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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都市言情] 扶華 -【向師祖獻上鹹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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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07:4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搶我吃的還要嘲笑我,你特麼是小學男生嗎?廖停雁心道,你一個大佬,我要喊師祖的人物,在這裡欺負新手司機,竟然還有臉說。
  
  她再度動用自己的能力,摸索著控制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小果子。她今天還非就要吃到一顆不可!
  
  可惜,她旁邊的祖宗無聊至極,也和她槓上了,每次那果子要落到她嘴邊,她都張口了,就會忽然被劫走。司馬焦吃她的果子,還要用眼神嘲笑她。
  
  試了六次,次次被人半路劫走,廖停雁放棄了。她靈機一動,讓那果子送到司馬焦嘴邊。以她對這個祖宗的瞭解,送到嘴邊的他反而不會要。
  
  果子掉到司馬焦嘴邊,他吃了。
  
  廖停雁:「……」猜錯了,告辭。
  
  「師祖,喜歡吃這個?」廖停雁假笑。
  
  司馬焦:「不喜歡,太甜膩。」
  
  不喜歡你他媽吃什麼!
  
  廖停雁心念一動,幾十個果子爭先恐後湧到司馬焦嘴邊。吃,給老娘吃啊!讓你吃個夠!結果還沒碰到他的唇,那些果子就一個反射,糊了她一臉。
  
  媽的,好氣。她聽到旁邊司馬焦突然笑出了聲,心裡冷漠地想,你以為我是在逗你玩嗎,笑屁啊。
  
  她不太想理這個小學男生,繼續摸索自己的能力,匯聚出一團水球,試圖讓它們像面膜一樣貼在臉上,清洗臉上的果汁。她不太熟練,小心翼翼地控制水團,在臉上來回清洗。這種感覺非常爽,臉上清涼又清爽,洗完臉就好像做了個水膜。
  
  咦,這樣的話,下次可以用匯聚出的靈水加點什麼護膚用的東西,讓它們覆蓋在臉上,豈不就是貼面膜了?雖然修為這麼高了好像不太需要面膜這種東西了,但還是好想用。
  
  她試著在臉上貼了個流動的水面膜,旁邊司馬焦抬手給她揭了起來,「你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要把水壓成這麼一層貼在臉上?
  
  廖停雁反手又給自己做了個,「貼面膜。」她忽然手癢,給司馬焦臉上也弄了個。
  
  司馬焦:「嗯?」
  
  「這有什麼用。」
  
  「保持肌膚水潤?」廖停雁回答。
  
  司馬焦又覺得自己弄不明白這人腦子裡在想什麼了。如果現在用真言之誓問她,大約又是奇怪的回答。
  
  廖停雁看到他捏著水面膜的手,傷口還在那敞著。她看到這個傷口,就覺得有點不自在,安靜了一會兒,等司馬焦重新閉上眼睛之後,她偷偷摸摸把手虛虛放上去,想試著治一治。她輸入了一靈力,泥牛入海。
  
  好了,放棄了。
  
  可是看著,實在太礙眼,就算治不了傷,包紮一下不行嗎?她想起來創可貼,決定做個大的創可貼。錦囊裡有之前在清穀天帶來的一種植物葉子,一位不記得名字的師兄說,跌打損傷可貼,所以傷口應該也能貼。
  
  她摸出來大葉子,稍微裁了下,貼在司馬焦的傷口上,最後用薄薄一層靈力覆蓋上去,裹住葉子和傷口,做了個玄幻世界版大創可貼。
  
  忽然覺得自己好厲害,還可以自行摸索出無數玩法。
  
  她閉上眼睛,又把神識摸到宮殿外面去,嘗試著遠距離控制,不過片刻,白鹿崖山上紅艷豔的花從窗戶外面飄進來,被廖停雁伸手抓住。她用意識控制這些紅色的花瓣擠壓出汁液,順手給自己塗了個紅指甲。
  
  廖停雁在這玩著自己的新技能,外面卻因為今日白鹿崖那祖宗沒動靜,而感到提心吊膽。
  
  「師父,今日慈藏道君未曾去雲巖山台,莫非是因為昨日之事令他不快?」
  
  師千縷坐在自己的玉座上闔目修煉,聽見弟子問話,微一擺手:「他若是不快,昨日當場就要發作,以我對他的瞭解,今日他恐怕是有什麼事,才會閉白鹿崖不出。」
  
  師真緒問道:「師父,難道就真的沒辦法窺視白鹿崖中發生了什麼嗎?如此,我們十分被動啊。」
  
  「司馬焦有很強的攻擊性,他的地盤絕不允許任何窺視,你以為我們沒有安排眼睛進白鹿崖,其他宮脈也沒有嗎,可你看看,誰成功了,不過是又白白送了些性命罷了。」
  
  師千縷周身靈氣濃鬱,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他說起話不疾不徐,語氣中還有些感慨:「誰能想到,當初前輩們以為能控制的一個小小孩童,會長成如斯模樣,不僅擺脫了他們的控制,甚至反噬了那麼多人,真是令人畏懼的資質與兇狠。瀕死的野獸,不好惹啊。」
  
  師真緒沒有對此說什麼,他身為師氏一脈的晚輩,知道許多事情,關於五百年前發生的那場動盪,他也是有些瞭解。如果不是那一次失誤,他們如今對上這位慈藏道君,也不至於如此束手束腳。
  
  「令你去查的那廖停雁,可有消息了?」師千縷問。
  
  師真緒躬身,「已有一些眉目,只是還未查清她背後究竟是何人。師父,我們或許應當等到查出她的身份,掌握了她的把柄才好控制。」
  
  師千縷:「真緒,你想差了。以她的身份,就是沒有把柄,也好控制,我並不顧慮她身後之人,唯一顧慮的唯有司馬焦,與她的接觸宜快不宜慢。明日,若司馬焦還未出現,便令洞陽真人前去求見,一來試探,二來讓他為我們送一封信。」
  
  師真緒道:「是,徒兒明白了。」
  
  廖停雁被抱著睡了一天,夜晚來臨時,司馬焦睜開眼,赤著腳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廖停雁看他揉著額心的模樣,猜測他可能是腦殼疼,她之前在三聖山的時候就懷疑了,他絕壁腦子有病,這個腦子有病不是罵人,是客觀的描述。
  
  她還覺得,就是因為腦子太疼了,他才完全不在乎手上的傷,可能比起來,手上傷口的疼並不算什麼。
  
  他心情看著不太好,一聲不吭,站起身就往殿內的那個池子走過去,他一邊走,手指輕揮,濃鬱的寒氣灌進池中。眼看他準備往裡泡,廖停雁瞅著他的手,悄悄動了動。一道靈氣纏過去,裹在他那個傷口上。
  
  司馬焦腳步一頓,舉起手看了眼。廖停雁之前給他用一種名為百益草的葉子裹了傷口,現在覆上來的這道靈力,是用來隔絕水的。他仍是沒什麼反應,整個人浸到了水裡。
  
  廖停雁等了一會兒,沒見他有其他反應,立馬跳起來溜出了這個宮殿。
  
  自由了!
  
  她興奮地撲到欄杆邊上,看著下方的高度躍躍欲試,要不在這裡試試飛行?不不不,太高了,還是換個矮點的地方試。她到一旁的台階試飛,比她想像得更加容易。
  
  這具身體前所未有的輕盈,心中也沒有作為普通人飛起來的畏懼之心,只覺得暢快。
  
  輕輕往前一躍,她漂浮於空中,扭頭去看白鹿崖上的宮殿,依山而建的華美宮殿亮起無數盞琉璃燈,常開不敗的花樹搖曳,夕陽映照下,宛如美妙的夢境。
  
  「我特麼能飛了啊啊啊!」廖停雁眼睛亮起來,朝宮殿最高處飛去,站到最高的一層琉璃塔頂,再俯視白鹿崖之外的山川。
  
  遠處有庚辰仙府內的家族聚居城市,通明燈火和她所在那個世界的夜晚有一些相似,但是天上飛過去的各種坐騎仙獸,以及流星一般的御劍弟子,又讓這個世界格外奇幻。
  
  她獨自一人坐在那瞧著天邊,修為高了,她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天空有好些仙獸飛禽飛過去,她還看到裝飾了無數彩綢花朵的空中樓船,掛滿了造型奇異花燈的飛翔車馬。
  
  最奇異的是一座三層帶著花園的小閣樓,是無數白雁托起來的,飛在空中時,小閣樓周圍還有彩鳥環繞,清越啼鳴,閣樓裡似乎有人飲宴,還有人在歌舞。
  
  這是什麼天空飛閣,也太會享受了吧,羨慕,有點想上去看看。
  
  她才發現,原來天上還挺熱鬧的,之前沒發現,是因為之前她修為不夠看不了那麼遠,也是因為白鹿崖這一片的天空非常清靜,沒有任何人敢在這上空飛過去。
  
  現在,只有她一個人敢在這上空亂飛,有種狐假虎威的爽感。
  
  她看著下方的落差高度,往前快跑兩步,跳下去。呼呼風聲在耳邊,被她激起的流雲湧動捲起,廖停雁踩著那些虛無縹緲的白煙,飛向下方的瀑布。她在瀑布旁邊掠過去,伸長了手臂劃過那些水流,還在那片瀑布崖壁上摘了一枝花。
  
  她可以飛在天上,可以踩在樹頂,可以騎在山裡那些跑得飛快的白鹿身上,還能抓到天上飛的仙鶴,嚇得它們吱哇亂叫。
  
  當神仙怎麼這麼快樂啊!
  
  玩夠了暫時下去吃個飯。雖說這個修為已經不會感到餓了,但是嘴饞想吃好吃的,沒問題,因此晚飯還是要吃的。
  
  傀儡人們照例給她送來了許多美味佳餚,以及……一封和昨天一樣的花箋。
  
  廖停雁的笑臉瞬間消失,你媽的,怎麼又來!
  
  她懷疑昨晚上的姨媽痛,和這花箋的主人有關。帶著沉重的心情打開花箋,上面寫著【子時,白鹿崖下,藍盈花旁。若是不至,你的身份便會暴露,而你,也活不過三日。】
  
  我還有什麼奇怪的身份?廖停雁虛了,這感覺不太妙啊,她難道不就是個普通平凡的幸運鵝而已嗎?怎麼還有身份故事設定,一般而言,這種情況多半是要出現反派搞事情的,現在她就在考慮,究竟送來這花箋的人是反派,還是她自己是反派?
  
  正想著,身後忽然伸過來一隻手,將她手裡的花箋拿了過去。
  
  是司馬焦,他捏著花箋,那花箋在他手中散落成花瓣,被他踩在腳下後,憑空蒸發,連碎渣都沒留下。
  
  廖停雁瞅著他不好說話的臉,心裡莫名心虛,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什麼。
  
  「你去赴約。」司馬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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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08: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子時,白鹿崖下
  
  這裡處於白鹿崖的邊緣地帶,稍微往裡一點,就是司馬焦神識籠罩範圍,無人敢隨意踏入,往外一點,生長了一株巨大的藍盈花樹,到這裡則已經不屬於白鹿崖的地盤,也出了司馬焦神識範圍。
  
  袁觴面沉如水地等在樹下,若是過了今日,廖停雁還未來,他便會考慮直接處理了這人。若是養的狗不能咬敵人,就要防備著她可能會回頭來咬主人。
  
  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只有一個人。袁觴從陰影中走出來,看著廖停雁,語氣非常不好,陰陽怪氣的,「讓我好等,一次兩次地聯繫都不願來見,連半點消息都未傳來,你如今另攀高枝,看來是準備與我一刀兩斷了?」
  
  廖停雁:這是什麼男女朋友變怨偶之後的激動發言,簡直就是男方發現女方變心,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終於見面後女方遲到被男方埋怨,準備開始吵架撕逼的節奏啊,太人間真實了吧!
  
  草,這傢伙絕壁是原身的男朋友沒跑了!
  
  她想想那個可能跟在自己身後過來看戲的老祖宗,定定神,擺出高冷的樣子說:「我們已經結束了,你以後不要來找我。」
  
  袁觴那些話不過是諷刺,他沒想到廖停雁這條走狗竟然還真的敢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頓時怒不可遏,厲聲道:「你別忘了,你的性命還握在我的手裡!昨天蝕骨之毒發作的感覺,可還好啊!」
  
  廖停雁也怒了,果然是這逼搞的破事!就是你特麼讓老娘疼了那麼久差點疼死!這種因愛生恨還用奇怪毒藥控制女朋友的男人,原主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壞了才看得上他,就連殺人狂老祖宗都比他好,看她今天就替原主斷情絕愛!
  
  「像你這種只會用手段控制別人的垃圾,活該沒人願意跟你,還敢威脅我,真不要臉,誰怕你,你來啊傻逼!」廖停雁雖然沒有男朋友吵架經驗,但基礎罵人知識總是會的。
  
  她敢這樣說話,難道真不怕死不成?袁觴被她激怒了,拿出廖停雁的伴生鈴鐺,毫不猶豫捏碎了第二個,準備給她一點厲害看看。他都露出冷笑準備看廖停雁痛的在地上打滾了,可是半晌過去,無事發生,只有藍盈花樹冠在風中發出簌簌聲響。
  
  廖停雁站在原地,連表情都沒變。氣氛又冷又尷尬。
  
  怎麼回事?鈴鐺,這個伴生靈物怎麼沒有用了?袁觴直到這時候才感到不妙起來。
  
  「你怎麼會沒事,你的蝕骨之毒已經被解了?!」
  
  廖停雁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知道肯定是昨晚上老祖宗給她解決的問題,又忍不住給司馬焦發了個好人卡。雖然看上去不是個好人,但對她,真的是個好人了。
  
  「你怎麼可能能解這蝕骨之毒……一定是慈藏道君!是司馬焦為你解的是不是?」袁觴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很奇怪,滿是不可置信,「他既然能為你解了蝕骨之毒,就代表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他竟然沒殺你?!」
  
  我到底有什麼身份?廖停雁心裡發虛,嘴裡說著:「師祖不會在乎我的身份,他英明神武,心胸寬廣,怎麼會與我計較這些小事。」說的和真的一樣。
  
  袁觴看她的眼神越發微妙,「沒想到,你還有此等能力,竟能哄得他不顧身份,是我小看你了。」
  
  噫,這男人酸話好多。對啊,你前女友去找第二春了,氣死你這個傻逼。
  
  廖停雁:「我們之間的事到此為止,以後你最好不要來招惹我。」
  
  袁觴卻不願意吃這麼大一個虧,他當初與魔域合作,將廖停雁安插進庚辰仙府,又動用能力將她安排進三聖山,花了那麼大的功夫,什麼都沒得到,這女人卻藉著他的手攀上了高枝,然後一把將他踹開,沒為他做辦點事不說還耍著他玩,這樣狡猾又有心計的女人,他日一旦她身份更加穩固,絕對不會放過他,他不能留下這麼大的隱患。
  
  「司馬焦不在乎你的身份,庚辰仙府其他人難道會不在乎?若是被掌門與其他宮主知曉,你以為司馬焦還能護著你不成,如今他是自身難保,囂張也只是一時的,你當真以為跟了他就萬事大吉了?」袁觴神情陰沉地說:「你想擺脫我,沒那麼容易,你若是不聽從我的吩咐,日後只會死的更難看。」
  
  畢竟她曾是魔域之人,若他這邊事發,魔域那邊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背叛之人。
  
  廖停雁只覺得鄙夷,這什麼渣男,玄幻修仙世界的渣男和現代的渣男都是同款的嘛,用手段控制女朋友,死纏爛打,威脅,都是這一套。
  
  廖停雁:「聽從你的吩咐?我聽你個頭啊,你想搞事儘管去。我是什麼身份,你到是說啊,你看看誰會信你!」你倒是說清楚我是個什麼身份哪!
  
  袁觴見她不見不棺材不落淚的囂張模樣,舉起那隻剩一個的鈴鐺,「你可別忘了,你的伴生靈物還在我手裡,雖然它不能控制你,但只要有它在,你的身份就狡辯不能……」
  
  他一句話沒說完,感覺手上一空,鈴鐺到了廖停雁手裡。
  
  袁觴:「……」
  
  廖停雁:「……」
  
  看他說的那麼嚴重,好像是很重要的東西,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搶回來,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到手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這男的就拿的這麼隨隨便便,被人一搶就搶到手,他弱智嗎?
  
  袁觴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剛才廖停雁的速度極快,他都沒察覺到她的動作,可是這怎麼可能,她不是煉氣修為嗎?怎麼能在他這個元嬰後期的修士手中搶東西,他發覺不對,仔細去查探,這才發現廖停雁的修為自己竟然看不穿。
  
  這怎麼可能,明明昨天之前她還是個煉氣期!
  
  雖然技能還沒摸熟,但經驗條是實打實的,廖停雁也察覺到自己現在比對方等級高了,頓時無所畏懼,還想揍他一頓。
  
  「又是司馬焦,他竟然、竟然為你做到這種地步!」袁觴眼睛充血,好像就要被他自己的腦補給氣死了。
  
  袁觴之所以如此生氣是有理由的,想當年他也是個天之驕子,可惜後來因為一個意外,修為倒退,從化神期退到元嬰期,多年來吃了無數天材地寶也沒能再把修為堆上去,此生都沒有再進一步的希望了,因此一度灰心喪氣,心思越發狹隘易妒,如今見到廖停雁這個自己養了準備去咬人的狗一步登天,甚至超越了自己,他不僅是嫉妒惱怒,還感覺被狠狠羞辱了。
  
  「你該死!」袁觴被刺激得不輕,手中出現一柄寬劍,紅著眼睛朝她刺去。
  
  廖停雁一隻鹹魚,被司馬焦強行翻身,變成了鍍金的鹹魚王者,等級雖然在那,但袁觴暴怒下不管不顧地動手,她還是有點慌,袁觴動作太快容不得她多想,下意識接了他一下。
  
  然而她感覺自己根本沒碰到袁觴,對方就噗的一下遠遠飛出去,砸在那棵大藍盈花樹幹上,又滾落下來,淒慘地趴在那裡。
  
  我……現在這麼厲害的嗎?剛才好像沒什麼感覺?廖停雁看著自己的手,又看那邊的袁觴,這男人該不會給她打死了吧?
  
  藍盈花樹上站著的司馬焦放下手,瞧著廖停雁那傻樣,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果然是個假的化神期,連一個元嬰都打不過。能安排這樣的魔域奸細進來,這男人也不是什麼聰明的東西。
  
  袁觴吐血,狠狠咬牙抬頭瞪向廖停雁:「你以為殺了我,你的身份就不會暴露了嗎!」
  
  廖停雁滿頭問號,剛才是誰先動手的?誰要殺你啊?你搞清楚誒。
  
  袁觴:「想不到我最後竟然是死在你這種女人手中,我不甘心!」
  
  廖停雁:沒人要殺你吧,戲怎麼這麼多,你收一收好吧。
  
  她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了眼袁觴,扭頭就走,袁觴還在吐血,見她離開,喊道:「你……站住。」
  
  廖停雁扭頭:「你還要說什麼,趕緊一次性說完行不行。」大半夜冒充別人來和人家前男友分手這種事真的好累啊。
  
  袁觴:「你之所以背叛我,是不是因為你愛上了司馬焦!真是太可笑了,他那樣的冷血罪惡的人,遲早會殺了你!」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啊!
  
  廖停雁緊張地往左右看看,不清楚老祖宗是不是跟來了,正在聽牆角,要是讓他聽到這話,誤會了她喜歡他怎麼辦!她趕緊打斷袁觴:「住口,不要胡說了,看你每天想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肯定過的很辛苦,勸你去看看病吃吃藥,找個地方修養,別整天想著搞事情,很容易早死的。」
  
  說完她趕緊溜了。
  
  袁觴憤憤吐出一口血,今日的一切都出乎他的預料,那司馬焦,為什麼會這麼容忍廖停雁這個魔域奸細,莫非是真的被美色所惑?不,不可能,他那種人,怎麼可能輕易被一個女人迷住,一定是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你是袁家的血脈?」
  
  袁觴悚然一驚,抬頭看去,見到穿著黑袍的司馬焦從樹後走出。
  
  「曾經最厭惡魔域的家族,如今與魔域糾纏不清,你可比別人可笑多了。」
  
  他走到袁觴身前,看到他眼中的恐懼,一指點在他的額頭,閉目片刻,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
  
  袁觴無法動彈,也無法開口說話,只覺得那根冰冷的手指虛點在額頭時,自己的識海與靈府,瞬間猶如被颶風席捲,神魂動盪,不只是身體劇痛,連魂魄都有潰散之兆。他的所有秘密,都被人強行窺探。
  
  咚——
  
  袁觴的屍體倒在地上,整個腦袋整個破碎了,腥紅噴濺在藍盈花上,腥氣蓋過了花香,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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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08:5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

  廖停雁在回程的路上看見了司馬焦。他在一片鮮紅的花叢裡站著,漆黑的身影像是深夜裡遊蕩的惡鬼。那花不知道是什麼品種,有非常濃鬱的香味,聞多了都感覺有點窒息,嗅不到任何其他的氣味。
  
  廖停雁隔著七米的距離喊:「師祖?您還沒睡呢?」她覺得這氛圍非常鬼故事,有點擔心等下他轉過來會沒有臉。
  
  司馬焦轉過身,手裡揉著一朵紅花,臉是正常的臉。
  
  廖停雁發現他似乎很喜歡隨手揉碎些什麼東西,比如花,比如果子,比如……人的腦袋。
  
  「你已經是化神期,還要睡覺?」他毫無顧忌地踩著那些漂亮的花走過來。
  
  廖停雁認真告訴這位老闆:「覺沒必要睡,但我想睡,食物沒必要吃,但我想吃。」
  
  司馬焦:「你很奇怪。」他把那朵揉爛的花隨意丟在了腳下。
  
  過獎,沒有您奇怪。
  
  廖停雁想到剛才,試著問:「師祖剛才都聽到了?那您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司馬焦:「我早就知道,沒人能在我面前隱藏任何事。」
  
  可我自己還不知道呢。廖停雁試著問:「您說我是什麼身份?」
  
  「你是來殺我的。」司馬焦湊近她,用手指擦過她的唇,「你說我該不該殺你?」
  
  這讓她怎麼回答?要是現在殺,昨天不是白救了,她想想都覺得頭疼,這是在折騰什麼呢!而且,能不能把手指拿下來再說話?
  
  「你在想什麼?」司馬焦的眼睛裡有一點紅色。
  
  廖停雁:「你的手剛才揉了花沒有洗就貼在我嘴上了。」這麼直白的回答,顯然是種了真話buff。
  
  司馬焦關了真話buff,不想再聽這種破壞氣氛的真心話。他繼續像個大反派那樣逼問她:「我該不該殺你?」
  
  廖停雁吸了口氣:「我覺得不該。」
  
  司馬焦:「哦,為什麼?」
  
  廖停雁:「我已經棄暗投明,現在是師祖陣營的人了。」
  
  司馬焦的注意點卻在奇怪的地方,「我是明?」
  
  廖停雁瞬間改口:「我已經棄明投暗。」
  
  司馬焦:「你改口倒是快。」說來也好笑,他自己與魔域比起來,孰明孰暗,還真是很難說清。
  
  「你方才,實在太無用了,連一個元嬰期都對付不了。」司馬焦突然說起這事。
  
  廖停雁這下子明白,剛才那「前男友」是誰打飛的了。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她露出一個假笑:「肯定比不了師祖這麼厲害。」呸,才當了一天的化神期,讓誰來都不可能一下子學會熟練使用所有技能打架的!
  
  司馬焦盯著她的假笑,忽然也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往來路拖,「多殺幾個人就習慣了。」
  
  廖停雁被他嚇住了,「去哪?!」
  
  「當然是帶你去殺人,我就是殺了很多人才這麼厲害。」他陰惻惻地說。
  
  廖停雁當場跪了,往地上坐,「我不去。」
  
  司馬焦扯著她的手,就像大街上扯熊孩子的媽媽。「起來。」
  
  廖停雁:「不,我不想殺人。」
  
  司馬焦:「如果我非要你殺呢?」
  
  廖停雁就地躺下,「那你殺了我算了。」
  
  司馬焦臉色沉下來,「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說實話,廖停雁真的覺得他不會,因為她都沒感覺到危險。反正她不去殺人,這祖宗愛幹什麼幹什麼她管不著,她自己就不一樣了,她不想做的事,死也不做。
  
  司馬焦還真的挺想一巴掌打死她,以前要是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下一秒就死翹翹了,哪像她,竟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抬起手,又放下,最後一把將廖停雁整個人抱起來。
  
  「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廖停雁發現祖宗把自己扛到高空,心裡開始慌了,下意識抱緊他的腰。
  
  司馬焦沒理會她,看到遠處一架飛過去的白雁飛閣,伸手一抓。
  
  那白雁飛閣是月之宮宮主的女兒月初回所有,這位天之驕女是庚辰仙府裡有名的小霸王,慣來囂張跋扈,她的母親月之宮宮主對她千依百順,因此此女在庚辰仙府橫行霸道,所有人都捧著她。
  
  她想要一座能在天空中飛行的閣樓,月之宮宮主便令弟子們四處尋找頂級的煉材,又托唯一一位天級煉器師,為女兒造了這麼一座靈氣充裕,防禦力驚人的寶貝飛閣。
  
  以往月初回就喜歡待在這飛閣裡,令人為她表演歌舞,還時常帶著自己的小姐妹們一起駕駛飛閣四處遊玩。近來因為慈藏道君出關一事,月宮宮主對這女兒千叮萬囑,讓她千萬避開慈藏道君。
  
  可這月初回與其他人不一樣,她覺得慈藏道君輩分高,修為高,哪怕兇名在外,她也覺得十分嚮往仰慕,因此這兩日時常讓自己的飛閣在白鹿崖附近徘徊,只想著能有機會邂逅這位神秘的師祖。
  
  今日也是如此,她坐在飛閣二樓的窗前,遙望月色下的白鹿崖,心思全不在身後的歌舞上。她身旁還坐著一位師妹,兩人交情不錯,時常在一處玩。
  
  此時那師妹與她說起慈藏道君,說道:「聽說那日慈藏道君在雲巖山台看弟子們比鬥,那廖停雁還枕在他膝上,大庭廣眾之下,人人都見到了,如此不自愛,定然是個不懂規矩的。」
  
  月初回聽到廖停雁這個名字就不耐煩,發脾氣將手中薄如紙的珍貴玉杯往外面一摔,「好了,我不想聽她的事。慈藏道君那樣的人物,怎麼就能瞧上那樣一個小弟子,真讓人想不明白!」
  
  正說著,她感覺自己的白雁飛閣忽然朝白鹿崖飛去。
  
  「月師姐,你別生氣,快停下吧,師父可交代過的,不許靠近白鹿崖。」師妹也感覺到飛閣越來越靠近白鹿崖,還以為是月初回大小姐脾氣又犯了,立刻小心勸道。
  
  月初回臉白了,「不是我!我控制不了這飛閣了,怎麼回事!」
  
  師妹發出一聲尖叫:「啊!那裡,那是……!」
  
  司馬焦把遠處那個招搖的飛閣給拉進了白鹿崖範圍,然後抱著廖停雁進了飛閣。飛閣的防禦力對他來說彷彿不存在,控制飛閣這個靈器的月初回掙扎都沒能掙扎一下,就被奪走了控制權。
  
  她與師妹,還有一屋子伺候的奴僕,以及找樂子的舞姬樂伎,全都被突然發生的事給驚住了,尤其是見到司馬焦帶著廖停雁直接從二樓窗戶走進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他們,不知該作何反應。
  
  「慈藏……道君?!」月初回激動地喊道。
  
  司馬焦一腳把這個熱情的粉絲從窗戶踹了出去。
  
  月初回:「啊——」
  
  他把這飛閣的主人踹了出去,又把其餘人全都打包也一起丟出去,丟出了白鹿崖範圍,然後把廖停雁一個人關進白雁飛閣裡,對她說:「你就一個人在這裡好好反省,什麼時候反省完了再出來。」
  
  漂亮的白雁飛閣懸浮在白鹿崖上空,裡面只剩下廖停雁一個人。
  
  廖停雁:「誒嘿?」這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個白雁群托起的飛閣嗎!那時候就好羨慕好想上來看一看!這是,夢想成真了?
  
  要說這白雁飛閣不愧是月之宮宮主為愛女傾心打造,處處精緻,除了一棟小樓,還有一片帶花園的庭院。這飛閣漂浮在空中時,離天空上的明月很近,彷彿伸手就能觸碰。坐在二樓窗戶邊上,能俯視庚辰仙府裡延綿流離的燈火,簡直夜裡觀景的最佳去處。
  
  這裡她很喜歡,要是一直住在這裡也願意。二樓之前還有許多為月初回準備的食物和酒水,現在也一起便宜了廖停雁。
  
  所以,那祖宗是真心把她關在這裡反省的嗎?讓她在這裡獨自享受安逸的月色還有好吃的,再讓她美美地睡一個覺?
  
  真的搞不懂他的腦迴路。
  
  她開心地在小樓上下轉了圈,發現有溫泉,就順便泡了個澡,換了件裙子,跑到露臺上面躺著賞月。
  
  「啊——月色真美——」
  
  還是一個人這麼靜靜躺著更開心。
  
  第二日,四時之宮苑梅一脈袁氏家主,帶著自己十八子袁觴的屍體前來白鹿崖,遇上了冷著臉前來為女兒討說法的月之宮宮主,和帶著清穀天洞陽真人拜見師祖的掌門師千縷。
  
  「掌門,我兒這麼不明不白死了,我定要向慈藏道君討個說法!」袁家主滿面憤怒。
  
  「掌門,昨日我的女兒遭受羞辱,連我送她的禮物都被奪走,我想問問慈藏道君,這可是當人師祖應做的事?」月宮主冷臉。
  
  師千縷四平八穩:「啊,那便一起前去面見師祖,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司馬焦怎麼說的?
  
  他先看了眼袁家主,「我殺了你兒子又怎麼樣,你不是有二十幾個兒子,上百個孫子,還差這一個?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惹了我不高興,你其他兒子我碰上一個殺一個。」
  
  再看月宮主:「你的女兒想要回她的東西?好啊,她要是死了,那東西就是無主之物了。」
  
  最後看師千縷:「我今日耐性不好。」
  
  師千縷則道:「師伯息怒,洞陽的弟子廖停雁在師伯身邊照顧,今日是特地帶他前來探望徒兒。」
  
  司馬焦擺弄著手腕上貼著的一片綠葉:「她惹了我生氣。」
  
  師千縷一驚,惹了這魔頭不開心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他心中暗道可惜,又覺得果然如此,怎麼可能有人能在司馬焦這種人身邊活太久,「那廖停雁的屍身?」
  
  司馬焦:「沒有屍身。」
  
  師千縷明白了,看來是屍骨無存了。
  
  司馬焦說著就露出不耐煩神色,揉著額心一腳把旁邊的玉柱給踹斷了,「沒事都滾出去!」
  
  師千縷十分好脾氣地告退離開,心中暗道這司馬焦越發暴戾嗜殺,離他等待的那日應當是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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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09: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三章

  師千縷與袁家主月宮主出了白鹿崖,月宮主之前在司馬焦面前臉黑成炭也沒敢說什麼,現在有氣全發在了師千縷身上,「掌門,難道你就一直要忍著他這樣囂張?你以前可沒有這樣膽小。」
  
  師千縷從容問:「不然你想如何?」
  
  月宮主咬牙:「就算不能殺他,難道我們這麼多人就不能將他困住……」
  
  師千縷笑了一聲:「困住,像五百年前那樣?」
  
  月宮主被他堵了下,想起從前,神情不自在起來。
  
  當初也是因為不能殺司馬焦,想著徹底控制他,卻沒能成功,反而被他害死了那麼多人又修為大增,最後犧牲了許多弟子才將他困在三聖山五百年,本是打算著讓他在那種全無靈氣的地方困個五百年,再加上奉養靈火,定會將他困得虛弱,到時再來收拾,可結果,他不見虛弱,反倒比五百年前更加厲害。
  
  司馬焦是奉山一族萬萬年罕見的天才,他的資質悟性都無人能比,哪怕是死路他也能死裡逃生,師千縷的師父都曾在他那裡失手,他也再不敢輕視司馬焦。
  
  如今他們都怕了,只能小心維持著一種平衡。大家心中都清楚,只要司馬焦沒有踩到他們的底線,殺些人而已,他們只能忍耐,而這一點,顯然司馬焦自己也很清楚。
  
  他行事看似囂張毫不顧忌,其實很有分寸,一點都不像一個瘋子,師千縷有時都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瘋了。如果承受那樣的痛苦,他還未瘋,那此人就更加可怕了。
  
  「要動他,只會讓庚辰仙府元氣大傷,他若真的不管不顧要對付我們,也只會兩敗俱傷。」師千縷看向月宮主,嚴中帶著深意:「且忍耐吧。 」一個人總不可能一直囂張下去,而這個微妙的平衡,也總會被打破。
  
  月宮主也是身份尊貴多年沒受過氣了,乍被人打臉有些受不了,走了這麼一趟,她終歸還是選擇忍。袖子一揮回去了自己的月之宮,她還要安撫自己的寶貝女兒。
  
  至於袁家主,他前來見司馬焦很大原因並非是為了兒子。司馬焦說的不錯,他的兒子很多,哪怕偏愛袁觴一些,但這些年袁觴的修為無法提升,他心裡對這個兒子少了很多關心,他今日來其實是另有原因,如今他心裡有數了,倒是沒多說,與師千縷點了點頭便回去了自己的袁氏。
  
  他回到袁家便招來自己的得力下屬,吩咐下去:「將袁觴身邊所有伺候的人全部暫時押起來,細細審問,看看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也不是什麼傻的,下手又快,很快就得知了袁觴曾做過的一些事。得知自己的兒子與魔域有聯繫,袁家主也是大吃一驚。
  
  「那廖停雁竟然是他安排進去的魔域之人,他還真是膽大妄為!」袁家主怒罵,他猜得到,這個曾經優秀的孩子必定是因為受傷修為倒退那件事生了心魔,才會做下這種事來。
  
  好在他死了,那魔域奸細也已經死了,否則鬧出什麼風波,袁氏也要被影響。
  
  師千縷回去後,第一件事便是去燈閣。守燈的弟子面色難看,見到他來,匆匆稟告:「師祖,正要去向師祖稟報,那盞弟子命燈不知為何突然熄滅了,魂魄也召不出來。」
  
  師千縷正是來看那盞廖停雁命燈的,如今命燈熄滅,看來人確實是死了。確定了這事,他心裡也覺得可惜,可利用的大好工具少了一樣。
  
  「罷了,不必再看著了。」
  
  廖停雁這個曾經被慈藏道君迷戀的人,在短短幾日就被慈藏道君給殺了,這消息傳出去後又引起了一波流言。
  
  據說死得很慘,屍骨無存的廖停雁,剛睡完一覺起來。
  
  她在飛閣的露臺上賞月,賞著賞著就睡著了,剛醒來就看到了滿目的燦爛陽光。
  
  她翻了個身,見到坐在旁邊的司馬焦。好大一個司馬焦。
  
  祖宗,為什麼看上去好大一個?他伸過來的手也好大一隻,簡直是個巨人。
  
  廖停雁有不妙的預感,她眼睜睜看著司馬焦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肚皮上。她整個變小了,沒有穿衣服,毛茸茸的肚子起伏著,看著很好摸。她又看到了自己的爪子,還有一條……尾巴!
  
  廖停雁:「啊——」
  
  尖叫喊出來後是一種好像嚶嚶嚶的弱氣叫聲。
  
  她從榻上爬起來,用灰灰的毛爪子捧住臉,「啊——」
  
  司馬焦:「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靠在了她的靠枕上。
  
  廖停雁發覺自己好像還能用一些技能,比如她還能看到自己腦海裡有一朵紅色小花,還有內裡的空間,之前從錦囊裡移進去的東西還在。她找出了鏡子,抱著那個現在比她個頭還要大的鏡子放在靠枕上。
  
  鏡子裡照出來的是一隻毛色灰灰,皮毛油光水滑的水獺。就是俗稱嚶嚶怪的一種動物,叫聲嚶嚶嚶聽上去就好像撒嬌一樣。
  
  水獺呆呆地坐在鏡子前,做出了看爪子,摸肚皮,拽尾巴等一系列動作。
  
  我特麼變成水獺了?廖停雁扭頭看向司馬焦,衝過去給了他一個頭槌,「為什麼把我變成這樣!快把我變回來!」大胸!長腿!美顏!
  
  司馬焦伸手擋住她的腦袋,聲音裡帶笑,似乎心情挺好,「不是我要把你變成這樣,是你自己想變成這樣。」
  
  廖停雁給了他一爪子,「聽你胡扯,大豬蹄子胡說八道!」
  
  她雖然是嚶嚶嚶的聲音,但司馬焦似乎聽得懂,他說:「我給你吃了一枚幻形丹,所以你會根據你自己心裡印象最深的,變成另一種形象。 」
  
  廖停雁回憶起來自己昨晚上做的夢,她夢見自己在刷微博,吸完貓和小糯米糰子一樣的熊貓後,又看了個水獺視頻,水獺油光水滑好像手感很好,她在夢裡非常想摸一摸……你媽的,為什麼!現在這麼好的手感她自己摸不到,反而要便宜司馬焦!
  
  微博誤我!早知道就多想想自己那些男神和雲老公,變成哪一個都是賺了,誰不想變成美男子呢!現在好了,成了一隻水獺!
  
  她憤而嚶嚶嚶,把司馬焦摸向自己肚子的手推開。
  
  把我變成這樣還想吸水獺,滾吧你!
  
  司馬焦大笑,笑得前俯後仰,非常快活。
  
  廖停雁:我剛才是撞到你的笑穴了嗎你笑成這樣?
  
  她抬起兩隻前爪,趴在司馬焦的腿上,朝他喊:「把我變回來啊!」
  
  司馬焦用和她同款的鹹魚癱姿勢,癱在本該她享受的榻上,慢悠悠說:「幻形丹,你會保持這樣三個月。」
  
  平白無故給她吃那種東西,搞得她要當三個月水獺,這大豬蹄子根本就是魔鬼豬蹄,還是特辣那種的。廖停雁坐在那發了頓脾氣,覺得氣累了,癱在一邊休息會兒。
  
  她剛瞇上眼睛,就感覺肚子被摸了兩下。她推開那毛毛手,翻了個身,很快那冰涼的手指又開始摸她的背。
  
  其實……還挺舒適的。摸得人昏昏欲睡的。罷遼,就當他按摩好了。
  
  廖停雁很快發現,當一隻水獺,生活和之前其實沒什麼區別,照樣是吃吃睡睡的度假生活。因為她只是外貌變了,技能還可以繼續用,所以她還能飛,用水獺的樣子飄在空中,比人的樣子飄在空中其實還要方便一點因為都不用在意形象的,泡澡的時候還能直接仰面躺在水面上,連懶都能懶得更加光明正大理所當然。
  
  怪不得現代那麼多社畜想當貓,其實當一段時間水獺,也不是不能接受。
  
  唯一的問題,是司馬焦好像挺喜歡吸水獺,以前常常不見蹤影,但現在時不時就過來摸兩把,他去泡水池子的時候還強行把她也扯過去泡,她就躺在他肚子上跟他一起泡冷冰冰的水池子。
  
  廖停雁不喜歡泡冷水,等司馬焦沒反應了就飛上岸跑到榻上去睡。她正睡著,大黑蛇爬進了殿裡。
  
  這位黑蛇兄弟因為近來失寵,司馬焦不愛管它,它自己在白鹿崖也過的挺自在,有吃有喝,日日就懶洋洋地爬柱子,還會在山上到處溜達,抓一些小玩意回來玩。
  
  它的腦子不太好,沒能認出來變成水獺的廖停雁,見她癱在主人的地盤,就過去和她玩鬧。大黑蛇的玩,就是把她咬進了嘴裡。
  
  大黑蛇不會隨便吞吃那些小動物,就是愛嚇唬人,估計是和它主人學的壞毛病。廖停雁睡的好好的,突然發現自己被大黑蛇兄弟咬在了嘴裡……
  
  她剛想著怎麼掙脫開蛇口,大黑蛇的嘴巴就被從池子裡爬起來的水鬼祖宗給掰開了,司馬焦把水獺拿出來,錘了大黑蛇一下,「怎麼這麼蠢,滾開。」
  
  大黑蛇剛才沒認出來,但現在已經察覺到廖停雁身上的氣息熟悉了,它不明白自己的小夥伴怎麼突然變了個樣子,但被錘了下,不敢再和小夥伴玩了,委委屈屈地吐著蛇信子爬開。
  
  廖停雁剛才突然被吞到大蛇嘴裡,還想著揍它一頓,但現在看大蛇可憐巴巴地爬走,她又覺得都是司馬焦的錯,要不是他亂給她吃東西,大黑會這樣嗎,大黑只是個智商不行的孩子啊!為什麼要打他。
  
  司馬焦和廖停雁對視了片刻,忽然沉著臉抓著她走到門口,把往外爬的大蛇扯了回來,然後掰開大蛇的血盆大口,把水獺重新塞了進去。
  
  大黑蛇:「……?」
  
  廖停雁:「……!」
  
  突然發脾氣,你是熊孩子嗎?!
  
  廖停雁從大蛇嘴裡爬出來,洗了洗身上的皮毛,躺在大蛇頭頂的鱗片上,讓它載自己去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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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09: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四章

  大黑蛇的鱗片光滑冰涼,躺在上面,就像睡涼蓆一樣,廖停雁癱在上面吹著小風覺得還挺舒服的。
  
  但是這黑蛇兄弟特別喜歡一些旮旯角落,什麼山岩下的狹窄縫隙,不知道什麼動物鑽出來的土洞,滿是腐爛落葉的樹叢底下,它就愛往那些地方鑽。
  
  廖停雁好好一個皮毛光滑的水獺,被它載著出去遊了一通,毛都亂了。
  
  這黑車她是遭不住了,廖停雁用爪子抓掉腦袋上的樹葉草屑,又去撫自己倒劈叉的毛,這手感都不絲滑了。眼見大黑蛇又要去瀑布底下耍,廖停雁立刻準備跳車。
  
  「傻孩子,我暈車,不跟你玩了,你自己去玩好吧。」廖停雁拍了拍大蛇,伸出爪子揮了揮,在大黑蛇衝進瀑布之前,整個水獺飛了起來,朝著大殿內飛過去。
  
  她是躺著飛過去的,她對飛行和控制,已經小有心得,正在研究夢中學習。玄幻世界皆有可能,所有妄想都應該勇敢嘗試。
  
  飛到主殿,廖停雁聽到了一陣罵聲:「這麼多天都沒把我放出來,你有本事就一直把我放在身體裡啊,你不要命了,看我不燒死你! 」
  
  好熟悉的童聲,這不是暴躁髒話小火苗嗎?自從從那個三聖山出來之後,她都沒看到這朵火苗了。
  
  她漂浮在窗外,看到殿內多出了一汪碧綠池水和紅蓮火苗,司馬焦就站在旁邊。只是,不對啊,這朵火苗膽子變得超大,都敢罵司馬焦了,它以前那慫樣呢?
  
  剛這麼想著,她就看到膨脹的火苗猛然縮下去,司馬焦用一團碧池裡的水把那團火苗裹了起來。火苗每次碰到那水就疼,因此這會兒它大聲哭鬧起來,「我不罵了不罵了還不行嗎!你以前只是澆我,現在更喪心病狂了!啊!疼死了!」
  
  廖停雁:「……」這新技能,好像是她用來敷面膜的,祖宗活學活用,真的學超快。
  
  火苗遭了虐待,不管怎麼哀求哭鬧司馬焦都不理它,它也發了狠,繼續兇狠地罵人:「你這個臭瘋子,我死你也死,我疼你也疼,這麼澆我,你特麼自己沒感覺嗎!你怎麼還不去死啊!老子殺了你!等老子脫開你的控制,第一個就燒死你!」
  
  司馬焦把它困在水球裡,冷笑:「我看到你就不爽,你難受我就好受了。」
  
  火苗一會兒哭求一會兒大罵,是個反復無常的小屁孩,司馬焦從頭到尾都是暴躁嘲諷臉,雙方都是恨不得立刻搞死對方的模樣。
  
  廖停雁莫名覺得,好像一對相看兩厭的父子。
  
  「你還知道回來。」司馬焦忽然扭頭看向窗戶。
  
  廖停雁趴在窗框上,心想,你這個爸爸的語氣怎麼回事???
  
  「你過來,給它澆水。」司馬焦丟下一句話,袖子一揮就走了。
  
  廖停雁慢悠悠飄到火苗的周邊安全距離,那朵火苗認出她的氣息,先開始罵:「又是你!你怎麼變成這個蠢樣了。我警告你,司馬焦的走狗!你要是敢給我澆水,我就燒死你!」
  
  它罵了半天,沒見廖停雁有什麼動靜,不由疑惑道:「你怎麼不給我澆水?」
  
  廖停雁:「……因為我比較懶,不想幹活?」
  
  火苗跳了一下,「你敢不聽司馬焦的話,你不怕他殺你嗎?」
  
  廖停雁翻了個墊子出來,躺上去,心說,殺我這個威脅,倒沒有那麼怕,要是威脅打斷手腳抽筋扒皮片肉,這種很疼的懲罰方法,對我更有用。
  
  見她當真沒有動手澆水,火苗稍稍膨脹了一些,叉著腰,「你很有眼色嘛,是怕了我的威脅吧!」
  
  廖停雁:「對對對我好怕你燒我的毛,你能安靜點別打擾我修煉嗎?」
  
  火苗:「你明明是在睡覺,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個懶鬼!」
  
  廖停雁:「我是在研究夢中修煉。」
  
  火苗:「我從來沒聽說過,夢中怎麼修煉?」
  
  廖停雁:「等我研究出來就告訴你。」
  
  火苗哼了聲:「我知道也沒用,我又不會做夢……也不對,我做過一個夢,只有司馬焦做夢的時候我才會做夢,但他好久都沒睡過覺,他不做夢,我也沒有夢。」
  
  廖停雁:「……其實做夢很影響睡眠的。」
  
  火苗兇巴巴的,還很鄙夷,「你的氣息都已經到化神期了,怎麼還要睡覺。」
  
  廖停雁:「我以前的夢想是不工作的時候能睡個夠,現在我是在實現夢想,你不懂我的心情的。 」
  
  廖停雁:「好了你別說話了,我開始睡了。」
  
  火苗烏拉烏拉吵:「我就不我就不!憑什麼我都被司馬焦欺負成這樣,他的女人還要在我面前好好睡覺!我要報復!」
  
  廖停雁:……熊孩子真的欠教 ,司馬焦這個喪子體罰式教育真的有問題。
  
  拜火苗所賜,廖停雁又學會了使用一樣技能——隔音。
  
  她學會了兩種隔音,一種是戴耳塞式隔音,切斷自己的聽力,就像戴上睡眠隔音耳塞,世界一片寂靜。太安靜了,廖停雁有點睡不著,所以她採取了第二種方法,做了個隔音罩子把噪音污染源頭給遮罩了,這下子就好多了。
  
  迷迷糊糊中,廖停雁感覺有人蹲在面前,身上還有種微妙的不自在,就好像被人不停撩眼睫毛,很煩。她睜眼一看,是司馬焦在扯她的鬍子。水獺,是有鬍子的,幾根白色的毛毛,司馬焦就在動她的鬍子。
  
  講真的,這祖宗和那邊的噪音污染火苗在煩人的方面真是同出一脈,煩人程度不相上下。
  
  「我讓你給它澆水,怎麼不澆?」他問。
  
  廖停雁:「……澆了一點。」
  
  司馬焦:「你在騙我。」
  
  廖停雁:「……」是的呢。
  
  司馬焦意味不明地哼了聲,竟然也沒說什麼,只是一把抄起她走出去。
  
  外面已經天黑了,他一路往外走,邁著風馳電掣的步伐,一手抄著水獺,一手沿路把那些傀儡人全都捏爆了。
  
  廖停雁:「???」你幹嘛?這些傀儡人又沒有生命,差不多就是智慧機器人,你搞他們都能得到快樂嗎?
  
  司馬焦一個傀儡人都沒放過,把白鹿崖上所有的傀儡人全都報廢了,又把還在山間流竄追趕白鹿的大黑蛇抓起來塞進了天上的白雁飛閣裡。
  
  突然被上天的大黑蛇:「?」
  
  司馬焦:「你就在這裡待著。」
  
  幹嘛,這是把公司員工輪流關禁閉嗎?廖停雁發現今天祖宗好像有點燥。
  
  廖停雁回到白鹿崖後,往天上看了眼,發現白雁飛閣裡黑蛇的身影有點明顯。司馬焦帶著她往白鹿崖外面去了,他用了縮地成寸類似的術法,廖停雁感覺到加速度帶來的巨大壓力,皮毛都好像要被掀飛出去了。眼前的景色變成一片光怪陸離。
  
  他的速度極快,廖停雁以前被那位師父洞陽真人帶著飛過,覺得司馬焦的速度起碼比他快上一千倍。
  
  有那麼片刻,廖停雁看見了燈火通明的樓宇,看見了無數穿著相似衣服的弟子聚在一處,還看見了山崖上有人在切磋。路過的風景都成了一幀一幀的幻燈片。
  
  廖停雁有點明白他之前為什麼要處理那些傀儡人了。他大概是要去做些什麼。
  
  司馬焦終於停了下來,他們面前有一座繁華大城,廖停雁看見城門上庚城仙府的徽印,這裡應該還是屬於庚辰仙府境內,但已經不是內圍,而是屬於外圍。
  
  庚辰仙府廣闊無邊,內圍是各大家族本家所在,各種靈氣充裕的修煉之地,還有弟子們的地盤,外圍則是附屬的小家族組成的一個個類似國的聚居地,多是曾經的庚辰仙府弟子家族,世代繁衍而來,甚至還有許多遷居過來尋求庇護的尋常百姓。
  
  整個庚辰仙府就像一株巨樹,這些外圍的大小城池,就是樹上長著的樹葉。
  
  廖停雁曾經聽清穀天的小童們說過一些這個世界的情況,但他們知道的不是太多,所以她也是一知半解。
  
  一座這樣大的城池,會有一個元嬰期修士坐鎮,不過他們一般並不出現,除非城池遇上了極大的危險才會出手,平時只有些練氣築基修士在維護城內的治安。
  
  外圍畢竟比不得內圍那種元嬰滿地走的盛況,在這裡大家等級都很低,所以司馬焦進這座城,完全沒有任何顧慮,他是直接從人家城門牆頭上踩著走過去的,城內的修士沒一個人能發現他。
  
  雖然這城裡的修士等級低了點,但熱鬧卻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堪稱廖停雁來了這個世界之後見過最熱鬧的地方。而且是那種她很熟悉的,市井人間的凡人熱鬧,讓她想起以前下班後和同事們一起回家,在夜晚降臨的街上吃晚餐的場景,一下子就有點親切。
  
  司馬焦進了城後,反而有些漫無目的的閒逛意思,他走在街上,其他人看不見他們,都會不自覺地避開他。
  
  廖停雁從前看古裝劇,覺得夜晚還是現代的夜晚熱鬧,不過現在她開了新的眼界了,這個玄幻修仙的世界夜晚,竟比現代社會還熱鬧,因為這裡不僅有人類的熱鬧。
  
  街上用來照明的不只有普通的燈,還有廖停雁沒見過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像是路邊一家店的幡子上掛著的五彩燈,是用貝殼一樣的薄片反射出的光芒,非常明亮璀璨;街邊掛著疑似路燈的發亮圓球,廖停雁發現它們會張開嘴巴吃被光吸引過來的小蟲子,竟然是活的。
  
  還有一家肉舖門口玩耍的小胖孩子,手裡抓著個看上去像眼睛的東西,那「眼睛」裡面射出光來,廖停雁覺得像電筒。
  
  司馬焦走到那小胖子面前,把他手上的「電筒」拿起來看,看了兩眼,大概有點興趣,淡定地拿著繼續往前走。
  
  小胖子玩得好好的,突然發現自己的玩具莫名飛在半空中,越飛越遠,眼睛都瞪圓了,扭頭朝店內哭喊:「爹,我的光眼飛了!沒了!」
  
  後面那個小胖子哇哇哭起來,他爹在屋裡吼他:「哭屁啊,下次再給你買個!」
  
  廖停雁趴到司馬焦肩膀上,瞧著他那張小白臉,心道,這祖宗搶小孩子玩具的樣子,真的好像個沙雕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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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雖然覺得司馬焦搶小孩子玩具的樣子非常流氓,但廖停雁還是順從好奇心湊過去看了。
  
  司馬焦看一會兒又不感興趣,見她整個水獺往前湊過來看,順手薅了一把毛後,就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了她。廖停雁兩隻爪子抱著那東西研究,發現這看上去像眼睛的東西,其實是塊石頭,至於為什麼發光,這個原理她就不清楚了,玄幻世界不能用科學去解釋。
  
  街邊當路燈的奇怪生物張開大嘴吃小飛蟲,吃得吧唧吧唧響。廖停雁有點想過去看看,但司馬焦沒什麼興趣,他在街上四處巡視,不知道在找什麼。
  
  廖停雁扯了扯他臉頰邊上的長髮,指了指路邊的燈。
  
  司馬焦:「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你自己剛才搶小孩子的玩具,怎麼不說這話,玩具有什麼好看的。廖停雁腹誹完,自己飛過去看。剛飛到那燈旁邊,一個沒注意,差點被燈底下伸出來的大舌頭給舔了。空中的水獺緊急停下,往後倒飛回祖宗肩上。
  
  口水好多的大舌頭,不看了。
  
  走過了一條街,廖停雁聽到祖宗不耐煩地嘖了聲,接著眼前一花,他站到旁邊的屋頂上,又是一閃,來到一棟高層建築頂部。
  
  廖停雁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視線在最明亮喧嘩的地方停留,大約過了幾秒鐘,他朝著最熱鬧的一處街道飛去。接近那裡之後,廖停雁的表情越來越古怪。
  
  那條街上有很多花,不僅是鮮花,還有女人花。所以那是條花街。
  
  這祖宗特地飛這麼久到這個地方來,就是為了嫖娼來的???他不是性冷淡,還腎虛嗎,以前那麼多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面前都無動於衷,現在難不成改主意了,想要試試外面的野花?這是什麼老年失足劇本。
  
  司馬焦扭頭和廖停雁對視半晌,沉下臉說:「你再說一個字,就掐死你。」
  
  廖停雁:……我說什麼了?我剛才有吭聲嗎?
  
  「師祖,您……有讀心術?」廖停雁問。他該不會聽到她心裡在想他腎虛吧。
  
  司馬焦:「沒有。」
  
  他只是能感覺到他人內心真正的情緒而已。
  
  廖停雁:「我剛才沒有說話呢。」
  
  司馬焦:「你在心裡說了,還很吵。」
  
  廖停雁開始不停地在心裡罵他。
  
  司馬焦:「你在罵我。」
  
  廖停雁開始不停在心裡想自己喜歡過的男神。
  
  司馬焦開始掐她的尾巴。
  
  廖停雁立刻住腦。不是,他真的沒有使用讀心術嗎???
  
  她把自己的尾巴扯回來,隨手往一處地方一指:「看那是什麼!」
  
  司馬焦看過去,意味不明地嗯了聲,朝那邊飛了過去。那是個燈火通明的閣樓底下,一群公子哥正在開酒池肉林派對,場面不堪入目。廖停雁看清楚的瞬間,下意識抬起爪子摀住了眼睛,但她很快又放下來了。怕什麼,又不是現代社會,沒有掃黃打非,這些不和諧的東西是不會被打馬賽克的,能看就多看會兒,長長見識。
  
  司馬焦也沒有走開的意思,他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站在那看著,神情冷漠厭惡,「看到那個人了嗎。」
  
  廖停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頓覺眼睛一陣疼,太辣眼睛了。
  
  「看到了,是有點小。」她說。
  
  司馬焦:「誰叫你看那裡。」
  
  廖停雁:噢,那你讓我看哪裡?
  
  他們說話的時候,司馬焦指的那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提褲子離開了,他眼下烏青,雙目渾濁,臉頰蒼白削瘦——是和司馬焦不一樣的那種蒼白,司馬焦的蒼白看著就讓人覺得涼颼颼的,這男人的白看著就油膩膩的。在他轉過身那瞬間,廖停雁看到他背後好像有一點淡紅的痕跡。
  
  啊,是讓她看這個嗎?
  
  司馬焦跟了上去,他跟在後面,瞧著那公子哥一搖三晃嘻嘻哈哈和周圍衣著暴露的小姐姐們嬉鬧,最後走到樓內一間更衣室如廁。這種銷金窟,就是上個廁所,裡面都有漂亮的大姐姐幫忙脫褲子,還有的順便就來一發了,講真的,廖停雁感覺自己曾經看過最大尺度的A片都沒這麼大尺度。
  
  如果她是一個人看到這種場景,肯定會不好意思,但是趴在司馬焦這個開門冰箱肩上,光感覺到他身上的厭惡和殺氣了,怪害怕的,什麼其他感覺都生不出來。
  
  「哦………」腎虛公子發出一聲舒適的嘆息,拉著那給自己清理的大姐姐,嘿嘿笑著往外拖,「你不錯啊,走,跟公子我去酒池那邊繼續玩。」大姐姐眼波楚楚,貼在他身上扭動,兩人對著說騷話。
  
  司馬焦上前朝著兩人猛踢一腳,把這對野鴛鴦踢倒在地。他的力氣沒有收斂,兩個人瞬間昏倒。司馬焦走到腎虛男面前,一把扯住他的頭髮把他拽了起來,用腳扒拉開他背後的衣服。這回廖停雁看清楚了他背後肩胛骨處的一塊淡淡紅色痕跡,像火焰的形狀。
  
  看到火焰,她就想到那朵火苗,所以這人大概率與祖宗有什麼淵源。
  
  司馬焦用手按著昏迷的腎虛公子腦袋,閉目彷彿在查看什麼,半晌,他忽然冷哼一聲,火焰順著他的手,燒到了腎虛公子的頭髮,將他整個包裹起來,三秒鐘,一個人燒成一層灰。又被司馬焦袖子一揮,連灰都沒了。
  
  廖停雁:「……」看來他是很生氣。
  
  司馬焦變成了被他搞死的那個腎虛公子的模樣。
  
  廖停雁:祖宗要幹什麼,冒充別人身份打入敵人內部?
  
  還以為他是直球強攻系的,沒想到還能來迂迴。
  
  司馬焦把廖停雁塞進了衣襟裡,隔著一層薄薄的內衫貼著胸膛。他大步朝外走,一路上那些倚著門坐在錦墊上喝酒的小姐姐們照舊笑著招呼他,「嚴公子~」還有想貼上來勾引的,全都被司馬焦的袖子糊了一臉,把人家的髮髻妝容都給抽得亂七八糟。司馬焦從這條錦繡堆走廊裡走過去,引起了一片尖叫聲。
  
  他都沒管這些,掠過一個個歡聲笑語的房間和院子,出了這片銷金窟。
  
  在前面的樓內,有僕人見他出來,忙迎上前來,「公子,今日怎麼這麼早就要離開了?」
  
  除了僕人,還有一個結丹修為的修士作為保鏢,在這裡,這樣的配置已經表示身份不低了。
  
  司馬焦用那個腎虛男的臉,說:「回去。」
  
  原主嚴公子脾氣應該也不好,僕人見他這個樣子,習以為常一縮脖子,不敢再說,令人牽來馬車,又扶著司馬焦上車。
  
  司馬焦坐上車後,發現內裡還有兩個漂亮的少年少女在裡面,他們是慣常伺候那位嚴公子的,這會兒熟門熟路靠上來,被司馬焦喝退。
  
  「滾下去。」
  
  兩個人下去了,司馬焦倚在寬敞的車廂內,不知想到什麼,漆黑的雙眼裡隱約有些赤紅的火焰跳動。待在他衣襟裡的廖停雁動了動尾巴,伸出腦袋來看了眼他莫測的神情,又縮了回去。
  
  總覺得這祖宗要搞一票大的。
  
  說起來他當初一開始就說過,等出了三聖山,要殺了所有人。這些天他都沒什麼大動作,她還以為是他出來後發現庚辰仙府發展太快人口百萬很難殺完所以放棄了,現在覺得,他可能是另有打算。
  
  什麼打算都和她沒關係,畢竟她現在只是無辜的水獺而已。
  
  這位嚴公子的家是這城中最大的幾個宅子之一,像他這樣的情況,應該就是家裡有人在庚城仙府內圍當弟子,或者有其他特殊身份,才會有這樣好的待遇。
  
  司馬焦冒充別人的身份,比原本那個腎虛公子還要有牌面,進了那座華麗的嚴府,路上看到許多請安的人,他連眼睛都沒帶眨一下,全部視而不見。
  
  連見到腎虛公子他爹,他也是餘光沒給一個。
  
  「站住!」那中年人被他的態度氣的吹鬍子瞪眼,「你這是什麼樣子,去那種地方廝混,混得腦子都有問題了,見到你爹都不會請安!」
  
  司馬焦停下步伐,瞧了他一眼。
  
  他這個人是這樣的,嘲諷起來不需要說什麼,只是眼神就足以氣得人發瘋,嚴老爺抖著鬍鬚,「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不許再出去,家裡那麼多女人許你睡,偏要跑到外面去睡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你給我待在家裡,多生幾個孩子才是重要!」
  
  司馬焦朝他抬了抬下巴:「你跟我過來。」
  
  嚴老爺:「孽子,你就是這麼跟你爹說話的!」
  
  司馬焦不耐煩了,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原本滿面憤怒的嚴老爺一僵,直愣愣地跟著他一起走進了內室。司馬焦放開他坐在屋內的椅子上,朝他勾勾手指。
  
  嚴老爺滿面恐懼,「你、你是誰啊,你不是我兒子!」
  
  司馬焦笑了一聲,「我是你祖宗。」
  
  嚴老爺露出被羞辱的神情。
  
  圍觀群眾廖停雁:祖宗說的可能是真話呢。
  
  司馬焦沒有廢話,他問嚴老爺,「三日前出生的女嬰,你會把她送到哪裡去?」
  
  嚴老爺並不想回答的樣子,但祖宗的真話buff他無力抵抗,聲音僵硬地說出了幾個字:「百鳳山。」
  
  司馬焦:「百鳳山在什麼地方?」
  
  嚴老爺:「不知道,會有使者來接引,我們不能靠近,只能在外面。」
  
  司馬焦:「什麼時候送去?」
  
  嚴老爺:「兩日後。」
  
  司馬焦:「很好,到時候我會與你一起去。」
  
  他又問了些其他的問題,廖停雁在一邊聽著,零零碎碎的資訊拼湊起來,再加上她自己的猜測,差不多明白祖宗在幹什麼了。
  
  他在找人,不是找某個人,而是在找某一類人,像是嚴公子這樣的。
  
  嚴家在這裡住了上千年了,他們的富貴都來自於他們的血脈。他們每隔幾代,偶爾會生出擁有返祖血脈的人,具體體現就是背後有那種火焰痕跡,而一旦出現這樣的孩子,就會被送到某個地方去,如果血脈之力稍強就會留下,同時嚴家就會得到很多好處。如果血脈力量很弱,就會像嚴公子這樣,可以回自己家裡。
  
  像嚴家這樣的小家族,零散住在庚辰仙府外圍,被一股神秘力量掌控著,完全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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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0: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六章

  司馬氏的奉山一族,是久遠之前大陸上最接近神的種族。然而隨著諸神消散天地,所有種族的力量都在衰弱,奉山一族也一樣,他們侍奉的神滅亡了,他們為了延續更久的強大,開始追求血統的純淨,這樣一來確實出現了不少驚才絕豔的天才,可是司馬氏的人也越來越少。
  
  在庚辰仙府那厚重的歷史中,司馬氏的榮耀幾乎佔據了一半,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這個曾經強大的種族飛快衰敗下來,與此同時,侍奉他們的師氏一族與其他庚辰仙府的家族,開始一代代強大,他們的人數大大超過了司馬氏族人,強弱反轉之後,曾經的強者就由主人變成了「籠中鳥」。
  
  在往前追溯的幾千年時光裡,司馬氏一族僅剩的幾個強大修士因為種種原因意外去世,只剩下一些還未成長起來的年輕孩子。再厲害的天賦與資質,都需要時間成長,他們在師氏的「照顧」下,漸漸失去了自由。
  
  被貪婪與野心所驅使,師氏背叛了這個曾經的主族,他們利用司馬氏的信任,控制了年幼的那些司馬氏族人,讓他們沒有機會變得強大,只能淪為傀儡,被隔離在三聖山。
  
  當然,在世人眼中,司馬氏一直是地位超然的,就是庚辰仙府裡的普通弟子們,也是這麼以為。誰知道他們像珍貴的奇獸一樣被小心飼養在「金籠子」裡。
  
  直到司馬氏的人越來越少,最後一個司馬氏的純血之女司馬萼用自己的生命做出了最後的反抗,她為司馬氏最後的一點血脈爭取到了成長的機會。
  
  她承受巨大的痛苦,用自己的血肉與靈骨淨化了靈山之火,讓這已經化靈的強大火焰甘心涅槃新生,重新成為一朵幼生靈火,然後將這淨化後的新生之火植入自己的孩子身體中,讓他的性命與奉山靈火完全聯繫在一起。
  
  司馬焦那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孩童,同樣經歷了巨大的痛苦才完全接受了這削弱後的新生靈火。
  
  靈火是奉山一族最重要的寶物,也是庚城仙府立府的根本,最重要的根系,如果沒了靈火,庚城仙府地界將靈氣全無,從仙府變成貧瘠荒地,他們的運勢也會頹喪。
  
  多年來,雖然有無數司馬氏族人曾像司馬萼這樣奉養靈火,但只有司馬焦和其他奉養之人不同,他是徹底與靈火合二為一,同生共死,再也無法轉由其他人奉養——世上也沒有第二個可以奉養靈火的司馬氏族人了。
  
  因為這靈火的加持,司馬焦的修為提升極快,而師氏與其他庚辰仙府家族也因為這火對他投鼠忌器,轉而試著誘惑拉攏他。然而司馬焦擁有真言之誓,擁有看透他人內心的奇特能力,縱使那些人對他露出最溫柔的笑容,他也只能感覺到被各種可怕的慾望包圍著。
  
  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欺騙、貪婪、恐懼、各種惡意。
  
  他警惕任何人,並且天生兇狠,與他那個天然善良的母親不同,才那麼小就能毫不猶豫殺人——他為了提升修為,吸收了師氏好幾個人。
  
  他的「飼養者」們從沒見過這樣的修煉方式,兇狠近魔,可偏偏又不是魔,因為魔修與他們不同,魔修的身體裡靈氣運轉是與仙修完全相反的,司馬焦沒有出現入魔的徵兆,他只是毫不在意地殺人,吞噬他們的修為。在他吸空了整個三聖山的精英弟子後,他們不敢再派任何人前來。
  
  「不能為我們所用,也無法控制,這樣下去他會對整個庚辰仙府造成危害!」庚城仙府裡那些趴在司馬一族身上吸血的家族開始恐懼,於是他們做了許多事。
  
  每一次都失敗了。他們不僅沒能控制司馬焦,還被他抓緊一切機會強大起來,最後他們沒有辦法,犧牲了許多弟子將他困了個幾百年。
  
  ……
  
  廖停雁睡醒了,飛到桌面的墊子上,揮起爪子慢條斯理給自己洗了個臉,順了順毛和鬍鬚,坐在盤子邊抱起一塊雪白軟糯的糕點啃起來。
  
  她啃了兩口香甜的花味小圓糕,往旁邊看了眼。
  
  司馬焦靠在那裡,閉著眼睛。大腿上搭著的袖子亂糟糟團在一起,是之前廖停雁睡出來的,自從她變成個水獺,每回睡覺都要被司馬焦撈在手裡擼,睡在他身上的次數多了,就很習慣了。
  
  只是一般她醒過來,司馬焦也會睜開眼睛,這回怎麼還沒動靜。
  
  該不會真的睡著了?不對,那朵火苗說過的,司馬焦好多年沒睡過覺了。
  
  她瞄著司馬焦一動不動的樣子,又啃了口圓糕,啃完一個了,他還是那個樣子,靠在那裡,真的好像睡著了。
  
  一小滴水珠悠悠從茶杯裡躍出來,隨著廖停雁的爪子揮動,砸在了司馬焦的臉上。司馬焦睫毛一顫,睜開了眼睛,那珠水滴恰好落在他的眼皮上,這麼一眨動,那水珠就順著他的眼睛滑落面頰,好像流淚一般。
  
  司馬焦朝她看過來。
  
  廖停雁身上的毛一炸。
  
  司馬焦面無表情地把水獺拿過來往臉上一擦,用她的皮毛把臉上那點水漬給擦乾了。
  
  廖停雁:「……」
  
  她抬手撫了撫自己身上倒伏的毛毛,準備拿點瓜子出來磕。
  
  「我剛才做了個夢。」司馬焦忽然說。
  
  廖停雁嚇得瓜子都掉了。祖宗睡著了還做夢這是什麼概率?這是五百年一遇流星雨的概率啊。她扭頭看著司馬焦,等他接著說,她還挺好奇這種幾百年不睡覺把自己熬的這麼虛的祖宗,會做什麼夢。
  
  可司馬焦沒說,他垂眸有些無聊地看著窗外。
  
  廖停雁:像這種話說一半的人,在現代社會,是會被打死的。
  
  司馬焦夢見了自己小時候,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那位娘親司馬萼來到床邊,將他從睡夢中驚醒,掐著他的脖子要掐死他。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如果不是師慵遊發現阻止,他大約真的會被那樣掐死。
  
  最可笑的地方在於,他能感覺到那些保護他照顧他的人身上,都有著濃鬱的惡意,而那個母親要掐死他的時候,傳達給他的卻只有溫柔愛意和珍重。
  
  想到這裡,司馬焦又看了眼廖停雁。她已經飛到桌子上,躺在那啃五色圓糕,每種顏色都啃了一口,好像在比較哪種口感最好。
  
  這個人,是他見過最奇怪的。別人見了他,心中的情緒無非兩種,一種害怕厭惡,一種嚮往討好,但她不一樣,她什麼都沒有。她對他沒有濃重的惡感也沒有多少好感,就像對待路邊的花草樹木一樣,這種淺淡的情緒令司馬焦覺得平靜。明明是個很弱的人,明明遇到了很多事,仍舊能把自己安排得舒舒服服。
  
  司馬焦覺得她比曾經見過的很多人都要聰明,真正聰明的人是不管在哪都能活得好的。
  
  廖停雁把圓糕固定在空中送到嘴邊,又想去控制旁邊的茶,一個分心,圓糕砸下去糊了她一臉,糕渣渣撒了滿身。
  
  司馬焦:收回剛才覺得她聰明的話。
  
  「前輩。」嚴老爺在門外喊道:「來接引我們去百鳳山的人到了。」
  
  她們在這裡住了兩天,終於要準備出門。廖停雁看司馬焦站起來,也拍拍爪子抖抖身上的毛,朝他飛過去,準備繼續當掛件。
  
  可是,司馬焦一手把她擋住,彈飛了出去,碰——一下砸在了軟墊裡。
  
  「你待在這裡。」
  
  廖停雁:什麼?不帶我去?還有這樣的好事?
  
  她剛坐起來,聽到這話順勢就躺了回去。其實她真不太想去,因為去了肯定會發現什麼大秘密,說不定還會看到很多血腥殺人現場,她不想知道太多,也不想圍觀血腥恐怖片。
  
  司馬焦往外走了兩步,手一抓,抓出來一團小小的火苗,往廖停雁那邊一彈,「拿著這個。」
  
  他說完就乾脆俐落走了。
  
  小小的火苗在一個透明的圓球屏障裡,砸在廖停雁尾巴旁邊。廖停雁湊過去看,那朵小小的火苗就大聲逼逼起來,「看什麼看!臭灰毛!」
  
  廖停雁把球把拉過來,「你怎麼變成這麼小一朵了。」
  
  「你沒聽說過分神嗎!這只是我本體分出來的一個小火苗而已!是用來監視你的!」
  
  廖停雁:「哦。」
  
  老闆外出辦事,員工當然是要偷懶的,廖停雁一個水獺慵懶獨占了一整個大床,愜意地伸懶腰。火苗很吵,被她再加了個隔音罩子。
  
  這火焰真的就像個臭屁又寂寞的熊孩子,沒人跟它玩,還經常被關,見到人就說個不停,沒法正常交流,只會罵人了。廖停雁忽然想到什麼,把罩子拿開,跟它聊天。
  
  「你之前說過師祖做夢你也會做夢,是不是你可以看到他的夢?」
  
  火苗剛才氣急敗壞,現在聽她問這個,可把它得意壞了,一朵火苗都能看出沖天的牛逼氣息。它說:「那可不,我知道他所有的小秘密,他的夢我也能看到。」
  
  廖停雁還有點好奇,「他老人家剛才睡著了還做夢,你看到什麼了?」
  
  火苗立刻大聲嘲笑起來:「他夢到他娘了,哈哈哈哈!那個還沒斷奶的小白臉!」他說著說著就開始胡編抹黑,「他在夢裡哇哇大哭喊著要他娘呢!還流鼻涕!」
  
  廖停雁:我信你個鬼。
  
  「造謠一時爽,要是他知道你這麼說,可能會把你打的哇哇大哭。」
  
  火苗一滯,「我……你以為我真怕他嗎!」
  
  「對啊,我覺得你真的怕他。」廖停雁說完,瞬間把隔音罩子蓋上,第一時間隔絕了火苗的髒話。
  
  司馬焦用著嚴公子的外表,跟在嚴老爺身後,見到了來接他們的一個元嬰期修士。這修士容貌尋常,沉默寡言,有一艘舟形的飛行法器。他看了眼嚴老爺懷裡抱著的女嬰,就讓他上飛行法器。
  
  「以前只你一個人去,這回多了一個人。」元嬰修士抬著下巴指司馬焦。
  
  嚴老爺討好地笑笑:「這是……犬子,日後他要繼承我的家業,會由他去送孩子了,所以我先帶他去見識一番。」他說著,塞了一袋子的靈石過去。
  
  元嬰修士收下靈石,沒再吭聲,讓司馬焦也上了飛行法器。
  
  嚴老爺稍稍鬆了口氣,又抱緊懷中沉睡的女嬰。這女嬰是嚴公子後院裡某個女人生下的,嚴公子的女人們為他生下那麼多孩子,就這個女嬰遺傳到了血脈,如果她能留在百鳳山,那他們嚴家還能繼續風光個兩百年。
  
  只是……嚴老爺又悄悄瞧了眼旁邊的神秘修士,心裡惴惴不安,他覺得這一趟可能要發生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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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0: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七章

  司馬焦一貫是沒什麼好的表情的,他時時刻刻都感到痛苦與煩躁。燥鬱的心情來自於血脈遺傳下來的病症,痛苦來自於身體裡時刻燒灼的靈火力量,戾氣來自於他人傳達過來的貪欲與惡意。
  
  有時候,他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也不會去克制。
  
  距離百鳳山越來越近,司馬焦的神情也越來越陰沉難看。到了百鳳山下,進了一層結界之後,百鳳山的氣息再無遮掩,司馬焦更是雙眼幾乎都要變得血紅。
  
  在嚴老爺眼中,百鳳山只是一座巍峨靈山,這世上靈山大多都一樣,靈氣濃鬱,生機盎然,甚至還帶著一股聖潔之氣。可是在司馬焦眼中,這仙山一般的靈山,如同煉獄,赤紅的火焰裹挾著深厚怨恨籠罩在山上,鬼哭幾要衝入雲霄,刺得他腦中愈發疼痛難忍。
  
  「就送到這裡吧。」元嬰修士在山腳停下,等著人前來接女嬰。
  
  人很快就來了,兩個修士一男一女,穿著繡了火焰紋樣的衣裳,神情帶著些貴重的矜持,顯然對嚴老爺很是不屑。他們兩人負責將孩子抱走檢查血脈,如果血脈之力比較濃郁,就會給予嚴老爺極為豐厚的賞賜,如果血脈之力不怎麼樣,孩子會讓他帶回去。
  
  「你們先在此等待,規矩應該知道的,不可在此隨意走動張望。」那女修著重看了眼司馬焦,彷彿對他的表情不甚滿意。
  
  帶嚴老爺過來的中年男修對兩人很恭敬,聞言便斥責司馬焦道:「無知小兒,不可冒犯靈山!」
  
  「靈山?」司馬焦忽然冷笑一聲,朝著中年男修一抓,將他抓在手中,赤紅火焰瞬間把人吞沒。
  
  在場其餘幾人都被這突發的情況給驚住了,嚴老爺嚇得目瞪口呆,跌坐在地連滾帶爬滾到一邊蜷縮起來,抱著女嬰的兩個修士則迅速反應過來,準備通知此地的守衛。然而司馬焦沒有給她們機會,兩人連一聲都沒發出就動彈不得,僵在原地。
  
  司馬焦燒完了一個人,又動動手把另一個男修也燒成了灰。他燒死一個元嬰修士,看上去比凡人摘一朵花還要容易,把那女修嚇得不輕。
  
  他再看向女修時,抱著孩子的女修已經面色慘白,眼中滿含恐懼。她的修為不低,算是一位小管事,向來過得如魚得水,今日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可怕的威勢,她那些術法靈力和靈器,沒有一樣能用出來,被徹徹底底壓制了。
  
  甚至她心底也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只覺得無邊恐懼侵入靈府。她聽到腦海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聽從這人的命令。
  
  司馬焦的精神何其強大,他將女修控制,自身化作方才那男修的模樣,道:「帶我進去。」
  
  女修毫無反抗之力,抱著孩子帶著他往百鳳山內部去。百鳳山所在隱秘,有許多個結界,普通修士在最外一層結界外面根本察覺不到內裡乾坤,而進了第一層結界到了百鳳山腳下,也只是最外圍,必須要有被認可的身份才能進入裡面兩層結界。
  
  以司馬焦的能力,他固然可以衝破這裡的結界,將這裡大鬧一通,可是那樣打草驚蛇,還耽誤時機,必定會跑掉一些「蛇蟲鼠蟻」,說不得還會有人能趕過來阻止。
  
  如今,他跟著女修進入百鳳山腹地,無人阻止,這裡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敞開。
  
  司馬焦眼中的紅色越來越濃,像是黏稠的鮮血在眼裡化開。
  
  百鳳山山腹裡開闢了無數供人居住的宮殿,生活了許多人,男男女女身上都有著類似於嚴公子身上的火焰氣息。這些微弱的氣息匯聚在一起,與司馬焦身體裡的靈火有一絲共鳴。
  
  這些人,都是奉山一族的血脈,只是他們的血脈很淡。
  
  奉山一族很早開始推行純淨血脈繁衍,可是那麼多年下來,難免會有人不願意聽從長輩意見,和非同族之人留下後代。就是這些被當初奉山族人稱為「不純者」所以不被認可的血脈,流落在外,許多代之後被有心人找到聚集在這裡,形成了這樣一處地方。
  
  從外圍到內部,那個帶路的女修等級也不是很高,還沒法去到最內裡的地方,但司馬焦已經看夠了。
  
  在這山腹裡,他能感覺到的同源氣息由外而內,由弱到強,所以越是外圍生活的人,血脈之力就越弱。這裡就像是一座管理嚴格的監牢。
  
  男男女女混住在一起,曖昧的呻吟此起彼伏,在這裡的所有人大概都是從小生長在這裡,沒有絲毫羞恥之心,處處是白花花的裸體。還有一處更加寬敞僻靜的空間,則生活著許多的女人,她們的共同點就是都懷有身孕,還有不少女人在一處生產,孩子的哭泣聲混雜著血腥味,被風送到司馬焦面前。
  
  在這裡管理的人都穿著相似的衣服,外圍處理雜物的是許多煉氣築基修為,中層管理的人修為大多在元嬰和化神,司馬焦能感覺到深處還有合體以及煉虛期的修士在鎮守。而那些擁有奉山血脈的人,不論血脈之力濃淡,都是凡人,沒有一個人有修為。
  
  如果把這些人看做任意一種動物,那這就是個養殖場,畢竟人類飼養畜生便是這樣的做法。
  
  「我、我只能帶您到這裡……」女修戰戰兢兢,停下了腳步。
  
  司馬焦伸手掐住了女修的脖子,把她燒成灰,順手拂開灰塵,便向著山腹深處而去。
  
  ……
  
  百鳳山腳下的嚴老爺沒敢跑,他蘑菇一樣慫慫地蹲在原地,緊張地看著百鳳山。他資質不好修為不高,又養尊處優慣了,這會兒帶他過來的修士被殺了,他自己沒法回去,只能絕望地坐在原地。
  
  忽然,他感覺到一陣天搖地動,清靜聖潔的百鳳山上憑空升起火焰,熊熊大火燃燒著整座山,將山上的一切都變成了赤紅色。
  
  有山巒崩摧,有雷霆陣陣,有火焰成海。嚴老爺扭頭就往外跑,眼裡滿是駭然。他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場景,原本青翠的森林眨眼間成為裂開的焦土,連山上的岩石與土壤都被火焰燒化。他甚至聽到了無數人的慘嚎,聖潔之山底下彷彿鎮壓著無數冤魂,它們掙脫山的束縛後,就全部湧進了火海。
  
  這……這是火海煉獄嗎?嚴老爺腿軟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
  
  廖停雁一個水獺坐在嚴家大宅戲檯子的雕花橫樑上嗑瓜子,聽著底下的說書人講古。
  
  「那魔修蚰蜒屠空了東南三座大城,吃掉了數十萬的平民,可憐東南地界,也沒甚厲害的仙府門派,就是有小門小派的弟子前去,非但沒能救人,還搭進了自身。當年那蚰蜒攪弄風雨,成了東南一害,惹得天怒人怨,就是臨近幾個大門派也拿他沒有辦法,枉送了許多弟子性命,終於有人求到庚辰仙府,當時的掌門慵遊道君最是正直善良,為天下眾民計,當即應下此事,前往東南剿滅魔修。」
  
  「那一戰,打得是天昏地暗,上古仙神之爭也不過如此了,當時那一片因為兩人,變成千里赤地,原本的丘陵高山,也成為了曠野平原,你們道怎麼著?是給他們活生生打平的!」臺上的說書人講的搖頭晃腦,台下坐著的一眾嚴家女眷聽得津津有味。
  
  「仙人當真這麼厲害?要說修仙人士,咱們府中也有不少,瞧著也不甚厲害啊。」一個年輕婦人不太相信。
  
  「這麼說就不對了,他們能和咱們庚辰仙府掌門相比麼,就是仙府內府的一個弟子,也比得上外面那些門派的掌門長老了,不然怎麼說我們是第一仙府呢。」說話的婦人滿臉驕傲之色,那與有榮焉的樣子,彷彿庚城仙府就是她家的。
  
  這些都是嚴府後宅的女人,鶯鶯燕燕上百人,同時孩子也很多,一大堆孩子這會兒在外面的花園裡吵吵鬧鬧的,簡直可怕,廖停雁是睡著無聊了,閒逛的時候發現這裡,就躺在橫樑上一起聽書。
  
  嚴府非常富貴,養了許多打發時間的樂伎和藝人,這說書人今天講的是庚辰仙府裡眾多有名氣的大能們的事蹟,剛才講的慵遊道君是上代掌門,在修真界風評極佳。
  
  廖停雁很多事都不知道,在這裡躺著聽了大半天,也算是長了點見識。
  
  底下吵嚷一陣,忽然又有人說:「誒,你們可知曉,據說咱們庚城仙府裡頭那位祖宗出關了。」
  
  「……你是說慈藏道君?」
  
  「當然是他,這位司馬氏最後的血脈,怎的沒怎麼聽說過他的事蹟?」
  
  「我也沒怎麼聽過,不如讓說書的先生給我們講講。」
  
  聽到慈藏道君,廖停雁默默又磕了個瓜子。心道,要是你們知道這祖宗之前就住在這府裡,怕不是要被嚇死了。
  
  底下那說書的先生道:「這位師祖,輩分雖然高,年紀卻沒有很大,還閉關了這許多年,要說什麼了不起的事蹟,倒真的沒有。不過,有些小道流言,能和各位夫人們講講。」
  
  不論在哪裡,八卦的力量都是強大的,一群女人興致勃勃地催促他快說。
  
  說書先生就道:「據說這位慈藏道君,乃是慵遊道君養大的,卻沒能成為慵遊道君那樣正直善良的人,他的性子啊,聽說是非常不好,不好到什麼程度呢?當年隱世佛國上雲佛寺裡的一位高僧被慵遊道君請來為慈藏道君壓制心魔,這慈藏道君的『慈藏』二字,就是那位高僧所起… …」
  
  長了好大的見識。廖停雁情不自禁鼓起掌來,真是高人在民間,這位說書先生知道的真不少啊,那祖宗的事很多庚辰仙府內部弟子都不清楚,他倒是說的頭頭是道。
  
  聽了一天八卦,廖停雁收起剩下的瓜子和軟墊飲料,從戲台橫樑上飛回住處。
  
  這個住處是嚴老爺安排的,非常偏僻,是個風格很土豪精緻的院子。廖停雁從窗戶飛進去,癱在床邊那架祥雲紋榻上,剛坐好,門就被推開了。
  
  司馬焦回來了。
  
  他渾身都在滴血,頭髮上,衣擺上,落下一串串的深紅色,眼睛也是可怕的紅,只有臉還是那麼白。走進來的瞬間,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屋子。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仰了仰頭,手放在扶手,長長喘息了一聲,又忽然咳出一口血,彷彿很累的模樣,連擦都懶得伸手去擦。他看了眼廖停雁,忽然淡淡地說:「我馬上要死了。」
  
  廖停雁:「?」您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她仔細看司馬焦,發現他冷白的脖子上有微微鼓起的血管,露出的手背上也是。
  
  「我從出生,就有很多人想殺我,他們想要我的命,可我不想給。」司馬焦語氣陰沉,「誰要我的命,我就要誰的命。」
  
  他忽然話音一轉,盯著廖停雁的眼睛說:「但是,如果你現在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給你,你想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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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1:0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八章

  廖停雁:為什麼總是跟不上這位大佬的思路?而且每次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少看了十集劇情,才會導致這種無法正常交流的情況。
  
  司馬焦還在用眼神催促她回答,可廖停雁滿頭的問號拔都拔不下來。
  
  一個男人,說願意把命給自己,這種事情應該是很值得感動的,如果放在任何一本言情小說裡,就該是男主角和女主角表白的場景,但是,這位司馬焦大佬,就是有這個能力,把這種話說得好像要人送命一樣。
  
  廖停雁沒有應對這種場面的經歷,過了會兒說:「嚶嚶嚶嚶嚶?」
  
  司馬焦瞪她:「說人話。」
  
  我特麼現在是隻水獺啊,不就是這個聲音。
  
  司馬焦:「你要不要我的命?」真話buff加載!
  
  廖停雁脫口而出:「不了吧。」
  
  司馬焦擰眉瞧她,還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意味:「這不是你的任務嗎,雖然你不想殺我,但我死在你手裡,畢竟還是對你有好處的,你怎麼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廖停雁是懵逼的,她還沒完全搞清楚自己身上的設定。不過上進心這點說對了,她還真沒有。世界上有人辛勤奮鬥,也有人更喜歡輕鬆平凡的生活,她就是這樣。
  
  「是這樣,我的任務不重要,我也不想殺人,不想要你的命,我覺得你現在精神狀態良好,不太像快死的人,不然想想辦法找人給你看看,或者吃點什麼靈丹,我覺得你還有救的,不要這麼隨便放棄治療吧。」廖停雁還怪緊張的,看著他身上滴下來的血,很想讓他去看看大夫。
  
  司馬焦:「你真不要?」
  
  廖停雁:「不要。」
  
  司馬焦:「我給過你最後的機會了。」
  
  廖停雁忽然感覺背後毛毛的,忍不住伸爪撓了撓,就聽到司馬焦說:「既然這樣,你也會陪我一起死。」
  
  廖停雁:……您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
  
  「您真的不吃點藥嗎?」廖停雁受不住。
  
  剛說完,司馬焦在她面前吐出一大口血。廖停雁一驚,心裡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好特麼浪費啊這東西超珍貴的!
  
  司馬焦手指一動,火焰憑空燃燒起來,將吐出來的一灘血燒得乾乾淨淨。見廖停雁盯著看,他竟然還笑了聲,對她說:「等我死了,我的身體也會被這些火燒乾淨,半點血肉都不會給他們留。」
  
  火葬啊,那你還挺現代化呢。
  
  司馬焦朝她招手,「過來。」
  
  廖停雁飛了過去,小心翼翼直立踩在他的大腿上。到處都是血,這不太好落地。司馬焦垂眸看她,神情怪異,語調緩慢:「我以為你會跑,我都要你死了,你怎麼還不跑。」
  
  廖停雁一來覺得自己不可能在這祖宗眼皮底下跑掉,二來懷疑他就是故意在等她跑,她要是現在跑了,估計三秒鐘之內會被他燒成碳。雖然並沒有相處太久,但她好像已經很瞭解他的鬼畜了。
  
  司馬焦:「你怎麼就不跑呢。」他這不是一個問題,更像是感嘆,似乎想不明白。
  
  廖停雁覺得這人真的活得很糾結,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讓她怎麼做才對。他說自己要死了,現在還滿腦子折騰她這個友軍,而廖停雁只覺得他該去找醫生,而且她真的受不了他這個渾身血的樣子。
  
  「師祖,您不找大夫看,不然也換身衣服打理一下吧?」廖停雁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還有一種迷之從容,就好像工作任務已經到了限期還沒完成仍然無所畏懼,甚至還想摸魚。
  
  司馬焦用手摸著她身上的毛毛,帶血的手摸了她滿身的紅色,「反正都要被燒成灰,是什麼樣子又有什麼關係。」
  
  發現自己身上毛毛糾結在一起的廖停雁:這個臭豬蹄真的很過分。
  
  司馬焦擼著自己的水獺,癱在那把尋常的椅子上,好像一個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已經準備安詳地等死了。他的焦躁慢慢平息下來,露出一種少見的迷茫與放空——雖然手裡擼水獺的動作並沒有停。
  
  「就這麼死了,那些人的表情肯定很有趣,奉山一族徹徹底底地滅亡了,庚辰仙府的根系也要斷了,這些汲取血肉成長起來的繁榮之花,將會很快枯萎,第一仙府崩塌敗落,只在百年之內。」司馬焦說完這些,很暢快地大笑起來,像個瘋瘋癲癲的神經病。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威壓,浩浩蕩蕩墜在這一片院子上空。
  
  司馬焦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神情陰沉地看向外面,雖然有屋子作為阻隔,但他神識已經能看到遠在數十里之外的浩蕩人群,掌門師千縷帶著一群宮主長老過來了,幾息之內就會過來將他包圍。
  
  「司馬焦,今日留你不得了!」人未到,聲先至。
  
  掌門師千縷往日那溫良恭儉讓的好脾氣與好人面孔,這會兒已經維持不住,誰都看得出來他怒極氣極。
  
  能不氣嗎,他們師氏兢兢業業幾千年,費盡心機搞了個百鳳山,就為了徹底將庚辰仙府握在手裡翻身做主人,再不必受司馬氏的挾制,在這種馬上快要成功的時候功虧一簣,千年功業全沒了,換成任何人都受不了。
  
  而且最糟糕的情況還沒發生,司馬焦這個瘋子先前蒙蔽了他,來了個暗度陳倉,直擊要害毀了他們師氏一族的心血,現在還準備讓庚城仙府陪著一起送死,要是讓他把靈火完全熄滅,這才是最糟糕的。他們已經站在修仙界太久,被打落神壇比死亡還要讓他們難以接受。
  
  他們必須在那之前,把司馬焦的命握在手裡!再多傷亡也顧不得了!
  
  司馬焦在屋內冷笑,「想要我的命,癡心妄想。憑這些東西,還不能降我。」他站起來,完全沒有剛才那幅動都不能動的瀕死模樣,反而好像一個準備去收割生命的死神。
  
  祖宗突然間又燃起了求生的鬥志,準備在自己死前再帶走一波。
  
  您剛才不是還一片安詳準備等死嗎,現在別人要來要你的命,立刻就打了雞血。廖停雁感覺有點荒誕,這是什麼奇葩狀況,感謝敵軍激起我方大佬求生慾?
  
  她再次成為掛件,被司馬焦帶著站在屋頂上。為了不破壞這個反派大魔王配置的師祖裝逼,自身外貌過於可愛的廖停雁暫居他的衣襟裡。感謝這水獺嬌小的身形,不然還真藏不下。
  
  雙方都紅了眼,開殺只在兩三句話之中。
  
  司馬焦完全是不管不顧,他身上燃燒起火焰,這片火焰變成了火海,完全是準備打算大家一起死的狀態。可師千縷他們卻惜命,不肯輕易陪他一起死,他們還準備把司馬焦打個半死,而不是完全打死,所以儘管他們人多,還是束手束腳。
  
  廖停雁以前看過司馬焦和人動手,她知道司馬焦很厲害,是個超超超級大佬,但直到這一場戰鬥,她才明白什麼他究竟逆天到什麼程度。
  
  對方除了師千縷,還來了許多潛修的前輩,人數差不多在三百人,每一個人的修為廖停雁都看不透,顯然這些人的修為都比她這個化神期要高至少一個大境界,或許還不止。
  
  這是幾乎出盡了一半的庚城仙府頂層大佬吧?估計除了留守的,所有能來的人都來了,畢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廖停雁咋舌,覺得自己今天估計就要交待在這裡了。她算了下自己的度假日期,覺得自己應該滿足。
  
  司馬焦又殺了兩個人,笑的十足反派,廖停雁不看都知道那些仙風道骨的大佬們神情多難看。
  
  「不可被他近身!他會吸取他人靈力與修為!」師千縷大聲喊道,令眾人分散開。
  
  司馬焦腳底下的火海鋪開得更加廣闊,在眾人想要後退的時候,又硬生生將他們逼了回來。
  
  「沒用的。」司馬焦在火海中也彷彿成為了火焰,與這火海融為一體,甚至他身後都出現了奇特的火焰虛影,是那朵靈山之火漲大的模樣。
  
  他在毫不客氣地大肆殺死那些攻擊他的人,那些人不想徹底殺死他,開始還在留手,可慢慢地他們就發現,留什麼手,要是不用出自己壓箱底的本領,一不小心都會被殺了。
  
  雖然師千縷眾人看上去是節節敗退,拿司馬焦沒有任何辦法,可廖停雁抬頭看了一眼,見到司馬焦脖頸上的青筋突起,十分可怖,他的手上血管與皮膚已經龜裂開了,像是被燒灼出的焦土,淒慘又可怕。廖停雁在他的衣襟裡,都感覺有鮮血慢慢浸透內衫,幾乎要把她整個水獺都染上血色。
  
  到現在,廖停雁才有了那麼一點真實的認知——這祖宗好像真的是強弩之末,身體快崩潰了。
  
  司馬焦彷彿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情況有多糟糕,他眼裡都是通紅的血色,在眾人畏懼或憤恨的目光中大笑,他揮動雙手,血液落在哪裡,哪裡就是一片火海。
  
  他們在天空上爭鬥,火海鋪在天上,地上的建築也被那熱度烤的融化,還時不時有其他人的攻擊如流星墜落,落入底下的城池裡。城中的人們紛紛尖叫逃竄,低階的修士們在這強大的威懾下與普通凡人沒什麼不同,也是驚叫逃竄,想要逃離這座淪為戰場的城池。
  
  所有戰場上的修士都沒有在意這些人,雖然在許多凡人百姓眼裡,高高在上的修士們都是正直善良的仙神,會在惡妖與魔物手中保護他們,但這只是個一廂情願的美好錯覺,實際上這些修士們並不在意一些人的性命。
  
  這一點,廖停雁倒是早就有很準確的認知。所以她大概是戰場上最平靜的那個人,她還有心思整理自己意識內開闢出來的空間,一邊等著戰爭結束。
  
  這場戰爭的時間拉得比廖停雁想像中更長,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仍舊沒有結束,只有好像永不熄滅的大火,和惡鬼一樣噬人的司馬焦。
  
  廖停雁在他懷裡蜷縮著,小小睡了一覺,睡醒後發現自己全身都沾著他的血。開門冰箱如今變成了炭爐,不冷了,非常燙。
  
  有那麼一刻,她懷疑這個人身上的血是不是已經流光。
  
  她忍不住伸出爪子摸了摸司馬焦的肚子。下一刻她感覺自己被一隻潮濕血腥的手給按住了。
  
  「你在害怕?」司馬焦啞聲說:「你有什麼好怕的,真正害怕的是對面那些狗東西。」
  
  廖停雁不知道他每次裝逼說狠話的時候都要吐血是什麼操作,她覺得他撐到現在很不容易,應該是快不行了。
  
  她就輕輕摸了摸這祖宗的肚子,說:「你要是實在太疼,就算了吧,反正都要死了,沒必要為了他們延長自己痛苦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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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1:1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

  沉浸在血與火中的司馬焦其實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了,他只是感覺到胸口那毛茸茸的一團動了動,覺得她應該是害怕的,才伸手按了一按。
  
  她說了什麼他聽不到,他只在她那裡感覺到了一種沒有感覺過的情緒,似乎並不是特別害怕,而是一種有些酸軟的情緒,令他被殺意完全浸染的混沌思緒恢復了一點清明。
  
  他摸了摸這軟乎乎的一團,溫熱的身體,忽然讓他想起之前幾次,抱著她休息時的感覺。他許久許久沒有睡著過,閉著眼睛也得不到片刻寧靜,但是抱著她躺在那裡,世界就突然變得安靜了些,沒有那麼喧鬧,她時常弄出一些小動靜,也並不惹人厭煩。
  
  他需要浸泡寒泉來遏制身體裡的靈火,所以身軀常年都是冷的,她卻不同。哪怕現在,他因為身體裡的靈火太過強大,已經將血液都燃燒起來,變得比一般人還要身體熾熱,他也還是覺得冷,骨子裡的冷。她不同,依舊是那樣溫溫的,軟綿綿的。
  
  司馬焦在這一刻,忽然不那麼想讓她陪著一起死了。
  
  「算了。」他說。
  
  廖停雁聽到了,司馬焦的聲音不大,她也不知道他這一句「算了」到底是什麼算了,只發現他忽然撕開本就血肉模糊的手臂,灑下一片鮮血。他的血已經從紅變成了金紅,灼熱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灑出去就是一片接一片的大火。
  
  大火猛然再度升騰,隔開了那些傷亡慘重的庚城仙府修士們。
  
  「他要走!攔住他!」師千縷還是反應最快的那一個,幾乎是在司馬焦動作的一瞬間,他就喊了出來。
  
  可惜,他們並沒有人能攔住司馬焦。
  
  廖停雁感覺司馬焦在往地上墜落,像一團燃燒的火從天上墜下來。他砸在地上,砸壞了一座金瓦紅牆的高樓。樓內還有人躲著,被嚇得尖叫連連,司馬焦扶著廢墟站起來,沒管那些嚇得不輕的人,徑自提氣離開。
  
  他的速度仍然是很快的,像風一般掠向遠方。每每有血落在地上,都會很快燃燒起來,廖停雁覺得他這個人也很快要燒起來了。
  
  他真的很厲害,之前就受了傷,還能堅持這麼久,彷彿沒有痛覺,廖停雁覺得如果換成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但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打算,之前明明是準備和那些人同歸於盡,現在看來怎麼又改變了主意?
  
  祖宗的想法,真的很難捉摸。
  
  司馬焦停了下來,靠在一棵樹幹上仰頭喘息,捏著水獺的尾巴,把她拎了出來放在一邊。他們身後的樹林裡窸窸窣窣,有什麼東西來了。
  
  廖停雁扭頭看到了那條熟悉的黑色大蛇,它鑽出樹林遊了過來。
  
  司馬焦看都沒看,彷彿知道是大蛇來了,對廖停雁說:「你跟這蠢貨一起走。」
  
  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廖停雁這時候應該問一句:「那你怎麼辦?」但是她沒問,因為這問題的答案很明顯,那麼多電視劇劇情擺在那,類似的能找出來一百八十場。他是準備留在這裡吸引火力,讓她和大蛇趕緊跑,畢竟他看上去真的命不久矣,而且留在那邊的火海不可能永遠擋住那些人。
  
  「我攔著他們,你快走」這樣的劇情,彷彿也應該出現在男女主角之間。廖停雁的心情很複雜,一時沒動彈。
  
  蠢蠢的大蛇不知道怎麼過來的,但它今天的智商也沒在線,見到他們很是興奮地溜過來,把他們繞了一圈,它還頂著渾身沾血的水獺,昂起腦袋,伸出蛇信在司馬焦的手上舔了舔。然後它就被燙嘴的血燙地嘶嘶叫。
  
  司馬焦踢了它一小下,又很厭世地罵了聲:「滾吧。」
  
  他坐在這株平凡的樹下,一副自閉的樣子,被他靠過的樹幹留下了被燒焦的痕跡。大蛇和廖停雁都有些修為,並且喝過他的血,不怎麼害怕他身上的熱度,這會兒大黑蛇還在他身邊盤著,猶猶豫豫的樣子。廖停雁也沒動彈。
  
  司馬焦就又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我都不準備殺你了,連逃都不會逃嗎。」
  
  廖停雁忽然感覺身體一熱,整個人一重,就變回了人形,坐在大蛇腦袋上。她愣了下,看著自己的大胸長腿和長裙,訝異道:「不是說三個月嗎?」
  
  司馬焦:「騙你的,只能維持幾天而已,你要是很想變回來,就會變回來了。」誰知道她好像還對那個水獺的樣子挺滿意的,效果額外多維持了半天。
  
  廖停雁想起來這不是祖宗第一次騙她玩了,頓時惡向膽邊生,有種帶著他的寵物趕緊走,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等死的衝動。
  
  不過,她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她把司馬焦隔空搬到大黑蛇身上,自己飛在黑蛇身邊,摸了一把它的腦袋,「兄弟,用你最快的速度,向前跑,我們應該逃命了。」
  
  大黑蛇雖然智商不行,血統尋常,但好歹是被司馬焦養了幾百年的,整個都變異了,比一般妖修都要皮糙肉厚,速度也很快,快成一道閃電。廖停雁打起精神飛在它身邊,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休息那麼好,養精蓄銳,就是為了這一場速度與激情。
  
  司馬焦略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廖停雁會這麼做。
  
  「你帶著我一起逃?」司馬焦語氣怪異。
  
  廖停雁:「對啊。」
  
  司馬焦:「你很想死?」
  
  廖停雁:「其實不太想。」
  
  司馬焦:「你帶著我不就是找死嗎,你應該沒這麼蠢吧? 」
  
  廖停雁心裡嘆了口氣,「這不是蠢,你救過我,我總要報答的。」
  
  「您老人家能不能有點求生慾,告訴我們現在逃到哪裡才比較安全?」
  
  「哪裡都不安全。」司馬焦躺在蛇背上,語調隨意,「既然你們不走,待會兒他們追過來,把你們殺了,我再殺了他們,給你們報仇就是。」
  
  哦哦,那您的邏輯還挺圓滿唄。廖停雁發現了,跟精神病人講這個沒用。
  
  要是只有她自己,垂死就不掙扎了,但多了個司馬焦,她就只好再努力一下。他們在崇山峻嶺裡飛馳,黑蛇只能在地面上游走,廖停雁自己飛沒給它增添負擔。司馬焦好一會兒沒說話,廖停雁發現他閉著眼睛,胸口都沒起伏了。
  
  不會死了吧?
  
  她猶豫著是不是先停下查看司馬焦情況的時候,眼前忽然一亮,她們衝出森林,面前出現了一個湖泊。湖邊有棟小木屋,木屋旁的小船上還坐著個戴斗笠的人在釣魚,場景閒適又放鬆。湖光和水色都帶著淺淡與朦朧,令人不由自主心平氣和。
  
  廖停雁:啊,這是闖入了別人的地盤了。
  
  釣魚的人沒有轉頭,聲音不大不小,但讓廖停雁聽得清清楚楚:「既然有緣來了,便不要急著出去了。」
  
  廖停雁被人拽到了後面。剛才躺在大蛇身上半死不活的司馬焦站起來走到前面去了,用警惕厭惡的目光看著那個顏色淺淡的背影。
  
  廖停雁:……這祖宗是看到威脅就求生慾暴增,瞬間回血的體質嗎?不是快死了,怎麼又能站起來。
  
  她有點懷疑司馬焦是不是又在騙人,他其實根本不會死。
  
  「孩子,看來你還記得我。」垂釣的人轉過身,臉上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老爺爺式和藹笑容。
  
  但司馬焦的表現就不那麼友好了,他沉著臉,「果然是你。」
  
  廖停雁:誰?
  
  斗笠摘下,露出一個光頭。廖停雁在他身上的灰色僧袍上看了看,又看到他戴著的佛珠串,原來是位僧人。
  
  她想起來之前聽說過的八卦,就是司馬焦從前很小的時候搞事情,上任掌門請了上雲佛寺得道高僧來教育他,還給他起了個「慈藏」道號的事。難不成就是面前這位?
  
  修仙世界諸位的年紀,真是比司馬焦的心情還難以分辨呢。看這位高僧,長得這麼年輕水靈,斗笠一拿下來,都感覺被佛光普照了。
  
  高僧瞧了廖停雁一眼,對她露出了個慈祥的笑容,彷彿聽見了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不是,你們這些人都是有讀心術外掛的?
  
  司馬焦直視著這和尚,身上殺意濃重起來,「你是來殺我,還是來救我?」
  
  高僧說:「殺人亦或救人,都有可能。在那之前,我需要解開一個問題。」
  
  「哦?」司馬焦腳下出現了火焰。
  
  高僧微一搖頭,並不怕他搞事情:「不過,這個問題,不是由你來回答。」
  
  他的眼睛由黑色變成了琥珀色。廖停雁只覺得被那雙眼睛一看,迷迷糊糊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等她突然清醒過來,見到司馬焦倒在地上,黑蛇盤在一邊睡著了。瞬間幹倒兩個。
  
  廖停雁:高僧牛批!高僧厲害!
  
  「看來是真的傷得極重了,這種程度都能壓制他。」高僧感慨一句,又朝廖停雁一笑,上前拖起司馬焦,「請你跟我一起過來吧,還有事需要你幫忙。」
  
  廖停雁跟著他一起走向那棟小木屋,看著高僧把司馬焦放在了木屋裡唯一一張木床上。那床應該沒人睡過,只鋪了一層寒酸的稻草。
  
  「請坐,喝點水吧。」
  
  廖停雁坐下喝水。
  
  高僧坐在旁邊,和藹的好像一位老爺爺,溫和問道:「你是魔域的魔修吧。」
  
  廖停雁摀住嘴沒讓自己把喝下去的水噴出來。
  
  「???」
  
  「我?我是魔修???」
  
  高僧大大:「……你看上去怎麼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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