我覺得還是蝴蝶。”

    “不重要。”

    “那你喊我來做什麼?”

    “我要軍部權限。”

    井九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曾經進入過軍用網絡,還在裏麵追逐過這個少女,但想深入網絡核心區域拿到足夠高的權限則很難做到。

    與技術水平無關,他隻是暫時還不想與網絡深處那個幽靈相遇。

    冉寒冬望向女祭司。

    女祭司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說出她的家世背景。

    冉寒冬沉默了會兒,說道:“我要先問過父親。”

    ……

    ……

    女祭司知道井九要去主星,要進科學院,是為了找一個人。

    她不會窺探此事的真相,隻會盡全力幫助他,就像選擇鍾李子做為繼承者那樣,“那孩子天賦差些,性情也不夠沉穩,但此次去主星接受培訓,一路與您同行,必然會得到很多祝福,一定能接好我的班。”

    井九說道:“不用著急。”

    女祭司露出一抹釋然卻帶著些微澀意味的笑容,輕聲說道:“我時間不多了。”

    每天重複記憶當年背下來的那些經典與文字,對精神的損耗太大,她在祭堂裏坐了二十餘年,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所以才會開始挑選繼承者。

    鍾李子結束在主星的一年進修後,必須盡快回到這裏。

    井九看伸手在青瓷缽裏蘸了一些水,輕輕塗在女祭司的眉心。

    女祭司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溫順地由他動作。

    隨著指尖的揉弄,一道極其清新的氣息,隨著漸散的清水,進入了她的眉心,然後繼續深入。

    這個過程絕不粗暴,輕柔至極,就如春雨潤物一般,無聲亦無息。

    女祭司的心境變得更加平靜,意識裏的那些亂流也漸漸停息,整個人仿佛沐浴在春風之中,無比清新舒適,漸漸閉上眼睛,就這樣沉沉睡去。

    井九收回手指,握住那塊芯片,望向青瓷缽。

    青瓷缽裏的水麵生出一些細紋,三片花瓣微微顫動,然後開始無規律地遊走起來,就像是蝴蝶在慢慢舞動。

    戒指上散發出極微弱的光線。

    他通過芯片上的數位標識,進入了星域網裏,開始搜尋自己需要的信息。

    星域網裏的數據浩瀚如星海,而且那些信息都隱藏在最深處的地方,他想找到那些痕跡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光被星光替代,照著青瓷缽水麵的花瓣,更顯幽美。

    女祭司依然在沉睡,甚至隱隱發出鼾聲,睡的極香甜。

    井九看著青瓷缽的水麵,終於看到了一些真切的畫麵。

    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上麵還殘留著一些圖案,藍色的油漆經過歲月的侵伐後已經變黑,隱約還能看到一隻蝴蝶的翅膀。

    在黑暗的宇宙裏,數百個星河聯盟的強者穿著最新式的戰鬥裝甲在飛行,反射著遠處的恒星光芒,看著就像是無數道線。

    某顆紅色的巨行星表麵,如斑塊般的大風暴裏忽然生出很多朵花,不知道是自然現象,還是有人在裏麵。

    ……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女祭司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眼神有些茫然。

    她感覺到了自己精神世界與身體已經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多了很多清新的生命力量。

    這些生命力量從何而來?

    她對井九拜倒在地。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忽然擁有了新的時光,即便是心靜如水的她,也難掩激動。

    井九站起身來,向祭堂外走去。

    女祭司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祭堂外的石階上方,她接過侍女早已準備好的鞋子,跪在地下,替井九穿好。

    那些侍女與主教,都低著頭看著地麵。

    井九嗯了一聲,忽然問道:“李將軍是誰?”

    聽到這個名字,女祭司神情微變,起身示意所有人離開,低聲說道:“當今軍部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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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我不孤單,隻是有些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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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把章節上傳錯了,把明天的傳上去了,這時候把今天的補上,嗯,這下好了,我沒存稿了,我想罵髒話。)

    ……

    ……

    星河人類聯盟的範圍太大,各大區的行政基本上都各行其事,管理委員會又或者民眾更習慣的管理局,主要負責製定規章以及進行宏觀政策的調控。

    從名義上來說,軍部以及聯盟科學院都應該受管理局管轄,問題在於因為暗物之海的入侵,人類文明曾經毀滅過一次,現在的人類社會發展方向一切以生存為前提,所以軍部的地位非常特殊,甚至可以說超越在星河聯盟的行政體係之上。好在現在的星河聯盟科技水平發達,資源極其豐富,這幾百年裏倒沒有出什麼問題。

    李將軍這個名字是井九從那個列星境強者元嬰渙散前的一刻捕捉到的。

    星河聯盟至少有幾千個將軍,姓李的也很多。

    但女祭司聽到他的問題,想都沒想,便覺得他應該問的是那位。

    隻有這位李將軍才是真正的將軍,因為他是星河聯盟軍部的統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星河聯盟權力最大的那個男人。

    更神秘的是,直到今天為止沒有人知道李將軍的全名。

    井九喜歡看電視新聞,在星域網裏也掌握了很多常識,自然知道女祭司說的那位軍部統帥。

    他遇到的兩次暗殺明顯都有軍方的影子,他算到那個飛升者應該是星河聯盟裏的大人物,卻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朝天大陸的飛升者裏有誰姓李?

    在很短的時間裏,他便想到了三個人。

    血魔教的祖師。

    蓬萊島的散修。

    陳屋山的石人。

    究竟是哪個,到時候見到或者殺死對方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井九不再想這個問題,往石階下走去,腳上的運動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雙運動鞋看著普通,實際上是用真正的皮革手工製成,不說工藝與別的,隻說材料便隻有祭堂這種地方才能享用。

    女祭司再次跪拜在地。

    其餘的主教與侍女這次反應極快,也都跟著她跪了下去。

    祭堂前的平地上掀起一場微波。

    看著向草原上走去的少年,女祭司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神明的背影為何如此孤單?

    ……

    ……

    井九不覺得自己孤單,隻是有些疲憊。

    替女祭司清理掉精神世界裏的那些碎片,比給鍾李子治病簡單很多,但終究也是涉及到了延壽的領域,消耗了他不少仙氣。

    之所以他願意幫女祭司做這件事情,是因為他需要保持與女祭司一脈的關係。

    他對遠古文明很感興趣,也需要通過女祭司從冉寒冬家裏拿到軍方的權限。

    當然這些原因並不重要——女祭司是他的信徒,對他極為虔誠,他當然要對她好點。

    好吧,疲憊的原因也不是因為給女祭司治病,而是他有些心煩。

    煩,是他最討厭的事情。

    不管是飛升者還是什麼破繭者,那個家夥隱藏在幕後,不時過來騷擾他一番,實在是讓他心煩。

    這個世界的秘密他已經推算到了很多,想來不會出太多錯,但他還是很煩。

    還是朝天大陸好。

    還是青山美。

    那時候有那麼多的弟子、門徒替他做事,他多清靜?

    就算與師兄打殺了幾百年,也是幹脆利落。

    哪像現在這樣。

    想著這些事情,他回到了星門大學外的那家酒店。

    負責安全工作的警察、保安們正準備攔住他檢查,便被夏先生趕到了一邊。

    夏先生是祭司家族的族長,今後要侍奉鍾李子一生,自然一直在酒店裏這裏守著。

    井九沒有說話,他自然更不敢說話,恭恭敬敬地跟到電梯旁邊,便退了出來。

    嘀的一聲輕響,電梯門開了。

    嘀的再一聲輕響,房門也開了。

    鍾李子看著他安然無事,終於放鬆下來,正準備問一下情況,忽然發現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想了想去泡了一壺茶,放到了露台椅子的旁邊,顯得乖巧至極。

    井九看著那壺茶,再次想到那個鐵壺,沉默不語。

    鍾李子看著他的身影,不知為何,總覺得他這時候有些孤單,有些不安說道:“這個……那個……遊戲艙初設都做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井九根本不覺得自己孤單。

    修道千載,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洞府裏閉關靜修,或者在朝歌城、三千院之類的地方沉睡,早就習慣了一個人。

    現在飛升成功,來到了這個世界,看到了很多從來沒有見過的風景,還有這麼多人,他怎麼會孤單呢?

    但聽說遊戲已經弄好了,想著前些天自己捏的那些臉……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生出一些期待,轉身往隔壁走去。

    ……

    ……

    星河聯盟還遠遠沒有恢複到遠古文明的發達程度,但在某些方麵已經算得上非常先進,比如遊戲開發方麵。

    遊戲公司都有自己的超算遊戲生成器,各種情節分線都可以隨機生成,要做的主要是世界架構、人物設定以及情節線索。

    最新型的遊戲艙占據了半個房間,井九走了進去,躺在特製的感應椅上,很熟悉地連上交互係統,布置了一個承天劍陣,把自己的精神強度壓製到九萬分之一,然後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窗外的一縷晨光。

    晨光照亮著黃色的明瓦。

    這裏是朝歌城的皇宮。

    他知道肯定會有很多男***玩家會選擇師兄太平,又或者是柳十歲、何霑。

    但他選擇的角色當然還是景陽。

    因為他就是景陽。

    有隻大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臉。

    一對中年夫妻正在看著繈褓裏的他。

    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不確定父母是不是長這樣。

    有興奮的喊聲響起,一個少年從殿外跑了進來,顯得特別陽光健康。

    那個少年看著還是嬰兒的景陽,確認他很健康,臉上流露出滿意與喜悅的神情。

    井九也很滿意。

    兄長的臉,他還沒有忘記。

    然後他再次望向窗外。

    那裏有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人正在看著自己。

    師祖道緣真人守著他順利出生,確認這個天生道種歸了青山,難得地露出了喜色,感慨說道:“青山劍宗就要在你的手裏發揚光大了。”

    井九心想這台詞是誰寫的?

    他極其自信,當然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句話。

    事實上他離開朝天大陸的時候,青山劍宗比曆史上任何階段都更加強大,根本沒有任何挑戰者。

    他還是覺得很別扭,因為一心一意把青山宗發揚光大這種事情,完全不符他的人設。

    他隻不過是在追求大道的過程裏,順手做了些事情。

    道緣真人離開了,過幾年才會再來朝歌城把他帶回青山。

    也就是說,幾年後他才會遇到師兄。

    那麼還要過多少年才能遇到三月?

    要不要提前?

    不行。

    他不會嚐試著改變師兄的想法,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做出改變,那麼這個故事的走向就會完全不一樣。

    師兄也許不會再急著收徒弟,柳詞天賦再好,遇著劣師,隻怕也難以通天,三百多歲就死了。

    柳詞死的早,柳家的安排自然也不同,也許柳十歲就不會出生。

    他也不想提前遇到連三月。

    那時候的她太厲害,他不是對手,萬一她非要綁著自己進雪國殺女王怎麼辦?

    想這些的時候,他忘記了一件事情。

    遊戲裏的那些重要人物是不會提前消失的。

    就算在後來的故事裏消失了,也可以再次重來一遍。

    這和現實不一樣。

    ……

    ……

    第一天,井九沒有出來。

    鍾李子隔段時間便會去看一眼遊戲艙,直到餓了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吃飯。

    漩雨公司總裁親自前來拜訪,說公司技術部門遠程監控到遊戲艙的啟動,詢問具體事宜。

    鍾李子說開始了。

    因為擔心沒有人陪著玩,漩雨公司當天晚上提前緊急啟動了內測。

    ……

    ……

    第二天,井九沒有出來。

    鍾李子端了把椅子,守在遊戲艙外,抱著一大堆零食,一邊學習著成為女祭司需要的知識,一邊不停地吃著。

    守二都市主教與夏先生聯袂來訪,與她再次確認前往主星的啟程時間與相關流程。

    鍾李子看了眼沒有任何聲音與動靜的遊戲艙,猶豫片刻後說讓他們過幾天再來。

    ……

    ……

    又過了幾天,井九還是沒有出遊戲艙。

    如果不是遊戲艙裏有非常完備的身體監控係統,表明他現在一切如常,鍾李子早就已經強行斷掉電源,把遊戲艙門打開。

    縱然如此,她還是非常擔心。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確實可以很多天不吃飯、不喝水,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遊戲狂人啊!

    她甚至就沒見他玩過遊戲,連消消樂都沒有!

    ……

    ……

    到第九天的時候,祭堂那邊也開始小心翼翼地詢問,鍾李子終於受不了了。

    井九進遊戲艙的那天,她就發現他的精神有些不對勁。

    就在她準備斷掉遊戲艙電源的時候,伴著滋的輕微電流聲,遊戲艙門緩緩開啟,井九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起來他與九天前沒有任何區別,就連衣服上的皺紋好像都沒有變化。

    她卻覺得他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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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27 22:09:03
第五十五章再一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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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井九的表現證實了鍾李子的猜想。

    他站在窗前望向夜空裏的星河,忽然說道:“我想睡會兒。”

    哪怕是鐵打的人,不眠不休地連續玩了九天遊戲,肯定也會很累。

    鍾李子這般想著,卻吃驚地發現井九走進了臥室,躺到了床上。

    她吃驚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那是她的床,而是因為井九向來隻躺在露台的椅子上,沒有進過臥室一步。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井九躺到床上沒過多長時間,竟然真的睡著了。

    沒有鼾聲,也沒有磨牙聲,但她知道他是真的睡著了。

    這與在地下街區公寓裏、在露台上,他閉著眼睛的時候並不一樣。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鍾李子打開遊戲艙,有些慶幸地發現井九沒有完全退出互動係統。

    她按照說明書,選擇了第三者體驗模式連上係統,開始回放。

    一個嶄新的世界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青翠的山峰,無盡的雲海,暮色中的海洋,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般真實,卻又那般虛假。

    之所以說虛假,那是因為比想象還要美。

    說真實,是因為人類想象裏的仙俠世界大概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可以想見漩雨公司為了《大道朝天》這款遊戲投入了多少資源。

    她當然看過原著,好奇看著眼前的畫麵,猜測那是書裏的何處。

    漸漸的,那些陌生的風景與書裏的那些地名一一對應起來。

    原來這裏就是青山群峰。

    原來這就是朝歌城。

    原來這就是果成寺。

    原來這就是三千院。

    遠方那片茫茫的白色就是雪原?為什麼看不到那座孤峰呢?

    除了風景,更重要的當然是人。

    鍾李子跟著井九的角色去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人。

    她這時候才發現,井九居然選擇的是單人模式,沒有與內測玩家進行一次互動。

    他去那些地方看到的那些人,全部都是遊戲裏的角色。

    而且,他沒有與那些角色說話。

    按照遊戲內測的程序設計,玩家不主動與遊戲角色互動,遊戲角色隻會靜靜地看你幾眼,便不會理你。

    井九似乎不在意這些。

    他隻是要在這個世界裏找到那些人,然後在他們的身邊坐會兒。

    這樣就好。

    他在三千院聽琴。

    他在果成寺聽鍾。

    他在青山聽了一夜的猴子叫。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身邊都會有不同的人。

    血色的飛劍染紅了天空。

    翠綠的青竹幽靜了洞府。

    雲海之上,一雙大長腿不停地蕩著。

    風雪不歇,道殿的窗戶開著。

    紫色的花也在太常寺裏開著。

    骨笛聲聲殘。

    這些時候,他的身邊也有人。

    鍾李子睜大眼睛看著那些人。

    她知道那些人是誰。

    她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這個時候,晨光照亮了三千院。

    ……

    ……

    遊戲艙門打開。

    晨光落在遠處的海子上,也照亮了酒店的窗戶。

    鍾李子揉了揉眼睛,有些微紅。

    她用一夜時間看完了九天的回放,有些疲憊,也有些動情。

    手環微微振動,彈出光幕,那是一封來自漩雨公司的郵件,由總裁先生親自簽發。

    她看完那封郵件,走回套房時發現井九已經醒了。

    他像往常一樣,躺在露台的椅子上,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也沒有在臥室裏睡一覺。

    “漩雨公司那邊說你做的初設太完美了,內測玩家很激動,問你願不願授權給他們。”她輕聲問道。

    井九心想如果涉及肖像權,應該問那些人才對。

    有些人已經死了,更多的人還活著,隻是……離開朝天大陸已經一百多年,不知道又死了幾個。

    鍾李子見他有些走神,輕輕嗯了一聲。

    井九醒過神來,說道:“隨便用,將來有麻煩,別怪我。”

    鍾李子心想這有什麼麻煩,你這幾天真是怪怪的……猶豫片刻後說道:“你還好嗎?”

    井九看著快要躍出地殼的朝陽,嗯了一聲。

    鍾李子鼓起勇氣說道:“我知道那個故事是你寫的,你對裏麵的人物都很有感情,但是……你也不要太過執著,入戲太深。”

    井九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擔心你分不清楚真實與虛假。”

    鍾李子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說道:“就算再真、再有感情,那些人也是你想象出來的,不是真的。”

    現在的遊戲艙做的越來越好,尤其是新型的遊戲艙,各種體驗非常逼真。那些精神方麵本就有缺陷的人,在遊戲裏停留的時間過長,很容易分不清楚現實與虛擬世界。

    井九麵無表情說道:“我又不是瘋子。”

    “可是你在裏麵和那些角色坐著也不說話,看著好怪。”鍾李子低聲說道。

    井九說道:“也許在這個世界裏他們是虛假的,但在別的世界裏他們是真實存在。”

    鍾李子聽不懂這句話,好奇問道:“你和前代神皇坐了一天,和柳詞坐了一天,和元騎鯨坐了一天,和太平真人坐了一天,和禪子坐了半天,和神末峰的弟子們加上卓如歲坐了半天,還和一個不出名的老和尚坐了會兒,最後和連三月坐了三天……可是書裏的井九與趙臘月關係最為親近,你怎麼不與她多坐會兒?”

    井九心想小臘月肯定是要出來的,到時候在這個世界裏自然會相遇,著什麼急?

    鍾李子見他再次沉默,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轉身去了洗手間開始洗漱。

    熱水帶起的輕霧再次朦朧、美麗了那張臉。

    她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終於下定了決心,轉身便出了房間。

    “過些天我就要去主星了。”

    刷牙的時候說話,總是會顯得很含糊,不容易被聽清楚。

    很明顯,她是想用這種方式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些天,她的緊張與不安也與這件事情有關。

    如果就此分別,不知何時再見。

    想要問問你今後的打算,你卻在玩遊戲,唉。

    井九說道:“一起。”

    鍾李子怔了怔才醒過神來,確認自己聽的沒有錯,眼裏滿是驚喜,拿著牙刷說道:“你也要去主星?”

    井九嗯了一聲。

    鍾李子知道他去主星肯定不是為了陪自己……至少不可能全部是為了陪自己,好奇問道:“你要去做什麼?”

    “找一個人。”井九說道。

    鍾李子知道他一直在尋找誰,吃驚說道:“那人居然在主星?你真找到他了?那接下來怎麼辦?”

    井九想著在廣場上的那一槍,祭堂前的暗殺,毫不猶豫說道:“殺了他。”

    鍾李子想到九天前的那場對話,險些又把嘴裏的沫子噴了出去。

    井九及時說道:“不要。”

    鍾李子趕緊閉嘴,竟是把那些沫子咽進了肚子裏。

    ……

    ……

    守二都市的博物館和美術館今天忽然臨時閉館,所有參觀的民眾都被極有禮貌、卻又不容拒絕地請了出去。

    據說是管理局某個部門要做消防演習,所以沒有提前通知。

    看著廣場上那些有氣無力的泡沫,被趕出來的民眾們紛紛搖頭,滿腹怨氣,心想肯定是什麼大人物來了。

    有人聽著四周的抱怨,說道:“能用消防演習做一下遮掩,表明他們也知道不妥,我們還能有什麼不滿呢?”

    是的,不要說這些被浪費了半天時間的參觀民眾,就連博物館和美術館的館長以及所有職員都被趕了出來,也不敢有任何不滿。因為他們知道,今天來參觀的是女祭司。

    守二都市的博物館與美術館在星河人類聯盟裏擁有極重要地位,甚至不在主星之下。

    因為星門女祭司負責傳承的便是藝術。

    這兩家館直到今天仍然屬於祭司公共財團所有。

    “與權力相對應的是義務,很多前賢都這麼說。”

    女祭司站在井九身邊,輕聲說道:“有時候我也會想,女祭司們為何不能把記得的遠古文明知識都傳出來,這是不是對人類的一種不負責任,畢竟在某些人看來,女祭司的這種行為更像是為了維護自身地位的一種要挾。”

    這個話題並不深刻,但很深入。人類社會很多學者討論了無數年,爭論了無數年,女祭司一脈承受著極大的道德壓力,卻從來沒有給出過解釋。現在看來,甚至就連女祭司自己都不知道這條規則的來源。

    她很想得到神明的教誨。

    井九沒有這種興趣,從那幅向日葵的油畫裏收回視線,說道:“真跡在主星?”

    “是的。”女祭司很自覺地沒有再問,說道:“應該是在某處遠古文明遺址裏,隻有那位知道。”

    不管是星門女祭司或者是別的任何星球的女祭司,提到主星的女祭司時都會用“那位”這個代稱,聽著有些奇怪。

    井九轉身向博物館那邊走去。

    ……

    ……

    博物館比美術館更加幽靜,可能是因為這時候已經深在庫房厚牆之後的緣故。

    看著那台被裝在巨大玻璃盒裏、被泥土埋葬了一半身軀的遠古機甲,女祭司的神情很平靜。

    她當然知道這件博物館最重要的藏品,對井九能夠找到它也不意外,輕聲介紹道:“每個祭司傳承都會有一個最重要的遠古遺存,這台機甲便是星門祭司序列的。”

    井九靜靜看著那台機甲,看了很長時間。

    他覺得這台機甲很像一朵花,隻要養在泥土裏,某天給些水份便能重新盛放。

    相反,美術館裏的那幅向日葵更像是一台機甲,帶著一些蠻不在乎的狠勁兒。

    “發現這台機甲的遠古文明遺址在三淩星域,通過年代判定至少是二十三萬年前的工業產品,機甲表麵損毀嚴重,漆皮掉完了,在沒有特別合適的保存方法之前,隻好連同周邊環境一起屏蔽,就是您現在看到的這個玻璃箱子。”

    女祭司繼續輕聲說道。

    井九問道:“就發現了一台機甲?”

    “遠古文明與我們現在相隔太過遙遠,再耐腐的合金也很難保存到現在。”

    女祭司看著巨大玻璃箱子裏沉睡的機甲,眼裏流露出同情的神情。

    井九有些不解。這台機甲損毀的確實很嚴重,但能看出外形,裏麵的構件也都還算完整,如果真是二十三萬年前的產品,為何能夠堅持到現在?要知道漫長的時光連聚魂穀底的大妖骨骼都能輕易地變成粉末。

    女祭司說道:“發現這台機甲的遠古文明遺址有些特殊,據猜測應該是一位皇帝陵墓,極其宏大,深在地底,與外界隔絕做的非常好。”

    井九看著玻璃箱子裏的機甲,更加不解。

    遠古文明比現在的星河聯盟科技水平要高很多,這台機甲則非常落後,用的還是湍流多引擎設計。

    要知道就算是星河聯盟,也早在兩千年前完全放棄了這種落後的設計。

    為何遠古文明的皇帝會讓這台落後的機甲陪葬?

    而且為何這台機甲會由傳承藝術的星門女祭司一脈保存??

    “當年在主星的時候,那位對我解釋過,她說……”

    女祭司看出他的不解,想著三十年前的那段往事,輕聲說道:“這台機甲本身就是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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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28 22:15:04
第五十六章一艦西來

昨天因為失誤,被迫心疼地更了兩章,很多朋友說,今天我肯定會斷更,哼哼,我是……這樣的人,但我也不斷!從四月份堅持到現在,我容易嘛我反正下個月肯定是要停更休息的,鬼臉一會兒就去把前面兩章里的那些說明刪了。)

沒人能從這臺被埋在泥土里的破舊機甲上看到美與藝術,除非那人是從事相關行業的人。

女祭司不需要靠藝術品增值來獲得利益,但毫無疑問是位真正的藝術家。她看著玻璃箱子里的那臺機甲,輕聲說道:“如果它能動起來肯定很漂亮,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顏色的。”

“白色。”井九轉身向秘密庫房外走去。

女祭司很吃驚,看著他的背影問道:“您真的確定是白色?”

話剛出口,她便覺得這對神明何其不敬。

井九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生氣,說道:“確定。”

來到博物館門口,到了分別的時刻,女祭司行禮相送。

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那個穿著藍色連帽衫的少年已經走過街道,匯入了人群中。

伴著轟隆的聲音,烈陽號戰艦離開地面,破開大氣層向上而去。

最開始的天空是藍色的,出去后便變成黑色的。

那是無邊無際、空曠寒冷的宇宙。

虛擬重力需要引力場發生裝置,昂貴而且沒有必要,聯盟艦隊里絕大多數戰艦采用的依然傳統而廉價的方式。

如果從遠處望去,烈陽號戰艦就像一個不停轉動的鉆頭,仿佛要把黑暗的宇宙鉆出一個眼來。

無數顆燃燒的火球隔著極遙遠的距離依次出現,成為視線里極小的光點。

這個空間太過廣闊,超出任何智慧生命的想象邊界,于是當他們身處其間、回望自身的時候,難免都會生出一種渺小的感覺,繼而生出極度的空虛與恐懼。

對現在的人類來說,這種空虛的感覺會少一些,但恐懼感卻會更加強烈而真切。

因為他們知道,在看似空無一切的宇宙空間的另一面里,有著難以計數的暗物質。

那片暗物之海的浪花隨時有可能突然出現在宇宙里,把這個世界的光明浸染成黑暗,生出那些帶著毀滅意味的怪物。上一代的人類文明發達到了那種程度,還是因此而毀滅,這個時代的人類又如何能夠擺脫這份陰影,除了喝醉的時候?

晶態引擎的嗡鳴聲消失了,地板的輕微顫動也消失了,戰艦進入了平穩的飛行狀態,三千多名官兵解開束縛帶,或者開始休息,或者開始準備接班。

烈陽號戰艦艦長離開控制室,向著通道深處的1區走去,神情有些凝重。

軍靴落在地板上,發出響亮而清楚的聲音,就像軍隊里的階層與權限,十幾名穿著副輕型戰斗裝甲的戰士,看到艦長紛紛行禮。來到某個房間外,他沉默站了會兒,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房門緩緩開啟,露出一張可愛而懵懂的小臉,正是當初參加過女祭司征選的花溪小姑娘。

看到艦長的肩章,花溪睜著大眼睛,想了會兒才醒過神來,趕緊把他請了進去。

艦長有禮貌地點頭致意,在花溪的指引下,來到套房的客廳處,走到那名紅發少女身前站定,摘下軍帽,躬身行禮,說道:“我是烈陽號艦長安善相,歡迎您乘坐我們的戰艦前往主星,路線星圖我稍后便會傳給主教,您有什么要求請直接吩咐。”

鐘李子還是很不適應一位艦長對自己如此尊敬,得到江與夏的提醒才流露出合適的微笑,說道:“辛苦了。”

安善相艦長沒有做更多停留,向江與夏以及三位主教點頭致意,便退了出去。

那天夜里向祭堂發起激光集群射擊的便是烈陽號戰艦。

新任女祭司乘坐這艘戰艦去主星,這個安排怎么看都有些詭異。

“調查還沒有結束,但那天的事件與烈陽號戰艦本身沒關系,而且那個嫌犯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不用太擔心。”江與夏走到鐘李子身邊輕聲說道。

那位守二都市主教也是如此看法,向套房最深處看了一眼,心想如果不是確定沒有問題,那位也不會同意這個安排。

這間套房處于烈陽號戰艦的艦首穩定區域,不會隨著艦身轉動而動,模擬重力堪稱完美,與地面沒有任何區別。

套房最深處是一個極大的空間,前方是一道如墻般的透明玻璃,窗的前方便是宇宙。

宇宙里有萬千星辰,房間里有一把躺椅。

星門大學酒店露臺上的那把躺椅。

井九躺在椅子上。

一身軍裝的冉寒冬站在他的身邊,看上去就像一個秘書。

“烈陽號被調回主星接受調查,剛好順路,不需要擔心安問題。”

她注意到井九看著窗外的宇宙,視線非常專注。

井九忽然說道:“如果對方直接摧毀這艘戰艦,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沒有可能……基本上。”冉寒冬想著對方的那些手段,沉默了會兒,繼續說道:“權限在摩天輪里,但我要提醒小心一些,不然會被察覺。”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井九靜靜看著窗外,手指上的戒指散發出微光,拿到了軍部的權限。

就算冉寒冬不提醒,他也不會嘗試用這個權限進入軍網的核心。

那個如幽靈般的存在,應該就在那里等著他。

他要做的事情是通過權限完控制這艘烈陽號。

一個黑色雙肩包靜靜擱在躺椅下。

他從里面取出一張紙與筆。

那張紙有些舊了,邊緣微微發卷,上面寫著幾個詞。

“年……機器人……標準時間……日食……人工智能……”

他看著紙上的這些詞,沉默片刻后,用筆在上面又添了兩個詞。

“蝴蝶。”

“有靈魂的超算核心。”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標準時間這個詞上。

按照星河人類聯盟的標準時間,他來到這個宇宙已經過了七十多天,在星門基地停留了一百多天。

這段時間足夠西來與曹園出來了。

以談真人的性情,肯定會往某處一躲,相信再難被誰發現。

這兩個家伙呢?

雪姬沒有消息,為何他們也沒有半點消息?

人類所在的星系被稱為星河。

星河系有著極常見的姿態,伸出了數根星臂。

盤參星臂的最前端極細,只有數顆恒星,其中最為偏遠的那顆恒星擁有一顆叫做林登的行星。

這顆行星環境很是嚴酷,大氣層很稀薄,按道理來說不適合人類長時間居住。

但最早期的探險隊在林登行星上發現了十幾種極其珍稀的礦產,于是轟轟烈烈的環境改造便開展了起來。

環境改造離成功還有非常遙遠的距離,采礦則已經提前開始了很多年,行星表面到處都是采礦機械留下的巨洞,隔一段時間便會有巨型的運輸艦落下。

礦區事業部是人類生活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一個倒扣的巨大玻璃碗,在里面的人們看著就像是培養棚里的蔬菜,臉上滿是無所事事的麻木神情。

事業部的宿舍也像人們的表情一樣無趣,方方正正的像無數個盒子堆在一起,因為恒星光線太弱的原因,窗戶沒有什么意義,所以都很小。

某個房間的窗戶被油膩的機裝布完擋住。

房間的主人不是怕太陽,而是不想房間里太亮的光芒被外面的人看到,從而引起懷疑。

房間里有三面電視光幕,有七個電腦,屏幕都是亮著的。

無數的文字與畫面在那些電視光幕與電腦屏幕上閃過。

一個穿著工裝布的中年男人坐在角落里,身姿筆直,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就像是座石雕。

十道光幕上的文字與畫面,盡數落在他的眼里。

就算有人這時候進來,可能都無法注意到他的存在。

通風恒溫系統的風吹到了角落,拂起了衣袖。

斷臂的中年男人自然就是西來。

像井九一樣,飛升后來到這個世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學習。

清晨時分,一個電視光幕的畫面變成了健美減肥操。

西來知道接下來別的電視也會變成類似的節目,站起身來,直接斷掉了電源,走到窗前拉開油布,望向行星表面。

這顆行星的自轉方向由西向東,遠處那顆無精打采的恒星正在東面慢慢地爬起來。

這個世界真的很大,而且很奇怪,他認真學習了幾十天時間還是沒有完理解。

比如電視上的那些女人都喜歡穿緊身衣服,明明那么不舒服。

那些工人很喜歡喝酒,明明那么窮。

那些軍人很喜歡吹牛,明明那么弱。

他不知道這時候有一艘戰艦正從林登行星的西方緩緩駛入大氣層。

那艘戰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引發任何警報,明明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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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30 21:48:25
第五十七章世人稱我李將軍



正如井九當初推算的那樣,西來飛升后在竹椅上停留了一段時間,便與曹園分道而行。

朝天大陸外那顆恒星的位置比林登行星還要邊緣,如果不想投身無盡的黑暗、向著光明而去,飛升者們總有一天會遇到星河聯盟的文明——只要他們沒有路上便被暗物之海的怪物干掉。

西來與星河人類聯盟的第一次接觸是一艘采礦飛船。

不得不說,那一刻他是真的很震撼,洗煉無數年的劍心都險些動搖。

他破開采礦飛船的貨廂,跟著飛船來到了林登行星,便再也沒有離開過。

沒有什么別的原因,就是對未知的警惕。

哪怕他是強大的飛升者,在掌握這個世界的所有細節、確認安全之前,他都不會暴露自己。

這顆遠離星河聯盟核心的孤單礦星,是最合適的地方。

嘀的一聲輕響。

西來收回左手,把手環放到袖子下面,與同事點頭打了個招呼,走進了遠程操作室。

數十天不眠不休地學習,他對這個世界、尤其是礦區的一切都了然于心,通過礦區人事部的電腦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還沒有忘記辦一張殘疾免稅證明。

他總有一天要進入這個文明,提前便在做準備,而且他需要做些事情。

在操作室里處理了一些日常工作,輸入了幾個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指令,西來喝了口熱茶,放下茶杯往外走去。

離開房間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那個茶杯。

通過地下通道,他來到了防護罩外,慢慢向著東面走去。

礦區事業部的建筑在身后越來越遠,他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沒有穿防護服,也沒有戴頭罩,看著就像一個迷了路的殘疾工人。

遠處那顆恒星真的很小,就像隔壁的蠟燭,無論怎么走,都不見明亮幾分。

林登行星的地表上沒有高山河流,只有不停起伏的巖石,行走起來很是艱難。

尤其是到了礦區,地表到處都是深不見底的坑洞,很是危險,從視覺上也給人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

“真是滿目瘡痍。”

西來不喜歡這個地方,有些想念朝天大陸的青山綠水。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輕脆的鳴響,在礦坑里蕩個不停,回聲不斷。

那是槍聲。

一道光鏡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前,上面隱隱有劍紋流動。

半透明的光鏡里嵌著一個黑色的圓筒。

如果這時候井九在場,便能認出來這個黑色圓筒便是那天在博物館外、在他手心里爆炸的那顆高燃子彈。

有一把電磁槍正從數十公里外瞄準著西來。

西來伸出右手從光鏡上取下那個黑色圓筒,面無表情扔進身前的礦坑里。

不知道隔了多長時間,礦坑深處傳來轟隆的一聲悶響,地面都顫動了一絲。

這個礦坑深達三點四公里,可以想象那把電磁槍的威力。

就在礦坑深處傳來轟隆巨響的同時,無數顆子彈像暴雨般傾瀉而至。

三座自動槍械平臺從地底升起,開始狂暴的射擊。

無數彈殼不停落在地面,發出叮叮的響聲,灰暗的天空里到處都是明亮的光線。

——看來對方已經控制了礦區的電腦系統,難怪剛才自己沒能啟動防空設備。

西來這般想著,伸出右手食指對準了一座自動槍械平臺。

那道半透明的光鏡早已變成了一個罩子,把他的身體籠在了里面,就像倒扣著的琉璃碗。

如暴雨般的子彈落在光面上,根本無法進入便落到了地上,彈頭都變得扁平如紙。

劍光從他食指無聲而出,瞬間摧毀了一座自動槍械平臺,緊接著,在照亮的同時摧毀了另外兩座自動槍械平臺。

四周再次變得安靜起來,遠處的礦區事業部里隱隱有些騷動,但沒有人出來。

西來轉身望向西方。

在恒星極黯淡的光線照耀下,那艘巨大的戰艦看著就像一只黑色的怪獸。

當這艘戰艦破開大氣層,自西而來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他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照常去上班,但沒能啟動林登行星的對空防御系統。

于是他離開了生活區,來到了這片荒蕪而危險的礦坑里。

他知道前方的那個礦坑里有一艘礦區事業部高層藏著的緊急救生船。救生船肯定沒有戰艦速度快,所以他只會讓救生船按照自動程序離開,然后他會從地底重新回到礦區事業部,躲進十三號礦倉里。

那個礦倉儲備著放射性極強的礦石,很多儀器會失效,也沒有人相信有人能藏身在礦石最深處。

七十天后,那些放射性礦石會被送往遠望轉運基地。

這就是他為自己早就準備好了的逃亡通道。

至于遠方的那艘戰艦,他不認為對方能夠直接殺死自己。

那些被這個世界稱為核彈的仙氣流武器,爆炸的威力確實很大,但能夠威脅到他的高溫光熱區域不過數十平方公里,至于什么沖擊波,他完全不在乎。按照朝天大陸的說法,他現在是真正的仙人,仙人還怕罡風吹?

真正麻煩的是輻射,就像十三號礦倉里的礦石,會對他的仙軀帶來一定影響。

如果對方選擇中子彈,影響會更大。

好吧,這些暫時不需要考慮,就算是這個世界最快的核彈投放裝置,與仙人的速度比起來依然慢的一塌糊涂,哪怕幾萬顆核彈同時在行星表面開出花來,他依然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當然,他沒有忘記聯盟戰艦標配的激光炮。

那艘戰艦離他還有一萬多公里,以這個世界的光速,激光炮從發射到擊中自己需要零點零三秒左右。這么長的時間,難道還不夠躲開?當然,不能看到激光來了才躲,那時候就晚了,他需要不停地移動,確保戰艦無法鎖定自己。

那艘戰艦如果想用激光炮攻擊他,便必須離地表再近些,離他再近些。

但那艘戰艦如果敢進入數百公里的距離,他就會發起反擊。

他會破掉戰艦的防護罩,侵入對方的電腦,然后從內部毀掉戰艦的引擎系統。

是的,現在的他是位數據高手。

如果平靜的生活還能持續,他已經準備再過些天便去尋找隱網,去看看那些傳聞中的云鬼。

這個世界的人們會些奇技淫巧,便覺得那意味著強大,真是可笑至極。

自己要不要示弱……然后把這艘戰艦奪了?

一道身影在滿是礦坑的地表上疾掠著,工裝布上帶出無數道劍光,速度快的難以想象。

西來想著上面的那些話,平靜而自信。

除非那艘戰艦上擁有更高階的武器,可以直接把林登行星毀了,那他有什么擔心的?

還是穩妥為先。

他放棄了轉身奪取那艘戰艦的想法,繼續向著前方疾掠。

藏著緊急救生船的礦坑就在前方不遠處。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

他古井無波的眼眸里生出淡淡漣漪。

前方的虛空里走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筆挺的黑色軍裝,披著一件紅色的大氅,容貌威嚴,氣息深不可測。

有風拂過地表,微微牽起大氅。

西來靜靜看著那人,問道:“飛升者?”

他想過以前的飛升者可能還在這個世界里。

問題是西海劍派源自南海霧島,上溯沒有任何師門背景,沒有飛升的長輩,他根本沒想過去找那些飛升者。

那人說道:“這個世界稱我們為破繭者。”

西來沉默了會兒,說道:“請教?”

那人說道:“這個世界都稱我為李將軍。”

像井九一樣,西來開始思考朝天大陸的飛升者里有誰姓李,很快便找到了四個備選答案。

李將軍的視線越過他的肩頭,望向他在行星地表留下的那些痕跡。

那些劍光已經消散,只有些極淡的劍意留存。

“你的劍道修為不錯。”

李將軍收回視線,望向他說道:“希望你能通過我的考核。”

西來問道:“考核?”

李將軍說道:“此間沒有天劫。”

這便是把自己視作天道的意思,何其狂妄。

西來沒有問如果通過考核會如何,看著對方面無表情說道:“你想死嗎?”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地面的無數塊礦石開始滾動,然后飄了起來,緩緩轉動方向,以尖銳的那面對準李將軍。

礦坑里的機械舉起了吊臂,指向了李將軍。

風都變得凌厲了很多,吹向了李將軍。

這顆行星上的所有事物,仿佛都變成了劍,依照他的心意而行。

李將軍淡然說道:“萬物一劍,真是好久不見了。”

遠方的戰艦正在高速靠近。

大氣層仿佛都要被撕裂一般。

西來毫不猶豫,發動了自己的最強一擊。

無數礦石如劍雨般射向李將軍。

那些采礦機械化作無數金屬碎片,如箭般來襲。

那些寒冷的風也變成了劍。

甚至就連遠方那些落地面的彈殼也跳了起來,伴著嗖嗖的厲響射向此間。

大氅微微飄動。

李將軍舉起右手。

那些帶著棱角的礦石、那些機械碎片、那些寒冷的風與依然滾燙的子彈都靜止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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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30 21:48:55
第五十八章井里與井外

萬物一是一把劍,也是一種境界。

這是青山劍宗的最高境界,以世間萬物為劍,還在藏天下之上。

西來以難想象的劍道天賦,自行悟出了這種劍道至境,便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人破掉。

就算在大原城里遇到井九的萬物一劍,那也不是被破掉。

為何這個叫做李將軍的人,只是隨意伸手便破了萬物一劍?

西來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情緒,說道:“你……您到底是誰?”

李將軍笑了起來,說道:“好演技。”

話音落處,數百道激光從戰艦那邊射出,照亮了幽暗的林登行星地表。

同一時間,還有更多數量的各種武器開始向西來發起了進攻。

轟隆的巨響里夾雜著凄厲的嘯鳴,堅硬的巖石地面仿佛被撕裂一般,無數煙塵噴濺而出。

在這混亂的天地里,有兩道劍光般的身影非常醒目,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激光之間穿行,在爆炸里疾掠。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激光炮集群攻擊暫時停止,那些引發恐怖爆炸的遠程導彈也不再發射。

黑色的地面上出現無數個洞,那些洞比礦坑還要更深,邊緣散發著熱氣,迅速被微寒的風吹拂去了別處。

夜風被劍光切開,顯出兩個身影,隔著一個巨大的巖洞對立著。

嗤嗤嗤嗤,無數聲輕響。

那件工作服已經千瘡百孔,西來身上到處都是傷口,神情依舊漠然,仿佛感覺不到痛苦,只是有些不解。

“你不是青山宗的人?“他看著巨坑對面的李將軍問道。

今天他一直在扮演一位青山弟子。所以當李將軍說要代表天道來考核他的時候,他會問對方:“你想死嗎?”。所以他毫不猶豫一出手便是萬物一劍。因為他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想要借此降低對方的警惕,然后暴起發難,一舉制敵。沒有想到這位李將軍竟是從一開始就看出了他的用意,反而借勢而行,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李將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西來也沒有再問,面無表情說道:“就算如此,你以為就一定能勝過我?”

遠方那顆黯淡的恒星剛好在他的身后,把他的身軀勾勒出了一道明確的線條。

話音落處,無數道如霧似露般的金色氣息從他身體里散溢出來,散發出極其純正的仙意。

李將軍欣賞說道:“短短數十日,便能修練出如此多數量的仙氣,你的修道天賦果然極強。”

西來說道:“修道終究是自己的事,就算你比我早飛升多年,也不見得是我的對手。”

李將軍說道:“你們這些剛剛破繭的小家伙始終不明白一個道理,在朝天大陸修行是一個人的事,在這里卻不同。”

安靜的地表忽然出現嗡鳴聲,那是某種事物在高速振動。

戰艦已經離這邊很近。

激光炮卻沒有再次發射的痕跡。

嗖的一聲輕響。

西來從原地消息,瞬間來到李將軍的身前,看似簡單的一拳轟向他的面門。

那只拳頭里握著的都是仙氣,快的難以想象,帶出數道凌厲至極的劍光。

事實上,這就是一把純粹用仙氣凝成的劍。

雙方的劍道修為差相仿佛,對方還有戰艦幫助,他如果想活著離開,便只能速戰速決。

他要與對方比拼絕對的實力,那就是仙氣的數量。

嗡鳴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

就在那道如拳的仙劍快要觸及李將軍面門的時候,聲音忽然消失。

整顆林登行星仿佛都變得極度安靜。

紅色大氅輕飄。

隱約可以看到李將軍腰間有一個極小的裝置。

無數的光與熱生出。

就像一輪太陽。

紅色大氅被照的仿佛透明。

那些光與熱進入李將軍的身體。

他舉起右手,輕而易舉地握住了西來的拳頭。

啪的一聲輕響。

十幾平方公里內的地面猛地震動起來,無數顆礦石被震到了天空里。

西來的眼里再次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情緒。

這一次是真的。

李將軍看著他平靜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力量。”

話音落處,西來的工裝布肩頭處出現一道筆直的裂縫,其間隱有劍意浸潤。

那道衣袖飄了下來。

那只手臂也離開了身體,還沒有落到地上,便化作了無數道光點,如螢火蟲一般離開,然后消散無蹤。

當年在朝天大陸,西來被柳詞與井九聯手斬了一臂。

他飛升成仙后沒有想過修復這條手臂,誰曾想到今天連剩下的那只手臂也斷了。

他臉色蒼白,問道:“就算你早飛升幾千年,體內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仙氣。”

紅色大氅緩緩飄落。

“是核動力爐。”

李將軍平靜說道:“所以說你們只是一些井底之蛙,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天人合一。”

西來沉默了會兒,說道:“看來我選的路確實有些問題。”

如果這段時間,他沒有把時間放在控制林登行星的武裝系統、嘗試與此間的天地相通,而是用來學習那些更深層的知識,會不會想到用核動力爐提供仙氣這種方法?

李將軍說道:“還有什么遺言要交待嗎?”

西來再次問出那個問題:“你知道我是誰?”

李將軍說道:“見到萬物一的時候,就確定了你的身份,考核也就沒了意義,因為傳聞里的西海劍神,冷傲,木訥,孤獨,對我們的事業沒有幫助。”

西來這才知道對方早就知道自己是誰,那冒充青山弟子自然行不通。

問題是對方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非常確定,朝天大陸是這個宇宙里極其特異的一處區域。

任何飛升者回到朝天大陸,想要再出來都是難上加難的事情,比如墜仙島上的那位謫仙,比如白先人。

井九這樣的家伙,從古至今也只有一個。

這個叫李將軍的飛升者應該沒有回過朝天大陸,那他如何能知道自己是誰?

他接著問出臨死前第二想知道的問題:“你們怎么發現我的?”

跟隨那個采礦船來到林登行星后,他一直非常低調,沒有惹事生非,也沒有做任何容易被懷疑的事,只是扮演著一個殘疾工作人員。他相信自己的電腦水準,就算是傳聞里的那些云鬼,也不可能發現自己偽造權限。

“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你還能醒來的話。”

李將軍說道:“不要上網,只要你上網便會被發現。”

西來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這個世界很大。”

李將軍說道:“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說完這句話,他反手一掌拍在了西來的頭頂。

啪的一聲輕響,西來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起來,眼底深處流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無數道仙氣從他的斷臂處流出,又從口鼻處回去。

“都是修道中人,你應該直接殺了我。”他盯著李將軍的眼睛,聲音微顫說道:“何必如此。”

“你的修道天賦與戰力都很不錯,就這樣殺了當然很可惜。”

李將軍輕聲說道:“可惜的是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會真心追隨誰,所以只能如此。”

像西來這種境界的仙人,只需要意念微轉,便能自如馭劍,可是沒了雙臂,也快要變成一個廢人。但對李將軍來說,這不是他考慮的問題。

“名門正派,也要煉傀儡嗎?”

西來以難以想象的毅力壓抑住身軀與靈魂里的痛苦,才沒有崩潰,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

“不是傀儡術,也不是煉尸。”李將軍說道:“……不過好像也差不多。”

戰艦來到礦區上空,巨大艦身在大氣層里穿行,擠走無數空氣,帶起一場颶風。

數名穿著軍裝的男子提著一個黑色的金屬盒踏空而至,看著就像故事里提著棺材的索魂使者。

他們來到地面,看著眼前的畫面,有些意外。

李將軍的手掌落在目標人物的頭頂,始終沒有離開。

西來盤膝坐在地面,渾身是血,那些血里散發著如金似玉的光點,那是最純正的仙氣。

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身體的每道肌肉都在抽搐,明顯在承受著最極致的痛苦,卻沒有放棄抵抗。

那幾名軍裝男子不敢出聲,沉默站在遠處。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心情越來越震驚。

他們執行過幾次類似的任務,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目標人物居然能撐這么長時間。

要知道今天可是李將軍親自出手,可以想象那種直刺靈魂最深處的痛苦何其慘烈,此人為何能撐得住?不,他為何要撐?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李將軍的手終于離開了西來的頭頂。

西來的身體不再顫抖,隨著幾根睫毛飄落,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平靜了很多。

李將軍靜靜看著西來,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很長時間才揮了揮手。

那幾名軍人松了口氣,上前把西來放進金屬盒里。

伴著輕微的加壓聲,一些液體被傾注了進去,頓時生起白煙。

金屬盒外的礦石頓時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霜,顯得酥脆很多。

不知道黑色金屬盒里正在緩緩淹過西來身體的是液氮還是別的什么。

黑色金屬盒被那個寒冷至極的液體填滿后,被幾名軍人提著踏空回了戰艦。幾乎就在戰艦通道關閉的同時,伴著轟隆的巨鳴,引擎噴射出幽冷的藍色光焰,巨大的戰艦破空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宇宙里。

行星表面的風持續了很長時間才停歇下來,只留下無數個新出現的孔洞與滿地碎石。

相信再過幾天,礦工事業部的人才會發現西來的失蹤。

相信再過很多年,這顆星球上的礦工們都不會知道那個老實的殘疾操作工究竟是誰,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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