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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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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扶華 -【向師祖獻上鹹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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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3: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廖停雁:「請問,您是怎麼想的?」
  
  司馬焦:「災難的慘痛,不應該只讓其中一個承受,既然他們感情好,當然要一起承受。」
  
  還以為他會把牛大姐放回去的廖停雁服了。她面前的這祖宗,神色間滿是自然,顯然他就是打從心底這麼想,並且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大佬,你反社會人格嗎?
  
  沒過多久,廖停雁發現那對被抓來的牛妖夫婦對於司馬焦不僅沒有仇恨,還異常恭敬,總是想要討好這個深不可測的大佬,非常期望能成為他的小弟,為此他們主動承擔起了牢頭的責任,開始放牧那兩隻小山雞,連小黑蛇都升了一級,成為了牛妖夫婦的大哥。
  
  小黑蛇智商不高,但對人的敏銳和司馬焦是一脈相承,對生活的態度則和廖停雁異曲同工,還多了份天真稚嫩的憨傻,簡稱一根筋。司馬焦對它雖然不是很好,但有一份縱容,廖停雁則時常給它帶些吃的喝的,偶爾摸摸它的腦袋跟它玩一會兒寵物飛盤。
  
  牛妖夫婦私底下聊起來,猜測那位把他們抓來的前輩說不定是個蛇妖,因為修為太高所以他們看不出來他的根腳原型。而小黑蛇,就是前輩和那個女子生下的孩子。
  
  「肯定是那女子生的,只有對自己的女人,自己孩子他媽,才會這麼縱容!」牛妖信誓旦旦,他老婆也點頭贊同。
  
  於是對於廖停雁這個大佬的女人,牛妖大姐十分熱情地恭維,還試圖載她上街。
  
  「我跑起來可快可穩了!騎我身上很舒服的!」
  
  廖停雁:「不了不了。」
  
  廖停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對夫婦眼裡是個什麼形象,她看著那對變成拳頭大小,還試圖融入敵營的牛妖,再次見識到了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如果司馬焦想,以他展現出來的實力,估計分分鐘就能拉起一支庚辰仙府反抗軍,可他完全沒這個意思,自信自我到偏執的程度。
  
  「你們人那麼多有什麼用,老子一個人能搞死你們全部!」——這大概就是司馬焦的真實心理寫照,真實傲慢。
  
  他這樣的男人,不會把兩隻小牛妖看在眼裡,既然廖停雁不吃,他很快就忘了這事,兩隻變小的牛妖只好保持著這個體型,勤勤懇懇的表現,期望哪一天能真正被司馬焦收入麾下。
  
  又到了廖停雁出去吃獨食的日子,眼看換季了,她準備買點衣服,所以這回是帶著侍女出門的,四個侍女,兩個護衛,算是低配版大小姐出行。
  
  辰學府裡多的是富N代,手裡都有錢,各個出手闊綽,直接拉動了周邊坊市的GD,學府周圍這一片算是庚辰仙府外府最熱鬧的地方,諸位小姐夫人們最愛的衣裙首飾香藥等鋪子,自然也少不了。
  
  廖停雁最常去的是主街上最大的那家雲衣繡戶,專營高端女子服飾,幾千種布料製作成彩蝶,飛舞在寬敞的室內,供女客們挑選心儀的布料。有已經製作好的衣裙售賣,還可以定製衣裙。
  
  來過好幾回,灑下大把靈石的廖停雁是位客戶,一走進去就有笑成花的侍者前來帶她去專門的小花廳看布料和新式衣裙款式。這裡的,都有單獨的小廳,避免和其他客人一起等在外面,還有專人全程陪護,其貼心程度,絲毫不亞於海底撈服務員。
  
  「您請看,這是本月新到的一種布料,星雲紗,若是在夜晚,裙擺上的星芒閃爍,如同天上星河流轉,極為美麗。而且這些星辰會巧妙地刻印上陣法,基礎的防塵自不必說,還可以用以防禦……」聲音清脆的侍者一樣樣地介紹新品。
  
  「還有這緞花錦,這一種花錦圖案可不是普通的花,若是一般的人,別說見過,就是聽都從未聽過。這花名為『日月幽曇』,可了不得!」
  
  侍者介紹到這裡的時候,神情崇敬而肅然,「庚辰仙府最富盛名的司馬一族您想必知道,這日月幽曇被稱作那些大人們的伴生花,少有人能見到這花的真容,而這花紋,可就我們雲衣繡戶才有!」
  
  廖停雁:「……嗯,挺好看的。」
  
  但是作為親眼見過這種花,甚至還吃過的人,廖停雁發現這花朵形狀不太對,葉子也不太對。
  
  不過這花繡的確實很好看,用黑白兩色織出的花不顯單調,反而隨著光線移動花枝搖顫,大約用的不是普通絲線,也不是普通方法繡出來的。
  
  介紹的侍者似乎對這獨有的花紋很是自豪,說道:「這花錦向來難求,我們雲衣繡戶每年也才得十幾匹,從來都是供不應求。」
  
  廖停雁看她吹的這麼賣力,點點頭:「那就這一樣和剛才那種星雲紗都要了。」
  
  侍者笑吟吟地繼續給她介紹下一種:「您再看看這個,這是溶金縷……」
  
  剛說了一句話,穿著青衣的小侍者從外面匆匆走進來,小聲對她說了兩句什麼。
  
  在單獨小花廳裡解說的侍者都是藍衣侍者,比青衣侍者要等級高一些,聽到那青衣侍者的話後,藍衣侍者皺皺眉,對廖停雁告罪一聲,到一邊去說話了。
  
  廖停雁雖然不是故意去聽,但她修為擺在那,聽得清清楚楚。
  
  旁邊好像有個身份挺高的大小姐,瞧上了日月幽曇緞花錦,放話說全都要了,所以廖停雁剛才定下的那匹,也要送去給她。
  
  如果是脾氣不好的,說要把看中的東西讓出去,肯定就要發作。但廖停雁無所謂,反正她也不是非要這日月幽曇緞花錦不可,畢竟花紋不對,看著總感覺是假貨。
  
  過了會兒,藍衣侍者硬著頭皮過來了,很是抱歉小心地賠笑,「真是不好意思,這日月幽曇緞花錦已經被預定,是我疏忽了,不知道這件事……為表示歉意,您今日在這隨便選二十匹新布,當做給您的賠禮,不知可否?」
  
  這事說起來怎麼做都討不了好,主要看誰家大勢大,更不能得罪。侍者把搶布匹這事說成是自己的錯,也是為了避免發生爭執,把事情鬧大。
  
  廖停雁身後的侍女是永令春調教出來的,都是大脾氣,在夜遊宮霸道慣了,到了辰學府沒有從前那麼得寵,時常被她們小姐冷落,正焦急地想要表忠心重得小姐喜愛,如今遇上事了,她們比廖停雁還要生氣,立刻站出來身先士卒。
  
  「什麼疏忽,我看是有人搶我們家小姐東西,你們狗眼看人低,不敢得罪,才想這樣隨便打發我們吧!」
  
  「正是,所謂先來後到,哪有讓我們把東西讓出去的道理!」
  
  「你們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誰,我們家小姐是夜遊宮的大小姐,木府暮修老祖的外孫女!」
  
  廖停雁一個字還沒吐出來,就被幾個侍女連珠炮般的話給堵住了,她們誇彩虹屁的時候很能說,懟人的時候也很能說,只是有個問題——這語氣這說法,真的很像十八線惡毒女配身邊的狐假虎威丫鬟,等著女主來打臉的那種。
  
  「呵,區區一個夜遊宮。」花廳門口傳來一聲冷笑,「就是夜遊宮宮主和暮修老祖親自來了,在我面前也只能客客氣氣的。」
  
  你看,果然,打臉的人來了。
  
  站在那的妹子渾身上下散發著高貴的氣息,珍稀的天級靈器身上帶了好幾個,腦袋上的釵歡首飾不僅別緻特殊,還有著許多個陣法禁制,身上從衣服到鞋和配飾,沒一件凡品。
  
  不只是她,她身邊伺候的那些男男女女,一個個也是高貴優雅,還有一群修為極高的護衛,和廖停雁一樣的化神期修士有四個。
  
  廖停雁看的眉心一跳。
  
  這眾星拱月的妹子,她認識啊!
  
  當初她和司馬焦還住在白鹿崖,有一次那祖宗鬧脾氣,莫名其妙關她禁閉,禁閉地點在白雁飛閣。就是能在空中飛的,被白雁群托起的一座小閣樓,那是月之宮宮主女兒月初回的東西。
  
  當時司馬焦帶著她,把白雁飛閣的主人月初回踹了出去。因為當時那個倒楣妹子被踹飛的表情太顏藝讓她記憶深刻,就記住了。
  
  那不正是此刻站在前面,一臉譏諷不屑的妹子嗎。
  
  那種在庚辰仙府內府小公主樣的人物,怎麼會跑到外府來了?這是何等冤孽。
  
  這事說起來還與司馬焦有關,司馬焦之前搞死了內府那麼多大佬,各家閉關的老祖宗們都被他弄死弄傷了許多,引起了不小的動盪。掌門與其他人雖然極力穩住了消息,沒有傳出去,但他們都知道司馬焦不會善罷甘休,最近庚辰仙府內府是人心惶惶。
  
  月之宮宮主在那一戰裡也受了不輕的傷,月之宮內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她焦頭爛額,又擔心司馬焦回來報復,於是把女兒打包送到外府的分支裡,讓她散散心,也讓她避避禍。
  
  月初回自從當初被慈藏道君毫不憐香惜玉的一腳,踹碎了一顆少女心,鬱鬱寡歡了許久,脾氣也越發不好了,這回被母親送到這裡,她更是心情煩悶,才在外府月家分支的諸位小姐陪同下前來看新衣。
  
  她不是很喜歡那日月幽曇的緞花錦,畢竟她從小到大要什麼沒有,她可是見過真正的日月幽曇的。不過不喜歡,不代表她不要,她要了,別人就不能要。
  
  廖停雁這回就是純粹倒楣撞上人家火藥桶了。眼看事情無法善了,廖停雁站起身,先退一步道:「既然你想要,那就給你。」
  
  她自覺自己語氣還是很友好的,她還笑了呢。對方人多勢眾,未免吃虧,她決定先走為妙。
  
  然而月初回不讓她走。
  
  「我讓你走了嗎?」月初回認不出她那張永令春的臉,但不妨礙她覺得廖停雁討厭,「你是夜遊宮的?」
  
  廖停雁坦坦蕩蕩:「是。 」
  
  月初回只呵一聲冷笑,她自己都不用說話,她旁邊那些陪客們就三百六十度開始語言羞辱,氣的廖停雁身後那幾個侍女臉色漲得通紅。
  
  廖停雁巍然不動,眼皮都沒抬。
  
  月初回就是想羞辱她,沒想到她什麼反應都沒有,更加生氣了。恰巧這時候纏在廖停雁腳腕上的小黑蛇醒了,爬出來看了眼。
  
  月初回看到這條小黑蛇,一下子想起慈藏道君養著的那條大黑蛇,心情更加不好,對著廖停雁微抬下巴,吩咐道:「把這蛇給我留下,你滾吧,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不然我要你的小命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廖停雁把小黑蛇抓起來塞進了袖子裡。
  
  這位朋友,你知道嗎,要你的命,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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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3: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山脈下千丈之地,有靈氣沖刷多年形成的空洞,這些空洞形狀各異,如同人靈脈上的細小絡膜。交錯的靈氣管脈會在山腹中結出一點靈池,這處靈池便是一座靈山裡最重要的心臟。
  
  高挑修長的黑色身影在靈池邊俯身,他屈指一彈,金紅色的液體落入靈池,彷彿火星落入酒池。火焰在靈池裡鋪開,無聲而迅速地安靜燃燒起來。
  
  燃燒的靈池散逸出更加濃郁的靈氣,穿過那些空洞向外瀰漫,黑影冷白的手指微動,揮開那些依附而來的靈氣,轉身往外去。
  
  靈池所在並不容易尋找,想進到靈池邊也並不容易,若不是庚辰仙府中的靈山幾乎都與奉山靈火有一絲聯繫,司馬焦也尋不到此處。
  
  在他身後,他留下的一點火焰,開始慢慢藉由散逸的靈氣,燃燒到各處。
  
  庚辰仙府內府九座靈山山脈,住著幾乎師氏一族所有人,幾位宮主與掌門的宮闕也在此處,還有祭壇廣場,奉山神殿,所有都在山脈中心。而這些山脈的靈池,此時都已經燃燒著暗火,只等有朝一日,東風來了。
  
  司馬焦離開山腹,外面等待著一個身穿師氏家紋衣袍的男子。男子眼神空洞,神色恭敬。司馬焦從他身旁走過,在他額心輕點,他也毫無反應,只是半晌後眼神清明了些,毫無異樣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像這個男子一樣的人,內府已經有了不少,都是些身份不太高,修為也不高的家族邊緣弟子,因為種種原因在主支內不得重視。這些都是司馬焦選中的「火種」,到了那一日,他想看的大熱鬧,還需要這些火種來點燃。
  
  龐然大物固然看上去不好惹,可是正因為身軀龐大,才有許多顧及不到之處。樹大根深,無法輕易拔起,但若在樹心放一把火,又會如何?大約是火乘風勢起,燒他個清清靜靜。
  
  今日身上沒有沾上血,也就沒有看到什麼能帶回去的小玩意,司馬焦走到院門口,才發現自己空著手。
  
  不知道哪一次起養成的習慣,回來總要帶點什麼。
  
  算了,既然今日沒帶什麼,就讓她好好睡,不把她搖醒就是。
  
  自顧自決定了,他進了屋。
  
  人不在。
  
  以往他每次回來,那張大床上都會鼓起一個包,屋內有淡淡的香氣,床邊擺著的小幾上面還有小盤子裝的零碎小吃,和大瓶的靈液。那個千里鏡會掛在床邊,發出細微的響聲。裡間燭火總是熄滅的,但外間會掛著一個光線不太明亮的小花燈,花形的影子會落在地面和床帳上。
  
  但今日,屋內一片安靜,那股暖香散的差不多了,有些寥落冷清,小花燈也沒亮。
  
  她又跑出去玩了。
  
  司馬焦在黑暗裡坐了會兒,心情不太妙,站起來準備去把人揪回來睡覺。
  
  他剛站起來就聽到窗邊有一陣動靜,窗邊溜進來一條小黑蛇,小黑蛇見了他,興奮地猛搖了兩下尾巴,呲溜衝過來咬住了他的衣角。
  
  司馬焦低頭看著自己養了很多年,但腦子完全沒長過的蠢坐騎。它不知道想表達什麼,身體糾結地都快打成麻花了。
  
  「鬆嘴。」
  
  小黑蛇慫慫地鬆嘴,委屈唧唧地在地上打轉。忽然,它往地上一躺,躺的僵直。
  
  司馬焦看了它一會兒,神色漸漸冷了下來,問道:「廖停雁?」
  
  小黑蛇聽到這個名字,扭動著轉了圈,又換了個姿勢僵硬地倒下。司馬焦的臉簡直冷得快要結冰了,他一把掐起地上團團轉的小黑蛇把它丟出去。
  
  「去找她。」
  
  小黑蛇落地變回了大黑蛇,司馬焦踩在它身上,被它載著風馳電掣游向辰學府外紫騮山別宮。
  
  這一處別宮如今是月初回在住著,整座別宮依山而建,月初回就住在山頂最高處的宮殿雲台,幾十位侍女和上百位護衛守著這個小公主。
  
  月初回住在別宮裡最好的宮殿,而廖停雁作為階下囚,住的當然是禁閉宮牢。當時在雲衣繡戶,廖停雁不肯交出小黑蛇,還在月初回眼皮底下把小黑蛇放跑了,可給這小公主氣的,當時就直接讓人把她抓回來了。
  
  她還以為廖停雁是那個什麼夜遊宮永令春這種小角色,完全沒帶怕的,給人收拾了一頓後就把人隨便關進了陰冷的地牢,然後把她忘在了腦後。
  
  距離那場衝突,已經過去了一天多,廖停雁都睡了兩場了。
  
  司馬焦找到人的時候,發現廖停雁蜷縮著躺在角落裡,臉色蒼白,十分可憐。他大步上前半蹲在廖停雁身邊,伸手撫她的臉。
  
  地牢裡很冷,她的臉頰也很冷。司馬焦最開始以為她是暈倒了,後來才發現她是睡著了。
  
  司馬焦:「……」
  
  「醒醒。」
  
  廖停雁睡迷糊了,睜開眼睛看到司馬焦一張兇兇的冷臉,聽到他問:「你醒了,睡的舒服嗎?」她下意識點了點頭,「還行。」
  
  眼看那張臉上的神情都猙獰了,她頓時清醒,立刻改口,「不舒服,太難受了!你終於來救我了噫嗚嗚嗚!」
  
  司馬焦:「起來。」
  
  廖停雁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動,我是動不了。」
  
  司馬焦這才發現她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她受了內傷,靈力也被壓制。
  
  廖停雁看著他的臉色,清了清嗓子憔悴道:「是這樣的,要是等級比我低,我就動手試試了,但是對方有四個化神期修士,我打不過,就沒動手。」
  
  四個跟她差不多修為,身經百戰的化神期,真動手,她不僅沒勝算,還很有可能會暴露身份,只好先吃點虧。反正他肯定會找過來的,等大佬來了再說。
  
  雖說這麼想,可當時被踢在肚子上,打在臉上,也是真的疼。一個人在這裡躺著還好,這會兒見到了司馬焦,她放鬆之餘,立刻覺得難受起來。
  
  司馬焦的神情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難看過了。廖停雁多看他一眼就感覺更慫一點,他好像是回到了最初三聖山的時候,那個立刻要殺幾個人祭天的殺人狂模樣。
  
  司馬焦將她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這才發現她側著的那半張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劃痕,凝著血,像是用鋒利的東西劃出來的。他的眼神又冷又沉,伸手摸了一下那沒再流血的傷口。
  
  廖停雁:「疼疼疼!」
  
  司馬焦沒理她,捏著她臉的動作越來越重,把她臉上那個傷口又給崩開了,鮮血露珠一樣從傷口縫隙裡溢出來。
  
  廖停雁給他捏的直往後躲:「祖宗,你停手,我要疼死了!」
  
  司馬焦捏著她的後脖子把她按回自己懷裡,不許她躲,探身上前貼著她臉頰上的傷口舔了一下,舔掉了被擠出來的血珠。
  
  廖停雁看到他的下巴,看到他的鎖骨,還有滾動的喉結。臉上一熱——這個熱,來自於面前這男人的唇舌,也來自於自己的身體反應。
  
  不是,你這幹嘛呢?!修仙世界不流行口水消毒吧!咱能別做這種變態變態的動作嗎?
  
  她忍不住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肚子,那裡可也有一道傷呢,要都這麼來她可受不住,成年人了,不帶這麼亂撩的。
  
  司馬焦的唇上沾了她的血,神情可怕,又在她的唇上貼了貼,然後將她抱了起來。
  
  廖停雁掛在他身上,伸手攬了下他的脖子,整個人放鬆地癱著,無意識抱怨道:「這地方真是要命,連個床都沒有,地上又涼,那個大小姐手下動手特別狠,打得我靈力都用不出來了,本來我空間裡還放了床的,吃的也取不出來,我還沒洗澡,等回去了要先泡個澡。」
  
  司馬焦:「住嘴。」
  
  廖停雁:「我再說一句話,咱們這是去哪?」
  
  她還以為救了人這祖宗要先帶她回去,結果他直接就朝著別宮最高的雲台宮去了。
  
  廖停雁試探著問:「去殺人?」
  
  司馬焦:「不然呢。」
  
  廖停雁:「我覺得可以先把我送回去再說。」
  
  司馬焦沉著臉:「等不了那麼久,你安靜待著,不然連你一起殺。」
  
  廖停雁:「???」不是,大佬你是已經氣瘋了嗎?說的什麼傻逼話?我是你的小寶貝啊你捨得殺我嗎?
  
  司馬焦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語氣陰沉:「死在我手中,總比死在別的人手中要好。」
  
  廖停雁:不敢吱聲。
  
  這祖宗好像又發病了,不能講道理,先苟一苟再說。今晚上最危險的,肯定不會是她。
  
  全場最倒楣,月初回。
  
  月初回在她雲霞錦鋪就的床上醒來,發現門外有火光,不由顰眉揚聲道:「外面什麼動靜?朝雨,給我滾進來!」
  
  門開了,進來的不是她誠惶誠恐的侍女,而是一個沒見過的陌生男子,他長衣帶血,懷裡還抱著個女子,女子捂著眼睛,一言不發。
  
  月初回認出那是之前忤逆自己被關起來的永令春,立刻喝道:「大膽,誰給你的膽子敢闖入我月宮!」
  
  「人呢,韓道君,角風道君!」
  
  月初回喊了兩聲不見回應,終於發覺不對勁了,眼中露出些許疑慮,「你是什麼人,你們做了什麼把他們引開了?我告訴你,就算一時把他們引開,他們也很快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們都跑不掉。」
  
  她根本沒考慮過自己那些保鏢護衛已經死了,畢竟除了四個明面上化神期修為的護衛,她還有一個暗地裡保護的,那人修為可已經達到了煉虛期,有他在,她在這外府能橫著走。
  
  廖停雁放下捂著眼睛的手,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月初回。翻車現場,誰翻誰知道。
  
  司馬焦將她放在一邊坐著,走到床邊,捏碎了月初回祭出的幾個防禦法陣,又攔下了她求救的訊號,掐著她的脖子把她從床上拖下來,拖到門口。
  
  一直掙扎不休的月初回看到門外的場景時,雙眼大睜,不可置信,身體也僵住了。
  
  廖停雁很能理解這小公主現在的心情,她跟了司馬焦這麼久,也看過不少他的殺人現場,都沒有這回的重口。從前那些還能忍住,可今天這回她實在忍不住,不摀住眼睛就要吐出來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麼會……」月初回顫抖著身體,低聲喃喃,看向司馬焦時的神情變了,滿是恐懼。
  
  面對死亡,大多都是這樣的姿態,與她們殺死別人時截然不同。
  
  司馬焦把人掐著脖子拖到廖停雁面前,對廖停雁道:「你來,剝了她的臉皮,再殺了她。」
  
  廖停雁:「嗯嗯嗯?」
  
  她當場就滑下椅子跪了,「我不。」
  
  司馬焦抓住她的手,捏著她的手指往月初回臉上探去,指尖凝聚出鋒利的刀形。鐵了心要教她親自動手剝皮殺人。
  
  廖停雁把手往回縮,奈何比不過司馬焦的力氣,他還環著她的身體,壓著她的背,臉頰貼著她的側臉,在她耳邊說:「這人欺負你,傷了你,你就要親手報復回去。她傷你的臉,你就剝了她的臉皮,她讓人打你,你就打斷她身上所有的骨頭經脈,她讓你疼,你就讓她劇痛而死。」
  
  司馬焦語氣森然,眼睛帶著慍怒的紅,嚇得地上不能動彈的月初回眼淚狂飆,大聲求饒。
  
  廖停雁手抖得厲害,還疼得嗷嗷叫,「我真的疼,肚子特別疼,真的,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說,我們回去再說行不行!」
  
  司馬焦:「不行。」
  
  廖停雁當吐了一口血給他看,奄奄一息,「我受了好嚴重的內傷,再不救我就要死了。」
  
  司馬焦一口咬在她脖子上,咬得她像條魚一樣動彈。
  
  廖停雁發覺他手裡力道鬆了點,立刻掙脫開他的手,一把抱住這位兇殘老祖宗的腦袋,胡亂親了幾下,「我錯了,我好怕疼,先回去養傷行不行,求你啦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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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4: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廖停雁又是裝死又是撒嬌,終於把半瘋狀態的祖宗給哄鬆動了。
  
  他用那種超可怕的眼神盯了她一會兒,微不可查地動了動眉頭,然後俯身把她抱起來。廖停雁知道,他這是放棄逼自己親手報仇了,她也放鬆下來,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輕輕吸了口涼氣。疼是真的疼,不是裝的。
  
  在這個世界,或許哪一天迫於無奈,被逼到絕境,為了自保她會動手殺人,但現在這種情況下握著她的手逼她殺,她是不會聽的。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現在逼她的應該能算是她關係比較親密的人,她清楚對方不會真的傷害自己,所以有恃無恐,還敢撒嬌。
  
  雖然業務不熟練,好歹是有用。
  
  司馬焦抱起廖停雁,走到月初回身前,月初回越發恐懼,哭喊起來:「放過我!不要殺我,我是月之宮的少宮主,只要你放了我,我母親會給你很多珍貴的寶物,天階功法,靈器還有靈丹,什麼都可以!」
  
  她被司馬焦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看著死亡降臨,崩潰地大哭起來。這許多年來,她擁有尊貴的身份,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被所有人捧在頭頂,怎麼都沒想到,只因為自己鬧脾氣收拾了一個身份不高的女人,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面前這兩人究竟是誰。
  
  司馬焦沒有和她多說的意思,冷漠地抬起腳,踩在月初回的臉上。
  
  月初回慘叫一聲,更加急促地哭喊:「如果你們殺了我,就是和月之宮作對,我母親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要你們現在放過我,所有的事情我都既往不咎,還給你們身份名望……永、永令春是嗎,你幫我求情,我讓母親幫夜遊宮!」
  
  廖停雁把臉埋在司馬焦的胸口,不準備看血腥現場。
  
  她只是不肯動手殺人,真說起來也就是她不適應這個世界的法則,可沒有用自己的標準干預其他人行為的意思。再說,她現在是算反派陣營的,怎麼會幫害自己的人求情,這個遠近親疏心裡有譜的好吧。
  
  「噗嗤。」
  
  像是踩碎了西瓜的聲音,還有一點黏膩的水聲。
  
  司馬焦一腳踩碎了月初回那顆美麗的腦袋,連帶著她飄散而出的神魂,都一齊踩碎了。
  
  廖停雁一動不動,被他抱著離開雲台宮殿。路上,廖停雁也沒有抬頭去看周圍,因為這邊一片都是血腥現場,多看一眼估計晚上要做噩夢的那種。
  
  大黑蛇在外面,正對著一地屍體愁眉不展。不知道一條蛇是怎麼表現「愁眉不展」的,總之它對著那些屍體,張著大嘴,猶猶豫豫。
  
  它在三聖山,被司馬焦養久了,就是個垃圾桶,要負責吃掉屍體保持主人的居住環境衛生整潔,所以養成了看到屍體就主動過去吞掉的習慣。
  
  以前沒有其他吃的也就算了,可跟在廖停雁身邊被投餵了那麼多好吃的,哪樣不比屍體好吃,它真的好嫌棄這些「垃圾」,現在就不太想吃。
  
  可是不吃吧,它又怕主人發脾氣。這一耽擱,就耽擱到司馬焦帶人回來。
  
  大黑蛇看到主人那熟悉可怕的氣息,立刻就慫了,張開大嘴準備吞屍體。
  
  司馬焦見了,罵了句:「什麼髒東西都吃,住嘴。」
  
  大黑蛇:「……」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蛇蛇好委屈哦。
  
  但是不用吃這些屍體,開心。
  
  廖停雁如願以償地洗了澡躺回自己柔軟的大床上,感覺身體裡的疼痛都減輕了幾分。在她洗澡時消失的司馬焦回來了,這麼短的時間,不知道他是去了哪家寶庫走了一圈,帶了好些丹藥回來。
  
  這位大佬進庚辰仙府的寶庫,就像是進自家後院,來去自如,廖停雁吃了他拿出來的兩枚白色丹藥,覺得身體暖洋洋的,傷處瘀滯的雷靈力被化解散開。
  
  這是一個化神期雷修士留下的傷,因為月初回覺得她不服管教,讓那雷修士用雷屬長鞭打,那傢伙為了哄小公主開心,還故意把爆裂的雷靈力紮進傷處,疼得她差點厥過去。
  
  司馬焦的手按上她的傷處,緩緩移動。他的手是冷的,可是隨著他的動作,剩下的那一絲四處肆虐的雷靈力也被他引出,靈脈好受許多,再有藥力緩解,破損處便開始慢慢修復。
  
  被阻斷的靈力也緩緩流動起來,自行修復身體的受損。還有一處傷的比較嚴重的是腹部,是月初回身邊一個土屬修士踢出來的。
  
  那矮墩墩的胖子踢人超疼,如果她不是化神修為,估計直接能被他踢得肚子都炸了,不過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臟腑受創,肚子上一團青黑,不知道是不是那胖子用了什麼特殊能力,看著特別可怕,一直墜著疼。
  
  司馬焦撩起她肚子上衣服看到傷處的時候,神情難看,冷聲道:「方才處理的太簡單了,早知道那些東西這樣傷你,就該讓他們死的更慘。」
  
  廖停雁:「……」還要怎麼死得慘?那幾位仁兄死的還不夠慘嗎?其他不說,就那位雷修士,您老人家用暴雷從他天靈蓋灌了進去,連腦花一起炸碎了人家靈脈,那個土修士,靈府都給人撕開了,肚子也掏破了,腸子拉出來好長一截,用來勒死了他兄弟。
  
  「嘔。」不能回想,要吐了。
  
  就現在,司馬焦用那雙掏人家肚子的手輕柔撫摸著她的肚子,她都覺得毛毛的,怕他一個想不開給她一個黑虎掏心。他之前氣瘋了都說要殺她了,現在看上去也很氣,掏個肚子真的很有可能。
  
  而且他之前撕人家肚子的時候是笑的,現在摸她的肚子,臉色比掏人家肚子的時候更難看。
  
  大概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司馬焦瞇了瞇眼睛,大手蓋著她的肚子,手指沿著傷口邊緣劃動,俯身問她:「害怕?」
  
  感覺這是個說真話就會送命的問題,既然沒用真話buff,就表示祖宗允許用假話絕境求生,於是廖停雁說:「不怕。」
  
  司馬焦:「你現在都還不知道怕。」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令人害怕。廖停雁心想,我這選項錯了?!
  
  司馬焦一手扶著她的臉,摸了下她臉上那個傷口,「你應該受點懲罰。」
  
  廖停雁:「……???!」我做錯什麼了就要受到懲罰?
  
  什麼懲罰?真要掏肚子嗎?別了吧,掏完再幫我治的不還是你嗎。廖停雁緊張地摀住了自己的肚子,卻被剝掉了衣服。
  
  一時間,廖停雁心情竟然有點複雜。你是這個「懲罰」的意思你早說嘛,搞得我這麼緊張。
  
  司馬焦:「你好像沒有掙扎的意思。」
  
  廖停雁:「啊?如果你有這方面要求的話,我試試吧。」
  
  她敷衍地扭動了兩下,說:「不要這樣,快住手。」
  
  暴怒的司馬焦差點被她逗笑了,但是他面色扭曲了一下,忍了回去,捏著她的臉,「不許逗我笑。」
  
  廖停雁:哪個知道你清奇的笑點長在哪裡,你這人真的很難伺候你知不知道?
  
  司馬焦:「不許掙扎。」
  
  可是他低頭去親吻她肚子上傷痕的時候,廖停雁還是忍不住掙扎了下,那感覺太奇怪了,只是腰被人家捏在手裡,掙不動。
  
  「你的臉很紅。」司馬焦抬起頭,用拇指蹭了一下她的臉,覆身過去親她。
  
  這個很兇殘的男人,動作有著和他性格完全不同的溫柔繾綣。
  
  不過,廖停雁明白為什麼他把這種事說成是懲罰了。
  
  「你們司馬家的男人做這種事的時候女方都要受這種罪嗎!」廖停雁實在忍不住哭著大喊出來,攬著司馬焦脖子的手掐他的肩,拽他的頭髮。
  
  她全身的皮膚都紅了,像火燒一樣的感覺,難受的她用腦袋去撞司馬焦的下巴,神智不清地哭:「我要被燒死了!」
  
  司馬氏少與外人結合,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他們體內的奉山靈血帶著靈火的氣息,會讓外族人很難受。尤其是第一次,說是「懲罰」絕不為過。司馬焦這種蘊養靈火的人,如果廖停雁不是曾喝過他那麼多血,今日絕對承受不來這種靈火燒灼的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司馬焦多年來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的。
  
  「本不想讓你這麼難受,但你讓我不高興了,所以這一次是你必須受的,知道嗎。」他親了親廖停雁紅通通的腦門,啞聲說。
  
  廖停雁難受地勒住他的脖子,準備把他勒死在自己身上,好像沒聽到他的話。
  
  司馬焦咬了一口她的臉,又舔了一下傷口溢出來的血珠,像是某種成年的獸類安撫受傷的幼獸,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兇性,總想加諸一些疼痛給她。
  
  他撥開廖停雁臉頰邊的碎髮,貼著她的臉。
  
  神交不是第一次了,但身體力行和神交一起,還是第一次,廖停雁簡直給他這超高端局玩傻了。
  
  「不用怕,有我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人能傷你了。」
  
  「這樣的疼痛,以後也不會再有。」
  
  「向我哭訴,不許忍著。」
  
  「不許你再讓我感到疼痛。」
  
  司馬焦睚眥必報,所有讓他痛苦的人他都會動手殺死,可是廖停雁也讓他痛苦,他卻不能殺死她,只能忍受她帶來的痛楚。
  
  多麼令人生氣。
  
  「要是有下一次,我就殺了你。」能把殺人威脅說的像是情話一樣,司馬焦這男的真是絕了。
  
  廖停雁感受到他在神魂交融中傳達出的內心真實想法,瑟瑟發抖。大佬,原來你說真的嗎。
  
  可是,不僅不害怕,還有點鼻子發酸。
  
  她想起之前上課老師講過的那些神交「後遺症」。感情越好,越喜歡對方的話,「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就不只是一句話,而是真實存在的。不然,為什麼那些多年相伴相愛的道侶,會在愛人死去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同生共死,不是某種強制機制,只是情到深處,不願一人獨活。
  
  她不知不覺越來越依賴司馬焦,這份感情是相互影響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影響司馬焦多一些,還是司馬焦影響自己多一些。
  
  愛意在心中生長開花,每一次的神魂交融都是一場雨露,所以一直往外盛放。
  
  廖停雁的靈府裡從前是一片悠遠藍天,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了大片花叢。司馬焦的神魂到她的靈府裡來休息時,最喜歡落在那片花叢裡。
  
  司馬焦的靈府是一片焦土,只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淨土,那裡沒有紅色的業火,沒有乾涸焦黑的土地,長著一叢花,享受了唯一的一束陽光。
  
  在廖停雁昏睡過去之後,司馬焦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
  
  她的身體內部正在發生改變,這一次之後,她的身體會比普通修士更特殊,以後再受傷,她會恢復得很快。
  
  說起來有趣,司馬一族血脈越是強大,身體受傷就越難癒合,卻有著給予他人傷勢快速癒合的能力。
  
  司馬焦取下了外面掛著的山雞籠子,將兩隻山雞倒了出來,讓他們變回了人形。
  
  永令春和永蒔湫兄妹二人會回歸他們自己的身份,不會記得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而他和廖停雁的行跡會在這裡被掩埋。
  
  他們必須離開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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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4: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月之宮宮主知曉女兒月初回的死訊時,幾乎瘋了。她一輩子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如珠如寶地養大,卻死的這麼突然,神魂尋不到,連寄魂託生都沒有辦法。
  
  月宮主雙眼泛紅,帶著浩浩蕩蕩地月宮弟子,趕赴紫騮山。
  
  這曾經華美的宮殿被死亡蒙上一層陰翳,所有前來的弟子都看到了山上的慘狀,月宮主無心在意這些人,直接衝進內殿。已經有人守著月初回的屍身,卻不敢去動,月宮主見到女兒屍體的慘狀,悲鳴一聲,撲上前去。
  
  「是誰?是誰殺了我的初回?!」月宮宮主不復往常的端方美麗,神情猙獰恍若惡鬼,一手抱著月初回冰冷的屍體,雙眼恨恨看著旁邊的修士。
  
  那修士是依附月之宮的外府家族眠家人,月初回來到外府住進紫騮山,都是他們負責讓家中女子陪伴解悶,並且每日過來問安,送些禮品什麼的。
  
  今日他們過來,發現紫騮山被血腥味籠罩,一片無人的死寂,察覺不對上來看看,這才發現紫騮山竟被人屠了,連月初回和好幾個化神修士,也慘死此地。連忙送了消息,如今站在這裡等待的是眠家中有為的弟子,這些時日常陪月初回出門遊玩。
  
  「你說!是誰做的!」月宮主幾乎失去理智,眠氏修士暗中叫苦,他如何知道是誰,能做下這種事,肯定不會是等閒之輩。
  
  他跪下低聲勸慰幾句,月宮主卻仍舊悲怒交加,厲聲道:「我的初回住到此處,我吩咐了你們好生照看,你們卻好,連我的初回被人殺死都不清楚!」
  
  眠氏修士慌忙解釋,卻被月宮主憤而一掌拍出,砸落在遠處。其餘眠家人臉色難看,目露恐懼,不敢多看,全都低頭站在一邊,生怕像他一樣被月宮主遷怒打死。
  
  月宮主收起月初回屍體,對自己帶來的月宮眾人道:「查,去給我查,我一定要找到殺害我兒的兇手,抽筋扒皮,撕碎神魂,讓他們為我兒償命!」
  
  又看向那些眠氏修士,沉聲道:「這些日子,凡是所有照顧我兒的修士,全都要為我兒的死賠罪!」
  
  月初回之死,因為月宮主的憤怒變成了庚辰仙府內最大的事。能教出月初回那樣的女兒,月宮主也不是良善之人,她月家幾代家主都是月之宮的宮主,是站在庚辰仙府頂端的幾大勢力之一,如今月初回死了,她不止失去了唯一的女兒,還感到了一種濃重的危機感。
  
  她們月之宮的權威被人挑釁,臉面被人踩在腳下,一日不把兇手找出來處死,她就一日不能紓解心中怒火,恐生心魔。
  
  庚辰內府外府,因為此事已死了不少人,一個悲傷的母親陷入瘋狂,什麼都做得出來,因為行事太過,掌門師千縷不得不前去勸告她。
  
  師千縷前去月之宮時,月宮主正在發脾氣,她的幾位弟子去追查月初回死因,卻沒有什麼發現,只知曉殺死月初回之人修為之高,手段之狠辣絕非一般人,而且看其行事,似乎對月初回懷有深仇大恨,所以極有可能是月之宮的仇敵所為。
  
  月宮主並不想聽這些,她只想找出仇人。
  
  「再給你們半月時間,若是找不到其它有用的線索,都去給我的初回陪葬,她與你們感情好,去替我陪她,我也放心。」
  
  那幾位弟子額上冷汗都出來了,跪在原地,神情各異。
  
  其中一人猶豫道:「師父,我們在查看紫騮山時,還找到一個活口,是一個被關在山腳地牢,無人看守的女子,名為永令春,夜遊宮少宮主之女。據說是之前惹怒了月師姐才會被關在地牢,只是不知她與此事有沒有關係。」
  
  站在月宮主身側的一人道:「此時青師弟已經報過了,那永令春修為低微,身份卑賤,不過是在地牢,僥倖未死罷了,我看她與兇手未必有什麼關係。阮師弟,我看你還是再用心些查,不要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浪費師父時間。」
  
  月宮主冷聲:「不管她和兇手有沒有關係,讓我的孩兒不痛快,就殺了她為我初回解氣。」
  
  師千縷帶著兩位弟子進來,淡淡道:「月宮主,還是不要再造殺孽了,你這些日子著實鬧了不小的動靜,近來有不少人到我這裡來閒話。」
  
  月宮主冷笑一聲:「你倒是裝的好人似得,論手裡的人命,我還比得過你嗎,少給我在這裡裝模作樣。死的不是你的女兒,你當然體會不到我的心情!」
  
  她盯著師千縷,忽而說:「若是無事,你定然不會來管我的閒事,你在想什麼,不妨直說。」
  
  師千縷也不生氣,只讓眾人下去,對月宮主道:「這件 ,我要插手。」
  
  「我懷疑此事,與司馬焦有關。」
  
  月宮主神色一變。
  
  師千縷自顧自道:「自從那次,司馬焦一直未再出現,可我知道他絕不會輕易放過我等,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再回來。我懷疑,他現在就在庚辰仙府內,之所以不現身只是因為他傷重未癒,你也知曉,他若受傷極難痊癒,此時恐怕還在養傷,我們必須盡快將他找出來。」
  
  月宮主終於緩緩開口:「若按你所說,他為何會殺我的初回?」
  
  師千縷反問道:「司馬焦那人,想殺誰需要理由?」
  
  月宮主知曉師千縷一直在尋找司馬焦,但凡有什麼異樣,他都會派人暗中調查,草木皆兵的,此回發生這樣大的事,他會懷疑到司馬焦頭上也很正常,只是兇手太高調,月宮主反而覺得不太可能是司馬焦所做。
  
  他受那麼重的傷,現在就該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好好躲著,怎麼敢這麼大張旗鼓殺她的女兒。他莫非真的不怕死不成,看他受了傷還會躲,就知道他畢竟也還是怕死的。
  
  月宮主心中轉了幾次,語氣稍緩:「你要查儘管去查,若是能替我找到殺害女兒的兇手,這份恩情我自然不會忘。」
  
  師千縷從月宮回去,便讓人將所有與月初回見過的人全都控制起來,連帶著永令春也一起被關在了另一處地方。
  
  ……
  
  廖停雁感覺自己就像是高燒了一場,病得迷糊了好幾天,等終於恢復神智,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臉上的傷好了,臉頰滑嫩。肚子上的傷也沒了,一片光滑緊緻的白嫩肌膚,身體裡的靈脈更是完全沒問題,她一覺起來,從傷病號又變回了生龍活虎一條魚。
  
  果然,雙修治病救人,古往今來的故事誠不欺我。
  
  司馬焦摸著她的肚皮,捏了捏,似乎不太滿意手感,手往衣服裡其他地方伸,似乎在想哪個地方手感好。
  
  不對。
  
  廖停雁立刻摀住胸口躺下,「我好柔弱啊。」
  
  司馬焦:「你覺得我眼睛瞎了?」
  
  廖停雁:……不是,我只是以為你會配合我的演出,忘了你是個死直男。
  
  她拉起自己的衣襟,商量著:「我真的不行,我覺得我可能腎虧,如果真要選,神交行不行?」
  
  司馬焦給她氣笑了,他沒想那事,但廖停雁這個被他嚇慫了的感覺他不喜歡,於是作勢要壓上去。
  
  「嘿!」廖停雁一個翻滾,身手敏捷地滾到了床裡。然後她發現,這床好像不太對,不是她睡習慣了的那張大床,而是另一張超級大床,花裡胡哨透著一股騷氣。地方也不對,這怎麼又換了個陌生地方?
  
  發現是在陌生地方,她一個翻滾又滾回到司馬焦身邊,抱住他胳膊,「咱們這是在哪?」
  
  司馬焦被她抱著胳膊,就不想再嚇唬她了,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隨意解釋了幾句:「風花城,你現在是這個城的城主師餘香。」
  
  師?廖停雁捕捉到這個姓氏,又看了司馬焦一眼。她們這是直接打入敵營了?
  
  風花城,是個小城,但是位置很好,在庚辰仙府內府。師餘香,則是師氏一族內府的族人,身份還挺高的。就是掌門師千縷弟弟師千記,也就是上回那個魚塘塘主的孫女。
  
  師千記這個人雖然其他能力比不過兄長師千縷,但生孩子的能力比兄長強多了,是所有庚城仙府裡頂層大佬中的佼佼者,他生了一堆孩子,孩子又生了一堆孩子,師餘香就是師千記眾多孫女中的一個,不受寵,但因為她師家人的身份,還是得到了許多資源,能讓她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
  
  這位師餘香小姐,平生鍾愛小白臉,搞了個風花城大開青樓賺錢,還養了很多美男子陪伴自己,所以外面都把她的風花城叫風月城。
  
  這樣一個有身份,但存在感不高,屬於大家族邊緣人物,又沒人管的角色,不得不說,司馬焦真的會選。
  
  而且……他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師餘香養的小白臉。他還真是不講究那些虛的,能屈能伸。
  
  廖停雁:「你應該知道,我演技不太好吧?」天將降大任於我,我不幹的。
  
  司馬焦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他斜斜看了一眼廖停雁:「你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但凡腦子沒問題,都不會讓她去搞間諜。
  
  廖停雁:「當然沒問題。」雖然我嘴裡說沒有,但我心裡在說有。
  
  司馬焦:「不用你做什麼,睡你的就行。」
  
  廖停雁放鬆地躺下了。
  
  小黑蛇興沖沖地爬了過來,尾巴捆著一隻白老鼠。
  
  廖停雁:「……吃老鼠到旁邊去吃,不要在床上吃。」她心想,自己睡著了祖宗估計不會餵蛇,看它餓的都自己去抓老鼠了。
  
  小黑蛇扭了扭身子,把用尾巴捆著的白老鼠放到她眼前。
  
  廖停雁:「不了,你自己吃,我不吃。」
  
  司馬焦:「噗。」
  
  廖停雁:「?」您是怎麼樣,又突然嘲笑人?
  
  司馬焦抱著她:「我笑一下你就知道我的意思,怎麼就看不出來這蠢蛇的意思。」
  
  廖停雁:這人是在騙她說情話,真是個心機boy。
  
  司馬焦:「這老鼠是師餘香。」
  
  廖停雁這下明白了,原來小黑蛇是在給她介紹新的小夥伴。原來那兩隻小山雞和牛妖夫婦哪去了,廖停雁沒問。少點問題,生活才會更輕鬆。
  
  小白鼠生無可戀地被小黑蛇綁著拖來拖去,在廖停雁面前展示過一圈後,就被帶去玩耍了。
  
  就剩兩人靜靜躺在那,躺到晚上,司馬焦起身,撓了一下廖停雁的脖子,「起來,跟我去個地方。」
  
  廖停雁:「哦。」
  
  她還以為司馬焦是帶她出去玩浪漫,沒想到他是帶她去了某個寶庫掃蕩,搞了一大堆的高品階法寶。
  
  司馬焦走在落滿灰塵的寶庫裡,就像逛超市一樣,看兩眼旁邊擺放的法寶靈器,合適的就給廖停雁拿著。
  
  廖停雁翻著那些好像很厲害的法寶靈器,覺得奇怪,司馬焦以前從不要這些「身外之物」的。
  
  「這些法寶都有什麼用?」
  
  司馬焦:「防禦。」
  
  廖停雁:「還有呢?」
  
  司馬焦:「防禦。」
  
  廖停雁:「還有?」
  
  司馬焦:「我說了,防禦。」
  
  廖停雁:「……」所以說,全都是防禦類法寶。
  
  懂了,這些都是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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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這些防禦法寶,各種各樣,有做成玉釵手鐲耳環款式的,做成臂釧腳鐲的,這些還好,她能戴著,可是做成盔甲,還是XXXL號的,她能穿得上?
  
  盔甲拿了也就罷了,那個圓形的,紋路看上去像龜甲的大盾也要?司馬焦怕不是想把她改造成一個移動堡壘。
  
  廖停雁看到司馬焦拿起一副沉甸甸的鼻環,掂了掂似乎挺滿意的樣子,心裡對他早亡的審美有點痛心,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這個鼻環就算了吧,要真給我用上我這個漂亮的鼻子恐怕要掉。」
  
  司馬焦:「嗯?這個是鼻環?」
  
  廖停雁:「是啊是啊,這鼻環估計是給牛的,太誇張了,就不要了吧。」
  
  司馬焦:「我覺得可以。」
  
  廖停雁:……祖宗!我不可以啊!
  
  他越過廖停雁,又拿起了一塊肩甲,那是塊佈滿了晶瑩倒刺的超大號肩甲,估計能讓一個擁有十八塊腹肌的壯漢穿上。看他神情還挺喜歡的,把肩甲也拿上了。
  
  廖停雁沒想到他內心的喜好竟然如此狂野,臉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司馬焦走在前面,彷彿能看到廖停雁的表情,露出個忍俊不禁的表情。
  
  廖停雁不死心,還想掙扎一下,拽著司馬焦的衣袍:「這些都給我用?」
  
  司馬焦慢悠悠地說:「當然都給你用。」
  
  廖停雁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實力撒嬌了,「可人家不喜歡嘛,算了行不行!」
  
  司馬焦嘴角往上翹,他聽到廖停雁在心裡罵他了,可兇。他拿起一個十分漂亮的瓔珞項圈,給廖停雁看,問她:「這個喜歡嗎?」
  
  那瓔珞項圈墜有玉燕祥雲,纏絲花紋樣,鑲嵌紅色寶珠,綴著金色流蘇,項圈上也有細細鏤空的花紋,精緻異常。
  
  廖停雁:「喜歡啊!你看這個多好看!」祖宗正常點的話還是有審美的。
  
  司馬焦把那瓔珞項圈往旁邊一扔,發出哐當一聲,「可惜不是防禦法寶,所以不要。」
  
  媽的。
  
  這男的怎麼回事?他真對我有感情嗎,這什麼塑膠感情!
  
  師餘香在自己的風花城裡就是老大,沒人能管她,身邊伺候的還全都是一群修為不高但足夠賞心悅目的小白臉,廖停雁到了這裡,過得比之前在學院裡還要自由,畢竟她現在連課也沒了,還有種放假的悠閒感。
  
  師餘香住的地方比學府裡要好,和白鹿崖宮殿比起來也不差什麼,由此可見師家人真的是待遇超級好了。廖停雁從到這個世界,看到的華美宮殿太多,寶貝太多,現在都有點視金錢為浮雲的意思。
  
  她如今,睡最狂躁的師祖,住最華麗的房間……戴最醜的防禦法器。
  
  廖停雁回去後,拒絕把那一大堆東西往自己身上穿戴,直挺挺撲倒在軟綿的大床上,把自己埋進花團錦簇的雲被,一動不動,用沉默抗議。
  
  司馬焦沒管她,看也沒多看她一眼,只帶著那些東西去了其他地方。廖停雁沒聽到他有動靜,爬起來找了找,沒看到人。
  
  廖停雁:祖宗肯定在搞什麼事。
  
  她感覺剛才司馬焦純粹逗自己玩,都幾百歲的男人了,有些時候還跟小孩子一樣幼稚,說他是小學雞一點沒錯,她有個讀小學的小外甥都比他穩重成熟,小外甥會給自己喜歡的小女孩送花,早上還給人家帶奶喝呢。
  
  廖停雁撇撇嘴,在外面找了個舒服檯子坐了,又憂愁地摸出一瓶丹藥啃了兩顆。這是在那寶庫裡拿的,她只是覺得瓶子好看拿起來看了看,司馬焦看了眼,說這丹藥味道還行,吃了平心靜氣,廖停雁就帶回來了。
  
  她不知怎麼的,從高燒醒過來後就一直覺得心裡燥燥的,做什麼都心神不寧。把這當清熱去火的小糖丸,吃了兩顆果然覺得靈臺一片寧靜。
  
  廖停雁:甚至想念經拜佛。
  
  司馬焦找了個安靜的房間煉器,那些防禦法器隨意堆放在一邊,他一個個拆了看,琢磨,然後動手把它們熔煉,煉成各種圓珠與花樣。
  
  最後,他拿出那個之前當著廖停雁的面扔出去的瓔珞項圈,將那些珠子和這法寶熔煉在一起。
  
  ……
  
  廖停雁從平靜中醒來,發現自己被擠在一邊,司馬焦大喇喇地佔據了她寬敞的寶座,讓她躺在了身上。
  
  她爬起來,發現胸前多了點重量,低頭看去,多了個瓔珞項圈。
  
  這瓔珞項圈原本就好看,多了些點綴的小圓珠和小花就更好看了,廖停雁有點愛不釋手,心裡想著,祖宗之前還裝模作樣說丟掉,現在還不是拿回來了。她仔細感受了一下,又發覺不對。
  
  原本這瓔珞項圈的功能是儲物,對於自帶開闢空間的化神期修士來說有點雞肋,但現在,好像成了個防禦法寶,附加儲藏功能。
  
  她摸索使用了一會兒,心裡忍不住咋舌,心想,司馬焦究竟是個什麼品種的神奇寶貝?他怎麼還會煉器?
  
  司馬焦睜開眼瞧著她。廖停雁撈起瓔珞項圈,「你親手煉製的?」
  
  司馬焦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廖停雁好奇:「你從哪裡學的煉器?」她之前聽的那些課也不是白聽的,老師講基礎知識還挺全面,據說煉器超難,和其他雜修比起來,大概就像現代學生課程裡的數學物理之流,沒天分就弄不懂。
  
  反正她不行,看了會兒煉器入門玉簡,就馬上識時務地放棄了。
  
  這位祖宗以前被關在三聖山,他哪裡學來的這些技能?
  
  司馬焦反問她:「這麼容易的東西,還要學?」
  
  對他來說確實很容易,三聖山有些書籍術法流傳,他雖然不想學,但日子實在太長,無聊時看了些,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而且他比一般修士更有優勢,因為他身懷靈火。
  
  廖停雁:被這逼身上的逼王光芒閃了眼。
  
  「我是不是不用再往身上戴那些肩甲鎧甲了?」廖停雁捧著祖宗送的漂亮項圈,感覺逃過一劫。
  
  司馬焦:「稍一想想就知道,我難道真會讓你穿那些東西。」
  
  嗯……以司馬焦那神秘莫測的套路,這還真不一定。
  
  廖停雁朝他笑:「你當然不會啊,你最好了。」
  
  司馬焦:「你心裡可不是這麼說的。」
  
  廖停雁:「我的心情很平靜,你應該聽不到我在想什麼。」
  
  司馬焦一掌按在她腦門把她按倒在身側,神情似笑非笑:「不用聽,我能猜。」
  
  哦,猜到就猜到。廖停雁一點都不怕他,還在低頭仔細看那個瓔珞項圈,數上面有多少防禦禁制。他除了融入已有的防禦法寶,好像還自己煉製了新的防禦法寶,利用原本的儲存功能,微縮了很多防禦類法器在裡面。
  
  越看越數不清。
  
  廖停雁躺下了。
  
  司馬焦:「數完了?」
  
  廖停雁:「不數了,這麼多,我覺得估計用不上。」
  
  司馬焦哼笑了一聲,「很快就能用上了。」
  
  廖停雁:「 ???」
  
  她扭頭去看司馬焦,卻見他閉著眼睛,「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他做什麼事都不愛說,等到他自己覺得差不多了,突然就開始搞事。廖停雁都習慣他這個做法了,要不怎麼說他是祖宗呢,難搞程度就是祖宗級別的。
  
  要是換了別人,可能要給他逼瘋,但廖停雁的好奇心最多十分鐘,想要探索什麼的念頭也很有限,所以她懶得多問,就等著船到橋頭再說。
  
  這兩日她心裡抓心撓肺的難受,又找不到原因,連睡都睡不好了,還很暴躁,是條暴躁鹹魚。壞脾氣的司馬焦看她這樣倒是很淡定,偶爾還用一種稀奇的眼神看她暴躁,看他那樣子,就差鼓掌讓她再發一遍脾氣看看了。
  
  廖停雁:好想喝太太靜心口服液。
  
  這天晚上有大雨,還有驚雷。雷聲特別響,好像劈在人頭頂,廖停雁莫名覺得一陣敬畏,有點慫。她頭一次半夜不是被司馬焦推醒,而是被雷聲吵醒。
  
  我這是怎麼了,做了虧心事開始怕打雷?廖停雁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又一陣驚雷落下,她就覺心臟狂跳,忍不住開始搖晃司馬焦。
  
  司馬焦又不睡,他只閉著眼睛而已。廖停雁搖了他半天,不見他睜開眼睛,就見他嘴角倒是一個勁往上揚。
  
  廖停雁沉默片刻,手往他某個部位一按。
  
  司馬焦終於睜開了眼睛。
  
  廖停雁滿臉的肅穆:「我聽著雷聲感覺有點心慌,你說這是為什麼?我以前都不這樣的。」
  
  司馬焦:「把手放開,不然你馬上就要被雷劈。」
  
  廖停雁瞄了一眼他那裡:「您給我說說這是什麼因果關係?」難不成您那玩意還帶雷能劈人嗎?她故意心情激動地在心裡大喊。
  
  司馬焦翻了個身,大笑。又給她莫名戳中了笑點。
  
  他笑夠了,勾住廖停雁的後腦勺,把她抱在自己身上,「你快要突破了,很快會有雷劫,才會這樣。」
  
  廖停雁恍然大悟,想起來這回事。
  
  對,她好像是快要突破了,這不怪她沒有真實感,畢竟不是自己一步步修上來的,之前因為奉山血凝花,她突破那麼多次也沒雷劫,一路順風順水壓根沒經驗,這還是頭一回。
  
  她的修為上升太快,之前和司馬焦雙修,又給提升了一截。他剛才那話的意思,是他要是現在再雙修一下,估計她立馬當場就要突破,可不得在這裡被雷劈了。
  
  廖停雁吸了一口氣,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好險好險。
  
  不過,怎麼要突破之前的狀態那麼像更年期提前?
  
  還有,感情祖宗給她搞這麼多防禦甲,是為了給她擋雷劫,還以為是之前她被欺負的事給他刺激到了。
  
  廖停雁想了會兒,虛心請教:「我不會是第一個因為扛不住雷劫被劈死的化神修士吧?」畢竟是走捷徑上來的,她有點心虛。
  
  司馬焦還在那裝逼,「我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
  
  行行行,您最厲害。
  
  第二天,廖停雁才發現,祖宗是真厲害。
  
  「知道我為什麼選師餘香嗎?」司馬焦拎著師餘香本尊變成的那隻白老鼠,對廖停雁道:「因為她也是化神期修士,快要突破了。」
  
  師家人都有特殊待遇,他們家的人要突破,可以去一處庚辰仙府秘地,雷鳴山谷突破。在那裡,天然的屏障能阻擋大部分雷劫,就是最廢柴的師家弟子,都不可能被雷劈死。
  
  而且,那裡還藏著一個秘密,能讓在那裡突破的修士修為在幾日內再增長一個小境界。越往後修為越難提升,這一個小境界,尋常人便要修煉幾十年上百年。
  
  司馬焦要讓廖停雁頂替師餘香,前往雷鳴山谷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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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5: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師氏一族十分龐大,主支在內府,數得上名字的本家子弟也有幾百人,這麼多人又各有子女,越是修為低的,越是子女多。師家人出生,血脈得到承認後,都會擁有一塊代表身份的玉牌,這塊牌子能讓他們通行內府裡幾個被師氏一族把控的試煉以及提升之地。
  
  譬如能最大程度阻擋雷劫的雷鳴山谷;能治癒傷口,洗去沉珂的藥潭;能壓制心魔令人安心修煉的靜神臺等等,只要師氏族中子弟達到一定要求,就能進入其中。他們擁有許多這樣的寶地,一代代下來,師氏一族人才輩出,更是牢牢把握著庚辰仙府。
  
  這些地方自有其特殊之處,守衛也很嚴格,除了師氏一族的弟子,連與師氏一族關係最親密,與其代代聯姻的木氏一族弟子,都不能得到進入的名額。
  
  廖停雁不知道這些內幕,司馬焦從來不多說這些,他有什麼安排,也不會詳細解釋。
  
  她帶著那隻師餘香小白鼠,成功走過重重守衛,進入了雷鳴山谷內。
  
  這處山谷與外面仙府的華美精緻完全不同,這裡面彷彿是另一個空間,入眼不見山水草木,靈巧鳥獸,只有深紫色的雷石遍佈,高的如樓房高聳,矮的如公園長凳,高低錯落,毫無規律,彷彿一個大型的採石場。
  
  廖停雁是一個人進來的,出發前司馬焦對她說:「我不跟你一起,自己去吧。」
  
  行吧。
  
  廖停雁沒什麼感覺,直到走進來,發現整個山谷只有她一個人,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沒多久,就一直陪伴在司馬焦身邊。最多分開過三天,這回,她要突破,恐怕得在這裡待上半個月。
  
  但也沒什麼不習慣的,畢竟在遇到司馬焦之前,她一個人獨自生活了很多年,哪個離家工作的社畜沒有過獨自生活的經歷呢。她別的優點沒有,適應能力超好。
  
  雷鳴山谷很大,廖停雁在入口站了會兒,張望著尋了個方向走過去。
  
  她找到了個形狀很像長椅的雷石,捏個訣搞出水把雷石洗了洗,用風術吹乾,接著往上鋪了軟墊,支了把遮陽傘。
  
  她還沒忘記自己當做通行證帶進來的倒楣小白鼠師餘香,拿出個罩子給她罩起來放在一邊,這罩子還隔音的。
  
  搞完這些,她琢磨了一下,用了個示警的術法,把自己休息的地方圈了起來,畢竟一個人在外,多注意點沒錯。
  
  其他人進來,都是緊張地趕緊找個地方盤腿修煉,鞏固修為,廖停雁倒好,她做完這些準備就躺下了,當自己過來補眠的呢。
  
  遠處一塊高高的深紫色雷石上,說自己不會進來陪過雷劫的司馬焦正坐在那。他一手搭在膝頭,一手把玩著一枚小小的深黑色雷石,遠遠望著廖停雁那邊。
  
  見到廖停雁的行為,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個樣子。那麼多被人以各種目的送到他身邊接近他的人裡,其他人都在擔心緊張,就她,一個人在那偷懶睡覺。
  
  她到哪裡都是這樣,會把她自己安排的妥妥帖帖。
  
  司馬焦玩了一會兒那塊雷心石,天色慢慢黯淡下來的時候,他動作一頓,身軀微微向前。
  
  廖停雁那邊有了動靜,不是她醒了,而是距離她不遠處的雷石底下鑽出了長蟲,不止鑽出來一條,有很多條,幾乎快把她包圍了。
  
  這些長蟲叫做隱聲蟲,會吞吃聲音,因為這雷鳴山谷裡有許多這樣的蟲子,這裡才會這麼寂靜,不然這樣空曠又特殊的地形,有一點聲音就會層層迴響。
  
  這些蟲子對化神修士來說不值一提,只是廖停雁如果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麼對付,大概要吃點苦頭。
  
  司馬焦就從來沒見過廖停雁動手殺過什麼,這個懶蟲好像什麼都不太會,她也不願意殺人,有時候司馬焦會覺得她和這個世界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的手都按在石面上,身形往前微動,可是忽然間又頓住了。
  
  廖停雁醒了,她看到了那些長蟲,沒有驚嚇,沒有慌亂,直接掏出來幾顆丹丸捏成粉灑了出去,接著她還拿出來寬口大缸,把那些暈乎乎的長蟲都收進了大缸裡。
  
  司馬焦發現她好像早有準備,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她收這些長蟲幹什麼?
  
  那邊廖停雁收拾完了長蟲,洗了手和臉,敷了個面膜,吃了點東西。然後她拿出來一本書和兩片玉簡,翻看了下。
  
  司馬焦看出來了,她現在是在為突破做準備,不過臨陣前還翻那些東西又是做什麼?
  
  司馬焦並不知道,現代應試教育培養出的考試人才,最出色的就是心理素質。考試前先休息好,保持良好放鬆的心情,才好迎接考試,都要考試了,當然有前人總結的要點,考試之前翻一翻,求個安心,也是廖停雁的習慣。
  
  總之她準備妥當了,開始渡劫。
  
  這個時候,廖停雁的心情還是很放鬆的。她之前在學府看過些書,補了基礎知識,像她這樣的資質和靈根,算是普通中上,化神期到煉虛期而已,一般而言都是四九天劫,指的是九道大天劫,每一道大天劫中間有四道小天劫。
  
  雷鳴山谷地方特殊,能削弱雷劫,她又帶著祖宗給做的超強防禦,還有這一身修為擋著,怎麼都出不了事的。
  
  只是,這種放鬆的心情,在她功行圓滿,將要突破,天上應運生出雷雲時,變成了不安。
  
  她的雷雲非常厚重,隱隱帶著紫色,鋪陳了整個天空,雲中隱隱的電光,還沒有雷劈下,就已經給了人很重的壓迫感。
  
  廖停雁第一次經歷雷劫,看到這樣的大陣仗,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比書上描述的要誇張一些。
  
  第一道天雷,比她想的還要恐怖,粗壯的雷柱帶著萬千氣勢直劈而下,那個氣勢,是衝著把人劈各灰飛煙滅來的。
  
  廖停雁心道,這才第一個雷劫,這個世界的修士太不容易了吧!
  
  一輪過後,她驚了,她這似乎不是四九天劫,而是九九天劫!九個大雷劫,兩個大雷劫間還有九個小雷劫,她數了一輪,確認無誤,心涼了半截。這特喵的九九天劫,上面搞錯了派錯了雷劫了?
  
  九九天劫是非常稀少的雷劫,不輕易降,多是大乘期即將渡劫飛升了才有九九天劫,這麼嚴厲是因為以人身成仙神,逆天而為,當應最嚴厲的雷劫。像她這樣的菜雞,何德何能。
  
  簡直就是去靠小學六年級數學,結果發了高數試卷。
  
  廖停雁半天想不明白,看著雷劫轟隆轟隆往自己腦袋上灌,電光雷光亮成一片,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哪怕她身上有防禦法寶,天靈蓋還是被劈的隱隱作疼,肌膚都有種發麻的感覺。
  
  她還聽到胸口的瓔珞項圈傳來隱隱的破碎聲,那是防禦爆發替她擋住雷劫,支撐不住碎裂的聲音,這接連的破碎聲和雷聲交錯,廖停雁毫不懷疑,等到防禦法寶報廢的那一刻,自己就會被雷炸成碎片。
  
  可能是因為身在雷劫之中,有一點連通天地的感覺,她清晰感受到了雷劫之中的殺機,就是那種「我用雷劈你不是考驗,就是純粹準備劈死你」的意思。
  
  廖停雁在這會兒想的,竟然是司馬焦。
  
  她想起自己來的時候,那祖宗還說什麼「我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一副矜貴又狂傲的臭屁樣子,萬一她真在這給雷炸成碎渣渣,他不是被打臉了,肯定臉特別疼。
  
  她還是稍微掙扎一下吧。
  
  廖停雁注意著那防禦法寶的界限,自己運起身上的靈力,準備熬一波。
  
  她都不記得這九九天劫到第幾道了,只覺得每一道都來勢洶洶,半點沒放水的意思,接二連三砸的人沒有喘息的機會,她感覺到胸口的瓔珞項圈就剩一線防禦的時候,心一緊準備自己頂上。
  
  就在這時,雷聲猛然大作。廖停雁在滿眼雪白的電光中,看到身前出現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站在那,長袖與黑髮揚起,往上伸出的冷白手臂上纏繞著紫色的電弧,像是凸出的血管。他凶惡地扯住了落下的天雷,狠狠一撕,直接把一道雷給撕開了。
  
  廖停雁:「……」徒手撕雷,祖宗還是我祖宗。
  
  廖停雁往前動了動,司馬焦就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一手往後按住了她的腦袋,讓她坐在原地。
  
  她在雷聲中清晰聽到了司馬焦的聲音,他的聲音很冷,帶著不甘的戾氣與憤怒,但不是對她的。他說:「安靜坐著,你不會有事,我說了。」
  
  廖停雁下意識就想問一句:「那你呢?」只是沒問出口,安靜坐著了。
  
  司馬焦並不是那種健美先生的偉岸身材,可他站在那裡,就好像一座巍峨高山,彷彿能頂天立地似得,看一眼就讓人生出畏懼之心,彷彿身上就明明白白寫著「你這種辣雞登不上我這座珠穆朗瑪峰」。
  
  廖停雁剛才發現雷劫不對頭,心裡多少有些慌亂錯愕,但現在看著司馬焦站在那,一下子就安心了,她自己都沒發現,哪怕雷劫還沒過,甚至比之前更加可怕,彷彿一個發怒的人,但她還是不自覺就安心了。
  
  司馬焦雙目赤紅,他身上湧出火焰,沖天的大火迎上了電光與雷柱。有個詞叫天雷勾動地火,用來形容兩個人愛的非常熱烈且迅速,現在廖停雁看到了真實版本的天雷勾動地火。
  
  司馬焦的火焰和天上的雷雲一樣鋪開,如同爆發的火山,將雷柱裹緊,纏繞在一起的雷火聲勢浩大,動靜也宛如天崩地裂一般,身在其中的廖停雁被這天地浩然之劫壓得喘不過氣,她甚至無法站起身,所以更加為司馬焦感到驚艷。
  
  他不僅一直站著,還撕裂攪碎了一道又一道雷劫。廖停雁看到他的手指被雷電撕裂了,從他手指上灑出來的血珠漂浮在周圍,被洶湧的雷勢與火勢擠壓成花的形狀,像是紅蓮,又忽而燃燒起來。
  
  那場景淒美的有些不似人間。司馬焦往天上高高伸出的手臂蜿蜒流下鮮血,他整個人好像都在燃燒。
  
  天上是紫色的雷雲與紫白交加的雷電,地上是與雷電糾纏的火焰,他們周圍的雷石因為雷與火的作用,發出嗡嗡的輕響,深紫色的石面上,被雷火沾染的地方都綻出淡紫色的光華,像是石中開出的繁花。所有的光都在這裡爆發。
  
  ……
  
  終於,最後一道雷劫消散,天地間忽然一片寂靜,耳邊彷彿有耳鳴聲,有種陡然失聰的錯覺。
  
  天上的雷雲還在滾動,好似很不甘心。
  
  司馬焦放下手,看著天冷冷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怨憤與不屑。
  
  雷雲裡猛然又落下一道雷,不過這次並不是劫雷,只是普通的雷,洩憤般劈向司馬焦。司馬焦一揮袖子,將那道雷揮散,手指上凝著的血珠因為他的動作灑在旁邊的雷石上。
  
  他轉過了身,看向坐在原地仰頭看他的廖停雁,用沾血的手指在她臉上撫了一下。
  
  他的手指是冷的,血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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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5: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廖停雁聽到了胸口咚咚咚的急促跳動,不知是因為方才的雷劫陣勢太大,讓她至今心有餘悸緩不過神來,還是因為現在這個司馬焦太令人心動。
  
  他才剛懟了老天爺的大雷,現在還是一副冷漠嘲諷的表情沒轉換過來,廖停雁看著他,感覺好像回到了最初相識的時候,他也是時常這幅表情。
  
  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撫了一下,最開始只是輕柔的蹭了蹭,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暱與安撫,可是很快,他就笑了,然後把手上的血全都糊在了她臉上。是那種手賤找打的糊法。
  
  突然被糊了一臉血廖停雁:……你還有臉笑?就在上一秒,我心裡的小鹿又啪嘰摔死了你知道嗎?給小鹿道歉啊!
  
  拜他這一手所賜,廖停雁感覺自己的心臟功能恢復正常,腦子也能正常思考了。
  
  她拉住司馬焦的手腕,把他拽到之前收拾出來的地方坐下,然後問他:「這麼大的動靜,會不會引人注意,我們現在是走人還是怎樣?」
  
  司馬焦隨手撒了撒手上的血珠,用袖子擦了下傷口上的血,說:「雷鳴山谷很特殊,在這裡渡雷劫,外面不會有異象。」
  
  他是早有準備的。
  
  廖停雁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又被司馬焦那不講究的動作給拉去了注意力。他那邋邋遢遢的生活方式,和當代單身男青年沒兩樣,完全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她一把拉過司馬焦的手,給他把手上的血擦乾淨,準備上藥。
  
  司馬焦任她抓著手折騰,也不再說話了,躺在廖停雁原本躺著的地方,像個做指甲的貴婦,擺好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動作。
  
  廖停雁擦著他手上的血跡,覺得特別浪費,他動不動就撒一片血出去,這要多久才能養得回來。
  
  傷口還在流血,十指連心,廖停雁看著都替他疼。
  
  拿出從前收起來的治傷特效靈藥,塗抹在傷口上,再用能幫助傷口癒合的藥符包紮好,如果好好照顧,就算司馬焦傷口好得慢,應該也能在一個月內痊癒。
  
  包紮好一隻手,司馬焦張開自己的五指在廖停雁面前揮了揮,神色又是那種意味深長的明瞭,「玉靈膏和靈肉藥符,這些治傷靈藥你以前不會帶,現在存了不少,看來是特地為我而準備。」
  
  廖停雁:「對啊。」她頭都沒抬,乾脆地應下了。
  
  她這一應,司馬焦反而不吱聲了。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過了沒幾分鐘,司馬焦又動了動手指,不舒服地擰起眉頭,動手要拆手指上的東西,「我不想包紮了,麻煩。」
  
  廖停雁看他,他去扯手上包紮的動作,讓她想起從前和同事一起去貓咖啡吸貓,有隻貓被人套上了小腳套,就是這個不喜歡的樣子,扯腳套的動作和司馬焦一樣一樣的。
  
  廖停雁:「噗。」
  
  司馬焦動作一停,去看她。
  
  「你在笑什麼?」
  
  廖停雁心情不激動的時候,她在想什麼,他就聽不見,像這樣,他也猜不到她突然為什麼笑,所以他用的真話buff。
  
  廖停雁一張嘴,「覺得你很可愛,所以笑。」
  
  司馬焦好像沒聽清楚一樣,看她的神情很古怪,半晌,他抬手揉住廖停雁的臉,把她的腦袋扯到自己臉前,用力揉了兩下。
  
  廖停雁被他揉的嘴嘟起來,張了張:「手!你的手!手不要用力!傷口會裂開!」
  
  司馬焦:「噗。」
  
  司馬焦:「你知道我在笑什麼嗎?」
  
  廖停雁:「……」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天生的真話buff技能。
  
  她扯下司馬焦的手,繼續給他整理包紮,司馬焦要往回撤,她就按著他的手不許動。
  
  司馬焦又不開心了,他不喜歡有任何束縛,「我不包紮。」
  
  這個祖宗雖然幾百歲的人了,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有些地方真的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大概是因為從小沒人教過他,這麼多年陪著的就只有一條寵物蛇。廖停雁拉著他的手輕輕晃了兩下,跟他撒嬌,「剛上過藥,不包紮的話傷口很容易裂開,就包三天好不好。」
  
  司馬焦:「……」
  
  廖停雁:「包著吧,我看著就覺得好疼,等傷口稍微長合一點就不包了。」
  
  司馬焦:「……」
  
  廖停雁:「求你啦,我好擔心啊。」
  
  司馬焦:「……」
  
  廖停雁看著司馬焦的神情,心裡笑得好大聲。只因為祖宗的表情太可樂了,簡直一言難盡。
  
  要說他不高興吧,也不全是,說高興吧,又怪怪的,說糾結吧,有一點,猶豫也有一點,反正就是徘徊在「聽她的忍一忍」和「不想聽不包紮就是不包紮」之間。
  
  廖停雁不太會演戲,怕被他看出臉上快忍不住的笑,就乾脆撲上去,抱著他的脖子,依著他的胸口,將臉埋在他的頸窩,穩了穩嗓音:「你都知道我是特地給你準備的,你不用,我不是白準備了,我都用了你給我做的瓔珞項圈。」
  
  司馬焦被她一抱,盯著自己的手看了會兒,就把手放在了她背上,是個回抱的姿勢。
  
  「就三天。」妥協了。
  
  廖停雁忍著不要笑出聲。
  
  司馬焦呵呵冷笑,很不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故意撒嬌。」
  
  看出來了有什麼用,該妥協的不還是妥協了。古人說枕邊風有用,果然很有用。
  
  廖停雁抱著他的脖子,心裡感覺慢慢平靜下來。方才的震耳雷聲逐漸遠去,只有司馬焦的平穩心跳在耳邊,她忽然覺得身體裡漫過溫熱的水流,浸過了心臟,溫溫軟軟的。
  
  她倚在那有些恍惚,鼻端都是司馬焦身上的味道——每個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味道,自己可能聞不出來,但別人能注意到。司馬焦身上的味道帶著一點點血凝花的淡香,混合著另一種說不出的氣味,脖頸邊血液流動的地方,味道更濃些,好似是血液裡溢出的氣息。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她曾這樣熟悉而親近地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廖停雁自然而然地仰起頭,親了親司馬焦的下巴。司馬焦低下頭親了回來。兩人自然地交換了一個吻。
  
  分開的時候,司馬焦還低頭抿了下她的唇瓣,一副身上的毛都被摸順了的模樣,手上又不自覺撫著她的背。
  
  之後,司馬焦果然沒有再動手扯手上包紮的東西,只偶爾不太高興地瞄一眼兩隻手,晾著手指的樣子讓廖停雁回想起童年看的還珠格格,紫微的手也曾裹成這個樣子。
  
  心裡想笑,可再一想又笑不出來了。如果換了別的人,這麼高的修為,受這樣的傷,吃點靈丹,很快就能好,可司馬焦卻不能。
  
  她想起上一回把司馬焦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一顆小藥丸,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做的,那麼見效。
  
  司馬焦:「那是上雲佛寺的秘藥,天下間只有一顆,若不是司馬氏當年與上雲佛寺有些淵源,我又是司馬氏最後一人,那顆秘藥不會給我。」
  
  廖停雁:「我問出聲了?」
  
  司馬焦:「問出聲了。還有,我說過不用擔心,我不會比你先死。」
  
  廖停雁:「……」這直男還會不會說話了。
  
  她坐起來:「你特地選擇這裡讓我度雷劫,之前又特意煉製了那麼厲害的防禦法寶,還自己跟過來,你是一早就知道我這次雷劫不會簡單吧。」
  
  廖停雁早先心裡猜測著,說不定是因為自己並非此世界中人,這裡的雷劫才會格外針對她,後來看司馬焦早有預料的模樣,又覺得說不定是因為自己升級太快,之前的雷劫全都沒過,所以搞得這次疊加這麼狠。
  
  可是,司馬焦的答案,不是她猜測的任何一種。
  
  他說:「因為你與我神魂交融,沾染了我的氣息,才會有九九雷劫。」
  
  廖停雁:「懂了。」不是還有十惡不赦大壞蛋被雷劈這種傳統嗎,看來真的是反派待遇了。廖停雁的心態一片平穩。
  
  司馬焦:「氣運天道那些說起來麻煩,但司馬一氏到今天幾乎滅絕,和那冥冥之中的氣運天道有關係,『它』要絕司馬氏,要殺我。」
  
  廖停雁:「……啊。」原來是滅九族,一人獲罪,連坐家屬。
  
  難怪之前霹雷,這祖宗就差沒對著蒼天比中指了。
  
  廖停雁還是覺得不對,「我記得庚辰史裡有寫,許多年前,司馬一族有許多仙人大能,飛升成神。」這樣來說的話,司馬一族也不能說滅族。
  
  司馬焦哈哈笑起來,滿面諷刺,對她說的那庚辰史不以為然,「飛升成神不過一個天地間最大的笑話罷了。」
  
  「從前每有仙人飛升,天地就會靈氣充裕,你道是為什麼?」
  
  廖停雁照搬教科書上的標準答案:「因為仙人飛升,神界與下界之門連通,靈氣充入凡間。」
  
  司馬焦乾脆道:「是因為那些飛升的仙人其實根本沒能去到神界,而是消散天地,神魂與肉身變成了精純靈氣反哺這個世界。」
  
  廖停雁聽傻了,等等,這,這是不是個驚天大秘密?他就這麼說出來了?
  
  彷彿是為了應和廖停雁的想法,天上又有了滾滾雷雲,雷聲隆隆,好似警告。
  
  司馬焦全然不理會,只接著說:「這事由司馬氏最後飛升的人印證,不然為什麼之後許多年都無人敢飛升。」不然師氏一族又為何敢毫無顧忌地陰謀算計剩下的司馬氏族人,還將人圈養,一步步鳩占鵲巢。
  
  都是因為師氏從司馬氏前輩那裡知曉,那些所謂飛升上神的許多司馬氏,再不可能回來了。
  
  所有的顯赫風光,都是笑話。
  
  廖停雁一把摀住了司馬焦的嘴,「好了,我懂了,不用再說了。」再說下去,估計那雷又要來劈一劈,手還傷著呢。
  
  司馬焦拉下她的手,定定盯著她的眼睛,問:「你怕了,怕我連累你?」
  
  不知出於什麼計較,他沒用真話buff。
  
  廖停雁:「怕是不怎麼怕,就是……我以後每次雷劫都這樣?」要不是在這特殊的雷鳴山谷裡,換成外面,估計炸壞兩座山不是問題。
  
  司馬焦:「我在,你就沒事。」突然兇起來的臉,猛然炸起來的毛。
  
  廖停雁反手一個順毛:「我是想,既然渡雷劫這麼麻煩,我修為還是不能漲太快。」這樣她偷懶不修煉的話,心理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偷著不做作業,和有苦衷名正言順不做作業,是不一樣的爽感,後面這種,就全然放下了包袱,立刻心安理得了。
  
  廖停雁暗搓搓的有點美滋滋。順便在心裡大聲逼逼,雙修也別了吧,雙修修為漲好快啊。
  
  司馬焦:「……」
  
  廖停雁想了想,把問題一次性問完了,不然下回都懶得再問,「祖宗,您這修為到哪了?」好像所有人都摸不透他到底什麼修為。
  
  司馬焦依舊沒有隱瞞,直接道:「如果不是奉山靈火在我身上,剛才劫雷一過,我就會立刻飛升——然後連人帶魂變成天地間滋養萬物生靈的精純靈氣。 」
  
  這人,修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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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5: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雖然雷劫是司馬焦給過的,但廖停雁還是成功從化神期成為了煉虛期修士。
  
  天地有規則,廖停雁原本的四九天劫變成九九天劫,是算在了司馬焦的頭上,所以司馬焦擋了雷,這成績也能算在廖停雁頭上。
  
  來考六年級數學,發現得到了高數試卷,又被外援闖進來把試卷做完了,廖停雁這一場渡劫有驚無險。
  
  她現在只看修為,在內府也能算是一位大佬,但是廖停雁完全沒有真實感。
  
  如果她身邊都是些煉氣期築基期,她說不定還會有點飄,但身邊的是個分分鐘能飛升的大佬,敵方陣營遇到的不是化神煉虛就是合體大乘,個個不比她差,還都比她多活了幾百幾千年,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是不覺得自己這個修為有什麼了不起。
  
  渡完劫,還要在雷鳴山谷修煉幾日。
  
  廖停雁倒是不想在這待,畢竟待這裡修為要漲,她現在最不想的就是漲修為了。
  
  司馬焦:「在這待著。」
  
  廖停雁:「行吧。」她有點懷念幽靜的午睡地點,還有師餘香那個開滿了花的花香宮殿,不管哪裡都比這光禿禿的石頭場睡起來舒服多了。而且這裡面可能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個直播鏡子在這裡也沒信號,一下子就少了很多樂趣,好比突然斷網。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哪,想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哪有這麼多窮講究。
  
  司馬焦做什麼,都有原因,他要在這待著,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廖停雁想著,問他:「要在這待多久?」
  
  司馬焦:「三天。」
  
  廖停雁看向他包起來的手指,懷疑他根本就是報復她說要包著傷口三天。這男的真的有可能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不過算了,管他的。
  
  雷劫用了很久,現在又是晚上了。雖然這個修為,在夜晚能看見,但廖停雁還是習慣光亮,所以她拿出了燈。她格外喜歡這種花型燈,就是燈外面的罩子有各種花的模樣,映照出來的光落在周圍,都像是盛開的花一樣。
  
  掛上燈,收拾出桌子,拿出準備好的食物,開始品嚐美味。
  
  廖停雁一直就覺得,不管去到哪裡,只要有條件,就必須吃好睡好,只要吃好睡好了,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這是善待自己的最佳方式。所以跟著司馬焦輾轉,每到一個地方,她都很注意這些。
  
  她的空間裡,各種吃的喝的,能讓生活更加舒適,提升幸福感的用品是最多的,什麼用習慣了,最喜歡的小物件,各種軟墊皮毛墊子抱枕長榻竹蓆,燒烤架燉湯砂鍋簡易火鍋盤等等,多的能分分鐘搞出好幾個適宜居住的屋子。
  
  與她完全相反,司馬焦從來就不在乎這些。他不管是住在華美宮殿高屋華堂,還是坐在荒野的大石頭上,都是那幅模樣,好像從來不需要任何東西來點綴服務。
  
  但他並不反感廖停雁安排生活,還十分喜歡看她做這些。
  
  他看著廖停雁拿出自己喜歡的軟墊靠著腰,坐舒服了,又拿出吃的喝的,在他的注視下吃了頓悠閒的晚餐,完了擦擦嘴,又掏出兩個自己做的木頭人。
  
  有一種天階術法,名為牽靈術,可以讓死物暫時擁有生命,聽從主人差遣。廖停雁現在用的就是這個。
  
  在司馬焦給廖停雁的那本術法大全裡面,牽靈術是比較難的那種,司馬焦還沒見過她學天階術法,她翻看大多都是在看前面那些簡單的。就算看那些,她還是要抱著書扯頭髮仰天直呼好難學不會。
  
  他是第一次看廖停雁用天階術法,而這個牽靈術,他自己都沒用過,就饒有興致地看著廖停雁點靈出來的兩個木頭人。
  
  兩個木頭人在點靈之前是巴掌大的,點靈之後就長大了,差不多到廖停雁的腰那麼高,圓圓的腦袋,臉上的眼睛嘴巴是廖停雁畫的,她以前最常用的顏文字表情,兩個代表笑的眼睛和數字3嘟嘟嘴,以及圓圓眼睛和躺著的3嘟嘟嘴。整個看上去就像是漫畫裡的可愛圓胖火柴人跳了出來。
  
  兩個可愛的圓腦袋聽話又勤勞,給廖停雁收拾了餐桌,另一個拿著廖停雁給它的小錘子嘿咻嘿咻替主人搥背。
  
  司馬焦沒見過這種奇奇怪怪的「人」,所以不能理解廖停雁為什麼一臉慈愛地看著兩個小人,還說它們可哥愛愛。他瞧了兩個忙活的小人一眼,覺得它們怪模怪樣,一轉眼看到廖停雁寫在兩個木頭人背後的字,是「1」和「2」。
  
  「那是什麼?」司馬焦捉了個小人,指著它後背的數字問。
  
  被抓住的二號小人正在給廖停雁搥背,突然騰空,吚吚嗚嗚地在半空中揮舞手腳和小錘子。
  
  不要欺負小孩子!廖停雁把它放回地上,還摸了一把它的腦袋,這才回答:「是數字啊,那個是1,這個是2。」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祖宗是不知道阿拉伯數字的。說到這裡,她還有個疑惑。就是她和司馬焦雙修,偶爾看到過司馬焦的一些記憶碎片,按照雙向理論,司馬焦應該也看到過她的,可他沒有表現出過什麼異樣。
  
  如果他看到了她在從前世界的記憶,應該會砸出十萬個為什麼才對,可他沒有半點異樣。還有,之前她偶爾激動時心裡想過以前怎麼怎麼樣,說過些原本世界的東西,他都沒反應。
  
  所以她有個猜測,關於她從前那個世界的一切,可能被「遮罩」了。
  
  司馬焦:「一和二?為什麼用這麼奇奇怪怪的符號。」他沒有探究下去的意思,覺得可能是魔域那邊的說法。
  
  只是對牽靈術生出了一絲興趣,攤開手說:「《庚辰萬法錄》給我。」
  
  《庚辰萬法錄》就是他之前給廖停雁帶回去的大部頭術法書,廖停雁拿出來給他,他刷刷刷找到牽靈術,看了大約十秒鐘,然後閉目五秒鐘,接著他就從廖停雁那邊拿了個空白的小木頭人,用了牽靈術點靈。
  
  廖停雁:「……」十五秒速成天階術法,你知道我學了多久嗎!之前一直失敗,還是到了煉虛期才終於成功用出來了!我剛才還有點驕傲的!
  
  現在見識到了學神的光輝,驕傲和小鹿一起殉情了。
  
  司馬焦點靈的小木頭人也是和小一小二一樣圓滾滾的樣子,只是廖停雁還沒給它畫眼睛嘴巴,它就呆呆地到處摸。
  
  司馬焦一巴掌按著小木頭人的腦袋,很壞心眼地看它在手底下打轉。
  
  廖停雁覺得他像個玩玩具的小男孩。
  
  廖停雁把小人提了回去,也給它畫了顏文字表情,是個莫名嘲諷的表情,看著和司馬焦有種微妙的相似。
  
  背後再給它編號3。
  
  雖然表情很嘲諷,但小三也是個勤勤懇懇的小人兒,廖停雁沒什麼事給它做,想想就拿出來一口袋堅果,叫什麼她忘記了,總之挺好吃,就是剝殼麻煩。
  
  她給了小三一口袋堅果和一個大碗,它就抱著大碗坐到一邊開始老老實實剝堅果了,剝完一碗上供,接著剝下一碗。
  
  司馬焦:「……」
  
  司馬焦:「那是我點靈的。」
  
  廖停雁:「嗨,分什麼你我啊,來,吃個堅果。」補腦子的。
  
  司馬焦被她塞了一嘴堅果,本想說一般而言自己點的靈,只有自己能使喚,看一眼廖停雁那完全沒想到這一茬的表情,他就懶得說了。大約也是神交的緣故,看她使喚地還挺開心。
  
  他嚼了嚼嘴裡的堅果,咽了下去才發現自己剛才吃了東西,就不大爽利地躺了回去。
  
  他不喜歡吃任何東西,不是因為食物口味的問題。很小的時候,照顧他的多是師家人,他們給他吃過一些……不是很好的東西。總之,後來他就什麼都不想吃。
  
  並不是廖停雁以為的挑食。
  
  點靈的小人耗盡了靈力就會變回去,在廖停雁看來它們就是充電機器人。
  
  廖停雁的小一和小二先變回去了,小三的持久度是前面兩個的三倍,就是好像有點呆,廖停雁沒叫停,它就坐那剝了一個小山的堅果。廖停雁覺得,下回再點靈小三,就別讓它剝堅果了,她存的那些差點不夠它剝的。
  
  她們待夠了三天,廖停雁就是沒修煉,都感覺自己修為在這幾天內源源不斷往上漲。
  
  「是不是差不多該走了?」廖停雁問。
  
  司馬焦伸手:「拆了這個就能走了。」
  
  廖停雁:「……」行行行,給你拆腳套,你這個臭貓貓。
  
  她這三天裡照顧的仔細,基本上沒讓祖宗動過手,所以這會兒拆開藥符,發現癒合速度比自己想的要好一點。她捧著司馬焦的手,就像爾康捧著紫微的手,突然戲精附身,滿面深情地說:「答應我,要多注意不要撕裂了傷口,也不要磕到碰到,我會心疼。」
  
  司馬焦的表情好像她在他衣服裡扔了個毛毛蟲。
  
  廖停雁:「等下!我們不是出去嗎,你往裡面走幹嘛?」不會是剛才聽到她在心裡笑話他生氣了吧。
  
  司馬焦扭頭看了她一眼,「拿個東西再走。」
  
  廖停雁肯定他這語氣裡彷彿是順手一拿的東西,絕不簡單。
  
  司馬焦伸手要拉著她,帶她過去。廖停雁先一步抱上了他的腰,「我自己抱,你手別用力。」
  
  司馬焦就把手搭在她肩上了,他把廖停雁瞬息間帶到了雷鳴山谷中心,放開她,俯身五指張開按在了中央一塊普通的石頭上。
  
  天搖地動,但他們兩人站立的地方紋絲不動,廖停雁腳下一空,她迅速穩住身子,停在半空中,發現自己和司馬焦站在一條銀河裡。
  
  在這片空茫的黑色中,有星星點點的璀璨紫色光點,河流一樣漫過她的腳下。
  
  「走。」司馬焦順著紫色星星銀河往前走,廖停雁跟在他後面,看著那些紫色的小光點,當那些光點飄到她眼前,她才看見那是花型的光點。
  
  在這條路上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好幾條銀河匯聚的終點,所有的璀璨光點圍繞著一顆拳頭大的紫色石頭,紫色石頭上纏繞著幾圈小小電弧。
  
  司馬焦伸出手把它摘下來的時候,那些電弧滋啦滋啦,紮進了他的手指,又被他撕開了——像是撕橘子瓣上的白色橘絡。
  
  撕乾淨了,他把石頭往廖停雁手裡一放,非常隨意。
  
  「行了,走吧。」
  
  「這是?」廖停雁翻來覆去地看石頭。
  
  司馬焦:「雷石。」
  
  廖停雁:「看它出現的這個環境,我不得不懷疑,這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雷石,是雷鳴山谷裡很重要的東西。」
  
  司馬焦點了點那塊光華內斂的石頭,「它是雷鳴山谷的『心臟』,雷鳴山谷能擋雷劫,主要是它的作用。」
  
  廖停雁:「……」所以說你把這個拿走,雷鳴山谷就毀了是嗎?
  
  「會被人發現的。」廖停雁緊張兮兮地說著,把石頭收了起來。開玩笑,既然這麼有用,就算被發現也要帶上啊,下回還得用呢。
  
  司馬焦:「不會,等他們發現,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到那會兒,也沒人會在乎這裡了。他想到這裡,心情不錯地笑了下。
  
  兩人離開的時候,廖停雁還有點不真實,「你就這麼隨隨便便地過來,又隨隨便便把人家最重要的東西拿走了,這麼簡單的。」
  
  司馬焦:「雷鳴山谷,從前是司馬一族所造,雷石也是司馬氏所有。」
  
  廖停雁:「難怪你能進來了!可是,雖然以前是你們的地盤,但師氏把持這麼久,就沒設點什麼禁制之類,讓你們司馬氏的人不能再來去自如嗎?」
  
  司馬焦嗤笑一聲,「他們當然設了,但是,對我有用嗎?」
  
  呵,辣雞,沒用。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
  
  廖停雁覺得,就憑祖宗這張嘴和這個表情,至少能氣死十個師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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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6 00:15: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司馬焦給廖停雁煉製了個新的防禦法寶,仍舊是用瓔珞為基,是師餘香寶庫裡更加漂亮的一個瓔珞項圈,他這回將那個雷石之心也一起熔煉了進去,就算是雷劈也劈不壞了。
  
  用司馬焦的原話是:你要是遇上了像師千縷那樣的修士,跑不掉,躺下來讓他打,對方用盡全力也要打半天才能破開防禦。
  
  這一點廖停雁是相信的,畢竟這次這個防具,司馬焦足足做了半個月,斷斷續續改了好幾次,能讓他花這麼多時間去做出的東西,當然厲害。
  
  廖停雁聽他說了那話,就掂著那瓔珞項圈問:「破開防禦後呢?」
  
  司馬焦就嗤一聲,廖停雁看到他的下巴微微揚了下,還未完全癒合的手指撐在下巴上,說:「在那之前我就會到,你可以繼續躺著。」
  
  「頂天立地」的祖宗實際身高目測一八八,剩下頂天的那部分,全都是他自信氣場給堆積起來的。
  
  不過,他確實有自信的資本。悟性高到離譜,實力強到逆天,慈藏道君,天上地下只此一個,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司馬氏就剩他一個,人還在三聖山裡被關著的時候就讓諸位大佬嚴陣以待,出來後把這麼大個庚辰仙府搞得人仰馬翻還全身而退,能讓正道魁首師千縷掌門束手無策,還能手撕天雷。
  
  可是,這麼厲害一男的,偶爾行為怎麼這麼低幼呢?
  
  他趁她半夜睡著,把她那些點靈小人的臉都塗掉了,畫了堪稱驚悚的奇怪人臉上去,還敢大言不慚說:「這樣看著不是更加自然好看了。」
  
  呸,半夜起來看到立在床邊三個面目全非的點靈小人,一瞬間生活片就變恐怖片了好嗎!
  
  廖停雁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起他的審美,但想想他選擇了自己,審美肯定沒問題,所以他就是手賤。
  
  「來,這些給你玩,你想怎麼畫就怎麼畫,別糟蹋我的小一小二和小三。」廖停雁給了他一打空白的木頭小人。那都是她之前沒事用木片刻出來的,刻了很多。
  
  司馬焦看也不看那些木片,只指出:「你口中的小三是我點出來的。」
  
  廖停雁:「……我們還是別討論小三的問題了,討論多了容易吵架。」
  
  司馬焦: 「什麼意思?」
  
  他又說:「你還會跟我吵架?」
  
  廖停雁:「我為什麼不會跟你吵架?」情侶嘛,多少都是會吵架的,現在沒吵,純粹是沒遇到事。
  
  司馬焦:「那你跟我吵一個我看看。」他的表情動作,就和當初好奇她罵人,讓她罵一個看看一樣。
  
  廖停雁:「……現在找不到氣氛,下次再說吧。」
  
  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個「下次」會來的這麼快。
  
  他們這段時間住在師餘香的風花城,城裡面有很多師餘香的小情人,隔三差五來一波自薦枕席,師餘香和這些人尋歡作樂,私生活非常混亂,反正大家都是玩玩。
  
  其中有一個她的秘密情人,木家的一位外府公子,也是以風流著稱,每次經過風花城都要過來和師餘香廝混幾日。這次他也是過來了,恰好這一日廖停雁在師餘香那個花苑裡午睡,一覺醒來就發現身邊坐了個陌生男人,曖昧地摸著她的臉,湊過來就說了句下流話。
  
  「聽說最近你都沒找人了,怎麼,那些人都滿足不了你這淫蕩的身體了?」語氣熟稔得意,還試圖去揉她的胸。
  
  廖停雁臥槽一聲,一腳把他踹飛出去,這才徹底醒過來。往常司馬焦在身邊,這裡其他人也不會沒有允許過來,所以她壓根就沒防備。她怎麼知道,這人以往過來,從來都是不需要這邊守衛通傳的,因為他和師餘香算是偷情,他家中還有個家世相仿的妻子,很是兇悍。
  
  司馬焦剛好離開了一會兒,恰巧就給他撞上這個空隙。
  
  「嘶……你幹什麼!」木公子修為沒她高,被她一腳踹的痛叫出聲,怒氣沖沖坐起來罵了聲。
  
  他的運氣著實不太好,因為這個時候,司馬焦回來了。
  
  之後發生的事,廖停雁想起來就頭疼噁心。司馬焦當時笑了一聲,強硬地按著她的手,不顧她的拒絕,強迫她捏碎了那人的腦袋。
  
  人的腦袋在她手底下迸裂的觸感,讓廖停雁記憶深刻。
  
  她當時就吐了出來,在一邊乾嘔了半天。
  
  司馬焦不理解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只是殺個人而已。」
  
  廖停雁知道他不理解。
  
  他們所生的世界不一樣,司馬焦覺得殺人沒關係,就像她覺得不能殺人一樣,他們的觀念都是來自於所處世界的普世觀念,互相大概都是無法認可的。
  
  她理解司馬焦生在一個不殺人就會被殺的環境,所以對他的嗜殺,她不予評價,只堅持著自己不逼到絕境不動手殺人的想法。
  
  司馬焦這次並沒有上次面對月初回時的生氣,所以也沒想折磨人,是那種看見隻不喜歡的小蟲子所以隨手弄死的態度,動手很乾脆,都沒時間讓廖停雁蒙混過去人就死了。
  
  看到廖停雁的反應,司馬焦坐在旁邊擰起眉,「他冒犯你,我才要你親自動手,只是件小事而已。我從未見過有人殺人反應這麼大的。」
  
  他雖然知道廖停雁不喜歡殺人,但也只覺得她是不喜歡而已,就像她還不喜歡吃一種黏牙的焦糖,但硬要給她吃了,她也只是皺皺鼻子,灌幾口水,在心裡罵他兩句而已。
  
  他生在妖魔窟裡,又怎麼會知道在太平盛世養出來的姑娘多難接受自己殺了人。又怎麼會理解,不喜歡殺人,與不喜歡吃什麼東西,對廖停雁來說完全不一樣。
  
  廖停雁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些什麼,她滿腦子還是剛才濺到她手上的——
  
  腦漿,下意識覺得噁心的不行,擦洗了許多遍手。
  
  她的世界,殺人的人終究是少,普通人和殺人扯不上什麼關係。就算是打仗,也有許多士兵因為在戰場上殺人而落下心理疾病,無法排解,廖停雁又怎麼會毫無影響。
  
  她乾嘔了半天,擦擦嘴,站起身徑直進了屋裡找個地方躺下了,司馬焦跟著她走進屋,看到她背對著自己躺下,是個拒絕他靠近的姿勢。
  
  廖停雁現在很難受,生理上的難受,心裡又生氣,就不想理人。如果司馬焦只是那個殺人狂魔師祖,她不敢跟他為這種事生氣,可他現在不是了,她把他當這個世界最親密的人,所以忍不住和他生氣。
  
  司馬焦去掰她的胳膊,廖停雁一把拍掉他的手,臉也沒轉過去,懨懨地說:「別跟我說話,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司馬焦沒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他盯著廖停雁的背,不得其解,「你究竟怎麼了,就因為我讓你動手?」
  
  廖停雁沉默片刻,還是嘆了口氣,說:「你不能這樣,我從來沒阻止或者強迫你做過什麼事,所以你也不能這麼對我。」
  
  司馬焦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不能……不,有人說過,只是他從不在意,在他這裡,只有想做和不想做,沒有不能做。這天底下,沒有他不能做的事。
  
  如果面前不是廖停雁,司馬焦一句廢話都懶得說,但現在他沉著臉片刻,還是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你可以不喜歡,但是不能不會,你總要殺的,早晚有什麼區別。」
  
  廖停雁看著帳子上的花鳥紋出神,她其實知道,她有想過,或許哪一天,她會為了身後這個人殺人,但不能是現在這樣。這樣隨隨便便,好像兒戲一樣的殺人。
  
  就是不高興,暫時不想理他。
  
  她不高興,司馬焦也不高興,他就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對廖停雁的態度已經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在乎和寬容。
  
  司馬焦轉身就出去了。
  
  廖停雁沒管他,她睡一覺,竟然做了個噩夢,醒過來連往常的一日兩餐都不想吃了,實在是沒胃口。點靈小人舉著小木槌靠過來,要給她搥背,廖停雁擺擺手拒絕了。小黑蛇爬過來要和她玩,廖停雁也沒動彈。
  
  司馬焦在外面待了三天,消了大半的氣才回來。他不想對廖停雁發脾氣,但撒了氣,心裡仍然是煩躁,好像回到了最開始,還沒遇到廖停雁時的狀態。
  
  他沉著臉走在師餘香的花苑長廊,衣擺和長袖擺動都帶著戾氣。快走到門口時,他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去。
  
  人不在。他很快走出來,感受了一下,竟然沒有在周圍任何地方感知到她的氣息。
  
  她走了?因為害怕,因為這種小事就離開他?
  
  司馬焦一揮袖子,一整個花圃中的錦繡花苑都塌了下去。他看都不看,唇線繃緊,滿身寒氣循著一個方向找過去。那個瓔珞項圈上,有能讓他追查到人的術法。
  
  他一直追到雲河畔,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廖停雁坐在那裡握著一根釣竿,正在釣飛鰩。飛鰩是這片雲河裡的一種妖獸,尋常很難釣到,司馬焦看到她身旁擺放的大桶裡裝了好幾條飛鰩,而她用來釣飛鰩的餌,是之前在雷鳴山谷抓的那些長蟲。
  
  原來她那時候收集那些長蟲,是為了釣飛鰩,她是怎麼知道雷鳴山谷裡的蟲能釣飛鰩?
  
  司馬焦發現她並不是想跑,身上的怒意散了些,他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盯著廖停雁的背影,沒有上前的意思。
  
  他還是沒覺得自己有哪裡做錯了,可他感覺到廖停雁很難受,他認識她之後,第一次在她那裡感受到這種沉重的心情。
  
  他就站在樹後看,看廖停雁釣了難釣的飛鰩,看著她一臉的抑鬱,垂頭喪氣地在原地生火,烤飛鰩。
  
  烤的香氣四溢,她自己又不吃,好像是想到什麼又覺得噁心,看了眼自己的手,拿出水灌了兩口。
  
  司馬焦覺得很煩躁,手把旁邊大樹的樹皮剝下來好大一塊。
  
  廖停雁:「我不想吃。」
  
  她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說,「之前你說要去雷鳴山谷,我翻到一本遊記,說雷鳴山谷裡的蟲子能釣飛鰩。飛鰩肉很美味,本來想跟你一起嚐嚐的。」
  
  司馬焦:「……」
  
  他走過去,坐在廖停雁對面,拿起烤好的飛鰩咬了一口,面無表情把整隻飛鰩吃完了。
  
  廖停雁還在頹著,喪著一張臉又給他遞了隻。司馬焦不想接,看她的表情,還是伸手接了。
  
  廖停雁:「你以後不能這樣了。」
  
  司馬焦丟下飛鰩,「這樣一件小事,你為這跟我生氣?」
  
  廖停雁抹了下眼淚,抽泣了一聲。
  
  司馬焦把丟下的飛鰩拿起來,「……我知道了。」
  
  司馬焦:「我也沒罵你也沒打你,我都答應了。」
  
  廖停雁眼淚往下掉,「我做噩夢。」
  
  司馬焦吃不下去,他渾身都難受,丟掉手裡的飛鰩,一手勾著廖停雁的後頸把她拉過來,拇指用力擦掉她的眼淚,「不許哭了。」
  
  廖停雁看他手指上的傷痕,眼睛一眨,又掉了一顆眼淚在他的手掌裡。她側臉靠在司馬焦的手掌,眼睛看著他,「如果以後再有什麼事,我說了不願意做就是真的不願意做,你不要強迫我了。」
  
  司馬焦看著她,湊上前貼著她的前額,「我知道了。」
  
  說到這,聲音又低了些,有點懊惱,「你別哭了。」
  
  用唇貼了貼她的眼睛,是個很不熟練的安撫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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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司馬焦仍是不覺得自己要廖停雁殺個人有什麼不對,可他卻也覺得有些後悔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後悔」是個什麼感覺,十分新奇,是和身體的痛完全不同的一種煎熬。
  
  廖停雁好些天沒再吃東西,往常她每天都要花時間吃兩頓,有時候精緻,有時候豐盛,有時候興致來了,她還自己動手做。他還記得有一回她做了個說是什麼火鍋的,吃的屋裡全是味。
  
  雖然他不知道那有什麼好吃的,但她吃得開心,他也覺得心情好起來,看她這些天懨懨的吃不下東西,司馬焦比她還不舒服。
  
  而且,他還見識到了廖停雁說的做噩夢。他在她的靈府裡休息,原本的藍天白雲變了,司馬焦在她腦子裡看到了一群人殺豬的景象,那豬被綁起來,叫的驚天動地。
  
  司馬焦:「……」
  
  真是別緻,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的靈府裡會出現這種情況。他自己的靈府裡惡劣的時候有地獄般的屍山血海,但一群身形模糊的人聚眾殺豬……他真是開了眼界了。
  
  他腦子裡都好像循環了一整天的殺豬叫聲。
  
  這不能怪廖停雁,她除了前幾天的事,之前印象最深刻的場景就是幾歲的時候在鄉下外婆家看到的殺豬景象,那景像給她帶來的童年陰影堪比之前看到司馬焦殺人,她潛意識抗拒殺人,所以噩夢的源頭就變成了殺豬。
  
  廖停雁睜開眼睛,先給自己貼了個面膜。雖然修仙人士不會因為一晚沒休息好就留下黑眼圈,但她總覺得自己現在好疲憊,臉摸起來都沒那麼水嫩了。
  
  司馬焦把她抱到身上。
  
  廖停雁捂著自己的面膜:「?」
  
  司馬焦表情莫測:「殺豬……可怕?」
  
  廖停雁翻著白眼看帳頂不說話,她什麼都不知道,別問她。
  
  司馬焦是知道了,殺豬不可怕,殺人也不可怕,但廖停雁一旦吃不好睡不好,那就很可怕。
  
  司馬焦的眉眼顏色很濃,又因為皮膚太白,整個人的容貌就顯得尤為深刻,特別是擰眉沉凝的模樣,氣勢就顯得很鋒利。像在思考什麼有關生死存亡的大事。
  
  廖停雁看他這樣,反而先開口寬慰了他一下,「我調整幾天就好了。」
  
  讓司馬焦等著?這是不可能的。他這個人擅於製造問題,同樣也擅於解決問題。
  
  很快的,他帶回來一隻玉枕。
  
  「用這個,只要做夢都會是美夢。」
  
  廖停雁抱著那隻玉枕,想起童年看過的某部火熱穿越劇,裡面也有個玉枕,忘記叫什麼名了。當天晚上她就試了試這個玉枕,沒有她想的那麼硌人,枕著還挺舒適的,果然也很見效。
  
  司馬焦這晚上在她的靈府裡沒再聽到殺豬叫聲了,只發現那些花香變成了濃濃的甜香,像是什麼甜食的味道,熏得他感覺自己的神魂都是甜味。
  
  廖停雁夢到自己生日,和久違的親戚朋友們在一起,吃了一大堆奶油蛋糕。她醒過來之後就感嘆,「好久沒吃過奶油蛋糕了。」也好久沒見過親人朋友們了。
  
  「做了好夢開心嗎?」司馬焦問她。
  
  廖停雁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夢,夢裡她想念的朋友和親人都在朝她笑,大家吵吵鬧鬧,催她切了蛋糕。特別大特別好吃的一個蛋糕,所有的一切都很和諧——夢裡顯然有美化,她媽才捨不得給她買那麼大的蛋糕,她爸也不會笑的那麼和藹,妹妹更不會乖巧叫她姐姐,朋友們天南海北,更不會聚的那麼齊。
  
  她還是點了頭,「挺開心的。」就是想到一句詩,當時只道是尋常。
  
  「這個枕頭這麼有用,你怎麼自己不用?」廖停雁摸著玉枕上雕刻的紋樣,覺得那看上去有點像是長鼻子大野豬。
  
  司馬焦看她恢復了精神,也放鬆了些,從鼻子裡哼了聲出來,「對我沒用。」
  
  他擁有特殊的能力和強大的力量,相對的,有不少法寶靈藥都對他無用。
  
  廖停雁現在看什麼都感覺像豬,看司馬焦也是。「為什麼要在這個玉枕上雕野豬?」
  
  司馬焦:「是夢貘。」
  
  廖停雁:「傳說中的夢貘,就長這個樣子?」
  
  司馬焦:「區區夢貘,也能稱傳說? 」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陣,司馬焦坐起來,「走,帶你去看夢貘。」
  
  他雷厲風行,拉著廖停雁就掠了出去。廖停雁在發呆,她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還有夢貘這種生物存活的,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都已經被司馬焦拽出幾里地了。
  
  廖停雁:「等等等——」
  
  她攏著自己的頭髮:「我還沒梳頭!我還沒換衣服!」
  
  司馬焦停下來看她一眼,很是奇怪,「你往常不就是這樣。 」
  
  廖停雁:在家和出門能一樣嗎,在家我還不洗頭不穿內衣呢。
  
  她好歹是把頭髮梳了梳,加了件外袍。
  
  夢貘並不多見,庚辰仙府裡僅有的幾隻養在掌門師千縷私人的一座山裡。聽說那幾隻夢貘養在師千縷的地盤,廖停雁不由得問了句:「我們就這麼去?」
  
  司馬焦:「空手去就行了,你那個燒烤架就不用帶,夢貘皮厚肉糙不好吃。」
  
  廖停雁覺得自己白問的這句話。就沒有司馬焦不敢去的地方,也沒他不敢做的事。
  
  廖停雁久沒有關注外界,這回出門,她發現越是靠近內府中心,就越是熱鬧。「最近有什麼大事?怎麼這麼熱鬧?」
  
  司馬焦扯了扯嘴角,「庚辰仙府每隔百年有一次仙府祭禮,尤為隆重。在其他大小仙山靈地看來,庚辰仙府的師祖,也就是我今年出關,恰巧遇上這次祭禮,自然更該大辦。」
  
  庚辰仙府的宮主們還不敢將他的事公之於眾,只能緊緊扯著臉皮忍下,這祭禮他們大約會告訴所有人,他仍需要閉關,繼續瞞著這件事。但是,他為他們準備的禮物都已經放置完了,到時候也好多添一份熱鬧。
  
  廖停雁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但聽到司馬焦的話,再看他神情,她心裡也猜到了。估計他之前說要搞的事情,就是和這個祭禮有關了。
  
  司馬焦說了兩句,也沒說更多,掠過那些說說笑笑滿臉喜氣的弟子。這些弟子看不到這巍峨仙府下的深淵,仍是自豪而期待地討論著不久後的仙府祭禮。
  
  「我們是第一仙府,哪個門派敢不給我們面子,上一個百年祭禮,我還記得步雲宗送的禮物,是一隻箜鳳,不知今年會送什麼……」
  
  廖停雁回頭看了眼,見到那些弟子臉上的優越。
  
  第一仙府,實在已經站在太久了,所有人都理所當然覺得自己比「外面」那些人高貴。不分天地四方,只分庚辰仙府內外。
  
  畢竟是掌門師千縷的地盤,哪怕他們要去的不是主峰太玄,而是次峰太微,廖停雁還是有些擔心。司馬焦就不,他和逛自家園子沒兩樣,一邊走著,還偶爾和她介紹幾句。
  
  「師千縷喜歡些珍稀靈獸仙獸,特地開闢了一座次峰專門飼養。」
  
  「聽說他偶爾會過來看看,只是這裡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守衛稀鬆。」
  
  就像司馬焦說的,他們輕輕鬆鬆就進了太微山。山底下的守衛沒幾個,還都懶懶散散,甚至比不上他們之前去摸魚的魚池子守衛森嚴。
  
  也對,畢竟就是個動物園,放鬆心情用的,和花園也一樣,要不是有幾隻特殊點的仙獸,估計連守衛都沒有。
  
  這座山看上去並不稀罕,只是靈氣格外充裕,劃分了各個區域,每一個區域裡都養著不同的獸類。廖停雁要看的夢貘在這裡不算什麼很珍貴的靈獸,棲息地就在一片湖澤邊。
  
  果然長的就像長鼻子的小野豬,身上的毛是黑色的,在水澤邊咕嚕嚕喝水。
  
  廖停雁看了會兒,懷疑道:「它們能食夢?」
  
  司馬焦抱著胳膊:「聽說能,我不清楚。抓兩隻回去看看?」
  
  廖停雁拒絕了。
  
  司馬焦:「你怕什麼,兩隻小東西而已,被發現了也沒事。」
  
  廖停雁耿直說:「不了,我只是覺得,它們長得不可愛所以不想養。」真是人間真實。
  
  司馬焦哦了聲,「長得好看的,這裡很多,你選幾隻帶回去。」
  
  廖停雁感覺祖宗就像是帶人來逛商場,就算她不想買,也要帶點東西走。盛情難卻,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她也有點想養隻毛茸茸的寵物解壓,就默認了,跟著司馬焦一路往太微山深處走。
  
  司馬焦看了幾處地方都不太滿意,忽然問:「這裡沒有水獺?不如養幾隻水獺。」
  
  廖停雁一秒鐘拒絕:「不。」
  
  兩人看到了一隻羽翅金黃璀璨的鳳鳥,落在一樹白色的繁花裡,廖停雁感興趣地問:「這就是箜鳳?」
  
  司馬焦對這個高貴優雅的大鳥沒有絲毫興趣,眼睛四處看,想找長得像水獺的,隨口說:「鳳族後裔,死得差不多了,大概也就剩這一隻。」
  
  廖停雁:「看它獨占這一大片山頭就知道,它肯定是這裡最珍貴的。」
  
  司馬焦:「不管是人還是畜生,就剩一兩個的時候自然就珍貴了。」
  
  廖停雁:「……」你說這話我沒法接。
  
  兩人順著山道繼續走,到了一片山崖邊,這邊的山崖長了瀑布似得一片垂藤,開著尋常的五瓣黃花。廖停雁隨手摘了一朵,山風一吹,把她手裡那花吹向了一側的深林山澗。
  
  司馬焦的目光順著那花落下,原本懶散的目光忽而凝住了。
  
  廖停雁半天沒聽見他說話,扭頭看去,發現他的神情很奇怪。
  
  「怎麼……」
  
  司馬焦伸出手做了讓她站在原地的手勢,他向著山澗走出去,走得很慢,走過去十幾步後停了下來。廖停雁見他伸出手往前虛虛一探,指尖突然痙攣。與此同時,周圍的風好像停了,鳥鳴也消失了。
  
  空氣裡莫名有種緊繃。
  
  司馬焦退了一步,他轉身走了回來。
  
  廖停雁站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麼,聽到司馬焦說:「你先回去,這幾日都不要出門,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踏進內府中心一步,等我回去。」
  
  廖停雁問也沒問,直接點頭:「行,我等你。」
  
  司馬焦難看的神情終於軟和了一點,他拉過廖停雁的手,在她手腕內側吻了一下,放開她道:「去吧。」
  
  廖停雁離開後,司馬焦的神情再次冷了下來。他舉目望向四周,這個地方有一個隱藏起來的結界,幾乎不輸於當初困住三聖山的那個結界。要布下這樣一個結界很不簡單,所以在這裡想要隱藏的東西肯定不會簡單。
  
  這是師千縷的地盤,他在這藏的東西,他當然要翻出來看看。
  
  算著廖停雁現在大概已經離得遠了,司馬焦再度有了動作,這次他往前踏出一步,再也沒有控制力量,腳下發出喀嚓的破裂聲。
  
  青翠的山澗之上突然出現了一架橋,通向另一座更小的山峰。
  
  司馬焦走了上去,這一架橋並不簡單,他每走出一步周身就是一陣靈氣湧動,霧氣沸騰著試圖鑽進他的身體裡,彷彿有生命一般。走在空中,就好像不會水的人走在水底,想要動彈都十分艱難。
  
  司馬焦周身覆蓋起一片赤色火焰,白色的霧嵐在碰到火焰時,瑟縮著退去,發出尖細的嘯聲。
  
  霧裡有能吞吃人靈力和血肉的蟲子,這是一種修真界沒有,只有魔域才有的魔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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