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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一念尚未轉完,只聽前面那人又道:“依小弟之見,百維既已有不忠於我方之跡象,倒不如索性將他除去還落得乾淨,否則他既已知道我南宮世家那許多秘密,若是將所有秘密盡數都洩露給任無心得知,豈非我方之心腹大患!”
後面之人冷笑一聲,道:“百維縱然膽大包天,還是不敢如此。”
前面之人詫聲道:“他既已反叛,為何不敢如此,這倒又令小弟不解了?”
後面之人冷冷道:“百維到目前為止,雖然首鼠兩端,仍終究畏首畏尾,既想討好任無心,又不敢完全反叛我方。”
前面之人忍不住又自問道:“這是為了什麼?小弟還是不懂。”
後面之人道:“只因他終究不是個胡塗人,知道此次戰爭,任無心若想得勝,實是難如登天,他若是完全背叛了我方,任無心此刻縱能保護他一時,但等到任無心一敗塗地後,下場如何,他自己也該知道,何況,退一步來想,任無心縱然勝了,但百維陷害少林掌門,背叛師門,這是何等大罪,少林派門規素來森嚴,百維縱然有功,少林寺還是少不得要以門規處治,那時縱是任無心也萬萬無法包庇於他!”
他滔滔不絕,說完了這番話,只聽得百維心頭又是一凜。他心中先還有些怒氣,但此刻已完全變做驚詫,只因他此刻之處境,實已無異置身於虎背,既不能上,亦不能下。南宮世家既已對他生有懷疑,他無論再對南宮世家如何效忠,也是落不得好處。但事已至此,他又萬萬不能背叛南宮世家,否則他處境勢必更將悲慘。這情況正是進退維谷,左右為難。百維思前想後,不覺汗如雨下。
只聽前面那人冷冷笑道:“百維今日實已陷身泥淖之中,無論他如何奸狡,無論他如何善於翻來覆去,兩面討好,結果卻必是兩面都無法討得好,遲早總有一日──”似聞警變,語聲突頓。
這時遠方果然又有一陣衣袂帶風之聲,有如離弦之箭般,劃空急來。百維心念一轉,惡念突生,手掌伸處,已將窪邊濕泥,捏成個小小的泥丸。仰首望去,只見一條暗灰人影,霎眼間便已隨著衣袂帶風之聲,來到近前。百維悄然舉手,中指與食指環扣,向外輕輕一彈!只聽嗖的一聲輕響,泥丸破空而出,他自仍不願露出行藏,是以手背貼地,將泥丸彈出,求急之下,絲毫未曾取準。
但泥丸根本毋膺擊在那人影身上,就只這破空一響,已足令任何武林中人警覺。兩條黑衣人首先一驚,忍不住探起半個身子,四下查望。那破空急來之人影,縱是江湖歷練不夠,聽得響聲,身形驟頓,立刻落在草中。要知此等草上飛行之輕功,全憑一口真氣,全速急奔,方能凌空而行。
此刻身形驟然停頓,輕功縱然再高十倍之人,也無法立身草巔。只見此人濃眉大眼,一身灰布緊身衣,正是去而復返之妙果。兩個黑衣人驟見敵蹤,手肘微微一甩,已分開丈餘,成犄角之勢。
他兩人若是伏身不動,妙果還未見能如此迅快的發覺他們藏身之處,但兩人身形一動,妙果手腕反處,已將青鋼長劍拔在手中。長草隨風搖蕩,簌簌作響。三人全身戒備,氣達四肢,目光自搖動之長草間互相凝注,既無喘息,也不動彈。當真有如草叢間三條惡蛇一般。
這時三人心神俱已為對方吸引,對那破空一聲輕響,究竟從何而來,自已無暇深思。三人雖然互不相識,但此刻心中卻已充滿仇恨之意,彼此都想在一招中便將對方置之死地!兩個黑衣人雖不知妙果武功家數,是何來歷,但瞧他輕功身法,已知此人必定是個勁敵,是以仍然伏身不動,以逸待勞。
妙果卻已沉不住氣,手掌緊握長劍平胸,一步步走了過來。
百維瞧在眼中,不禁暗暗嘆息道:“妙果當真初出茅廬,竟是如此缺乏臨敵經驗,以此刻這般情況,縱然耗上三天三夜,也不該輕舉妄動,否則是自尋死路了。”
他十數歲便出道江湖,混跡黑道,雙手染滿血腥,平生與人交手,也不知有幾千百次,臨敵經驗之豐,自是超人一等,所下之判斷,自也不致有絲毫差錯。只因妙果此刻若是主動出擊,無論向誰出手,另一人必定在背後施以襲擊。妙果武功若是較這兩位黑衣人高出甚多,那倒也無甚關係。但妙果雖是武當嫡傳弟子,劍招上雖已得武當心法,那兩位黑衣人亦絕非弱者。尤其後面那人,既得南宮五夫人那般信任,想必更是心計、武功俱絕之角色。妙果若先向此人出手,前面那人反應稍遲,心計也不致十分毒辣,那情況或許還好些。妙果若是先向前面之人出手,後面那人暗襲出手之一擊,必是人所難擋!
百維衡情度勢,四下觀望,只見後面那人,立身便在水窪旁不及四尺之處。他此刻已站起身子,雙手前伸,身形前俯,五指箕張如鷹爪,雙目之中,灼灼發光,神情之兇猛險惡,較之食人鳶鷹尤勝三分。前面之人亦自站起,俯身架步,做勢攻敵。他身形雖遠較後面那人高大魁偉,但氣勢之猛惡,卻是遠遠有所不及。
妙果手持長劍,目光左右移動,足下似是帶著千鈞重物,移動十分緩慢。只因他雖是初生之犢,但置身此等必然一擊便可分出生死之惡戰前,也絲毫不敢輕敵。腳下移動雖緩,心念轉動卻快。
他目光在前面兩人身上,左右移動,心頭暗暗忖道:“常聽人言道:‘射人先射馬,挽弓當挽強。’我此刻以一敵二,若想不敗,必需將這兩人中武功較強之一人,先行擊倒,剩下武功較弱之人,便好應付,左面那人身形較小,神情那般緊張,武功想必比較差,右面那人身形高大,在目前這種情況之中,氣概仍似十分從容,想必是藝高人膽大,武功必較左面那人為高,我必需先向此人出手!”
他想的雖然不錯,與人對敵,確是該向武功較強之一人出手。但他所下之判斷,卻是大錯特錯,不但以身形之大小,分別武功之高下,而且還將別人氣勢之猛惡,視為神情緊張。心念一決,妙果腳步立時加快。
只見對面那兩位黑衣人,雙足卻已開始不停移動,但卻不離方寸之處,正以一種奇特之步法,使對方出手一擊,不易擊中目標。妙果突然長嘯一聲,青光暴漲,有如經天長虹一般,向身形較為高大之黑衣人擊出。長劍破空,嘶嘶作響,劍風之尖銳,無與倫比,可見他這一劍實是迅急無儔。
那黑衣人顯然亦未想到此人年紀輕輕,劍法竟如此犀利,本待施展的空手入白刃之招式,竟不敢發出,擰身退步,堪堪將這一劍避過。但妙果早已存心於剎那間將對方傷在劍下,一劍之後,後著源源無窮,手腕微微一震,劍尖青光閃動,如影隨形,連刺黑衣人左脅、後背數處大穴。
也就在這剎那之間,那身形較矮之黑衣人,竟已悄無聲息,掩至妙果身後。他眼見同伴情況如此危急,但仍遲遲未曾出手,雙臂半曲半伸,十指半分半張,將妙果後背空門,全部籠罩在他雙掌之下。
這時百維身子也已悄悄地掠出水塘,獨臂前伸,作勢欲撲。他雖眼見妙果情況十分危急,卻並未直接撲上,似是定要等到妙果傷在別人掌下,否則他便萬萬不肯出手一擊。這情況實是微妙已極,那較為高大之黑衣人,只顧得閃避妙果之劍招,別的事什麼都未放在心上,根本未加注意。
妙果一心要將這黑衣人傷在劍下,全身精神力氣,俱都貫注於劍鋒之中,也根本不知道另一黑衣人武功竟如此高明,竟已掩至他身後。那身形較為矮小之黑衣人,更是做夢也未想到,這草叢間還另有一人,正虎視眈眈地瞧著他,窺伺在他背後,待機而動。這情況正如螳螂撲蟬,竟不知還有黃雀,便在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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