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309 風緊

　　不是葉霜反應敏捷，實在是最近塞瑞弗那點家事的出鏡頻率太高了。

　　比如說之前被霍華德的扭曲發言給無語得忘記問正事之後，葉霜其實又重新打了一次電話回去，然後也順理成章得到了原本想知道的答案。

　　簡而言之的話，組織裡出現的問題其實就是有人搗亂罷了。這一點葉霜倒是不怎麼意外，畢竟她之前才剛剛聽說了霍華德埋藏很深的真實身份，那麼即便那組織裡再出現一兩個「霍華德」，這也就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一個集體裡不可能只有一種聲音，同理，無論光明和非光明的組織，內部也都有可能會出現背叛者。

　　區別只在於二者心理承受能力和事後反應的不同罷了。

　　知道敵人過得不好，葉霜也就安心了，可就在她打算結束話題掛斷電話的時候，霍華德卻狀似無意的問了一下塞瑞弗的近況及其與安東尼斯的糾葛情況。

　　雖然當時聽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八卦……作為也在現場聽了塞瑞弗要來C國決心的現場群眾，好奇心起之下順便問問這個知名小偷的情況也沒什麼稀奇的……但是這幾天來三番五次都有事情圍繞在塞瑞弗身邊發生，就算葉霜原本沒把對方的事情當回事，被這麼影響之下，自然而然也將後者的關注力不自覺提高了幾個等級。

　　在心裡本來就有所懷疑和關注的時候，一聽到韓初口中熟悉的敏感時間節點和國家，葉霜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對方真正想詢問的內容，這也就沒什麼好奇怪了。

　　韓舒就著韓初的僵硬表情慢吞吞幹完一杯果汁，然後才緩緩放下杯子。倒是沒有說太多的什麼，只是突然淡嘆口氣，而後才似模似樣的幽幽開口，像是說給別人聽，也像是自言自語：「做生意嘛，大家都講究個誠信。再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這次隨隨便便就出賣了客戶資料，紙是肯定包不住火的。傳出去了以後誰還敢給我做生意？如果真的有什麼好處就算了，可我砸了自己招牌，偏偏毀盡名聲卻是為他人做的嫁衣裳……嘖嘖！」

　　輕聲「嘖嘖」兩聲來了個意猶未盡的結尾，而後韓舒妹子還要抬頭徵求下其他人意見：「我說的是這麼回事沒錯吧，嫂子？」

　　姚知行表情奇妙糾結的看了看韓舒，再看了看葉霜，最後終於沒忍住：「等等，什麼時候成嫂子了？」

　　韓初：「……我們能先關注下重點嗎？」

　　姚知行揮揮手無所謂：「這裡明顯沒我和小霜的事情，你妹你自己搞定啊，你看看我妹多乖巧可愛。」

　　葉霜本來還想張口說句什麼，聽到這裡閉上嘴了——就姚妹妹那款式的，也好意思叫乖巧可愛？

　　韓初鄙視姚知行，也懶得囉嗦什麼，開門見山問韓舒妹子：「說吧，想要什麼好處？」

　　「你突然這麼大方，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韓舒苦惱皺眉，說實在的她哥哥很少有這麼爽快時候。

　　談判嘛，無非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一個敢往死裡喊，另外一個就敢往死裡還……但是不管抬價的還是壓價的，談判時候的行為模式無非就是一個——細心觀察試探對方底線，在最大程度上保證自己能獲得的利益。

　　比如說就算自己的心理最高價位只有100萬，但假如對方的心理最高價位是肯出到110萬的話，那麼那10萬沒賺回來也算是談判損失……一般人也許達到自己目標就很滿意了，但某些方面斤斤計較的韓家人卻是不榨乾最後一滴價值就不開心的特異種群。

　　於是在韓初不動聲色不出招時，完全摸不到對方底限的韓舒就有點抓瞎了——她要好處也就是習慣性的隨口一說，實際上卻是完全沒想過韓初能出得起什麼代價。

　　點了點嘴唇，韓舒認真想了一下：「要不然這樣，你的客戶數據給我一份？」

　　韓初眼皮也不抬：「好。」

　　「……」感覺叫價姿勢有點不對，好想重來！！

　　拿到實際好處的韓舒瞬間抑鬱，忍了又忍才沒直接反口，動作卻比原本的節奏又更加慢上了兩個節拍，滿心不情願的哼唧給出答案：「三年前在美國購買軍火的是堪薩斯州一個當地小幫派，購買目的我沒問，那屬於客戶資料，但是交易記錄我回頭給你發一份。」

　　韓初依舊波瀾不驚，哪怕是確定了買家真在堪薩斯州也仍是一副鎮定的樣子：「交易記錄發到郵箱後，我就把數據庫傳給你。」

　　「……」真的好想倒帶重來……

　　完全沒有成就感的韓舒妹妹一臉惆悵離開了包間，等那條纖瘦人影消失在包間門口後，一直沒開口的葉霜才終於敢出聲：「韓哥就這麼簡單答應了？」

　　「……不給出代價的話她不會鬆口。」韓初先是彷彿認命的這麼一句，接著頓了一頓才接下去：「再說她說了是要什麼客戶資料了嗎？哪個區域？截止到哪個時間為止？中介業務是在哪個金額範圍的？」

　　葉霜猶在茫然時，姚知行已經搖頭嘆息：「你又忽悠你妹。」一副很是瞭解對方惡劣本質的樣子。

　　韓初冷笑一聲，平淡看二人一眼：「我沒有說任何誤導性的言辭，也沒有做出欺騙和毀約的行為。只不過是她自己沒有限定具體範圍罷了……嘖，年輕人還是沒經驗。」

　　一句話道盡世間險惡，也道盡韓哥險惡……現如今鑽合同漏洞的人簡直太多了，韓哥做生意多年，還有個走各種尋常非尋常路子鑽漏洞的安東尼斯長年和其鬥智鬥勇，在這方面積累的經驗值自然不是一個韓舒妹子可以比擬的。

　　韓舒妹子唯一搭檔就是個武力路線的小夥伴兼理工人才，做的生意也是網購模式講究先錢後貨，從來不需要什麼合同約定……就算她智商再高，在沒有經驗的前提下又怎麼可能玩的過滴水不漏的韓初？

　　葉霜默默為韓舒妹子點根蠟。

　　不到十分鐘後，韓初抬起收進信息提示的手機看了眼，而後手指飛快劃動把一份傳來的文件包轉發給葉霜和安東尼斯。接著安全備份過後再發條信息，完全不見什麼文件傳輸就直接揣回了手機……按照操作時間來判斷，葉霜懷疑他是不是直接發了「一個」客戶信息過去就算是交差了。

　　緊接著三秒鐘後韓舒妹子電話打進來，只說了四個字就掛斷電話，而葉霜也由此證明了自己的猜想大概是不錯。

　　韓舒妹子說的四個字是這樣的——老奸巨猾！

　　……

　　「不過話說回來了，韓哥怎麼對塞瑞弗的事情突然有興趣？」

　　聽說韓舒妹子不爽離開會所後，作為韓初誹聞對象兼下屬的葉霜怎麼看都是一個相當拉仇恨的存在，所以她也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看看包間裡另外兩個男人都沒有起身送客的意思，霜妹一個女生就更不用那麼主動熱情跑出去刷存在感了。

　　等到報信的小男生出去之後，葉霜才問道：「我還以為韓哥對別人事情應該沒什麼關注的，難道塞瑞弗也算潛在客戶……呃，潛在人才？」說到最後臨時改了個口，葉霜覺得後一種猜測才更有可能是真相。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客戶或人才值得我關注？」韓初喝下一口咖啡：「有才能的人大概是總人口的百分之一，其中在各個領域能達到先行者或帶領者地位的，又是這百分之一中的百分之一……沒錯，人才難得，但是就算萬分之一的比例，按照目前全球人口的基數來看，我要全部收攏過來也仍是數額巨大，更別說還要能滿足這些人的業務需求。」

　　「錢是賺不完的，資源其實也並沒有侷限。如果你被侷限住了，那只是你的眼光問題。」韓初看眼葉霜：「所以我並不缺人才或是客戶，就算是缺，也不缺塞瑞弗這麼一個麻煩滿身的小偷。」

　　總結下來一句話，韓哥他還看不上塞瑞弗現在的狀態。

　　別說你是全世界聞名的「紳士」，就算你聞名到了全銀河系去。和我合作理念不合的照樣沒有深入挖角必要。

　　葉霜不解：「那你還打聽塞瑞弗的事情？」

　　姚知行抓抓頭髮：「等等，之前小韓跟我說了下那個棕毛的背景，聽起來似乎確實有兩把刷子，但你們現在說的又是哪一方面的事情？」

　　那偷車小賊怎麼又和軍火扯上關係了？難道他有時還偷點別的什麼違禁物品？

　　「唔……」葉霜認真糾結一會兒：「我覺得這個韓哥來總結會比較簡潔。」

　　「……」總結簡潔的韓初思考半分鐘，果然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一下：「簡單來說就是小蝌蚪找爸爸的事情。」

　　……完全聽不懂。

　　姚知行更加茫然，葉霜嘴角抽搐下，只好自己上陣，不那麼簡潔的把塞瑞弗家事經過敘述了一下。中間順便又牽扯出霍華德在法國時提到過的三年前堪薩斯州大變，再再順便說下安東尼斯和塞瑞弗的愛恨情仇……如此這般摻雜了不少補充資料，這才總算是把整件事情給掰扯清楚，使姚知行終於聽明白了現下的情況狀態。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韓初就在一旁優哉游哉的淡定喝咖啡，吃點心……就著一盤巧克力醬鬆餅灌下兩杯咖啡後，總計耗時二十分鐘的故事時間才終於結束。

　　葉霜成功把自己累得口乾舌燥，看也不看桌上的是什麼飲料，順手拿起一個手感不錯的瓶子就灌下去大半瓶，然後成功被嗆到——次奧！誰點這麼烈的酒？什麼時候擺這兒的？還好霜姐代謝迅速百毒不侵……

　　韓初吃完點心還有心情給聽完故事的姚知行翻個白眼：「又沒你什麼事情，好奇心這麼強？」

　　「這不是有沒有我事的問題，關鍵你們搞小群體是很不對的啊。」姚知行正色：「我和小霜比你熟得還早呢，一起打架的情誼是這麼容易抹殺的？成天有點事情都不說，這樣下去很容易出現溝通不良知道嗎！」

　　韓初哼笑一聲：「你和小霜不也是因為要完成我的認證才認識？」

　　「就算這樣也……咦，不對啊。那是小葉的事情。」姚知行反駁到一半才發現不對，忙道：「我和小霜是自己遇上的，她可沒有要從我手裡拿認證信。」

　　韓初自知失言，沒繼續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了，於是順口把主題又繞了回來。

　　「托尼一開始是因為麻煩而不肯說出線索，但這不代表他本身沒有好奇心。」　彷彿他之前就一直在討論塞瑞弗的事情一樣，韓初直接開口開始解釋道：「三年前的那場小事故牽扯到一些根基很深的黑色幫派，托尼雖然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但如果說一個小幫派成員可能和『紳士』的姐姐有什麼關係的話，那麼這個命題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所以在塞瑞弗不知道的情況下，托尼自己去查了一下當年的情況，然後得到了一些很好玩的東西。」

　　說到這裡韓初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猶豫該怎麼說明：「具體情況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從已有的線索來看，可以看出那個幫派非法收入的金錢是與他們現在的規模不符的。如果要我們來判斷的話，我和托尼都傾向於那個幫派實際上是某人……或某個更大組織的下屬據點。」

　　因為只有是下屬據點，所以得到的收入才不能自己支配享用，而是需要上交給更大的上級。

　　只有是下屬據點，所以才能解釋為什麼那麼多金錢會消失得不知去向。

　　「還有一點……三年前的事故雖說不小，但從性質和規模來看的話，能引發的影響也並不會太大。」韓初皺眉：「雖然新聞媒體並不會一一報導，但實際上全世界每天都會有不少大事發生，娛樂界的，金融界的，光明的，非光明的……黑色世界的事情也一樣，大大小小那麼多個國家的那麼多糾紛，成規模的事件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有心留意或是與自己相關，霍華德為什麼會記住『三年前』的那麼一場不大不小的糾紛？更別說當時的事情其實並沒有造成什麼深遠的格局影響，也更是和他背後的組織業務性質無關？」

　　葉霜眨巴眨巴眼睛：「韓哥你是因為懷疑那死胖子留了一手，所以才想到查這個事情？」

　　「也不是特意要調查出什麼結果。」韓初點頭承認，無所謂的道：「反正剛好小舒三年前也有過一筆買賣，我事先其實並不確定是不是也和堪薩斯州的事故有關……不過是順手罷了，碰巧調查出線索就算我運氣好，調查不出來也沒什麼，反正我不會有什麼損失。」

　　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韓初再道：「再說反正也不是我的事情。要調查霍華德也不止只有這一個方面……」

　　說得好有道理……葉霜默了一下，本來她還以為是韓初已經掌握了什麼決定性的線索才不惜和韓舒交易，沒想到人家就是純粹的順手，能撈到好處就算成功，不能撈到也無所謂。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既然韓初暫時也沒法得出什麼結論，葉霜自然也就不必繼續關心之後的事情了。

　　說白了，她現在還沒有韓初這樣能夠隨心所欲囂張的資源以及本錢。再說事情本來也不算自己的業務範圍，就算後面真的和自己工作扯上關係，以韓初性格也不可能藏下情報不說……既然如此，在事情還不明朗之前，葉霜何必給自己自找麻煩，對這些可能跟自己沒關係的事情那麼好奇？

　　姚知行對這些鬥智鬥勇的事情沒什麼興趣，以他喜歡走直線的性格，要這人理清那麼多關係線就已經是一個十分為難的事情了，更別說還要抽絲剝繭的思考什麼問題……姚知行現在就好奇另外一件事情。

　　拿起桌上空了大半的精緻玻璃瓶搖了搖，姚知行一臉驚嘆看葉霜：「妹子酒量不錯啊，你還真沒跟哥吹，這麼烈的酒你喝了大半瓶都沒事？」

　　驚豔之處還不在於這個量，更在於葉霜喝酒的速度。

　　按照人類正常代謝酒精的速度，這大半瓶就是再能喝的人，一口氣灌進去也是必醉不可。

　　葉霜含糊了一聲，敷衍：「我來前吃了點兒東西，大概吸收了一部分。」

　　「……」你當這是海綿？胃裡食物還能把液體吸收進去再添加個緩慢釋放BUFF的？

　　如此這般的胡編亂造將胃酸置於何地？？

　　韓初一瞬間有些無語，正當他不知道該不該幫對方遮掩，更關鍵是如果遮掩要如何編造理由才顯得合理的時候，姚知行已經恍然大悟的點頭了：「原來如此。」

　　「……」好吧，這智商已經不用操心了。

　　韓初掩飾性的清了清嗓子，懶得去看小白痴忽悠大白痴，再次拿起另外一個盤子裡屬於姚知行的鬆餅，咬下一口細細咀嚼，而後抬頭：「現在你先不用去管別的事情，許簡的問題要開始處理了。」

　　……

　　許簡的問題原本就是潛伏調查，但現在既然情況改變了，那麼原本的計畫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洗錢組織內情況不明，還有許河異想天開又與能力不符的野心。原本葉霜打算是等順著許河的線索挖出足夠的情報後再掃尾，但現在看來的話，如果她還要照顧許簡的心情，那就勢必不能讓許河再在西華集團待下去，否則萬一真出現了什麼變故，或者更加糟糕一點，許河真的鼓起勇氣想要自立門戶的話，到時候那個背後的組織會對許河有什麼處理決定就真的難以預料了。

　　與其等事情到了難以收拾的那一步再出面，那還不如現在就動手。

　　早早下定決定放棄這條線，把許河有多遠就送多遠。一來免得組織裡人事變動拿他開刀，二來也免得這蠢貨自己作死。

　　韓初的提醒很及時，葉霜從會所離開之後就直接給許簡打了電話說起這件事情。

　　許簡藉著散步的理由出門接電話，靜靜聽完之後倒是並不怎麼意外的樣子，嘆息一聲在街上頓了頓步子，腳步轉向街邊長凳坐下，半晌才開口：「我叔叔能有現在這樣的下場已經很好了，他既然走上這條路，那就早應該做好了不得善終的準備，現在能保下一條命已經是不錯，所以……」

　　「等等，我覺得你的台詞怎麼那麼深沉？」葉霜詫異打斷：「我們現在正討論的是同一件事？」

　　只是說要把許河送走而已，又不是終身囚禁，至不至於給個這麼哀傷的反應？

　　許簡皺眉：「難道我理解的地方有什麼不對？就算是為了殺雞儆猴，那組織也不可能放過一個叛徒在外面逍遙自在的。我叔叔如果真的逃跑話，運氣好就是找個偏僻地方平安終老，運氣不好說不定就是和官方或其他什麼集體達成協議，以被監視為代價，後半輩子都活在半囚禁狀態中。」

　　葉霜嘆口氣：「你真心想太多了許簡。沒錯，不法分子都有些囂張跋扈無視法紀，幾條人命也不會看在眼裡……但是要人家千里追咬也有個前提，首先得你叔叔真得有這個份量啊，否則人家憑什麼耗費人力物力來追著他這麼個殺了大家都不定知道是誰的小嘍囉來做示範？」

　　許簡：「……」

　　「我這麼說吧，你覺得你叔叔在組織裡有地位嗎？」葉霜想了想，索性說得更明白些：「就是那種能夠獨立管理一個區域，或者能夠左右組織裡某些決策的地位。」

　　許簡：「……」好、好像沒有。

　　「還有，你叔叔認識的高層多嗎？」葉霜再問：「如果沒有高層，那麼底層也行啊，好歹有個人緣不錯的加分。」

　　許簡：「……」

　　「還還有……」

　　葉霜還想繼續數下去，許簡已經再也忍不住的開口打斷：「好了我知道了，你說什麼時候動手吧！」

官不聊生

310 扯呼

　　塞瑞弗最近比較低調。

　　先有失手落馬事件在前，再又有求安東尼斯在後。

　　然後大背景中是C國對非法勢力的大力度壓制，以及山林市中讓他忌憚的幾個棘手人物……

　　難得如魚得水行走各國的塞瑞弗，在到達C國第一天就暴露行蹤並留下秘密案底的不利條件下，也不得不因此收斂鋒芒，乖乖做一個奉公守法……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的好遊客。

　　順便一提，因為對安東尼斯還沒完全死心的緣故，所以被拒絕的塞瑞弗也並沒有馬上就離開這座城市的計畫，他打算至少在簽證到期前再留上段時間磨一磨，看看事情可不可能會有轉機。

　　而就在塞瑞弗難得什麼亂子也不打算折騰，只想靜靜等待結果的時候，來自葉霜的電話就在不期然中打亂了他的全部計畫。

　　……

　　「HI！」自然熟稔的女聲輕快的在電話中打著招呼，毫不見外且理所當然的說道：「最近有空嗎？幫我偷個人吧。」

　　「……」

　　亞麻髮色青年的腦子當機了幾秒鐘，為這個略顯新穎的詞組停頓片刻：「……我想你的意思應該是想表達偷情或者偷走誰的心？對不起，雖然我是個小偷，但這種關係到道德原則方面的問題卻是不會妥協的。」

　　聽說很多C國人都對英語的實用技巧不擅長，哪怕他們在考試的時候能獲得再高的成績……作為一個有風度的男人，塞瑞弗決定大方原諒葉霜這次的口誤。

　　「別逗了，你個FBI長年關注檔案的小偷跟我談道德……」電話對面的女聲戲謔輕笑了聲，不等塞瑞弗開口反駁又接著道：「而且你誤會了，我說的偷人就是詞組字面的意思——幫我『偷竊』一個『人』，這樣說大概能明白了？」

　　塞瑞弗：「……人也能偷竊？」

　　「當然。」女聲笑著理直氣壯道：「不先行告知就擅自取走不屬於你的物品，這種行為稱之為『偷竊』。而無視對方意願並在不予詢問的前提下就將其強行帶走，這就叫『偷人』。」

　　「……」

　　塞瑞弗感覺自己今天無語的次數真是格外頻繁，忍耐著太陽穴抽搐的無力感，亞麻髮色青年決定最後一次糾正對方的英語實用錯誤，於是正色：「……你錯了，那叫綁架。」

　　不管偷人還是綁架，反正最後結果塞瑞弗還是去了。

　　人在屋簷下+有求於人=塞瑞弗不得不低頭屈服於命運的惡意。

　　再說他其實也挺好奇葉霜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抵達葉霜公寓的時候，塞瑞弗不僅愉悅的看見了自己渴望已久的安東尼斯，還順便看到了另外一個之前沒有見過的東方青年。

　　「先介紹一下，給你開門的人叫許簡。」葉霜正趴在安東尼斯的電腦椅背上看屏幕，頭也不回就從電腦屏幕的冷光反映中看見了從門口進來的塞瑞弗，於是介紹：「這次要偷的人是他叔叔，叫許河……我們預計將他扣留在國外一個星期，然後再接回國。」

　　「能問問理由嗎？」塞瑞弗向許簡笑笑，態度自然的走進了屋子，向電腦邊的二人走去並問道：「為什麼要綁架這位先生的叔叔？我以為這大概不是因為什麼家產糾紛問題？」

　　「當然不是。如果硬要說的話……」葉霜回過頭直起身來，單手撐著椅背想了想，考慮怎樣才能把事情儘可能的說清楚又不暴露太多內容：「你把這個看成是善意的強迫好了。比如說幫助親人下定決心改正危險生活習慣之類的。」

　　塞瑞弗皺眉，想到了一個最接近解釋的答案：「戒毒？」

　　聽到這話的許簡腳步踉蹌下，不可思議回頭看著塞瑞弗，完全沒想到此人的腦洞竟然如此清奇。

　　就連葉霜也是一怔，而後笑不可抑的連連點頭：「是啊，就是戒掉對他來說很危險的某種『毒品』……那東西會讓人上癮，明明誰都知道危害，但總有人忍受不住誘惑會去嘗試。作為許簡的朋友，我們總得幫他這個忙才是。」

　　哦，看這反應大概是猜錯了。

　　塞瑞弗瞭然的點點頭，也不追究真正的原因了，反正他就是來賣人情的。

　　繼續向電腦邊走去，等到看清了屏幕上映出的內容之後，塞瑞弗腦中頓時大概瞭解了這些人的操作計畫：「你們修改這個人的資料……唔，是想給他做個全新的身份，除了臉還和原來一樣以外？」

　　「嗯。」葉霜也隨之將目光落回到安東尼斯正操作的電腦上，後者並不介意有那麼多人一起圍在自己身後參觀，修長的十指飛快且靈巧的在鍵盤上穿梭著，發出密密麻麻的清脆敲擊聲。

　　一邊操作的同時，一邊還不影響安東尼斯的說話，他頭也不回的輕快說道：「原本的名字和身份很容易被追查到，雖然不確定會不會有人大費周章的尋找這個人的出境記錄，但是萬一真有意外會出現呢？」

　　「做好身份後順便辦張簽證和護照……我晚上加個班，看看能不能在明天之前做出來，最多後天也就可以出發了。」安東尼斯笑眯眯道：「我們打算把人送到懷俄明州的一個小村子，那裡風景不錯，礦業和畜牧也很發達，正好我有一個安全屋在那裡，找個人看守他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塞瑞弗久久的無語，雖然他自認自己也不算是個好人，但畢竟還沒達到連安全屋都籌備起來的危險程度。

　　所以乍一聽到這麼違反法治的發言，饒是以塞瑞弗的過往閱歷，此時也是一時的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葉霜也是剛剛聽到安東尼斯的後續打算，同樣驚訝的代塞瑞弗問出他其實也想問的問題：「你連安全屋這種燒錢奢侈品也有？」

　　安東尼斯聳聳肩：「對別人來說當然很奢侈，但是我不一樣。」側頭眨巴眨巴天藍色的大眼睛賣了個萌，安東尼斯一副可愛的樣子解釋：「我可是安東尼斯，想要托我偽造身份或是得到些什麼的人太多了，其中不少就有願意拿一兩個安全屋來交換的。」

　　說完似乎還有些奇怪：「我以為你應該不會那麼驚訝才對，難道你沒打算囚禁那個人？」

　　「……」葉霜有些無語：「許河雖然看上去像個有份量的角色，其實說白了就是個野心過大又能力不足的炮灰。他連英語都不是很精通，就算把他一個人丟到國外，估計他也是沒法和人求助的……除非他夠聰明，能想到故意犯罪讓警察抓到，這樣搞不好還有配置一個翻譯的可能性。」

　　「喂，好歹是我叔叔。」許簡黑線，而後也跟隨解釋：「我和小霜本來商量的計畫，是由我和叔叔一起去那裡住上一段時間，順便照顧叔叔的生活起居和防止他逃跑。」

　　安東尼斯應了一聲，隨即嘆息：「真是簡樸節約的計畫。」

　　葉霜、許簡：「……」

　　塞瑞弗咳嗽一聲將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等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時，這才無奈的一攤手：「那麼說今天就沒有我的工作了？」

　　「當然有。」葉霜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我之前不都說了是請你來幫忙偷人的麼？你不把人偷出國去，我們怎麼接應後面的計畫？」

　　塞瑞弗語塞了一瞬：「……你們不是已經準備好了護照和簽證？」

　　換句話說，既然已經有那麼完整的「合法」身份和手續了，為什麼又要讓他多費一道手？

　　葉霜嘆息個：「身份和手續是給別人看的，不是給那個人用的。現在其他的問題都好解決，關鍵在於……那個人肯定不會願意配合我們主動跑到國外去。」

　　目前山林市的西華集團正在風雨飄搖，以許河的貪婪和膽量來看，不管是想伺機撿個便宜，還是因為害怕擅自逃跑被組織秋後算賬，他肯定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擅自離開山林市。

　　但是對於葉霜和許河來說，最好動手的也就是那麼幾天，否則萬一等組織緩過勁來，或者許河終於按捺不住動手的話，到時候要解決的麻煩就不止這麼簡單了。

　　看塞瑞弗似乎還有些不大明白……或許是明白了卻寧願不明白……葉霜索性把話說得更直白：「我和許簡都是熟臉，在許河身邊出現的話，等他失蹤後很容易被人聯想起來。但是山林市認識你的人還不多，只要你不舊習發作主動跑到攝像頭下面刷存在感的話，大家誰都不會想到人是你綁走的。」

　　話已經說得如此通透，塞瑞弗終於不得不面對現實：「所以你們就想讓我把人偷……不，是想辦法綁架出來交給你們？」

　　「沒錯，其他人我們信不過，而且那些人也沒有你那麼高的能力。」葉霜一臉信任託付：「偷渡的路子我們已經找好了，潮海市那邊正好有個朋友可以用游輪送我們，你只要保證不被人發現的把人帶走……」

　　塞瑞弗：「……」我謝謝你那麼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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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行動

　　不能飛機傳送沒關係，運輸可以用自駕。雖然耗時比較長，但好處就在於不會留下任何記錄。

　　現在的關鍵問題就在於，要怎麼不被任何人看見的，還能不傷到目標人物的把人給帶出來。

　　偷個人可不像是偷個錢包，以為被抓到手上沒人看見就算是你的了。

　　人是活的，會掙扎，會求救，而且關鍵還重，隨隨便便就是上百斤，目標相當之大……塞瑞弗想了好久，始終覺得這次的委託和自己以往專業差得太遠了，想要實際操作起來簡直不是一般的棘手。

　　……

　　「我叔叔的日常行程不算很有規律，但總結下來的話，會去的也都是人多的地方。」許簡在提供情報的時候很是不看好這次行動：「在家裡就不說了，他住的高檔小區，三五步就是一個攝像頭的，還有物管保安定時巡邏，外面人很難進去。」

　　「從家到公司是開車，公司裡肯定少不了員工。然後就是下班的娛樂時間……」許簡想了想，還是皺眉搖頭：「但我覺得這個娛樂時間也不大靠譜，我叔叔玩的東西都挺HIGH，夜場桑拿俱樂部什麼的……這種地方到處都是視線，除非你會傳送瞬移，否則想不被發現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塞瑞弗沉吟片刻：「你能想辦法把他騙到某個指定的地方嗎？」

　　「怎麼騙？」許簡反問：「我和他是叔侄，有點什麼特殊情況的話，直接在家裡找個機會就能說了，還比去外面安全。但要是沒有特殊理由的話，叔叔怎麼可能跟我去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

　　「而且許簡也要避嫌。」葉霜忙補充：「如果可以的話，許簡你最好在塞瑞弗動手前，提前個一天半天的就關電話消失，能有個上飛機的記錄去外地更好……」

　　說完葉霜再鄙視塞瑞弗：「你看人家電視上綁架多簡單。新聞的、電視劇的……隨隨便便一綁一個准，怎麼到你這裡就這麼費事？」

　　塞瑞弗抬起眼皮流露出滿眼的無奈：「我只是一個小偷，不是綁架犯。雖然外界對我們總有誤會，但其實我們這個行業裡的分工也是很細緻的，並不是說只要壞人就一定擅長所有的壞事。」

　　韓初本來還想在旁邊做個安靜的美男子，聽這些人討論半天也沒討論出結果來，終於聽不下去了。

　　推開電腦揉揉鼻樑，韓初在大家意外的目光中突然沉靜開口：「綁架一般分為兩種，單人的和集團的……單人多是熟人作案，比如說將人拐帶出去，然後突然發難限制住對方行動。這種綁架行為多半是尋仇，屬於破釜沉舟的類型，因為一開始就暴露了身份，所以目的多半不是出於勒索，被害者遭受生理或心理傷害的幾率也比勒索綁架要高，甚至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略微頓了一頓，韓初以一種蔑視魚唇地球人的高冷姿態掃視了眾人一圈，然後才無視大家震驚崩裂的表情，神態十分淡定自然的繼續說了下去：「而集團綁架又稱為合作綁架，通常參與人數從二到數人不等……這種綁架需要計畫性，也更講究配合，需要動用到專業的道具參與，比如運輸工具、迷藥、在目標可能會去的場所布置機關等等，視情況也可能會出現專業戰鬥人員……」

　　葉霜簡直震驚：「……韓哥你以前幹過兼職？」

　　韓初一眨眼就明白了對方口中「兼職」所指代的意思，白了一眼過來：「我只是處理過類似的案件。」說完也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了，轉頭向塞瑞弗道：「專業道具我們可以給你提供，只要你提得出來的。但是整個計畫中不會有其他人幫你，因為其他人都需要在另外一個公眾地方出現，以便做出不被懷疑的不在場證據。」

　　塞瑞弗眨巴兩下眼睛才回過神來：「既然這樣的話，你不如乾脆再給我一個完整的計畫？我保證完成你們指定的安排。」

　　「你以前不是干過魔術師嗎。」韓初氣定神閒：「大變活人的把戲你沒做過？」

　　「可那是有人配合的。」塞瑞弗攤手：「而且舞台上面也會有相應的佈置。我會的是魔術，可不是魔法。」

　　「所以我說了，我們可以給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道具。」韓初根本不以為意：「不配合就把人迷暈。沒有舞台就自己創造舞台……你想在什麼地方動手腳都行，只要你能提出要求。」

　　塞瑞弗無奈嘆息：「好吧，反正你們是打定主意不會幫我了對嗎？那麼讓我再想想……許，你能把你叔叔的生活習慣再詳細說下嗎？越詳細越好，比如說他這幾天來每天都幹了什麼？」

　　……

　　「什麼？我兒子被車撞了？」一中年婦女驚慌失措緊握電話，兩泡眼淚當時就刷下來，急得團團轉：「怎麼會這樣啊，怎麼就被撞了呢？現在哪家醫院？」

　　電話對面聲音也顯得很焦促：「市二醫，你快來吧陳嫂，小飛剛才眼看著都休克幾次了！」

　　中年婦女連連點頭：「我馬上來馬上來！」然後匆匆掛斷電話，一邊攔車同時一邊撥電話想要跟公司請假，無奈電話幾次都連接不上，對面始終顯示在通話中。

　　正好一輛計程車被攔了下來，中年婦女一看，也顧不上請假的事情了，咬牙捏著手機直接上車——反正就是曠工扣個一天工資！

　　而與此同時，公寓中的葉霜也剛剛摘下耳機，呼出一口氣轉頭對其他人比了個V字手勢：「搞定。」

　　安東尼斯笑眯眯的攔截下中年婦女手機上的又一個信號，對葉霜比了個大拇指：「小霜的演技真棒，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這個？」

　　「你把聲譜分析都做出來了，要模仿個對話有什麼難的。」葉霜笑道，提上包包站起來：「走吧，咱們去做不在場證據了。」

　　「嗯？哦。」許簡一臉恍惚仍未從震驚中回神，搖搖晃晃就跟著葉霜出門了。

官不聊生

312

　　許河今天依舊在辦公室玩頁游，一邊玩一邊煩躁。

　　組織裡聯繫人失蹤的事情仍然沒有下文，這段時間以來許河心裡不是不焦躁的。

　　很多人都覺得做一把手威風凜凜，但實際上，當你背後一直指手畫腳的靠山突然消失之後，那種無從依靠、一切只能由自己來努力的不安和恐慌，卻未必是每個人都有能力承擔起來的。

　　許河顯然就是沒有能力的普通人。

　　「最近公司好像挺清閒的。」

　　辦公室外的交談聲透過門板傳進來，兩個女孩子正嬉笑著從門口路過。

　　「清閒還不好？」另外一個女孩子笑道：「難得有那麼悠閒的時候，不用收發文件也不用做表格檔案，每天看看報紙刷刷網頁就好了。」

　　「也是。」之前的女生也高興起來：「這段時間連加班都沒有了，正好可以去和男朋友吃飯……」

　　交談聲很快隨著兩個女生的離開飄遠，許河眉頭一皺，煩躁的把鼠標拍在桌上，身體重重往後砸進老闆椅中，椅子頓時順慣性帶著許河旋轉了一圈。

　　「蠢貨！」

　　停下旋轉後，許河咬牙，也不知道是在罵剛才外面路過的女生，還是在罵一直沒有消息的聯絡人。

　　公司裡的普通員工不知道情況，聯繫人的失蹤對他們來說自然毫無危機感。

　　對外而言，那個聯絡人承擔的不過是一個類似業務員的名頭，即便「請假」那麼長時間，也是完全引不起一絲波瀾的，甚至很多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這麼一件事情。

　　所以大家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這段時間以來，集團裡的清閒現狀就正是因為這個「業務員」的「請假」而起。

　　公司裡所謂的業務，其實不過是一道道洗錢的流程而已。真正能夠撐起正常運營的業務流水是不存在的，如果沒有聯絡人重新聯繫起西華集團和整個組織之間的網絡關係話，那麼西華集團這個空殼子即使看上去再怎麼龐大，其實也都只不過是下一秒就隨時可能消失的海市蜃樓。

　　一想到自己隨時有可能破產流落街頭，許河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不要趕快做決定，趁著西華集團的情況還沒暴露出去之前，趕緊把公司處理變賣了呢……

　　照例在「聯絡人什麼時候才回來？媽蛋公司快破產了啊！」和「聯絡人是不是不回來了？現在聯繫下家大概能賣多少錢？」這兩個念頭間輾轉徘徊了一上午。

　　等到午休的音樂鈴在公司內響起時，許河這才恍然回神，發現自己又成功消耗了半天工作時間，並且什麼正事都沒幹！

　　「不行！」揉了揉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而有些僵硬的脖頸，許河自嘲個：「最晚下午就要做出決定了，再拖下去……」

　　不想思考「再拖下去」後面的可能結果，許河整理一下衣服才從桌邊站起來，掩飾好之前還有些憂慮倉皇的神色，若無其事的走出辦公室，準備找個氣氛好的餐廳去吃午飯。

　　「許總好。」

　　「許總。」

　　「您好。」

　　各色打招呼的聲音響起，有男有女，音質有好聽清脆的，也有不那麼好聽甚至還帶了一絲地方口音的。但唯一相同的是，這些聲音當中都包含了尊敬或者謹慎畏懼的意味。

　　沒走一會兒，很快助理也匆匆趕了過來：「許總，需要用車嗎？」

　　「不用，中午你自己休息吧，我隨便在公司附近找家餐廳就好。」

　　許河不介意在適當時候展現自己大度沉穩的姿態，當然他也很享受被人追捧矚目的感覺。雄性生物都是領地生物，追逐成就感是他們天生就有的本能，許河這樣自身其實沒什麼能力的人更是不例外，甚至會更加享受和不捨得離開站在高位的感覺。

　　助理應了一聲就想要離開，許河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對了，許簡今天沒來？」

　　「許先生說是陪朋友出去了，早上已經遞了請假條。」助理忙答。

　　朋友……許河琢磨一下這個字眼，不放心的撥了個電話出去，接通後很快聽到電話對面喧鬧的遊樂場聲音，滿滿的尖叫聲伴隨著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興奮女聲：「阿簡，我們也去坐雲霄飛車啊！！」

　　「……」許河秒懂：「請假在陪小霜玩遊樂園？」

　　許簡的聲音似乎有些侷促，帶著些被家長抓包的不好意思：「呃……嗯，那什麼，偶爾一次而已，我想著公司最近反正也沒什麼事情。」

　　是啊，公司最近確實閒得快要發毛，別說偶爾一次，就算請個長假出去渡蜜月都夠了。

　　許河有些感慨，正想說「沒什麼你們玩吧」的時候，突然腦子裡一道靈光閃現，忙問：「你和小霜現在感情怎麼樣？她帶你去見過她朋友嗎？」

　　啥？

　　許簡下意識看向旁邊的葉霜，霜妹當然也聽到電話中內容，一邊依舊在配音撒嬌要吃冰淇淋，一邊手下拿著圓珠筆在紙上飛快寫上一行字——見過了一些。

　　「……見過了一些。」許簡看著那行還在不斷增加的小字，略微遲疑後照著說出上面的內容，同時不忘自己加上感情色彩，使語句內容顯得更加自然：「小霜那邊有個好朋友，就是最近在安氏的安東尼斯。還有姚知行……但是我和他們都不大熟。」

　　本想藉著許簡牽線搭橋找個下家的許河一聽見這樣兩個名字，頓時剛才的念頭就全部打消了：「安東尼斯和姚知行啊……呵呵，年輕人要多處處，你們繼續吧。」

　　留下這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後，許河那邊就掛斷了電話。許簡則是捏著手機想了想：「為什麼要說我認識他們？」

　　「要是那麼長時間你都沒進展的話，你叔叔八成就沒耐心讓你繼續在我身上下工夫了。」葉霜把小本子和筆塞回包包裡，不以為意撇嘴：「但是要說其他人的話，我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喪心病狂的要求你約個晚餐，說什麼大家一起聯絡一下感情之類的……要知道，最近你叔叔被套在西華集團就跟股票套牢一樣，他想跳出來簡直想瘋了。」

　　已經通過葉霜認識了安東尼斯和姚知行，這代表許簡的努力不是沒有收穫的。

　　但是與此同時，安東尼斯的本事許河當然心中有數，不說對方現在管理的安氏和許簡還有些尷尬關係，就算是沒什麼，以這段時間以來許河打聽到的安東尼斯的戰績，想要把對方忽悠下水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姚知行就更不用說了，這人行事很有幾分粗暴，直來直去的，一個不爽就可以完全不管面子裡子把你往死裡整。西華集團以前和姚知行接觸過，完全是被人扒了臉面直接甩到街頭放生，那次記憶已經是許河心中的慘痛陰影，到這時候更加不會想要把這個人列成忽悠人選。

　　兩個人都讓許河有所忌憚，他自然就不可能提出見面或者是讓葉霜牽線的要求。許河的希望還寄託在許簡能夠通過葉霜多認識幾個人……最好是人傻錢多的類型……這樣才能讓自己找到一條生路，趕緊把手上西華集團這個爛攤子打包甩賣出去……

　　電話之後，葉霜和許簡依舊在遊樂場，但是沒有玩遊樂設備，而是在露天咖啡桌上一人佔據一方各自玩著手機或電腦。

　　許河依舊去吃飯，按照他的習慣，如果是在公司附近吃的話，其實也就只有那麼幾家選擇而已。

　　中餐廳人滿，泰式餐廳沒包間，日料……

　　排除種種選擇後，許河最終去了西餐廳，一頓美味享受之後，拿起餐單正要揮手招呼服務生來結賬時，一手已經伸入懷中的許河瞬間僵住了。

　　「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服務生已經效率很高的走了過來。

　　許河僵硬一會兒，笑笑：「抱歉，我想問下洗手間在哪？」

　　服務生看了這個略眼熟的客人幾眼，雖然有些疑惑，但仍然很有職業素質的微笑回答：「請往左手邊走，拐過那邊的盆景後繼續向左就可以看到了。」

　　許河點點頭，不動聲色起身向洗手間方向走去。

　　服務生站到旁邊的位置等待了一會兒，他注意到這位先生的盤子似乎已經吃完了，剛才甚至還拿起了結賬單……可能回來後對方就會要求結賬了，所以他索性就暫時先站在這裡。

　　可是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直到半個小時都沒看見剛才的客人回來之後，服務生終於察覺了某些不對勁。

　　便秘？好像不對。

　　服務生想了想，快步走向洗手間，進去後挨個敲了敲關著的各個隔間：「請問有人嗎？」

　　「幹嘛？借紙？」

　　「噗——嘩啦啦啦」

　　「等等！」

　　「又來？！」

　　亂七八糟的各種回音中，剛才那位先生的聲音始終沒有出現。

　　服務生終於有些慌了，忙慌亂道歉後出去，快步找到經理：「張經理！有人吃霸王餐！！！」

　　……

　　「我絕對不借車！！」

　　姚知行快要抓狂的低吼，臉上寫滿不容商量的堅決神色，牢牢捏著手裡本來都快要遞出去的車鑰匙，不容商量道：「朋友借車我向來不說什麼的，你們想幹什麼我也不問了。但……」

　　深呼吸一下，姚知行似乎努力想冷靜卻無法冷靜頓了一下，而後終於忍耐不了的癲狂吼：「你們之前也沒說這人會這麼臭啊！！！」

　　「哦，這是個意外。」塞瑞弗用沒有扶住許河的那隻手抓了抓頭髮，臉上有些尷尬的樣子，連聲音都不自覺的弱下了幾分：「我沒想到他會真的上廁所……原本以為只是打個電話去找誰借錢的。」

　　許河這樣的人極其好面子，絕對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做出有可能損害形象的行為。

　　同樣的，服務生就在旁邊，許河當然也不可能當著對方的面讓人送錢來為自己結賬……按照推理，對方會藉著去洗手間的機會打電話求助的概率相當之高。

　　塞瑞弗分析過許河的性格和心理後，認為自己計畫的成功率應該很高了。但他沒想到的是，許河的行動確實是按照他的計畫來走沒錯，但對方居然會真的在那時候有生理衝動……

　　幫忙提起褲子已經是極限，要塞瑞弗幫人擦屁股？

　　SHIT！太陽爆炸的那一天都不可能！！

　　塞瑞弗尷尬的試圖和姚知行講道理，明明說好了由對方的車子來把暈迷中的許河送出山林市去，而後再從高速直走潮海市……一切都計畫得好好的，誰也沒想到姚知行會突然暴走。

　　「這種時候就忍忍你的潔癖吧！」塞瑞弗攤開一隻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要知道，會在車子裡和他共享幾天幾夜惡臭空氣的人可是我！」

　　「這不是潔癖！」姚知行忍無可忍：「我小蜜是去年年中才剛入手的，我自己上了還沒幾次呢，這次借你開回來，老子還要不要上車了？」簡直是沒法愉快玩耍的節奏。

　　「電話拿來，我和小霜親自說！」姚知行咬牙。

　　「……」塞瑞弗默默看他三秒鐘：「你自己不是也有那位小姐的聯繫電話？」

　　媽的！氣昏頭了！

　　姚知行一拍腦袋，狠狠瞪了塞瑞弗一眼後才忿忿拿出手機，一個快捷鍵直接撥出去，然後等到葉霜接起電話，迫不及待就吼了過去先發制人：「不是我不厚道啊小霜，你讓我幫你幹其他的都行，就是兩肋插刀姚哥都不說什麼了！但那小賊拿個屁股都沒擦乾淨的老男人要上我車，這以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飆車了？」

　　真要妥協答應了這一次以後，姚知行恐怕自己以後再坐在駕駛座上都會有陰影。

　　「……」電話那端詭異的沉默了幾秒鐘，半晌後才響起葉霜有些不在狀態的反問，聲音居然還有幾分飄忽：「沒擦屁股是什麼意思？」

　　「他直接把人從廁所裡撈出來的啊！」姚知行怒吼：「人還在上大號你知道嗎？屁股都沒擦你知道嗎！」

官不聊生

313 揭牌

　　「咦？這垃圾車怎麼這麼臭？」

　　請假了一天的保潔工重新回到工作崗位後，第一件事就是皺眉不滿的嘟囔了個：「裝糞了吧？這是保潔車又不是夜香車……」

　　「陳姐回來了？」同樣是保潔工的另一中年婦女正往身上套大白褂，邊準備上班邊碎嘴：「你這車是挺臭的，對了，昨天幫你代班的小夥子是誰啊？埋著頭都不說話，今天聽經理說打掃得也不怎麼樣，似乎做到一半就跑了……唉，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都沒有責任心，估計一會兒經理就要來找你談話了。」

　　「昨天幫我代班的小夥子？」陳姐詫異：「昨天小徐騙我說我兒子出車禍了，我在醫院從上跑到下都沒找到人，兒子手機也是晚上才打通的，我根本就沒時間請假還找人代班啊？」

　　「咦？那是怎麼回事？」

　　兩個中年婦女邊嘮叨邊結伴出去打掃。

　　而就在這個時候，塞瑞弗已經拿著終於到手的另外一把車鑰匙，後座載了依舊在昏迷的許河奔馳在高速公路上。

　　許河中途醒過一次，除了手腳被綁著以外，臉上倒是什麼東西都沒蒙著。

　　反正到了懷俄明州的時候也會暴露，塞瑞弗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人記住長相。

　　而後這一對一路走得異常艱辛，塞瑞弗中文理解能力不是很好，許河的英文水平也很捉雞。於是一個只管開車，另外一個吼得嗓子都幹了才發現對方似乎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就連他最後示弱想要點水喝都來不及了……塞瑞弗再語言不通也知道分辨語氣，雖然聽不懂。但被罵那麼久心情還是會差的，所以即便他後面聽懂了「水」這個字眼，也是懶得跟人交流，直接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反正十多個小時就能到潮海市了，渴一渴又不會死人。

　　……

　　葉霜等人是坐飛機過去的。在約定好的酒店門口等了一會兒，很快就等到了飢渴得懨懨的許河，還有長途開車後同樣沒什麼精神的塞瑞弗。

　　卓遠航早就打過招呼，一行人直接去房間。

　　到了酒店房間把許河往沙發上一丟，塞瑞弗迫不及待就衝去小套間梳洗去了。

　　「起碼扶到床上去啊，開船還得晚上呢。」

　　許簡有點心疼自家叔叔。雖然親人不爭氣，好歹還算是有血緣關係的，再說許河對誰不好都先不提，最起碼對許簡卻是不錯。哪怕是沒把孩子教上正道成為社會棟樑什麼的，但那也是因為人本身自己三觀就出了問題。完全不是故意使壞心眼想引人走邪道的。

　　卓遠航也在房間裡，這人行程強迫症，哪怕並不在屬於自己的那間配置齊全的辦公室中，依然憑藉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就把柔軟舒適的房間做出了現代化高級會議室的氣場。

　　「準確的說，開船時間是在下午20點30分。」鼻樑上架著一副細金框眼鏡，卓遠航邊敲打鍵盤不斷邊頭也不抬的淡淡開口：「我的車子會在19點30分時抵達，35分出發，歷時20分鐘將你們送到船上。之後的半小時你們需要在船上找到自己的指定房間……記住。我不想任何客人看到一個歇斯底里喊叫著自己被綁架了的神經病。」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卓遠航略略抬眸掃了眾人一眼，氣勢大開十分之唯我獨尊。

　　許簡：「……」

　　葉霜不為所動笑眯眯迎上去坐到卓遠航對面：「卓大哥不會還在生氣吧？這次確實是我們麻煩你了。但上次大家合作那麼愉快，咱們關係也不用多講客氣吧。」

　　「不，還是客氣一些比較好。」卓遠航面無表情的重新垂下頭去專注工作：「十分鐘後我的助理會來接我，希望在開船之前你們不要離開這個房間，以免給雙方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卓大哥說到做到，開口十分鐘就絕不可能晚上哪怕那麼一秒。

　　助理準點準時來接走計畫狂大爺。好容易等卓遠航背影消失在門口之後，一直被對方氣勢壓制住的許簡才終於緩過勁來。按著胸口長鬆一口氣：「……這人真犀利。」

　　「卓遠航是潮海市土皇帝，那組織在這裡的網點就是被他一鍋端了的。連顆渣滓都沒倖存下來，你說厲害不厲害？」葉霜也嘆息個。

　　許簡心有慼慼點頭：「雖然也聽你說過這回事，但還是親眼看見的時候更震撼。對了……」突然有些不解，許簡扭頭疑惑問：「我記得聽你說這人很不好惹，他這麼強勢怎麼可能答應幫我們忙？」

　　「一個是以前我們有合作，畢竟當時那組織想弄的就是他家。二來和卓大哥交涉的人是韓哥，估計兩人談了什麼條件吧？」葉霜倒是沒興趣追究這中間的具體細節：「反正只要結果有人幫忙就行了。卓遠航既然出手的話，那事情就肯定沒問題。」

　　乙醚的效力只能持續個幾小時，就算是用毛巾浸濕了直接吸入，最多也就是12小時的昏迷時間。

　　把許河偷出來的時候給吸了一次，半路在高速公路上塞瑞弗被吵得不耐煩又給了一次，到現在差不多也就是快要甦醒的時間了。

　　果然，當塞瑞弗從套間裡洗了個澡並換套衣服出來的時候，許河正好就在這時候睜開眼睛幽幽轉醒。

　　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家侄子，哎呀好有安全感！

　　第二眼注意到的是周圍陌生擺設，腦子混沌幾秒鐘就慢慢恢復了警惕。

　　第三眼是塞瑞弗……

　　「就是他！！」

　　許河活魚般在沙發上彈跳了一下，幾乎都快要彈坐起來……是的，幾乎！要不是因為他手腳還沒松綁掌握不了平衡的話，現在搞不好人都已經跳到了窗戶邊……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許河才注意到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些不對勁。

　　雖然侄子就在身邊，但看起來自己卻並不像是被解救後的樣子。

　　反而許簡看起來倒像和那個綁架犯是一夥的。

　　許河努力瞪大眼睛，撐著還沒完全清醒的腦子認真費勁的思索了好一會兒，等到終於能承認眼前的事實並且確定自己沒搞錯之後，頓時心裡就充滿了被背叛感，整個人都變得悲憤起來：「許簡！這是怎麼一回事！」

　　許簡被吼得一愣，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仍舊下意識的將無措目光投向了葉霜。

　　而許河也是這時候才發現房間裡還有第四人。

　　「我這麼沒存在感？」葉霜端著從廚房微波爐裡剛熱過的酒店飯菜，頗有些無語的走過來放下東西，自然坐到沙發上：「許叔叔，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干什麼工作的了。」

　　許河眉頭一跳：「什麼意思？」

　　「洗錢。」事到如今，葉霜也沒有必要繼續和他周旋，索性一次把事情全部挑明：「許叔叔蠻有魄力的，我最開始都沒法想像你居然敢做這行當，而且還帶上許簡。」

　　許河頓時將怒視二五仔的目光轉向許簡，他覺得肯定是因為這廝告密了，否則葉霜根本不可能知道這麼隱秘的事情。

　　許簡感覺自己分外冤枉：「……叔，小霜早就知道了，當初安氏的事情就是她掃尾的。」

　　許河瞬間面無表情：「……」

　　許簡嘆口氣，再次肯定：「是真的，叔。」

　　「你居然那麼早就潛伏在我身邊了！」確認了許簡早就和葉霜勾搭成奸後，許河終於忍無可忍的控訴。

　　話題越來越歪，原本只是介紹一下背景，但看樣子如果再不打斷的話，原本的主題很快就會成為那天邊的浮雲。

　　葉霜不得不出聲奪回這叔侄兩人的注意力：「許叔，如果要我說的話，還好你侄子還醒悟得早，否則今天這局面恐怕你也跑不脫要被炮灰了。」

　　許河怒目過來，葉霜不為所動繼續道：「你們組織在歐洲的據點已經有危機了，美國我不知道，但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不然不會連你們的聯絡人也跟著失蹤……我們國家就不說了，潮海市已經玩完，香江那邊被林家釜底抽薪，山林市看樣子你也是玩不轉的。其他城市就算補救得再好，你們的損失保守估計也有一半以上。」

　　隨著葉霜不慌不忙的一字一句說出這些來，許河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有些動搖。

　　就算他已經知道葉霜知道了組織的事情，但他也沒想到對方居然能掌握到那麼多，甚至比許河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都還要詳細。

　　「你們組織可能馬上就要亂起來了，到時候能不能平安脫身也不知道。」葉霜不留情面的道：「西華集團你就別想了，那個空殼子你想接也接不下來。我們現在馬上要把你送出國去，你想得通最好，想不通也沒辦法……不過叔你最好自己想想，如果你在這種關頭突然失蹤個十天半月，到時候你再跑出去，就算你想告密揭發什麼的，你們組織還可能相信你嗎？或者說，他們會給你這個機會說話嗎？」

　　「……」絕對不可能。

　　許河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

官不聊生

314 奉元市

　　以卓大哥調整了一週行程為代價親自押送，糾結的許河終於在自家侄子的陪伴下被送往大洋彼岸。

　　不過也因為這個，葉霜對於韓初究竟是如何說動卓遠航這一點，也是愈發的感到好奇了。

　　一個星期，整整七天的計畫更改啊……韓哥果然威武雄壯。

　　而許河的離開也不是全無收穫的，雖然不那麼爽快，但他終究還是交出了自己手上的資料U盤，而這裡面裝載的，就是許河所知道的所有組織資料……雖然以他權限來說，能分到的資料也不可能太多。

　　……

　　「只有亞洲區的一部分流水，甚至亞洲區的也不是很全面。」

　　安東尼斯破解U盤後很是不滿，鼓了鼓臉頰：「那個男人果然不受重視，還說是C國負責人之一呢。」

　　韓初淡淡挑眉：「智商決定地位。」

　　「雖然能用到的東西不多，但總比沒有好吧。」葉霜自我安慰。

　　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韓初自然的走到電腦邊，就著安東尼斯讓開的位置俯身敲擊幾下鍵盤，調出自己想看的資料：「詳細計畫不足，但是大略賬目還是可以看到。潮海市、山林市和香江的資金已經都回收或消耗了，剩下的零散投資不足為慮，比較大筆的資金流向還剩下鏡湖市和奉元市……嘖，他們倒是會選地方，兩個都是現在經濟發展不錯的古都。」

　　「嗯，鏡湖市的房價超級可怕，這幾年一直沒下前五名過。」葉霜點點頭，想起當初在富豪俱樂部和盧少越等人聊天時提起的話題，至今仍然心有餘悸。

　　「……」韓初瞥過來一眼，「嘖」了聲再轉回去：「反正你又不會買。」

　　連在山林市這樣的小地方有套房產都是別人送的，這女人恐怕是不會有捨得花錢置不動產的那天了。

　　「寶貝兒，你如果和我登記的話，我在C國的房產可以都改你的名字。」安東尼斯雙手抱在腦袋後面，無聊的轉著椅子順便調戲小霜妹：「不過你們是不是跑題了？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在說關於剩下資金的事情？」

　　「確實跑題了。」葉霜認真懺悔一下，而後正色：「等你能堅持一個月不去夜場找女人回來過夜再說吧。」

　　韓初：「……」

　　簡直不能忍，這兩個就沒有一個能正經說話的！

　　按捺下額角快要跳起的青筋，韓初面無表情離開電腦坐回沙發上：「鏡湖市向來排斥外來集團，原本我們以為對方應該不會把主要網點設在那裡，現在看來倒是一個誤區。不過既然知道了，接下來有針對的驅逐倒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奉元市……你跑一趟還是我跑一趟？」

　　就如同葉霜有義務解決自己中介任務中無法完成的工作一般，韓初也同樣有責任解決自己名下代理人無法解決的問題。

　　而且更關鍵的一點是，在這種大型任務中的額外收入是可以自己繳獲且不必抽成的。換句話來說，如果奉元市的事情解決得足夠好，能夠在敵方被玩完前繳獲下足夠多的資金話，那麼這筆收入其實也是相當可觀。

　　「……你跑一趟？」葉霜沉默一會兒，覺得能給自己省點麻煩也是好的。

　　韓初皺眉，投過來的眼神中明顯流露出看推三阻四的懶貨意味。

　　葉霜一凜，正色改口：「還是我去吧，這本來就是我團隊接下來的任務！」

　　「……」這回變成了看搶奪自己財產的對手目光。

　　「……」葉霜無語半分鐘，頭一次不希望自己有這麼強大的分析微表情能力：「要不……我們一起跑一趟？收繳的資金對半分！」

　　OK，這回韓初總算滿意了。

　　……

　　托現代科技發展的便利，全國範圍內的地圖切換已經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了。

　　即便是山林市和奉元市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對於飛機來說也不過就是幾小時的事情。

　　而既然有韓初隨行，其他人自然就不用跟上來，而是被發送到鏡湖市去交涉另外一邊的事情。即便是有什麼突發狀況，只要不是十萬火急爭分奪秒的那種，分分鐘電話眾人買張最快機票趕來，頂多也就是小半天的事情……

　　「關於蘇箏不能跟來的原因我已經明白了。」葉霜打斷了韓初解釋安排的話語，頗有些無奈的扶額按了按太陽穴：「但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霍華德會一起跟來？」

　　不，這個問題還不是最當先的。

　　葉霜吐出一口濁氣，忍耐的又問：「而且你們是什麼時候接上頭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韓初淡淡的看著手機上傳進來的信息，頭也不抬的平靜道：「雖然這老男人狡猾且心理扭曲很不值得信任，但是作為共同利益目標下的合作者而言，短暫聯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啊，我同感。」霍華德無所謂的癱在咖啡廳椅子裡，抬起肥短的手指摘下口中的香菸，張口百無聊賴吐出一個煙圈：「順便問一句，你說的車子什麼時候才到？我不想再在這家連砂糖牛奶都隨杯限量供應的糟糕店子裡繼續待下去了。」

　　韓初淡定的抬起眼皮蔑視了一下——雖然他也喜歡吃甜食，但卻絕不會像對方那樣連咖啡都要攪拌成可可奶茶。

　　「剛才收到回信息，我租的車子已經到機場外面了，但是因為租房還沒有回饋，所以我們現在暫時還不用過去。」如果上了車沒一會兒就能確定租房地址還好，但如果到了市內還沒得到信息的話，難道要他開著車滿城市亂轉？

　　霍華德不甚理解：「住酒店不好嗎？每天還有人做房間清潔和送餐……為什麼非要租房？」

　　「因為租房便宜。」韓初理所當然道。

　　霍華德：「……你真是我見過的所有男人中，吝嗇得最理直氣壯的一個。」

　　韓初冷淡的哼笑聲，不以為意：「如果你把合理的經濟計畫也稱之為吝嗇的話，那我承認。」

　　葉霜默默喝咖啡不去看兩個男人唇槍舌劍。

　　韓初租房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節省支出是一個，但更重要可能還是出於方便她中途轉換性別的考慮。畢竟酒店雖然不會問三問四，但她在公眾場合出入多少還是有些不便的。

　　沒等多久，差不多也就是又過了十多分鐘左右，第二條短信回饋就飛進了韓初的手機當中。

　　租房和租車都是由奉元市本地人幫忙聯繫的，這座城市裡沒有固定中介，但至少屬於另外一個中級代理人的權限範圍，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想要做到些簡單的事情還是沒什麼難度。

　　轉手車鑰匙，導航租房地址，一行三人就這麼直接開車上路，去臨時落腳地點。

　　租房困難之處不在於交通和其他，主要是在於韓初要求三間租屋必須處於同一樓層，或者至少也是同一樓棟。

　　為了達到這個要求並且兼顧出於任務考慮的地理環境，所以後來的信息才會比租車要晚上了十多分鐘。

　　而即便盡了最大努力，最後的結果也只有兩間租屋是在同一層，霍華德的那一間則是比韓初二人所住的層位要低了四層。

　　韓初對於這個「不可抗因素」很滿意。

　　「小心點那個胖子。」

　　走進屬於自己的租屋並放好行李箱後，韓初直接走到隔壁敲門進門，然後第一句話就是提醒葉霜：「你的變身規律怎麼樣？如果需要掩飾的話，最好提前半天給我打個招呼。」這樣他也好有時間拖延住霍華德，免得一不小心讓那外國佬發現自己手下除了個變態。

　　葉霜笑笑：「我儘量不變身。」回頭她就去打聽下附近哪裡有小男孩兒出沒：「不過你最好也提前給我個心理準備，咱們需要在奉元市待多久？」

　　「看情況。」雖然有些不信任葉霜的性別控制，但韓初還是沒發表什麼意見，自然如主人般隨意在客廳中坐下，抬手翻開自己帶來的筆記本電腦：「我過往在奉元市的業務也不少，但是沒有重點發展，所以只能找到一部分這裡的企業主……如果要詳細信息的話，另外一個代理人那邊應該會比較多，畢竟這裡也屬於經濟重區，相信他應該發展過不少人脈網。」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搜索出對方在奉元市的經濟依託網點，然後直接打擊。二是尋找合作或者說寄身企業，通過後者的力量與那個組織的網點對抗……當然，不管是哪種形式，首先找出那個組織的網點才是先決條件。」

　　韓初又把安東尼斯破譯出來的內容仔細過濾了一遍，隨後斟酌挑選出幾份流水：「按照以前的物流記錄還有這些記錄中各個公司成立的時間來看，我初步懷疑的是永安集團和長河公司這兩家……我們一人負責一個，你打算去哪一家探底？」

　　打算？她哪一家都不瞭解！

　　葉霜無所謂上前，閉著眼睛隨便一點，然後睜開：「決定了，永安集團。」

官不聊生

315 失聯

　　「洛天王？」

　　葉霜手裡正拎著兩袋從超市買來準備帶回家的蔬菜，驚訝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的英俊男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拍完戲。」洛銘辛嫌棄的抖了抖身上的「鮮血」，表情同樣有些意外：「小霜怎麼也在？沒聽說你要來奉元市啊。」

　　「……臨時決定過來的，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葉霜略糾結：「洛哥，你拍完戲怎麼不換套衣服？」

　　洛銘辛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狀，哀傷長嘆：「別提了，今天片場來採訪的記者是個實習生，還是我粉絲。躲進換衣間想拍我照片就不說了，被發現後情緒還特別激動……導演說讓我趕緊離開讓她冷靜下，然後我上車太急就忘了拿衣服……」

　　「……」葉霜默默將目光調向洛銘辛身後匆匆跟上的小助理。

　　洛銘辛疑惑同看，然後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恍然大悟，低頭看自己，再抬頭看對方，再再低頭看自己……

　　一身標準西裝的小助理被看得毛骨悚然，腳步不由自主停下。洛銘辛則在這時悲痛回頭：「還是你反應快，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可以跟他換衣服？」

　　我說什麼了我？

　　葉霜被小助理瞬間傷慟的控訴眼神看得很有負罪感：「咳！我看他意思不是說他衣服……那什麼，我只是想說你忘了也就算了，助理也沒記住這種事情很不應該……」

　　洛銘辛擺擺手再嘆個：「算了，反正都到宿舍了。」

　　小助理頓時用「得救了」的眼神長鬆一口氣，很自覺跑過來，忍著心痛脫下西裝外套給洛銘辛披上。

　　「宿舍？」葉霜和洛銘辛二人並肩一起往電梯走。邊走邊好奇了一句。

　　「是啊，這棟樓是一家影視公司老闆的私人產業，裡面住的都是他們旗下藝人。不過一般也就是新人想省房租的會住進來，真正大牌為了隱私和不被騷擾還是會自己置產……你不知道？」洛銘辛盯著小助理按下樓層，然後莫名其妙看葉霜：「對了。都沒問你怎麼也住這兒。難道你或是小葉誰想拍戲？」

　　「沒，都說了是來工作。」葉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下樓時怎麼看到好幾個住戶都似曾相識。

　　原來不是她記憶力出了差錯或穿越，而是對方本來就是在電視上出現過的。只不過葉霜沒有特別記憶，也不曾往那方面去想過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單從安全性和隱私保護性而言的話，藝人公寓樓確實是不遜色於軍區的高防禦地圖。就是不知道那個幫忙聯繫租房的中級代理是怎麼做到的了。大概這公司老闆也是人家以前客戶？

　　……

　　大包小包回到自己屋子，連開門都是韓初代勞的。

　　因為對方不想去外面吃的緣故，這一天晚餐理所當然被交由葉霜來負責。

　　正好她承包了伙食，事前滲透調查就由韓初來負責了，否則葉霜怎麼敢一個助手都不帶就單槍匹馬跑來刷那麼複雜的副本？

　　「你不是說就只需要買些蔬菜？」

　　韓初回頭時候就看見葉霜手裡的袋子……比她從超市出來時又多增加了一袋。而且看透明塑料裡的內容物絕對和蔬菜的嫩綠大相逕庭……事實上那袋子裡裝的都是紅色漿體。

　　葉霜一頭黑線：「別提了，剛才回來時候碰到洛天王，他說也想來蹭個飯。」說著話的時候順便把袋子先提去廚房，而後翻出一個大碗來承裝那些紅漿：「這個是他劇組裡畫兇案現場的番茄醬，他收工時候順便要回來的，本來打算隨便做個打滷麵或意面什麼的……」

　　然後在快到家門的時候撿到技能點亮的小廚娘一隻，洛天王自然就理所當然的把「醬料」交給葉霜帶回，順便定下了來吃晚餐的時間。

　　「……」韓初聽完久久的無語：「現在的明星怎麼這個素質。」

　　葉霜也無語：「……沒事。聽說這個『血漿』就是番茄醬和蜂蜜，因為劇組也打算剩的拿來做菜，所以沒用顏料的。」

　　韓初鄙視一眼：「不是這個問題。」

　　「我知道。二b劇組歡樂多嘛。」葉霜嘆口氣，她倒是知道韓初說的重點是什麼，問題是洛銘辛也不是外人，作為朋友來說，她實在沒法對人家評論些什麼。

　　話又說回來了，目前為止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有幾個腦子是正常的？

　　簡單聊了幾句。葉霜轉身回廚房做飯。正好考慮下霍華德的口味，今天晚上就可以直接煮意面了。倒是比另外炒幾個菜還來得簡單。

　　韓初也不廢話了，居然一會兒還有外人要來。他自然得趁著這個時間把準備工作先告一段落，免得一會兒給人看到或聽到什麼不該知道的。

　　熬醬汁和炒配菜花了半小時，煮麵十分鐘。

　　等到面條差不多快出鍋的時候，門鈴聲很趕趟的響了起來。

　　開門一看，已經洗完澡並換好衣服的洛銘辛已經清清爽爽站在門口，抬手打了個招呼後，他手裡拎著一盒膨鬆乳白的點心就走了進來，邊踩著腳跟換拖鞋邊笑道：「我助理去買的泡泡油糕，聽說挺正宗的，吃完飯一起嘗嘗？」

　　看著那透明打包盒裡的點心，韓初本來還面無表情的五官頓時變得柔和了幾分。

　　葉霜：「……」這人拿了攻略劇本的吧。

　　「好香好香。」進了屋子後，本來在門口就已經聞到的食物香氣頓時又濃郁了幾分。洛銘辛把手上糕點往桌上一放，迫不及待就想到廚房去自力更生：「劇組裡混了好幾天盒飯，再不吃點好的我都快活不下去了……還好今天碰到小霜，不然我家那小助理的手藝還真信不過。」

　　「洛哥和韓哥餓了就先吃吧，我去叫霍華德過來。」葉霜很自覺準備出門。

　　洛銘辛端著找到的碗筷從廚房裡探出半邊身子：「還有其他人？」

　　邊問著問題的同時，洛銘辛已經做好一副要端走自己那份晚餐回去吃的架勢，似乎是今天被採訪出陰影，不想再在吃飯時間繼續接受瞻仰打量。

　　「算是半個同行吧。」看在點心份上，韓初難得好心解釋了一句，而後再叫住葉霜：「你下麵條的時候我就打過電話了，一會兒他自己會上來。」

　　哦，既然這樣那就不用跑了。

　　葉霜點點頭，半句廢話沒有的走回去吃飯。

　　……晚餐美味、韓初態度友善，餐後點心也讓人十分滿意。

　　一小時後，三人水足飯飽，因為有洛銘辛在場的關係，就連聊的話題都偏向輕鬆愉快方向，半點正經嚴肅的工作內容都沒有，氣氛相當之融洽。

　　不過一小時後洛銘辛也就差不多該離開了，就算他和葉霜久別重聚，但明天還有拍攝任務，今天還有劇本要揣摩背誦……當明星其實也很不容易，別看聚焦燈下無比風光，實際真忙起來時候能睡飽覺都是很難得了，更別說私人時間和定時三餐之類。

　　洛銘辛離開後葉霜也起身準備收拾碗筷，韓初不動聲色抬起半小時前就放到面前桌上的手機，看眼屏幕時間後問：「霍華德有沒有給你手機發信息？」

　　「沒有啊。」葉霜愣了一下，她手機雖然沒像韓初那樣拿到身邊，但以其聽力而言，就算是手機在裡屋震動，她也絕不可能漏過動靜才對。

　　反應過來意識到什麼，葉霜重新坐下想想：「霍華德今天和我們一起下飛機，機票是臨時定的，沒有被察覺可能。然後從機場出來是韓哥你找的中級代理租的車，房子也是對方現租……這些過程中我們行蹤洩露可能性不大，就算洩露也不該有人在意才對。」

　　「我也這麼覺得。」韓初皺眉：「在沒有動作之前，照理來說我們三人都應該沒有對誰造成威脅。所以被盯上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許是霍華德的私事？總之他不應該在有條件的情況下突然失去音訊才對。」

　　葉霜汗個：「現在說失去音訊大概還早了點兒，只不過是沒發短信過來而已。韓哥你有沒有給對方打電話，或者我下去看看？」

　　「我上個電話接通是在洛銘辛過來的前十分鐘，之後再打過去就關機了。你覺得什麼急事能讓霍華德連個電話都來不及打給我？」韓初哼笑聲：「想去樓下確認也行，你確認完了回來告訴我吧。」

　　葉霜糾結：「這裡是娛樂公司的私人樓盤，不是對外公租的地方……四層樓的距離，誰有這本事不聲不響帶走霍華德？」

　　對啊，誰有這樣的本事？

　　如果韓初知道答案的話，他也就不用在這裡糾結了。

　　捏了捏眉心，韓初無聲嘆口氣後站起來：「我走樓梯，你走電梯，我們分頭去霍華德的租屋，一路留意下有沒有什麼線索……你著重看下電梯裡的攝像頭，如果還不行的話，我們就去看看大樓的監控錄像。」

　　事情太過突然和詭異，一時之間韓初也想不出更多的辦法了：「還有，你聯繫一下安東尼斯。」

官不聊生

316 球館

　　電梯攝像頭沒有破壞跡象，樓梯中也沒發現什麼掙扎痕跡。

　　韓初通過大樓物管調了攝像頭一看，然後發現霍華德在接到電話的五分鐘後確實有出現在樓梯間慢悠悠爬樓影像，但該影像在其爬了兩層走到一監視死角處後消失，接著再無任何上樓或下樓記錄，監控畫面相當之平靜。

　　「所以說我最討厭監控死角了。」安東尼斯隔空獲取並分析監視記錄後鬱悶：「既然要安裝就應該確保每一個角落都被監控到，為什麼偏偏要留下死角？這些外行人一點都不懂得信息的重要性。」

　　韓初皺眉：「廢話不用再囉嗦了，我只想知道霍華德有沒有被綁架的可能性？」

　　「應該沒有。」安東尼斯回答得也很爽快：「畫面很平穩，沒有被剪輯和修改的可能性。監視死角的範圍不會太大，如果真的是被綁架，哪怕是掙扎或者昏迷後的跌倒，甚至是被人搬運時。衣角或是身體其他部位也應該會漏出一部分來……但是我在畫面上一點都沒有看到，就像是他自己走到那個看不見的角落，然後打開了某扇任意門。」

　　「所以犯人是哆啦A夢？」葉霜嚴肅問。

　　「……」韓初忍耐鄙視個：「……我倒覺得可以換種說法。如果被假設是綁架的前提依舊成立話，那麼帶走霍華德的人肯定是有相當豐富的經驗，所以才能不漏一絲痕跡。」

　　從霍華德手機失去聯繫可以假設推斷霍華德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消失，再從推斷出的這個結論，加上監視無異常的確定條件，又可以得出霍華德是被人有組織有計畫的擄走。

　　雖然韓初也不願意憑空臆造這麼一個可怕的假想敵，但如果這樣的假想敵當真存在話，那麼情勢將比自我安慰「霍華德只是出了其他意外」更加迫切。

　　韓初總習慣從最糟糕的可能性去考慮一件事情，因為好的結果不用防備，只需要靜靜等待。但不好的結果一旦真的實現，卻會帶來令大家都不願看到的事情。

　　……

　　為了韓初的最壞猜想定律，安東尼斯的信息網迅速擴散籠罩了整個奉元市。

　　韓初也不得不緊急對霍華德的資料進行重新分析，試圖找出對方人生履歷中可能的對手……然後他鬱悶的發現，這個對象數目實在是多到讓人難以標記重點了。

　　本來就已經足夠拉仇恨的性格，再加上其本身又在不斷作死的玩無間道。事實上霍華德能順利活到現在都讓韓初覺得不可思議。

　　一整晚上大家都在工作，就算是葉霜也免不了在眼睛下方帶出兩層淺淺的陰影。雖然她不是主要工作人員，但幫忙處理的文件資料也是多到難以計算。

　　「韓哥還是休息一下吧。」到了清晨，光線從窗簾外再一次灑進時，葉霜儲存好手頭上的最後一份文檔，站起來很自然的順手泡了兩杯咖啡：「既然一晚上都沒查出來，就算後面真的找到什麼線索，想要救援或是做些別的恐怕也來不及了。」

　　韓初捏捏鼻樑接過一杯咖啡，點頭「嗯」了一聲：「那個組織現在內部有些混亂，也許是有人察覺了霍華德的異常，採取了什麼措施也說不一定……暫時查不到就算了，反正禍害都沒那麼容易死，還是先放下那頭，把我們曾經和霍華德接觸過的信息記錄給抹掉的好。」

　　葉霜按照吩咐發信息給安東尼斯，讓此人掃尾清理後也去休息一下，然後放下手機去廚房準備簡單早餐。

　　不一會兒後端著快手炒好的炒飯出來，沖牛奶同時葉霜才又看看時間：「下午永安集團的黃董夫人會去打保齡球，我中午就要出去，你午飯自己解決？」

　　剛坐到桌邊的韓初糾結一會兒，自己也拿起手機：「托尼，幫我把長河公司的資料整理出來。」

　　女孩子都出去幹活了，韓初一個純爺兒們怎麼好意思說要休息？

　　再說他也確實是想快點把事情解決完了，這樣才好抽出手去做點兒別的。

　　「我剛剛才正打算睡覺呢！」安東尼斯傷感的從床上重新爬起來，伴隨著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說話聲都顯得沮喪了：「昨天的通宵先不說，前天其實我也才睡了三個小時……這種小事下次就去找別人啊。」

　　「謝謝你。」韓初吃了口炒飯淡定道謝。

　　「嗯？難得你還會在用了我後那麼正經的道謝。」安東尼斯有些意外。

　　再吃口：「不，其實我也很睏很想睡覺，但在發現你比我更慘之後，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安東尼斯：「……」拉黑，友盡！

　　中午出門時安東尼斯的資料已經傳過來了，但是韓初還沒有制定好具體的接近計畫。

　　以他性格來說，要讓韓初像葉霜一樣去刷別人好感度實在太難，所以他還是更加傾向於尋找漏洞後的合作模式。

　　葉霜打過招呼後出門，走到小區外面剛要招呼出租就有部車子停在面前。

　　車窗搖下，洛銘辛從後座露出半張臉招招手：「小霜要出門？」

　　葉霜愣了個：「洛哥不是要去拍戲嗎？」

　　「出了點事，劇組臨時放假幾天。」洛銘辛打開後車門，很是放鬆的道：「今天天氣不錯，正好有時間就打算出去轉轉。你去哪？」

　　「打保齡球。」葉霜也不客氣的直接坐上去，對駕駛座的小助理笑笑，扭回頭去繼續和洛銘辛說話：「洛哥一起？」

　　雖然沒有確定消息說黃董夫人是誰的FAN，但帶個明星總不會減好感就對了，說不定還可能有意外收穫。

　　洛銘辛想了想點頭：「嗯，反正我也沒決定要玩什麼……別去低檔球場啊，人太多了容易出事。」

　　到了保齡球場，黃董夫人喜歡來的當然不會是普通人可以隨意進出的水準。

　　進去打球必須有會員卡，充值數額不算多，但也是五位數起價。

　　葉霜只看一眼價目表就有換其他辦法接近黃夫人衝動，畢竟對於她一個本來就沒有這項愛好的人來說，辦一張卡進去，以後也不定會不會再來消費，而這麼大的代價只為接近一個已婚中年婦女……這計畫真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心塞。

　　「你也喜歡這家？」

　　幸運的是，洛銘辛身上倒是有現成的會員卡。就在葉霜還在猶豫要不要註冊的時候，對方已經極自然的刷卡並領了兩個手牌，轉手遞給葉霜一個後道：「以前認識的時候都沒見你打過保齡球，沒想到你路倒是挺熟的。」

　　「洛哥你結賬？」葉霜接手牌詫異，而後不好意思：「本來就是我邀你過來的，沒想到還讓洛哥幫忙買單了。」

　　「這卡也是商家送的，反正不用出錢。」洛銘辛搖了搖被前台遞迴來的卡片，邊帶葉霜往後面走邊無所謂道：「再說和你一個女孩子出來，我怎麼好意思讓你買單。」

　　「商家……這保齡球場應該就是永安集團名下吧？」葉霜遲疑下。

　　「咦，看來你確實很關注這方面啊。」洛銘辛驚奇。

　　葉霜關注沒錯，但她關注的是永安集團，洛銘辛以為的關注則自然是指保齡球場。

　　小小誤會不用解釋，葉霜笑笑算是承認下來，而後和洛銘辛分手，兩人分別走向男女更衣室。

　　換好衣服出來時，洛銘辛早就已經換好一身裝束在一條球道前玩上了，葉霜走過去看眼電腦屏幕，她的名字也已經被洛銘辛輸入上，而前面一串對打記錄顯然都是洛銘辛一個人玩出來的。

　　「比不比？」注意到葉霜出現，剛丟出手中保齡球的洛銘辛旋即過來笑道，順手把之前的記錄清空重計：「十個球，計局還是計分？」

　　葉霜無所謂：「隨便啊，要戰就戰。」

　　「嘖，口氣不小。」洛銘辛挑眉，興味盎然：「高手？」

　　剛才從更衣室走過來的時候，葉霜隔著玻璃牆已經看到了外面黃董夫人下車正要走進來。就算再怎麼磨蹭，頂多半小時左右對方也就該出現在球場中了。

　　這家保齡球館是永安集團的產業，作為董事之一的家屬，就算洛銘辛手上的會員卡是別人送的，但黃夫人和對方也不可能沒接觸過。

　　本來葉霜還需要在打球過程中想辦法接近對方，現在帶了洛銘辛倒是方便，只要安靜發揮球技，然後等著黃夫人或是洛銘辛注意到對方後打招呼就夠了。

　　這麼想著，葉霜更加放鬆，選了一個球站到球道前，小跑兩步後漂亮標準的一個擺球動作把球丟出去，圓滾滾的重球就沿著直線穩重的沖滾向球瓶，乾淨利落的全部清空。

　　洛銘辛賞臉的鼓掌兩下，也選了個球過來：「行啊，一會兒輸家要負責去買飲料？」

　　此時的黃夫人也已經走到前台了，看口型正在索要手牌，臉上表情也顯示了其心情不錯，看來會比較好說話。

　　葉霜不動聲色將目光從大廳方向收回，心情格外愉快：「沒問題。」

官不聊生

317

　　保齡球並沒有驚豔的打法，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全倒而已，而這也只不過是稍微練習就有很多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理所當然的，霜妹在這種場合其實並沒有多少發揮的餘地，頂多只能展示一下漂亮如教科書般的拋球姿勢而已。而沒有特別出彩的碾壓性實力，其他人的目光自然也不會在一個小女生身上停留。

　　「聽說洛先生最近在奉元市都忙著拍戲，我想你大概行程很緊張，所以也沒邀請。」黃夫人的注意力都在洛銘辛身上，對其身邊跟著的另外一個葉霜也只不過是淡淡一瞥罷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遇到，怎麼有空出來打保齡球？」

　　「劇組裡出了點小問題，暫時停戲幾天。」洛銘辛笑笑：「正好最近我也沒有其他行程，所以就意外得了點空閒。」

　　「原來如此。」黃夫人淡淡點頭，對於劇組裡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並沒有好奇：「那麼如果洛先生有空的話，不如後天晚上一起來酒會吧。」

　　洛銘辛含笑打算有禮的拒絕：「黃夫人可真是為難我了，劇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重新開工，萬一時間撞上了多失禮，而且一時間我也找不到合適的女伴，所以……嘶！咳咳，我是說沒問題，黃夫人的邀請我當然會去。」

　　黃夫人疑惑看洛銘辛一眼，並沒有追問對方突然改口的原因：「那麼好吧，回頭我會讓人把邀請函送到洛先生助理手上，還是原來的聯繫號碼對嗎？」

　　等到兩人交談定下了酒會的出席事宜之後，黃夫人起身過去打球，而洛銘辛則是苦笑著看坐到自己的葉霜：「小霜啊，你想去黃夫人的酒會？」

　　「嗯，工作問題。」葉霜喝口果汁坦然承認：「剛看你似乎想拒絕的樣子，一時情急就掐了下，不好意思。」

　　「……我怎麼完全沒看出你有不好意思的樣子？」洛銘辛鬱悶嘆息個：「下次你給我使個眼色就行了，女孩子別那麼粗魯。」

　　葉霜假笑：「誰叫洛哥你看都不看我一眼。黃夫人年紀雖然大，但保養挺不錯，除了眼角有些細紋以外，皮膚還是很白皙光澤的，身材也……嘖嘖。」

　　「……」洛銘辛沉默許久許久，接著語重心長：「小霜，你知道每天前仆後繼想讓我潛規則的小明星有多少嗎？」

　　「你潛了？」葉霜鄙視洛銘辛眼神如看人渣。

　　「當然沒，我重點不是想說這個！」洛銘辛扶額嘆息：「我意思是說，如果你洛哥真想找女人的話，犯不著去找別人的老婆，而且還是這個年紀的老女……」

　　「咦，黃夫人！」葉霜突然看著洛銘辛身後出聲。

　　「！！！」

　　洛銘辛一副受驚嚇的表情火速回頭，而後就看見了黃夫人依舊站在幾米開外的球道前正直起身體，並且從其手中剛剛投出一個漂亮的全倒。

　　「黃夫人打得真漂亮，果然是久經練習……洛哥你剛才想說什麼？」葉霜若無其事接著剛才話說完，裝模作樣再問。

　　洛銘辛：「……」

　　這人性格真惡劣，完全沒辦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

　　運動過後各自回家，作為洛銘辛的預定女伴，葉霜已經很輕鬆拿到了進入酒會的邀請函。

　　但進入酒會不等於就拿到了永安集團的內部資料，先不說黃董在集團中並沒有唯一話語權，就算他真有，對方也完全沒理由將自己公司的內部事情告訴葉霜這麼個外人。

　　「先瞭解下永安集團的人員資料吧。」韓初打包了一大份資料丟給葉霜：「現在還不能說永安集團一定有問題，但如果真有問題的話，那個間諜最近在集團裡也一定很焦促。」

　　亞洲區的聯絡人消失了，急切的可不僅僅只有一個許河而已。許河所代表的狀態，可能是所有在C國內的下線負責人都會有的心態。

　　就算奉元市的間諜有其他聯絡辦法，或者對方的權限更高些，可以不用通過聯絡人就直接獲得組織內的聯絡渠道，但除了奉元市和鏡湖市以外的其他大型網點都已經被玩壞，這時候僅存的這幾個網點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危機感？

　　只要這些人有危機感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馬腳總是越動越多的，說不定對方也正在忙著找下家呢？！

　　「如果你怕自己判斷不準確的話，也可以注意下酒會其他人對永安集團的態度。」韓初淡定道：「就像姚知行他們會暗中排斥鄙夷西華集團那樣。有時候一個集團有沒有問題，在集團內部的人反而很難客觀察覺，但外人卻會拋開那些虛假的流水賬目，切實的真正看到這個集團最近的發展。」

　　和原來的合作商關係怎麼樣？規模有沒有擴大？觸角有沒有伸張？最近的股價是漲了還是跌了？在圈子中和大家是生疏了還是密切了？來往的對象有多少能量？做了哪些值得令人側目的事情？

　　諸如種種，以上這些都是圈中人自行評判一個對象的標準，除了這些硬指標以外，他們根本不管你公司內部賬目中有多少看起來漂亮完美的流水。

　　就像家長總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孩子變壞一樣，光鮮的表面不等於實際的內在。除非真正到了傷筋動骨的時候，否則身處其中的人是很難跳出圈子侷限及時看到問題的。

　　葉霜點點頭：「我會留意下酒會情況的。」

　　然後頓了一頓，順便關心一下合作夥伴：「你那邊呢？找到切入點沒有？」

　　韓初抬起眼皮輕輕一掃：「沒問題，我找了朋友幫忙接觸。」

　　哦，朋友……

　　對於韓初神通廣大的交際圈，葉霜早就已經不想探知清楚其極限了，反正他總有許多突然冒出來的朋友。

　　現在更加應該關心的，還是自己的性別能不能繼續持續兩天……一想到自己坑爹的體質，葉霜忍不住又再次開始頭疼起來。

　　在山林市的三天變身極限早就到了，後來的持續都是靠著非禮漂亮小男孩兒。鑑於現在小孩子越來越懂事，葉霜很多時候都不敢直接把爪子伸向四歲以上的……步行街公園那邊的那個年輕媽媽已經對她提高警惕了，上次葉霜去親小孩子時候，年輕媽媽看著葉霜的複雜眼神和僵硬微笑令她久久難以忘懷。

　　如果不想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話，看來明天開始她還得另外尋找目標……

　　思及此處，葉霜下意識就拿起手機開始刷本地地圖。韓初看了一眼，莫名其妙：「你找幼兒園做什麼？」

　　「……」葉霜鎮定繼續搜索動作：「隨便找找，我喜歡小孩子。」

　　韓初忍了忍，終於沒直接出口打擊自己下屬這個另類興趣：「……別耽誤工作。」

　　「……哦。」

　　總覺得似乎是被當成變態了……

　　第二天，葉霜照舊出門溜躂，踩點順便尋找可以繼續幫助自己維持變身的男性小朋友。

　　洛銘辛比她還跑得歡快，這人和其他一放假就恨不得宅死在家裡的明星完全不同。只要一有假期空閒，洛銘辛就會第一時間走出自己房間，走向田間地頭……不，街頭巷尾。然後各種娛樂各種鍛鍊各種活動，總而言之就是閒不下來。

　　「我的演技就是靠著揣摩心理，當然要多多觀察更多的人。」

　　又一次巧遇後，洛銘辛如是解釋著，而後疑惑：「不過話說回來，我怎麼老是能遇到你，你真的不是我腦殘粉？」

　　葉霜拿著一本巨厚書冊無語：「我真沒崇拜你，而且說真的，你不覺得我搭檔比你帥多了？」

　　換而言之的意思就是，她身邊有那麼一個優質男人都可以不被迷惑了，又怎麼會被比霜哥略為遜色的洛銘辛給吸引？

　　揚了揚書冊，葉霜無視洛銘辛難看臉色繼續道：「而且我覺得我們在這種地方遇到真沒什麼巧合的，第一次見面時候好像也是在書店？」

　　沒錯，兩人現在相遇的地方還是在書店。

　　被提醒想起這一茬後，洛銘辛也感慨：「是啊，現在想想的話，當時好像還是我給你指引了一個錯誤的人生方向。」曾經軟萌……也可能不那麼軟萌的少女，就因為在書店裡遇到了一個明星，然後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就成功轉職成了騙子……

　　一想到這一點，洛銘辛頓時有一種自豪和糾結夾雜著的微妙感覺。

　　葉霜抬抬下巴示意到窗戶邊去聊，而後和同樣拿了本書的洛銘辛並肩，邊走邊放低聲音：「洛哥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書？」

　　「唔，主要是想找些資料……」洛銘辛摩挲下巴想了想，聲音壓得更低：「其實跟你說說也沒什麼，但你不能往外面說……我們劇組停工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記得。」葉霜狐疑看洛銘辛一眼。

　　洛銘辛舔舔嘴唇，儼然一副按捺興奮的模樣：「其實停工的事情可不簡單。劇組裡的道具師被拘捕了，我覺得這其中可能有大問題……」

官不聊生

318 情報過渡

　　普通的案件當然不足以讓劇組停工。

　　以洛銘辛現在的身份檔次，合作的導演或製片人也必然是在圈子裡有一定話語權的強人。對於普通人來說，「規則」是必須要遵守的東西，但是對於已經擁有一定能量的人來說，這個必須遵守的東西卻是可以通融的。

　　所以既然出現了連這些人都無法反抗的結果，那麼就說明發生的事件本身已經嚴重到了一定的程度。

　　「具體事情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次保密挺嚴格的。」洛銘辛用展開的書籍擋住了自己半張臉，一副神秘且躍躍欲試的神情激動道：「但是我看到那些調查的人身上帶了槍，還有劍插地球的ICPO標誌……肯定不是小事！」

　　「……」葉霜莫名其妙看洛銘辛一眼：「你當初是不是選錯專業了？」

　　「嗯？」洛銘辛放下手上書冊投來疑惑目光，沒聽懂對方突然歪樓的意思。

　　葉霜抿抿嘴唇，遲疑：「我總覺得你這好奇心再加上喜歡分析騙子的特殊愛好……你以前怎麼不乾脆選警察專業？」

　　洛銘辛聞言黯然嘆息：「曾經我也想選來著，但是人家說我長得太帥了，幹警察也只能幹交警，不然連抓個小偷都會暴露。」

　　「……」信你才怪！

　　洛銘辛被葉霜看得尷尬，再咳嗽一聲：「那什麼，我不是想把目標放得遠大點兒麼……聽說國際刑警都要點兒特長，我就想做行為分析才選的心理學，哪曉得國內專業的心理學都不教違禁內容……」

　　當然長得太帥也是真，洛銘辛的人生理想就是被他自己這張臉給坑死的。當初他也曾經熱血沖頭，可惜就是沒人給機會。說得再直白點兒，身邊人根本沒有把他理想當回事的，大家一致認為此人該走學術或演藝路線，否則就是埋沒他的美貌。

　　現在回想一下，洛銘辛其實也覺得心酸。要是霜哥早幾年能被星探發現面世的話，刷高大眾審美標準後，搞不好不就能讓他得償心願了麼。

　　葉霜嘆息聲，聽洛銘辛簡單解釋幾句後，也覺得這孩子簡直太坑了：「算了，先不說這個。你之前說看到國際刑警的標誌？」

　　話題轉回來，洛銘辛頓時滿血復活，之前唏噓感慨一掃而空，興高采烈繼續講自己不為人知的內幕：「是啊，你也知道，我……呃，以前就比較崇拜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對什麼FBI、ICPO之類也就比較關注些。雖然那標誌一般人不常見，但其實留心下還是能察覺的。而且就我自己觀察的話，那次來我們劇組的幾個人裡至少還有一兩個權限不低的。」

　　說著拋了個「你懂的」目光過來。

　　洛銘辛也是聰明人，具體怎麼個聰明法呢？反正鏡頭前面騙人是一套一套的，分析人物心理行為也是頗有幾分專業。雖然他自己因為越來越受關注的關係，想幹些什麼離經叛道驚世駭俗的事情也是注定越來越沒可能了，但內心默默的悶騷著還是可以的。

　　最起碼那天劇組被上下封口，只有人數極其有限的幾個有關部門才知道的一些內幕，目前除了洛銘辛外就還沒其他人猜出來的，單這一點就已經足以讓洛銘辛驕傲的和其他人拉開一大段智商距離。

　　而這個消息跟別人分享肯定是不行的，導演之類劇組團隊雖然夠穩重，不會外傳但說不定會跳腳然後努力動用什麼關係運作活動。其他不夠穩重的更別說了，萬一一不小心傳出口風就是被查水表的節奏……

　　只有葉霜，洛銘辛現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個同樣膽大包天不怕這些事情的葉霜能夠傾訴。

　　對方不僅不會被嚇到或做出什麼事情，而且照洛銘辛以前的觀察來看，這小姑娘現在正做的事情，恐怕也屬於並不怎麼公開合法的類型。

　　妥妥的有共鳴！

　　「我現在在拍的電影類型是魔幻摻雜歷史題材，因為奉元市古蹟多嘛，所以才在這裡取一部分景……你也知道，這種片子都少不了各種特效什麼的。」洛銘辛小聲和葉霜講解情況：「特效有些是電腦做出來的，有些還要配合現場……我們那個道具師是從國外特意請回來做爆破和煙火特效部分的，誰知道突然就被人找上來了，我估計這裡面事情應該小不了。」說不定還跟軍火有關！好刺激有木有！！

　　「……這跟你現在到圖書館有什麼關係？」葉霜無奈看眼洛銘辛，覺得對方臉上現在流露出的這種追星崇拜神色簡直難以理解。

　　「找些往期雜誌和資料！」洛銘辛理直氣壯：「既然是劇組裡的事情，我當然也要弄清楚才行，萬一有人身威脅怎麼辦？如我這種大牌是最容易做人質的靶子了。」

　　葉霜忍了又忍：「我覺得你不多事的話生存率反而可能更高些。」

　　說到這裡，葉霜嫌棄目光又轉向洛銘辛蒐羅來的一堆小書山：「而且圖書館也不可能放違禁書籍，你再找也找不出什麼線索的。看看這些……嗯？」

　　葉霜突然一頓，伸手從其中拿出一本，也不翻閱，手指只是在著者的名字上摩挲了一下，若有所思：「辛西婭？」

　　「那本？」洛銘辛探頭隨便瞥了眼，對著者沒怎麼留意，倒是對內容還有幾分興趣：「好像是挺早前就出版的了，沒想到這裡還能找到，大概一直沒賣出去……罪惡論，挺冷門的，我也只是聽說這個著作在上個世紀有點名氣。」

　　「……」葉霜眼神複雜看過去一眼：「這和你們劇組的事情也有關係」

　　「運氣唄。」洛銘辛漫不經心的盯著自己手裡書，邊翻邊隨口道：「這種哲學氣息太濃厚的書我不大喜歡，但那天那幾個ICPO口中剛好提起過這名字，所以剛才看到的時候一見作者名字，不知不覺就順手拿……咦，你拽我幹嘛？」

　　「跟我走，回公寓說！」葉霜左手拽書右手拽人，氣勢洶洶衝到櫃檯把書一拍：「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