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279

　　蘇箏和中年男人都從照片上看出來撬鎖人水平不高。

　　這樣一來的話，對方是道上同行的可能性就沒那麼大了。就像蘇箏和中年男人不在一個城市，但也會從同行口中聽過對方名字一樣，在這種圈子裡的人，一般對彼此都不會太陌生，而且都會有自己一技之長，不可能學到半桶水就迫不及待出來「工作」。

　　不是同行，那就是小打小鬧的散戶。比如說學了一些雞毛蒜皮專門走歪門邪道的，再比如說家裡人正好有做類似行當，所以比一般人瞭解保險箱構造的。

　　蘇箏本來也不覺得嚴家能請得出什麼真正有本事的同道，那麼排除自己圈子裡的人，再排除在公安局上了檔案的鎖匠。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本來就瞭解這個保險箱構造的外圍人員了。

　　中年男人帶幾人走進自己臥室，把床邊的老式電腦開機，經歷慢如龜爬的艱難啟動步驟後才終於登陸進桌面。

　　開扣扣，再開扣扣群，下拉成員列表終於選定一個用戶頭像點開，中年男人指指對方資料：「魔都做保險箱最好的作坊就是他們家，雖然不是正規公司，但是這家人手藝不錯，道上兄弟很多自己要做個什麼東西的都是直接找他，也承接家具。」

　　「嗯……」葉霜無語了個：「你們圈子裡的人現在混生活都那麼艱難？」

　　「沒辦法啊，現在這種技術工和手藝人只能小打小鬧，不然要弄出大動靜的話，警察就得來找你們喝茶。」中年男人嘆息惆悵：「老手藝丟了可惜，不丟又派不上用場，所以大家頂多也就是幫內部人做點兼職活計，一般不在外面接活。」

　　嚴嗣二人不明覺厲。

　　蘇箏點點下巴，彎下身子看了看資料：「保險箱是他做的？」

　　「十有八九，就算不是他做的，他八成也給別人做過技術顧問。就算他沒做那家技術顧問，至少現在魔都市裡各公司的水準他也知道。」中年男人又抽出抽屜拿了紙筆出來，照用戶資料上信息抄寫了家庭地址下來，折兩折遞過去：「你們找這人問一下，他應該能知道是誰撬的。」

　　蘇箏沒馬上接紙條，轉頭對嚴嗣攤手：「付錢。」

　　嚴嗣吐血不敢相信：「他就隨便說那麼幾句話就要錢了？」

　　中年男人伸出來的手「刷」一下收回去，狐疑問蘇箏：「什麼意思？」

　　「曹哥別介意，這小子不懂江湖規矩。」蘇箏擦把汗，幾步過去狠狠拉下嚴嗣腦袋，壓低聲音磨牙：「現在信息時代、人才時代，別以為幾句話就那麼簡單了。沒他幾句話搞不好你幾年都查不出線索來……你以為我說的成本費是從哪兒來的？就是給這些人的辛苦費。」

　　葉霜配合默契擋住中年男人看向蘇箏視線，很自然笑著東拉西扯轉移中年男人注意力：「曹哥兒子現在讀小學？成績不錯吧？不知道尊夫人在哪裡高就啊？你現在……」

　　嚴嗣還有些悲憤，想怒指中年男人，可惜爪子剛伸出一半就被蘇箏摁下去，就連他身邊朋友都不幫自己，只能同樣咬牙切齒：「剛才他開資料你們沒把地址記下來？為什麼還要付錢？」

　　蘇箏嘆氣：「這不光是個地址的問題，要是這次我們玩無賴，下次就沒機會再繼續打交道了……而且拿到地址不是主要的，主要我們從曹哥手裡拿了地址，也就等於是曹哥答應用他名字為我們介紹的意思。不然你就算找到人又能怎麼說？人家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搭理你的。」

　　嚴嗣被趕出家門經濟受困，他身邊的青年卻沒有。

　　聽到這裡，青年想想也認同：「這種說法也沒錯，看起來你們圈子很高檔啊。」說完後安撫拍拍嚴嗣肩膀，掏錢包準備結賬：「算了，多少錢我來付。」

　　蘇箏深感欣慰：「曹哥剛才的手勢是要一萬。」

　　「一……」青年也噎了，目光古怪半晌才塞回已經掏出一半的一疊鈔票，拿出張卡問：「可以刷卡嗎？」

　　「網絡轉賬吧。」

　　付錢換了小紙條後，一行四人告辭離開，上車後葉霜才笑問：「你們買賣是用手勢報價？剛才我都沒注意到那人有什麼特別動作，說給我聽聽啊。」

　　「交『貨』的時候一般伸幾個指頭就是幾萬，『一』和其他更大數字是看拇指按在哪根指頭的哪個指節上。」蘇箏比劃了一套：「霜姐如果以後也要和同道打交道的話，直接比劃手勢就行了。開口報價的都是外行，說不定會被宰。」

　　葉霜記下來，點頭帶開話題：「十萬委託一下就去掉一成，你確定接下來那人的口中就能找到線索？」

　　嚴嗣現在是龍困淺灘，以前沒鬧出事被送出國之前，隨手萬八千花出去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但出事之後嚴嗣就自行領悟了勤儉持家技巧……當然他的勤儉和普通人勤儉還有一定距離。但是等到了現在被趕出家門，原本這點距離也已經沒有了。

　　所以一聽說葉霜問題，嚴嗣當即第一個很緊張轉頭看蘇箏，生怕她再說出什麼更喪心病狂的話來。

　　「也不一定。」蘇箏頭一句話就讓嚴嗣神色一凜，但是還好她緊接著又繼續解釋了一下：「但是我們這圈子講個信譽的，能做多少事就收多少錢，不會玩虛假報賬。如果那人真幫不上忙的話，線索斷了八成也就沒有付錢的說法了。就算真給也就是個菸酒往來的人情費。」

　　嚴嗣還想張口問請出去「菸酒」檔次，旁邊青年已經料到他要說什麼，胳膊一抬把人勾住，插口笑道：「你們這行挺有意思啊。剛才聽那姓曹的數下九流，除了其他亂七八糟的，玩仙人跳是不是也屬於你們行當？」

　　「仙人跳靠演技，不是圈裡人也可以入門的。」蘇箏白了青年一眼：「我們圈子要跳也跳大的，千門竊國竊密不竊錢財，你要找下三濫可找錯人了。」

　　青年若有所思。

　　葉霜也若有所思：「我說，你們當初好像有聚眾吸毒和那什麼未遂的醜聞前科，難道你說的仙人跳就是那個？」

　　青年條件反射扭頭看嚴嗣一眼，見後者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知道不是他說的，這才再轉回來盯著葉霜。

　　葉霜從後視鏡看一眼這反應就知道答案了，點點頭：「都是往事了，再說這事情公眾也就關注個熱鬧，名門又不在乎這點小花邊。你們現在想洗白沒什麼太大意義，想平冤昭雪就算了吧。」

　　青年人無所謂聳聳肩，還是有點惋惜：「那就便宜他們了。」

　　蘇箏還有些興致勃勃：「你要是無聊可以自己去查啊，反正誰和你們有仇你們應該自己知道吧？去調查下那人在事情前後有沒有轉賬記錄就可以了……哦，對了，也有可能是現金直接交易，畢竟要算計你們也不花多少錢，隨手帶個幾萬就行了。」

　　青年人：「……」只有幾萬的花紅身價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葉霜悶笑：「查查唄，反正不費多少事情，搞不好人家真是卡上或網上轉賬？」

　　蘇箏點頭：「那行，你們如果要查的話就一萬出手費，我們可以把那人當年全年的流水細目都給你調出來。」

　　能不能不提錢？青年人氣結，自己鬱悶半晌後才終於無奈嘆息個：「算了，就像你們說的。這事情查出來也沒太大意義。我們家裡根本不在乎這個，至於小嗣家裡……」看一眼嚴嗣現在狀態，青年人再嘆：「就他現在的問題，當年醜聞已經沒有多少份量了。」

　　蘇箏「哦」了一聲，有點惋惜零花錢沒能賺到，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自己不知道從身上哪裡抽出來一個小平板，抱在懷裡就自顧自的玩了起來。

　　青年人看得稀奇，就像當初葉霜第一次看見蘇箏的時候一樣，但凡見到對方這種彷彿隨身攜帶四次元空間袋的手法時，一般人總會驚疑那麼一下下，好奇她到底是從哪裡拿出來這麼多七零八碎的……

　　……

　　另外一小區中，葉霜車子載著眾人到達地方時候已經是下午飯時間。

　　很顯然這時間段不適合拜訪，頭一次上門萬一剛好碰上主人家開飯，到時候人家再是江湖兒女也得嘀咕你不識相。

　　再來一個就是家屬問題。你要讓人家老婆孩子退避，這怎麼看怎麼有點不客氣。但要是不讓人家避開，你好意思在良民面前直接提歪門邪道的事情？

　　就算別的都不說，嚴嗣這臉也是十分惹人詬病的。

　　葉霜靠鼻子找了家氣味中化學劑最少的飯店，帶幾人進去後自己先率先坐下：「等稍微晚上那麼一點，我們吃完飯再過去。」

　　蘇箏搶來菜單研究：「那要不要再買點禮物？我也不知道這家人有什麼成員啊，神煩。」

　　一頓飯也吃不安寧，菜還沒上桌，嚴嗣電話就響了起來。

　　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嚴姝。

官不聊生

280

　　「我給你辦了張卡，每個月初會有人往裡面打10萬，明天我助理去你家把卡給你。」

　　嚴姝語速很快，背景還有著助理和下屬的匯報聲，似乎是在忙碌中抽空打的這個電話。聽起來她似乎有些疲憊，所以語氣中還帶了一些急促的味道。

　　嚴嗣接起電話就聽到這麼一句，起初先是愣了一愣，而後怒氣就一點點渲染上整張面孔：「你什麼意思？」

　　青年和蘇箏都聽不見手機另外一邊的聲音，所以對嚴嗣的反應有些莫名，但兩人也看的出來嚴嗣被這個電話弄得心情不好了，所以不約而同慢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著嚴嗣。

　　嚴嗣糾結瞪了兩人一眼，蘇箏倒是還好，雖然好奇得抓心撓肺也不能做些什麼。青年就沒那麼客氣了，「嘿嘿」壞笑一聲，很自覺傾斜身體貼到手機背面，頂著嚴嗣怒目聽對面人回答。

　　「我沒什麼意思。」嚴姝似乎是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等到背景聲安靜下來後才道：「雖然你做了那種事情，但畢竟你還是我哥。聽說爸爸把你的銀行賬戶都凍結了，還不准你媽給你送錢……」

　　臥槽，要不要這麼不給面子？

　　葉霜和青年都忍不住無語了個。

　　果然，嚴嗣的臉色更黑了：「所以你來救濟？嚴姝，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東西是誰偷的還不一定，你就那麼急著給我栽贓？」

　　「嚴嗣，你別鬧了！」嚴姝寬容忍耐的口氣十分拉仇恨：「你知道你偷的那些文件不見了之後，公司裡現在有多少麻煩事情要處理嗎？而且你可能不知道，爸爸的身體已經不大好了，本來就打算這幾年慢慢交班，沒想到突然出了這種事情……不管你是把東西賣了還是丟了，總之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也別再惹爸生氣了。等過上幾年事情淡了，我再給你過戶一份分紅股。」

　　於是到此為止，現在嚴家的狀態葉霜和青年都已經全明白了。

　　嚴嗣已經被認定是小偷趕出家門，老頭子十分氣憤直接讓人淨身出戶。而又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所以無法處理那麼多事務的嚴父只能盡快交權，現在嚴姝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正式進入了企業開始處理事務。

　　嚴姝似乎也接受了「嚴嗣是白眼狼小偷」這個設定，但出於兄妹血緣關係，她分了肉鍋之後不介意分嚴嗣一點肉湯。又介於嚴嗣以前給大家留下的不好影響，所以她分湯也不是一次性直接給完，而是每個月分期發生活費……

　　如果要刨去陰謀詭計和成敗心態問題的話，嚴姝著實是個不錯的好妹妹，至少在輿論已經把嚴嗣打得無法翻身、甚至就連她自己也相信了對方無可救藥的時候，也仍然願意因為對方是自己哥哥的關係而伸出一份援手。

　　但是問題就在於，這姑娘好心的方式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

　　嚴姝覺得自己是寬容善良，嚴嗣卻覺得她是趾高氣昂。

　　嚴嗣覺得自己忍辱負重、冤屈隱忍，嚴姝卻看他是死不悔改。

　　眼看嚴嗣一臉快要氣炸的樣子，葉霜也不想繼續旁聽下去了。人家兄妹鬥嘴實在是沒什麼好聽的，留下來說不定還要當炮灰。

　　「小蘇，我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葉霜當機立斷，抓上躍躍欲試想要去聽聽電話內容的蘇箏就走。

　　「咦？可是這裡是飯店，有什麼好看的，而且我……」

　　蘇箏抗議無效，被人強行帶走。

　　兩人剛離開沒幾步，果然隨後就傳來了嚴嗣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和犀利嘲諷。

　　蘇箏莫名其妙看看嚴嗣，又看看拉著自己的葉霜：「霜姐，這是怎麼了？」

　　「溝通不良的悲劇。」葉霜悲痛嘆氣：「一個公主病，一個中二。兩人性格還是其次，關鍵還都有點情商偏低……」

　　要是嚴嗣或嚴姝中有一人比較理智成熟，現在這種相愛相殺情況也就不會發生。偏偏兩人都不是壞人，卻總會把彼此關係鬧得尷尬無比。

　　蘇箏一聽，也不執著於電話內容了，圍著葉霜求八卦：「霜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跟我說說啊，我嘴很嚴絕對不會亂說的！」

　　葉霜：「……」

　　去廚房看了一圈，被裡面忍無可忍大廚趕出來時，葉霜也已經下好菜單了。

　　葉霜選的要麼是小店該日最新鮮的菜肉食材，要麼就是大廚烹飪技巧最熟練的那一道，眼光十分毒辣精準，搞得服務生端菜上來的時候還驚嘆了一下，以為葉霜是什麼老饕或者他不認識的熟客……

　　嚴嗣也已經打完電話，還在氣呼呼的生著悶氣。青年秉承愛心為殘疾人添了飯並擺好筷子，而後才對葉霜和蘇箏笑了個：「沒想到這麼小個店，做出來的東西還真不錯啊……我看端上來的這些都還挺新鮮，火候也老道，就是調味似乎重了點，而且衛生條件不大好。」

　　「十幾塊錢一大盤菜的檔次，你就別挑剔了吧。」葉霜撇撇嘴。

　　高檔餐廳倒是色香味俱全了，但那菜也是能吃的？一大盤子裡面正經能吃到部分就半個拳頭還不夠，拼得各種絢爛多姿栩栩如生……光拿來看還差不多。

　　蘇箏不廢話直接下一筷子，一筷子就是兩塊排骨的戰績，讓青年看得都是愣了一下。

　　邊心滿意足啃著排骨的同時，蘇箏還有空邊看青年：「要吃就吃，看我幹嘛？」

　　青年摸摸鼻子，沒好意思說自己頭次見到這麼豪放的吃相。於是帶開話題，邊慢慢夾菜邊狀似隨口道：「話說回來，你們知道剛才是誰給小嗣打的電話嗎？」

　　「和我們有關係嗎？」葉霜反問句。

　　青年一噎，葉霜隨即笑著自然接下去：「沒關係就不用說了，我們沒興趣。」

　　青年想想：「其實要說有關係也算是沒錯的……剛才電話是嚴姝打來的，她現在已經是嚴家企業的當家人了。」

　　「不會吧，我看頂多就是個職業經理人的性質。」葉霜依舊慢悠悠的夾菜，吞了一筷子菇片才無所謂道：「就算嚴老先生放權，短期內想必也不會把整個企業都直接過繼到嚴小姐名下……一來是因為股權文件的下落還沒弄清楚，要補辦下來的流程費時費力。二來嚴老先生心態恐怕也不適應，自己手裡攥著股權總比女兒攥著好。」

　　除非說是確定自己就要歸西了，否則老人家未必就會那麼快把自己後路都斷乾淨。

　　讓孩子掌權是一回事，但掌權不代表就一定要繼承嘛！

　　頂多說是嚴姝現在已經比嚴嗣先一步獲得了進入企業核心的資格，但也不能肯定她就絕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按葉霜陰暗心態估計的話，如果嚴嗣嚴姝真的都沒問題，那偷保險箱的指不定就是三個老婆中的哪一個。

　　萬一要是山呼海嘯地震颱風或者吃飯喝水不小心嗆死個嚴老先生，指不定第二天就有什麼風雲劇變……原本大家看好的准繼承人也只能是「准」繼承人，沒正式登基確定名分之前，她即使離那位置只有一步之遙，這一步距離也足以否定一切。

　　嚴嗣面色振奮了些，他現在大概很願意聽到別人否定嚴姝的說法。

　　青年皺眉：「嚴姝肯定沒拿到股份，但她畢竟有實權，在掌權時做點什麼也是很容易的……比如說假設最後真是小嗣繼承企業，但嚴姝如果在這之前已經把公司搬空了，只留下一個空殼子甚至留下一堆負債，那繼承還有什麼意義？」

　　葉霜撇撇嘴：「嚴小姐確實有點……轉不過彎來。但是我個人覺得她人品還是不錯的，就是很多時候你難免覺得她架子高而已。」

　　蘇箏塞了滿滿一腮幫子的肉，邊鼓著臉頰嚼的起勁，邊還能抽出空檔說話：「那誰，你還沒說這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青年牙疼個：「……我意思是，嚴姝在企業裡待的時間越久，對事後小嗣接掌企業也就越不利。所以我們動作最好越快越好。」

　　「我們動作已經很快了呀。」蘇箏不滿意：「你看我們吃飯都是蹲點守著人家樓口的，還要怎麼樣？」

　　「你是不是比較無聊？」葉霜也覺得青年有點浮躁，再想想也是。畢竟她和蘇箏現在正調查的圈子都在江湖同道里面，人家富二代插不上話又插不上手，當了一下午背景可能是比較失落。

　　沉吟片刻後，葉霜再開口：「要不這樣吧。這邊你也幫不上忙，乾脆你就去打聽打聽其他事情。我和小蘇覺得偷保險箱這行為有點孤注一擲的味道，畢竟這事情被發現後肯定會有很大影響的。而當初偷東西的人既然不在乎這一點，說明對方大概已經知道嚴老先生是沒空追究了……比如說嚴老先生的身體狀況是失竊事件後才曝出來的，但會不會有人提前知道了這一情況？」

　　「你是讓我去調查嚴伯父的體檢醫院？」青年沉思一會兒點頭：「好吧，這個我來。」

官不聊生

281 手藝人

　　青年和嚴嗣的跟隊熱情在一下午時間裡早就磨光了，現在有了台階，自然是趕緊接下來告辭閃人。

　　不說嚴嗣殘疾人本來就不方便跟著奔波，就說青年人好手好腳，但跟著兩個女孩子當一天佈景板也仍舊會覺得疲憊……向來只有少爺他帶女人做花瓶的，青年何曾有過今天這樣去給兩個女人做背景的體驗？

　　簡直太傷自尊。

　　……

　　吃完飯後青年和嚴嗣自己打車離開，葉霜和蘇箏則繼續往地址上的住家找去。

　　找到地方先按門鈴，防盜門裡木門拉開，露出個中年婦女警惕肥臉：「找誰？」

　　蘇箏客氣出面：「大姐，我找下趙哥不知道在家嗎？」

　　中年婦女不耐煩：「他死了！」

　　說完「砰」一聲砸上木門，聲音之大把門縫上的水泥灰都震落下一些來。

　　蘇箏嚇一跳，和葉霜面面相覷——臥槽！果然天意難測，莫非才幾天功夫對方就出什麼意外？

　　「咳！大概是夫妻吵架？」葉霜乾咳聲後想想道。

　　哦，原來是醬紫……蘇箏恍然大悟點頭，再按門鈴，沒人開，使勁按、一直按，半分鐘後中年婦女終於開門大罵：「跟你們說那死鬼不在，按什麼按哪！」

　　蘇箏一下撲到門上哀嚎：「大姐我趙哥死哪兒了你也說一聲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

　　這回是中年婦女嚇一跳，瞪著眼睛看了蘇箏半晌才從牙縫裡沒好氣擠出話來：「我哪知道他死哪去了，有家不回天天在外面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鬼混……」

　　如此這般絮絮叨叨幾分鐘，大概是終於有機會一口氣罵爽，中年婦女心情終於舒坦許多，停下來後上下打量兩人狐疑問：「你們找我家老趙做什麼？」

　　蘇箏跟家庭婦女也不知道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只能比較謹慎小心回答：「我們是c城區的曹哥介紹來的……」

　　話剛說一半，中年婦女臉瞬間黑下，「砰」一聲再次砸上大門。

　　蘇箏、葉霜：「……」

　　「咳！看來曹哥應該也是屬於『狐朋狗友』之一。」葉霜再次咳嗽，再次推測。

　　蘇箏哭喪臉轉頭看葉霜：「那怎麼辦啊霜姐？我們找不到人還怎麼問事兒？」

　　葉霜也無奈，她最怕應付的就是這種彪悍婦女。和人講道理人家不聽，和人動手……好吧，動手好像又有些過分了，再說這種人就算動手她也不怕你，打痛了她直接耍無賴往地上一滾，哭號撒潑之無理取鬧程度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牙疼許久，葉霜最終只能採取比較消極方式：「我記得這種老式樓裡街坊鄰居應該挺熟的，大家互相認識程度比公寓之類好多了……要不去隔壁或樓上樓下問問看？然後你順便打個電話給曹哥，讓他在網上給這人留個言，萬一他要看到扣扣留言就直接回來當然更好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蘇箏抓頭想了一會兒無奈：「那行吧，咱們各分半條街。對了，霜姐你還記得那人網絡頭像上的照片是什麼樣子不？我就記得兩撇小鬍子。」

　　「……有點比較難描述。」葉霜無語良久：「這年頭留這麼沒品位鬍子的人已經不多了，沒事，你直接按這特徵找吧。」

　　商量決定之後，先在周圍鄰居口中打聽了一下，確定沒人知道她們要找的人行蹤後，兩人再各自分開。

　　葉霜直接出了樓往一個方向慢慢尋摸打聽過去，蘇箏自然則是走另外一邊。

　　也該是葉霜運氣好，才走了不到十分鐘左右，過人耳力就讓葉霜聽到一個聲音在街邊攤子上和人吹噓：「我可是魯班後人，別看我姓趙，但我媽姓魯。我手藝就是從我外家學來的，別說是保險箱，就是更厲害的機關我也能給你做出來。」

　　葉霜樂了，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

　　不急不忙走過去，還沒等那個小鬍子對面的人接話，葉霜就自然插了句嘴：「你別蒙我，魯班是姓公輸的，只不過是在魯國所以才被叫聲魯班，雖然我歷史學得不好，但這點小花邊還是記得挺清楚。」

　　小鬍子對面人一樂，小鬍子不高興了，瞪眼拍桌粗著嗓門喊：「你誰啊？」

　　葉霜大大方方坐下，笑了笑：「有點事情想找趙哥幫忙諮詢一下，剛才在趙哥家沒找著您。我還有一個朋友也一起的，我們是從曹哥手裡拿到的地址。」

　　小鬍子對葉霜第一印象很不良好，但聽到中年男人名字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一副哼哼唧唧十分不樂意的樣子：「那也講個先來後到，我和朋友正聊著呢。」

　　「行啊，你們先聊著，正好我叫我朋友先過來。」葉霜拿起手機做了個請二人自便的手勢，而後換到另外一張桌子上去給蘇箏打電話。

　　蘇箏過了十多分鐘才找到這裡，左右張望下見到葉霜過來坐下，擦擦汗先拿起桌上免費茶水喝了一杯：「渴死我了！這裡人忒會胡說八道，不知道的事情就直接說不知道唄，結果我問了十個人，十個人至少給我指了四個不同方向和地點，害我到處亂跑一通，差點就找到其他城區去了。」

　　葉霜同情看蘇箏：「算了算了，至少比想都不想一下就直接趕你走要好多了。雖然圈子繞得大了點兒，但萬一這些人中真有記得他去哪兒了的呢。」

　　「問題事實證明是一個都沒有啊！」蘇箏痛心疾首：「人家明明是在你找的南街，這些人在北街還個個信誓旦旦的說見過……現在社會怎麼變成這樣？人與人之間已經連基本的誠實都做不到了嗎？」

　　葉霜無奈，被耍了半天的滋味她不懂，但想像一下也知道應該挺淒慘的。

　　自己這邊倒是要好上許多，基本上一個人是撒謊還是實話，是認真還是隨口胡說八道的，葉霜一眼就能判斷出來了。所以儘管葉霜也遇上過蘇箏所說的情況，但她最起碼沒被人忽悠得滿街亂轉……

　　蘇箏自己念叨抱怨一會兒才傾吐完怨氣，而後看看小鬍子及其朋友坐的方向，扒著葉霜神秘問：「那邊在談什麼生意？」

　　「就是吹牛憶往昔歲月吧……」葉霜隨口道，反正這點距離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聽不到的問題。

　　但隨後又覺得自己不該說得那麼篤定，於是葉霜想想後又亡羊補牢加了一句：「我猜的。」

　　「這麼無聊？」蘇箏不信，但也沒多說什麼，撇撇嘴後自顧自扒出平板就玩起憤怒小鳥來。

　　差不多過了半小時左右，期間小鬍子一直在和自己對面人吹噓他的手藝、經驗、祖輩成就等等等等，對面人卻始終是比較敷衍的附和狀態。而且隨著時間越拖越久，對面人也從之前的還有興趣聽聽，變成了後來的似乎想找理由盡快告辭。

　　好容易等人找到藉口離開了，小鬍子明顯已經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就彷彿是街頭傳銷自己狗皮膏藥，但周圍圍了一圈人卻硬是沒賣出去一張……

　　葉霜這才跟蘇箏過去，剛一坐下，對面小鬍子已經重新抖擻起精神彷彿得意洋洋，高傲抬下巴做世外高人狀：「兩個小姑娘都是新人吧？想讓趙哥指點些什麼？」

　　蘇箏倒是客客氣氣：「確實想找趙哥指點些事情。」說著把手機拿出來，又一次熟練調出保險箱照片遞出去：「這個保險箱是嚴家書房裡的，據說是德國鎖自制改裝過的，不知道趙哥有沒有印象？」

　　小鬍子連手機都沒拿起來，就著桌子掃了兩眼就漫不經心抬頭：「你們想找做這保險箱的人？」

　　「我們想找撬這保險箱的人。」蘇箏笑嘻嘻糾正個：「不過看起來好像不是道上兄弟做的，這手藝也忒糙了，所以我們才想可能撬鎖的人和改裝人應該有點聯繫……呃，趙哥你臉色好像有點差？」

　　小鬍子臉色果然很差，且氣呼呼十分不爽：「實話說吧，這保險箱就是我待過的一家廠子裡幫他們改良的。別說是道上兄弟，就是十年前的八爺來了，要破鎖也至少得花個十分鐘以上……你憑什麼說撬鎖時間長就是手藝糙？這明明已經是很精密的保險鎖！」

　　蘇箏抓抓頭，撈回手機看了一會兒茫然：「不會啊，我要撬開頂多也就三分鐘，我師父要來了估計得按秒計。」

　　「你誰啊你，口氣倒是不小！」小鬍子深感受辱。

　　蘇箏有些委屈：「不是你先說的八爺？我手藝就是八爺教的。」

　　小鬍子：「……」草泥馬！！

　　葉霜呵呵打圓場：「趙哥別生氣，這鎖確實挺不錯，但小蘇也是工作經驗豐富，手藝精湛是正常的……不過話說回來，這鎖是您撬的？」

　　小鬍子又一次：「……」草泥個大馬！！

　　蘇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下意識盯著小鬍子，看對方沒有反駁一副默認的姿態，忍不住也驚訝了：「趙哥您干的？」說完不等回答又膜拜葉霜：「霜姐你牛，這也看得出來？」

官不聊生

282 撿人

　　事實上不是葉霜太犀利，而是小鬍子太率直。

　　在蘇箏一句「手藝太糙」順口吐出來的時候，對方臉色就已經黑得很明顯，簡直是讓人想裝沒看見都難。

　　小偷的技術差勁，你一個外人有什麼好義憤？除了那被評價的人其實就是小鬍子這個解釋以外，葉霜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可能性。

　　葉霜笑笑，把蘇箏手機拿回來在手裡翻看了一下，抬頭問小鬍子：「趙哥是不是手頭緊？」

　　道上人手藝好，但並不是街頭小賊那樣專以手藝維生。就蘇箏的說法，她和其他人要干也是干大票，或者要麼就是有目標的下手。

　　如擠公交擠醫院擠公園那樣摸包來填生活費，這完全不是他們的格調。

　　但凡事也都有例外，如果實在不湊手一時又弄不到錢的話，順手撈一把也是完全正常的事情。畢竟這種人三觀本來就不大正，要他們自覺遵守五講四美確實不大現實，頂多不過分也就是了。

　　比如蘇箏曾經最殘忍一次就是買早餐時候包子拿到手裡了才發現沒帶錢，於是當時小姑娘很無恥的順手就將罪惡黑爪伸向一個上學初中生的書包……

　　「剛才看趙哥和你那個朋友的生意似乎沒談妥，至於嚴家我猜應該也沒有趙哥的熟人，所以我猜趙哥最近是不是要籌什麼錢，所以才接了這買賣？」

　　葉霜也是給小鬍子留面子了，事實上哪是生意沒談妥，她從頭聽到尾也只聽出來小鬍子根本就是一廂情願，費了老勁想推銷自己還沒推銷出去。

　　這個男人很窮！而且因為某些原因，他現在急需錢財。

　　這就是葉霜得出的結論。

　　「趙哥缺錢？」蘇箏同情安慰：「如今同行討生活都不容易，趙哥你還算好的了。我記得上次路過鏡湖市的時候，好像還有一個本來做假古董的在街頭賣設計簽名，聽說是合作的賣家太外行，一不小心被有來頭的顧客纏上就把他連累進去了……」

　　「……」小鬍子面無表情一會兒：「你在諷刺我？」

　　「沒啊，我冤死了！」蘇箏不滿，她明明說的就是實話。

　　葉霜咳嗽兩聲，實在不敢讓蘇箏自由發揮下去了。這姑娘說話忒直率，一點也不懂得委婉：「趙哥不要介意，我們就是想來打聽一下當初雇您撬鎖的人是誰，沒別的意思。」

　　小鬍子很有氣節昂頭：「我們幹這行的怎麼能隨便出賣雇……」

　　「您看您是想一次結算情報費，還是我給您找個高檔技師的工作？」葉霜很熟練掏手機進入交易模式，開始在數據庫上查詢以前委託過獵頭的魔都客戶。

　　「……我選第二個吧。」

　　……

　　從小鬍子那裡得來的信息讓葉霜和蘇箏很懊悔。

　　懊悔不是因為別的，只因為她們剛巧來遲了一步——之前在這張桌子上和小鬍子談生意的，正是當初出面雇小鬍子去撬保險箱的人。

　　當然幕後黑手不直接出面大家都可以理解，畢竟身份在那兒，隨隨便便暴露出來既不安全又不好解釋。萬一真是三個老婆其中之一，說不定被別人發現對方和小鬍子接觸還以為是紅杏出牆。

　　「怎麼辦？」蘇箏趴在車窗上彷彿失戀般的惆悵哀傷嘆道：「早知道那個就是委託人的話，剛才就不在那人面前出現了……現在要是我們到嚴家一露面的話，搞不好跟人家一碰到，人家立刻就能反應過來。」

　　「沒辦法的事，誰知道會巧成這樣呢。」葉霜若無其事開車：「現在只能用不露面的辦法調查了，對方既然是幫忙辦事的，那總會和自己真正老闆聯繫吧。從其他方面迂迴打聽，或者讓阿K去追查他聯絡記錄……」

　　「這是單人委託啊霜姐。」蘇箏鬱悶：「要是再加上阿K的僱傭費話，10萬塊我基本就沒得賺了，他接調查記錄的委託最少也是一萬起價。」

　　葉霜想想後委婉道：「我們不要從委託的角度來看待問題嘛，好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忙……或者交換個條件，以後你也免費幫他一次？」

　　蘇箏心痛良久：「要不還是先迂迴打聽吧，實在不行我再找阿K。」

　　其實葉霜認為這種糾結很沒必要，想以前安東尼斯就被她用得很順手，也沒提起過什麼委託費之類的事情。不過阿K沒有安東尼斯那樣「全世界人民都給我一塊錢」的超炫技能是一點，對方作為團隊成員已經習慣了這種公私分明模式又是另一個原因。葉霜也不能說別人就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想當然來行動，所以也只好不多說什麼。

　　「隨便你吧，反正這委託是中介到你手上的，你想怎麼來就怎麼……靠！找死啊！」

　　話說一半突然急轉剎車，汽車一個漂移甩尾後突然急速剎止的巨大慣性，帶著葉霜和蘇箏都歪了一下身子並猛的往前一撲……要不是葉霜眼明手快，在摁住方向盤同時還扶了蘇箏一把的話，這個向來不喜歡系安全帶的姑娘就要撲到前窗玻璃上去了。

　　「怎麼了怎麼了？」蘇箏彈回座椅靠背時還驚魂未定，摁胸口安撫自己狂跳小心臟。

　　葉霜牙疼看了車頭前面一會兒：「……遇上碰瓷的了？」

　　和小鬍子交談回來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這時間回家的已經回家了，聚餐的也都在餐廳了，各街麵店舖差不多紛紛關門，而夜場還有些尚早……於是在一些不怎麼繁華的街道上來說，這個時間段基本上已經沒有那麼多人遊蕩在外面，人流量只有白天的差不多1/10左右。

　　就是在這個交通路況難得通暢的時候，葉霜開車經過剛才街道，突然就從旁邊小巷子裡漂游出一個晃晃蕩蕩的女生，很湊巧的在葉霜車頭前面倒下……

　　就這樣，葉霜險些沒嚇出一頭汗來。

　　說對方是碰瓷的吧，這也未免太拼了，直接倒在沒減速的車前，簡直是拿生命在訛詐。今天要不是葉霜而是換做其他普通司機的話，絕不可能那麼迅速反應打方向盤踩剎車。

　　但要說不是碰瓷？姑娘倒下的時間位置又實在是太過微妙……

　　難道是自殺？

　　葉霜平息一下過快心跳，急忙解安全帶下車，繞過車頭匆匆扶起倒在一邊的女生。好在反應很快，對方身上沒有什麼外傷痕跡，除了撲在路面上衣服髒了一點以外，從外表倒是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不過光看外表也做不得準，就在葉霜考慮要不要試下脈搏或是翻下眼皮看看瞳孔的時候，撲街的妹子已經輕輕哼出一聲睜開了眼睛。

　　妹子看起來很清秀，就是臉色有點蒼白，反應似乎有些遲鈍，睜開眼睛後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葉霜有些無語：「啊……嚇死我了。」慢吞吞的聲音。

　　其實自己才是真被嚇到了……葉霜有些鬱悶，半晌才問：「你沒受傷吧？」

　　「沒有。」妹子聲音慢如龜爬，有氣無力好像隨時會接不上來氣一樣，但卻又是一本正經的解釋：「我低血糖，本來想吃塊巧克力緩緩的，但是……」說著直勾勾目光就轉向了葉霜腳邊一灘褐黑色膏狀體，聲音沒什麼起伏的以單純陳述語氣接著說下去：「它死得好慘。」

　　「……」葉霜真心有些接不上這個節奏，忍耐按捺暴跳青筋：「人沒事就好，要不我那兒也有巧克力，給你拿幾塊墊墊？」

　　妹子直勾勾看了葉霜十秒鐘，緩緩搖頭：「我覺得我快暈了，你還是送我到醫院打瓶葡萄糖吧……」說著話的時候妹子眼睛已經閉上一半。

　　葉霜正在無語，就看那眼皮突然又睜開，妹子認真又補充一句：「如果你沒時間的話，麻煩把我拖到街邊，謝謝。」

　　交代完後，終於了無遺憾的昏去。

　　葉霜：「……」

　　最終還是把妹子抱上車，蘇箏挪到後座去扶著妹子以免人滾落下來。接著葉霜把人送到醫院，接著打吊瓶，接著陪護……盡職護士堅決不許葉霜二人離開，少說也要留一個陪床。不然這人莫名其妙的送來，昏迷著還不知道醒來後是什麼情況，到時候出了責任誰來擔？

　　雖說病人沒有受傷，但沒準兒是人口拐賣呢？

　　這年頭稀奇古怪事情太多了，誰都不想惹麻煩。

　　葉霜捏捏鼻樑只感覺分外疲憊：「算了小蘇，你先回去吧，我等她醒了再走。」

　　蘇箏分外同情葉霜：「霜姐你真辛苦。」

　　「一般辛苦。」葉霜也是哭笑不得，無奈搖搖頭嘆口氣：「正好你回去想想怎麼繼續後面工作，還可以到對門直接找嚴嗣打聽下消息，要是有其他問題的話再來找我。」

　　蘇箏走後還來了交警，雖說葉霜沒有撞人，但路面監控總要解釋一下，你在街上隨便撿人也是不行的，都是有身份證的人，撿了就要負起一定責任。

　　好容易等葉霜應付完交警後正準備也小睡一會兒，床上妹子手機響起，葉霜終於徹底煩躁了——這到底有完沒完？

官不聊生

283 飛來嫌疑

　　妹子睡得安詳，任憑手機鈴聲在旁邊凳子上轟炸得天崩地裂，硬是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還是葉霜聽不下去了，再加上怕同病房病人抗議，這才硬起頭皮頂著一房間人不滿目光接電話，走到門邊小聲「喂」了下。

　　「你懶成癌了吧！」通話一連接，劈頭迎來的就是一恨到咬牙切齒的男聲：「早跟你說了拖延症要治！這個季度的結算表呢？這個月的預購清單呢？還有說好了八點半和客戶見面，現在你看看都幾點了？不想幹了你明說，咱們早散早好江湖不見！！」

　　「……」葉霜耐心聽男人說完，清清嗓子才開口：「這位先生，機主現在在醫院打吊瓶，如果你是她家人或朋友的話最好來一趟。」

　　手機對面瞬間彷彿連呼吸都停止，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半分鐘後才聽男聲開口：「……你誰啊？」

　　葉霜認真回想了一下整個事件的經過，再次確定這應該不屬於交通肇事，於是很果斷的就把自己歸納為了好心路人的範圍中去：「我是紅領巾。」

　　男聲：「……」

　　「總之簡單來說，你朋友低血糖昏迷在路上，我順手把她撿來了醫院。就是這麼回事，你看看方不方便過來領一下人？」葉霜嘆口氣，對男聲智商表示了一下憂慮。

　　男聲咬牙切齒：「我沒空！」

　　「可是……」

　　「你以為她昏迷了就沒事了嗎？她昏迷了就意味著我要去收拾她的爛攤子！」男聲十分憤怒：「所以我沒空，就讓她在醫院自生自滅好了！」

　　「……我以為我跟這件事情應該沒有關係？」葉霜無語個：「你對我發脾氣會不會有點太過遷怒了。」

　　男聲又沉默三秒鐘，忍耐的道歉：「對不起，是我情緒激動了。」

　　「好吧我原諒你。」葉霜話頭一轉：「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談下關於住院費和藥費的……」問題了……？

　　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切斷了通訊。

　　葉霜：「……」跑得好快。

　　瞪著手機運氣半晌，葉霜終於自認倒霉，回到病床邊把手機放回妹子枕頭邊，順便陪床。

　　……

　　一夜時間過去，睡醒後的妹子終於恢復精神。

　　雖然說看起來仍舊是有氣無力，但至少已經不是前一天晚上那樣隨時會昏迷過去的樣子。

　　妹子醒來時葉霜正好在吃早餐，一碗外帶生滾粥濃香撲鼻，看標誌就知道是魔都出了名的粥店出品。雖然那家店和醫院的距離遠了點兒，但是這年頭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能算是問題。

　　　妹子默默坐起來盯著葉霜看了五分鐘，葉霜也泰然自若隨她觀賞。

　　等到終於吃完早餐，丟了一次性碗筷後拿餐巾紙擦擦嘴，葉霜這才看向妹子開口：「醒了？感覺怎麼樣？」

　　妹子低下眼皮沉默一會兒，摸摸肚子：「餓……」

　　「餓是正常的。」葉霜點點頭：「我意思是有沒有內痛外傷之類？沒有的話我可要走了。」

　　說起來昨晚發生事情根本不能算交通事故，只是見義勇為的葉霜剛好在開車，而那小車剛好又和倒下的妹子離得近了一點兒而已。

　　但是誰叫天朝法律人情就是如此呢，不管有責任沒責任，反正開了車的總要吃虧些。

　　所以在妹子沒有點頭放人，或是沒有全套身體檢查證明她沒有內傷之前，葉霜想要閃人還是不可能的。

　　妹子慢慢滑下身子重新躺回床上，兩手抓著被子拖到下巴處，眼睛直勾勾盯著葉霜，扁嘴：「胃疼。」

　　「……」胃疼關她屁事？怎麼想都知道車禍不可能給人撞出個胃病來。

　　葉霜沉默中。

　　妹子慢吞吞補充：「餓得胃疼。」

　　葉霜再沉默會兒，終於忍不住揉揉額角：「這世界上的好人就是這麼絕跡的。你暈倒在路邊，我好心送你來醫院。結果幫你墊了床費藥費檢查費不說，還得負責幫你買飯吃？」

　　妹子很是失落惆悵將頭虛弱的靠在枕上：「算了，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吧。」

　　「……好吧，我買！」

　　遇上如此奇葩妹子，葉霜也實在沒工夫和她為一頓早餐墨跡。

　　沒有再補叫外賣，葉霜直接去醫院外面找了個早餐攤位，隨便買了一份聞起來不錯的蒸餃，順手再帶一袋豆漿，就直接回到了醫院。

　　妹子吃飯也十分緩慢，從葉霜頭一晚遇到她開始，妹子一切說話和動作都像是電影慢鏡頭播放，耐心稍微不好的人如果和她相處話，不出幾分鐘就得急死。

　　看了看時間，葉霜索性不催促也懶得看了，拿著手機刷手遊玩。

　　好容易等人二十分鐘才消滅一份簡易早餐，葉霜這才收起手機無奈：「這回沒事了吧？沒事的話那我就走了。」

　　墊付的錢也懶得要了，就算她倒霉。

　　「嗯……」妹子聲音拖得一如既往的慢，葉霜還沒確定這究竟是「好」的意思，還是代表「等我想想」。外面病房門就突然被推開。

　　一個男人風風火火大步流星走進來，目標十分明確奔向葉霜和妹子方向。

　　在床邊站定後，男人先是上下掃了妹子一圈，目光再轉到葉霜方向：「你是昨晚接電話的人？」

　　葉霜也反應過來：「你是打電話那個？」

　　妹子眨眨眼睛淡定看兩人，咬著豆漿袋上的吸管不說話。

　　男人隨便點點頭，然後大手往妹子方向一攤：「手機給我！」

　　妹子慢吞吞交手機，男人簡直是用搶的把手機一把就抓過去，而後匆匆翻閱短信和來電記錄。

　　葉霜皺眉感覺有些不大好，但也沒說什麼。但男人眉頭卻是越看越皺得緊，最後咬牙忿忿把手機往自己兜裡不客氣一揣，對妹子吼：「你傻子啊？」

　　妹子認真接話：「我IQ測試成績比你高20分。」

　　男人一噎。

　　妹子想想又補充：「我不歧視你的智商。」

　　於是葉霜就見到男人瞬間變成一副糾結扭曲的表情，彷彿有話欲吐不快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說，既然你朋友來了，那我就先走了？」葉霜嘆氣。

　　現在人真是太難懂了，她實在不想再賠個一天半天的繼續陪床……別說那還是個陌生人，就算她真要展現愛心體貼，最起碼也來個公的啊。

　　「不行！」男人下意識反對，而後見葉霜狐疑看向自己，牙疼許久才斟酌道：「我意思是，我來送你吧。」

　　「……好。」

　　……

　　葉霜自己開了車，不缺人送。

　　但是她看出來了，男人一進來就第一時間查手機的舉動絕非尋常，尤其是對方在看了手機中的短信記錄之後，那臉色難看得更是隨便誰都看得出來。

　　大概是短信中有什麼不適宜外人知道的事情，比如說商業機密之類。

　　雖然不明白既然手機上有這麼重要的東西，男人又為什麼沒在前一天晚上的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但是現在葉霜被懷疑她可能知道了什麼卻是肯定的。

　　所以哪怕葉霜實在冤枉，卻也不得不答應男人「送」她的好意，否則事情不定還要糾纏到什麼時間去。

　　去醫院停車場取車，男人座駕倒是相當一般，並不像什麼掌握機密的高層人物身家。

　　葉霜自動上副駕座，沒系安全帶。等男人也上車後正要發動引擎時，葉霜主動開口：「我也開了車過來，有什麼話你就現在說吧，說完我還得開車回去。」

　　男人一愣，表情明顯不自然的僵硬笑個：「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感謝，並不知道你原本也開了車來。」

　　葉霜靜靜看他，擺明「信你才怪」態度：「……要是你真的只想表示感謝話，那就把我墊付的錢結了吧。」

　　男人嘴角抽搐下，黑線看葉霜半分鐘才點頭：「好，你說多少錢？」

　　葉霜驚訝看男人果然低頭找錢包，不大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不過能找補回損失她當然也不可能拒絕，於是趕緊爽快報出了自己墊付的金額數字，順便還多嘴問了句：「要不要把交費單也給你？不過給她買的早餐是沒發票的。」

　　「不用……」男人從懷裡掏出個什麼，突然抬手衝著葉霜臉就要一摁。

　　葉霜眼明手快，比男人還要迅速的閃電般伸手抓住男人手腕一掰，男人從手中下意識摁出的一道噴霧頓時噴向自己方向。

　　葉霜腦中警鈴大作，摀住口鼻開車門下車。緊接著下一秒鐘就見男人也飛快開車門鑽出去，憋氣掀起外套一陣狂扇，好幾秒後才終於張嘴大大呼吸幾下。

　　噴劑本來就沒多少劑量，沒一會兒也就散得差不多了。葉霜試探放下手輕輕聞了聞空氣中殘留的氣味，皺眉：「硫噴妥鈉？」

　　男人一僵。

　　葉霜想想繼續開口：「我記得這是削減大腦活性的藥物，可用做吐真劑……」

　　不僅是吐真劑作用，而且這東西還只能臨時配置。換句話說，能在身上隨時準備這種東西，男人的身份已經不可能是商業組織高層那麼簡單了。

官不聊生

284 認親

　　坊間傳聞向來有真有假，不能完全相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比如拍花子，最初是被傳得神乎其神，一個個人口販子都彷彿有特殊的催眠技巧，多少催眠大師還需要道具輔助，他們拍拍頭拍拍肩就行。

　　接著眼界開闊後，民眾開始質疑，指出傳聞虛假的證據之一二三，言之鑿鑿說明迷信謠言危害。

　　再再接著就是半信半疑……

　　別人怎麼樣葉霜不知道，但她自己是確定「迷藥」這一說法真實性的。

　　吐真劑在20年代就被美國運用，一度曾經用於配合法庭審訊罪犯，直到50年代時才被人提出質疑，否定吐真劑下的口供結果。

　　但這也並不是說硫噴妥鈉就真的退出歷史舞台了，只不過是轉移潛伏到了民眾媒體之下，被情報部門或犯罪分子放在特殊場合使用而已。

　　中級代理人之後，因為業務涉及範圍開始變得複雜的關係，韓初曾經抽空帶葉霜去了某個化學實驗室。一些值得注意而又不怎麼在明面上流通的藥劑都被韓初拿出來給葉霜熟悉過，而那其中就包括了現在男人手上的硫噴妥鈉……

　　「那手機裡存了什麼？」

　　如果葉霜最開始好奇只有兩三分，現在也已經七八分。

　　男子窒了一下，正要說話，葉霜已經打斷他：「算了我知道你不會說的！」

　　男子：「……」

　　葉霜想想：「其實我真沒看過手機裡的東西，你信嗎？」

　　鬼才信！男子總算抓住說話機會冷笑聲，手腕一翻重新捏出小噴瓶：「讓我問問我就信！」

　　「你當我傻啊。」葉霜鄙視：「削減大腦活性頂多是降低普通人防備心，就算吐真劑也不是完全萬能的，還有經過適應訓練的特殊人呢！」

　　「說的也是，我確實沒打算完全相信你說的話。」男子居然也認同了。

　　葉霜嘆口氣：「再說現在我已經看你亮出這種東西了，就算問出來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恐怕你也不會輕易罷休的，都怪我身手太敏捷。」

　　吐真劑用完效果和喝酒喝懵了的人差不多，不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清醒後不會有那段期間的記憶……換句話說男人如果還有底線或者不想惹事的話，確定葉霜沒有知道秘密也有可能就放她離開了。

　　可惜葉霜反應迅速，一反手就把男人技能讀條打斷了，等回過頭冷靜下來一看，再想裝傻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這顯然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男子糾結皺臉：「……這一點也沒錯。」

　　葉霜再想想，苦惱嘆息：「醫院停車場也有攝像頭的，要你真在車裡得手也就算了，但現在我們要衝突起來的話，就算我完了你也跑不掉……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男人抱頭痛苦捶車半分鐘，而後轉身大怒：「你一開始讓我得手不就沒事了！」

　　「你怎麼不反省自己心理陰暗還做事衝動？！」葉霜也忍不下去了，這人簡直無理取鬧。

　　一場戰火眼看就要掀開時，男人兜裡傳出的手機響鈴聲在千鈞一髮時打斷僵硬氣氛，還是病床妹子的那個手機。

　　男人糾結的看了葉霜一眼，再糾結掏出手機瞪著它。

　　葉霜攤手：「你接吧，我暫時不跑。」

　　今天這事情不解決的話，跑了也代表無數麻煩。畢竟昨晚把暈倒妹子送來醫院的時候，在聯絡簿上籤字填的可是葉霜自己的資料。

　　聽到葉霜的話後，男人臉色這才好看許多，沒好氣接起電話走到稍遠一點的位置：「喂！」

　　「我看時間有點久，所以跟隔壁床借了手機。」妹子聲音慢吞吞從手機另外一邊傳出：「聽起來你心情不大好……嗯，難道是你以為那個女生看了我們的短信？」

　　「一晚上呢，這麼長時間誰知道她瞭解了多少事情？」男人倒是不避諱葉霜就在自己身後兩米開外的位置，爽快承認道。

　　妹子那邊完全不受男人大嗓門影響，不咸不淡的傳來伴隨著醫院走廊嘈雜背景的說話聲：「你忘了看我手機短信要開密碼？」

　　男人瞬間一窒：「……」確實忘了，他只顧著檢查短信裡存下的違禁內容有多少，完全沒意識自己在點開短信之前條件反射的解鎖步驟。

　　妹子嘆息一聲：「所以我說你智商低……」

　　「就、就算是這樣，但那女人也可能有特殊的破解密碼技巧啊！」男人色厲內荏的企圖用音量掩飾心虛。

　　葉霜舉手插了句嘴：「我還真沒學過這技能，你想多了。」

　　男人忿忿然瞪來一眼，葉霜見對方似乎不想和自己討論這個問題，只好再攤手做出「你隨意」的姿態。

　　妹子沒有葉霜的耳力，所以自然也聽不到從男人背後傳來的聲音，繼續進行著自己對男人的評價：「既然你已經承認了自己要去找那個女生的麻煩，再聯繫你現在不爽的語氣，我不妨大膽猜測你沒有得手？」

　　男人：「……」搭檔如此犀利簡直不能愉快玩耍！

　　妹子再嘆：「好吧我不指望你的智商了，最好的結果是你沒拐到人，而最壞的結果就是你已經動手了卻還是失敗……嗯，說得再簡單點，你暴露了對吧！」

　　如果前面還是問句的話，說到最後一句時妹子已經用上了肯定的語氣。

　　因為妹子說得太有道理，一瞬間男人竟然無言以對。

　　「……來幫我辦出院手續吧。」妹子沉默半晌，終於如此結論：「我覺得你的爛攤子還可以搶救一下的，看看那個女生願不願意商量一下。」

　　……

　　很願意和平友好解決問題的葉霜爽快答應了妹子的邀請。

　　等著男人去幫妹子辦了出院手續之後，三人一起乘葉霜小車離開，至於男人開來的車子倒是沒什麼關係，反正醫院裡面停一停也頂多是回頭取車的時候交點錢罷了。

　　因為只需要商談，所以三人並無所謂非要找個什麼格調高尚的地方小坐，葉霜剛把車開出醫院，妹子就已經慢吞吞開口了：「這位姐姐不是普通人吧？」

　　「嗯……大概確實不算普通人。」甚至還不算普通人類。

　　葉霜認真想了想，掌著方向盤看了看後視鏡：「不過我很奉公守法的，只是身手比較好而已，沒你們想像的背景複雜。」

　　「我們想像的？」妹子歪了歪頭，眼睛裡很明顯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怎麼會有這種誤會？我們並沒有擅自猜測什麼。」

　　「哦，主要是你朋友的反應……」葉霜比較隱晦的委婉說明：「你也看到了，他一進病房的那個反應。還有後來沒搞清楚狀況就想動用吐真劑的中二……咳！我是說衝動。」

　　「……」妹子譴責目光靜靜轉向旁邊坐得心虛的男人。

　　「看、看什麼看！」男人惱羞成怒。

　　妹子聲線依舊平靜，但表情中明顯帶出了一絲痛心疾首：「我只是想大概預估一下，我可能還要被你的智商拖累多久？」

　　男人終於大怒：「能不能別老拿我智商說事？」

　　葉霜也怒：「次奧！這車子是我借來朋友的，砸壞了你賠啊？！」

　　……算上清醒時間，葉霜和這兩人打交道絕不超過一小時。但就是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兩人性格已經很鮮明的曝露出來。

　　如果這兩人是一個搭檔組合的話，那麼平常負責思考和制定計畫的一定是妹子。

　　男人性格衝動，但妹子的邏輯推理和情緒管理能力卻十分強大。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的智商比男人要高得多，所以足夠彌補男人捅下的簍子和處理日常的事務。

　　但是同樣的，在兩人之中出任行動力的則一定是這個男人的工作。

　　妹子拖延症晚期已經無藥可救，而男人風風火火性格雖然過於急躁，但從另外一方面看卻也是行動力高的體現。

　　所以如果妹子有積壓的事務不想動彈或者乾脆想裝沒看見的無視過去時，這時候就需要男人力挽狂瀾一個頂倆……

　　因此，儘管兩人這樣南轅北轍的極端性格湊在一起，實在可以說是個悲劇。但如果不考慮爭執可能影響合作默契的這個因素話，這對搭檔的組合倒是意外的十分契合。

　　等那對搭檔你譴責我拖延晚期，我譴責你智商不足的歪樓五分鐘後，雖然語速不快卻言辭犀利的妹子最終取得了勝利，接著果斷拋棄被自己打擊到不行的搭檔男人，重新將對話重點放回了葉霜身上。

　　「這位姐姐，每個人都有不可能坦誠告訴別人的秘密。」妹子半張小臉都被埋在圍巾裡，看起來異常的乖巧，但神色卻是完全不能稱之為乖巧的平靜：「我們不想追究你的身手，我也確定你還不知道我們的工作……」

　　略微頓了一下，妹子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語氣和用詞，然後才接著緩緩的說下去：「所以我大概可以這麼認為——我們除了互相知道彼此不是普通人外，其實並沒有什麼非要戒備對方的理由，更沒有必須對立的條件？」

　　「是這意思沒錯。」葉霜現在也能自動無視男人了，反正和那人說道理太費勁，所以她乾脆只關注妹子的心情：「我本來就沒什麼好奇心，如果你們也願意無視我的話就太好了。畢竟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實在沒必要沒事找事。」

　　「沒事找事」的男人皺下眉，抓抓頭：「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有點不爽的感覺。」

　　葉霜對這人智商已經無話可說。

　　妹子也無視過去，達成共識後，知道葉霜已經沒有繼續追究自己二人底細的意思，妹子就打算將事情到此為止了：「那麼姐姐，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一會兒麻煩你在前面可以停靠的地方讓我們下車好了。」

　　「哦，好。」葉霜無所謂，她巴不得趕緊送走兩個背景神秘、可能代表無數麻煩的搭檔組合。

　　……是的，葉霜本來是這麼想的。

　　可是在還沒有到達下一個停靠點之前，妹子手機裡接進來的電話就讓她打消了原本的想法。

　　「我聽說你出車禍住院了？」

　　妹子接通手機後，葉霜清晰聽見那一頭傳出來的熟悉聲音如是說道。

　　妹子慢吞吞「嗯」了一聲，然後沉默了半晌才意識到這個回答容易讓人誤會，於是又面無表情的補充了一句：「低血糖在醫院躺了一晚上，是個私家車主送我去的，不是被撞進醫院。」

　　「……」葉霜也快要面無表情了，她真沒想到在妹子手機裡還能聽見熟人聲音。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這兩人到底什麼關係？

　　很快手機對面的下一句話就解除了葉霜的疑惑：「哦，下次叫你搭檔不要隨便往我手機裡發恐嚇短信。就算你是我妹妹，再三匯報虛假信息干擾我行程也是要付錢的。」

　　耳朵已然貼在妹子手機背面的男人忙辯駁：「我只是擔心有什麼事情才想第一時間通知你……再說那個也不叫恐嚇短信吧！」

　　電波兩端的兩兄妹同時無視了雜音，妹子再次「嗯」了聲：「沒事我掛了。」

　　然後手機果然掛斷。

　　聽完全程通話內容的葉霜無聲嘆息個，方向盤一拐，本來已經快要停到停靠位的小車甩了個車頭，重新駛入路上車流。

　　妹子靜靜看葉霜表示無聲指責。

　　葉霜再嘆：「我覺得我們還得再重新認識下了……我叫葉霜，不巧正是你哥哥韓初手下的中級代理人。」

　　妹子還是古井無波臉沒什麼反應，男人已經在一愣之後先跳了起來。

　　「我靠！你是那變態手下代理人？」

　　「……」妹子默默將目光轉向了男人。

　　男人一僵，葉霜已經樂了：「我們重新找個地方坐坐？」

　　……

　　認親之後，雙方關係從中立轉成了友好。

　　雖然有些峰迴路轉出乎意料，但是想到妹子和男人貌似神秘的職業，葉霜還是覺得能多認識這麼兩個人絕對是沒有壞處的事情。

　　找了個咖啡廳要了獨立雅座坐下，點單之後重新介紹了一下自己，葉霜在這中間還順便電話給韓初讓其證明了一下自己身份。

　　妹子不慌不忙的確認葉霜沒有說謊，而後掛電話。慢吞吞喝咖啡，慢吞吞吃蛋糕。思考並整理了思路幾分鐘後才終於抬頭，在男人慎重目光中對葉霜認真提出了指責：「你是我哥的下屬還給我吃路邊攤？」

　　「……一開始誰知道你是誰啊。」葉霜對妹子思考回路還是偶爾有無奈感覺：「再說了，我是新人沒見過你還好說。但小蘇……哦，就是昨天也在我車上的另外一個女生，她已經做了幾年中介團隊成員了，照樣不認識你，那就不是我們的問題了吧。」

　　很顯然妹子平常不怎麼喜歡和家人溝通感情，看男人之前隨便撈出吐真劑的架勢，兩人做的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工作。

　　家人之間彼此都不怎麼打交道了，又怎麼能怪自己親人的下屬不認識自己？

　　妹子想了一會兒：「好吧，這次就算了。」

　　「……那要不然這次我買單？」葉霜無語個。

　　「這倒不用。」妹子端著咖啡小口小口的啜飲著，喝了幾口後才把兩隻手捂在杯子上暖手，然後轉頭看身邊男人：「目錄帶了嗎？」

　　「沒帶，在車上呢。」男人很破罐子破摔。

　　「……電子目錄？」妹子想想後歪著小腦袋再問。

　　男人嘟嘟囔囔幾句，不怎麼甘願的掏出手機左右點點，打開藍牙：「那個……葉霜是吧？你打開藍牙，我傳個文件過去。」

　　葉霜依言照辦，不一會兒後就接收了一份文件包。

　　打開一看，裡面琳瑯滿目各種產品清單還標註了價格在內，赫然就是一份商品目錄，但是商品本身卻讓葉霜有些無語。

　　「我是韓舒。」妹子對葉霜點點頭，語氣淡淡的自我介紹：「如你所見。我哥哥是做人才中介的，我是做商品代售中介……嗯，你也可以看做是中轉買賣。」

　　妹子用十分平靜溫淡的聲音說著十分驚悚的內容：「槍支火彈、違禁藥品、監視器材以及各種特工或反恐裝備……除了原子彈不賣以外，你需要什麼東西都可以來找我。」

　　葉霜：「……」家學淵源果真如此彪悍麼？

　　妹子似乎不在意葉霜的反應，垂著眸子慢吞吞的繼續敘述內容：「哥哥的中級代理人如果有器材申請的時候都會和哥哥申請，而那時候哥哥就會向我下單。不過既然剛好認識了，你以後直接聯繫我也是可以的。」

　　「對了。」說到這裡，妹子又想起某些細節，拿出手機終於抬頭：「你手機或郵箱號碼也可以給我留個，我們每季度都會更新商品目錄群發給客戶。除了特殊商品以外，還可以順便做海外代購。」反正走的是非法運輸渠道，某些訂購單中有運輸空餘位的時候，順便帶些零碎東西也是不成問題的。

　　葉霜面無表情報了手機號和郵箱號，看著韓舒妹子認真記錄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們兄妹在外面都這麼吊，你們爸媽知道嗎？」

　　「嗯？知道啊。」韓舒妹子沒意識到這是個冷笑話，眨眨眼一板一眼的認真回答：「一開始創業總有些不順的時候，最開始都是家人先帶我們瞭解行情……」

　　呵呵……

　　葉霜無話可說。

　　在妹子自以為已經表達了善意之後，表情就肉眼可見的放鬆了幾分。葉霜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接下來的對話就更加的輕鬆起來。

　　通過了半小時的閒聊談天，葉霜不僅知道了妹子的名字叫韓舒，是韓初的堂妹。同時也終於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叫莫北，是韓初手下另外一個代理人的兒子，因為青春叛逆期時偶爾一次發現了自己老爸的秘密兼職，於是從此踏上歧路，堅定邁步走向這份「很酷」的職業……

　　當然對方的青春叛逆期也是相當長了，別人頂多叛逆到高中，他直接叛逆到大學畢業。

　　「哥哥這段時間一直在山林市。」韓舒妹子叉了一塊蛋糕，塞進小嘴裡細細咀嚼一會兒才疑惑看葉霜：「其實我本來也打算過段時間就去看一下情況的。畢竟山林市真不算是發達，說是拓展業務實在說不過去……後來知道他又發展了一個中級代理，但以前哥哥升級代理人的時候也沒有類似這樣手把手的教學……」

　　韓舒妹子認真的苦惱了一會兒：「是因為你的潛力特別高嗎？還是正好相反，其實是因為你的業務能力特別讓人擔心？」

　　韓初最開始到山林市是躲家人，但是其實家裡那些瑣事根本不能算是大問題。所以大家只以為他是找個藉口開溜，沒想到他會真的在山林市待上那麼久……大家最開始的推斷其實是沒錯的，但變數卻在於韓初突然發現了葉霜能夠變換性別的事情。

　　於是韓初滯留的檔期延長了，注意到這一點之後，韓家人才開始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他們分析不出韓初反常的原因，韓初也不可能直白告訴家裡人說自己發現一個變態。於是如此這般，在韓初不願給出答案的堅定態度下，眾人對於對方反常的原因也就愈發在意。

　　韓舒正好碰上葉霜，正好又知道她就是山林市代理，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不趁勢瞭解一下情況才真是怪事：「葉姐姐能回答我的問題嗎？我哥哥留在山林市到底有什麼原因？」

　　葉霜心塞：「你覺得你們幾十年相處都猜不到的問題，我才認識他不超過一年就能分析出來？」

　　「我原本猜測是因為安東尼斯，後來覺得不大像。」韓舒咬著小叉子皺眉，努力想了一會兒：「從邏輯來推理的話，所有可能性的成立條件都不夠充分。而如果是脫離了邏輯的不可理喻原因……」

　　韓舒突然抬頭，謹慎的審視葉霜半分鐘才遲疑開口：「……難道是因為愛情？」

　　葉霜：「……」你夠了！

官不聊生

285 跨服副本

　　不管韓舒那邊是怎麼猜測和旁敲側擊韓初反常真相的，反正這些事情也不會影響到葉霜的正常工作。

　　要操心也是韓初的事情，這兩兄妹都是擅長推理分析的類型，相愛相殺鬥智鬥勇就讓他們自家人去吧。

　　現階段葉霜最新關注的消息是，蘇箏順藤摸瓜的追查之後果然已經有了結果，過程暫且不敘，總之最後知道偷了東西的人是從嚴姝親媽賬戶裡付的款。

　　換句話說，嚴嗣確實是被老狐狸精技高一籌扣了屎盆子。

　　再次見面的時候，蘇箏把幾張銀行流水記錄拍到嚴嗣面前，先喝口水才得意洋洋表功：「這個轉了幾道手，真心不好查，但是趙哥那筆酬勞的源頭確實是從你小媽賬戶裡流出來的沒錯。喏，時間記錄也很接近。現在只要你朋友再弄清楚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你爸身體不好的消息，那麼對方之所以動手的動機也就有了。」

　　嚴嗣及其朋友忙把記錄紙張拿起來飛快掃過一遍，特意看了被蘇箏用水筆標劃出來的那幾筆記錄，激動：「哈哈！這下我看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霜妹咳嗽聲：「先不說這個，你們要是確定了結果的真實性話，是不是把委託的尾款也先結了？」

　　希望就在前方，嚴嗣很爽快讓自己朋友轉了剩下幾萬塊進葉霜賬戶，等後者收到匯款到賬的短信通知後，兩人就要準備告辭。

　　「等等！」葉霜收手機叫住兩人：「雖然結果已經按照合約要求查到了，但是我還有句話想補充一下。」

　　「你說！」嚴嗣難得和顏悅色，心情現在十分舒暢。

　　葉霜正色：「我們查到了真正偷文件的犯人，這是合同的要求。匯報了結果之後，你們也十分滿意。所以從這點上來說，我們嚴格遵守合約並履行了工作責任，這一點你們承認吧？」

　　嚴嗣和青年對視一眼，有些莫名：「是這樣沒錯，剛才不就已經說過了？」

　　現在再來重複一次是個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表功要紅包？

　　「你們承認我們已經完成了工作就好。」葉霜點點頭：「出於生意往來，我想免費贈送一句忠告——你們現在已經知道了犯人沒錯，但是你們還是不能把這個作為證據列舉給嚴老先生看。」

　　「為什麼！！」

　　嚴嗣驚叫，怒氣衝衝：「難道還要我便宜了那老賤人？」

　　葉霜淡定：「因為你們的證據不充分……這麼說吧，三夫人的錢轉給中間人，中間人的錢再轉給另外兩人，這頂多只能說明三夫人和趙哥兩人之間有一次經濟往來。」

　　「當然，你們知道這個經濟往來是因為三夫人在雇他們偷保險箱。但遺憾的是別人不知道……趙哥是道上人，小蘇一開始就說過，她能仗著同行交情去要求對方說句明話，免得她繞彎路。但是這不代表小蘇就有本事讓趙哥在別人面前也承認他曾經幫人偷過保險箱。」

　　葉霜同情看嚴嗣先疑惑再恍然最後定格在如遭雷劈的表情，嘆口氣：「你也應該明白理由吧？跟朋友隨口說八卦和在大家面前公然出賣僱主是不一樣的性質。就算不說職業道德的問題，趙哥如果真承認了自己幹過的事情，他自己也免不了要受到損害……」

　　所以作證是別想了，小鬍子絕不可能挺身而出，用自己坐牢和身敗名裂代價幫別人洗清名譽的。

　　而小鬍子不承認他偷了保險箱，自然也就沒法證明嚴老先生的三夫人僱人行竊……換句話說，這份文件頂多讓嚴嗣知道他究竟栽在了誰手裡，卻沒辦法幫他在人前證明些什麼。

　　嚴嗣打擊太大，身體搖晃兩下如風中弱柳。半晌後郁氣化為怒氣，終於忍不住拍桌：「那你們調查有個屁用啊！」

　　「……讓你死個明白？」葉霜想了想，然後試著列舉了一個文件的用處。

　　嚴嗣險些激動吐葉霜一臉血。

　　在嚴嗣暴走之前的關鍵時刻，還是青年當機立斷，知道事情已經沒有商量餘地，忙安撫下狐朋狗友小嚴嗣，搶在前面插口：「還有沒有別的路子？」

　　「有！」蘇箏點點頭，指了下除趙小鬍子之外的另外一筆匯款記錄：「這個拆警報的人跟我們沒關係，你們抓他作證。」典型的自家人不能動，別人隨便你往死裡弄。

　　嚴嗣終於緩過氣來。

　　葉霜緊接著皺眉，扭頭跟蘇箏商量：「但是這人牽出三夫人，三夫人再牽出趙哥，轉了一圈不是照樣要連累？」

　　「可以私了嘛。畢竟是家醜也不適合鬧大，嚴老先生那裡只要有個主犯交代就行了，又不用驚動警察出面把所有涉案人員都給揪出來。」蘇箏無所謂：「再說實在不行還可以讓Ace出馬，把趙哥那筆匯款記錄洗了唄，沒了證據誰還能找趙哥麻煩？」

　　她現在也知道了托尼出手可以不要錢的事情，但前提得是韓初或葉霜出面。

　　葉霜呵呵了，深深看眼蘇箏：「想請白工？」

　　蘇箏討好笑。

　　葉霜想想：「這次就算了，不過要請客的。」

　　嚴嗣和青年拿到思路後已經不想再糾纏下去，蘇箏妹子很貼心，給兩人的流水記錄並不是銀行出具的那種，而是連銀行賬號以及賬號持有人信息都完全打印出來的，所以他們只要順著這個信息再查一下，很容易就能揪出安警報器的人是誰。

　　等嚴嗣兩人告辭回到隔壁之後，葉霜也要開始打包行李了。

　　「咦，霜姐看你架勢是要出行？」蘇箏在旁邊看熱鬧，順便有一下沒一下的添亂，評價這個衣服不容易搭褲子，那個褲子在外面不好洗，心血來潮再塞頂帽子……把葉霜本來挺快的效率硬是給拖慢了一倍。

　　葉霜無語，乾脆停下來任憑蘇箏高高興興霸佔了自己行李箱隨便折騰：「……我之前不是說了要和容素去法國麼，她還過幾天才啟程，我正好先去找住的地方順便逛逛。」

　　「法國？」蘇箏眼睛一亮：「同去啊求同去！正好我知道個不錯的莊園，順便買幾瓶葡萄酒回來。」

　　「不帶你！」葉霜才不會弄個小尾巴去近距離圍觀自己變性現場，義正詞嚴道：「你還要留在這裡做售後服務，萬一嚴嗣還有其他後續委託的話，總比我臨時找人好多了。」

　　蘇箏差點沒哭出來：「我幹那麼多年也沒聽說過咱們這行有售後服務啊。」

　　「現在開始有了啊。」葉霜相當之能掰，正義凜然如同上進負責好青年：「我們總不能把任務一交就什麼都不管了，現在做服務行業都得圈客戶，你不讓人滿意的話，下次人家再有事情就想不起來咱們了，更別提轉介紹其他客戶。」

　　蘇箏就差就地打滾耍賴：「不管嘛！！我也要去！！」

　　法國跟從容素行程是為了團隊任務，酬金400萬港幣的分紅抽成。魔都是個人打雜小任務，已經解決完的部分10萬，就算還有沒解決的零碎小任務，頂多也就一兩萬。

　　去法國是出國，跟著攝製組去的都是風景優美地方不說，還有機會跟國際名牌商近距離接觸，最關鍵吃喝住行有公費報銷。

　　魔都早來過不知道多少次，再怎麼先進發達也就是跟其他國際城市差不多，住是自己租房，吃飯自己報銷，連出行都沒小車代步……

　　不管從公從私對比，蘇箏怎麼算都覺得葉霜行程完全碾壓自己的所謂「售後服務」……她才不要留在這裡看三俗狗血！她也要出國看薰衣草喝葡萄酒吃鵝肝順便邂逅浪漫法國青年！！

　　「我也要去！！！」蘇箏扒著葉霜不肯放手，擦拭著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哀痛啜泣：「人家為了你還特意跳槽來這個新團隊，第一筆大生意你就不讓我玩……不讓我去的話，以後我就不跟你好了！！」

　　葉霜黑線個，苦口婆心試圖從其他方面說服蘇箏：「主要是我去法國也待不了多久，回頭我搭檔工作空下來了就會來接我班，你一個女孩子……」和「他」一起同進同出得多不方便啊。

　　哪曉得蘇箏更加驚喜：「大哥也要來？！」完全不擔心和男人單獨行動會有什麼不便。

　　「……」

　　算了，去就去吧。

　　……

　　既然說服不了蘇箏，葉霜只好退讓，電話給阿K讓其多辦了一份簽證，而後就給蘇箏也訂好了一起出國的航班。

　　蘇箏終於滿意，高高興興去收拾自己行李也不繼續煩葉霜了，而葉霜則終於可以往自己行李箱中偷偷塞放男性衣物。

　　第二天和嚴嗣又見了一面，說明近期自己要出差，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郵箱聯繫的事情之後。葉霜就帶著蘇箏直接登上了飛往法國的航班。

　　經歷十多小時的飛行之後，當天晚上兩人在魔都機場上的飛機，第二天上午就抵達了巴黎戴高樂機場。

　　蘇箏興致匆匆第一個衝出機場，然後半分鐘不到蔫頭耷腦又跑回來：「霜姐，我忘記我不會法語了。」

官不聊生

286 凱瑟琳

　　還好葉霜是居家旅行萬能適用款。

　　別的特長技能不好說，但是涉及到記憶量的語言技能方面，這種問題對葉霜而言早就不算問題。

　　蘇箏有出行經驗，但是和本地人溝通困難。葉霜溝通無壓力，但從小到大根本沒有出國經歷。

　　於是兩人互相配合，蘇箏提供自己記得的酒店名稱及其有印象的位置，葉霜負責翻譯，合作下來之後，很快就和出租車司機解釋清楚了要去的地方。

　　「戴高樂廣場很出名的，香榭麗舍大道就在它的東南方向，那裡很多精品店和五星旅館。」蘇箏十分興奮的在後座拉著葉霜嘰呱：「我特意帶了好多好多錢錢，這次一定要買過癮才回去！」

　　「你以前來的時候難道就沒買東西？」葉霜不甚感興趣的敷衍。

　　蘇箏嘟嘴：「我就來過法國兩次，一次不是在巴黎，另外一次倒是有機會逛街，但是那時候覺得價格太貴，所以……」

　　出國人很多都有徬徨猶豫，如果不是真土豪的話，一般遊客很少會肆無忌憚的購物。大部分人只會被國外過於驚悚的購物水平嚇退回去，然後補償性的瘋狂照相和遊逛，以代替回國後向親朋好友吹噓來作為談資。

　　實際上這些人中至少有一大半會在回家之後立刻後悔，畢竟下一次再有機會能夠到別國購物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所以與此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相比，暫時性的經濟緊張其實也並不那麼重要。

　　葉霜默默計算下自己銀行卡中數額，有些憂鬱的發現自己其實也並不富裕：「……隨便你吧，但是我白天不可能陪你逛商店的，要是你能和店主溝通的話就沒問題。」

　　蘇箏不滿了個，自己鬱悶一會兒才釋懷：「那就算啦，一會兒到酒店你幫我聯繫下當地旅行社唄。」

　　面對蘇箏如此理直氣壯的要求，葉霜只能深深嘆息——所以她不想帶人過來果然是正確的……

　　……

　　分開行動兩天，這兩天時間裡蘇箏都在興致勃勃遊覽異國風光，而葉霜則出沒在L.P.A總公司附近的各種時尚場合，收集著周圍人群偶爾零星的議論和情報。

　　兩天後容素終於也到了法國，而葉霜也正式向蘇箏告辭，第二天再出現在酒店的就已經變成了霜哥。

　　「葉哥！」容素一到酒店就很高興向葉霜揮手，然後也對蘇箏嘻嘻笑下，扭頭去對身邊的眼熟法國青年笑道：「文森特先生不用我再介紹了吧？葉先生在之前你也見過的，他身邊是我們的朋友，叫蘇箏。」

　　邱雨也被容素帶出來繼續擔任翻譯，淡定將容素剛才說的一番話都翻譯過去後，法國青年也就是文森特笑著點頭：「我當然還記得葉先生，真高興在這裡也能見到你們。還有你們的朋友也是，又是一位可愛的小姐。」

　　葉霜笑笑：「文森特先生也是來接我們的？」

　　「當然。」文森特最喜歡和葉霜說話，不是地位身份的關係，主要和「他」聊天不用翻譯：「我們的凱瑟琳早就知道容素小姐會來法國，介於她是夏承的朋友，而且又是本年度的新代言人，所以凱瑟琳覺得你們應該不介意住到她家去……呃，總比酒店來得方便和舒適不是嗎？！」

　　嚴格說來凱瑟琳邀請的只有容素，一來霜哥等人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二來夏承也是想利用同處一個屋簷的機會和小女生刷刷好感度。

　　但是沒辦法，容素已經興致勃勃的提起自己的好朋友，並且表示出了想和幾人一起住酒店，也方便沒工作時候一起同遊的願望……那麼在不想把人白白推遠的前提下，想要繼續和容素近距離接觸，夏承當然也只有提議讓幾個電燈泡也一起住進來。

　　凱瑟琳只能照辦。

　　退掉酒店上了文森特來接送幾人的小車，兩個女生在後面嘰嘰喳喳，一個女生在後面安靜傾聽。前面當然是兩個男人的世界，文森特一邊開車一邊和霜哥閒聊，順便介紹了一些巴黎不那麼出名又實在值得一遊的地方……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就開到了目的地，停在一個環境比較安靜的花園洋房外。

　　看得出來凱瑟琳經濟條件確實不錯，草坪和花園都打理得十分漂亮，房子的每一個裝修佈置細節也是十分精細，平常的維護肯定少不了高昂的費用和繁多的時間。

　　「你好，我是凱瑟琳。」聽到車喇叭聲後出門迎接的四十多歲時尚女人熱情笑道。

　　凱瑟琳身材保養得不錯，在這個年紀來說甚至比起很多小姑娘都要出色。精細打理的頭髮柔順落在肩後，發尾微微蓬鬆的打了個內卷，看起來十分知性。身上是大方而不失柔和的女性職業套裝。脖子上、手腕和耳朵上掛著的首飾也是成套搭配的高檔品。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從實事求是的角度出發，她的外貌狀態在外國人中已經算是相當的不錯，有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魅力，就算號稱不老傳說的東方人也很少能在這個年紀還有這樣的魅力。

　　「好漂亮。」蘇箏用中文小聲跟霜哥感慨：「實在看不出這樣有魅力的女人也會做剽竊創意的事情啊。」

　　葉霜正看著文森特帶容素上前去客套辭令，聞言似笑非笑睨了蘇箏一眼：「就算她可能聽不懂中文，你最好也別隨便發表什麼言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說她家還住著一個夏承呢。」

　　蘇箏吐吐舌頭諂媚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葉霜幾人跟在容素後面被主人一起帶進房子，客廳裡收拾得很乾淨也很整潔，是溫馨田園的風格，和最開始大家想像的充滿了現代時尚感的預計倒是不大一樣。

　　不過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來，凱瑟琳在家人面前並不強勢。她是L.P.A的首席設計師沒錯，但她在丈夫和兒子面前卻只是一個親切的母親。

　　「大家想喝點什麼？」凱瑟琳熱情的招呼著幾人在客廳先坐下：「我丈夫白天還有工作，孩子下午有學校社團的活動……哦，差點忘記了，夏承有些事情出去了，也許等他回來後可以陪你們聊聊？」

　　邱雨盡職盡責為容素翻譯，蘇箏在旁邊順便蹭了下翻譯內容。

　　文森特大笑：「不用這麼客氣的凱茜，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這位英俊的先生也會說法語，非常標準的西部口音。」

　　凱瑟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容素身上，直到這時才吃驚注意到之前始終隱匿了自己存在感的霜哥。

　　就算審美標準不大一樣，但細節的精緻卻是一樣的震撼。更何況霜哥並沒有國人在外國時會顯襯得皮膚發黃的問題，剔透得近乎純淨的好膚色完美襯託了五官的俊美，第一眼就讓看過無數美人的凱瑟琳震撼了個。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文森特無奈的笑了：「葉霜先生總是知道該怎樣吸引別人的目光。」

　　葉霜挑眉，唇角勾起戲謔笑笑：「我可什麼都沒做。」

　　「哪怕你就是坐著不動也一樣。」文森特回敬，而後又重新給凱瑟琳介紹了一下葉霜和蘇箏二人。

　　凱瑟琳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恢復過來之後就笑著和葉霜也握了握手，很自然的親暱開口：「真是太遺憾了，如果我能再年輕二十……不，再年輕三十歲的話，也許我會試著虜獲你。」

　　「夫人的美貌即使被歲月打磨過也毫不遜色。」霜哥也很自然反調戲。

　　蘇箏左右看看，忘記剛才教訓再次壓低聲音湊到容素耳朵邊嘀咕：「我總覺得霜哥肯定是萬花叢中過過的，這熟練度簡直了，你說呢？」

　　容素目不斜視：「……葉哥剛才瞄你了。」

　　蘇箏差點沒嚇跳起來，猛扭頭果然就對上了葉霜警告目光。

　　我錯了！！

　　蘇箏淚奔，實在理解不了自己這麼小的音量到底是怎麼被對方聽見的。

　　一番簡單的交流算是彼此熟悉之後，凱瑟琳帶著幾人去介紹了一下大家的房間。

　　四個人分配房間，霜哥男性當然一人一間，蘇箏強烈要求和容素組隊，但因為考慮到容素可能會經常和L.P.A的人打交道關係，所以葉霜在其他人還沒說話前就先把對方申請給反駁了回去，最後容素房間裡還是住進了更加有用的邱雨。

　　蘇箏只能含淚和凱瑟琳同住，還沒回來的夏承一間，凱瑟琳的丈夫和兒子則是最後一間。

　　分好住處並各自整理過行李之後，文森特還有其他的工作就告辭了。

　　而接下來的自然是大家的晚餐問題。

　　「我要出去買菜，你們誰有興趣和我一起逛逛嗎？」

　　凱瑟琳笑著邀請，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道。

　　「我也去逛逛吧。」其他人裝死中，容素只好挺身而出，帶著邱雨和凱瑟琳一起出門。

　　等車子發動聲從院外離開後，葉霜看看蘇箏。

　　蘇箏硬著頭皮回看：「干、幹嘛？我以後不隨便說話了嘛。」

　　「不是這個。」霜哥看眼二樓，笑得十分溫柔：「你猜凱瑟琳不把我和夏承安排在一起的理由是什麼？」

官不聊生

287 打入敵營

　　葉霜話音剛一落下，蘇箏頓時複雜臉盯「他」：「……大哥你到底想做什麼就明說吧。」

　　霜哥笑笑果然不繞彎子，先指二樓：「剛好夏承住那麼近。」再指大門：「剛好又沒其他人在。」最後指蘇箏：「最後剛好還有專業人士……」

　　蘇箏：「……」

　　霜哥微微傾下上半身來，柔聲深情道：「小蘇，組織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蘇箏再次：「……」

　　偷雞摸狗那麼多年，她還真是頭一次在干專業工作時候這麼不自在……這叫偷嗎？這明明是沒有技術含量的內賊難防，簡直太拉低她檔次了！

　　……

　　雖然有些沒幹勁，但蘇箏還是乖乖上了二樓，開門沒有頭髮絲和碎紙片，地上沒有螢光粉，行李隨意擺置問題先不說，夏承房子裡就連窗子都沒關……即便是沒有外人進來，這樣的環境隨隨便便也會影響現場痕跡……蘇箏本來就無聊的情緒瞬間再down二十個百分點，完全都沒有專業小賊的自覺性了，打著呵欠邊往夏承行李箱密碼鎖側面射強光，邊百無聊賴透過密碼鎖側邊縫隙看著裡面轉動合對密碼齒輪……因為強光的照射，密碼鎖裡的齒輪痕跡幾乎是被照得纖毫畢現。

　　「看吧，我就說沒有什麼好偷的。」蘇箏嘟嘟囔囔：「夏承在魔都的時候都栽過一次啦，林大少林琛多狠啊，直接一句話就把人家所有行李和個人用品都留下來，折算賠償了錢錢就把人趕走……就算真有什麼重要的隱秘文件，估計也是早就被留在那些東西里了。」

　　夏承在魔都被扣留下來的個人物品已經讓林琛派人接管破譯了，前段時間提取刪除了有關天王娛樂的企業資料後。林琛很有信用的讓助理通知了葉霜，接著葉霜再轉告了安東尼斯。

　　因為安東尼斯也不能隨便離開山林市的關係，再加上林琛把所有網絡都刪掉，所以想找資料只能等放假的時候他親自到魔都去。這時間並不會太晚，大概葉霜這次回去後也就能得到結果了。

　　霜哥抱胸站在門口，邊留意房子外的動靜邊笑：「總要檢查一遍才放心。夏承要一個人住總不會是因為潔癖吧？就算他真的沒在行李裡藏些什麼，往他電腦裡種個木馬也是好的。」

　　「我不會種啊。」蘇箏打開行李箱淚奔。然後以專業手法迅速翻檢裡面內容物。再迅速合上：「這裡東西沒問題。」

　　葉霜抬抬下巴比了比書桌方面：「那就種木馬吧，你看看他裝了網絡通信工具沒，沒有就下載個扣扣聯繫阿k……」

　　蘇箏撅著小嘴去照辦。

　　葉霜和蘇箏運氣還不錯。整個做壞事過程中沒被人打擾。等到一切事情做完之後，房子外面才傳來車子引擎聲。

　　蘇箏忙撤退並順手還原現場，剛剛弄完一切並關上夏承房門同時，凱瑟琳和身邊容素二人就各抱了一個紙袋子回來。三人正好堵住霜哥和蘇箏一起從二樓正要下來情景。

　　「哦……」凱瑟琳先是一愣，然後狐疑目光在看見蘇箏本來整齊的襯衣上被解開的兩顆紐扣時化作瞭然。意味深長笑：「東方人原來也這麼浪漫？」

　　「咦？」發生什麼情況？

　　蘇箏一頭霧水。不僅是因為不懂對方的小玩笑，更因為她根本就聽不懂法語。

　　邱雨抬起眼皮飛快看了樓梯上的二人一眼，抿嘴裝死沒翻譯。

　　葉霜無恥鎮定笑：「夫人誤會了。」

　　「我明白的，你們不用擔心什麼。」凱瑟琳笑得更加親和。一副「你知我知」的神色飛了個眼神：「放心，我不會多說什麼的。」說著轉身說了句什麼，再帶著容素二人一起進了廚房。

　　蘇箏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扣子有兩顆被解開。嚇跳起來嚷嚷：「我扣子怎麼開了？」嚷完猛然反應過來，淚奔看葉霜：「大哥你手腳怎麼這麼快？」

　　葉霜輕咳一聲扭頭：「我們還是下去幫忙吧。讓主人家一個人幹活不大好。」

　　「你不要轉移話題！！」

　　葉霜也是習慣性耍完流氓才發現有點不妥，雖然是順手填補bug免得引人懷疑，但蘇箏畢竟也是女孩子……為了避免尷尬，葉霜忙下樓借幫忙做菜名義逃避尷尬。

　　「白醬燉小牛肉怎麼樣？」凱瑟琳雖然欣賞葉霜外貌，但她這年紀看葉霜也就如同看自己兒子，再怎麼喜歡都是對小輩的愛好感覺，所以凱瑟琳見到對方來廚房後，也就真的像是長輩般親暱笑問道，並沒有太過客氣的非要把人趕出去：「你們國家的口味好像比較偏咸辣，但是既然到了法國，當然就要吃吃我們的正宗本地菜……這個白醬很不錯的，奶香濃郁，口感香滑，今天就嘗試一下這個？」

　　「很不錯啊，我不挑食的。」葉霜接受對方好意推薦，看了看堆放在流理台上的其他食材，順手撈起顆胡蘿蔔：「主菜之外還有燉蔬菜？」

　　「唔，我打算做個沙拉。因為夏承似乎不大習慣我們的口味……當然了，你如果想做點別的什麼也可以。」

　　……

　　葉霜和凱瑟琳在廚房聊得十分融洽，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幾個女人十分驚嘆，她們本來以為對方是去套近乎的，沒想到看了十幾分鐘下來後大家才發現，這人原來真的是去幫忙。

　　洗菜切菜的利落乾脆就不說了，法國菜裡沒什麼刀工的說法，於是葉霜的三秒切絲絕活一出來時，頓時就驚豔了包括凱瑟琳在內的房中所有女性。

　　還有顛勺，看著平底鍋內的菜肉配料以一個聽話的弧度有規律空中翻身再乖乖落回鍋中時，就連凱瑟琳也忍不住想問問操作訣竅。

　　凱瑟琳本來是客氣，沒想到葉霜還真的一順手就整治出了五道小菜，特意照顧法國人口味沒弄得太辣，聞起來就讓人忍不住口水。

　　客廳中的幾個女孩子幾乎快要看傻，面面相覷後都覺得有些羞愧。

　　「我一個女孩子居然在這方面輸了……」蘇箏含淚無語。

　　容素激動：「葉哥果然什麼都很厲害！」

　　邱雨：「……嗯。」

　　再再於是，等到夏承從外面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三個女人一窩蜂擠在廚房門口圍觀的一幕，就連凱瑟琳也在做好一道燉牛肉後就站在旁邊參觀見習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夏承沉默三秒鐘才走過來狐疑問。

　　容素回頭看見夏承，禮貌笑笑：「夏先生你好。」然後解釋：「我們在看葉哥做菜。」

　　「已經做好了。」葉霜將最後一道菜裝盤，解下身上圍裙轉過身來：「誰要幫忙端菜？」

　　幾個女孩子不好意思齊齊報名，再不做點什麼她們都感覺自己像是在吃白食。

　　夏承莫名其妙看凱瑟琳和三女生如出一轍的雀躍表情，剎那間有些無語。

　　讓開廚房門口道路等女人們端著盤子魚貫而出，現場清空之後，夏承這才看著葉霜想了想，勉強笑笑：「葉先生怎麼也想到來法國？真沒想到這麼巧……嗯，沒想到你還會做菜。」

　　葉霜知道夏承大概不想在這時候看見自己這個電燈泡，再加上對方在魔都馬失前蹄被清算，就算外人不知道內情，夏承大概也會有惱羞成怒感並且不願見到國內認識自己的人……可惜葉霜就算再體貼也不可能在這時候照顧對方心情，她本來就是堵夏承來的，怎麼可能不出現？

　　聞言葉霜也只是笑下，狀若親暱的故意引人誤解：「小素一個人在國外我和她哥哥都不放心，錢先生工作比較忙，所以我當然要來照顧一下。當然了，主要也是我正好在休假中，順便到法國來旅遊散心也不錯。」

　　凱瑟琳在客廳揚聲雀躍：「夏，快來嘗嘗葉的廚藝，真是棒極了。」

　　容素的驚呼聲也隨之傳來：「好吃好吃，葉哥我要給你生猴子！！」

　　蘇箏：「同生+1啊！！」

　　葉霜：「……」呵呵，沒功能啊親。

　　「……」夏承本來已經快要張開的嘴又合上，眼神格外複雜看了葉霜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廚房。

　　……第一回合的人員聚齊，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霜哥穩勝，夏承連存在感都沒撈到。

　　「這個是炒三絲……呃，其實就是隨便三種素材切成絲來炒，很簡單的。」蘇箏虛握筷子正在飯桌上指點江山，給凱瑟琳普及本國家常菜：「那個是滑蝦仁，不過調味被霜哥改成白醬了，沒想到用奶油炒出來的也很不錯。還有……」

　　凱瑟琳邊吃邊點頭，眼睛簡直閃閃發亮。

　　葉霜在夏承之後也來到客廳，看了一眼已經去掉一半的飯桌，又看了看雀躍的眾女們，沒忍住開口：「凱瑟琳夫人，不用等你的丈夫和兒子回來再一起用餐嗎？」

　　「！！！」

　　正吃得開心的凱瑟琳全身一僵，滿臉震驚的緩慢轉過頭來——她完全忘記了！！

　　葉霜無奈：「那我再去重新做幾道？」

　　凱瑟琳不好意思擦擦嘴：「還是不用了，你們先聊聊吧。」

官不聊生

288

　　接下來凱瑟琳為家人準備的晚餐葉霜沒再繼續幫忙動手，但之前的表現也已經足夠她刷出房主的好感度。

　　即便是有夏承提前表示過自己的排斥態度，凱瑟琳也很難再對一個這麼俊美又紳士體貼的男性流露出敵意了。

　　……

　　凱瑟琳的丈夫是一個指揮家，兒子正讀大學。

　　夫妻兩人看起來都很有氣質，孩子則顯得比較陽光活潑。如果單從一家三口相處的情景以及生活環境來看的話，這無疑是一個十分幸福滿足的家庭。

　　晚餐時間和凱瑟琳一家認識後，葉霜重點關注了一下據說是「夏承好友」的凱瑟琳的兒子。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想，她都想不出來這麼個大學生和夏承這樣的人能有什麼交集。而如果只是作為幌子來掩飾凱瑟琳和夏承的關係話，葉霜又覺得有點說不過去……這畢竟是親兒子，不可能那麼合作幫自己親媽和一個陌生男人來打掩護的。

　　「聽說夫人的兒子和夏承先生是好朋友？」葉霜放下刀叉擦擦嘴角，端起水杯隨意般笑道：「沒想到夏先生居然在異國也有關係這麼好的忘年交，不知道兩位是怎麼認識的？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邂逅。」

　　凱瑟琳微微一僵，很快掩飾後下意識抬頭向自己兒子看去。

　　陽光大男孩比自己母親的臨場發揮就要差得多了，表情明顯不自然的含糊解釋：「呃，就是社團活動的時候認識的，夏承那時候正巧在法國，我們那時候剛好有個網球賽，然後他又來參觀了比賽，然後……嗯，你知道的，我們碰巧認識後聊了一會兒，接著發現彼此很合拍……」

　　「夏先生也喜歡打網球？」葉霜不依不饒，說著還對容素偏頭笑笑：「要不要哪天找機會我們也去玩下？」

　　「業餘興趣而已。」夏承明顯就比心裡有鬼的那母子兩個要老練的多，神色毫無異狀的自然道：「我的愛好比較廣泛，但因為工作的關係都不怎麼精通，倒是偶爾因為興趣常去看看別人的比賽。」

　　葉霜注意到，在夏承回答自己問題的時候，凱瑟琳和其兒子都有些分心，似乎是想知道他回答了什麼。

　　但是葉霜為人太壞，和夏承說話時就故意切回了中文頻道，還特意拉了容素下水，於是夏承為了照顧容素也只能用中文回答……完全聽不懂的凱瑟琳母子深感痛苦。

　　「夏先生才看了場比賽就和人家這麼合得來，看來肯定是對方球技十分驚豔了。」葉霜依舊對容素感慨：「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見識下。」

　　驚豔個毛線！一個大學生業餘水準能好到哪兒去？

　　夏承清清嗓子向凱瑟琳母子方向投去一眼，似乎是想讓二人救場。

　　可惜他收到的只有兩對茫然眼神——母子二人根本沒明白剛才大家聊了什麼。

　　「……」

　　夏承只好自己上：「我聽說容小姐這段時間的拍攝行程都很緊張，恐怕是沒什麼機會了。」

　　葉霜點點頭表示理解，再感慨：「看來夏先生和凱瑟琳夫人的關係更加好啊，居然連L.P.A公司的工作計畫都能提前知道了……」

　　容素迷茫抬頭：「對啊，我都沒拿到正式工作表，你怎麼比我還知道得多？」

　　「……我只是隨便猜猜的。」夏承擦擦嘴角離席禮貌頷首：「我已經吃飽了，各位請慢用。」

　　「夏，你已經吃好了？怎麼今天胃口這麼差，是因為菜式不滿意嗎？」凱瑟琳擔憂。

　　「……」夏承默默吐血個，憂傷看眼毫無賣隊友自覺的凱瑟琳，還沒來得及張口說些什麼，嘴賤霜哥已經一口優美流利的法語幫他解釋了：「不用擔心，夏承先生最近在減肥。」

　　夏承：「……」他已經受夠了！

　　吃飽喝足，主人一家在聯絡家庭感情，葉霜也帶著自己隊伍的妹子在花園消食聊天。

　　夏承本來想加入後者，可惜存在感被霜哥映襯得太低，一來二去屢屢被無視之，在發現容素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從不超過兩秒鐘的現實後，他憂傷的想了想，還是選擇回自己房間默默舔舐傷口，順便想想接下來的「同個屋簷下日久生情」計畫該怎麼變更才能順利進行下去。

　　首先，他需要刪除一個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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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方面暫且不說，但是夏先生的精神我倒是十分敬佩的。」葉霜在夏承終於離開後，望著對方離去方向忍不住感慨了下。

　　「什麼精神？沒臉沒皮？」蘇箏吐吐舌頭不爽：「明明大家都知道他是被天王傳媒解僱了的，就連私人用品也都被扣下來了，就算不清楚內情的人也猜得到他肯定是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他還真敢往素素面前湊，不怕素素給他沒臉？」

　　「就是這一點我佩服。」葉霜笑道：「想要成功就得先不要臉。比如說一個人自命清高，覺得向別人低頭就是自尊被侮辱，或者一邊想要從別人那裡獲得人脈和幫助，一邊又不屑於別人的某些缺點習慣……太把自己當回事的人，通常都沒什麼人把他們當回事。夏承別的能力看不出來，但死纏爛打是真不錯。」

　　死纏爛打也看演技，不管是死是活，首先就得想盡辦法接近目標。只有接近了目標之後，夏承也才能找到機會翻盤，如果他真能巧舌如簧說動別人，搞不好這局面還真就能被他盤活了……相對比這個美好的未來，暫時的被鄙視又能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容素也不可能真跟他撕破臉，畢竟文森特來簽容素的時候已經說過了，這次機會本來就是因為夏承和凱瑟琳的關係不錯才得來的。

　　容素看看葉霜又看看蘇箏，一頭霧水很是茫然：「你們對夏承很不待見？那為什麼還要跟他一起住啊。」

　　「省住宿伙食唄。」蘇箏爽快答。

　　「……」容素默默白眼個。

　　邱雨一直低頭在想些什麼，聽大家討論到這裡才似乎不搭邊的插了句嘴：「不過夏先生和萊昂的關係確實很不錯，凱瑟琳夫人工作比較忙，很多時候都是萊昂帶夏先生出門遊覽法國風光。」

　　萊昂就是凱瑟琳的兒子，葉霜聽了下意識看邱雨一眼，後者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特別來，但正是因為對方表情太過自然，反倒讓葉霜覺得有點不自然。

　　照理來說被夏承捏住把柄的應該是凱瑟琳，換句話說夏承和她兒子本來不應該有這麼好的矯情——首先一個是年齡不對，既是不同國家又有年齡代溝，兩個大小男人不應該有這麼多共同語言。

　　其次自然是性別不對……自己母親的成熟男性好友，這怎麼看怎麼像紅杏出牆。就算大家思想沒有這麼齷蹉，至少萊昂也不應該對夏承比對自己父親還親暱。

　　……葉霜只是覺得有問題，但卻找不到這麼問題的關鍵原因，所以她除了試探之外什麼都沒說。

　　現在葉霜還沒發現什麼，邱雨就已經狀若無事的隨口驗證了葉霜的懷疑，要說邱雨不是故意的話，這話連葉霜都不信。

　　蘇箏左右看看葉霜和邱雨，想了一會兒扯下葉霜袖子：「霜哥，這是我們未來同事？」

　　葉霜：「……不是。」不過這妹子確實是不簡單。

　　容素莫名其妙：「葉哥不是演員嗎？你什麼時候和小雨一樣跳行當翻譯了？」

　　「小蘇弄錯了。」葉霜無奈解釋：「再說我也不是演員，我的正職是……恩，人力資源管理。」沒錯，就是醬！

　　蘇箏拜服，原來非法獵頭還能這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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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交流感情之後，葉霜回自己房間，剩下三個女孩子依舊在下面嘰嘰喳喳。

　　打開自己電腦照例登陸聊天工具後，韓初的頭像第一時間就在任務欄閃爍跳動了起來。打開一看果然有文字留言：男人？

　　這話別人看不懂，葉霜可是太懂了，見韓初正好在線忙秒回信息：「韓哥怎麼知道的？我在凱瑟琳家。」

　　「容素告訴錢千祥，錢千祥來警告我讓你收斂，所以我知道。」韓初打字速度也是飛快，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消息來源，緊接著不等葉霜回覆就飛快跳出下一條信息：「你跟小舒說了什麼？」

　　話題轉換太快，葉霜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努力回想一番後，葉霜遲疑回覆：「沒說什麼，不過她對你留在山林市的理由很好奇，說是你的這個行為用邏輯理由沒法解釋。」

　　「……那要不要告訴她我在研究星際物種？」

　　葉霜：「……」不知道為什麼，哪怕只是一串完全沒有感情的文字信息，葉霜也彷彿從這行字符中看出了冷嘲熱諷的意味。

　　星際物種是什麼意思？

　　研究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如直接威脅說要把她秘密給抖落出來……葉霜嚥下二兩小血，很乖覺回話：「我知道了，回去後我會想辦法給她個解釋的。」

　　「很好，記得要有邏輯性！」韓初大爺很不客氣的恩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