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269 謊言

　　先不論許簡是不是養得起自己已經口味刁鑽的叔叔，至少他的願望還是十分美好的。

　　葉霜也沒有打擊別人信心的興趣，人生就要充滿夢想嘛。

　　於是草草將山林市的事情都過了一遍之後，在確定了許簡這邊進展順利……除了有一個可能成為許簡女朋友的邱雨比較麻煩，還有隨之而來王學與可能帶來的混亂之外……這邊的進度基本上已經不用再時時關注了。

　　接下來的步驟，只需要耐心等待許簡和安東尼斯拿到更有份量的名單之後，她就可以順勢繼續佈置下去。

　　……

　　「我的生日……」

　　安東尼斯眼淚汪汪的來蹭早飯，一邊吃的兩個腮幫子都鼓起來，一邊居然還能不影響發揮的抽泣出哀怨的聲音控訴：「小霜你不愛我了。」

　　「我從來沒愛過你，麻煩幫我把醋遞過來一下，謝謝。」葉霜相當淡定。

　　無論誰有過飼養大型金毛犬的經驗之後，再面對安東尼斯這樣刷日常般的撒嬌耍賴時，想必也都會如葉霜一樣淡定了。

　　韓初同樣毫無同情之心的咬著包子，咀嚼嚥下後才喝口豆漿瞥了安東尼斯一眼，對葉霜平靜道：「他的意思是讓你給他做大餐、烤蛋糕……生日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必須要關注他。」

　　說完停頓了一下，點點頭再補充：「所以我都說了，這是爭寵。在你停止誇獎阿k之前，托尼的生日大概可以一直持續過下去。」

　　接著再停頓一會兒，又繼續補充：「順便說一句。蛋糕我想要草莓芝士的。」

　　「……」葉霜一噎，捏著湯勺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終於嘆息聲：「吃人嘴軟的你們有立場跟我提要求？」

　　自從韓初和安東尼斯正式入住隔壁之後，這兩人到自己這邊按點吃飯簡直是從來不帶客氣的。

　　更準確說起來的話，最開始只有一個死皮賴臉時不時上門打秋風的安東尼斯。而韓初的節操突破下限。則是在葉霜的變身秘密爆光之後……

　　按照安東尼斯的話說，是她做的飯菜好吃。而韓初則是很乾脆的表達了定外賣的不便以及外食的不衛生等等意思，最後乾脆的繳納了伙食費。

　　以上這些，也就是現在二人會坐在葉霜家早餐桌上的原因。

　　「生日大餐……」葉霜還是想了一下：「反正平常也做飯，多做幾道倒是沒什麼。但是我要看下一會兒有沒有其他安排。」

　　韓初皺眉：「今天有其他預定行程？」如果真的有事情話，那麼安東尼斯倒是不用理會了。反正這人不過是在搗亂而已。

　　「暫時沒有。」葉霜搖搖頭：「只是說不準罷了。我自己期望當然最好是風平浪靜。但是萬一有不可抗力……」

　　話說一半，「不可抗力」就上門了。

　　葉小弟「砰」的一聲推開大門，從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而後急嚷嚷沖葉霜喊：「江湖救急快快快！大姐我要申請零花錢！」

　　然後注意到旁邊的另外兩人，再匆匆打招呼：「韓哥早。托尼也在？」

　　「申請多少？」葉霜起身拿錢包，低頭打開準備數錢。

　　「一千！我女朋友過生日！」葉小弟嘿嘿討好笑：「我之前都沒想起來，還是兄弟們提醒……嗯，去外面吃飯再買個禮物應該差不多了。」

　　葉霜抽鈔票動作一頓，無奈抬頭看了葉小弟三秒鐘，最後果然還是拿了一千嫌棄遞出去：「你追女朋友的成本倒是不低。」

　　這還是自己親弟弟呢。果然家裡姐姐跟外面的野女人就是沒法比，想以前自己和葉媽過生日時候，這小子哪次不是叉著手等吃飯。然後飯桌上隨便說句生日祝福就算完事的？

　　難怪現如今的婆媳關係都不怎麼好處。

　　要是碰上懂事的男人也就算了，萬一運氣差勁遇上葉小弟這種明晃晃討好女朋友的，那對比落差簡直能讓人吐血。

　　安東尼斯看得也稀奇：「給女朋友過生日？小楓難道沒有提前打工存錢嗎？」

　　韓初頭也不抬正在操作手機。聞言順口淡淡接道：「我們國家的青少年不流行勤工儉學，除非是貧困生。在他們自己願意之前，一切花銷都是由家中的長輩供養。」

　　「願意之前？」安東尼斯繼續補充知識。

　　「也就是說……」韓初沉思歸納了一下：「大學畢業不算，開始工作不算，結婚也不算……總之就算他們自己也有孩子了，也還是存在繼續向家裡拿錢的可能性。除非他們自己願意。或者說因為地理原因不方便，否則都有可能繼續消費家長的儲蓄……當然。家長們對孩子始終不放心也是原因之一。」

　　安東尼斯恍然大悟：「我聽說你們國家的家庭關係都是很深厚的羈絆，就是在指這個？」

　　「……」葉霜懷疑這小子是在罵人——這金毛該不是美國冷幽默式的諷刺吧？

　　但是韓初卻知道安東尼斯只不過是真的沒有概念。

　　他對家庭的認知都來自於身邊人的印象。比如美國青少年想要買個什麼東西的時候。多半會選擇打工積攢金錢。而天朝孩子想要的時候就找媽媽……說不上誰比誰更進步優異，只不過是環境氛圍和家族文化影響的不同罷了。

　　葉小弟淚奔：「姐，韓哥和托尼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你這樣子還用別人說？」葉霜嫌棄：「什麼時候你能送我件價值超過100的禮物，你姐我就能含笑九泉了。」

　　送走風風火火的葉小弟，三人吃完早飯後也沒其他事情，葉霜索性就打算滿足安東尼斯耍賴要求，拿上車鑰匙動身去超市採購。

　　韓初頭也不抬坐回沙發開始玩電腦，充分表達了自己只想等吃不想出門意思。而安東尼斯則是興高采烈的要求同行。

　　於是在商量好賬單由他付，東西由他抬，車子由他開後，葉霜和安東尼斯愉快的出發了。

　　……

　　「托尼，先停一下。」葉霜在小車行駛在慢如龜爬的堵塞車流中時突然開口。

　　「雖然不瞭解你們國家的交通規則，但我相信無論哪個國家應該都不允許在路中間停車的。」安東尼斯雙手指頭無聊的在方向盤上拍打節奏，說完話的同時，扭過頭來可愛一笑：「而且寶貝兒，你真的覺得停車和不停車有區別嗎？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來看。」

　　葉霜想了想，翻出手機撥打了葉小弟號碼，視線依舊轉到剛才正看著的某個方向：「小楓，你現在在哪兒？」

　　「當然是在陪我女朋友啊。」葉小弟隨口扯蛋，謊話張口就來，說得異常流暢。

　　「哦？……」

　　葉霜一挑眉，再次確認了一遍對面街邊正提著購物袋，和另外兩個同樣負重男生走在一起的自家小弟，而後呵呵了：「雖然大姐我很開明，但是小楓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你的性向居然是喜歡男人？」

　　沒錯，男人！

　　不要以為她視力不好，隔了那麼一點距離就會連男女都認不出來了。

　　葉霜現在記憶力基本已經很難遺忘什麼事情，更別說葉小弟宿舍裡的幾人也都是葉霜認識的……

　　葉小弟悚然一驚，落在葉霜眼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臭小子猛地僵硬在街邊原地上，而後警惕的回頭四下張望……「呵呵……大姐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邊張望著的同時，葉小弟似乎還有些不想面對現實，口中仍在垂死掙紮著。

　　葉霜也懶得多說什麼了，扭頭沖安東尼斯隨口吩咐：「托尼，給個喇叭。」

　　安東尼斯「yes」了個，抬手就照著方向盤中間打鼓點般拍了個節奏出來……反正現在正堵著車呢，不少人都在按，不差他一個。

　　……聽著從手機和從街面中心同時傳來的車喇叭聲，葉小弟瞬間絕望了。

　　「呵呵……你現在還有什麼想說的？」

　　葉霜皮笑肉不笑問。

　　葉小弟捏著手機一頭大汗，旁邊兩個同宿舍哥兒們也終於注意到不對勁，跟著停了下來：「小楓，怎麼了？」

　　「呃，姐。」葉小弟擦把冷汗試圖將這話題帶過去：「其實這件事情只是一個誤會……」

　　「嗯！編，繼續編。」葉霜搖下車窗，心情很好沖瞪著自己如被五雷轟頂的三個年輕人搖搖手，笑得格外親切：「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有本事你們幾個一輩子別被我抓到。」

　　葉小弟：「……」

　　就在葉小弟淚流滿面時候，兩個男生中其中一人終於從看見葉霜的震驚中回神了。嘆了一口氣後，該男生從已經傻住的葉小弟手中拿下手機，面上帶了一些掙扎的不好意思開口：「霜姐，其實小楓不是故意騙你的，主要是我家裡的……」

　　「有事？」葉霜搖回車窗坐回去，指使安東尼斯跟隨重新開始移動的車流將小車開到附近停車場：「你們就在那兒等著，有事情我們一會兒再慢慢說。」

　　「……好，那我們等你。」

官不聊生

270 熟悉設定

　　一等就是一小時。

　　道路堵塞、停車場滿位，最後葉霜二人不得不繞了一個大圈子，才在隔了一條街外的某商場地下停車場找到位置停放座駕，最後再步行走回來……

　　這是何等的悲劇。

　　而葉小弟的心態也在這一小時中從最初的忐忑慢慢變成焦慮，再到最後成功醞釀為埋怨，不耐煩的和兩個小夥伴一頭鑽進街邊奶茶店，啃零食、喝飲料。

　　再於是等到葉霜和安東尼斯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個大男生吃得滿面紅光，正在氣氛輕鬆大聲聊天的情景。

　　呵呵，完全沒有悔過的樣子……葉霜一挑眉坐過去：「吃得挺開心啊？」

　　葉小弟這會兒早就忘了自己撒謊被抓破的待審判立場，見到葉霜終於來了，還有些埋怨的嘟囔：「好慢啊姐，我們還有事情來著，你要沒事的話咱們下次……嗷！！你打我做什麼！」

　　葉小弟抱頭憤怒。

　　「我真打你的話你現在就該被爆頭了！」葉霜掰掰指關節威脅。葉小弟頓時悚然一驚，想起自家變態姐姐可以直接打穿水泥牆的力氣……

　　「我錯了！」

　　葉小弟果斷道歉，放下爪子做出端正的悔過姿態。

　　眾：「……」

　　……

　　短暫歪樓之後，一行人終於重新拾起了之前的問題——論葉小弟詐騙錢財的深刻理由。

　　「說說吧，到底騙錢做什麼的？」葉霜敲敲桌子示意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我看你不像養成什麼奢侈愛好的樣子，還有你們買的這都什麼？我看看……土豆、蘋果、洋蔥、肉……」

　　都是生活物資，這是打算支援貧困山區的節奏？

　　葉霜下意識正想放嘴炮，突然想起之前電話掛斷前葉小弟寢室哥兒們說的話，於是默默把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又給嚥了回去。

　　果然，葉小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剛才那個小男生已經不好意思的接話了：「霜姐，其實小楓跟您要錢都是為了我……」

　　「不關別人的事！」葉小弟終於覺得不能這麼畏縮下去了，於是正義凜然挺起瘦弱小胸膛：「是我自己要……」

　　「給我閉嘴！」葉霜順手抄起桌上佈丁直接塞葉小弟嘴裡去：「我是問事情經過的，不是來看你們互相包庇和為對方承擔責任！」

　　最討厭這樣抓不到重點，只忙著幫自己小夥伴洗白白的角色了。

　　你說不關別人事情就不關別人事情了？就算你不把所有人智商看在眼裡，至少也要懂得節省時間的重要性。

　　安東尼斯勾過葉小弟的腦袋笑嘻嘻搖手指：「你姐姐很兇猛的，不要惹她。」

　　「……」這死老外到底是中文不好還是中文太好？

　　眾人視線默默在安東尼斯身上聚焦了一下，而後很快的挪開。沒有了葉小弟的阻止之後，小男生也開始說起葉小弟騙錢的理由。

　　小男生有個姐夫，還沒和自己姐姐扯證的那種。

　　而姐姐和未來姐夫沒有得到合法認可，主要原因就是來自丈母娘的不認可。

　　姐夫普通大學畢業，家裡也是來自農村並沒有什麼背景。畢業後一份普通工作，朝九晚五每個月仨瓜兩棗。

　　而姐姐則是一線大學重點專業，高薪高管膚白貌美。

　　在姐夫第一次上門時候，丈母娘就問了三個問題，然後三個問題後果斷把姐夫判出局。

　　第一個問題是，你做什麼工作？

　　第二個問題是，你家裡人做什麼工作？

　　第三個，你婚後打算把房子買在哪兒？

　　……不能說丈母娘市儈，畢竟老人家考慮事情總是比年輕人更加現實一些。

　　而且丈母娘也並沒有威逼女兒一定要和對象分手去找個上進有錢的，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藏好家裡戶口本，告訴女兒三年後再來跟自己說要嫁這人的事情。

　　三年時間，如果三年時間男人都還沒有半點上進的話，到時候不用丈母娘多說什麼，恐怕周圍人的評價也足以讓女兒清醒了。

　　但是反之，如果到時候你面對這樣男人還不改初衷的話，那你就嫁吧……誰也沒法保證自己生出的女兒不犯二，到了那地步還堅持己見的，想自己作死別人也沒法繼續攔著了。

　　於是如此這般，因為「惡岳母」的關係，小男生姐姐姐夫不得不開始了不被家人理解的地下戀情。

　　姐夫為人還算不錯，對自己女朋友的弟弟相當照顧，儘管工資不多也常常給對方買些水果零食什麼的，是賄賂還是別的不好說，總之態度相當端正。

　　而且姐夫也充分認識到了丈母娘對於自己的不滿所在，下定決心幹出一番事業的跳槽去做了……售樓員。

　　別看名頭不怎麼上檔次，但這年頭搞銷售業務的人是真有錢。賣車賣房賣保險，不管賣什麼，總之都是高提成，只要勤奮努力總有賺錢的可能。

　　而這一次的禍事則恰恰是來源於姐夫的新職業。他賣出了一套辦公樓，但是因為流程不熟悉的緣故，所以並不知道辦公樓已經在之前被同行過好手續賣了出去，於是人家錢交了，房子沒拿到，回過頭來就找人把他腿給打斷了……

　　「劉哥人老實，而且剛入行也不清楚這裡面的流程手續，也不知道怎麼被人忽悠的，莫名其妙就栽了。」小男生尷尬：「他也不是山林市人，為了追我姐一直一個人在這兒租房住。出了事情之後又沒人可以照顧，我們更不敢告訴我媽這事兒，所以小楓他們知道了就說幫我一起籌點錢……」

　　「你姐呢？」葉霜有節奏敲擊桌面一會兒，想想開口問：「不是說你姐工資挺高？我記得好像還自己買了車吧？如果要拿個手術費和生活費之類的應該不難……難道你姐也不管？」

　　小男生淚流滿面：「我媽多有江湖經驗啊，自從我姐和姐夫上門之後，老媽為了怕她倒貼，早把我姐的工資卡和戶口本都搜走存進保險箱了。現在我姐每星期也就能從我媽手裡拿兩百塊錢零花，如果買衣服什麼的必須老媽陪同一起去商場……」

　　有媽的孩子是根草。

　　想當年他姐畢業後過得有多滋潤，對比現在就有多悲催。

　　本來已經修煉成月薪七、八千的白骨精了，好不容易脫離大學被家裡管束的日子，沒想到就因為交了個老媽看不爽的男朋友，於是就又重新回到了跟家裡人領零用錢的苦逼時代……

　　葉霜聞言大汗，這才是心狠手辣的新時代大媽，本來覺得葉媽已經是相當彪悍了，結果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小白花。

　　小男生的姐夫骨折後住院，手術費加材料費就將近七千，再加上輸液和住院之類，又沒有醫保，一下子就把原本辛苦存下來的存款花了個七七八八。

　　這還不算什麼，好歹是把手術給做了，問題是以後生活怎麼辦？骨折了也不能繼續上班，售樓員這種崗位沒人給你留著，又是犯了這種嚴重錯誤被打的，於是只能被辭退在家吃自己。

　　沒錢買菜，沒人做飯，小男生姐姐也不敢夜不歸宿留下來照顧男友，於是只能是把重任放在自家弟弟身上。

　　再接下來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因為小男生經常不回寢室的關係，再加上經濟拮據，很快這些情況就被同寢室一干哥兒們知道，再於是大家很有義氣愛心捐款……不是，各自回家坑蒙拐騙的江湖救急。

　　在葉小弟從葉霜這裡騙走1000元錢之前，他其實還從葉媽手裡也拐了幾百說要同學聚會。

　　「……說實話吧，要我是你媽，肯定也不同意我女兒跟這樣男人結婚過一輩子。」葉霜無語半晌才嘆息個：「先不說他有錢沒錢的問題。連自己工作都能搞出那麼大失誤來，這男人究竟得『老實』成什麼樣兒？善良本分是好品質沒錯，但是到了愚蠢地步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想上進？沒那學歷、沒那腦子，現在就能鬧出這樣的事情，這肯定不會只是因為他倒霉，主要還是因為他的綜合屬性所決定的，換句話說這次的「倒霉」絕不會是偶然事件。

　　要是真的以後結婚了，小男生的姐姐還要給對方收拾多少次爛攤子？

　　當然不是說本分人就連追求愛情資格都沒有了，但你既然要追求一個白富美，自然也要有能夠追求對方的同等條件吧？樣樣都配不上，丈母娘憑什麼甘心把自己嬌養長大的這麼優秀女兒嫁給你？

　　葉小弟看自己哥兒們有些尷尬樣子，忙仗義執言：「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確實不是說這個的事情。」葉霜若有所思敲敲腦袋：「最近這是怎麼了，怎麼總覺得聽到的事情都有些設定熟悉感覺？」

　　安東尼斯好奇：「小霜，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到了……呃，等一下，你剛才說你姐夫賣了個辦公樓，但是其實那個辦公樓卻被另外一個買家買走了，然後他的客戶不忿就回頭找人揍了他？」葉霜終於想到哪裡不對勁：「你姐夫客戶叫什麼名字？」

官不聊生

271 想不到題目

　　小男生當然不可能知道這麼具體的細節，所以葉霜乾脆跟著採購小隊一起去看了那個臥床休養的男人。

　　而後，從面相老實巴交的男人口中，果然就得出了讓葉霜無言以對的答案——把他腿打折的客戶確實是王學與。

　　「山林市還真是小啊……」

　　在別人家裡，葉霜再大的臉也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認識行兇人的事情，所以也只能告辭離開後才在車上感慨一句。

　　「no　surprise！」安東尼斯聳聳肩：「世界確實很大，但是當你進入一個小群體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個圈子裡在你面前來來去去的總是那麼幾個混蛋。」

　　說完還幸災樂禍的吹聲口哨，調侃笑問：「難道你覺得羞愧，想補償那個被打傷的男人？」

　　葉霜身邊發生過的事情，基本上都瞞不住這麼幾個人。一來畢竟是業務中結識的關係人，溝通或者匯報時候總要提到。二來就算其他人沒注意到某單業務的細節，但那麼幾個相關人的名字在耳邊聽到得多了，總也會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所以安東尼斯知道王學與的事情也就沒什麼好奇怪了。

　　「王學與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幹嘛要因為他欺負了別人而覺得羞愧？」葉霜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嘆氣：「不過這事情確實也太邪門了，還好那男人看起來不像是容易生事的，被打也就吃個悶虧不會去計較了，否則要是真鬧起來的話，到時候說不定怎麼七拐八繞的和我們又沾上關係……」

　　比如說如果真遇上想成心報復的人，對方動不了王學與，沒準兒就會去動邱雨，到時候和邱雨正暗中眉目傳情的許簡肯定跑不出去。而許簡被牽涉其中了，葉霜被拖下水也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這麼一想的話，那男人老實倒也是一件好事。

　　葉霜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如果是自己親朋好友莫名其妙被人打斷根骨頭……比如說姚知行那次的情況，她是怎麼也要上門討個公道的。

　　但弟弟的同學的姐夫？這麼七拐八繞的關係還是算了吧，難道她還覺得自己現在事情不夠多？

　　可是葉霜不想主動攬事兒，卻架不住身邊有豬隊友拖後腿。

　　自從事情在葉霜這裡過了明路之後，葉小弟義薄雲天得愈發……明目張膽了。

　　他不僅又來葉霜這裡討了一回活動資金，而且還發動了自己能發動的人幫忙。要從其他人那裡要經濟支援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再二也沒二到那地步去。

　　但是比如說買了菜不好搬，或者哥兒們姐夫要複查時候找人開個車送一下，這種程度還是可以做到的。

　　於是，不敢指使其他人的葉小弟就把求助電話打到了許簡那裡。

　　再於是開車送人時候互相客套認識下，再順便聊上幾句……許簡就什麼事情都知道了。

　　許簡暗中糾結，邱雨暗中糾結，王學與還不知道受害人與邱雨已經拐彎抹角的搭上聯繫，而這時，葉霜已經刷新出男性姿態回到了魔都。

　　……

　　「你們沒事自己送上門做什麼？」

　　在許簡終於忍不住打來訴苦電話的時候，剛到魔都的霜哥也覺得很糾結，拿著霜妹綁定的手機憋出的女聲，口氣忍不住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別人挨打又不是你們打的，有什麼好鬱悶？」

　　「畢竟王學與也是為了小雨才想開那個翻譯公司，結果又因為這個事情才被騙了進去，不然那售樓的也不至於被打斷腿……」許簡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上偶爾會有讓葉霜十分不可思議的柔軟同情心。

　　葉霜無語了半分鐘，而後沒好氣開腔刷嘲諷：「其實你這麼說也錯了。王學與煤二代啊，他在乎那點錢？人家在乎的是面子，是真愛。打了那賣樓的更主要還是個心情問題。要不這樣，你只要把邱雨還給人家，最好再主動渣渣一下讓王學與趁虛而入，事後他心情好了自然風平浪靜，地球重新恢復和平，這樣不是更好？」

　　許簡：「……」

　　「沒事我掛了？要想趟渾水你們自己去，不過去之前我先說清楚，你叔叔比王學與可更難對付得多了。你把自己曝露在王學與面前不要緊，但要是把邱雨曝露到你叔叔面前……呵呵……」

　　葉霜懶得多說，「啪」一聲就切斷了電話。

　　最後那個「呵呵」倒是真把許簡給嚇住了。他相信自己叔叔不至於心狠手辣到草菅人命，但他也相信現在的許河手上絕對不乾淨。

　　於是葉霜讓安東尼斯繼續關注下去的時候，果然就沒見許簡再有什麼動靜。另外她還打了電話去葉小弟那邊試探，聽葉小弟隨口說起許簡開始還主動幫忙幾次，後來工作忙了就沒什麼時間來了……

　　人都是這樣，只有真正切身之痛才會警惕，也才會小心翼翼。

　　許簡也怕了。

　　當然，這些暫時都還是後話，掛完電話之後，葉霜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邱雨召喚到魔都來。

　　在目前來說，和王學與、許簡二人之間能聯繫起來的紐帶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子，只要她不在，即便許簡真的頭腦發昏，至少事情的曝露也沒那麼快。

　　再說了，「他」現在正好需要一個女性法語翻譯陪著容素去和L.P.A的代表接觸。

　　在姚知行牽頭、車隊裡的富二代們疏通關係之下，這個調派請求很快就被通過了，第二天邱雨就被山林市外事辦以交流名義空郵到了魔都，而後再被霜哥接上車，直接趕往容素租住的公寓。

　　「葉先生原來在魔都出差。」邱雨坐在後座的樣子嫻靜美好，雙手輕輕搭攏在膝蓋上，一身素淨的打扮十分清純。她沖正在開車的葉霜微微一笑，緩緩的開口：「恕我冒昧，魔都這樣的城市想找到一個翻譯並不困難，為什麼要特意把我找來？是因為要接觸的客戶有些私人問題？還是因為……王學與的事情？」

　　葉霜抬起眼皮從後視鏡看過去一眼，含笑點頭：「邱小姐還是那麼聰明，我想你避避風頭也是好事，畢竟許簡也是我的下屬，出了問題我也會覺得頭疼的。」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邱雨嘆息聲：「其實我也不讚成許簡去幫助那位售樓中介，畢竟我們沒有那個立場。」

　　葉霜在紅燈時間抽空比個大拇指點讚：「邱小姐果然自私自利，許簡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邱雨：「……」這帥哥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

　　不管是誇是罵，總之半小時後邱雨就跟著葉霜一起到了容素暫住的公寓。

　　「葉哥！」容素開門驚喜迎上來，拋下房間裡另外一個臉色臭臭的錢千祥，對著葉霜眼睛亮晶晶歡笑：「還麻煩葉哥特意幫我找個翻譯過來，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錢千祥「哼」了一聲在沙發上調整下坐姿：「魔都那麼多翻譯，用得著他多事？」

　　容素充耳不聞，十分勤勞的跑去端茶倒水：「葉哥喝茶嗎？我堂哥新送了上好的六安瓜片過來，一點都不澀口，可清香了。你要喜歡的話我就讓堂哥再拿一罐來。」

　　「喂……」錢千祥臉黑了。那瓜片是人家送家裡老爺子的極品，特貢的，連家裡都沒多少。

　　邱雨跟在葉霜身後進來，對容素和錢千祥二人都笑笑，非常有禮貌問好：「我叫邱雨，是山林市外事辦的翻譯，兩位好。」

　　葉霜順勢在沙發上坐下，結果容素勤快遞來的茶杯後道謝，啜飲一口後笑道：「邱雨是女孩子，跟在容小姐身邊會比較方便，而且錢先生應該也從韓先生那裡知道了，夏承這個人的底細有點不清不楚，翻譯用自己人的話當然能更放心一些。」

　　葉霜當然也突擊了法語，但是以她經常現在出面的性別來說，跟在容素身邊總有些不方便的時候。

　　比如說萬一要有私人邀約的情況，容素身邊帶個女性翻譯同去，總會更加不引人注意和顯得自然一些。

　　邱雨此人有些內向安靜沒錯，但同時又很有冷血無情的果斷。

　　簡單來說，她其實就是天生理智大於情感的冷漠卻又態度消極。所以在她因為覺得沒有必要爭執而總是被動接受一些事情的時候，加上外表的柔弱清秀就會給人帶來一種很好說話的錯覺。但是如果真到了邱雨覺得危險不利或是自己無法忍受的情況時，她往往也比一般人更能狠得下心來快刀斬亂麻。

　　……這樣的人跟在容素身邊讓葉霜很放心，因為她不容易心軟，更不容易被誘惑。

　　錢千祥雖然不爽霜哥在容素心目中的地位比自己更高，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會因為賭氣而拒絕對自己家人更好的提議。

　　女性翻譯並不難找，但是韓初在京城黨心目中的高大形象顯然更加根深蒂固。

　　於是韓初的名頭一被拉出來，錢千祥再不滿也只有接受了這個安排。

　　再於是短暫的彼此適應了一晚之後，第二天邱雨就跟著容素一起去見L.P.A的負責人去了。

　　順便說一句，霜哥和錢千祥也陪同在側。

　　「能有這麼美麗的小姐做亞洲區的代言人，相信我們L.P.A未來的銷量也一定會有很大的成長。」

　　深棕色捲髮的法國青年很誠懇的說著扯蛋的謊話，注視著容素的眼睛裡彷彿帶著真切的欣賞和贊同，就像他真的覺得容素是多麼合適的代言人選一樣：「我一直很相信夏承先生的眼光，他總不會讓我失望。」

　　容素對青年露出一個甜甜微笑，然後側耳壓低聲音問身邊邱雨：「他說了些什麼？」

　　「一些普通的交際辭令。」簡稱廢話。

　　邱雨也答得非常快，簡單歸納解釋了一句就直接答：「你回答謝謝就可以了。」

　　「哦。」容素十分相信霜哥介紹過來的人選，於是再抬頭微笑：「thank　you。」

　　法國青年驚嘆，一直聽說東方語言很神奇，沒想到今天一聽才知道是真的，短短幾個字就翻譯了剛才自己一長串的語意……

　　錢千祥默默喝茶：「……」

　　霜哥淡淡笑下同樣用法語接上：「文森特先生太過讚美了，我們也希望儘可能滿足L.P.A的期待，讓雙方的合作能得到更加圓滿的結果。」

　　隨意聊上幾句，順便閒談了一下法國的下午茶和馬卡龍，將氣氛營造得儘量輕鬆閒適起來後，霜哥才狀似無意的隨口接上一句：「這次的合作對我們也是一個驚喜，不知道文森特先生是怎麼和夏承認識的？」

　　「事實上夏承和我們的首席設計師更熟悉些。」文森特善意的一笑，完全沒有察覺到問題的揭曉答案：「凱瑟琳的兒子是夏承先生的好友，所以夏承先生也偶爾會去凱瑟琳家中拜訪……當然，我們相信這些因素並不會影響凱瑟琳的判斷，所以和容素小姐的合作我們也是相當期待的。」

　　不影響？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葉霜看不起容素，但是在夏承隨便張口就能控制代言人選來看，那個首席設計師的所謂公正判斷絕不是表面上說的那麼光明正大。

　　一個首席設計師能被威脅的可能性就多了，這類人往往會受到一個企業的尊重和重視，甚至視為品牌靈魂。

　　但要從社會地位上來說的話，在生活中他們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權勢。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葉霜含笑道歉一聲後退席，留下其他人繼續交談合約細節，而她則找到洗手間給安東尼斯打去了電話……用女性的聲音。

　　「哦，你終於認識到我比那個King更有用了嗎？」安東尼斯帶著一點小委屈接聽了電話，而後抱怨著的同時也並不耽誤他在電腦上操作：「小霜，你早就應該更加相信我一些，那個小毛頭還太嫩了。」

　　「你們各有所長。」葉霜隨口安撫被冷落了許久的安東尼斯：「阿K在細節方面比較善於挖掘，但是你在總體全局方面的技術性更強一些……」

　　「我好傷心。」安東尼斯假意哀傷。

　　「……當然了，你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做到阿K能做的事情，而阿K想要取代你的地位卻需要更多的努力和學習。」在需要用到對方的時候，葉霜不介意適當說些好話。再說這個本來也是事實。

　　安東尼斯也果然不辜負葉霜的重望，不一會兒後就興致盎然的回報了消息：「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你想要的，但……那個凱瑟琳的郵件中似乎有些挺有意思的設計圖，是別人發給她的，但是我卻從L.P.A公司的發布新款上看到它們署了凱瑟琳的名字。」

　　「剽竊創意……不對，你意思是槍手？」葉霜有些悟了。

　　再好的設計師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能保持最好的狀態。設計需要經驗，需要積累，但也需要靈感……就如愛迪生所說，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甚至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工資好多年沒漲了，老公又偷瞄街上性感小妞了，好多才華新人威脅到自己地位，眼角魚尾紋多了，兒子學習或工作遇到挫折了，肚子上又多了一個游泳圈，更年期到了神煩……這些種種瑣事都有可能消磨掉一個設計師的靈感。

　　別以為設計師就不食人間煙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再清貴神秘的職業都一樣。

　　如果這只是偶爾的事情，那麼凱瑟琳的地位倒還不足以為此動搖，但是假設這已經是常態，那麼顯而易見凱瑟琳的首席設計師地位已經是岌岌可危。

　　「能查到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收到這些郵件的嗎？」葉霜想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

　　「我看看……哦，已經有五年多了。」電話對面傳來一連串密集的鍵盤敲擊聲後，很快安東尼斯就給出了答覆。

　　五年……那麼說她早就已經名不副實了。

　　葉霜嘆口氣：「大概是被抓到把柄了吧，如果是因為這個而被威脅的話，我應該能猜測到她被挾制的理由了。」一旦這些事情被洩露出去的話，等待凱瑟琳的就是身敗名裂。

　　人們可以接受一個曾經的天才江郎才盡，大家頂多是惋嘆和可惜而已。但是人們無法接受曾經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變成卑劣的存在……這種反差實在讓人震驚。

　　「要我給她一點小警告嗎？」安東尼斯興致勃勃。

　　葉霜想想：「還是先不要了，等小素先把好處吞了再說。」反正把柄在手，早披露晚披露都是一樣的效果，還不如先把眼前的好處拿下。

　　確定了夏承和L.P.A的友好關係由何而來之後，掌握了一張底牌的葉霜很快結束電話準備回席。

　　而當她剛剛推開洗手間隔門時，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小青年攥著褲頭快要貼到牆角的驚悚目光。

　　葉霜：「……」總感覺這一幕好生熟悉。

　　「！！！」小青年似乎也覺此情景有似曾相識感覺，而後定睛看了霜哥三秒鐘哀嚎：「怎麼又是你！」

　　在飛機場的時候也是，在酒店的時候也是！

　　為什麼每次自己在男洗手間聽到女聲時候都有這個帥哥在？

　　差點嚇尿……不對，差點嚇到尿不出來了有木有！

　　再來幾次鐵定會留下心理陰影的有木有！！

　　「……」霜哥整理一下衣領，撣撣袖口分外鎮定一副風光霽月模樣，低沉磁性聲音從喉嚨中隨之傳出，伴隨著能讓人自慚形穢的聖潔微笑：「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青年眼睛瞬間瞪大，看看葉霜身後的衛生間隔門，再看看葉霜，嘴巴張了又合不知道是打算說些什麼。

　　幻覺？

　　不，不對！哪會有這麼真實而且還出現了兩次的幻覺？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既然注定無法從霜哥身上得到自己困惑的問題答案，於是小青年最後也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霜哥從洗手間光明正大走出去……他甚至連叫住對方探究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重新回到座位之後，葉霜已經沒有繼續試探的必要，只靜靜的含笑聆聽錢千祥代表容素和文森特商討關於代言合約的細節。

　　大概提出了自己這邊的幾點要求之後，接下來的部分錢千祥幾乎沒有更多要求。畢竟這次代言是容素佔了大便宜，關於這一點他還是十分清楚的。所以除了保證堂妹不會被潛規則和陷入某些合約陷阱以外，其他的條件即便再苛刻也不能算苛刻了。

　　友好氣氛下的晚餐很快結束。

　　錢千祥坐到駕駛座送幾人回去時候，皺眉略有些疑惑問葉霜：「怎麼後來的時間沒見你說什麼了？」他本來以為對方應該還有更進一步的套問，沒想到就是去洗手間之前說了那麼幾句而已，回來後的葉霜安靜得讓錢千祥十分意外。

　　葉霜笑笑：「該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了，文森特先生身上也沒有其他更有價值的信息。」

　　錢千祥點點頭，既然知道韓初現在正幹著的職業，他當然也就不會詢問更多的細節。於是只把和容素有關的問題拿出來確認了一下：「看你的意思，我妹妹簽這合約沒問題？」

　　「合約是沒問題的，對小素很有好處。雖然這大概就是個魚餌，但誰也沒規定吃了魚餌就一定要上鉤嘛。」葉霜安慰錢千祥：「我相信你的臉皮厚度，加油。」

　　「喂……」錢千祥臉又黑了。

　　容素倒是還保存了幾分羞恥心，有些不好意思插話：「但是夏先生畢竟給我介紹了這麼難得的合約，如果事後就翻臉不認人的話，會不會有點不大好？」

　　「沒關係的。」面對女生時葉霜態度明顯要好上許多，她從後視鏡中對容素安撫一笑，十分自信笑道：「等到這次代言的拍攝工作執行完畢的時候，想必夏承和那個首席設計師都不會有空再來找你了。」

　　至於合約？到時候都已經開始廣告宣傳了，難道L.P.A還能臨時撕毀合約再找代言人不成。

　　錢千祥默然一會兒：「……我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葉霜懶得理他，這人對自己成見太深，簡直沒法糾正。

　　倒是邱雨一直安安靜靜在手機上刷QQ看網頁，低著腦袋十分自覺的不參與談話。葉霜看了忍不住也照顧一下對方情緒，免得把女生排斥在外：「邱小姐在和男朋友聯繫？」

　　邱雨抬頭恬靜笑笑：「並不是男朋友……我只是在問一些朋友的事情。」

　　「姓王的朋友？」葉霜瞭然。

　　邱雨嘆口氣，看看一臉好奇轉過腦袋來的容素，再看看前面駕駛座沒吭聲了的錢千祥，指頭順了順頭髮想想，比較含蓄點頭委婉道：「算是吧，聽說他去了一次外事辦。」

　　去外事辦做什麼？當然只可能是去找邱雨。

　　葉霜對王學與的執著程度也是相當敬佩，不知道是因為真愛還是因為邱雨撤退得讓他太不甘心，總之對方現在保持一副勢在必得的鬥志，看樣子短時間內是會對邱雨實行持續騷擾政策。

　　因為有容素和錢千祥在場的關係，葉霜也不好在這種場合把邱雨的私人事情拿出來討論。倒是邱雨主動笑笑化解有些尷尬氣氛：「我現在倒是很慶幸能有出差的機會，畢竟能出來走走也是好事。」

　　葉霜含糊應了一聲，裝作沒看見容素好奇八卦求分享眼神，淡定轉回頭裝死去了。

　　錢千祥從駕駛座丟了個包含假公濟私意思的鄙視眼神過來，葉霜無視之。

　　錢千祥不甘被冷落，從後視鏡看一眼重新又低下頭去的邱雨，伸手推了副駕座的葉霜一把，再次挑眉做了個你懂我懂的猥瑣眼神……

　　葉霜扶額嘆息，這人的思維真是太發散了。

　　還沒等前面無聲交流再進一步，容素已經扒著座位靠背探了顆腦袋到前面：「祥哥，你在跟葉哥玩什麼呢？」

　　錢千祥、葉霜：「……」

　　邱雨也抬頭疑惑望來。

　　錢千祥咳嗽聲做正直狀：「沒什麼，別亂猜。」

　　容素不信看葉霜，她顯然覺得後者會更有信服力一些。葉霜沉思一會兒，剛剛張口想要說話，自己身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是霜妹的綁定號碼。

　　葉霜做若無其事狀邊隨口忽悠容素，邊等待霜妹手機震動過去。

　　終於身上不再傳來震感時候，沒想到接下來安靜了一會兒，緊接著容素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容素拿起手機一看：「咦，小夏的。」然後順手接起，剛剛「喂」了一聲，就聽墨小夏那邊傳來明顯拖著哭腔的聲音：「林玨在和人打架怎麼辦怎麼辦！」

　　「那你就等他打完啊。」容素抓了抓腦袋，一時有些抓不住重點。

　　葉霜剛剛張口想說些什麼，聽到這裡頓時沉默。一來她不能暴露自己聽覺變態的事情，二來她也確實不清楚情況……

　　沒想到接下來墨小夏又抽噎一聲，說出來的話頓時讓葉霜沉不住氣了：「可是對方帶了槍啊！」

　　「什麼？！」

　　異口同聲的兩個驚呼聲讓錢千祥打歪了方向盤。

官不聊生

272 正義使者

　　林玨這次會被襲擊，其實還是上次墨小夏險些遭遇綁架的遺留問題。

　　當初事情其實只是林家的對頭想要抓住墨小夏來威脅林玨，但是在葉霜果斷把內應身份栽贓給夏承之後，再加上後來夏承背景越查越神秘，為了某種誤會效果葉霜又始終保持沉默，於是在秘密醞釀發酵之下，在林玨上躥下跳的大呼小叫背景下，林家人對於該對手的重視程度也就隨之提高了起來。

　　為了保證威脅不繼續擴大，本來的寬泛控制理所當然變成重點打擊，林家勢力掌握的火力全部向該幫派傾斜而去。一來二去之下，完全適應不了突然提升打擊強度的該幫派自然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短短幾天時間就被剿掉大半碼頭據點。

　　想當然，如此慘重的損失自然會讓人難以接受。

　　於是順理成章的，接下來的報復也就是可以想像的事情了。

　　……

　　「三合會？」

　　錢千祥被葉霜踹去了副駕座種蘑菇，而被霜哥接手後的小車也立即被飆出了最大速度，風馳電掣得讓全車人都臉色鐵青死死捂嘴，彷彿在下一秒就會吐出來。

　　在這樣不和諧的環境下，唯一還能面不改色一臉輕鬆的，就只有邊開車邊通過藍牙和阿K聯繫的葉霜了。

　　阿K聲音從藍牙耳機中傳入葉霜耳中：「三合會是香江黑幫的統稱，並不是指某一個固定幫派……那裡的黑幫其實也並不是單純的打架鬥狠爭地盤的，畢竟現在已經不是以前可以用純粹武力壓制一方的年代了。所以想要吞併一個黑幫也就需要處理更多的細節和問題，比如說打通政府關節，再比如說和該地盤中駐辦的大企業或財團達成共識。」

　　「正因為如此，所以香江三合會的勢力地盤現在很少會有變動，一旦有些格局改變都肯定是大問題。」因為情況緊急的緣故，阿K那邊的鍵盤敲擊聲已經快要密集成一片，調動資料和提控數據的節奏十分緊張：「瞭解這些的話葉哥你就應該明白了，林家這次的重點打擊是十分過激而且在大家看來很難想像的事情。雖然黑幫勢力之間互相爭鬥是常態，但動搖到基業的程度卻絕不會是常態。」

　　「你意思就是狗急跳牆了？」葉霜輕輕笑了聲，離「他」最近的錢千祥表情扭曲程度頓時又提高了一倍。

　　救、救命……在他已經十分痛苦的時候不想看到這麼可怕的笑容！！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阿K在電話中解釋：「那個派人來綁架過墨小夏的小幫派被打散了大半，剩下的人在香江被逼得無路可逃，臨死反撲就想到了來魔都翻盤。畢竟這裡沒有林家的勢力，有個林玨是重量級人質不說，想要做些什麼手腳也總比在香江要方便……至於官方的態度他們現在也不想考慮了，連老窩都被人端了哪有心情講究潛規則？」

　　而小幫派的反撲其實也有香江其他三合會勢力的暗中默許支持，就像之前說的，林家此時的行動在大家看來太不可思議，在不瞭解內情之下，大家很容易誤會成林家對香江現在勢力格局有所不滿。

　　一個野心勃勃的神經病實在是太防不勝防了。

　　如果在反撲下能滅掉林家一定勢力，這樣至少也能拖緩對方的腳步或者打消對方原本囂張的氣焰。而如果不行的話……他們也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大家心照不宣的再來和林家做一次談判。

　　「林琛那邊沒有問題，畢竟他們也是有準備的。但是林琛大概沒想到三合會的其他勢力會暗中援手那個小幫派，所以跑了些漏網之魚過來找林玨的麻煩……倒不是大問題，只要別讓他們得手就行，畢竟這種出其不意的事情最多也就能來一次，大陸官方不是吃素的，這次驚動了地方刑警，官方也就不會再讓他們有下次機會了。」

　　阿K的解釋完後，葉霜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只要事情不超脫控制就好，要是好好的商戰變成黑幫火拚話，她真會嘔血三升的。

　　接下來全車人再陪同葉霜一起見證了一次高科技。

　　錢千祥車子是高級貨，但越高級智能的東西就越有被入侵的餘地。結束通話後的下一秒鐘，車中ECU自動被連接上，緊接著一張地圖自動跳上屏幕，標示了本車以及另外一個坐標位之間的路線距離及其路段中紅綠燈時段。

　　多媒體中也繼續傳出阿K聲音，自覺為葉霜進行導航：「我已經請Ace幫忙操作了一下紅綠燈和沿路攝像頭，接下來你按照地圖上的紅色標註線路行駛，預計十分鐘內就能到達目標位置……需要報警嗎？」

　　「先看看情況，如果可以控制的話最好不要。」霜哥大BOSS般冷靜道。

　　「……」錢千祥一手捂嘴一手舉起爭取提問權利：「我能先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剛才電話中基本都是阿K講解，葉霜負責應聲，所以大家根本沒弄明白發生什麼事情。

　　霜哥帥帥一笑：「不能。」

　　容素眼淚汪汪：「葉哥，小夏她……」

　　「誒？別著急啊，我慢慢跟你說，事情是這樣的……」

　　錢千祥：「……」臥槽！

　　……

　　十分鐘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更何況在墨小夏打電話之前，其實事情早就已經發生了有一段時間了。

　　來抓林玨等人的小幫派雖然帶了槍，但是在公眾場合明目張膽把槍掏出來到處亂射的那是電視，不是現實。

　　畢竟這些人特意跑過來，不是為了出一口氣後就被當成恐怖分子擊斃的。他們是為了來翻盤試圖扭轉局面，所以才需要抓林玨當人質用以要挾林琛的。

　　所以因為這個原因，槍支這種違禁物品頂多也只能在大家看不到的角度使用一下，或者是抓到人之後暗中挾持使用，但卻無論如何不能光明正大拿出來當成常規武器製造恐慌。

　　林玨身邊的手下們就是因為這一點，這才獲得了以打鬥拖延時間掩護老闆撤退的機會。

　　魔都雖然國際化，但也不是沒有偏僻小巷和較冷清地帶。黑幫們在這裡阻截林玨，場地優勢加人員優勢，三下兩下很快壓制住場面……畢竟是有心算無心，除非林玨身邊有絕世高手，否則這種結果根本沒什麼好意外。

　　但是事情轉折就轉折在小巷一個出門倒垃圾的大爺身上。

　　見到穿著混亂的黑幫徒手打架時候，因為沒有槍支介入，大爺很淡定看一眼就走過去了。

　　香江黑幫分子本來還很警惕外人尖叫惹來騷動，沒想到這麼輕鬆過關，心裡還暗暗讚嘆下大陸人的心理素質。

　　沒過一會兒，大爺倒完垃圾回來，此時黑幫已經將戰場轉移到大爺家門口……畢竟打架嘛，如拆遷現場般凌亂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大爺顯然不肯理解，看著自家門前砸出幾個劃痕的大門，再看看門邊砸壞踩爛的花盆，頓時眼睛瞪大一聲怒吼：「你們敢砸我家？」

　　……沒人把他當回事，就連墨小夏也在忙著尖叫。

　　剛才一直只敢偷偷圍觀的周圍鄰居紛紛探出頭來，一個二樓住戶趴在窗戶上嘖嘖讚歎：「王大爺發飆了。」

　　「這些混混膽子真大，連王大爺也敢惹。」另外一住戶笑嗑瓜子和前面住戶談論。

　　黑幫們根本沒聽到這些對他們而言無足輕重的談論，於是這就造就了他們的第一個悲劇。

　　疑似本區神秘地頭蛇的王爺見「小混混」們不聽警告，憋氣憤怒掏手機：「兒子，有人來咱們家砸東西！」

　　「什麼？我馬上回來！」手機對面吼。

　　幾分鐘後，就在黑幫們已經將林玨手下都收拾差不多，快要抓住林玨和墨小夏時，一幫身穿制服如狼似虎的彪悍漢子群聚而至，二話不說亂入戰局，戰鬥力甚至比這些專業黑幫都還要高上幾個百分點，一個照面就把香江黑幫打懵了。

　　墨小夏懂行，見到後來這些人身上衣服，忙拽拽想要衝入打架的林玨：「趁這機會快跑！他們打不過後來這些人的。」

　　林玨既驚且疑：「這麼厲害的勢力，難道是魔都的什麼地下幫派？」

　　大陸什麼時候有如此大規模的黑幫組織了？不是聽說國家管得挺嚴格？

　　墨小夏鄭重嚴肅為林玨解惑：「不是，他們是城管。」

　　「……」

　　香江黑幫們被越趕來越多的城管團團包圍，一個個被揍得鬼哭狼嚎，還有旁邊趴在樓上看熱鬧的住戶們嘻嘻哈哈如圍觀動物園猴子般指指點點。

　　城管沒有配槍，但正是因為沒槍，所以他們在生化武器上就有了更加豐富的操作使用經驗。

　　一罐辣椒水噴劑橫掃四方，只要中招者不瞎也瞎，再配合上拳打腳踢的組合攻擊……身體和精神上遭受雙重打擊，香江黑幫悲憤異常。眼看著己方戰鬥力被物理打擊和生化武器聯合廢掉大半，再加上林玨和墨小夏已經快跑出小巷，剩下勉強還有戰力的五六人終於忍無可忍，憤怒掏槍鳴槍進行威脅。

　　……人都快跑了還顧忌什麼？只要不當場抓到和射傷別人，大不了事後就說自己拿出來的是仿真槍！

　　一聲槍響後，所有人一個激靈，附近窗戶紛紛關上。

　　「好像是真傢伙。」城管中有人識貨

　　王大爺兒子一抬手喝止其他人：「上傢伙了，這歸刑警管，咱們住手。」

　　黑幫人憋屈不行，冷笑一聲對準王大爺兒子正要放狠話威脅兩句。王大爺家一中年婦女開門哭嚎衝到人家槍口：「還有沒有王法啊，想弄死我兒子你先弄死我啊！有本事你開槍啊！你弄死我弄死我啊！」說話同時還不畏槍口的撕扯黑幫頭髮並拳打腳踢吐口水。

　　黑幫無法理解潑婦思維，又一看巷口林玨和墨小夏已經跑了出去，顧不得再浪費時間一手肘撞上婦女脖子。

　　中年婦女白眼一翻昏倒，王大爺兒子忙上前把人接住，而黑幫剩下還有戰鬥力幾人已經飛快跑出巷子……看在幾人持槍份上，在場沒人敢攔。

　　眼睜睜看人跑走，剩下城管面面相覷，出來一人問：「王頭，就這麼算了？」

　　王大爺兒子還沒說話，他爹已經捏拳咬牙，惡狠狠目光轉向捂眼倒地呻吟的被遺忘黑幫：「算不了！把這些人都帶回你們那兒去，該怎麼辦怎麼辦。」

　　至於這個「怎麼辦」的範圍怎麼界定？大家都懂的。

　　……儘管有了正義的城管拔辣椒水相助，但只剩下林玨和墨小夏兩人還是沒能跑過加持了憤怒BUFF的黑幫五人。

　　這其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當然是身為女孩子體力較弱的墨小夏。畢竟不是每一個美女都能像007身邊的花瓶一樣，以超越運動員速度拔路狂奔的。

　　林玨既然不願意放棄墨小夏，結果自然就是被對方拖了後腿。雙拳難敵四手，更別說他要敵的還不止四手，足足五倍人數優勢足以快速放翻一個林玨。

　　好容易抓住林玨和墨小夏二人後，憤怒的五人一為洩憤二為消除對方再次逃跑可能，毫不猶豫將林玨先打了個重傷。

　　墨小夏在旁邊被一人以外套擋住槍支挾持住，只能哭叫抹淚，樣子十分淒慘可憐。

　　「你再跑啊！」拳打腳踢教訓林玨的四人異常憤怒，手下也是毫不留情。

　　只要一想到被遺留在小巷中慘遭辣椒水噴灑和群毆的小夥伴們，他們就感覺自己心情分外沉重和憋悶。

　　林玨倒是硬漢，他既然能若無其事把鴨舌帽幾人打殘，自然不會輪到自己時候就哭天搶地。

　　成王敗寇，常有的事兒。

　　於是林玨被踩成死狗也硬是沒吭一聲，喉嚨裡鐵鏽腥氣瀰漫開來再被他自己又嚥回去，手骨「哢擦」折斷人也只當是聽音樂，這副樣子倒是讓打人的幾個反倒膽寒了一下。

　　終於捏著墨小夏的人看不下去阻止了：「算了，真打出問題這人就沒用了，我們還有正事。」

　　群毆四人對視一眼，心有不甘住手。

　　墨小夏哽咽一聲撲上去，倒是沒人攔她，反正一個女孩子帶著一個殘廢也跑不了。

　　墨小夏手忙腳亂，既想扶起林玨，又怕不小心碰到什麼傷口，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你、你怎麼樣了？」

　　這是廢話，光用眼睛看就知道林玨好不了。

　　林玨勉強扯扯嘴角：「沒事。」

　　這也是廢話，說出來都沒人信。

　　墨小夏瞪他一眼開始抹眼淚抽噎，旁邊人卻懶得看他們兩個患難見真情了，上來一人半點不溫柔的就把林玨提起來……剛才他們倒是注意著沒關照對方雙腿，所以只要站起來了，林玨勉強走動還是沒有問題的。

　　「想活命就老實跟我們走。」

　　墨小夏堅持要攙著林玨，其他人無謂在這種小事情上橫生枝節。五人將中間兩人一圍，看似保護實則挾持的擁著二人就向最開始他們停放汽車地方走去。

　　避開人群、繞過小巷，五人不怕墨小夏和林玨使壞，畢竟現在見義勇為人士太少，而且兩人一弱一殘根本沒法跑。

　　墨小夏倒也乖覺，默默攙扶林玨走了半條馬路始終一聲不吭，林玨倒是怕她害怕的還出聲安慰幾句。

　　終於又過一條馬路，墨小夏氣喘吁吁停下不走了，黑幫一皺眉，惡聲惡氣呵斥：「幹什麼？快走！」

　　「我沒力氣了。」墨小夏抹把眼淚賭氣：「我腳酸，口渴，我還餓了！」

　　林玨忙支撐起身子：「那就不要扶我了，你是不是累了？」

　　「哪來那麼多事情！」黑幫怒罵：「你走不走？是不是想使什麼花樣？」

　　墨小夏氣呼呼瞪眼怒視黑幫大叫：「我要吃東西，要喝水！不然我就不走了，有本事你打死我！！」

　　黑幫不怕墨小夏逃跑，但也不想無謂引人關注，皺了皺眉後，五人中看似領頭的一人終於不耐開口：「阿虎你去買吃的。」然後轉頭再對墨小夏道：「不許再耍花樣，買了食物就跟我們上車，否則我真崩了你。」

　　墨小夏「哼」了一聲扭頭，甩開想要勸阻自己怕她惹惱這幾人的林玨，對著跑去買東西的阿虎頤指氣使：「我要吃那個！」手指一指街邊某流動小攤。

　　黑幫看眼小攤，冷哼鄙視下墨小夏口味，不耐：「買買買給她買！」

　　阿虎跑到墨小夏指定攤位，隨便看眼不認識的地方糕點，胡亂比劃一下圈了個磚頭大小，打算速戰速決：「來……這麼多。」

　　小販眉開眼笑過稱，然後麻溜裝塑料袋遞過去。

　　「多少錢？」阿虎接塑料袋問。

　　「#￥#@……」小販一串阿虎根本聽不懂的地方話躥出，而後伸出首尾兩個手指頭比了個「六」的手勢。

　　阿虎面不改色掏一百：「不用找了！」然後轉身剛要走，被抓住。

　　「#￥※！！」小販臉色一正，兩個手指頭在阿虎面前又遞了遞還搖了搖。

　　阿虎臉色一變：「難道是六百？」

　　不遠處的黑幫領頭開始不耐煩揚聲：「好了沒有？」

　　墨小夏捂臉假哭偷偷看一眼還在和小販糾纏的阿虎，默默裝作扶住林玨樣子貼過來磨牙：「哼！壞蛋，叫你們欺負我。」

　　林玨感覺不妙，同壓低聲音趁人不備悄悄問：「怎麼回事？」

　　墨小夏得意洋洋：「你知道他買的是什麼嗎？」

　　林玨搖搖頭。

　　就見墨小夏又貼近一些，小狐狸般嘿嘿壞笑兩聲，神秘兮兮在其耳邊揭曉答案：「那是切糕。」

　　切糕？

　　林玨茫然。

　　……儘管茫然，但也不妨礙林玨眼睜睜看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只見阿虎將自己錢包整個都遞了出去，但依舊沒能讓小販滿意放行。本來剛才還挺冷落的街角不知什麼時候躥過來幾個人將阿虎團團圍住。

　　黑幫領頭皺眉看墨小夏，墨小夏別過頭裝死，黑幫揮揮手讓再一個人過去解決下。沒想到對方見有幫手過來，直接人手一把砍刀抽出來，相當彪悍的無視了刀具管制禁令將後來者和阿虎一起包圍。

　　黑幫領頭大駭，十分想不明白大陸什麼時候有了如此明目張膽的非法組織——不是說禁槍嗎？不是說刀械管制嗎？

　　更可怕是阿虎和後來人走來的方向已經曝露了其他人的存在，小販指著這邊一串聽不懂的話飆出，四個臉上帶著凶狠煞氣的提砍刀人士就跑了過來……

　　黑幫不敢在大陸把事情鬧大，所以不到生死必要關頭不敢動槍。但是小販及其同伴不怕，黑幫幾人看得出來他們絕對敢動刀……敵強我弱，面對如此彪悍對手，幾人冷汗淋漓互相掏錢包想息事寧人，可是湊齊所有人身上現錢也仍舊無法讓對方滿意。

　　很快小販周邊同夥聚集，很快圍觀群眾聚集，很快警察聚集……在黑幫人還沒來得及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們忽然就恍然發覺事情已經被鬧大。

　　而墨小夏就趁著這個等待已久的機會跑出人群氣運丹田一聲吼：「警察同志他們身上有槍！！！」

　　黑幫眾：「……」

　　……

　　等到葉霜一路飆車趕到阿K修正又修正過的位置，終於看見墨小夏和林玨二人出現在自己視野中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林玨被記者包圍並正接受採訪的一幕。

　　「……大陸有很多見義勇為的正義人士，這一次黑幫分子能被這麼快抓獲，都是因為大陸人不畏惡勢力的勇氣和努力。他們弘揚了民族正氣，維護了社會的正義，讓我深深的受到了感動……」

　　「……」葉霜跳過正在對著記者扯蛋的林玨，眼角一瞟就看到人群外正在蹲地畫圈圈的墨小夏。

　　雖然林玨臉上有些淤青擦痕，但是墨小夏看著倒是安然無事的樣子。葉霜不由得鬆了口氣，帶著其他同樣莫名其妙的錢千祥等人走過去，蹲到墨小夏面前：「小夏，怎麼回事？」

　　墨小夏茫然抬頭，然後看見霜哥和容素等人才反應過來，從地上一跳而去，大喜：「你們來了？！」

　　「嗯。」葉霜點點頭也站起來，然後皺眉看看周圍：「……不是說有人挾槍要綁架你們？」難道搞錯了？

　　「哦，那個啊。」墨小夏揮揮手：「已經解決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的時間裡，在送墨小夏回家的過程中，葉霜終於聽墨小夏敘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而聽完一切經過之後，葉霜心中的想法也只剩下點點點了。

　　城管、切糕黨……

　　沒想到扭轉一切的關鍵居然是那麼的……出乎意料。

　　不過畢竟結果是好的，所以過程也就不用那麼在意了。而且在這件事情當中，林玨的表現可圈可點，墨小夏的隨機應變也是相當讓人眼前一亮。

　　因為現在是男性身份關係，所以葉霜也不好多說什麼過於親近的玩笑。倒是容素聽得驚呼連連，之後還戲謔調笑的用胳膊撞撞墨小夏：「那你現在對林公子怎麼想？是不是印象改觀了？有沒有感動到想要以身相許？」

　　林玨被後來趕到的手下們送去就醫了，邱雨也在半路下車讓位，自己打了出租回酒店。

　　依舊是葉霜開車，錢千祥只坐在副座，而後面就是兩個女孩子的聊天空間。

　　聽了這句話後，墨小夏臉蛋一紅，不好意思低下頭去。錢千祥則是腦中警鈴大作，看眼羞澀的墨小夏，看眼滿臉調侃的容素，最後看向曾經在片場英雄救美的葉霜……

　　葉霜：「？？？」

　　錢千祥臉色一正，果斷回頭糾正小女生不理智想法：「光是英雄救美只能說明他不是壞人，但也沒有證據表明他一定就是個好人……雖然基本人品有保證，但萬一這人有其他你無法忍受的缺點呢？考慮事情必須全面理智，不能單憑一時衝動就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尤其這種終身大事更要慎重！！」

　　聽到沒有堂妹！雖然人家救過你，但是這種因為救命之恩就「感動到想要以身相許」的想法是絕對要不得的啊！！

　　墨小夏眨眨眼，遲疑點頭：「……哦。」雖然容素堂哥有些自來熟，但說的話應該還是為自己著想的經驗之談……吧？

　　容素莫名其妙：「祥哥你怎麼那麼激動？」

　　葉霜倒是明白錢千祥隱憂了，無奈之餘也忍不住為林玨默哀個。

　　明明大好的翻身機會，眼看著就快要打動美人了，哪知道背後有小人使壞，一段話就把人好感度拉回冷靜線……更悲劇是這人還屬於被流彈誤傷，人家想針對的人本來其實不是他……

　　將墨小夏送回墨老闆家，再告別防賊一樣警惕戒備自己的錢千祥兄妹。

　　回到酒店後，葉霜沖了一個澡放鬆下，而後才坐到電腦前想了想，儘量簡潔的把今天發生事情寫成郵件，傳到韓初的郵箱中去，順便在後面還附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從今天那個小幫派臨死反撲的決絕可以看出，林家人之前在香江對其的打擊力度絕對小不了。

　　而小幫派被盯上了，夏承雖然在天王傳媒還沒被抓出來示眾，但被限制權限肯定也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說之前這一切還勉強能保持在可控制範圍的話。那麼當今天林玨被襲擊的事情發生之後，林琛肯定就會和夏承撕破臉皮了。

　　不管他給不給夏承喊冤的機會，又或者林琛如果真的聽到夏承辯解的話會不會相信。葉霜覺得對方都不可能在天王傳媒繼續留下這麼一個不穩定因素了。

　　打蛇不死反成仇，夏承不在天王傳媒繼續供職的話，想要順著脈絡揪出他的人脈和資金就沒那麼容易了。

　　那麼要不要主動幫夏承提供另外一個平台呢？還是靜觀其變，看看後者下一步的動作？

　　葉霜沒有太多和夏承接觸的經驗，所以也沒辦法從他以往的行事經驗上推斷出其接下來想法。

　　除去天王娛樂傳媒那邊的線索話，她現在唯一知道還和夏承有聯絡關係的，就只有L.P.A的新代言人容素，以及L.P.A首席設計凱瑟琳……

　　葉霜自己整理了一會兒思路，並順帶試著調整預測了接下來需要繼續的方案步驟。不一會兒後，新郵件收入的提示音就從電腦音箱中傳了出來。

　　點開一看，裡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按你自己想的去做。

　　果然……

　　葉霜笑笑，關上電腦擦乾頭髮睡覺去了。

　　……

　　第二天，鋪天蓋地的報導果然……沒有出現在報紙上。

　　頂多也就是偶爾幾個小版塊大略提了一下……昨夜我市有XX械鬥事件，經過人民警察英勇奮鬥，最終抓獲XXX幾人……這之類的新聞。

　　而真正的重頭戲當然是在香江，小幫派的一夥人在魔都全軍覆沒，這個消息簡直讓整個香江三合會都為之震驚了一把。

　　畢竟林玨身邊的人手有多少是大家都知道的，論人數、論戰力，大家從來沒想過這些人會有抓不到林玨的可能性。

　　哪曉得偏偏就真有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這種事發生，一時間香江三合會對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是倍感疑惑，恍惚間甚至有人重新想起大陸臥虎藏龍的傳說……難道說真有傳說中的隱世家族這種事？

　　林琛倒是從林玨口中聽到了全部經過，對小弟身上發生的一切，這個成熟理智的商人除了感慨「狗屎運」一說居然真有其事外，也實在是提不起其他想法了。

　　而聽著八卦的同時也不影響林琛接下來一連串的佈置。

　　就如葉霜預料的一樣，即便這回事情和夏承沒有什麼證據上的關係，但是只要有「夏承本身不夠安全」這一點就足夠了，林琛不想再忍耐任何不穩定因素留在自己身邊，他更不想用自家小弟的安危去賭一個不確定的可能性。

　　於是夏承莫名其妙的一大早就收到了香江總部傳來的解聘通知。

　　林琛大方的按照合同賠償了足量的解約金，甚至完全沒有「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的意思，大張旗鼓毫不給夏承面子的通告全集團總部分部、上上下下，務必要讓夏承已經不再是集團員工的消息連掃廁所的阿嫂都聽到，除此之外還不允許夏承帶走任何公司及公寓內的私人物品……除了夏承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和證件錢包以外。

　　大概是林琛生怕夏承也狗急跳牆一把，趁著別人不知道消息的時候再來個散播公司機密或者別的什麼事情。但是不得不說的是，他這一手倒是確實把夏承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有些發懵。

　　此人本來就不是目的單純進公司的，雖然其因為權限不夠關係並沒有接觸什麼太過重要的東西，但是一些賬務和公司內信息卻是確實拷貝了一份下來。

　　林琛讓自己空降下去的助理第一時間接管夏承在魔都住用的公寓後，調查電腦時就看到了這些夏承加密下來的問題賬目，以及幾份天王傳媒投標準備建設院線的存檔文件。

　　這些證據顯然印證了葉霜之前忽悠的說法，從側面又佐證了夏承是內鬼這一情況的真實性。

　　「當成控告證據還有些不足，但是也無所謂了，反正大哥知道了有問題，事後修改一下條款之類就好。」林玨打電話給葉霜，懶洋洋伴著醫院電視聲音道：「雖然你們還沒調查出什麼結果，但是夏承的事情畢竟是你們通知我的，所以大哥意思是，那筆資金就當是給諸位的謝禮了，以後如果有關於我們公司的消息話，還希望諸位能提前知會一聲。」

　　「我們也希望貴公司能生意興隆，大方的客戶我當然歡迎。」霜哥邊扣著襯衣扣子邊打電話道：「不過說個不情之請，夏承的事情我們還有些其他想法，所以如果林琛先生發現其他什麼情報的話，能不能在適當範圍內透露一些出來？」

　　「適當範圍？」林玨沒精打采打了個呵欠，墨小夏沒來探病他簡直各種不幸福，說話都沒精神：「比如說？」

　　葉霜笑笑：「我記得之前夏承拿出過一份L.P.A的合同吧？當時你們說那不是你們的資源……既然諸位現在接管了夏承的個人電腦，能不能幫忙看下他的電腦裡有沒有類似這樣的其他線索？」

　　「沒問題。」林玨無所謂道：「小夏不是說你們有個很厲害黑客嗎？等我們把電腦排查過一道之後，你們的人可以過來我們公司檢查，但是不能恢復我們刪除的那些資料，那些都是我們企業的內部信息。」

　　就此達成共識，葉霜暫時也沒有其他更多要求了。

　　夏承雖然不可能把什麼真正機密重要的信息保存在自己電腦裡，但是想找些蛛絲馬跡應該還是有可能的。

　　他大概也是沒想過林琛還能有這麼狠辣的一招，直接把個人物品都扣下，這簡直讓夏承想阻止都阻止不來……憑什麼阻止？人家按市價賠錢了，用的又是怕洩露公司機密的理由，無論說到什麼地方都是佔理的。

　　更何況林家背景還很複雜，有黑道的路子在，這種地頭蛇勢力是洗錢組織最不想招惹的。

　　所以扣就扣了吧，反正電腦上大概也查不出來什麼重要信息。就算真查出來了……以林家人的聰明，看到這些情報後難道還想充當正義使者來和他們作對？

　　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保持緘默罷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墨小夏忙著醫院片場兩頭跑。

　　林玨忙著趁熱打鐵泡妞。

　　容素忙著和L.P.A代表簽合同並商談拍攝行程。

　　邱雨忙著做翻譯……

　　葉霜最閒，閒得甚至有時間去和錢千祥搓麻將順便打高爾夫。

　　這倒不是她自己願意的，主要此人分外陰險。既然覺得葉霜有危險，又知道葉霜是韓初下屬，錢千祥思索之後自然是想要釜底抽薪，直接一個委託發給韓初，指定要求霜哥陪游，日薪5000就為買大灰狼在自己身邊不要又時間去找小紅帽。

　　韓初把業務委託發過來後，葉霜雖然黑線卻也無所謂，反正她近期沒行程，有人白送錢有什麼不好的？

　　於是和錢千祥說定合約，換來霜哥「出差」前都留在錢千祥身邊陪游的承諾後，錢千祥也終於圓滿了，成天就帶著霜哥往遠離自家堂妹的荒郊野外跑。

　　……然後狠狠被打擊！

　　在霜哥又一次一桿進洞後，錢千祥黑臉撥開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圍過來的美女驚呼黨，過去一拍葉霜肩膀皮笑肉不笑：「高爾夫打得不錯啊，玩了幾年？」

　　「其實沒玩多久。」葉霜謙虛笑笑——說才玩第二次肯定要被人罵，還不如不說。

　　看眼錢千祥不好臉色，葉霜收起球杆不打算繼續刺激對方了：「我看錢公子有些累了，不如去旁邊坐坐？」

　　錢千祥咬牙切齒瞪了葉霜半分鐘，終於不甘心點頭：「走吧。」

　　兩人到了一邊的陽傘下，旁邊早有人準備好了飲料在桌上。

　　分別落座後，葉霜先喝一口果汁才感慨：「其實我和小素真沒什麼的，錢公子不用這麼防範。」

　　錢雖然好賺，但這氣氛也太尷尬。而且葉霜本以為不耽誤事情，真正陪游後才發現不方便地方——比如說不好帶電腦就是一樣，很多事情光拿個手機有些弄不明白，有時候阿K或安東尼斯發個什麼東西過來都要等回酒店才能看。

　　錢千祥冷笑：「就是因為你沒什麼，所以我才更加生氣！」

　　人家明明都沒主動勾引了，自己妹妹怎麼能那麼不矜持？

　　葉霜莫名其妙看眼錢千祥，轉回頭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人光這種程度就已經著急上火，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還和容素約好了法國拍攝地見的話，他恐怕真就活不出來了。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

　　葉霜不想招惹錢千祥，錢千祥倒是不滿意還想招惹她。一見葉霜扭頭，錢千祥頓時不滿意道。

　　葉霜無奈隨口敷衍：「沒什麼，我就是在看這附近風景真不錯，鳥語花香美人……咦？那邊是不是嚴家人？」

官不聊生

273 隨機劇情二

　　嚴嗣嚴姝這對兄妹也是魔都十分奇葩的組合。

　　奇葩當然不是指他們性格，百種米養百樣人，社會上什麼性格的人都少不了，只不過是一個公主病和一個中二青年而已，大家見得多了，不爽也只是情緒問題，卻沒人大驚小怪。

　　而之所以有「奇葩」這樣的評價，則是因為這兩人的身世問題。

　　兒子是外室養的，女兒也是外室養的。有錢人三妻四妾不奇怪，法律不允許也可以實存名亡。但是一連兩個正式老婆都混不出半顆蛋來，反而讓兩個情人靠孩子爭奪起繼承權，這情況就實在是讓大家奇異且興致勃勃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魔都上流圈子裡的人大多把嚴家當個笑話看，對於後者家庭成員中的一舉一動自然也就是關注非常。

　　其中嚴家的繼承人之爭就是大家競相觀看的熱門好戲之一，就差沒開盤下注賭誰能笑到最後。

　　錢千祥順著葉霜話音瞄了一眼，只看出這對兄妹在遠處似乎說些什麼，沒覺得有什麼意思就別過頭去了。葉霜卻是能聽見兩人說話內容的，於是笑吟吟的光明正大聽著八卦。

　　「那種人你也看得上眼？」嚴嗣的嗓門不算大，但隔著二十來米距離仍然讓葉霜這變態聽得清清楚楚，語氣中明顯帶著鄙視：「為了繼承權你也真是蠻拼的了。看他剛才那沒出息的樣子……」

　　葉霜好奇，順著嚴嗣鄙視方向看了一眼更遠處至少隔了五十米的其他嚴家人。

　　嚴父見過的，正室見過的，還有兩個女人沒見過但應該就是倆小情人。除此之外只剩一個肥頭大耳男人，顯然就是嚴嗣正鄙視對象。

　　嚴姝似乎是噎了一下，而後響起的聲音就透出隱忍帶些故作強硬的味道：「最起碼他性格好。雖、雖然外形是有點普通……」

　　「哈哈，普通？」嚴嗣嘲笑打斷。

　　「……好吧我承認是有點醜！」嚴姝咬牙切齒。

　　葉霜聽到這裡也忍不住「噗嗤」了個。錢千祥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他看對面兩人交流如看啞劇，因為距離太遠關係，聲音聽不到，唯一能關注也就是畫面。可是嚴家兄妹再內鬥也是動口不動手，在公眾場合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過激失禮舉動，於是這也直接造成錢千祥沒法瞭解其中精髓。

　　「沒什麼。」葉霜沒法分享這種事情，於是只敷衍：「剛才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錢千祥氣結，這人連敷衍自己都沒半點敬業精神，一看就是不耐煩和他墨跡……

　　……

　　在高爾夫球場消磨一天時間，快到五點左右時候，錢千祥才一肚子郁氣回會館換衣服。

　　為什麼玩一天還不高興？如果你是出錢老闆帶屬下出去玩耍，但是所有異性尖叫和熱情目光都只投注在你屬下身上，對你卻視而不見的話，相信無論誰都會是同樣的鬱悶。

　　因為表面性別關係，儘管有VIP室，但錢千祥和葉霜還是共用同一個更衣間。

　　葉霜走到休息廳就沒繼續進去了，笑笑示意了一下不遠處櫃檯：「我想買點飲料在這坐坐，錢先生先去換衣服吧。」

　　錢千祥「哼」了一聲：「都是男人，真不知道你哪來這麼多毛病。」

　　一起出入兩天，他當然已經瞭解霜哥一些小癖好，比如說不喜歡在外人面前露出身體之類的……本來錢千祥今天打算是想去泡溫泉，結果剛一出口就被霜哥一臉聖潔笑容婉拒了，這人前一秒鐘還胃口很好的吃下三份套餐，後一秒鐘就蹙眉做出憂鬱貴族狀說他身體不舒服……明擺著如果是溫泉就恕不奉陪的意思。

　　作為被僱人員，這麼大牌真的沒問題嗎？

　　錢千祥換衣服之前還會先洗個澡，所以時間絕對短不了。葉霜索性坐在休息廳看風景。

　　雖然高爾夫球場沒什麼特別好看的，但是難得就在於城市附近能有這麼一片開闊。

　　坐了沒一會兒後，休息廳裡的其他客人也陸陸續續多了起來。畢竟快到晚飯時間了，玩完一天下來大家都是要休息吃飯的。就連葉霜之前在打高爾夫時遇到的那些女孩子們也回來了不少，這會兒見帥哥一個人在休息廳閒坐，性格比較熱情的幾個就眼睛放光的跟了過來：「葉先生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我在這裡稍微坐一會兒。」

　　葉霜看眼活潑熱情的幾個女生，耐心很好笑笑，有一句沒一句和人閒聊起來。

　　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嚴家兄妹也從外面進來，其他人倒是不在，大概還落在後面，而這兩人居然依舊在鬥嘴——這種感覺簡直十分微妙，就像葉霜本來看到了一個有點意思但沒什麼關注興趣的電視劇。隨便掃了幾個滑稽鏡頭之後就把它忘到腦後了，結果沒想到下一次再打開電視時候，居然發現正好還是這部電視劇的下集劇情……

　　「爸爸不是暗示你去陪那肥豬吃晚餐？」嚴嗣幸災樂禍口氣十分拉仇恨：「你這樣不和未婚夫打好關係可不行哦，人家打球時候你應該裝得更崇拜點兒，更不能搶走人家風頭，不然人家怎麼樹立男人自信和有機會追你？」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嚴姝忿忿不已。

　　聯姻是進一步拓展未來的最好選擇，雖然有錢人不一定都會聯姻，但會聯姻的人就一定會有某些心理準備。比如說老公以後可能會花心，再比如說老公有某些地方不盡如人意之類的。

　　但是在沒有實際接觸之前，嚴姝完全想不到聯姻對象還能有這麼糟糕的——外型不上檔次就算了，學歷不夠高尚就算了，這人就連紈褲子弟的吃喝玩樂都沒天分。幾次出來幾次玩不同東西，對方竟然就沒有一個不玩得慘不忍睹的。

　　一般富家子弟就算再挫，至少因為家庭關係，能接觸到的東西總比普通人更多些。不說樣樣精通擅長，至少總會有一兩個亮點，不然也拿不出手……好吧就算她要求再低點，你沒有亮點可以，但你樣樣都成為笑點就太過分了吧？

　　「嘖嘖嘖，你不會沒見到大媽的那表情吧？你要麼下狠心討好，要麼下狠心踹了那肥豬。這麼拖著你以為大家看不出來你嫌棄人家了？人家智商不夠也不是傻子，就以為你自己是天下獨一份的聰明人？」

　　嚴嗣雖然跟嚴姝不對付，但畢竟還是同父兄妹，從小到大也是一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感情就算不深厚，至少也是熟人。

　　見嚴姝實在憋屈了，儘管嚴嗣口氣還是那麼讓人生氣，但說出來話的意思還是真為對方著想了。

　　可惜嚴姝不這麼認為，很沖的出口反擊：「說別人之前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別忘了你那些狐朋狗友更不是什麼好東西。明明知道爸爸不喜歡這些人，剛才你還和他們打招呼？」

　　嚴嗣冷笑：「你們眼裡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誰是好人？」

　　嚴姝生氣：「至少我們不會結交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

　　「你……」

　　葉霜聽著八卦難免有些分心，和旁邊女孩子們的聊天就有些走神。

　　女孩子們好奇往葉霜關注方向一看，自然也看到了已經在休息廳中另外一角坐下的嚴家兄妹二人。

　　有閒錢和時間來玩高爾夫的基本也都有些家底，女孩子們對視笑笑，其中一人順口就笑著說話了：「葉先生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們？嚴家人在魔都的基業不是很大，但一對子女倒是真很出名……」

　　說話的女孩子說一半就被同伴拉了拉衣服，葉霜眼尖看見這一幕，展開微笑彷彿沒看見般點點頭：「我聽說過一些……嗯，應該說是傳聞吧。好像聽說嚴小姐很優秀的樣子？」

　　異性相吸！如果說在霜妹面前大家還比較避諱第一次見面的新人話，在霜哥面前這份顧忌就小了許多。

　　再加上霜哥開口而出的話又帶點欣賞的味道，幾個女孩子頓時就被激得不服氣了。倒不至於直接說對方壞話，但再開口時卻是隱晦委婉的沒有再隱瞞嚴家事情，似乎有讓霜哥迷途知返不要被表象迷惑的意思。

　　「優秀倒是優秀，不過這事情主要也是因為對比，嚴姝比她哥哥好多了吧。她哥那些朋友在圈子裡的名氣都不大好，嚴姝倒是從小到大都很出色，就是有點……不大合群。」妹子們你一句我一句以群眾評價開始抹黑兩兄妹。

　　「說起來嚴姝也可憐，別人家的孩子都沒什麼負擔，比如說我們學習才藝是為了興趣愛好，但是嚴姝是私生女，不學就沒法出頭，將來說不定隨隨便便就嫁出去了，連家裡股權都沒份。」

　　「是啊，所以我們也很佩服嚴姝的毅力。先天出身不好但還能憑藉自己努力達到現在的高度……聽說她現在繼承權的優先級比她哥都高了呢。」

　　「人家付出也多嘛，再說現在嚴姝和家裡大媽的關係也處得很不錯了，繼承公司當然比嚴嗣更平穩。」

　　「將來就是一家人了嘛，嚴夫人娘家侄子和嚴姝已經有婚約了，就是今天在球場那個……很醒目的男人。」

　　七嘴八舌又七嘴八舌。葉霜感慨聽一票小娘子八卦，三下兩下就把之前霜妹在生日會時費半天勁才打聽到的內幕都給曝了出來，甚至還附帶了不少詳細人名之類的信息。

　　聽起來大家都沒說嚴姝的壞話，但仔細聽下去問題就多了。

　　總結下來就是這麼幾點。首先嚴姝很優秀是因為她很努力，而她很努力是因為她是私生女。身世不光彩這個減分點簡直是明晃晃的被透了出來。

　　再來就是嚴姝「憑藉自己努力達到現在的高度」，甚至連繼承權都從嚴嗣手裡搶來了是因為什麼？至少有心機一點是跑不了的。

　　還有和家裡嚴夫人的關係很好……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後來大家所透露的，她為了繼承權竟然能連自己的婚姻都送出去，這份功利心顯然是重了些。

　　嚴嗣當然沒比嚴姝好到哪兒去，甚至明面上流傳的評價比後者還要差些。但是現在嚴嗣不是大家的主要抹黑對象，所以對他的描述也就更少。

　　幾個女生正說得起勁，沒留意到身後又有幾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葉霜倒是看到這幾人了，卻不覺得有什麼關注必要。

　　於是悲劇就此產生。

　　幾個男人聽到女孩子們口中的嚴姝時對視一笑，其中一個就忍不住開口沖不遠處的嚴姝那邊嘲笑了過去：「嚴妹妹的婚約都已經人盡皆知了，你那未婚夫怎麼沒跟在旁邊？讓大家長長見識也好嘛。」

　　女孩子們一驚，猛回頭看幾個青年，而後下意識動作就是都往旁邊傾斜退讓了一點，彷彿是想避開什麼髒東西。

　　葉霜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些人似乎是彼此認識的。

　　嚴嗣嚴姝都抬頭向這邊望來。接著嚴姝臉上明顯流露出嫌棄的表情，嚴嗣則是皺皺眉站起身迎了過來，扯開嘴笑下：「還不一定成不成的，一個肥豬有什麼好看的……你們不接著打球了？」

　　幾個青年對嚴嗣倒不排斥，抬起胳膊很熟稔勾肩搭背，對嚴姝依舊是區別對待：「這時間了還打什麼打。剛才我們都去看肥豬的球技了，那叫一個……嘖嘖，驚豔哪。」

　　有女孩子湊近霜哥小聲嘀咕：「這些人就是嚴嗣的朋友。」

　　葉霜笑笑安撫下幾個女孩子，嚴姝也在此時忍無可忍，被侮辱般站起來抬抬下巴，眼神掃過垃圾般看了一圈青年幾人，對嚴嗣不客氣開口：「爸爸他們也快回來了，嚴嗣！你回來。」

　　嚴嗣眉角跳跳，對自己妹妹這理所當然發號施令的態度也是忍了忍才沒嗆回去。

　　幾個青年倒是不必忍：「你誰啊你？就算以後真是你當家，現在也還沒有真當家呢。對自己哥哥這麼沒禮貌？嘖嘖，真看不出來你那些好名聲都從哪兒來的。」

　　「人家就不能自己炒作？」另外青年嘲笑接話：「那是啊，有自己無惡不作的哥哥踩腳墊底，品學兼優的嚴小姐自然是如同高嶺之花了。」

　　「可憐我們小嗣啊，還以為人家是個什麼好東西呢。哪知道最毒婦人心……」

　　嚴嗣黑線：「喂！」

　　幾個青年很熟練胳膊一勒堵嘴：「你心疼什麼。忘了三年前被人死狗樣趕出國的事情了？」

　　嚴姝氣得發抖，努力維持鎮定咬牙：「我爸爸讓哥哥出國是為了讓他增長見識和提高品位。你們以什麼立場來管我們家的事情？」

　　「喲，提高品位。」幾青年一臉賤樣讓葉霜感覺分外熟悉，想了想後才恍然，姚知行車隊裡那幫小混球開嘲諷拉仇恨時的樣子幾乎和這幾人就如出一轍。

　　賤人甲憐惜拍拍嚴嗣小臉蛋：「要說到底還是國外的風水養人哪。在國內你囂張跋扈名聲糟爛，到國外海闊天空沒人管的時候倒是沒聽說有什麼劣跡了……嘖！說說啊小嗣，你在國外怎麼就想著低調做人了？」

　　嚴嗣嫌棄拍開對方爪子：「你們沒完了還。」

　　休息廳裡的人已經對這邊方向指指點點，雖然教養讓大家做不出來聚集圍觀的事情，但遠遠旁觀還是可以的。

　　就連錢千祥出來看見這一幕也是十分驚奇，雖然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但至少是知道有人吵起來了。於是走過來拍拍葉霜肩膀，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坐遠點兒。

　　女孩子們露出惋惜神情，和霜哥打個招呼忙閃出火力區了，葉霜則是跟著錢千祥走到一邊。錢千祥看眼還在吵架的方向，轉回視線皺眉：「怎麼回事？」

　　「和我沒關係，是嚴家的家庭倫理劇。」葉霜興致盎然。

　　豪門狗血果然比電視還精彩，本來還以為好容易湊出全部內幕細節了，現在真見到嚴嗣的所謂狐朋狗友後，再聽他們嘲諷和對嚴姝的敵視態度，葉霜才發現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聽起來幾人就像是認定了當初事情是嚴姝陷害一樣，反倒是他們吸毒傳聞有待商摧。

　　錢千祥忍耐，感覺自己分外牙疼：「那你剛才坐那麼近？」這人也真是不怕自己被流彈誤傷了。他剛出來時候看葉霜在第一現場穩坐泰山模樣，本來還以為對方是事件關係人，結果現在才知道人家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

　　「我是知道韓初身邊沒一個正常人，但還不知道有不正常到你這地步的。」錢千祥捏著葉霜肩膀的手勁都忍不住加大了幾分，忍了又忍才沒直接一口口水給她吐過去：「不關你的事情就別管，去換衣服，我們走。」

　　「別啊，沒準兒這消息以後有用呢。」葉霜還有些留戀：「有矛盾糾紛的地方就有鬥爭，這可都是潛在客戶。」

　　「走！」錢千祥忍無可忍，直接動手把葉霜拽走。

　　……

　　被錢千祥強行拉出八卦事件現場，吃完飯後葉霜又想起嚴家人的事情。

　　她之前忽悠錢千祥倒不全是假話，有矛盾的人確實是潛在客戶群沒錯，但這個潛在客戶也要看是不是符合發佈委託的條件。

　　首先一個委託費嚴嗣就拿不出來，他已經被管制零用錢許久了，聽說在國外時都要靠嚴姝暗中支援，更別說現在回國。

　　其次就是葉霜的檔期問題，她過段時間要和容素一起去法國接觸L.P.A的首席設計師，而這邊如果接進一筆新的單子，能賺多少錢先不說，需要花的時間也不好估算。

　　但葉霜之所以關注嚴家兄妹，主要還是因為蘇箏親眼看出對方家裡保險箱被盜。到現在還沒聽說嚴嗣嚴姝分出勝負，也沒看見嚴家有什麼新聞版面，這就代表盜竊問題還沒曝露出來。

　　這對葉霜來說簡直抓心撓肺，自己明明知道了一個大秘密卻沒人分享也沒人知道，感覺彷彿錦衣夜行。

　　難怪那麼多沒被抓到的懸案犯罪者聽說最後都是自己露出馬腳的，因為做了一件大事不跟人吹噓實在是太難受了。

　　葉霜抱著各種糾結心情睡過一夜，然後第二天就發現自己烏鴉嘴技能又點亮了。

　　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嚴家保險箱被盜事情，而保險箱中又有嚴家公司各種股權及其他重要文件，事情嚴重性已經引發了嚴家內亂……

　　「這個節奏不對啊。」

　　霜妹在高爾夫球場沒親到異性小朋友，第二天已經恢復了女性姿態，在小攤位上邊咬著小籠包看報紙，邊給韓初打電話：「這麼重大的事情，照理來說應該是要摁下來才對的。畢竟首先一個是家醜，二來也怕影響到股價。哪有人這麼爽快就大咧咧說出去？」

　　「大概是因為沒來得及摀住。」韓初在電話裡聲音有些懶散，似乎剛剛起床還沒完全恢復精神的樣子：「比如現場的人太多，比如知情人裡有人想事情比較天真。再比如有誰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想渾水摸魚……」

　　葉霜聽見電話對面掩飾不完美的一個呵欠聲，而後韓初恢復了幾分清醒的聲音才重新響起：「你難道想去接業務？」

　　「有點想，但沒時間。」葉霜翻來覆去把報紙又看了一遍，再夾個包子：「也是奇怪了，東西失竊都已經曝光了，怎麼沒聽說嚴家兄妹有誰上位？都已經那麼長時間了，要做點手腳應該也早得手了吧。但現在這感覺倒像是兩人都不知情一樣。」

　　「沒事少生枝節。」韓初悉悉索索開始穿衣服，而後是開門聲：「偷東西人智商不夠也是有可能的。引賊入室不一定就能得到好處，即便把股權文件弄到手裡，沒有一定關係做出轉讓文件的話，同樣是沒用。」

　　就比如有人在街上撿了一個存摺，上面一串零足夠閃瞎狗眼，但你一不知道密碼二不認識銀行工作人員，存摺拿在手裡照樣等於廢紙。

　　葉霜念叨幾句就掛了電話，吃完剛想結賬就看見嚴嗣和其朋友中一人。

官不聊生

274 喪家之犬

　　嚴嗣儼然是敗者為寇剛被趕出家門的姿態，這一點單看他現在造型就知道。

　　腿上打著石膏，胳膊吊著繃帶，眼眶還有青紫淤黑，嘴角破了一塊……跟昨天的完好無損比起來，現在的嚴嗣簡直就像喪家之犬。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看著嚴嗣臉上醒目喜感的黑眼圈神似家有賤狗，葉霜……還是忍不住露出一個討打的笑臉。

　　也不知道是孽緣深厚還是因為嚴嗣對別人情緒特別敏感。本來正在和朋友小聲說著什麼，葉霜剛一笑，嚴嗣目光就剛好掃了過來，而且一眼看見葉霜幸災樂禍笑容。

　　嚴嗣臉瞬間黑了，沒綁繃帶的那隻胳膊拄著根枴杖就顛了過來，大馬金刀一坐，粗著嗓子沒好氣道：「你很高興？」

　　「咳！」葉霜對一臉好奇的嚴嗣朋友笑笑，再看嚴嗣：「我們就萍水相逢而已，我笑笑也犯不著讓你特意過來問句吧。」

　　嚴嗣磨牙，感覺簡直難以抑制心中郁氣。

　　確實，嘲笑他的人多了，嚴嗣根本計較不過來。但這個女人卻不大一樣，她見過自己在另外一種意義上最狼狽的時刻。

　　不是被媒體追堵，不是被人指指點點的蔑視……那些日子裡他即使再狼狽，也依然堅持梗著脖子表示出尖銳的理直氣壯和驕傲……而葉霜看到的，卻是嚴嗣剛剛好卸下這些武裝的時候——他曾經有懦弱到想要放棄的瞬間，而這最不想被人看到的軟弱卻被人闖破了。

　　所以嚴嗣對葉霜的態度也就比對其他人更在意。別人的嘲笑他可以嗤之以鼻，她的嘲笑卻能讓他感覺心虛，好像一再被人提醒自己曾經有過丟臉的想法一樣。

　　跟著嚴嗣一起過來的青年大是稀奇看著葉霜，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曾在交際場合遇見過對方的印象，於是捅捅嚴嗣戲謔：「不容易啊，現在還有敢和咱們說話的女生？」

　　「不是我想和你們說話。是你們自己坐過來的。」葉霜笑眯眯應聲。

　　正好包子攤老闆也看見兩人坐下，過來招呼：「幾位還要再來點什麼？」

　　「不必了。」葉霜搖頭。

　　包子攤老闆「哦」了一聲，轉頭對嚴嗣兩人笑：「五籠包子加一杯豆漿共四十五元。」

　　「吃這麼多？」青年再稀奇個。

　　嚴嗣則是黑線瞪老闆：「……你看我做什麼？」

　　他就是路遇壞蛋隨便過來坐坐。順便放個嘴炮調節一下心情。這老闆什麼意思，難道異性坐一張桌子就必須得是男人付賬？

　　葉霜捂嘴偷樂，壞心眼對嚴嗣眨眨眼皮挑釁一笑。

　　包子攤老闆看看嚴嗣，再看看已經低下頭裝死的葉霜，茫然一下後想了想，恍然大悟再將求結賬目光轉向青年……

　　「噗！難道要我結？」青年也黑線個。發現這幕戲自己簡直越來越看不懂了：「行。我結就我結。」

　　掏錢包買單，等老闆收走桌上蒸籠，葉霜這才捧沒喝完豆漿搖頭自語：「有些男人大方。有些男人小氣。難怪有人被打有人過得滋潤……人品啊，性格決定命運。」

　　「喂！」嚴嗣怒不可遏。

　　葉霜茫然抬頭：「咦？你還沒走？」

　　嚴嗣：「……」

　　青年大樂：「小妹妹，白食也不是那麼好吃的。你總得讓我知道是幫誰付了次賬吧？」

　　葉霜知道嚴嗣對自己有心理陰影，於是也自動忽略此人，將談話對象轉到青年身上：「我看你們像是朋友來著。當初我在這失足青年險些要揮別人世的時候救了他，怎麼也不值一頓包子錢？」

　　青年狐疑左右看看：「什麼情況？」

　　嚴嗣張張口下意識想反駁，但反駁就要說出當時情況。說出來了自己還有面子？

　　於是他剛張開的嘴又合上了。倒是青年見當事人沒說話就信了兩分，皺眉再問比較好溝通的葉霜：「你認識我們小嗣？他是不是出過什麼事情？」

　　「說出事也不算出事，就是一時誤入歧途。」葉霜說了等於沒說。

　　青年瞪眼運氣，葉霜一笑，顯然不打算再說。

　　嚴嗣微不可見的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這女人順口就把之前自己蠢事說出來。青年見兩個人陷入「我們有秘密但我們不告訴你」的微妙沉默狀態。只能嚥下快到嘴邊的詢問。

　　氣氛太尷尬。解惑似乎又沒人搭理自己，青年摸摸鼻子只好左顧右盼試圖轉移話題。而這一張望就讓他發現了葉霜手邊的報紙。

　　醒目頭條上大篇幅刊載了嚴家保險箱被盜的八卦，青年眼睛一亮，抓來報紙看兩眼對嚴嗣嘲笑：「看見沒，你家那妹妹真是會運作，這麼迫不及待就給你扣屎盆子了。」

　　嚴嗣臉色又黑了下來，卻沒說話。倒是葉霜捧著豆漿杯插嘴：「上面沒說他壞話吧？！我剛才也看了，說的似乎只有被盜竊的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秘密隨便曝光真的沒問題？」

　　「大家共有一大筆財富和只屬於自己的一小筆財富是兩碼事。公司不是自己的，那就是再好也不算好。而且股價震盪正好也方便收購散股，為什麼不曝光？」青年將報紙對折幾下放到臉邊扇搧風，一臉嘲諷嗤笑：「再說事情鬧越大嚴伯伯才越生氣，那時候當然會恨得想把小偷千刀萬剮，正好也省去了別人煽風點火的力氣。」

　　「小偷？」葉霜上下看嚴嗣新出爐造型一圈，認真點頭：「看來嚴家人是確定案犯了？」

　　青年笑笑：「那是，一個聲名狼藉，一個樣樣出彩。用頭髮想都知道誰更適合幹這偷雞摸狗的事情，而且當初我們……」

　　「說夠了沒？」嚴嗣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沒起來，只好借助枴杖再一撐，這才終於站直，臉黑黑沒好氣白了青年一眼：「不是說要幫我找房子？在這裡墨墨跡跡浪費什麼功夫！」

　　青年愣了愣，看看嚴嗣再看看葉霜：「你們不是朋友？」

　　「不是啊。」葉霜攤手：「算上這次我才第二次見他。」

　　青年：「……」你妹兒！

　　不是朋友你看人家女孩子吃早餐跑來刷什麼存在感？不是朋友人理直氣壯讓自己買單？不是朋友這兩人還共同保守秘密不讓自己知道？

　　簡直太坑爹了！

　　青年也是頭次被人當面忽悠，而且更鬱悶是自己朋友明明就是可以戳穿真相的當事人，偏偏卻坐在旁邊半天也沒聲明清白。

　　這種滋味太酸爽，青年都已經無力生氣只剩黑線了。

　　「姑娘，你真行。」青年一臉鬱悶也站起來，對葉霜豎個大拇指。

　　他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麼耍過。

　　葉霜露齒一笑十分燦爛：「一般行。」

　　青年頓時不想和她說話了。

　　……

　　如果事情到這裡就結束的話，葉霜自然不會再想起這兩人。可是偏偏事情很巧，當天下午在葉霜從暫住公寓裡出來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了正要拎包踏進對面的嚴嗣和早上那個青年。

　　沉默，良久的沉默。

　　嚴嗣和青年都是一臉詫異，而後糾結。半晌後葉霜幽幽嘆息：「這孽緣……」

　　是啊，這孽緣……嚴嗣和青年對視一眼，也無話可說了。

　　五分鐘後，三人坐在葉霜公寓，兩個大男人不約而同都把屋子裡不動聲色掃視了一圈，在確定房子裡有生活了許久的痕跡，不像是剛剛才搬進人來的樣子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葉霜把兩人暗中小動作看在眼裡，也不點破，倒兩杯水後過來坐下並順口道：「這是我下屬租住的公寓，她去其他城市了，正好租期還沒到，我就搬進來接著住。」

　　公寓總比酒店方便，至少變身時候不用每次都到櫃檯解釋一遍房間換人的事情。

　　青年接過水杯道謝：「我們和葉小姐還真有緣分。不知道葉小姐在哪裡高就？」

　　葉霜笑笑：「沒什麼高就不高就的，就是自己接一些單子養家餬口罷了。不比兩位有那麼豐厚身家。」

　　青年瞭然點頭，知道對方不想說也就不逼問了。

　　早上分手之後，嚴嗣也已經跟青年說過幾句葉霜的事情，青年知道兩人其實並不熟悉，只是偶然有過一次接觸，於是這時候再見面也就不會像早上那樣隨口亂說。

　　就算嚴嗣其實並不介意，但有些事情畢竟屬於私事。交淺言深不是一個好習慣，再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不小心說漏嘴？

　　青年和嚴嗣不開口，葉霜索性也有話直說：「請二位進來坐坐沒有別的意思。我看嚴先生似乎現狀並不太好，但是我也不想惹麻煩。所以有些事情不如說在前頭……我在這裡大概也住不了多久，這段時間裡如果嚴先生有什麼麻煩的話，希望最好不要把事情帶到家門口來。畢竟大家住得太近了，殃及池魚總是不好的。」

　　青年點點頭：「確實有些麻煩可能會找上門。但只要葉小姐緊鎖門戶，我覺得這問題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

　　簡而言之你也少管閒事。

　　嚴家事情一天不完，嚴嗣在外面暫住的日子就一天沒準，誰說得清楚呢。

官不聊生

275 轉移視線

　　「剛才我在你家外面好像看見記者？」

　　洛銘辛進門摘下圍巾墨鏡，鬆口氣後狐疑看葉霜：「剛才我差點還以為是自己行蹤暴露了，後來才發現他們似乎不是追著我過來的……這附近有什麼小明星住著？」

　　「以你交際面，這種地方有沒有住明星難道你會沒印象？」葉霜順手接過洛銘辛遞來的邀請函，看了一眼後道謝再答：「之前新聞不是報導說嚴家保險箱被偷麼，緊接著嚴嗣就被趕出家門了，我估計嚴家人已經斷定他是小偷，記者大概是來採訪他的。」

　　所以說有個新聞焦點住在附近是多難受的一件事啊，還好葉霜現在是女性形態，否則要是被人發現的話，到時候還說不一定被狗仔圍追堵截的是誰。

　　「哦？」洛銘辛饒有興致：「嚴嗣居然住在這附近？」

　　嚴家新聞是剛剛炒起來的，現在還正火熱著，即便是天王也免不了緊跟潮流聽了幾耳朵。

　　再說洛銘辛還比其他人都要更早知道保險箱被盜的事情。想當初嚴姝生日會的時候，蘇箏興致勃勃跑下來透露驚天八卦，他正好就在旁邊聽了個完整，順便還跟著分析了一通……

　　葉霜頭也不抬「嗯」了聲：「就住隔壁啊，我沒告訴你？」

　　洛銘辛：「……」

　　你壓根就沒說！！

　　天王迅速反應過來了某些危險的事情，狠狠瞪了葉霜一眼就想立刻撤退，可是還沒等他挪動腳步就已經晚了。

　　嚴嗣似乎也是剛剛好在這個時候回來，外面蹲點守候的記者頓時如蜜蜂聞見花香般，「呼啦啦」一擁而上，整個樓道瞬間充斥了吵嚷的採訪聲和「哢擦」一片的照相快門聲。

　　「嚴先生，聽說你被逐出家門，這是否代表嚴董已經決定由嚴小姐來繼承企業？」

　　「嚴先生，你對企業重要文件的失竊事件有什麼話想說？」

　　「嚴先生身上的傷是因為家暴嗎？是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麼？」

　　「啊啊啊讓我進去——嚴先生聽說你現在是靠朋友救濟，你和你那個朋友是不是有不可告人關係啊啊！」

　　外面採訪聲詭異一靜：「……」這菜鳥哪兒來的？

　　眾人彼此交換眼色，有知情人士透露：「好像聽說以前是某站寫網絡小說出身……」

　　哦——

　　喧喧嚷嚷聲再起，堂堂天王姿態十分不雅趴在葉霜家門板上，頂著葉霜詭異目光偷聽了一會兒，長嘆：「看來果然是出不去了，我下午還有通告呢。」

　　「……延期吧，或者你從窗戶上跳下去？」葉霜毫無同情心的建議，甚至十分認真的到窗口眺望了一下，再轉回頭對洛銘辛招手：「現在正是好機會，下面沒人。」

　　「……」好機會你個鳥蛋啊！

　　洛銘辛牙疼深深看葉霜一眼，發現對方好像不是在開玩笑後，頓時感覺無法溝通了。

　　嚴嗣並不是會乖乖站在走廊裡被人採訪的性格，所以他黑沉著臉無視了記者，一言不發直接擠回房間關門的反應也就可以理解了。

　　畢竟沒人敢真的阻攔他，人家現在是殘疾人，萬一推出什麼事情大家也很頭疼的。

　　但記者們同樣不是會一遇挫折就退後的性格，每家報社的記者都會有不同採訪任務，能輪到分配任務就不錯了，被各家主編們派出來專門堵截嚴嗣的記者們，當然也不會因為在這裡被拒就直接改換陣地去找其他新聞……除非他們剛好碰上。

　　於是十分鐘後，在聽到樓道中採訪聲和照相聲暫歇之後的洛銘辛對著貓眼向外一望，頓時絕望的發現那些狗仔們果然都已經全部圍到了嚴嗣家門口……換句話說也可以看成是葉霜家門口。

　　洛銘辛忍不住憂傷回頭看了葉霜一眼，對對方沒有第一時間說明這個情況表示十分不滿。

　　葉霜啃口蘋果，點頭：「還是跳吧。」

　　「……」才不要！！

　　嘆口氣看看手機時間，洛銘辛猶豫一下：「你和嚴公子有沒有往來？」

　　記得當初在生日會時兩人還接觸過來著，雖然接觸氣氛並不美好，但總比陌生人好多了。再加上現在又是住對門的關係，所以總應該有點交情才對吧。

　　葉霜啃完半隻蘋果：「你想怎麼樣？」

　　「咳！」洛銘辛可能也覺得自己要提的建議有些過分，尷尬咳嗽一聲才不好意思開口：「你能不能幫我把嚴嗣帶走？你們可以一起在外面吃個飯什麼的。我記得你飆車也不錯，正好我今天開來的車子不顯眼，所以……」

　　必要時候該犧牲就得犧牲。

　　葉霜盯著他繼續啃剩下半隻蘋果，無所謂笑笑：「委託？」

　　順手幫朋友個小忙都要明賬過路？洛銘辛咬牙比出兩根手指：「兩千。」

　　行了，晚餐有人報銷。

　　葉霜點頭滿意，啃完最後一口果肉，順手把果核往後一丟，空心入籃正中垃圾桶：「成交！」

　　……

　　記者們對待不配合的受訪者都有豐富等待經驗。

　　報紙一墊就可以直接坐在走廊和樓道上，壓縮餅乾或是外賣能解決三餐問題，還有手機娛樂打發時間……只要新聞熱度沒退或是主編沒有發話，任何一個記者都不會擅離崗位輕輕鬆鬆就放跑受訪者刷新點。

　　所以洛銘辛如果沒有及時請出外援的話，這些記者們可能真的可以把這片樓道堵上三四天的，他們就不相信嚴嗣現在這狀態不需要出外吃飯或是複查什麼的。

　　但是這一次事情卻和以往經驗不大一樣。

　　大家剛剛才拿報紙的拿報紙，掏手機的掏手機，正做好堅持不懈的準備要開始拉鋸戰的時候，嚴嗣對面的公寓房門就打開了。

　　頭戴鴨舌帽、鼻樑上架了一副大墨鏡幾乎擋住半張臉，一身方便活動的休閒衣褲打扮的葉霜出現在門口。

　　聽到開門聲的記者們紛紛抬頭，見到不是目標人物就準備騰出過道讓人過去。可是那個被讓道的女孩子卻沒有如他們想像中的一般直接從眾人中穿行過去，反而是徑直走到了嚴嗣公寓門口，抬起手敲門：「嚴嗣，出來吃飯。」

　　家常熟稔的口氣頓時激起無數人的狗血熱情，這種對門關係而且還是熟人的節奏……絕對有挖掘潛力啊！

　　富家子落魄，少女不離不棄。

　　在他身後的女人。

　　浮華沉澱後的愛情……

　　分分鐘至少數十個狗血標題從大家腦子裡一閃而過，個個都足夠聳動引人閱讀。

　　記者們本能的條件反射舉好照相機，紙筆準備好隨時走起，就打算記下接下來的每一個發展細節，甚至就連呼吸都下意識放緩，生怕打擾到對方說話聲……

　　「再不出來我不客氣了。」葉霜完全不管大家如何展開聯想，十分破壞氣氛的掰了掰指骨關節，在詭異安靜的樓道中發出滲人的「哢啦」聲：「別逼我廢了你另外那條腿。」

　　大家：「……」這和說好的劇本不一樣！

　　嚴嗣虎著臉拉開裡面木門，留下外面那層防盜的：「你又想幹什麼！」

　　「什麼叫又？」葉霜皺眉也很不滿意：「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難得我願意請人吃飯。」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啊？」嚴嗣開始磨牙，完全不相信葉霜會有什麼好心：「大家說好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麼話不如直說！」

　　能直說麼？自己公寓裡藏了只天王，現在因為你的關係很可能會被曝光……葉霜鬱悶：「總之陪我出去吃頓飯。」

　　「不去！！」

　　嚴嗣也是有脾氣的人，很有爆勁一把就想把門甩上，可是葉霜不干了，兩根手指戳進並不很寬的防盜門縫隙，穩穩頂在門邊阻止木門閉合。

　　嚴嗣一使勁，沒關上，再使勁，木門依舊穩如泰山。

　　那兩根手指看著倒是纖細白嫩，但嚴嗣幾乎將整個身子都頂在門上了，門板後的手指卻是動也不動，甚至連關節都沒彎曲一下……就像大人逗小孩兒玩似的。

　　哢吧……記者們的下巴紛紛落地，幾乎懷疑自己是看錯了。

　　裝的吧！肯定是裝的吧！

　　這種不科學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看起來軟嫩的妹子怎麼可能有這種怪力？那個半邊身體頂在門上的嚴嗣肯定是沒使勁！要不就是門壞了……

　　剛剛想到這裡，不耐煩的葉霜已經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就見那隻細白幼嫩的手掌輕輕鬆鬆搭到了防盜門門鎖上，似乎只是隨手那麼扭了一下……

　　一陣金屬扭曲聲音傳來，實心的鐵鎖就被表面軟嫩的妹子隨隨便便捏成了一個鐵團，隨手拋到了地上。

　　金屬掉落的清脆聲音傳來時，幾乎所有人的心臟都跟著跳了那麼一下……

　　嚴嗣驚呆了。

　　記者們也驚呆了。

　　直到葉霜打開已經沒有任何作用的防盜門，隨手把嚴嗣拎到手裡的時候，眾人也依舊久久沒能回神。

　　「都說了就是吃個飯，我又不強X你……」葉霜簡直無奈，一手拎人一手還要順手幫嚴嗣關門。

　　嚴嗣卻猛的驚駭回神，驚恐的聲音幾乎變調：「你還想強X我？！！」

　　葉霜：「……」

官不聊生

276 未接任務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葉霜手拎戰利品嚴嗣一隻，臉色黑沉明顯不爽走出樓道的時候，幾乎所有記者都對嚴嗣一致投去了憐憫目光，順便再高山仰止瞻仰一下女壯士——想當初嚴嗣被趕出國的時候似乎就是因為醜聞？沒想到今天風水也輪流轉了。

　　當年加害者現在變成受害者的心情怎麼樣？跟大家分享一下啊親。

　　因為葉霜武力值過高關係，在場記者很講理的決定尊重公民隱私權。他們絕對不是因為怕葉霜一個不小心在推搡時候把大家胳膊也像地上鐵團那樣扭把一下，絕對不是！他們不繼續糾纏，主要是看在嚴嗣現在已經夠倒霉的份上……

　　葉霜甚至連預定的飆車計畫都沒用……實際上以魔都市內的交通大概也飆不起來……她簡直是暢通無阻就把人給帶了出去，就連路邊野狗都被殺氣刺激得一跑數十米，更別說敢跟上來的人了。

　　嚴嗣被葉霜直接丟進副駕座，以他現在殘廢情況來看，有個安全帶固定總比在後座艱辛顛簸的好。

　　而葉霜則是邊開出車子邊觀望後視鏡，然後打電話：「你可以出來了，我看他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即便還有一兩個沒散的，以那些記者現在沮喪心情也注意不到洛銘辛，畢竟後者躲避狗仔的化妝功力可不是說笑的。

　　「多謝。」洛銘辛忍笑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還帶點感慨：「不過我還真沒想到能看到這麼一幕好戲，小霜的力氣挺大嘛，難道是武林高手？」

　　葉霜回敬：「你意思是我應該在門口多纏綿會兒，然後運用智慧而不是武力慢慢把人哄出來？」

　　這人絕對是聽清楚嚴嗣最後的驚恐叫喊了，絕對！……她到底是飢渴到什麼程度，才會想要對一個殘疾人霸王硬上弓啊？

　　這些人腦子都進水了？！！

　　洛銘辛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吃這碗飯的人就是要拚個想像力，你也是看過報紙的人，早應該知道他們腦補的水平了……好了，我還要去拍新片的宣傳海報，攝影棚等半天了，就不跟你聊了。」

　　「哦，我聽人說過，你前陣子拍的似乎是一部武俠片？那些編劇真無聊，寫點比較科學的劇本會死啊。」葉霜漫不經心。

　　「……武術內力雖然有點誇張，但氣功還是真有的。」

　　「我不是指這個。」葉霜隨口道：「我是說比如跳崖拿秘籍，密室吃春藥之類的情節。好吧可能確實有高手比較無聊，專門喜歡到崖底去埋東西的。但我就不相信那些少年俠客出江湖前就從來沒自擼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洛銘辛：「……」

　　他確定了，自己和這妹子也許真沒什麼共同語言……

　　調戲完洛銘辛後，再隨口聊了幾句才掛電話。嚴嗣昏頭昏腦旁聽了一堆對話，腦子轉了半天才有些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不可思議瞪大眼睛：「你是拿我出來轉移視線的？你屋子裡藏了個小明星？」

　　人家是大明星！葉霜很順口敷衍：「是啊我認識幾個圈裡人，剛好今天來給我送個走秀場的邀請函，哪知道那麼倒霉，進門就被你帶回來的記者堵得不敢出去了。」

　　嚴嗣鄙視葉霜：「哼！原來你也是那種被小白臉迷得暈頭轉向的女人。」

　　「是啊是啊，要不怎麼我對你這麼不客氣呢。」葉霜依舊順口。

　　「……」

　　於是繼洛銘辛之後，嚴嗣也覺得自己和這人沒法愉快交流了。

　　……

　　雖然是借用嚴嗣來調開記者沒錯，但是既然都已經把人帶出來了，看在對方好歹派上了用場的份上，一頓飯葉霜還是請得起的。

　　顧忌對方現在受傷要忌口關係，葉霜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外麵食物不保險，要麼有發物，要麼辛辣刺激，不發不辛辣的又沒營養……於是為傷者考慮，葉霜最後很負責任的決定去別人家裡蹭一頓。

　　目標就在墨小夏公寓。

　　「咦，霜姐也來了？」墨小夏開門時候很驚喜，但是她身後客廳裡同樣是傷號的另外一個男人就不怎麼驚喜了。

　　葉霜完全沒有打擾到人家好事的愧疚感，帶著身後一個嚴嗣很自然進門，抬爪打了聲招呼：「HI，沒想到林少也在……正好你也殘廢，我帶的人也殘廢，這緣分多難得。」

　　嚴嗣和林玨一起對葉霜怒目而視。

　　墨小夏忙忙碌碌如小蜜蜂，幫忙找拖鞋幫忙倒水不說，還很體貼拿了個腳凳給嚴嗣打了石膏的那條腿墊上，然後坐到葉霜身邊定睛一看，這才驚訝：「你是那個嚴嗣啊？」

　　嚴嗣：「……」原來你剛才轉悠那麼半天都沒認出來嗎？

　　葉霜捂嘴悶笑聲，對叼著根香菸卻沒火點燃的林玨笑笑：「我還以為林少已經回香江了，要不然就是在醫院VIP病房，沒想到居然能在小夏公寓看到。」

　　林玨淡淡「嗯」了個，無甚搭理興趣的順口道：「醫院伙食不好吃，我也不喜歡那個消毒水味道。」

　　這就算是解釋了。

　　墨小夏很配合的進一步詳細解釋：「是啊，霜姐你不知道，林玨可慘了，之前他在醫院的時候連送飯的人都沒有，而且那裡又沒什麼娛樂，一大個病房空蕩蕩的就他一個人……」

　　傻丫頭，那是人家苦肉計。

　　葉霜不屑看林玨，林玨挑眉回視一得意目光——他就是故意讓手下不准過來的，他就是故意把網線和電視信號都讓醫院屏蔽的，怎麼樣？有本事咬他啊！

　　墨小夏沒注意這邊暗潮洶湧，嘆息完林玨的「悲慘」遭遇後，很順口就歪樓又關注到了嚴嗣身上：「對了，要不要給你多加個靠墊？這傷是誰打的啊，比林玨被黑幫打的都慘……你們家保險箱真被偷了？你是不是委託了霜姐幫你調查？」

　　嚴嗣被一連串問題和半知半解的信息量卡得有些當機，好一會兒後才狐疑看葉霜。

　　葉霜握拳抵唇咳嗽一聲：「別瞎猜了，我沒接他委託。」

　　墨小夏睜大眼睛驚訝：「吔？你們不是認識的嗎？霜姐沒接他委託怎麼會帶他過來？」

　　正是因為嚴嗣是跟在葉霜身後一起到公寓的關係，所以墨小夏才會下意識認定對方不是偷盜者而是被冤枉。再加上葉霜的工作性質關係，如此這般從最近事件和兩人關係一推測，於是墨小夏就得出了嚴嗣想要沉冤昭雪進而找到葉霜委託的結論……單從邏輯上來說的話，這個推理其實還是挺有根據的。

　　葉霜無奈攤手：「他正好搬進小蘇公寓的對門，今天洛銘辛來給我送邀請函，一不小心就被陰到，一大波記者把他家門口給堵了，洛天王也出不去，只能拜託我去把這靶子給挪走。」

　　嚴嗣這才知道行車時候和葉霜打電話的「小白臉明星」究竟是誰。不過氣已經氣過了，他是捎帶手幫人轉移視線的事情也早知道了，至於葉霜是為了一個什麼樣的明星干的這事情，這還真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讓嚴嗣比較在意的反而是另外一個方面……

　　墨小夏眼睛一亮：「洛哥也給你送邀請函了？是不是走秀那個？到時候同去啊，我正在想著和誰一起呢。」

　　林玨在旁邊咳嗽一聲。

　　葉霜白眼過去：「你那胳膊打著石膏呢還，難不成到時候你想穿個大背心去？」

　　林玨黑臉，張嘴正要說什麼，嚴嗣已經忍不住開口：「剛才你們兩個說的委託是怎麼回事？」他還沒忘了墨小夏誤會自己要委託葉霜調查真相的事情。

　　以墨老闆的身家來看，墨小夏就算只是對方的侄女，在魔都的名流檔次也比嚴嗣要高多了。

　　既然如此，從墨小夏口中說出來的事情自然也就值得嚴肅對待……雖然嚴嗣還不明白葉霜憑什麼讓墨小夏相信她能查出真相，但是他至少肯定對方絕對不會是三流偵探。

　　墨小夏認真指責：「我們在說走秀的事情，你歪樓了！」

　　「……」你妹兒！

　　你們明明根本就沒有主題！

　　……

　　一通墨跡扯蛋之後，嚴嗣好容易口乾舌燥從思維發散的墨小夏口中套出了葉霜大概的工作性質。而葉霜則也並不阻攔，袖手在旁邊看他笑話。

　　墨小夏知道的內情並不多，所以葉霜不怕她說。更重要的是，這種事情本來就沒保密必要，就算真要保密，嚴嗣已經起疑，即便他從墨小夏這裡探聽不出來，索性不問原因的直接糾纏委託，或者拜託狐朋狗友打聽一圈也不是多麼麻煩的事情。

　　眼看嚴嗣憔悴的一口乾了整杯水，轉過頭來正要說話時候，葉霜豎起手掌擋在對方面前打斷，搶先開口：「我確實承接中介委託沒錯，要調查你家的事情也並不困難……但是有必要說在前面的問題是，我現在已經有一筆業務正在進行中，所以暫時沒有檔期。如果你等得起的話，可以等我手頭上的事情忙完再說。」

官不聊生

277 魔都同道

　　葉霜忙完手頭上的委託需要多長時間？

　　具體的不大好說，但保守估計至少也要以「月」為單位來計算，比如說她最近期的行程就是要到下個月才能開始，在這之前的中間這段時間頂多做個準備工作。

　　嚴嗣理所當然的炸毛了，他本來想講道理的遵守先來後到排隊原則，但你一拉戰線就直接拉上好幾月的，這會不會有點太過分？

　　真要慢慢等的話，就算幾個月後葉霜還有辦法查出許久之前的線索痕跡，到時候恐怕嚴家繼承人的決定事項也早已經塵埃落定了。那他調查出來真相又有何用？

　　清白重要，但成敗更重要。

　　到底是一直背著黑鍋被記者們指斥成家賊會比較幸福，還是等待遲來的昭雪後，再被公眾們笑話是傻b來得痛快？……反正嚴嗣個人是覺得，以上兩個選項都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所以纏住葉霜也就成了他目前最大的目標。

　　插隊是必須的！

　　……

　　「我真沒空。」葉霜以一種當年擺地攤小販，現在終於開辦成公司的成功人士口氣道：「我團隊的酬勞你付不起。而如果要單人委託的話，你這個需要的是比較特殊人才，級別也已經不是普通中介範圍了……小蘇當初看過現場，如果真要下單的話我建議是找她，但她要價高……」

　　「等等，你說誰看過現場？」嚴嗣忍不住打斷個。

　　「……」葉霜眨眨眼：「蘇箏啊，我沒說過？你妹妹生日會那天她無意路過你家書房，然後就正好發現了那裡的警報有被拆解過痕跡，於是我們當時就判斷你們家大概是被偷了。」

　　「！！！」

　　好吧，「無意」路過和「正好」發現他都可以不計較了。但……

　　嚴嗣強嚥下喉頭一口小血，磨牙問：「你們當時就發現了，為什麼不說？」

　　「又不是我們被偷，為什麼要說？」葉霜理直氣壯：「再說了，當時情況就算我們真要見義勇為，你覺得我們該找誰說？怎麼說？……『hi，我們不巧發現你家保險箱好像被撬了哦哈哈哈』……這樣？」

　　嚴嗣噎住。

　　「往事不提也罷。」葉霜豪邁一揮小手：「總之你要真有心下單的話。我推薦蘇箏。但是委託費問題你先想辦法解決了吧。」

　　委託費是多少？嚴嗣抱著砸鍋賣鐵的心情一聽數額。頓時吐血。

　　十萬啊！如此喪心病狂的數字對方居然也真敢喊？！

　　「我真不是坑你。」蘇箏在電話中對此給出答覆，語氣居然還相當無奈：「這數字說實話大部分都是成本花費，我個人的酬勞已經不多了。而且還要給霜姐抽成……因為被偷的時間已經隔得太久關係，所以要查線索就不是一件簡單事情，查找出偷竊人後，我還得想辦法把東西再偷回來。你以為是那麼簡單事情？」

　　嚴嗣深呼吸，氣運丹田凜然喝道：「打個折！」

　　「打折是不行了。要不買一贈一吧！」蘇箏也很熟練講價技能：「回頭你想偷點什麼零零碎碎的話我附贈一次，不過只能在你家人範圍，而且偷竊物品價值不能超過兩千。」

　　次奧！自己家人隨便買個包包都不止兩千，這種「贈品」要來何用？！

　　在費勁口水也沒能講下一分錢的便宜之後。嚴嗣終於無奈接受了現實，拉下面子去尋求自己小夥伴們的幫助。

　　而蘇箏也從葉霜那裡得到了委託的確定意向，只能再抽個空飛回魔都。

　　第二天。曾經幫葉霜付了早餐包子錢的嚴嗣朋友到了，蘇箏也到了。

　　葉霜一大早就去分別接人。合約上各自簽字後付定金，但是嚴嗣朋友和嚴嗣也提出要求，希望能夠用「附贈服務」換來參觀蘇箏工作過程權利。

　　……

　　「真折騰，你們怕我私吞公款？」蘇箏坐在副駕不爽：「這是工作呢又不是帶你們去動物園看猴兒，非要跟著還礙手礙腳的。」

　　嚴嗣正要憤怒拍案而起，被青年一個胳膊勾回來，笑呵呵道：「一來咱們也無聊，二來你們不是說那十萬費用裡頭很多都是成本麼，萬一要有臨時周轉不便的時候，正好我順手也給你們買單了唄……你說對吧包子妹？」

　　葉霜從後視鏡回頭看一眼，挑起嘴唇笑笑：「呵呵。」

　　青年不解，正要張口再說點兒什麼的時候，旁邊嚴嗣已經一個激靈把人嘴捂上了——開玩笑！你調戲誰不好去調戲那女超人？人家要霸王了你都不用其他人幫忙摁手的！

　　青年被堵得莫名其妙，和嚴嗣大眼對小眼看了一會兒。雖然沒明白自己朋友眼睛抽筋想表達的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但是不妨礙青年理解出嚴嗣的意圖。

　　哦，那女人不能逗？

　　青年頓時意興闌珊，拉下嚴嗣手掌撇撇嘴問：「咱們現在是去哪兒？」

　　如果行程不很緊張的話，乾脆還是半路把他放下來得了。本來青年是想來看看傳說中的「007」……雖然還沒神秘到那份兒上，但性質就是那麼個性質……結果沒想到是只能遠觀不可近逗的，那他特意跟上來可就太沒勁了

　　早知這樣還不如去找女大學生看電影……

　　蘇箏正在隨時調整導航上地圖，聽完這話很負責任為出錢老大解惑：「嚴家被盜的保險箱要專業人員才可能打開。有開鎖技能的人只會有兩種，一種是走官道的，全部在警察局有備案，這就是一般你們知道的開鎖公司裡面的那些技術人才。還有一種是走黑道，在警察局沒有檔案的，平常也很少用這技能謀利盜取錢財，只有偶爾才應熟人中介去幹上一兩票大的。」

　　「走官道的要麼是技術水平不高，只能幫人開開大門，要麼就是以前有過案底被警察抓到，然後放出來後也被監控，不得不洗心革面……總而言之這類人去嚴家偷盜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前者不夠水準，後者夠水準但風險太大。」蘇箏摸摸小下巴，調整完導航上目的地位置，就又翻出個小平板調資料：「所以我們現在就是去找走黑道的那些人，看能不能問出來去嚴家『幫忙』的是誰。」

　　嚴嗣已經被趕出家門，想帶著兩個女生回到案發現場找線索當然是沒戲了。

　　就算真能回去其實也沒太大用處，畢竟時間已經隔得太久，真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估計也被打掃乾淨了，再加上嚴家書房又沒安裝攝像……

　　所以蘇箏現在就是走的另外一條路子，直接跳開線索追蹤，轉而走以人為本路線。

　　青年愣愣眨巴下眼睛：「看不出來你們還認識江湖朋友？」

　　「其實魔都的地面兒我真不熟。」蘇箏很謙虛嘆息：「我結交的人脈都是跟著八爺和我養父才認識的，魔都本來就臥虎藏龍的，再加上又不是我主場……不過還好現在地球村，大家到處流竄的多了，搭上一兩條線還是能做到的。」

　　蘇箏是真惆悵啊，主場客場的優勢不是簡單一兩句話就能概括的。

　　比如就說嚴嗣這樣的委託，如果是在蘇箏戶口那邊兒的城市話，直接一通電話打出去，不到一小時就能讓蘇箏聯繫上當時被僱傭的小賊。但在魔都就沒那麼簡單了，她在這邊算是外來戶，本地土著們肯不肯給面子還真挺難說。

　　葉霜按照導航位置把車開到一小區，是屬於魔都比較外圍的城區，算不上繁華，但也絕沒到郊區。

　　住在這裡的大概也就普通收入人群，這還得是父輩們幫忙攢了首付款才有可能的。街道路況挺一般，小區中基本沒什麼綠化，更別談物管的存在……要不是蘇箏信誓旦旦沒找錯地方的話，青年和嚴嗣根本不相信這裡還能住著一個江湖人士。

　　「我們來找的那人是有正式職業的，他不做外快的手藝活，但是認識人比較多。」蘇箏拜訪前先帶幾人去旁邊生活超市，買了一堆乾果薯片零食之類，而後才拿著平板邊問路找門，邊給大家解釋：「人家家裡有老婆孩子，你們可別亂說話啊，萬一引起家庭糾紛就不好了。」

　　青年、嚴嗣：「……」越來越沒神秘氣氛的感覺。

　　終於到了一幢樓裡，這片小區還是沒電梯的那種，幾人只能步行爬上去。

　　爬了幾層終於找到門號，蘇箏上前按門鈴，沒人應。

　　「不在家？」青年猜測。

　　「也可能是便秘不能馬上出來。」蘇箏無視青年嫌棄表情，堅持不懈再按一會兒，終於好一會兒裡面才傳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聲音：「我們家不要保險。」

　　眾：「……」

　　蘇箏忙應聲：「我們不是賣保險的，你是曹哥吧？」

　　「也不要吸塵器菜板菜刀碗筷盤碟掛燙機之類！」中年男人不為所動不耐煩道：「我家什麼都有，什麼都不買！再不走小心我告你們侵犯他人隱私！」

　　最討厭那些隨便把客戶資料賣出去的銀行或商家了。以為說出他名字就能騙他開門了？

　　哼！想得美！

官不聊生

278

　　好容易報出八爺的名號才進了門，蘇箏看著中年男人的眼神直接寫滿指控。

　　「哈哈哈因為沒有物管的關係，這樓裡什麼人都能隨便進，有事沒事就來個推銷員，我也是被折騰怕了。」

　　中年男人很不好意思的解釋著，順便忙著招呼大家坐下並去倒水。

　　推銷員糾纏不休什麼的簡直神煩。尤其成了家，家裡還有個購物成狂老婆的更是悲劇。

　　中年男人曾經最慘痛一次經歷就是出差一星期，然後一星期後再回來就發現家裡存摺縮水一半——切菜不傷手指的護套，專門把蘋果剖成六瓣的小刀剖蘋果去核機，琉璃剔透但是完全不能承力的玻璃菜板，專門裝魚的專門裝肉的專門裝點心的各種盤子等等等等……

　　但事實上這些東西買來後基本都沒用過幾次，算了，想想都是淚。

　　青年扶著小夥伴嚴嗣到沙發上坐下，蘇箏嘆息聲：「曹哥警惕心也太強了。你別在家裡放那麼多現金，然後找個離家遠的銀行存錢不就完了？那樣話就算嫂子一時衝動，想買東西也得先去取個款，一來一去估計也沒心情。」

　　「還是算了吧。」中年男人嘆息聲更加憂傷，透著說不出的辛酸憔悴：「現在推銷員還有便攜pos機的，就算沒有也可以網上轉賬。現金好歹是一手交清沒有後患，萬一遇上別人把銀行卡信息複製了反而更麻煩……對了，這三位是？」

　　中年男人疑惑看葉霜幾人。

　　葉霜笑笑先自我介紹：「我姓葉，小蘇現在在我的團隊。」然後再指嚴嗣和另外那個青年：「這兩個可以無視，他們沒見過市面來開開眼的。」

　　嚴嗣和青年不約而同忍耐看葉霜，但又沒法反駁這個介紹說法。

　　中年男人和葉霜握手。笑：「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小蘇，不過神交已久，也聽說了她跟著一個團隊的事情。三位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

　　蘇箏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拿出手機調了幾張照片出來：「曹哥應該也看了最近報紙，嚴家保險箱被盜的事情你應該知道？」

　　手機上是蘇箏當初發現現場時職業習慣照下的照片，中年男人接過來仔細看了一會兒，皺眉：「這技術很生疏啊。看起來好像並不是什麼高手干的。」

　　「曹哥說對了。」蘇箏比個大拇指讚道：「我也看著手法不怎麼老道的樣子。所以我估計的應該是有不同的幾個人下手，至少兩人，一個拆改警報。一個破解保險箱……魔都的地面兒我也不熟，所以只能來請曹哥看看可能是誰做的。」

　　中年男人翻來覆去又把手機裡照片調看了半晌，若有所思盯了嚴嗣幾眼：「我說怎麼看著年輕人略眼熟的樣子，這就是嚴家那小少爺？」

　　嚴嗣虎著臉沒什麼好氣色的點點頭。算是敷衍打了個招呼承認。

　　最近他發現自己這名號是越來越有地攤氣質，以前雖說嚴嗣名聲也沒怎麼好過吧。但至少也是值得說道的。有關注至少代表有價值，但是自從認識了一個葉霜之後，嚴嗣就發現自己在別人眼裡都成了大白菜。

　　不管葉霜還是蘇箏抑或者兩人身邊的其他人，哪怕就是眼前這個一混進人堆就完全沒有特色的中年男人。大家看見嚴嗣時都是平淡無奇的反應，彷彿他根本和街上的路人甲沒什麼兩樣……這一點實在讓嚴嗣相當抑鬱。

　　中年男人搓搓手想下：「其實照理說我不應該管那麼多，但畢竟八爺也是大家都佩服的老前輩。你既然是他徒弟，那曹哥就倚老賣老一回……我們規矩是不能互相拆台的。尤其這個已經牽扯到企業繼承權了，你摻和進這些事情裡面實在不大好。」

　　如果是干個技術工種……比如就像之前有人受僱去別人家撬個保險箱……這種程度當然是無所謂的，畢竟這只是干活不牽扯恩怨——你請我偷東西，我幫你偷東西，至於偷完之後你要拿去幹什麼，那就與我無關了。

　　但是蘇箏現在明顯是要追查的樣子，這就不可避免的要牽涉到和同行之間的對立問題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而且你今天能為了僱主就出賣同道同行，以後會不會繼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任何行業都有競爭，但任何行業也都有共同維護行業環境的潛規則。大家可以互相對立，但大家不可以互相謀害……中年男人的意思無非也就是這個，蘇箏如果真的要追蹤下去、甚至把之前下手的同行給揪出來的話，在同道中人眼中就等於是背叛反水。

　　葉霜笑了：「曹哥不用顧慮太多，我們要追查也不會找個受僱的卒子出氣，小蘇只是想弄清楚保險箱裡的文件現在到底在什麼人手裡罷了。」

　　「那也不大好啊。」中年男人搖頭嘆氣：「一流戲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龜，五剃頭，六擦背，七娼八盜九吹灰……盜、竊、娼是下九流裡的最下三流，不是道上的散人就不說了，但真正在道上的，越是不入流其實也就越有職業信譽。尤其干手藝活的，要出賣僱主可是最大的污點，比技不如人還要丟人。」

　　青年和嚴嗣聽得三觀刷新，簡直彷彿推開新世界大門。

　　蘇箏倒是沒工夫理會這兩個打醬油的心情，笑嘻嘻跟中年男人墨跡：「曹哥何必替別人操心？你幫我找找是誰下的手，這其實就等於是同行之間交換個信息。我再去找那人問問是誰雇的他們，到時候人家要說是人家的品行，和您有什麼關係？」

　　中年男人再嘆：「你要是今天不帶人來，直接說是好奇的話，把我瞞住了，說不定我就真說了。但現在已經知道你是要從同行那邊找線索，我再幫你找出是誰下的手話，那不等於我也和你是同流合污？」

　　嚴嗣眉角跳了跳，按捺不住剛想要開口。

　　葉霜一眼掃過來，看似慢條斯理剛好截住話頭搶在了嚴嗣前面：「我們是想著曹哥這邊比較方便，你在中間牽線搭橋讓大家互相認識下，能說不能說的就是別人的事情了……當然曹哥要覺得實在不好開口的話，我們要查出來也只是費力了一點而已。不過既然沒法用溫和辦法認識了，到時候我們要抓到人的法子可能將會粗魯那麼一點點……」

　　這是威脅？中年男人覺得有點小不爽。

　　蘇箏很會看眼色忙笑嘻嘻送出帶來的禮物：「聽說曹哥兒子還在上小學，我第一次上門也不知道小孩子喜歡什麼，就隨便買了點零食玩具，曹哥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這是利誘？中年男人現在看這一行人總覺得心理陰暗，之前見到同行上門的親切已經蕩然無存。

　　青年左右看看總覺得氣氛不對，想想神補刀一記：「我大伯父有魔都世紀小學的股份……」

　　順便說一句，魔都世紀小學是魔都小學排名第一的重點名校，有開二外不說，還有特長愛好培養以及非常豐富和先進的各種教學設施，在魔都簡直一籍難求，想要入學難度堪比高中生考入京大。

　　葉霜詫異看了青年一眼，隨後送去一個讚賞目光——看來富二代也不全是紈褲，至少以公謀私和抓人弱點還是玩得挺熟練的。

　　青年被看得有種詭異的自豪感。

　　中年男人終於動搖，威逼利誘都上了，更重要是孩子教育大過天，真要能從後門拿到個重點小學學籍的話，他兒子就不會輸在起跑線上……深深嘆了口氣，中年男人掙扎咬牙：「好、好吧。我幫你們查查是誰偷的。」

　　說完想了想，似乎覺得自己這麼輕易妥協有點不大好，中年男人忙又補充一句：「但是說好了，你們可不能對自己同道耍什麼花招或是逼迫之類的。雖然小蘇你不算是道上人了，但好歹也想想八爺的名號。」

　　蘇箏撇撇嘴：「好啦好啦，你快點幫我找人就是了。」

　　中年男人無奈，重新拿起蘇箏手機端詳，沉思一會兒後調出照片：「這個保險箱不是廠家出產的……你們看，這個鎖確實是德國的牌子，但實際上只有鎖芯是從原保險箱上整個拆下來，其他卻是改裝過的。」

　　蘇箏感興趣湊過頭去：「真的真的？這種新型號我還沒來得及偷，原來不是正版啊。」

　　中年男人點頭：「鋼板厚度、材質都和原保險箱不一樣。這個是家用保險箱的型號，但家用的保險箱鎖具其實都不複雜，一般只有機械和電子式兩種，不會有多重鎖，更不會加報警器……當然，改裝的應該也是專業廠家，大概是買完後覺得保險性能不滿意，也可能是二手加工那邊用德國鎖自造出來又被賣出去的。」

　　葉霜直奔重點：「曹哥特意說起這個，是不是製造這保險箱的人有問題？」

　　中年男人讚賞看過來一眼才道：「如果沒錯的話，撬鎖的應該和改裝的人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