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259 過渡

　　別墅嘛，本來就沒有男女洗手間之分，男客用完了女客用，這個正常。

　　但是你進洗手間不關門，這就很不正常了。就算不說個人隱私和可能會走光的問題，單說洗手間的使用方式也不正確嘛，這地方是用來放水的，不是用來放血……呃，不對！如此緊張嚴肅時刻，自己這樣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是不是有點不大好？

　　葉霜眨眨眼，見男人因為開門聲音而扭頭發現到自己，忙收回跑偏的思路。緊接著下意識採取了正確的應對以及處理方式，並迅速進行幾項步驟如下：

　　首先第一：淡定從旁邊牆上盒子裡抽出擦手紙一張。

　　接著二：淡定用擦手紙處理門把手上的指紋痕跡。

　　第三步：淡定毀滅現場可能殘留痕跡後，以紙墊手抓住門把準備關門

　　「抱歉，您自便。」葉霜溫婉向男人微笑，微微頷首後就打算離開……

　　臥槽！

　　男人簡直被這神展開驚呆了。

　　被發現有人闖進的時候他確實是挺意外的，接著男人也很快想起了自己忘記關門的事情，並順勢聯想了來人可能會有的反應。

　　比如說驚呼尖叫，這個結果是最糟糕的，因為可能會驚動別墅裡的其他人，進而招來一大群看自己笑話的混蛋。

　　再比如說苦口婆心勸說，這個結果還算不錯，雖然男人會冷嘲熱諷和不以為然，雖然自殺八成無法繼續下去，但至少不會把事情鬧大。

　　再再比如莽撞衝上來試圖制服他衝動行為，真要這樣的話。自己到底是反擊呢反擊呢還是反擊呢？

　　但是無論是怎樣的發展，男人都萬萬沒想到還會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對方的第一反應是銷毀自己曾經到場證據，而後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安靜離開……

　　男人有點發傻。

　　見死不救啊臥槽！！

　　葉霜當時的表情該怎麼形容呢？那感覺就好像是，男人拿著一柄鋒利小刀準備割破自己手腕的行為，在她眼中就彷彿看見一個人是拿著刀正要削蘋果皮般的尋常。

　　而男人原本熱血沖頭的找死想法也被這一桶冷水潑熄……雖然自殺主因多半是心灰意冷或是衝動什麼的。但不可否認，在自殺行為之下，人們通常都帶有一種「我要讓你們都後悔」的陰暗詛咒想法。

　　說得直白點就是要死得轟動、死得出名……可惜這份對未來的美好展望，卻在葉霜意料之外的反應下被打擊了。

　　男人的失望以及失落簡直可想而知。

　　「站住！」

　　見葉霜半個身子都已經退出洗手間，男人果斷爆發了。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居然小宇宙燃燒的在葉霜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一把將人拽進來。順手「啪」一下關上衛生間小門，這回倒是終於記得上鎖。

　　孤男寡女獨處一……一衛生間，花前月下沒有，馬桶倒是不遠。

　　葉霜努力忽略身邊環境，嘴角抽搐下按按額角：「先生還有其他事情？」

　　男人氣紅了臉。脖子上血管都猙獰鼓起彷彿快要爆開：「你什麼意思？無視我？瞧不起我？看我要死也當沒看到是吧！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種人趕緊去死才好？？」

　　「……俗話說人死如燈滅，反正你都快要告別人世了，還在乎這些身後事？」

　　葉霜無奈：「真想膈應別人就繼續活著，感覺什麼都無所謂了就繼續自殺……我說我就是一個路過的，跟你不認識更不熟悉，你這麼執著我想法真的有必要麼？」

　　都說活人爭不過死人，其實葉霜倒覺得這說法恰好應該倒過來。

　　死人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容易被美好放大沒錯，但是人死了就已經不會對世界造成任何影響了。他們的時間早已經被凍結在自己死亡時的那一刻。

　　只有活人才能繼續對未來的事情造成影響和改變，也只有活人才能擁有未來的各種可能性。

　　死人是永遠掙不過活人的，無論他們的形象再如何被美化。收穫的也無非是幾句追思和感慨罷了，最後能夠得到一切的只會是生者。

　　「……」男人慢慢平復了一下情緒，盯著葉霜看了一會兒，嗤笑放開她：「原來你是想勸我不要自殺？」說著還點頭表示了一下肯定：「你的方法倒是很別緻。」可惜他是不會改變想法的。

　　正要把自己的堅定心情表達出來，葉霜終於忍無可忍了，反拎著男人衣領。開門、丟人、關門……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

　　她忍很久了！！

　　媽的這男人難道沒想到她本來就是找廁所來的？！

　　「砰」的一聲之後。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關到了門外，手裡還拿著切脈未遂的鋒利小刀。沒能回神這究竟算個什麼情況。

　　再接著又過一會兒，葉霜解決完人生三急後洗手出來。對依舊傻愣在門口的男人頷首輕笑下，飄然遠去。

　　反正她沒留下指紋，接下來這人要不要繼續自殺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男人：「……」

　　……

　　重新回到一樓的宴會大廳後，葉霜剛找到流水台邊挑了一杯紅酒端起來，還沒來得及潤喉就被身後撲來的蘇箏一把撈住。

　　「霜姐你上廁所怎麼那麼久？」蘇箏掛在葉霜沒舉著酒杯的那條胳膊上，毛毛躁躁就想把人往一個方向拖走：「剛才那個林玨也跑來了，本來我沒聽說他今天會參加這宴會啊……哦，還有小夏也在，夏承都跑去刷存在感了。我們趕緊過去看熱鬧！」

　　「不要那麼著急啊！」葉霜無奈穩住酒杯，邊跟蘇箏往後者帶領方向移動，邊開口：「也許人家就是純粹來交際的？這種公眾社交場合能有什麼熱鬧好看，一般有價值秘聞都得在小黑屋之類地方悄悄商量……」

　　說歸說。葉霜還是很配合蘇箏的引領。

　　後者說去看熱鬧其實也不準確，她真實目的地就是想去找自己的好閨蜜玩，順便可能想欣賞一下林玨女朋友被自己劫走後會露出的黑臉。

　　那為什麼要拉上葉霜？

　　這個問題真是太簡單了，葉霜是掃尾的。

　　洛銘辛、夏承、林玨和墨小夏……這四人往角落沙發圍圈一坐，葉霜感覺自己就像看見一條非常形象的食物鏈。

　　三個男人從前到後當然是地位順次壓制關係。然後林玨又因兒女情長而在墨小夏面前英雄氣短，墨小夏再因為「師兄」洛銘辛的藝人地位而對其頗為崇拜景仰。

　　因為這樣奇妙的關係，四人之間倒是一種微妙的平起平坐狀態。

　　一見到墨小夏，蘇箏果然興高采烈甩開葉霜就撲了過去：「小夏！！」

　　墨小夏則是眼睛一亮朝著葉霜撲了過來：「霜姐！！」

　　葉霜淡定接住墨小夏，再輕飄飄掃了一眼撲空不滿的蘇箏，帶著兩個女孩子坐到空著的沙發上：「林先生怎麼也來了？」

　　林玨也不滿看眼葉霜。再忍耐看看墨小夏：「小夏剛剛拍完廣告，所以……」

　　所以墨小夏結束了工作才趕過來追隨葉霜，追隨墨小夏的林玨自然也就跟來了。

　　葉霜理解笑下，和林玨隨意寒暄幾句，扭頭就壓低聲音給蘇箏分配任務：「林玨估計還不知道秦先生也來了。你過去說聲，別讓兩人撞見。」

　　「怎麼說？」

　　葉霜想想：「就直接跟他說林先生是我潛在客戶。」反正剛才一照面的時候秦楚就點破了，他早知道葉霜現在和林玨正在接觸之中。

　　蘇箏接了任務離開了。

　　墨小夏本來想跟過去，洛銘辛大概怕小師妹跟蘇箏太過親密會誤入歧途，忙用演技經驗把人勾搭走，連林玨連掃了幾個眼刀過來都顧不上。

　　夏承還想巴結一下自己上司，可惜林玨現在正給他打著「考察中」的嫌疑標籤，怎麼可能耐得住性子看這人在自己面前晃悠？於是被打發之。

　　到最後。不一會兒工夫這邊就只剩下林玨和葉霜兩人，此時離葉霜坐下還不超過十分鐘。

　　「葉先生讓我注意夏承，我正在調查了。」沒有外人在場。林玨和葉霜也沒其他共同語言，乾脆說起正事：「他確實有些值得懷疑的地方，來歷也藏得很深，但似乎還不到反水的地步，而且也不像是對我們有什麼危害的樣子。」

　　說到這裡林玨略微皺了一下眉，懷疑的看了葉霜一眼：「你和葉先生該不會是跟夏承有什麼私仇。想借我們的手做掉他吧？」

　　猜得接近真相，可是葉霜憑什麼承認？

　　葉霜淡定道：「論公。貴集團和天漠正在合作，而我和天漠也有舊交。我即便找寰塵或是妙藝的麻煩也不該是找你們。論私，夏先生一直在香江，中途留學去過英國，這回是頭一次來大陸，而我和我搭檔又是沒有出過國門的，換句話說我們從無往來……你覺得我們有什麼必要莫名其妙針對他？」

　　「我也不知道，但葉先生正在針對他卻是事實。」林玨手臂搭上身後沙發靠背，對葉霜懷疑仍沒消失：「雖然不清楚針對他的理由，但我覺得你們總不會是因為見義勇為吧。」

　　當然不是！

　　葉霜笑笑：「這樣刨根究底很重要嗎？反正我們就是各取所需罷了，你們調查結果如果夏承真的沒有問題，難道我還能逼著你們和我合作？再換句話說，如果調查出來夏承真的有危險性，難道查不出我和他的恩怨緣由，你們就打算放過他了？」

　　林玨被繞得有點暈，他總覺得重點好像被模糊，但仔細一想對方說的似乎也沒錯……「總之，這件事情我大哥會去解決的，真有問題的話，他會親自和你談的。」

　　葉霜頓感鬱悶，本來直接從林玨下手就什麼都好解決了，怎麼最近自己老是引起Boss？

　　正想到這裡，本地圖小boss也出現了。

　　剛剛曾在二樓洗手間遭遇的自殺男子走下樓來，居高臨下站在樓梯上將宴會廳中張望一圈後，鎖定葉霜方向咬牙切齒慢慢走了過來。

　　葉霜兀自和林玨有一句沒一句聊天，因為座位角度關係，倒是沒有發現還有人正衝自己過來。

　　林玨發現了，但是自殺男子臉色太不好看，林玨本著看熱鬧之心決定裝沒看到。

　　一路上或忌諱避讓或虛偽招呼的客人們都被男子無視，等他終於成功走到葉霜身後時，葉霜也終於注意到了林玨臉上明顯的看好戲之色。

　　順著林玨視線一回頭，葉霜開口頭一句話就讓男子成功黑臉了：

　　「咦？你怎麼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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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葉霜【對林玨：夏承是很有危險的不法分子，你真的放心留他在公司？

　　葉霜【對秦楚：夏承是很有來歷的人物，你真的放心讓他留在林家公司？

　　然後……

　　葉霜【對蘇箏：絕對不能讓林玨和秦楚碰到一起！！！

官不聊生

260 小小內奸

　　怎麼還沒死？

　　這真是個好問題！

　　因為在被葉霜淡定無視之後，男人突然覺得自以為悲壯慘烈的決心簡直跟傻B沒什麼兩樣。

　　即使不能讓人後悔莫及，至少也要給人添堵，這是原本男子對自己自殺之後的情景設想。但是這一切卻被葉霜殘忍的打破了，他一口氣憋著實在是嚥不下去，怎麼想怎麼不甘心，於是非得下來再刷個存在感不可。

　　但是刷完存在感後怎麼辦，放幾句狠話再回去接著死？

　　越想越糟心，男子本來就心情很不愉快，沒想到葉霜一句話還能讓他更不愉快。

　　「我為什麼要死？」男子磨牙都快磨出牙粉來。

　　「回頭是岸。」葉霜欣慰點頭，然後笑笑對林玨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剛才在二樓遇見的先生，大概是過來打招呼的。」

　　是尋仇的才對吧？！林玨幸災樂禍看男子不爽臉色。

　　男人險些噴葉霜一臉血，這種若無其事死不悔改的冷漠態度是一個軟妹該有的嗎？是嗎？

　　林玨看夠熱鬧，點根香菸終於懶洋洋開口：「嚴家的嗣少？」

　　來拜訪主人家前，林玨手下自然有人會把嚴家的家庭成員關係及照片整理出來，雖然未必要對這家人親近討好，但至少也不能失禮到見面不相識。

　　「四少？」葉霜有點茫然，她下屬就沒有貼心小棉襖類型的，頂多知道過生日的嚴小姐叫什麼名字。

　　「……子嗣的嗣。」林玨看出葉霜大概有點搞不清狀況，不然不可能一副不認識對方的樣子，於是忍不住黑線解釋了下。

　　嚴嗣同黑線。

　　葉霜恍然大悟，客氣笑笑：「哦，真是好名字。」

　　「好在哪裡？」嚴嗣就看不慣葉霜這種明顯敷衍的樣子，早知道此人裝模作樣，剛才在樓上看他要自殺都沒有阻攔的意思，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清理現場痕跡……於是如此這般，見葉霜客套，他就忍不住的想找茬給對方點難堪。

　　嚴嗣，也通YES，這名字以後一定一呼百應……呸！不對！

　　葉霜清清嗓子正色：「令尊對嗣少一定抱有很大期望，『嗣』有接續和繼承的意思，看來令尊是希望嗣少以後能繼承自己的家業。」

　　林玨淡定吐口煙圈，不懷好意笑下。

　　嚴嗣面無表情：「……名字是我媽取的。」

　　嚴家兩個孩子，一個私生子一個私生女，在正室沒查出身體有問題前就已經取名上了戶口。

　　如果嚴嗣名字真有葉霜口中所說的期待含義，那麼這代表什麼？這代表嚴嗣親媽早有上位的打算……明目張膽在名字上面曝露自己野心，這種行為真的沒問題？

　　也許以前沒問題，但在嚴家男主人對自己兒子已經十分不滿的現在，這種事情說出去只會令對方厭惡和防備。

　　「咳咳！」葉霜再清嗓子：「不好意思我弄錯了，我覺得你媽應該是希望你子孫滿堂的意思，所謂後嗣、子嗣都是指後代的意思嘛。」

　　正好嚴家男主人八字不好，連娶兩個老婆都是不下蛋的。好容易在外面養了野花才生下兩個崽兒……

　　嚴嗣終於忍不住瞪了葉霜一眼，順便再瞪林玨，似乎有警告二人不要在外面胡說八道的意思。

　　林玨再笑下，那嗤笑表情險些讓嚴嗣忍不住揍他。

　　一個葉霜一個林玨，都是讓嚴嗣看不順眼人物。自討沒趣之後，為了不讓自己被這二人氣死，再加上不遠處自己父親隱晦投來不滿視線，不敢鬧事的嚴嗣索性準備告辭離開。

　　離開前當然還有警告一下葉霜：「不許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別人！」

　　林玨聞言當即問葉霜：「什麼事情？」完全沒有尊重隱私概念，更不把嚴嗣剛撂下的警告放在眼裡。

　　葉霜也沒保密意思，不　看嚴嗣難看臉色隨口就答：「哦，剛才他在二樓想自殺。」

　　林玨「哦」了一聲，懶洋洋問：「那怎麼還沒死？」

　　葉霜嘆氣：「大概怕疼吧。」

　　嚴嗣：「……」

　　臥槽！！

　　他一定要宰了這兩個混賬王八蛋！誰都不要拉他！！

　　……

　　嚴姝是今天生日宴會的主角，也就是嚴家的另外一個孩子。

　　因為有個容貌出色的親娘，繼承了母親基因的嚴姝自然也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再加上現代神乎其技直逼易容水準的化妝技術，三四分的美麗也能被渲染到七八分。

　　從小學習舞蹈保持身材，再加上知道自己沒有哥哥的優勢，所以必須勤奮學習。這樣一來，嚴姝會成長到後來的各方面都很出色，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她自豪之處就在於，除了先天的優勢之外，自己現在的成就還包括了自身的努力。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嚴姝很看不起自己哥哥的游手好閒。

　　當然，再游手好閒也是她哥哥，雖然不是同一個媽生的，但至少兩人還有一半的血脈相同。

　　從小時候的渴望親近到後來的希望哥哥上進，一直到現在，屈服於現實的嚴姝終於將期望標準降到了只要對方不丟臉就行，這中間的心路歷程不可謂轉折不大。

　　「跟哥哥說話的那兩個是什麼人？」

　　因為時刻關注嚴嗣怕對方在自己生日會上丟臉的關係，嚴姝其實早就已經叮囑過家裡傭人留心嚴嗣行為。

　　有神經病發作前兆要趕緊報告，有和狐朋狗友鬼混前兆要趕緊報告……總之必須杜絕一切嚴嗣在公眾場合丟臉的可能性。

　　嚴姝畢竟只是年輕女孩子，本來就因為優秀高調而惹同性同齡人不滿，為了引起父親重視又不能在外面主動收斂示弱。所以在如此不惹人待見的外交氛圍下，嚴嗣也就更加不能出現什麼差錯，免得嚴家一再被人抨擊笑話。

　　旁邊管家恭敬報告：「少爺正在交流的兩人，一個是香江天王娛樂傳媒的三少爺，一個還不清楚身份，但看之前的表現似乎也是大家閨秀，一言一行都是標準禮儀教養，不是什麼流鶯浪蝶。」

　　「不是那些紈褲子弟？」嚴姝鬆了口氣，點點頭：「哥哥能多交幾個上進的正常朋友也是好事，免得成天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

　　管家欠下身沒說什麼，這是當妹妹的評價自己哥哥，他一個管家能說什麼？

　　不過香江林玨雖然不算紈褲子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比一般的敗家子更危險一些。

　　這些事情管家也不打算細說，做生意的難免會有些手上不乾淨的人，嚴姝再優秀也缺少城府，經驗閱歷這種東西是只能靠時間積累的，偽裝面具也是需要時間來完善的。

　　萬一他實說之後，對方在面對林玨時候不小心露出一絲半絲的厭惡神色，到時候就真是拉仇恨了……

　　嚴姝沉吟一會兒，想想需要應酬的人已經基本都交流過了一圈，於是對管家吩咐：「現在應該沒什麼事情，我去看看哥哥那邊，你留心著客人們情況，別出現什麼失禮的情況。」

　　管家應了一聲，而後就去交代女傭們宴會服務細節。嚴姝則是邁開腳步，邊一路向遇到的客人們招呼客套，邊慢慢向嚴嗣所在方向走去。

　　剛在對方身後站定，正好聽到的就是葉霜那句「哦，剛才他在二樓想自殺。」

　　嚴姝酒杯一抖：「……」

　　What　the　fuck！！

　　……

　　林玨和葉霜都是性格惡劣的壞蛋，嚴嗣過來後葉霜就坐到了林玨旁邊沙發上去，而以兩人現在位置，正好能看見端莊大方向這邊款款走來的生日會主角。

　　兩人默契裝死當沒看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般依舊和嚴嗣若無其事說話。

　　也不是故意要整他，就是剛好說到這件事上了，有什麼辦法？

　　天要亡他，關二人屁事！

　　於是你一言我一語說完後，被擠兌得不要不要的嚴嗣正要發飆時，就聽到了身後抖著嗓子險些要抑制不住尖叫的驚怒女聲：「自殺？為什麼要自殺？！」

　　葉霜和林玨碰杯慶祝，而後各自扭頭裝死。

　　嚴嗣不敢相信看身後彷彿突然出現的嚴姝，意識到什麼之後，猛扭頭怒瞪自己對面兩人，簡直恨不得把這兩個壞蛋大卸八塊。

　　嚴姝努力克制情緒的坐下，一開口卻仍然是按捺不住的憤怒：「嚴嗣！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青春叛逆期再長，20多歲也該到頭了吧！」

　　一句話就讓葉霜明白這對兄妹關係好不起來的原因。

　　在名媛圈裡總聽說嚴姝對自己哥哥還是相當不錯的，不管表面功夫還是真心實意，但嚴嗣當初最艱難連零用錢都被限制時候，就是嚴姝一再的暗中接濟幫人渡過難關。遠的不說，就說這次嚴嗣能在一畢業後就順利回國，也是因為嚴姝在自己父親面前說的好話，不然光憑嚴嗣親媽也未必能有這樣的面子。

　　當時葉霜聽到這些就覺得奇怪，嚴姝做的這些「好事」都屬於是家裡私事範疇，怎麼可能會在外面流傳這麼廣且這麼詳細？

　　本來她以為是嚴姝刻意為自己經營的好名聲，沒想到現在才發現可能不是這樣——這個妹妹也許真的對自己哥哥很好沒錯，但是這個妹妹對自己哥哥也未免太不給面子。

　　當著自己和林玨這兩個初次見面的客人，嚴姝就能義正詞嚴的指責嚴嗣「不成熟」……如果她是長輩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比嚴嗣年紀還要小上半歲。

　　可想而知，以嚴嗣的性格來說，嚴姝這樣的態度於他而言是多麼的丟臉。

　　嚴嗣果然陰陽怪氣：「這不是我秀外慧中成熟睿智的妹妹嗎？喲，連我這樣的人都值得你這麼關心，果然是溫柔善良……」本來是嘲諷嚴姝的，但說著說著嚴嗣忍不住又順嘴多帶了個人，瞥眼葉霜再冷笑個：「比起某人見死不救可是好多了。」

　　葉霜柔弱嘆息，撫著胸口露出慚愧羞澀之色：「我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之前看見你手裡有刀都快嚇壞了，只想逃跑……」

　　放屁！

　　逃跑前你還記得擦指紋？！

　　嚴嗣對葉霜怒目而視。

　　嚴姝看了葉霜一眼，倒是沒多花心思在對方身上，依舊抓著嚴嗣逼問：「你到底在想什麼？家裡又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爸年紀都這麼大了，你媽媽也指望你能成才，但是你怎麼就……」

　　「你對我媽可真關心。」嚴嗣嘲諷：「想讓我媽滿意也簡單，你讓爸爸把公司過到我名下就成了，怎麼樣？」

　　「……」嚴姝噎了下：「你管公司，你有那個能力和經驗嗎？這可不是打遊戲只需要進貨賣貨算營業額那麼簡單。」

　　「那也不是在學校裡拿個品學兼優或者壓個一字馬那麼簡單。」嚴嗣口齒伶俐嗆聲，顯然和嚴姝唇槍舌劍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手掌代扇在臉頰邊扇了搧風，嚴嗣不屑哼聲：「大學商科能教什麼？你就是讀個博士出來，頂多是熟悉流程，這個讓我進去找人帶兩年也是一樣的效果。真以為做生意就是照本宣科那麼簡單了？」

　　「你……」

　　嚴姝氣憤，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葉霜忍不住在旁邊嘆息了：「我是不是應該安靜的走開？」

　　林玨居然也難得點頭接了一句茬：「不用，我們可以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和美少女。」

　　「咦？難得你這次居然那麼給我面子？」葉霜歪樓驚嘆。

　　「……」林玨看她一眼：「我是給小夏面子。」順便發現對方其實和自己蠻合得來……

　　說歸說，雖然葉霜最終還是沒離開，但嚴嗣嚴姝似乎也終於意識到了有外人在場不好提家醜，於是還是中止了爭執，互相看不順眼的各自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裡，生日會上就沒有其他隨機劇情被觸發了，當然嚴嗣也沒再次出現。

　　除了葉霜耳聰目明聽有女傭說起嚴嗣再次被禁足以外，這一晚上表面看倒是過得相當平靜。

　　第二天，按照約定秦楚應該會打電話來邀約面談，所以葉霜也就不打算出門去做其他事情，乾脆在住的地方等著就是。

　　她不能出去了，蘇箏當然也跑不掉，只好眼淚汪汪留下來打遊戲，開著一個盜賊號在某網遊中某副本門口殺人洩憤。

　　等蘇箏被死者們呼朋引伴叫來的一幫玩家掄死第六次時候，秦楚電話終於打了進來，而蘇箏也就憤憤然把自己賬號交給阿K，叮囑對方幫自己把等級練回順便換套更高級裝備……等她有空了還要回來報仇的。

　　「我現在才明白，一個出色的人才果然是要經過磨練的。」葉霜感慨。

　　阿K雖然在技術硬指標上比不過安東尼斯，但是能成長成現在這樣靈活機變……監視得了目標、追蹤得了行程、侵入得進防火牆、打探得出隱私……如此這般全方位發展的多面手角色，要是沒有蘇箏這麼個搭檔長期在其身邊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搗亂話，還真不一定就能修煉得出來。

　　蘇箏笑嘻嘻給自己辯護：「好哥兒們哪分什麼你我？所謂朋友就是為了相互給對方收拾爛攤子的，當初阿K泡妞的時候我還幫他去偷過人家錢包。」

　　偷錢包做什麼？當然是要給阿K英雄救美比如說打車送妹子回家機會。

　　當然蘇箏也不會白拿人家東西，等阿K順利和妹子接頭之後，她再找個機會把錢包塞回妹子挎包，或者拾金不昧交到警察叔叔那邊就是。

　　在阿K發春……不是，青春懵懂的那段歲月裡，蘇箏差點還因為交還錢包過多而獲得派出所頒發的良好市民錦旗。

　　要不是蘇箏怕對方在送錦旗前先查到自己老底，順便把自己記進黑檔案暗搓搓進行觀察的話，沒準兒阿K的戀愛記錄還能再多上幾筆……

　　「青梅竹馬啊。」葉霜有些羨慕。

　　人家的發小都這麼有本事，怎麼自己只有一個二貨弟弟？

　　蘇箏叼著橡皮筋以手代梳攏了個馬尾，而後取下皮筋邊扎頭髮邊歪頭看葉霜：「霜姐，我感覺昨天那秦楚挺不簡單的，咱們搞得定麼？」

　　「有點危險。」葉霜點點下巴也不大確定：「說白了，夏承實際上並不真對寰塵有什麼實質影響，再簡單說就是他還沒那麼舉足輕重。我們其實就是忽悠，最終目標是讓寰塵相信天王傳媒可能有限制到寰塵發展的大動作，而這個大動作的底氣又是因為夏承……本來以夏承隱藏的底牌來說，引導出這個結果應該不難。可問題是秦楚現在已經知道我和林玨先接觸過了，所以……」

　　所以第一，秦楚未必肯相信葉霜能完全投向寰塵的立場著想。

　　還有其次就是，即便他真的相信了夏承對寰塵的威脅性，也未必會想要找人幫忙。沒準兒秦楚會單方面對葉霜和夏承都保持同等的戒備懷疑態度。

　　今天的見面不代表對方有合作的意向，更可能只是秦楚想接觸一下葉霜，從而判斷葉霜究竟在做什麼樣的打算……

　　「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的打算就是讓秦楚委託我們去調查夏承。就算他聽出來這一點了，恐怕也會願意上當拿出幾百萬來試探，試探確定我接下來的後手是什麼……畢竟調查夏承對他公司來說是沒有危害的事情，唯一可能的就是調查不出有用消息，損失一點委託費罷了。」

　　葉霜想了想，感覺事情還是頗有可行的。不過這麼一分析下來的話，似乎一會兒談判的重點就要稍微傾斜變動一下了：「本來我們應該是忽悠秦楚，強調夏承是厲害角色這一點以引起他的危機感……如果秦楚不會上當，並且照我所想的可能性話，那麼我們一會兒可能要改改策略了。」

　　不能引起危機感就調動好奇心吧。

　　現在要展示給秦楚的是，關於葉霜及其團隊的能力強大之處……只要秦楚好奇，只要他想弄清楚葉霜接觸自己究竟是什麼目的，他就不得不上這個當。

　　至於等到一切事情落幕之後，秦楚終於發現，原來葉霜費半天勁就是為了哄自己掏點贊助經費會怎麼想？

　　這種事情就到時候再說吧，天塌了不是還有韓初在下面頂著麼。

　　蘇箏聽葉霜給自己解釋之後，應聲點頭表示明白，而後收拾好頭髮換好衣服，臨要出門前捂肚子「哎喲」一聲：「霜姐，我三急上個廁所，你先到樓下等我吧。」

　　葉霜看這人浮誇演技，無奈白眼之：「那你快點下來，這邊不能停車太久的。」說著果然出門下樓，至於蘇箏到底打算做些什麼，這就不是她該操心的範圍了。

　　頂天了無非是要給阿K打電話再弄點偷雞摸狗的勾當……

　　葉霜是下樓去了，所以她沒看到蘇箏扒著窗戶拿出電話，從窗口確認葉霜走出樓口鑽進汽車駕駛座才撥出電話，而號碼居然不是阿K的手機，反而是葉霜相當熟悉的另外一個號碼。

　　「嘿嘿，韓哥……」蘇箏做賊般捂著話筒和嘴唇，壓低聲音把葉霜臨時調整的計畫告密了一通，而後才抓頭請示：「我一會兒就按霜姐的意思辦？」

　　韓初在電話對面沉吟片刻，問：「你覺得葉霜怎麼樣？」

　　「真絕色！」蘇箏星星眼，儼然葉霜腦殘粉狀態：「霜哥就不說了，身手又帥頭腦又好而且……」劈裡啪啦讚揚十分鐘。

　　韓初：「……」一想到霜哥霜妹切換狀態就覺得蛋疼……

　　「而且霜姐處理工作也很漂亮。」誇完霜哥之後，蘇箏終於誇到霜妹頭上：「韓哥你不知道霜姐的身手有多厲害，我教她妙手空空，才學幾天就可以出師了，那是天才啊天才！」

　　「注意你考察員的中立立場。」韓初正色淡定，而後又頓了頓才繼續道：「你和阿K的申請我已經看到了，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短短幾天就會想要調動到葉霜名下，但是基於你們以前的出色記錄，有幾點我想事先跟你說好。」

　　蘇箏立正站好：「韓哥您說！」

　　「葉霜確實有出色的能力，也擅長處理各種突發狀況。但是到目前為止她並沒有表現出出色的大局觀，更多時候是以小聰明隨機應變。」韓初平靜道：「這個也許是因為經驗問題，也或許以後她會有所成長，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現階段來說葉霜走的並不是『正道』，而這種處事方法會導致的結果就是，在一定時間內，她接取任務的成功率都將遠遠小於你們原本的代理人。換而言之，你和阿K短時間內可能會減少抽成收入。」

　　韓初發現葉霜這毛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最初生意不好導致收入微薄的時候，葉霜去開拓了正室市場抓狐狸精。

　　後來有了一次教訓，葉霜在代理人行業中才算是正視起高端人才的作用，以及她自己的信譽評價等等問題。

　　但是中級代理人又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涉及到的問題和需要打交道的人都比初級領域更加複雜。韓初總覺得葉霜對自己的個人能力有種盲目的自信，這樣不是說不好，但過於崇拜個人能力的話，會造成的結果就是對業務進程的掌控力不足……因為她會認為自己有辦法解決一切突發問題，所以懶得規劃詳細流程。

　　「不怕不怕，我早賺夠養老本了。」蘇箏無所謂：「霜姐身邊多有意思啊，而且還有霜哥可以近水樓台。」

　　韓初：「……」原來真實原因是被男色所惑？

　　蘇箏接著追問：「那我和阿K的申請到底能不能通過？」

　　韓初無語良久：「結束這單後看你們的配合評價成績吧！」

官不聊生

261 沒加上

　　新代理人在入行和升級時候都會有考察期。

　　而考察員則是由老代理人團隊中抽取出來的，在新代理人團隊未補充成型之前，暫時性協助對方業務，並且順便評估後者中級業務能力的人。

　　關於這一點倒不是蘇箏故意隱瞞些什麼。行規如此，其他三個代理人也曾經是被這麼考察過來的，到了葉霜的時候，自然也不會例外。

　　而挑選蘇箏和阿K給葉霜，韓初也是經過了慎重思考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阿K的專長能力和安東尼斯重合，但是同時卻又有著安東尼斯所不具備的思維方向優勢。在一段時間的配合之後，等到阿K離開，葉霜再回到和安東尼斯的配合時，就可以套用曾經阿K展現出來的工作辦法，進而更加完善的利用安東尼斯的能力。

　　蘇箏就不用說了，從小被老警察收養，又跟著「八爺」學藝，雖然性格沒有長歪，但小姑娘三教九流的東西都有接觸，對官方的某些流程也知道不少。

　　技能是輔助加實用型就不說了，就連閱歷也對葉霜有所幫助。儘管武力值是塊短板，造成了蘇箏的應用範圍有所侷限，但是葉霜本身能力倒是可以補足這一塊……

　　所以綜合評價下來的話，不管是實用型還是長期影響考慮，蘇箏和阿K都是最適合葉霜入門熟悉中級代理世界的考察員。

　　「你前列腺出問題了？上個廁所上了二十多分鐘。」葉霜戲謔，早猜出來蘇箏不是真上廁所，還是忍不住拉了個嘲諷——這妹子連撒謊騙人都不上心，這麼漏洞百出還明顯敷衍的謊話，不戳穿都對不起自己智商。

　　蘇箏撇撇嘴：「女人哪有前列腺？我便秘不行啊。」

　　「……行，你比我不要臉。」葉霜失笑搖頭，等人系好安全帶後就打著方向盤滑出車位。

　　魔都交通狀況能把人堵出腦溢血，葉霜出門一次就心塞一次，尤其是自己開車的時候，連看個小說打發時間都不行，那種鬱悶更是成倍上翻。

　　既然都這樣了，那唯一剩下的娛樂當然也只有聊天。葉霜果斷沒收蘇箏手機，強迫後者陪自己說話以免自己無聊到想撞車。

　　「霜姐，你不能這樣的！」蘇箏想哭：「hardest2我好容易快破紀錄拿到全S了，難得一次那麼順的手感我容易麼我！」

　　葉霜瞄一眼手機，再瞄眼紅燈，撇撇嘴單手穿花蝴蝶般點擊、連按、滑移……不一會兒後絢爛聲效傳出，S級通關標誌大大掛在手機屏幕上。

　　順手關了程序退出，葉霜這才回頭瞥了已經看呆的蘇箏一眼：「我說這遊戲也真幼稚……記錄OK了，這下你有空和我說說話了吧？」

　　「這遊戲主要考驗手指配合操作……唉，還是算了，你想聊什麼？」蘇箏揉揉臉，跳過關於遊戲幼稚與否的辯論，打起精神問。

　　葉霜握著方向盤百無聊賴：「很多可以聊啊。比如說昨天我本來讓你去把秦楚先支走的，結果人家倒是走了，你也不見了……該不會你實在拿他沒辦法，於是乾脆施展美人計犧牲自己？」

　　「那種男人硌牙的很，我才不會頭腦發昏呢。」蘇箏鬱悶：「要我說的話，或者找個志同道合能夠一起玩得來的，或者找個脾氣溫和能縱容我的。不然後半輩子怎麼過？我可不想結婚後出個差都要被人抓著指責教訓，要我賢良淑德也是不可能的，那種日子過得忒沒勁。」

　　「喲，已經想到結婚了？」葉霜取笑之。

　　蘇箏嘿嘿笑下，眼珠子一轉又來勁：「不過霜姐，昨天晚上真有好玩的事情，我聽見一個大秘密……」

　　葉霜正色轉過來一眼：「有多秘密？」

　　「嘿嘿，關係到昨天那家別墅主讓人改朝換代的，秘密不？刺激不？」蘇箏做出一副神秘姿態八卦兮兮壓低聲音：「昨天宴會後半場時候有個不像是客人的人到場，進的不是大廳，一來就直接從側樓上去二樓，還帶了個箱子來著……接著他在上面待了半小時才下來，我覺著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就順手摸了點東西，霜姐猜猜是什麼？」

　　生平最討厭玩猜猜看。

　　你為什麼不高興啊？答曰：你猜？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答曰：你猜？

　　「……」葉霜黑線個：「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反正不影響我們的事就行。」

　　蘇箏頓時鬱悶，嘟嘴生氣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扒回來偷偷摸摸分享：「我偷到一張體檢報告來著。那人似乎是嚴家的家庭醫生……報告上是49歲男性，只可能是嚴家現在掌舵人。他血管掃瞄數據好像並不怎麼樂觀，心臟和腦血管都出現一定程度擁堵……」

　　葉霜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那就是三高了？50歲還沒滿就到擁堵的地步？看起來他能掌舵的時間也沒剩幾年了，再不保養很容易一個腦血栓之類就嗝屁過去。」

　　「我是沒聽到那醫生和人怎麼談的啦，不過一般人如果是這份報告單的話就確實要注意了。」蘇箏無聊把玩安全帶：「除非那人不打算要命了，否則很大可能會放權讓子女接班，這樣他也好休養身體。」

　　只要不是太過固執的人，這種情況當然都知道應該怎麼選。

　　因為身體問題而必須放權，這就代表著原本可能還有一段緩衝期的事情變得緊迫了起來。

　　正常的子女繼承父業，流程大概都是爭取表現、拉攏人心之類的，然後等到父親覺得對方足以託付的時候再下放權利，或者即使父親不那麼情願，他們也可以慢慢蠶食企業內決策權，為自己找幾個支持者再上位……

　　但時間緊迫的話，這個流程顯然就不能夠繼續通用了。萬一這邊你還在小心蟄伏積蓄實力，那邊人家轉手就把公司交給別人……這樣想的話，書房保險櫃會被偷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葉霜把自己分析大概說了一下，而後總結道：「所以我覺得大概是因為家裡人知道了嚴家男主人身體不好的事情，怕他突然就宣佈退休，所以先下手為強爭取主動……畢竟現在看起來的話，佔據優勢的女兒優勢還不算明顯，需要多一重保險，暫時處於劣勢的兒子就更不必說了，他走偏門的可能性只會比嚴家女兒更大。」

　　蘇箏眨眨眼：「……我看那醫生好像還挺保密的，進出時候和身邊人說話也沒透露病人的身體狀況。」

　　「那就是有人無意中知道了？」葉霜笑：「這就更簡單了，先下手為強，誰知道了嚴先生的身體情況，誰就是最有可能偷東西的人。」

　　嚴家公子和嚴家女兒都不像是會做偷竊這種事情的人，一個二得光明正大，一個拉仇恨也拉得正大光明。

　　雖然什麼事情都說不準，也不能說兩人就完全沒有嫌疑了。但是相比起來的話，葉霜覺得兩個小老婆或是大房老婆出手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至於凶手最可能是誰，這就要看究竟誰才瞭解嚴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了。

　　有了八卦果然就是好打發時間。

　　就著嚴家現在暗潮洶湧的情況聊完了可能嫌疑犯後，葉霜順便把自己在二樓遇見自殺小青年的事情也分享了一下，蘇箏捶胸頓足頓時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跟著一起上廁所。

　　或者再退一步，之後在嚴嗣下來找葉霜刷存在感的時候，她怎麼就沒及時趕上這場熱鬧？

　　一路磕牙到達秦楚約見的咖啡廳時，已經是葉霜二人出門過了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

　　要不是因為現在不是上下班時段，沒準兒她們還能更晚些。

　　秦楚單槍匹馬赴會，身邊連個下屬都沒跟著。對比起來葉霜居然還算是耍大牌了，一個蘇箏很習慣設定的依舊扮演助理角色，存在感簡直不能更強。

　　「葉小姐。」秦楚在葉霜二人進門的時候起身迎了一下，而後三人才重新落座，這才指節敲下自己面前的牛皮紙袋笑笑：「這些東西我已經看過了，但是恕我直言，目前我還看不出你們關注夏承的理由是什麼。」

　　確定更改忽悠方針後，葉霜也覺得有些話不妨適當透露出來：「我們關注夏承的理由秦先生不必瞭解，我找秦先生的理由倒是簡單。夏承對我們有一定麻煩性，正好他為天王傳媒效力也會礙了秦先生的路，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有合作可能性？」

　　秦楚思索一會兒：「我倒覺得夏承並不值得我們這樣關注……老實說，寰塵和天王傳媒的競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說我們和平共處是沒錯，但說我們親如兄弟就很不現實，只要有機會的話，我們彼此都不介意能讓對方更倒霉一些，但……這種局面大概還不至於因為一個小卒子的存在而失衡？」

　　「小卒子？很快秦先生就不會這麼想了。」葉霜打個響指耍酷，蘇箏很配合拿出一台筆記本開機。接著就見阿K的紙袋臉在秦楚糾結目光中跳了出來。

官不聊生

262 經費1/2

　　所謂紙袋臉，就是頭上套了牛皮紙口袋，在雙眼部分挖出兩個洞來的那種。

　　不僅秦楚看得很糾結，就連葉霜也剎那間無語了一下：「……阿K，我覺得你買個面具戴會不會更好些？」

　　阿K屬於技術支持人員，他不願意在外人面前過多曝露自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麼多隱蔽方法，何必選擇如此齷蹉的這一種？

　　葉霜深深覺得對方拉低了自己的檔次。

　　有這樣2b的隊友，秦楚真的還能相信葉霜團隊的能力，並因此好奇的想要知道她究竟有什麼目的嗎？

　　……好在接下來阿K總算用自己實力拉回了印象分。

　　「夏承明面上的履歷就不說了，我給秦先生看點實在的。」阿K套著牛皮紙口袋在鏡頭前活潑笑聲，低下腦袋敲擊幾個鍵盤後，原本的電腦桌面一縮，嵌在了屏幕正中間，而主屏周圍則彈跳上一圈共計八格數據框。

　　「先來看這個。」左上角的帶圖片數據框隨著阿K話聲同時被點開。

　　秦楚下意識就向自己身後以及周圍張望了一下，還好原本想著要談事情，他選擇的本來就是比較隱蔽的半開放卡座，所以這時候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景。

　　「耳機，一拖三的。」葉霜隨手拋去一個小耳塞，另外再給蘇箏和自己也各戴上一粒。

　　秦楚聞言戴上耳機，又看葉霜在電腦上按了個鍵後，果然聲音傳輸就從外放改到了耳機中。

　　而此時電腦屏幕上眼熟的人物形象也吸引了秦楚注意力，穿著不同服裝坐在不同辦公室和單位中的夏承讓他實在有些意外。

　　「夏承曾經用其他身份加入過不同的公司，這些身份都是可以查詢到的，有完整履歷和檔案，就如同他現在正使用的『夏承』一樣。」阿K一一點開這些不同的照片，隨之附送上這些人物的履歷檔案及其從小到大畢業證書，另外還有這些公司現在都比以前壯大了不少的規模介紹：

　　「我們並不知道『夏承』選擇這些就職公司的判斷標準是什麼，但可以確定的事實有以下幾條。第一，不管夏承最初加入公司的職位如何，最後他都以一個大家信服但又略顯傳奇的速度被提拔成為本企業核心人物。第二，所有公司在夏承在職一段時間之後，規模都有一定的擴張，截止到目前為止，發展最為壯大的那家，總資產已經是以前的三倍。」

　　配著阿K的解說下，秦楚向葉霜詢問後要來了操作權，一張張翻看著夏承曾經在其他企業及組織中就職的記錄。

　　以這些檔案及其所配的證據來看，這個夏承的真實「履歷」確實是彪悍到了一種觸目驚心的地步。

　　照片不僅有「夏承」以其他身份在那些公司的工作照片和檔案，還有「夏承」其他身份下的身份證複印件照及其各類證書複印存檔。

　　不管他曾經是科研人員張三，還是某海外公司經理李四，這些代表各種資歷的證書及身份證上人物都確實是現在的夏承沒錯，唯一有所區別的只有小學或中學時代的畢業證照片……除了性別男以外，那些照片基本找不出太多的相似點，大概這些人才是這些身份原本真正的主人。

　　失蹤、夭折後沒有去取消戶籍的，和孤兒院合作，在有關部門多報一兩個孩子的，或者乾脆是貧困山區等對戶籍管理並不嚴格的地方。

　　只要花上一筆錢，想要弄到或是培養出一個正式合法的「身份」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別說黑蛇頭，就連秦楚也知道幾個弄出合法身份的法子，畢竟香江以前的偷渡客還是挺多的，而其中不少其實都是很難得的人才……

　　「秦先生應該也看得出來，夏承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因為三人都只戴了一邊耳機的緣故，所以想要聽說對話還是挺方便的。

　　葉霜等秦楚消化了一下，這才指指電腦屏幕上的那些檔案笑道：「我們先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麼，也不論那些公司是和他合作還是被他看上，我們只單看結果……夏承所在的公司到最後都必然會發展壯大，甚至成為一個地區中某行業的龍頭，這一點秦先生是否認可？」

　　秦楚看著滿滿的數據和實例，自己也用手機上網查詢了一下，皺眉沉思半晌才點頭：「如果這些都屬實的話，那麼你的結論倒是沒錯。」

　　「夏承所做過的工作不是對外發言人，都是並不拋頭露面的，要接觸也只可能是和人合作的時候，所以外界大概不會有流傳信息。」葉霜不緊不慢繼續道：「但是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曾經在什麼地方待過，秦先生想要查證的話，只要拿上夏承照片去問問那些企業的老員工，應該也能很簡單得到答案。」

　　「所以我們現在先假設秦先生你已經驗證過了，並且同意我們的調查結論。」葉霜點點頭，完全不給人反駁機會的牢牢抓住談話主動權：「那麼在這個結論之下，夏承這人對你們的威脅性就很大了，畢竟……他現在就在你們的行業中。」

　　隨著葉霜的話音落下，接下來阿K配合調出的都是那些公司現在的詳細資料。

　　合作交易流水、投資收入數額、增開分店或者分公司等等等等……無一不體現出了某種行業碾壓的氣勢。

　　就好像是開了金手指的外掛一樣，這些企業組織簡直就是順風順水的一路擴大發展，中間連虧損和失敗投資都沒有幾次，完完全全就是閉著眼睛數錢玩的節奏——投資什麼賺什麼，開發什麼火什麼……

　　洗錢嘛，要的就是「賺」，不然那些憑空而來的黑賬怎麼盡快轉換成合法所得？

　　所以葉霜當然沒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但這些記錄放在秦楚眼中就是匪夷所思了：「這些流水……難道是後面有人在夏承離開後依舊給他們保駕護航？」

　　沒有強大靠山的話，絕對做不出這麼大好的盈利局面。

　　葉霜高深莫測裝B一笑：「更多的事情我們暫時也無法解釋，不過秦先生如果同意的話，我們接下來可以談談後續調查和合作問題……」

　　……

　　從咖啡廳分手的時候，葉霜灌了一肚子液體都沒填進多少實在東西。

　　畢竟和秦楚談生意簡直太虐心了，對方不愧是成功生意人，全方位立體發問，細枝末節都計較得清清楚楚。在如此緊湊的時間裡隨機應變都變不過來，哪來的時間叫東西？

　　不過除了肚子有些餓以外，葉霜懷裡倒是成功多出了一張支票，200萬港幣分攤下來並不算特別多，但是再算上林玨那邊可能拿到的經費話，這筆收入就相當可觀了。

　　「我看那個秦楚好奇心好像並不怎麼強烈嘛，怎麼最後還是答應委託我們調查了？」蘇箏自覺坐進副駕駛座，綁好安全帶才忍不住問。

　　「是我預估錯誤了，畢竟人家接觸過的市面比我們要多得多，隨便什麼都好奇的話，他也就不是生意人了。」葉霜也嘆息個，而後解釋：「不過他好奇還是有的，這個好奇主要還是懷疑我們和夏承之間恩怨……我覺得他雖然猜不出真相，但至少也能猜出我們和夏承是原本就有事情需要解決的了。」

　　至於最後秦楚肯痛快掏錢，那個還是出於對夏承本人的威脅度而來的。

　　雖然夏承並不在秦楚的寰塵娛樂傳媒，但是夏承曾經就職過的地方，那些公司幾乎全都有所擴張卻是真……雖然這個「擴張」僅僅體現在數據而不在實際影響力上，但是商人眼中評判的標準不就正是數據麼……以香江的局勢來看，主場地資源就只有那麼多，寰塵和天王現在剛好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誰也很難再進一步發展，誰也都很難一下就將對方打垮下去。

　　那麼天王如果真的有所擴大的話，此長彼消，可想而知對方擴張出來的市場份額，肯定會是從寰塵身上掏出來的部分。

　　單單是為了這麼一種可能性，秦楚會願意出錢買個安心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蘇箏眼珠子轉了一圈，巴過來笑嘻嘻問：「回頭我們跟林少也這麼忽悠？」

　　「這不是忽悠，這只是善意的謊言。我們也是為了幫他們淨化行業環境嘛。」葉霜堅持自己所幹的是正義事業，絕對不是宰肥羊如此無恥的行徑可以等同的。

　　義正詞嚴糾正之後，葉霜邊開車離開咖啡廳邊想想：「林玨那邊就多透露一點吧……那些企業組織雖然都擴張了沒錯，但是明面上的當家人卻都成了傀儡，所謂公司也都成了夏承背後組織洗錢的道具……我覺得林玨應該知道要怎麼選才對。」

　　「其實還有個更簡單的法子。」蘇箏握拳，在葉霜轉頭過來後痛快道：「我們忽悠小夏，小夏最好忽悠了！然後讓小夏和林玨談，他肯定願意乖乖出錢的！」

　　葉霜：「……好辦法。」

官不聊生

263 無題

　　有幾天的緩衝時間，林玨那邊的調查結果自然也出來了。

　　夏承此人履歷太過乾淨，簡直幹淨得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人生軌跡。

　　再加上葉霜依樣畫葫蘆的揭露夏承真實檔案之後，對林玨談判時，葉霜還順便揭露了一些洗錢組織的事情。

　　不出所料的，林玨果然發下了狠話要自己解決二五仔——敢碰他們林家的公司，這爪子不剁才怪了。

　　但是因為墨小夏被成功拉入陣營的關係，這點小波折很順利被平息，林玨剛剛發完狠話就又被成功鎮壓了下去。

　　「你不相信霜姐的本事？」

　　「霜姐給你資料你們就過河拆橋？」

　　「你太壞了！！」

　　接連會心一擊之下，林玨就這樣被成功拿下，灰溜溜的同樣開了一張支票，同意委託葉霜團隊代為替自己公司調查和解決事情，並且拍著胸脯表示林琛那邊由他去說……

　　「果然小夏是大殺器。」

　　拿到支票後，葉霜兌現承諾帶倆小女生去遊樂場玩，看著舔冰淇淋舔得高興的墨小夏，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墨小夏眯著眼睛笑得很是得意：「霜姐早告訴我的話，我早幫你教訓他了。哼！還想白拿我們的資料，門兒都沒有！」她很自覺已經把自己和葉霜團隊歸為一黨。

　　葉霜和蘇箏相視一笑，默契沒點破什麼。

　　反正葉霜在名流中間做中介的事情並不算秘密，只不過是現在的業務範圍比以前更別緻了一些而已。

　　而不該墨小夏知道的事情她也依舊還是不知道，比如說蘇箏的特殊技巧，以及葉霜的花樣作死技能等等……

　　有時候朋友之間也並不全是知無不言，在對方插足不了的領域當中，說得太多既沒共鳴也容易產生隔閡疏遠，何必呢？

　　吃完冰淇淋，墨小夏歡天喜地去坐雲霄飛車，葉霜和蘇箏幫忙拿包都沒上去，其實就是想留下來說個話。

　　「一共是400萬港幣，林玨的要求是整垮夏承，秦楚的要求是調查出夏承身後內幕……當然我們自己的標準是把那組織清掃出大陸市場。理論上我是不打算再拉人進這筆單子了，如果硬有需要也是短期獵頭。」葉霜跟蘇箏算了算收入：「假設中間我們報銷公差吃住費用有10萬的話，再算上可能出現的高端產品40萬，還有各種短期人才僱傭費用50萬，就是一百萬港幣，剩下300萬港幣是純利。」

　　蘇箏算盤打得更快：「算保守點兒吧，再加50萬浮動，咱們分個250。」

　　「……嗯，我們三個一起二百五。」葉霜無語了個，之後嘆息：「按現在兌率來算的話，你和阿K等於是能各抽20萬人民幣……唉，下次收錢還是該收本幣或儲備貨幣的，400萬一下縮水成320真是好心疼。」

　　「我們張哥以前收錢都是按美金做單位的，說是跟國際接軌，其實就是想多拿點兒。」蘇箏吐吐舌頭。

　　一般人對數字的敏感度總是要大於單位，所以對本幣匯率越高的貨幣，實際上在支付時葉霜能得的便宜就越大。比如說這一次，哪怕就是把200萬港幣換成50萬美金，兩筆經費都等於是各增長了一倍。

　　秦楚和林玨都是香江人，順手就填港幣也不算欺負人，平常就已經填習慣了，有什麼辦法？

　　葉霜痛定思痛，突然發現自己如果在之前的談判中多一句嘴……不用太多，只要「啊，對了，記得支付人民幣哦。」……這樣說不定就可以多收入80萬。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葉霜忽然就無比的心碎。

　　墨小夏從雲霄飛車上尖叫一圈下來，兩眼發亮似乎還想再坐一次的樣子。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和兩人分享自己的乘坐感想，一眼就發現了葉霜有些消沉失落的樣子，忙關切：「霜姐怎麼了？」

　　「唔，丟錢了。」蘇箏食指點點下唇想了個解釋。

　　墨小夏大驚：「丟了多少？遊樂場人多就是容易被偷東西，不過還好現金被偷也偷不了多少，主要是霜姐你身份證什麼的沒被偷吧？」

　　「……」丟了近百把萬……葉霜強顏歡笑：「算了，接下來還玩點別的什麼？」

　　「要！！」墨小夏瞬間丟開煩惱，興奮數指頭：「要坐海盜船、要去看海豚，要坐摩天輪，要……」

　　「先吃飯！！」蘇箏聽不下去了，果斷一手一個把人拉向漢堡車。

　　……

　　三個女孩子一起玩，時間還是過得挺快的，很快一個下午就在遊樂場中消磨過去。

　　談妥了經費，葉霜自然也不用繼續保持女性姿態，果斷換了霜哥出場把剩下戲份拍完，順便有事沒事刷刷容素好感度……

　　這段時間夏承其實過得十分憋屈。

　　本來按他最近幾年在天王傳媒晉陞的速度和各種出色業績來看，夏承也算得上是香江娛樂界的新興貴族了。

　　但是因為林玨被葉霜提醒開始查探夏承之後，因為潛意識中就對對方存下了疑惑的關係，再加上後來也確實查出些不清不楚的地方，於是林玨自然而然就不再像以前那麼待見夏承。

　　林玨此人沒什麼城府，如果換做林琛或秦楚來的話，至少也能做到不動聲色。但林玨看不順眼一個人時候就怎麼都看不順眼，想要做到不打草驚蛇簡直是開玩笑。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其焉。

　　無論什麼地方什麼團隊之中，等著揣摩領導心思投其所好的人簡直是太多了。

　　林玨對夏承不待見並表現出態度來，直接造成的結果，自然就是夏承在天王娛樂傳媒中原本受人追捧的地位遭受了動搖——我們不知道老闆小公子為什麼看你不順眼，但是我們只需要知道他看你不順眼就夠了……

　　於是乎夏承一下從上位者掉回如履薄冰的下層地位，雖然說職位沒有變動，但是每做一件事情都不再像以前那樣有一路綠燈。

　　……也還好是林玨沒有城府，所以即便如此明顯的變化，夏承也是想不到對方是察覺到了什麼，頂多只以為自己莫名其妙得罪了神經病。

　　「葉哥，今天怎麼想到去看歌劇？」

　　容素補拍完最後幾個鏡頭，抓著霜哥遞過來的戲票興奮得小臉通紅。

　　短短幾天時間，再加上之前的救命之恩，霜哥現在已經在容素心中刷出了前所未有的地位，簡直比親哥還親。

　　葉霜比容素還要提前結束鏡頭補拍，此時已經換好衣服順便下了妝還沖了個澡，略長的碎髮濕漉漉的散在臉頰邊，身周縈繞著一身水汽，襯衣也散開了兩個扣子露出精緻的鎖骨，讓「他」比平常的俊美出塵多添了幾分柔軟溫和。

　　揉了揉容素的頭髮，葉霜笑笑：「歌劇的表演比演戲要誇張得多，雖然對表情訓練沒什麼用處，但是肢體語言很豐富，而且容易代入感情，對揣摩台詞的訓練也會有幫助。更重要的是……難得殺青了，當然要好好休息放鬆一下。你不想去？」

　　「要去的要去的！」

　　容素無視了旁邊堂哥一臉的苦大仇深，忙不迭連連點頭，深怕稍一遲疑葉霜就會改變主意一樣。甚至她下意識的就把抓著票的手往懷裡一抱，彷彿提防著怕有人來搶：「那葉哥你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就好！」

　　「卸妝下髮套還要換衣服……唔，反正時間還早，五分鐘可能有些緊張，你慢慢來沒關係，想洗個澡也行。」葉霜倒是體貼，沒在意容素口中的時間，搖搖手裡手機大方的讓對方安心：「戴那麼長時間髮套了，不洗洗也難受。反正我還有小說沒看完……」

　　等容素歡天喜地的衝進化妝間後，旁邊磨了半天牙的錢千祥終於忍不住了：「喂！你什麼意思？泡我妹？」

　　葉霜自己找個凳子在門邊坐下，抬頭看錢千祥一眼：「呵呵，不用緊張，我只是拿她當妹妹。」

　　「……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知肚明。妹妹卡別到處亂發，你要真忍不住想勾搭女人的話，惹上我們家人可不是一個好想法。」錢千祥冷笑一聲也用腳尖勾來個凳子坐下，手肘隨意支在椅背上側頭看葉霜：「這世界上沒什麼無緣無故的東西，你要說一見如故就算了，不如透個底線，免得大家以後彼此難做。」

　　因為家庭關係，錢千祥這種人會吃飯開始就會看人眼色，雖然未必人人都是人精子，但至少也不是二百五。

　　葉霜本來就沒想做得掩人耳目，會被錢千祥看出來她是故意接近容素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這個接近的目的是什麼？錢千祥原本以為是對方想攀自己大腿借勢，但後來卻推翻了這個想法——借勢也不可能只討好容素一個人，先不說容素在家族裡有多大的能量。最簡單一個道理，你討好這一個卻把其他人都　得罪了，就不怕得不償失？

　　葉霜斜眼看錢千祥，退出手機小說撥個號碼，而後丟給錢千祥：「讓他給你解釋吧。」

　　錢千祥莫名其妙接過電話，一看通訊人姓名頓時臥槽個：「韓初？！」

官不聊生

264

　　韓初也是莫名其妙，明明接通的是葉霜手機，結果冒出來的卻是別人聲音。

　　但是等錢千祥開口說了幾句後，他倒是很快就明白了現在情況。

　　「接近你妹妹？」

　　雖然不知道葉霜的具體行動想法，但這也不影響神隊友冷笑一聲後自由發揮：「你妹妹是涉及什麼軍事機密了還不准人接近的？」

　　「你妹妹還沒長大要你做監護人？」

　　「接近她自然有接近她的道理，又不騙財騙色騙感情你怵什麼？」

　　「這麼沒安全感？呵，那你看我是不是最好先跟國家打個申請，要不然在報紙發篇公告？」

　　……錢千祥完全適應不了如此凶殘的節奏。

　　韓初在京城圈子裡就是出了名的毒舌，尤其對男人時更為苛刻。小夥伴在他口下能掙出條活路簡直太不容易了，平常沒事時候大家都恨不得繞道走，生怕冷不丁就被人放個地圖炮，更別說錢千祥這回還是單槍匹馬主動送上門去。

　　葉霜笑意吟吟看錢千祥被韓初炮轟得暈頭轉向，別說是質問了，他甚至就連插話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我堂哥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換好日常裝扮的容素出來時，一眼看到的就是錢千祥慘白小臉。

　　葉霜懷揣幸災樂禍之心回頭釋放聖潔微笑：「小素你們家也認識韓初？」

　　「從小就認識了啊！」容素點頭：「韓哥是好人。」

　　「呵呵……」葉霜笑而不語：「那就沒事了。」

　　容素：「……」還是沒懂怎麼回事但是好像很深奧的樣子。

　　……

　　順利邀請重要劇情人物容素一隻，護花狼犬錢千祥被召喚BOSS韓初用電波隔空KO。別說是阻止，他簡直就連反抗之心都提不起來。

　　當然，事後葉霜也為此而收到了韓初的短信警告，對方對於她總是利用自己去打擊別人的行為表示十分不滿……韓哥很忙，韓哥分分鐘做的都是大買賣，不可能老是有空兼職居委會大媽，幫人調節那些雞毛蒜皮的糾紛。

　　請尊重他前MSS，現頂級獵頭中介的高貴冷豔身份！！

　　……就在葉霜邊開車，邊接收順便回覆韓初短信的時候，容素也在另外一邊忙著打電話。

　　過人的耳力讓葉霜輕而易舉的就聽到了手機對面的聲音，毫不意外的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屢屢被葉霜截胡的夏承。

　　「小容今天也沒空？」夏承的聲音很有風度，並沒有苛責和不滿的意思。但就是因為這份風度，所以反而讓容素有點不好意思：「真對不起啊夏哥，我正要去和葉哥看歌劇，不知道你會來約我……要不下次吧？」

　　下次復下次，下次何其多。

　　夏承幾乎是用盡了這輩子的忍耐力，才沒有直接一句「尼瑪」給手機對面甩過去。

　　他在天王娛樂傳媒的行動是越來越受限制了，到現在夏承也沒明白，自己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了林家三少？

　　當然，跟老闆沒有道理可講的規則他也知道，所以夏承只能夾著尾巴忍氣吞聲，希望林玨過段時間之後就會對他失去興趣，否則要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夏承以前下的那麼多工夫就等於是白打了水漂。

　　如果說原本想要靠上容素所代表的京城勢力，只是想要錦上添花多一個籌碼的話。那麼在形勢突然逆轉變得不利的現在，容素儼然就已經成為了夏承眼中的救命稻草——能不能翻身甚至更進一步，就全看他能不能順利為自己拉來這一條關係了。

　　本來有著投資拍片的優勢，夏承想要不動聲色的示好一個小明星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但是沒想到現實總是如此殘酷，他每每有所動作的時候，前面總會有一個礙眼的葉霜在刷存在感。

　　夏承買糖水零食去探班，霜哥風度翩翩走來領兩份，一份自己的，一份親手送到容素手上還幫忙撕包裝袋遞湯勺。

　　夏承約劇組全員吃飯，霜哥在桌上幫人夾菜倒水照顧得面面俱到。

　　夏承想要單線聯繫容素，結果得到的回覆不是霜哥以「磨練演技」為名約人出去聽歌劇看電影，就是墨小夏幾個女生以「工作之餘要多多放鬆」為名拉人去逛街血拼。

　　呵呵……

　　——夠了！他對這些人已經受夠了！！

　　總之，不管夏承多麼鬱悶和不甘心，最後還是只能接受了容素「下次」的約定。

　　他倒不是不想提前約好時間，但是這樣的話目的性就太明顯了。以前約人的藉口都是「我剛好有兩張XX票」或者「我剛好路過劇組，想和容小姐談談關於XXX」……雖然依舊不懷好意，但至少還能算是有層遮羞布。

　　反而言之，直接目的明確的約人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聊天？大家以前不認識有什麼好聊的！

　　交個朋友？呵呵，那你先去和錢千祥聊聊吧。

　　「又是夏先生的電話？」葉霜將車子開進歌劇院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正好容素也掛斷了電話。

　　推門下車，容素也有點不能理解的點點頭：「是啊，他最近一直想約我，是不是想和我們家談什麼生意？」

　　好吧，容素也不是傻瓜。她本身就是大家出身，後來又在娛樂圈摸爬滾打，要說一點沒看出來夏承的示好話，這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不管是什麼樣的生意……」葉霜十分紳士的自然曲起胳膊，等待容素搭上自己臂彎後才笑笑，領著女士向樓梯口慢慢走去，繼續說道：「不管什麼生意。聯絡交情為以後鋪路也好，或者是手上正好有雙贏的買賣想大家合作也好……他都不應該找你。」

　　容素嘟起嘴不滿了個，悻悻然哼唧了一聲：「這倒沒錯。我又不管家裡的事情，這幾年都只是安心演戲的……他來找我也只不過是拿我當跳板罷了。」

　　正是因為容素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格外不滿。

　　甚至如果只是想要容素牽線搭橋介紹家裡人合作也就算了。但如果夏承只是想先刷個存在感，預備著以後借這層關係來撈取什麼便利的話，那麼這個性質說得嚴重一點，甚至完全可以看成他是在欺騙容素的感情。

　　有錢千祥也在魔都，想要示好錢家為什麼不直接從更直系的人入手？

　　轉而繞道容素，難道不是有著「女孩子應該比較心軟好騙」這樣的想法？

　　夏承要走通容素的路子，理所當然的前提是讓她對自己積累出足夠的好感。那麼天長日久之下，如果這份濃厚的好感發酵成了某種情愫，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女性潛意識中最厭惡的就是被利用。

　　夏承太過焦促的頻頻動作正好曝露了這一點……就算容素一時之間想不到這裡，旁邊還有個隱藏很深的壞蛋會主動的幫她想到。

　　「所以下次如果夏先生再打電話來的話，你就設個呼叫轉移，把他的電話轉到你堂哥那裡去吧。」葉霜眨眨眼，略帶些調皮的暗示：「相信你堂哥應該很願意和夏先生交流一下的。」

　　容素先是愣了愣，而後捂嘴偷笑，小雞啄米般點頭：「嗯嗯，我一會兒就設定個。」

　　這法子不可謂不陰損。既然錢千祥能對霜哥嚴防死守，對其他男人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

　　安然享受了一場歌劇。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裡，霜哥再也沒見容素接到夏承的任何電話，反倒是錢千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大概是終於發現了還有個隱藏很深的狼犬在對自家嬌花圖謀不軌。

　　而夏承的遭遇自然是不用說了。容素的戲份已經拍完了，本來他就已經失去自然接觸的藉口，好容易千辛萬苦找到幾次「偶遇」的機會，結果旁邊不是跟著葉霜就是跟著錢千祥，偶爾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刷出雙BOSS。

　　夏承的心情簡直不能更鬱悶。

　　「還不打算回山林市？」

　　又是一天陪容素、墨小夏和蘇箏三人逛街時候，霜哥接到韓初忍無可忍電話。

　　看眼已經到更衣間試衣服的仨妹子，霜妹嘿嘿訕笑：「大魚還沒上鉤啊，現在回去不是前功盡棄了？至少也要等小素下部戲開拍時候我才能回去。」

　　下部戲取景就不是在魔都了，到時候葉霜離開也不怕夏承趁虛而入。

　　韓初無聲嘆息：「你在工作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其他備選方案？如果對方不按你的步調走，那你就打算一直耗下去？」

　　「不會那麼倒霉吧？」葉霜小小聲嘀咕個。

　　現在男人還有這麼笨的？想追女人……別管是追來用還是追來利用，你走不通本人路線難道就不想想閨蜜路線？

　　腦子一閃而過對夏承智商的擔憂，而後葉霜忙表決心：「不會的，如果到下次我回魔都時候夏承還不上鉤的話，大不了我也製造個偶遇。」

　　正說到這裡，還不等葉霜再打個保證什麼的，視線不遠處就出現了目標人物——夏承。

　　此人似乎已經孤注一擲，直接目標明確的鎖定自己方位大步流星過來，笑得很是僵硬：「小葉？真巧！」

官不聊生

265 架空

　　「狗急跳牆？！」

　　葉霜和墨小夏同在洗手間打電話。

　　此時蘇箏陪容素在外面拖住夏承順便保護容素安全，另外倆女生則藉口結伴上廁所。接著葉霜聯繫韓初，墨小夏聯繫林玨。兩人充分調動一切可調動資源，爭取在第一時間理清事情來龍去脈。

　　墨小夏打給林玨的自然不用說了，除了這林家神經病外，誰還能把夏承直接逼到現在這種、揣下臉皮直線進攻的地步？

　　而葉霜打給韓初則是確認自己家幕後BOSS有沒有在中間插一腳，或者即便沒有，至少也能知道夏承現在的具體狀況——比如說除了在天王傳媒被欺負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內外夾擊水深火熱生不如死……等等等等之類的狀況？

　　韓初的答案是「有」……

　　「你應該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把那個組織驅逐出境內的標誌達成條件吧？」

　　韓初聲音平靜從話筒對面傳出，耐心為葉霜解釋道：「任何組織的聚集成因都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為信仰，二是為利益……成員個人之中也許會有各種各樣的細化理由，但是能夠把那麼多不同人聚集在一起的主要宗旨，一定是這二者之一。」

　　「這個以洗錢為主要業務的集團，就是典型的利益聚集組織。」電話對面隨著韓初敘述聲音，還夾雜著偶爾幾下敲擊鍵盤聲……以及可疑的「哢擦」聲：「我們姑且不論他們的管理制度和行事風格準則，單從組建目的來看，這些人的主要追求就是利益，說得更直白就是錢……他們是想要獲得更大的利益才做出這麼多違法的事情，但是如果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的話，這就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葉霜應了一聲：「嗯，我記得你說過。先要卡下他們在我國境內的活動資金，再弄掉幾個高層人物。等他們意識到在這裡建立中轉點的阻礙將遠遠大於收益的話，自然就不會繼續執著……說白了就是這裡不適合他們投資。」

　　墨小夏一邊中氣十足逼供林玨老實交代做了什麼手腳，一邊還有工夫分心湊過來八卦：「什麼投資？霜姐，什麼投資？我總覺得你和小蘇還有事情沒告訴我。」一臉氣悶的表情。

　　葉霜順手拍拍墨小夏腦袋，接著就聽韓初在那邊繼續接道：「沒錯，在整個國際上來說，暴力恐怖犯罪在我國是相對最受抑制的，這些主要是政策和體制的限制緣故，比如說槍支刀具管制之類……但是相比較來說，智商軟犯罪卻不受影響。以前是因為有更多的選擇，所以跨國犯罪通常會忽視這片不利於他們壯大的土壤，但是在形成一定的規模，渡過了發展初期之後，在建立中轉點的時候，這裡大片的國土面積就不容忽視了。」

　　除了面積廣，容易分散危險之外，另外還有經濟發展以及其他等等的原因。

　　但是畢竟是未加成熟開發過的市場，所以想要進入這裡總是需要「先驅者」探索試水的。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葉霜能不能順利把第一撥冒頭的不懷好意分子打回去。如果能讓人一出手就鎩羽而歸的話，後面還有同樣心思的蠢蠢欲動人士們自然就要考慮下風險問題，接下來再有什麼動作也會收斂一些。

　　反之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一旦讓人順利紮根起了個不好的開頭，那麼以後陸陸續續的其他窺伺分子也就沒完沒了了。

　　所謂殺雞儆猴……就是這個意思。

　　「以前我們已經做過預估，記得我跟你說過，他們在我們這裡打算拿2億美金來試水？」韓初冷靜道：「卓遠航已經捲走四千萬，還有一億六千萬……雖然洗錢公司的基本業務就是做假賬來虛報營業流水，但是那麼多公司總會需要真正的資金以作周轉。只要這筆錢能夠損失3/4……也就是你能夠再洗掉他們一億一千萬的話，那他們在天朝內的業務鏈條就要癱瘓。」

　　癱瘓後有什麼結果？

　　要麼組織在海外的部分不甘心前功盡棄，繼續投錢進來打水漂玩……這種結果等於是用天朝的分部拖死整個組織。

　　第二種可能就是對方見勢不妙果斷放棄，從天朝內全面撤退，並在短期內不敢再染指這片市場。

　　「所以就像你剛才說的，整個計畫總共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打擊經濟，第二階段是打擊人才。」

　　葉霜清晰聽見對面「哢擦」聲又響了起來，夾雜著韓初口齒清楚的聲音：「第二階段暫且不論，只說第一階段……夏承那裡按預估應該有3000萬，山林市的許河這裡有1000萬。這些分別扎入不同公司的營運負責人似乎都有各自的權限，而他們權限也直接代表了自己在組織內的地位和受重用度。你先把夏承搞定，許河這邊留著讓許簡釣魚，我們盡快再湊出另外七千萬的業績，全部做完後第一階段就可以收尾了。」

　　「搞定具體是怎麼搞定？……另外韓哥你是不是在偷吃我的POCKY？我記得你家冰箱打開是沒音樂鈴的，我都聽見了！」葉霜磨牙。

　　「……」電話對面的「哢擦」聲瞬間消失，詭異的沉默氣氛持續了五秒鐘。

　　半晌後才終於再次傳出韓初不緊不慢的聲音：「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在你長期出差的時間裡，冰箱裡的冷藏保鮮室讓我和托尼清理一下。」

　　「我那是怕保鮮室裡的蔬菜水果壞掉就可惜了，零食不在這個範圍啊！！」

　　葉霜簡直無言以對。

　　自從變身的秘密在韓初那裡曝光之後，她當然也不像以前那樣和對方保持警戒距離。

　　更關鍵的是，之前FBI跑來監視安東尼斯的艾伯納還沒有被韓初用陽謀算計回美國。所以在那個階段中，為了避免自己不在山林市的時候不小心遺漏什麼可能穿幫的線索，韓初手中也就掌握了葉霜公寓的大門密碼，就是為了偶爾抽查房間情況，避免有壞蛋趁主人不在時偷偷做些什麼手腳。

　　「什麼什麼？」墨小夏已經打完電話了，這會兒正在圍著葉霜打轉：「霜姐有什麼好東西嗎？怎麼不給我吃？」

　　「……」葉霜扶了扶額頭：「算了，還是說正事。」

　　韓初清咳一聲：「總之，夏承那裡你先要獲得他的信任……」

　　……

　　在廁所磨蹭了半小時，等葉霜和墨小夏終於相攜出來的時候，陪蘇箏和容素喝了一肚子奶茶的夏承也快要忍不住了。

　　「……對不起，我去下洗手間。」夏承臉色有些難看的站起來，十分忍耐的保持著風度微笑。

　　葉霜同情目送夏承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回頭表情古怪看另外兩人：「你們到底喝了多少東西？」

　　照理說夏承應該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吧，自己忍耐底線在哪裡難道他自己都不知道？

　　再說點了東西也未必要喝完，很多人拿在手上逛了四五小時還剩下大半杯都有，他何必如此勉強？

　　容素也茫然：「我們沒點多少啊……他就喝了半杯巧克力奶茶，算多嗎？」

　　蘇箏捂嘴悶頭偷笑，葉霜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這姑娘干的壞事。而夏承沒補充多少水分也能有如此扭曲的表情，那麼……

　　「……瀉藥？」葉霜試探問了下。

　　蘇箏一挺腰板清清嗓子正色道：「怎麼能把我想得那麼卑鄙？我明明只加了清腸粉！絕對是醫院指定用藥，有正品保障的哦！」

　　「……」夏承遇上如此「正派」的你簡直是倒了血黴了。

　　剎那間葉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市面清腸茶是代茶飲，換而言之正規品牌的藥力都會相對溫和，甚至遇上比較頑固體質的人偶爾還會不起作用。

　　清腸粉卻是結腸鏡檢查前用的，保證誰喝誰拉絕無漏失……

　　葉霜嘆息聲：「夏承都活得那麼不容易了，你積點德吧。」

　　「好啦好啦，我就是想著要說說話，不想讓他在旁邊聽到嘛。」蘇箏揮揮手不以為意，而後熱切目光轉向墨小夏：「怎麼樣小夏，你跟林公子問了是怎麼回事？」

　　就連容素也好奇的拋開夏承轉過臉來，墨小夏得意咳嗽下，也不多吊大家胃口的直接揭曉謎底：「林玨說他大哥雖然也同意把委託轉給霜姐了，但是卻不能讓夏承繼續留在重要位置做手腳。為了避免以後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負面影響，所以要多向魔都派一個負責人……」

　　簡單來說就是分權。

　　雖然林琛沒有明面上撤除夏承的職位和權限，但是自己當家作主和跟別人合夥能是一碼事嗎？

　　束手束腳就先不說了，原本自己一人獨大，辦什麼事情都可以發號施令，現在卻凡事都要獲得另外一個人的認可……更關鍵的是，在上面老大的示意下，看似平等的職位也有不平等的待遇，只要林玨一個暗示，下面人當然明白兩個負責人中到底哪一個才是說話算數的。

　　夏承被架空了。

官不聊生

266 代言

　　原本的夏承是整個管理層考評業績能力後調升上來的。

　　雖然陞遷速度因為運作得當而如同坐火箭般的高速，但畢竟在公司內部還是沒什麼靠山可言。

　　新來的負責人則不同，此人由林琛直接提拔任命，原本就是跟在林琛身邊負責著類似二把手的高級助理工作，實打實的心腹地位。現在一調到實職崗位上，就算是工作內容和以往不一樣了，但整個公司上上下下也都要看在林琛面子上給幾分笑臉。

　　「剛才夏承說想要和我談個代言。」聽墨小夏說了天王娛樂傳媒的最新人事變動後，容素聲音有些恍惚，一臉不可思議彷彿想到了什麼的樣子：「我本來還覺得有些奇怪，什麼時候代言不是由產品商家出面，反倒要其他娛樂公司的負責人來中介了……現在想想的話，他是不是想利用我？」

　　「這怎麼能叫利用呢。」蘇箏一臉正氣駁斥：「這明明就是巴結。」

　　容素被成功噎住了。

　　「原本夏承應該是想和小素打好關係的，也可以說是巴結。但他想儘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功利，交好也是以雙方地位平等為前提……呃，謝謝。」

　　中斷了說話，道謝一聲接過服務生送來的飲品後，葉霜又想想才咬著吸管繼續：「但現在夏承處境沒以前那麼好了，估計他就有點急功近利。既然那麼長時間也沒找到機會和小素拉近關係，索性乾脆不走婉約路線……我看他這回是連遮掩都沒有，就是很直白的利益交換。如果小素真答應了代言的話，合同他肯定能給你搞定，但享受完好處之後，接下來就到了你付賬的時候。」

　　「他才沒什麼好代言呢。」墨小夏同咬吸管插嘴：「現在夏承在天王說話都沒以前管用了，他手裡能落進什麼好資源？！」

　　「那倒也不一定。」蘇箏不甘寂寞以資深人士形象點評：「夏承水深著呢。雖然在天王的關係動用不了，但你別忘了他以前在天王爬那麼快是憑的什麼。」

　　墨小夏和容素同好奇，關注重點瞬間偏移：「咦？是什麼？」

　　蘇箏：「……」忘了這兩個是沒聽說過夏承傳奇升職之路的了……

　　葉霜笑眯眯看蘇箏一個頭兩個大被倆女生包圍，你一言我一語向她打聽夏承以往事情。

　　而事實上蘇箏雖然瞭解不少內情，卻不是什麼都能往外倒的。所以中間遮遮掩掩，有一句沒一句，留下無數令人遐想空間，反倒更加引起倆女生好奇。

　　沒過一會兒，就在三個女生正鬧騰著的時候，葉霜眼角瞥到夏承從通道口拐出的身影，忙咳嗽一聲提醒另外三人：「夏承出來了。」意思是大家先換個話題，別繼續聊人家的事情了。

　　蘇箏忙順勢轉口說起商場裡幾家品牌女裝的今年新款，等到夏承走回桌邊的時候，剛好聽到的就是著裝風格的探討……

　　「不好意思，在聊什麼呢？」夏承腳步都有些虛浮，雖然臉上依舊是克制有禮的微笑，但卻掩飾不住的透出幾分憔悴，看來是清腸清狠了，一時半會兒有點緩不過來。

　　隨意打了聲並拉開椅子在女生堆中坐下，夏承自然而然轉頭對容素笑道：「剛才聽你們好像在聊女裝，正好之前和容小姐說到代言的事情，不知道L.P.A這個牌子容小姐有興趣嗎？」

　　……

　　「L.P.A是法國女裝品牌，創立於1933年法國巴黎，是相當受女性歡迎的一個標誌性名牌。」

　　逛完一天各自回家後，蘇箏甚至不用聯繫阿K就已經迫不及待吐出一串信息，看樣子她剛才就忍不住想說了：「比起香奈兒之類的名氣話，L.P.A肯定還沒到那個檔次，但它在中高端市場也是有一席之地的。甚至就因為並不是特別頂級，所以市場面比起CHANEL還要更廣闊一些。」

　　很多中小城市裡都沒有什麼頂級名牌的專櫃，但是大眾品牌就更加親民一些了，覆蓋面也遠不是頂級名牌所能比的。

　　打個比方，法國鵝肝和美國漢堡哪個更有檔次？毫無疑問是前者。

　　但要是論起哪一個出現在大眾視線的幾率更多的話，那就是後者更有優勢了。

　　當然，就算相對比較起來算是親民品牌，但L.P.A的價位也不是一般工薪階層可以承受的，一件裙子動輒上千，就算沒有香奈兒動輒數千上萬的氣勢，但也遠不是廣場舞大媽可以承受的心理價位。

　　單憑這一點，至少就可以保證品牌的檔次和代言身價。

　　「大品牌，還有那麼高的代言費用，我總覺得這事情很玄幻啊。」葉霜邊開車邊琢磨：「一般來說的話，如果真是那麼有名的名牌，代言費不是反倒應該比較低廉？」更何況合約對象還是容素這麼一個只有青春劇做代表作品的「青春玉女」。

　　如果是洛銘辛這樣的大腕還好說，或者假如容素拿過什麼有份量的獎項，剛才夏承提出的合同葉霜也不會覺得這麼不可思議。

　　但以容素現在的身價和合作對象的份量來看，這個合約如果真的能簽下來的話，擺明了只有容素是佔盡了便宜的，反倒是代言商家吐血虧損，完全撈不到半點好處。

　　葉霜也是認識洛銘辛之後才知道的，廣告代言人也是各有各的檔次和定位。比如說麥當勞和百事可樂一般會選擇當紅歌手，XX酸酸乳愛簽草根紅人等等。

　　真到了全球頂尖的品牌，甚至略微靠近頂尖的一流品牌時，合作對象就只可能是某個領域中有相當話語能力的人物了。

　　代言產品的定位也很重要，你花三塊錢買個營養快線，和你花三萬塊買件衣服，包裝上印的人物頭像能是同一個檔次？

　　所以越是真正名牌的東西，代言費反倒越不怎麼高昂。

　　如飲料零食代言就是拉低代言明星檔次的，相當於消耗明星的聲望地位。但香奈兒一類卻是提升明星檔次的，相當於反過來幫明星積攢聲望地位……誰佔誰的便宜更大？這個幾乎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霜姐的意思是說……」蘇箏眼睛一亮，頭腦不受控制進入妄想模式：「哇塞，難道是L.P.A也被那組織奪權了？」

　　「……」這人真能想。

　　葉霜忍不住白眼：「那倒未必，要想打通關係也不是完全沒有其他辦法的。比如說賄賂，再比如說可能是那個組織抓住了L.P.A某個高層的痛腳。反正他們本來就走的是歪門邪道，有點不合規則的門路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同一時間內，不僅是葉霜和蘇箏正在討論這件事情，就連容素和墨小夏也有些在意問題的答案。

　　大概是因為圈子相同的關係，再加上兩人都同屬於有背景有家世的關係戶。所以自從容素和墨小夏認識以來，又有後面一系列的聯繫和接觸，兩人的關係自然而然就這麼突飛猛進起來，短短幾天時間就已經是相當要好的閨蜜。

　　葉霜和蘇箏覺得奇怪的事情，兩人身為圈中人當然只有體會更深的份。

　　容素雖然也驚喜於自己有機會拿到這麼一個有份量的代言，但是與此同時卻也不會察覺不到其中的古怪之處。

　　「我現在名氣應該不至於能拿到L.P.A的合同吧？」容素和墨小夏一起窩在墨小夏公寓中，頭抵頭看電腦，查完網絡上前幾任L.P.A代言人的信息後，再比對自己現在名氣，容素頓時就有了一種不真實感。

　　要不是知道夏承應該不至於拿個假消息來戲弄自己的話，容素早就要忍不住質問對方了。

　　「要不然我幫你問問？」墨小夏盯著手機咬了一會兒手指頭，有些糾結問。

　　容素一聽，剛才糾結頓時不見，一臉戲謔拖了個怪腔怪調的長音：「哦——」說著還擠了擠眼：「問林少？」

　　最近林玨追求墨小夏事情也是圈中趣聞，不知道多少人在打賭林玨要多少時間才能抱得美人歸。

　　雖然圈中分分合合的事情多見，但也不見得每一對都不能長久。尤其是墨小夏並不算一般小明星，配上林玨的家庭背景，兩人是正兒八經的門當戶對，就算感情以後淡下了，墨小夏地位也有絕對保證，更別說看起來林玨還是動了真格的，最近連以前經常和嫩模同遊的事情都沒有了。

　　墨小夏一聲不吭拿枕頭追打容素，容素尖笑逃跑。兩人打鬧一陣後，玩得沒力氣了才停下來，氣喘吁吁趴在床上開筆記本繼續說正事。

　　「說真的，你還是幫我問問吧。看看林少那邊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墨小夏鬧歸鬧，聽了好閨蜜話後還是撅嘴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林玨一天之中兩次接到墨小夏主動打來電話，雖然說的都是別人的事情，但也是相當驚喜。

　　「夏承有L.P.A的代言合同？」林玨沉吟半晌才皺眉開口：「這事情我得回去問問大哥，不過以前我們的藝人和L.P.A是沒有合作過的，大哥可能也不知道這事。」

官不聊生

267 山林市日常

　　不管夏承是哪裡得來的路子，這個暫時不是葉霜該去操心的事情。

　　他的底牌曝露得越多，葉霜的小動作也就能更加的方便，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的話，葉霜其實並不想在這時候去添亂。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葉霜離開山林市已經差不多有大半個月了，一直有事情折騰的時候還好說，但一旦閒了下來，不回去看看還真是說不過去。

　　當然，除了這點以外，葉霜回山林市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韓初打電話來轉達的一個消息——安東尼斯的生日快到了。

　　……

　　「我覺得好像有些不對。」

　　從魔都一個航程直接回山林市，下了飛機之後，直到坐在了韓初和姚知行來接機的小車後座上，葉霜才一拍腦袋突然發現了問題：「我記得托尼不是孤兒來著？好像韓哥你還說過一次的，那人連自己生日都是耍賴跟著你的生日一起算？」

　　「你才想起來？」韓初從副駕座上淡淡掃來一眼，十分平靜習慣的樣子開口：「你也說他是孤兒了，那當然是只要他高興，想算成什麼日子就能算成什麼日子。」

　　說到這裡，韓初詭異的停頓了幾秒鐘，半晌後才用一種複雜的語氣磨牙繼續道：「我記得好像是大學快畢業的那次吧，單是一個月內他就過了四次生日，跟我分別要了最新配置電腦、跑車、全套精密改裝儀器等等東西做為生日禮物……」

　　「噗——」

　　姚知行在駕駛座噴了個，被葉霜和韓初一起注目後，索性也不掩飾，回頭沖兩人一樂：「照這麼說的話，這次我和小霜也要自覺送禮？」

　　「……你們要真想送的話，隨便買點水果就行了。」韓初也被這問題噎得無語了個。

　　這該怎麼說呢，安東尼斯和韓初能耍賴是因為二人關係好，就算沒有生日的噱頭，他們之間互相交換對方需要的東西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但是如果跟其他人，比如說他對姚知行也這樣照做的話，那就不是耍賴而是無賴了，畢竟這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沒好到那份上去。

　　想到這裡，韓初盯著葉霜深深又看一眼。後者被看得毛骨悚然，忙把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沒發現什麼問題才莫名其妙：「韓哥有事？」

　　「不是我有事。」韓初意味深長突然問：「你知道托尼這一次突然想過生日的理由嗎？」

　　「難道不是敲詐勒……不是，我意思是他又有什麼想要的了？」葉霜按下話頭迅速改口，再根據韓初剛才打量自己的舉動，倒吸口氣瞪大眼睛：「難道是看上我什麼東西了？」

　　韓初呵呵了，依舊深藏不露般的世外高人狀：「聽說你最近和阿K合作得挺不錯。」

　　「……」

　　同行是冤家。

　　葉霜腦中迅速躥過這麼一句話，而後瞬間頓悟。

　　別管安東尼斯有多麼的游手好閒不求上進，但在計算機領域中，他的才能早就支撐起他的驕傲。

　　而當阿K出現，並且還與安東尼斯已經劃歸自己人範圍的葉霜開始合作之後，這種行為在安東尼斯看來就等於是侵犯了自己的領域。

　　更可氣的是，從近期一段時間的狀態來看，葉霜和阿K的配合居然還十分默契，隱隱有看重對方甚至超過安東尼斯的意思……

　　葉霜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托尼傷自尊了？」

　　韓初冷笑：「那倒不至於，就是想刷刷存在感，你也可以看成是在爭寵。」

　　「爭……」

　　韓初總結得如此形象，葉霜剎那間竟然無言以對。

　　……

　　不管怎麼說，反正安東尼斯刷存在感的目的是達到了。

　　而且就像韓初說的一樣，無論是因為不爽阿K和葉霜的合作無間觸犯到他領域，還是因為單純的生氣葉霜有了新夥伴，總而言之，安東尼斯「過生日」的主要目的確實是在於葉霜沒錯。

　　為什麼這麼說？答案很簡單，因為葉霜剛一回公寓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就被纏上了。

　　「Juliet——！！」

　　葉霜剛進門就被一迎面而來的胸肌埋進去，接著故作深情的詠歎調在自己腦袋上響起：「哦！朱麗葉～為什麼你是朱麗葉！」

　　「……」葉霜一頭黑線，沉默三秒鐘後才伸手，把一隻大型金毛犬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磨牙：「老子姓葉不姓豬。」這是氣得連自己性別都快忘了的。

　　「咳咳！」韓初握拳抵唇在葉霜身後咳嗽聲。

　　安東尼斯正鼓著娃娃臉賣萌，本來還想笑嘻嘻的耍賴繼續黏糊。直到聽見韓初咳嗽聲後，這才抬起頭來注意到葉霜身後還有其他人。

　　如果只是韓初在也就算了，可現場除了韓初以外還有個姚知行……在安東尼斯看過來的時候，姚知行甚至還咧開一口白牙沖安東尼斯笑了個，明晃晃一副看好戲樣子。

　　於是如此這般，安東尼斯也只好注意一下形象問題，略帶遺憾的先放過葉霜，舉著爪子跟後二人「HI」了個，眨著無辜的天藍色大眼睛裝傻：「你們都是來給我慶祝生日的嗎？」

　　這話一出，姚知行更是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葉霜面對此等無恥之徒也是無話可說，只能嘆氣：「要過生日怎麼不回自己家去？算了，要說什麼都先等等，我把行李收拾了去洗把臉再說。」

　　……等葉霜回臥室簡單收拾過後再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而外面三個大男人也早就自己玩到了一處。

　　三人拿著撲克牌正在斗地主，葉霜拆了幾包零食拼了個盤子端過來，在旁邊圍觀一會兒，立刻發現三人玩遊戲也是玩得十分具有個人特色。

　　姚知行屬於豪爽型，有地主必叫，有大牌必甩，玩的就是圖一痛快，哪怕手上牌再爛也不樂意權益行事。

　　安東尼斯掛著一張萌萌的娃娃臉暗中使壞，一邊擺出「我是歪果仁我不太會鬥地主呀」的無辜姿態，一邊暗戳戳記牌算牌，時不時就弄個小陰招哄下別人手裡的大牌，要不就是故意在關鍵位置上卡一手或給隊友放水。

　　韓初是冷靜統攬全局型，一手合縱連橫使得出神入化，充分利用二人特點為自己鋪路搭橋……

　　葉霜看了幾局，時而嘆息時而鄙視，終於在大家玩夠收拾撲克之後，被韓初捧著茶杯提問：「看出什麼來了？」

　　「……韓哥最威武。」葉霜想想拍個馬屁。

　　韓哥龍心甚慰，淡淡頷首，也不避著兩人直指安東尼斯：「這是陰險小人。」再指指姚知行，想想人品方面似乎沒什麼好指摘的，只能春秋筆法略點一句：「這年頭還有這麼直率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喂！雖然話是好話沒錯，但我怎麼感覺你彷彿在罵我似的。」姚知行撇嘴橫了一眼過來。

　　安東尼斯也委屈臉嚷嚷：「我只是足夠機智而已，你這是人身攻擊。」

　　韓初白了二人一眼，平靜無視過去打開電腦，懶得理他們了。

　　玩笑幾句後，姚知行報復性把零食盤子拖到自己面前，也捏了個茶杯轉頭跟葉霜說話：「魔都好玩吧？有意思吧？比山林市繁華吧？嘖，之前還說給我燉點排骨湯來著，後來就人去了無痕……你倒是跑得挺快，我手都好了也沒等到你下一鍋湯，要不是韓初打電話你還不回來了是吧。」

　　葉霜也知道自己跑得太久，跟山林市小夥伴們聯繫也不緊密。之前就是草草幾個電話，好容易難得回來一次吧，抓緊時間拉許簡在許河面前做個戲就又失蹤了……要認真說起來的話，姚知行現在也算她死黨之一，雖然認識時間不過大半年，但真是挺玩得來的，這麼消失確實有些不夠意思。

　　想到這裡，葉霜也有些理虧，只好訕訕賠笑：「我那不是有正事麼……」

　　「多大的正事，至於人間蒸發麼。」姚知行也就嘀咕幾句，並不是真要小氣，於是唸完也就算是放過葉霜了。

　　但是安東尼斯那邊卻還沒完：「小霜，那個King是怎麼回事？他給我打電話說要我協助他……明明韓說了我才是你的團隊成員！」

　　韓初抬起眼皮淡淡插了句嘴：「阿K也快是了。他和那個女盜賊都交了團隊申請，另外一個代理人也已經同意轉讓。」

　　這下不用安東尼斯抗議，葉霜自己就已經先驚訝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韓初不以為意的自然道：「團隊組成是雙向的，代理人可以決定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搭檔，而其他人自然也可以選擇要不要跟隨某個代理人……之前蘇箏和阿K的申請意向還沒落實穩定，尚存在更改的可能性，所以當然不會提前告訴你，免得以後萬一不能搭伙，大家再有合作的話都尷尬。」

　　葉霜感覺自己似乎被算計了：「不對啊，既然是雙向的，那怎麼都沒人問我意見？」

　　「嗯，他們兩個確定以後就該問你了。」韓初從善如流點頭，看著葉霜反問句：「那你意思是不想接收他們兩個？」

　　「……」葉霜張張嘴又閉上，想想不大甘心又張開……反覆幾次，終於悻悻然：「算了，小蘇和阿K還是挺不錯的，就這樣吧。」

　　有現成的熟手，為什麼不用？

　　不過就是被蒙在鼓裡有些鬱悶罷了。本來還以為人家是臨時組隊過來幫忙，事情完了之後還得回去的。所以這段時間以來葉霜一直想榨出兩人經驗，以便以後培養自己長期隊友的時候用。

　　沒想到最後她才知道，這兩人其實早就內定是自己人了，根本不存在走不走的問題。就算以後再有新人，直接交給兩人帶上手就是，哪值得她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

　　安東尼斯更加不滿，捧著腮幫子抱怨：「既然已經有我幫小霜了，那個阿K再加入進來又有什麼用？以後有業務的時候小霜還要多出一份分紅……」

　　「就算是相同的特長，也並不是每單業務都一定要所有人都加入的。可能你們會同時接下不同的單子，也或許其中一人正在放假，再或許你們擅長不同的領域……」韓初不以為意並順口激將：「你的本事難道就只有電腦技術？」

　　「我當然是最棒的！」安東尼斯自豪，接著想想依舊嘆息聲：「但我還是很不高興，小霜本來只有我……」

　　「遲早會有其他人。」終於還是忍不住白了安東尼斯一眼，韓初忍耐磨牙：「反正你也不缺錢，做事更多時候也是因為興趣。小霜如果真的把每單涉及到電腦和金融的業務都交給你來做的話，你到時候絕對會裝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德性。」

　　就是因為安東尼斯不安定的性格，所以阿K的加入才會顯得那麼必要。

　　只讓安東尼斯偶爾做下技術支持的話，不管是成為葉霜團隊的一張底牌，還是玩票性質的湊個熱鬧，這都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要他認真的從此成為一個努力的員工，這顯然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每個人大概都有過這樣一種異想天開……如果全天朝（全世界）每個人都能送給我一元錢的話，那我就是億萬富翁啦！……這樣的事情在其他人而言，也許只不過是白日做夢隨便YY一下，但對於安東尼斯來說，卻是完全可以操作的事情。

　　「金錢對我來說只是數字」這話如果是其他人說出來，那就只是唯心主義。而由安東尼斯說出來的話，卻是理所當然的事實。

　　也正因為沒有物質的需求，他才會更加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做一切事情都只憑自己的興趣，就連韓初也不敢保證此人會對現在的「工作」維持多長時間的興趣。

　　韓初無視安東尼斯鼓起臉頰的不滿神情，說完後繼續對葉霜道：「這次的單子算是考核單，你正好和小蘇還有阿K磨合一下。托尼一個人能搞定這邊的，還有許簡配合，一旦拿到階段性成果他們就會和你聯繫。」

　　正好順著這次業務的事情聊了一會兒，分享雙邊情報順便溝通接下來步驟計畫……在場沒有外人，就算姚知行這樣沒有入行的，憑著和韓初、葉霜二人的交情也是不需要避諱什麼的。

　　等到一盤零食吃完，差不多把這陣子的事情都理順說了清楚之後，再一看時間，葉霜這才發現居然快到晚飯時間了。

　　「這腦子！」姚知行一拍腦袋，攤手無奈：「本來還想蹭蹭小霜的手藝，這下看來只能去外面了。」

　　「那我明天再過生日吧！」安東尼斯也很大方。

　　韓初：「……」你們兩個是不是應該稍微客氣點兒？

　　……

　　下飛機回到山林市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

　　第二天安東尼斯照樣沒能過他的生日，因為葉霜要回家了。

　　人家有父有母有親弟弟，難得回來一次當然要回家看看。安東尼斯聽說之後，本來已經打包好自己裝備興致勃勃準備跟去蹭飯，可惜還沒出門就被韓初抓回去工作了。

　　於是葉霜終於一身輕鬆踏入家門。

　　「你還知道回來？！」

　　葉媽當頭衝口第一句話就讓葉霜感覺分外熟悉，仔細琢磨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昨天姚知行說的好像也是這麼一句……

　　「我這不是有工作嘛，嘿嘿……」葉霜也是業務熟練了，低頭認錯外加捶肩捏背，一整套討好流程分外流暢。

　　葉媽被自己閨女半推半扶的安頓回沙發上，翻個白眼還是沒完全消氣：「行啊你，昨天就到山林市了，第二天才回家？說！跟誰鬼混去了？」

　　葉霜頓時眼刀飛向葉小弟，後者忙收起幸災樂禍表情看電視裝死。

　　「別看你弟！」葉媽不滿：「要不是他昨天去你公寓的話，我們還不知道你居然都回來了……是不是翅膀長硬了要飛啊？」

　　葉霜忙順手陷害：「媽你別光說我！小楓昨天去我公寓是通宵玩遊戲的，沒準兒他這段時間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幹過多少次呢。」

　　「我冤枉！」葉小弟噴個，正色狡辯：「我是要小考了過去複習的！上網是查資料不是打遊戲！」

　　葉媽……葉媽對這倆貨已經徹底無話可說了。

　　一個女兒不是好東西，一個兒子更不是好東西，誰也別笑話誰！

　　頭疼按按額角，葉媽感覺自己連生氣都沒力氣了。尤其現在葉爸還不在家，自從葉霜開拓出棋院副本之後，文人屬性的葉爸也等於是開闢了第二遊樂場，有事沒事就去和人交流一下，一來打發時間，二來也能刷刷文化聲望。

　　孤立無援之下，面對熊孩子二人組的葉媽有心無力，事後只能一人一爆栗算是了賬，接著就氣呼呼的回廚房做飯去了。

　　家中太后一走，葉霜報仇一刻不晚，眼明手快一把揪回同樣飛快想跑的葉楓，笑得分外溫柔和氣：「小楓挺關心姐姐啊。」

　　「我錯了！」葉小弟識時務為俊傑，迅速扭頭熟練抱大腿。

　　葉霜：「……」

　　十秒鐘後，頭上被敲了兩個小包的葉小弟乖乖坐回沙發上，將功贖罪給自己親姐事無鉅細匯報家中信息，神態相當狗腿：「過陣子老爸好像要升到教務處去了，雖然不是主任，但也算是個受重視的意思……聽起來好像是教育局的誰誰誰看你的面子，覺得老爸教女有方什麼的。」

　　「還有老媽最近老是買東西，還養成了電視和網絡購物愛好。姐你不是給老媽留過張銀行副卡嗎，老媽原本沒在意，後來有次取錢時候順便查了下額度，緊接著第二天就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再來是我在學校交了個女朋友，萬一半夜出門話你幫我打下掩護，就說我去你那睡了。」

　　「最後是周樂最近來過家裡幾次，老媽似乎很不滿意你和周樂進度……」

　　前幾個消息還沒什麼，到最後周樂的情況出來，葉霜才終於皺眉，壓低聲音莫名了一下：「周樂腦子出問題了？我們說好裝裝樣子的。」

　　「沒準是周伯伯那邊先催了什麼唄。」葉小弟口乾舌燥幹了一整杯水，不以為意聳聳肩坐回去，掏出手機邊玩邊隨口道。

　　葉霜鄙視了個，而後發現不對：「等等，你什麼時候換的蘋果6？」邊說邊湊近了再看一眼：「喲，看這屏幕英吋，還是plus吧？你零花錢漲了？」

　　葉爸葉媽是絕不可能給葉小弟花這個閒錢的。

　　倒不是說葉小弟是他們下載來的，主要是在家長們的一般觀念中，孩子配備手機只要不落時並且合用就行，沒必要因為面子而追求最新款，尤其還是蘋果最新款，這簡直不是一般的燒錢。

　　葉小弟眨巴兩下眼睛，腆臉討好笑：「姐你別說出去啊，爸媽注意不到這個的。」說完做賊般往廚房偷偷覷了一眼，確定葉媽沒注意到客廳動靜，這才揣起手機悄悄摸摸湊過來：「這是周伯伯送我的……」

　　「……」

　　葉霜突然間有大義滅親衝動。

　　……周樂老爸以前垂涎葉媽沒錯，但這把年紀了，初戀情懷也不過是男人的浪漫，不代表對方現在都還仍有什麼出格想法和舉動。

　　要是認真說起來的話，周老爸現在更垂涎的是葉霜，究其心理想法，無非就是希望上一代沒能成就的姻緣可以在下一代身上延續下去。

　　由此可想而知，周老爸送葉小弟手機是看誰的面子？誠然是有葉媽一份交情在其中，但更主要目的是幫自家兒子收買未來小舅子……

　　這混賬小王八蛋居然還真就不客氣收了？？

　　葉小弟也知道自己惹到葉霜暴點了，一縮脖子忙解釋：「我之前本來也沒想收的，那次其實就是在商場和周伯伯巧遇來著。主要是周樂剛好也在旁邊，他一聽周伯伯要送我手機就瞪我，然後我想著他不開心我也就開心了，於是如此這般就……嘿嘿。」

　　葉小弟笑得討好，無奈葉霜看起來並不買賬。深覺沒有安全感的葉小弟左右看看，趁著葉霜沒發火前忙衝向廚房，扯著嗓子試圖吸引救援隊友：「媽我來幫你做飯！」

　　「滾蛋！你來淨是添亂了！」葉媽不領情吼。

　　……

　　回家吃飯又吃出一樁官司，葉霜不可謂不糟心。

　　她收的紅紋石手串雖然價值更高，但那時候是長輩第一次見面的見面禮，不說當時葉媽也在場，過的明堂正道並沒有什麼糾葛。就說葉霜也只是為了氣氣周樂，後來還是十分上道又額外拜訪周老爸回了次禮，這一筆自然算是不欠不賠的還回去了。

　　而葉小弟則不同，他收東西雖然也可以說成是周老爸愛護小輩，但實際上裡面意思大家都明白。更可氣是這小子根本沒跟家裡人透出半點口風，回頭要是無意中提起來了，葉爸葉媽連事情都沒聽說就落個不尷不尬，這算怎麼個說法？

　　吃頓飯的時間裡葉霜一直在往葉小弟方向甩眼刀。

　　葉小弟也是無賴慣了，要麼低頭裝死，要麼賠笑討好夾一筷子菜過來……葉爸葉媽對視一眼，一看就知道自家兒子肯定又犯什麼錯誤了，乾脆也懶得管孩子們之間的事情，就當是什麼都沒看到。

　　吃完飯後葉霜黑著臉揪出葉小弟，跟葉爸葉媽說了聲，拿著送人回學校的由頭就把人拎走了。

　　就連葉媽都不想在這時候跟明顯心情不大燦爛的閨女說話，擺擺手就放行。

　　「先去找你姚哥吧，我記得他們餐廳有法國運來的好酒，年份挺不錯的，我賣一瓶回頭你找機會送去……這次就算了，下次收了東西再敢瞞下來你試試。」

　　葉霜邊開車邊咬牙切齒教訓葉小弟。

　　葉小弟本來還有點蔫頭耷腦，一聽這話頓時重新精神煥發：「姐你放心吧！我也就是不敢告訴爸媽，這不是想著還有你麼！」

　　「……」老娘就是給你收拾爛攤子的？

　　葉霜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接葉小弟這句話。

　　對方這說法其實沒什麼問題，這想法……咳！雖然自己作為被麻煩一方聽起來是挺不順耳的，但其實真要論起來卻也沒錯。

　　葉霜拿葉小弟也是沒脾氣了，認命帶人直接找到姚知行。

　　「闖禍了？考試沒及格要賄賂老師改成績？要不就是追了小女朋友想討好未來老丈人？」

　　姚知行果然夠爽快也不見外，邊使喚人去取酒同時，邊順口嘲諷小夥伴的親弟弟。

　　葉霜倚著前台正在刷卡，聞言抬頭接話：「這小子不是行賄的，他是受賄的。我這不是怕他拿人手短麼。」

　　葉小弟摸摸鼻子嘿笑：「下次我一定第一時間匯報。」

　　「……下次你就不能不收？真要買什麼來找我行不？你當我死人啊。」葉霜無語。

　　姚知行也樂了，點頭豪爽：「你姐不在就來找你姚哥，回頭我讓你姐還。」

　　葉小弟趕緊去抱粗大腿，嘴甜賣乖喊哥喊得十分親熱……葉霜就想不通了，這人這麼甩節操也能找得到女朋友？該不是人家小女生也是被賴上的吧。

　　結完賬等了一會兒，好容易看到經理拎著一個保溫袋過來，姚知行打開驗貨同時還順口指點葉小弟：「這種酒要恆溫保存，不同酒莊出來的葡萄酒成分也不同，一般大概念只要在10度到20度之間就行，具體細化下來的話，這個溫度區間也有不同的幾個……」

　　指點不是炫耀，主要是不能讓葉小弟送禮時候把名酒送出街邊啤酒的氣質。

　　比如說這次葉霜買下的這瓶，就算姚知行給她按照酒莊送來時候的原價轉讓，不算上航空海關等費用也有個三千多了，但要是遇上不懂行的人話，沒準喝這酒就跟喝雜牌50塊錢葡萄酒一個感覺。

　　大家送禮時候普遍又不流行掛價格標籤，所以要想送得既有面子又不張揚話，那就得看你會不會介紹。

　　葉霜在姚知行指點時候也湊過來看了看鉋花、木盒、保溫袋……最後指著最外面一層包裝袋順口插句嘴：「換個沒有你們餐廳LOGO的袋子吧，我們是送周伯伯的，拿你們家葡萄酒過去不是招人不痛快麼。」

　　姚知行一噎，介紹到一半的聲音頓時就卡住了。回頭一想也是，自己家可不是剛和人結束合作沒多久麼，雖然說也算和平分手並未結仇，但這麼明晃晃的拿自家餐廳東西過去，難保人家不堵心。

　　……但儘管理智上是如此認同的，姚知行仍然覺得有些糾結。

　　葉霜倒是沒覺得自己說錯什麼，嘿嘿一笑：「互相體諒啊姚哥，這次謝謝了，但這包裝確實不行……下次我給你做飯賠罪。」

　　「……」姚知行無語，擺擺手讓經理換包裝袋去了。

　　經理擦汗離開，對葉霜的崇拜之情簡直是高山仰止——這女人也太敢說了。

　　等到終於折騰好一切之後，葉小弟也不可能拿著紅酒回宿捨去再試試恆溫極限時間，葉霜又不肯開車一起過去，只能是他在外面打了個車自己去周家。

　　剩下葉霜和姚知行面面相覷一會兒，還是姚知行嘆口氣無奈：「算了，你也好久沒回山林市，要不要去賽一場？」

　　葉霜一挑眉：「你家裡人給你解禁了？」

　　姚知行笑笑活動下胳膊：「骨頭都好了，怎麼不解禁？雖然說暫時還不能提重物吧，但拿捏方向盤還是夠了。」

　　葉霜上手捏捏姚知行胳膊，想想還是搖頭：「真到激動時候就顧不得了……我也算聽出來了，你家裡估計只准你自由活動，還沒到允許賽車的時候。」

　　姚知行撇撇嘴正想再說句什麼，葉霜已經笑著又開口多說了一句：「姚哥要是真有興趣的話，不如找你車隊的人出來，你就委屈坐我副駕？」

　　又是副駕……

　　姚知行悻悻然，雖然仍不滿足，但想想家裡人的嘮叨，還是只有點頭認了：「副駕就副駕吧。」

　　這一次他就暫且忍了，早晚有一天會輪到他把這女人轟到副駕去的！

官不聊生

268 新CP

　　富豪俱樂部這東西雖然幾乎每個城市都會有，但一個圈子的格調，通常還是由領頭人物所決定的。

　　比如說鏡湖市的盧少越喜歡安閒自在，所以大家想要多和他接觸往來的時候，自然就會投其所好聚集在俱樂部中，一派鬧中取靜、衣香鬢影景象。

　　卓遠航是實幹派人物，行程緊湊嚴苛，潮海市中的富豪俱樂部缺少靈魂核心人物，自然也就形同虛設，反倒是四海集團每年一度的游輪盛會上聲勢磅礡、氣派非凡。

　　魔都屬於國際化大都市，誰也不敢說自己能獨領執一省牛耳，於是就是百花齊放。

　　而山林市……

　　有了姚知行這樣走直暴路線的老大之後，在他的影響之下，整個山林市的風格當然也就只能往中二路線上一去不回。

　　滿市的上層名流除非實在性格內向的或放不開的，否則個個都會上至少一兩項豪放型運動，最受歡迎是賽車、其次是賽馬射擊攀岩等等，最後才是琴棋書畫……由此可想而知，在這樣不和諧的上層氛圍影響之下，山林市裡能出來葉霜這麼一個棋手且還是傳說中的國手弟子，當時的市長會欣喜若狂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就如這一次，別看一堆人你來我往坐在路邊海鮮攤上都跟閒漢聚會似的，但實際上有門路的人就能認出來，這裡面在座的各位都不是一般二般的名流子弟。

　　「地方上有個煤老闆的兒子跑到山林市來了，前陣子還到工商局想註冊個翻譯公司……哈，結果在準備地址證明的時候被打了回去，後來和另外一夥人掐起來了。當時聽說還打了一架，你們聽說沒？」

　　車隊中有人眉飛色舞正說起最新趣聞：「聽說是那個辦公樓被人賣了兩次，另外的買家是手續齊全證件齊備的正宗業主，那個煤二代卻是倒霉催的被忽悠著騙了一筆……要我說的話，一個土豪來學人家搞什麼文化行業？他家裡又不是沒有家業。非得跨行還跨市，被坑可不是遲早的事情麼。」

　　葉霜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插句嘴：「要說做生意的話，要麼得是地頭蛇有門路，要麼就是老行當熟悉流程。不然隔行如隔山的，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確實是沒事找事……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怎麼感覺你說的這個人設有些略熟？」

　　抵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葉霜問：「那煤二代叫什麼名字？」

　　「叫王學與，霜姐聽過？」說話人不以為意道。

　　呃，確實聽過。

　　葉霜頭疼了。這個人自己必須熟悉啊。

　　當初接了王學與的單子，本來只是幫他去把自己草根女友打造成名門淑女，好順利取得家人同意結婚的。

　　結果沒想到叫邱雨的女生也是有志氣，委託完成是完成了，她卻也看透了王學與家亂七八糟的家務事，事後果斷跟著許簡一起來了山林市不說，還又提出請求讓許簡代為將王學與送給自己的珠寶禮物送回去，順便轉達其分手願望……

　　雖然事情說起來其實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吧。但人都有遷怒本能。王學與不來山林市還好，他現在真的追了過來，萬一哪天大家不小心撞上。天雷勾動地火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那煤二代現在怎麼樣了？還在山林市？」想到未來的可能糟心情景，葉霜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問。

　　說話人哈哈大笑：「當然還在山林市，他正火大，又有公司的事情拖著一半沒弄好……我看這回山林市是有樂子看了。」

　　葉霜頓時無語。

　　王學與還在山林市。以他那個性，失戀又再加上現在失業受挫……看來自己還是多維持女性性別幾天吧，好在當初和王學與打交道時候她用的還是男性姿態。

　　現在只希望許簡別倒霉的巧遇到人槍口上去。

　　……

　　葉霜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烏鴉嘴的天賦。

　　因為第二天她約許簡出來談事情，就在葉霜提前趕到咖啡廳並正向玻璃窗外張望時。王學與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咖啡廳門口……

　　「……」葉霜默默找手機，打電話：「別過來了。你先在外面隨便轉轉，晚點我再找你。」

　　許簡不解：「我已經到停車場了，正要上電梯……」

　　「王學與也在呢，被撞上可別說我見死不救。」葉霜斬釘截鐵打斷許簡說話，邊看王學與被服務員帶著落座的方向，邊道：「這會兒他就坐在我斜對面隔了兩張桌子那兒，你要不怕死的話就儘管來。」

　　話音落下同時，葉霜就無語聽到手機對面許簡那邊傳來了電梯閉合的「叮」聲，以及還有……微弱電子信號中邱雨的聲音：「怎麼了？是不是葉小姐現在不方便？」

　　「……」許簡莫名哀傷，沖手中電話開口：「小霜……」

　　「別說了，一切我都明白了。」葉霜果斷提包包，起身拿起賬單快步走向服務台，準備結賬：「你……一路走好吧。」

　　「不要這樣啊小霜！！」許簡痛心疾首：「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

　　咖啡廳本來就在二樓，從地下停車場上來也不過是兩層，所以就只是這麼幾句話的工夫裡，葉霜才剛剛走到服務台，話音一落就已經聽到了許簡那邊電梯門打開聲音。

　　夫妻……呸！初戀不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保重！！

　　葉霜當機立斷掛電話，賬單往服務台一遞，掏錢結賬。

　　「您消費一杯美式黑咖和一份薯格，一共36元謝謝。」服務台小妹笑容甜美，聲音清脆。

　　葉霜遞錢出去，順便看向另外一個方向的電梯位置。

　　從這裡僅僅只能看到一個側面，只見那電梯門打開是打開了。但裡面走出來的卻只有邱雨一人，依舊是清純安靜的打扮，就彷彿什麼都不知道般逕自向裡面走了幾步，而後迎上王學與抬起怔住的目光，這才微微一頓腳步。點頭微笑：「學與？好久不見。」

　　王學與似乎有些緊張的站起來，張張口又頓住，好一會兒後才發出聲音：「小雨約了人？」

　　邱雨打量了咖啡廳周圍一圈，掃過服務台時，在迅速轉身裝死的葉霜身上略微停了半秒，而後才自然收回目光：「不。我一個人來的。」

　　王學與有些生硬邀請：「既然一個人，不如一起坐坐？」

　　葉霜本來還想磨蹭一下聽個八卦，可惜服務台小妹已經結好賬了：「這是您的找零，請收好，歡迎下次再來。」

　　葉霜慢吞吞收錢。慢吞吞整理包包，再慢吞吞轉身往咖啡廳外走去……這麼一小段距離被她足足拖了半分鐘，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那兩人正在相顧無言，半分鐘裡居然沒聽到二人再說其他什麼，

　　什麼是慫貨？這就是慫貨！

　　真要想追回女朋友的話，你倒是開口啊親。

　　剛走到大門口許簡電話就過來了，一副劫後餘生人生充滿希望的慶幸語氣：「小霜你出來沒？我回停車場了，現在在xx車位。你下來還是我開到街上接你？」

　　「……你開過來吧。」葉霜想想還是忍不住問：「剛才邱雨給你打掩護了？」

　　另外一邊響起發動機啟動聲，還有許簡回答也隨之傳來：「是啊，小雨說要躲肯定來不及了。所以讓我裝作忘了東西埋頭整理手包，順勢回停車場去……」

　　葉霜佩服：「讓個女孩子給你收拾爛攤子，你倒是真厲害……不對，你和邱小姐什麼時候還交換暱稱這麼親密了？」

　　「咳咳！這個等我過來再和你說。」

　　手機掛斷，葉霜抱著一腔熱忱八卦之心在街邊等了一會兒，果然不久就有一輛小車在自己面前停下。

　　彎腰定睛一看。正好車窗也自動拉了下來，果然是許簡正坐在駕駛座上對葉霜招手。

　　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座。葉霜邊系安全帶邊笑：「你叔給你配置的泡妞裝備？」

　　許簡尷尬發動車子：「你是不知道那次在餐廳分手時候，我叔見到居然是你在開車送我回家的表情。不僅是車子給我配了這部。就連手機他都給我換了最新款的蘋果……要不是因為我們本來就認識的話，他還想讓我再改頭換面下，比如像以前一樣弄個金邊眼鏡什麼的。」

　　「我記得以前負責給你做形象顧問的是那個女生吧？就是你開頭混進安家企業的時候，跟在你身邊做助理那個女搭檔？」葉霜隨口問。

　　許簡沉默了一下，半分鐘後嘆息聲：「現在想想的話，我最對不起的人一個是安子勳，一個就是她了……她原本就想退出不干的。是我虛榮急躁想出人頭地，所以她才繼續留下來跟了我幫忙安排籌劃。我也知道她是喜歡我，不過你知道她長得比較一般，所以當時我知道了也假裝自己不知道，直到我輸光離開……」

　　葉霜倒沒什麼想法。不管這人多麼偉大付出，一來她和人家不熟，二來人家也不是為自己付出……有許簡感慨就夠了，她跟著感性個屁啊。

　　於是葉霜也只是「哦」了一聲，依舊閒聊般無所謂問：「那邱雨呢？我聽你們今天這相處模式似乎不對啊。而且你們什麼時候遇上的？這才多長時間呢，怎麼就改叫人家小雨了？」

　　許簡瘋狂咳嗽，飛快瞟來一眼，心虛看看葉霜再又飛快轉回去，支吾不好意思道：「小雨……我是說邱小姐她曾經幫我一個小忙，後來為了表示感謝我又請她吃了次飯……你也知道的，小雨在山林市除了一個介紹她進外事辦的老同學外，其他認識的人也就只有你、韓哥和我了。」

　　「而且你和韓哥又沒出現，那老同學雖然也常來約小雨，但小雨和他又不能說王學與家的事情。所以一來二去之後，我們多聊了幾次，就……就熟了起來。」許簡說完又咳嗽聲掩飾尷尬，努力做關注前方路面的正直狀。

　　「就熟了起來？」葉霜摸摸下巴：「難道不是『就』勾搭了起來才對嗎？……你叔叔怎麼說？」

　　許簡乾笑兩聲：「我叔叔叫我小心一點。不要被你發現。」

　　「……」個老王八蛋！

　　葉霜咬牙切齒，但又聽一會兒後，總算是弄明白許簡和邱雨現在關係。

　　嚴格說起來的話，兩人暫時只能算是愛人未滿的曖昧時期。

　　一個是有特殊工作，還有初戀女友做上司。一個是剛剛分手。還有一個財大氣粗的前男友在前面給其他追求者製造心理障礙……兩人暫時都沒什麼心情馬上確定一份新的感情，就算是哪天他們真的心動了，也會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要不要牽手。

　　但是雖然說許簡和邱雨並沒決定要成為戀人關係，在目前來說對彼此的印象卻還不錯。用句直白的話就是很合拍，所以在不提進一步要求的默契下，兩人時常一起吃飯或是看看電影什麼的。相處關係倒是突飛猛進有了一段不小的進展……

　　換了一家飲品店後，等許簡停好車兩人一起進去，要了偏僻角落坐下並點好東西。等服務員離開，葉霜這才開口嘆個：「要是真覺得不錯的話就追吧，不過你的情況現在有點麻煩。邱小姐那邊的王學與暫時也還沒解決，所以就算真在一起，我建議你們暫時也不要公佈關係。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記得王學與好像在他們那邊身手不錯的，雖然是野路子，但也是久經群架……你練過散打之類的沒有？實在不行的話，要不找托尼突擊訓練下？」

　　許簡大汗：「我覺得應該還不至於吧。」

　　「呵呵……」葉霜意味深長看許簡：「意思就是沒練過了？」想想後再補一記：「一拳倒？」

　　許簡廬山瀑布汗，乾笑：「這個……」

　　有這表情葉霜已經什麼都明白了。同情隔著桌子拍拍許簡肩膀。葉霜語重心長勸告：「還是多練練吧，實在不行就學女子防狼術，那個最好上手。而且對付王學與這水平也足夠了。」

　　「……」絕對不要！！

　　玩笑開過後，別人的感情世界葉霜也沒什麼太大興趣。要是真的有心認真參考的話，其實她倒不建議許簡和邱雨在一起，或者真要在一起的話，兩人最好也換座城市晃悠。

　　除了邱雨那邊有個不依不饒的王學與以外，別忘了許簡還有個歷史遺留問題的安子勳。

　　別以為安子勳沒出面折騰許簡就真是恩怨兩消了。那主要是因為安子勳現在精力都在為了追隨霜哥腳步而跟安東尼斯突擊金融狙擊。

　　真要到以後塵埃落定，大家都抽出空閒來了的時候。萬一許簡哪天正帶著妹子走在大街上。迎面就撞上了以前渣過的「舊愛」安子勳……呵呵，那情景想想也是醉了。

　　暫時放開許簡的複雜感情問題。葉霜開始和許簡說起正事。

　　這段時間裡，許簡的工作成果也是相當卓然。雖然說許河的權限經費只有1000萬，但不代表許河就不認識其他在境內的負責人了。

　　因為已經申請讓自己侄子正式入行的關係，所以許河除了跟許簡攤牌說了一些洗錢組織的淺顯事情以外，其他時間裡還陸續讓許簡也試著解除了一些內部人才能接觸的事務。

　　到目前為止，許簡已經知道了幾個確定是組織成員的名單，但是還有其他更加重要的名單許河卻沒讓他接觸。

　　所以按照韓初的預測和葉霜自己的想法來看，這只魚餌暫時還是不忙著提上來的好。最起碼要再弄到幾個負責人的名字出來，葉霜也好早日湊齊那一億一千萬的任務目標……

　　「一個司機、一個招商代理，還有一個財務……安東尼斯已經在跟蹤他們的網絡痕跡了，不過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什麼特別有份量的郵件。」許簡大略說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進度後，皺眉有些不安：「按照我聽來的消息，這些人之間似乎也並不是都彼此瞭解的，所以我們這邊能順著挖出來的人可能並不多……如果真的把事情了結之後，我叔叔會怎麼樣？」

　　「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我倒是可以做主保證不會把他推進牢裡或是怎麼樣，但是如果他以前害過其他人的話，一旦沒了勢力依靠，你叔叔的麻煩照樣是少不了。」葉霜有什麼說什麼，也沒有隱瞞或是安慰對方的意思。

　　這種事情不在一開始就說清楚的話，到後面真出了什麼事情，難保許簡不會埋怨葉霜等人狠辣無情：「當然我們也會儘量把你叔叔的爛攤子收拾清楚，就算我們跟不上，不是還有你就近守著麼……不過許簡，你最好自己想清楚，事情關鍵還不是別人可能報復你叔叔，事情的關鍵是，如果你叔叔已經習慣了這樣一夜暴富的牟取暴利手段，等到真的倒台之後，他可不可能真的甘心做回一個每月只賺三千五千的普通人？」

　　許簡沉默半晌：「……我會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