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寒武記】傾世寵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1
發表於 2021-4-21 00:32:18 |只看該作者
第720章 血濺

    三天后陸家太夫人的壽辰籌備得十分豐盛熱鬧。

    一個是因為老人家七十三歲的坎兒,需要熱鬧熱鬧,一個是因為謝東籬和盈袖都答應要來,所以願意來陸家的人更是趨之若鶩。

    謝東籬如今已經成為東元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而且權柄無比巨大,哪怕元宏帝這會子不生病在床了,估計也拿他沒有辦法。

    整個東元國的軍權、財權和官吏任免權,都掌握在他手裡。

    跟皇帝幾乎沒有兩樣。

    只是沒有皇帝的頭銜而已。

    到了陸家太夫人壽辰那一天,盈袖一大早起來給小元寶餵奶,等他吃完哼哼唧唧又睡過去了,才起身梳洗打扮。

    謝東籬早就起身,已經去丞相閣批閱公事摺子去了。

    他和盈袖商議好了,兩人分頭去陸家。

    小元寶就不帶去了,留在家裡由采芸和採桑看著。

    盈袖去陸家,就只要照顧自己就行了。

    雖然謝東籬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盈袖能夠感覺到,今天陸家的壽宴不會太平。

    吃完早飯,又在家裡清點了一下過年要用的器物和禮品,吃過午飯,盈袖才坐了大車,往陸家去了。

    陸家的壽宴是在晚上,賓客都是下午才去。

    盈袖到的算是比較早一些,她不想人多的時候去。

    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雖然不錯,但是人人上來跟她套近乎,說親熱話,她也是招架不住的。

    她坐在車裡想著近來的情形也好笑。

    她是公主,那些人好像都沒有這樣巴結過她。

    反而自從謝東籬獨掌大權之後。她幾乎是一夜之間成了東元國貴婦們奉承的主要目標。

    到了現在,她可是真真正正享受到夫貴妻榮的感覺了。

    來到陸家大門前,盈袖搭著丫鬟的手下了大車,本來是想走角門。

    世家大族的大門一年到頭基本上都是關著的,只有逢年過節和皇帝親臨的時候,才會開正門。

    但盈袖一到,候在陸家門口的門子馬上長聲喚道:「謝大丞相夫人到!」

    陸家的中門轟然開啟。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下人。

    陸家兩位老爺和夫人從門後走出來。恭恭敬敬迎接盈袖。

    盈袖只好走正門,笑著對他們道:「各位有禮了。」

    「謝夫人這邊請。」陸大夫人和陸二夫人一起簇擁著盈袖進去了。

    陸瑞蘭坐在街道拐角處的大車裡,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氣得牙根都癢了。

    娘家在盈袖面前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讓她噁心得想吐……

    當初他們也曾經這樣看重過她,如今卻把那個蠢女人高高供了起來。

    如果她不是嫁了個好夫君,如果她的夫君不是謝東籬,她現在也是個被軟禁在宮裡的命!

    陸瑞蘭重重籲了一口氣。回頭看見縮在她車裡的盛琉璃和阿顏,沉聲囑咐她們:「等下跟我進去。我幫你們在謝夫人面前說情,務必要讓她同意進門做妾。」

    她當然知道盈袖不會輕易同意,但是如果她威脅她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她善妒惡毒的真面目,她就不信盈袖敢明著反對。

    她就要她打落牙齒和血吞。

    日頭漸漸西沉。賓客越來越多,陸瑞蘭在拐角處的大車裡等著所有賓客幾乎都到了,陸家裡面已經開始掌燈了。她才慢悠悠帶著盛琉璃和阿顏下了車。

    陸瑞蘭是陸家的大姑太太,她帶兩個人進陸家完全沒有人盤問。

    再加上她從劉家帶來的幾個丫鬟婆子。將她和盛琉璃、阿顏護在中間,一起往陸家內院二門行去。

    過了垂花門,拐上抄手遊廊,前面燈火輝煌的地方就是陸家內院宴客的大廳。

    今天來的幾乎是東元國京城所有世家高門的女眷,而且大部分都是掌家夫人。

    這些人代表了東元國的整個上層。

    陸瑞蘭來到宴客大廳門口,往屋裡看了一眼。

    發現正是在給陸太夫人行禮祝壽的時候,所以男賓也在內院。

    男賓和女眷分占左右,正向陸太夫人行禮。

    陸瑞蘭就是有意挑謝東籬在這裡的時候進來說話的。

    門口的丫鬟忙屈膝行禮:「大姑太太,裡面請。」

    「謝夫人來了嗎?」陸瑞蘭目不轉睛地往裡走,身後跟著低著頭的盛琉璃和阿顏,還有兩個婆子。

    陸家的丫鬟笑著道:「來了,來得最早呢,就在屋裡跟太夫人坐在一起。」

    陸瑞蘭的腳步停了下來,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跟太夫人坐在一起?那我坐在哪裡?」

    「啊?」門口的丫鬟愣了一下,呆呆地道:「您進去問問大夫人就知道了。」

    陸家太夫人身邊的位置一向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如果陸瑞蘭和陸瑞楓回娘家,太夫人身邊的位置就是這兩個出嫁的姑太太。

    如今陸家太夫人過壽辰,陸瑞楓肯定是要回來的,太夫人身邊的位置之一就被占了,盈袖占了另一邊,陸瑞蘭哪裡還有位置?

    想到這裡,陸瑞蘭眯了眯眼,自言自語地道:「也好,正好過去看看。」說著,她往屋裡踏腳走了進去。

    盛琉璃和阿顏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地往裡走。

    屋裡有些賓客注意到陸瑞蘭進來了,目光不由飛向坐在上首陸太夫人身邊的盈袖,因為陸瑞蘭正是朝她那個方向去的。

    陸瑞蘭一進來,站在左面上首第一個位置上的謝東籬也注意到了,他不動聲色往盈袖那邊看了一眼。

    盈袖會意地點頭,卻不看陸瑞蘭,只看著陸太夫人說話。

    陸瑞蘭明明是要往陸太夫人那邊走過去,卻在看見謝東籬之後,腳步一轉。帶著盛琉璃和阿顏來到謝東籬面前,笑著道:「謝大丞相久違了。」

    謝東籬拱了拱手,「劉大太太。」

    屋裡的人都知道陸瑞蘭和謝東籬本來是很親近的長嫂和幼弟的關係,如今卻形同陌路,都有些唏噓。

    謝東籬從看見陸瑞蘭背後走著的盛琉璃和阿顏的時候,就知道陸瑞蘭還是沒有放棄給他添堵作梗的心思。

    這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執拗。

    謝東籬在心底輕歎一聲,面上卻是一派雲淡風輕。

    陸瑞蘭仔細看了看他。然後轉身將低著頭的盛琉璃叫過來。對謝東籬道:「謝大丞相,您家裡少了兩個人,您不知道嗎?」

    「多謝劉大太太抬愛。我家既沒有多人,也沒有少人,您這話是從何說起?」謝東籬當然是斷然否認,一點空子都不給陸瑞蘭鑽。

    陸瑞蘭挑了半邊眉毛。「想不到謝大丞相敢做不敢當,居然畏妻如虎到這個地步。」

    謝東籬還沒有說話。盈袖已經不悅地站了起來,往謝東籬這邊走了過來,道:「劉大太太,您不要夾槍帶棒的。今兒是陸太夫人的壽辰。有什麼話,咱們回去說不好嗎?」

    陸大夫人和二夫人也著急得很,忙走過來勸道:「瑞蘭。咱們先坐下吃飯,有事以後說。好嗎?」

    陸太夫人也覺得陸瑞蘭不像話,哪裡有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給人下不來台的?再說又是在陸家,謝東籬和盈袖在陸家沒臉,難道對陸家有好處?

    誰不知道謝大丞相看上去好說話,其實心裡門兒清,誰得罪他夫人,那是比得罪他本人還要不可饒恕……

    「瑞蘭,過來坐吧,有什麼話非要現在說不可?」陸太夫人拄著拐杖走了過去,要將陸瑞蘭拉開。

    陸瑞蘭卻一點都不肯退讓。

    她這幾個月待在大理寺監牢裡簡直恨透了盈袖,天天朝思暮想就是如何讓她沒臉,如何給她添堵,最後氣得她吐血,一命歸西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娘,您等我把話說完。」陸瑞蘭不顧一切推開陸太夫人的手,轉身看著盈袖,「你是生了兒子,可你也不能將盛姑娘和她女兒偷偷趕走啊。阿顏也是謝大丞相的骨肉,你怎麼忍心讓謝家骨肉流落在外?!你這樣如何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公公婆婆?!」

    盈袖聽得莫名其妙,兩手一攤,語帶威脅地道:「劉大太太,你太莫名其妙了。我們謝家骨肉哪有流落在外的?您上一次就將這兩人推出來說是跟我夫君有關,我夫君已經明明白白否認了的,您今兒又來,難道打一次臉不夠,還要接著打兩次臉才知道輕重嗎?」

    「哈哈哈哈,我們今天倒是要看看誰打誰的臉!」陸瑞蘭反手將盛琉璃拽了過來,推到自己身前,「盛大嫂,你對大家說,是不是謝大丞相將你金屋藏嬌,然後被謝夫人發現,又將你趕出來了?」

    盛琉璃低垂著頭,依然一聲不吭。

    陸瑞蘭急了,使勁兒推她的肩膀:「你倒是說話啊!你啞巴了你!」

    盛琉璃的腦袋突然非常快地點了兩下,然後緩緩抬頭,目光直視前方,整個人姿勢僵硬,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大家看得聚精會神的時候,一隻黑色的波斯貓突然從門外竄了進來,它身形矯健,一舉越過眾人頭頂,徑直落在盛琉璃頭上,然後舉起爪子,朝她腦袋上的頭髮使勁兒一撓,才跳了下來。

    唰!

    盛琉璃的整個頭皮幾乎都被那貓給扯了下來。

    「啊——!」

    「啊啊——!」

    「啊啊啊——!」

    大家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尖叫聲此起彼伏。

    謝東籬忙將盈袖護在身後,目光森嚴地看著陸瑞蘭,冷冷地道:「劉大太太,您太過了!」

    陸瑞蘭這時已經聽不見謝東籬說話了,她兩眼直愣愣地看著那「盛琉璃」。

    那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被拉脫了的頭皮下面,是一個稻草垛子紮成的腦袋的形狀!

    那貓又在盛琉璃衣裳上撓了一爪子,不僅將她的衣裳扯開了,而且還扯下了一層皮!

    沒有大家意想中的鮮血四濺,血肉橫飛,只有一個漆黑的人形架子出現在大家面前。

    原來那「皮膚」下面,並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個鋼筋鐵骨搭建的人形骨架!

    緊接著,「盛琉璃」身邊的阿顏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然後悄然倒了下來,一動不動,四肢僵硬。

    有太醫趕緊過來診脈,一摸阿顏的手腕,立刻甩開,惱道:「這根本就不是人!就是一木頭架子!」

    「啊?陸瑞蘭這是要做什麼?」

    「拿兩個偶人來誑謝大丞相和謝夫人?」

    「這是看不得自己小叔子過好日子呢……處心積慮要拆散人家夫妻……」

    「可不是?!你看看,那盛琉璃和那小姑娘,我上一次也見過,說實話,我真的當真的。原來那兩個都不是真人!」

    「真是嗶了狗了……這個法子也虧她想得出來!」

    大廳裡群雌粥粥,都在對著陸瑞蘭指指點點。

    陸瑞蘭此時眼睛裡根本看不到別的東西,只有那兩個偶人,心裡不斷地大叫:「被騙了!我被騙了!」

    她抬起頭,怒火熊熊地看著謝東籬,正要大聲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設這個圈套給她鑽,卻聽見陸大夫人和二夫人突然悲嚎一聲:「娘!娘!您怎麼了?」

    大家的視線看向陸太夫人,卻發現她歪倒在婆子肩頭,臉色白如金紙,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了。

    太醫又忙過來給陸太夫人診脈。

    沒過多久,太醫便歎息道:「行了,抬回去準備後事吧,已經斷氣了。」

    「大姐!你這是要做什麼?!」陸大老爺和陸二老爺嚎啕大哭,著急忙慌地命人將陸太夫人抬走。

    大廳裡的賓客眼睜睜看著壽辰變成了催命符,都對陸瑞蘭投去不善的目光。

    從這一刻開始,陸瑞蘭已經完全被東元國的高門世家給排除在外了。

    陸瑞蘭先前還有一絲神智,要質問謝東籬,可是在她發現陸太夫人因為她的舉動死在自己的壽辰宴上的時候,整個人呆滯了。

    她的意識陷入混沌之中,怔忡良久,突然放聲大笑:「我兒會做皇帝!謝家的皇位是我兒子的!」

    「我兒子命格貴重,無人能及!」

    盈袖大怒,從謝東籬背後走出來,惱道:「陸瑞蘭!你再胡說八道,我可不客氣了!」

    「你不客氣?我不跟你客氣才是!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沒有你,我們家還好好的!」陸瑞蘭扭頭看著盈袖,目光漸漸血紅,那股潛伏在她頭腦深處的力量漸漸控制了她的四肢,和她自己的怨恨交織在一起,彙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

    噌!

    陸瑞蘭亮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出手如風,往盈袖身上紮過去!

    盈袖急步退後,剛要伸手抓住陸瑞蘭的胳膊,就見一支羽箭從門外嗖地一聲射了進來,正中陸瑞蘭的後心。

    她踉蹌了兩步,嘴裡流出鮮血,慢慢倒地不起,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和盛琉璃、阿顏的偶人骨架躺在了一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2
發表於 2021-4-21 00:32:29 |只看該作者
第721章 露陷

    「娘!」

    「娘!」

    劉同運和謝同心一起叫著撲了上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謝東籬的臉色變了一變,抬頭看向門外,目光變得更加幽深。

    剛才那支箭來勢洶洶,如同流星一樣快捷,以謝東籬的本事,居然都沒能將那支箭截住……

    這射箭的人本事完全不在他之下。

    而整個中州大陸本事能跟他抗衡的,以前只有夏凡一個人。

    如今……難道多了一個人?

    謝東籬對門外的暗衛使了個眼色,頓時有兩三個暗衛消失在黑暗中,順著箭的來路追了過去。

    陸家人七手八腳地將陸瑞蘭抬到了後堂。

    陸家遭此大亂,大家也沒法再若無其事地在這裡做客,紛紛告辭而去。

    很快客人走得乾乾淨淨,只有陸家人和陸瑞蘭的兒女留了下來,另外就只有謝東籬和盈袖夫婦倆,還有一個太醫留了下來。

    剛才陸瑞蘭舉刀要殺盈袖,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盈袖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兒。

    陸瑞蘭對她不好,做了很多妖,但她到底曾經是謝東籬的大嫂,而且將他撫養長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如今鬧成這個樣子,盈袖知道謝東籬心裡也不好受,就推了推謝東籬:「你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救……」

    謝東籬深深看她一眼,握了握她的手,然後旋身走進後堂。

    那個太醫給陸瑞蘭診了診脈,給她紮了一針強心針,將她救醒,然後搖頭道:「箭入心臟,無藥可救。你們有什麼話,趕緊說吧。」說著,就被陸大老爺請去給陸太夫人看一看。

    他們雖然覺得陸太夫人應該已經沒有救了,但是他們畢竟不是大夫,不能斷人生死。

    那太醫就被請到陸太夫人的屋子裡,陸瑞蘭躺著的後堂隔間便空了下來,只有劉同運和謝同心跪在床前,哭得雙目紅腫。

    謝東籬慢慢走了進來。

    陸瑞蘭的呼吸非常微弱,她剛剛緩過勁兒,心底一片空明。

    雖然背後依舊疼痛難忍,但此刻到了生死關頭,以往堪不破的很多東西反而沒那麼重要了。

    她抬眸,看見謝東籬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來,背著燈光,只看見一個高大的剪影。

    「你們都出去,我有幾句話,要對你們表叔說。」陸瑞蘭吃力地道,抬了抬胳膊。

    謝同心和劉同運對視一眼,低著頭從床前站起來,轉身離去,一句話都沒有跟謝東籬說。

    後堂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屋裡一燈如豆,窗外北風呼嘯,年節將近。這屋子裡卻一片愁雲慘霧。

    謝東籬負手而立,默默地沒有說話。

    陸瑞蘭抬頭仔細看著他。氣息微弱地道:「五弟,我最後叫你一次五弟,行嗎?」

    謝東籬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做的事,讓你為難了,大嫂對不住你。」陸瑞蘭吃力地說道,但是並沒有哭。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在這迴光返照的一刻,陸瑞蘭將自己的一切想得清清楚楚,她說:「五弟,大嫂是有私心,因此釀成大錯,有這個下場,是大嫂咎由自取。大嫂不怨任何人,你代我向五弟妹道歉,就說我錯了,不該如此針對她。」

    謝東籬抿緊了唇,咳嗽一聲,才淡淡地道:「表嫂,您能懺悔,我很欣慰,畢竟表嫂對我有撫養之恩,而且我的手段大嫂也是知道的,並沒有多光明正大。」

    兩個人把話說開了,反而卸下了一層包袱。

    陸瑞蘭微微笑了笑,「是,你的手段,我早該知道的。我如果不是深信你的手段,也不會生出那麼大的妄念。」

    謝東籬看了她一眼,將視線移開,「念由心生,事在人為。表嫂用不著這樣說。」不用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難道能幹也是一種錯?別人能幹,就能成為你自私自利的工具?

    陸瑞蘭怔了怔,訕笑道:「嗯,大嫂說了,大嫂是有私心的,但是你知道,大嫂為什麼會大膽到這個程度嗎?」

    謝東籬搖了搖頭,「這也是東籬一直不解的地方。」

    按說以陸瑞蘭的見識,不該如此急功近利……

    「是啊,連你也不明白,大嫂就更不明白了,最近這兩年,就像做夢一樣。而且,這一切的導火索,確實是一個夢……」說著,陸瑞蘭就將她做的那個夢說了出來,末了苦笑道:「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曾經篤定盈袖生不出孩子吧?」

    謝東籬心下恍然,想明白了陸瑞蘭的轉變,他不由暗暗心驚。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祖神已經開始對他身邊的人進行滲透了。

    他只能慶倖祖神耗費了太多能量將他們弄回古早時期,所以它能在現世興風作浪的機會不多。

    如今看來,它只對陸瑞蘭成功了。

    不然以它無孔不入、出其不意,專門會挑人的弱點蠱惑人心的方式,他還真是防不勝防……

    謝東籬鬆開緊緊握住的拳頭,發現手心全是汗。

    「大嫂確實有錯,有私心,才會被一個夢蠱惑。可是那個夢,跟現實太像了,而且大嫂始終相信你會君臨天下,只可惜大嫂看不見那一天了……」陸瑞蘭看著謝東籬,目光開始渙散了。

    謝東籬忙叫道:「同心、同運!快進來!」

    劉同運和謝同心忙趕進來,撲倒在陸瑞蘭床前。

    謝東籬退了出去,將屋子留給這母子三人。

    他剛出去,就看見劉東義滿身酒氣地趕了進來,一臉駭然道:「瑞蘭她怎麼來?!」

    「大表哥快進去見大表嫂最後一面吧。」謝東籬指了指後堂。

    劉東義沒有多說話,一頭紮了進去,咣當一聲關上門。

    盈袖走到謝東籬身邊,握住他的手。「大表嫂怎樣了?」

    「已經不行了。」謝東籬閉了閉眼,「咱們回去吧,我有話要對你說。」

    盈袖應了,和謝東籬一起告辭離去。

    他們把盛琉璃和阿顏的偶人骨架也帶走了,剛走到陸家大門口,就聽見雲板響了八下,這是家裡的老人過世的消息。

    謝東籬回頭看了一眼。「陸太夫人過世了。」

    等他們上了大車,陸家又傳來七聲雲板,這……大概就是陸瑞蘭過世了吧。

    盈袖輕輕歎了一口氣。

    人死如燈滅,她也不想再追究她當初給她的種種難堪了。

    謝東籬握著她的手,在馬車上就對她說陸瑞蘭臨死的時候對他說的話,關於她做的那個夢……

    盈袖倒抽一口涼氣,「原來祖神也在裡面插了一杠子!」

    謝東籬點點頭,悄聲道:「這事我也就能跟你說。只有你明白是怎麼回事。」

    盈袖給謝東籬整整裘皮袍子領子上的狐毛出鋒,柔聲道:「我當然知道,況且就算沒有祖神,今兒大表嫂也傷不了我。只能說我跟大表嫂沒有做親戚的緣份。」

    謝東籬將她的手按在胸前,沉吟道:「你上次說,祖神已經逃離了祖地。你說,它會去哪裡?」

    盈袖想了想,「這我不知道。但是我曉得,它最想要的東西,就是它的那個晶石,而你知道,那晶石已經化作紫琉璃,跟我的魂魄連在一起。——總之,有它沒我,有我沒它。」

    謝東籬心裡一緊,將盈袖的頭攬入懷裡,「肯定是有你沒它。它算什麼東西,當初就鬥不過我們,我看現在它又拿什麼來跟我們鬥!」

    當然,話是這麼說,這是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但是具體怎麼做,還是要在戰術上重視敵人。

    祖神那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盈袖有它要的晶石能量,它時刻想的就是弄死盈袖,或者佔據她的軀體,吸收她的紫琉璃……

    謝東籬定定地看著盈袖,目光幽深晦澀,如暗夜的大海,深沉得望不到邊際。

    盈袖淡淡地道:「你別看我,祖神根本不可能佔據我的身體。它甚至都不敢靠近我,所以它只有等我死亡的那一剎那,來奪取紫琉璃。那時候是我的魂魄最虛弱的時候,也是它唯一的機會。」

    謝東籬的目光投向遠方,眉頭擰了起來,「所以它還是要消滅我們。」

    「嗯,有你在,它也不可能有半分便宜可占。」盈袖笑了笑,「所以呢,夫君大人,這個天下,你不打,別人也是要打的……」

    謝東籬若有所思,唇邊漸漸綻開一個微笑。

    月光透過車窗映了進來,照在他的側顏上,他的面容比月光還要美得驚心動魄。

    盈袖伸手輕撫他的面頰,仰頭親吻他的下頜,低聲道:「我和元寶都要靠你呢,到底要怎樣才能滅掉祖神,你有法子了嗎?」

    謝東籬低頭握住她纖白的手指,一根根放入嘴裡親吻,「如果它不現身,我暫時還沒有法子。所以,我們只有逼它現身。」

    誰都知道,躲在暗處的敵人威脅更大。

    盈袖嗯了一聲,沒有繼續問下去。

    她相信謝東籬已經有了主意,但是這個主意,應該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為祖神在暗,他們在明,一旦消息走漏,再要挽回就更加困難了。

    兩人回到謝家,馬上就去看元寶。

    小元寶一整天沒有看見爹娘,乖得很。

    現在一看見爹娘回來了,立刻各種撒嬌,一會兒要娘抱,吃娘的奶,吃完又要爹抱去換尿布。

    盈袖和謝東籬在陸家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幕,尚能應付自如,但是回到自己家,卻被這小小的嬰孩整得人仰馬翻。

    到元寶終於被哄得心滿意足睡過去的時候,盈袖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咬著牙嘟噥道:「……祖神算什麼玩意兒?它要敢上門,我就關門放元寶!准保折磨得它後悔被它娘生出來!」

    「它娘?」謝東籬心裡一動,但困意襲來,他也沉睡過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3
發表於 2021-4-21 00:32:40 |只看該作者
第722章 當街

    這一晚,盈袖和謝東籬兩人睡得很熟,連夢都沒有做。

    第二天,兩人是被餓得嗷嗷叫的小元寶喚醒的。

    因為謝東籬和盈袖都在臥房睡覺,乳娘不能進來,只有在門外乾著急。

    盈袖迷迷糊糊間聽見小元寶大聲的哭鬧聲,忙踹了謝東籬一把,「去把小元寶抱來,他餓了。」

    謝東籬坐了起來,一手撂開床帳,看見床前小搖床在搖搖晃晃,就是小元寶在搖床裡亂蹬腿。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謝東籬喃喃地道,想到剛才被盈袖踹的那一腳,回頭看了她一眼。

    盈袖依然閉目沉睡,臥房裡很暖和,她睡得白皙的小臉微有紅暈,就像他曾經喜愛的那本粉茶花尖上那一抹嫣紅。

    謝東籬唇角微勾,起身下床,將小元寶從小搖床裡抱了出來,輕咳一聲,道:「別哭了,再哭不給你吃奶。」

    小元寶的哭聲戛然而止。

    臥房裡突然異樣的安靜。

    盈袖聽不見小元寶的哭聲了,反而睡不著了,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發現謝東籬已經把小元寶放到她身邊側躺著。

    盈袖解開寢衣的衣襟,露出軟白豐潤的胸乳,喂到小元寶的嘴裡。

    小元寶大口咬住,猛地吸了幾口,然後放開心愛的「早飯」,朝盈袖「啊啊」叫了兩聲,還試圖仰頭,看向謝東籬的方向。

    盈袖愕然,挑了挑眉,拍了小元寶幾下。

    小元寶又埋頭苦吃,吃了幾口之後,又朝盈袖叫了兩聲。再辛苦地昂頭,朝謝東籬那邊嘟起嘴。

    如此幾次之後,盈袖終於明白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輕輕拍著小元寶,對謝東籬道:「這孩子真成精了……瞧他在告你的狀呢,說吧,你剛才對他做什麼了?」

    謝東籬用手撐著頭,斜靠在大迎枕上,也不說話,只含笑看著這母子倆,目光寧靜悠然,有股歲月靜好的意思在裡頭。

    小元寶辛辛苦苦告了一會兒狀,發現娘親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委屈得不再辛苦告狀了,只埋頭苦吃,恨不得將整個小腦袋都埋進去。

    「好了好了,你這小子,意思意思就得了。你娘又不是乳娘,吃得那麼狠做什麼?」謝東籬看不過去了,恨不得將小元寶提溜出被窩。

    小元寶似乎找到了讓謝東籬不悅的法子,越發吃得歡實。一邊吃還一邊打挺,就差咯咯笑出聲了。

    盈袖嗔了謝東籬一眼,臉上殷紅更甚。她可不會忘記那天晚上,自己的奶水。都被誰吃了的……

    謝東籬目光和她相觸,也想起了那一天的情形,心中一蕩,忙翻身下床,道:「我先去洗漱,你喂完他,就起來吧。今兒恐怕還要去陸家。」

    陸家太夫人過世,他們肯定要上門弔唁。

    而且陸家太夫人是有誥命的,謝東籬作為主政的大丞相,還要準備官方祭祀的恩典。

    「大表嫂呢?」盈袖輕聲問道,「她的事,會在陸家,還是……」

    「肯定不會在陸家。」謝東籬往浴房走去,「劉家的宅院在南城,明天再去吧。」

    盈袖應了,低頭拍著懷裡的小元寶,看他吃著吃著終於睡了過去,怎麼喚也喚不醒的時候,就知道他是終於吃飽了。

    對於嬰孩來說,他們是靠本能生存,所以對於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有最直接的感受和表示。

    大人在這方面應該依從嬰孩的直覺,不能強行餵養。

    謝東籬給幾個乳娘說過很多遍,如果孩子吃飽了,就不要逼他多吃。

    盈袖聽了幾次也明白了,所以馬上將衣襟掩好,叫了乳娘進來,把孩子交給她。

    白天如果盈袖有事的話,小元寶都是乳娘帶的。

    小元寶有自己的屋子,就在東次間裡,那裡是他白天待的主要地方。

    謝東籬先吃了早飯,就去丞相閣處理陸家太夫人的喪儀和賞賜。

    以元宏帝的名義頒下聖旨,讓傳旨太監帶去陸家,謝東籬也跟著一起去了。

    昨天還是陸太夫人的壽辰宴,今兒就成她的喪禮了,昨天的那群人今天又見了面,頗有些世事無常的唏噓。

    不過陸太夫人活了七十三歲,算是喜喪,只是死的方式有些不太體面。

    大家當然都是裝作忘了昨天的事,彼此說說笑笑,配合喜喪的規矩在陸家盡禮。

    盈袖來的時候,謝東籬已經在這裡坐了半天了。

    見她上了香,又給陸家送上喪儀,謝東籬才起身道:「家裡還有事,我們先走吧。」

    盈袖點點頭,跟他一起告辭而去。

    陸家大老爺和二老爺親自送他們出去,一直看著他們上了大車才回去。

    盈袖和謝東籬坐著大車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一時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住在西城坊區,不過一個在北端,一個靠南,所以還是有些距離。

    大車晃晃悠悠走了一段,突然就停了下來。

    謝東籬沉聲問道:「怎麼不走了?」

    「裡面可是謝大丞相?」有人當街攔住謝家的大車。

    謝東籬沒有說話。

    謝家的車夫不耐煩地對外面的人揚了揚鞭子:「這是謝家的大車,找大丞相,去丞相閣。」

    外面的人突然跪了下來,揚聲道:「請謝大丞相開恩!讓我們進宮見一見皇貴妃娘娘吧!小公主已經滿月,家母卻還沒有見過一次。我們全家都惦記娘娘和新出生的小公主,想進宮看一看……」

    盈袖一怔,朝謝東籬無聲地做了個口型:「譚家人?」

    婉皇貴妃姓譚,本是知縣之女,機緣巧合,被謝東籬挑中,引薦入宮,從婕妤做到皇貴妃,又給元宏帝生下老來子,也算是東元國皇宮裡的一段傳奇了。

    謝東籬點了點頭,輕輕咳嗽一聲。

    坐在車外的阿順立刻道:「外戚入宮,有規定的程式。你們按照規矩去遞牌子,在這裡胡攪蠻纏做什麼?難不成還要逼著我們謝家,不讓你們進宮就不起來了?既然如此,你們就跪著吧!」

    外面跪著的人是婉皇貴妃的嫡親大哥,聞言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十分尷尬。

    「走吧。」謝東籬淡淡吩咐一聲,握住盈袖的手。

    車夫揚起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拉車的馬。

    那馬長嘶一聲,前蹄揚起,往下砸去。

    跪在馬車前面的譚家人抱著頭滾到街邊,才躲開了大車。

    圍觀的人群不由指指點點。

    有幾個事先就預備好的人互相交換著心領神會的眼神,開始引導輿論。

    「謝大丞相真是厲害啊!自己的兒子做滿月禮大張旗鼓,宮裡的小公主卻冷冷清清無人問津……」

    「是啊,誰叫陛下突然重病不起呢?沒爹的孩子像根草啊……」

    「婉皇貴妃做完月子了,應該可以出宮走動了吧?」

    「陛下病重,婉皇貴妃作為後宮第一人,又是玉皇子生母,恐怕應該幫謝大丞相分擔一些重任才好。」

    ……

    回到家裡,盈袖給謝東籬取下大氅,輕聲問道:「婉皇貴妃生的小公主也已經滿月了吧?」

    那些人確實沒有說錯,婉皇貴妃生的女兒確實已經滿月了。

    只比小元寶晚兩天而已。

    今兒應該就是正日子。

    謝東籬不以為然地道:「誰記得?關我們什麼事?」

    「你也不能這麼說,你是大丞相,既然擔了這幅擔子,皇室的事也當操一份心。」盈袖輕聲撫慰他,「你以前總是面面俱到,如今怎麼有些肆無忌憚了?」

    「你現在才發現?」謝東籬坐到圈椅上,將盈袖來到圈椅背後,「給我揉揉肩膀,最近脖子有些酸。」

    盈袖無語,「你會脖子酸?再等一百年你也不會脖子酸。」

    不過她還是走過去給謝東籬揉按著肩膀。

    謝東籬往後將腦袋靠在她柔軟的胸房上,闔上雙眸,淡淡地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也該習慣習慣階下囚的日子。你老慣著他們,會慣出他們的毛病,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看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在臺上蹦躂,煩。」

    這就表示謝東籬是故意冷落皇宮裡的小公主和玉皇子。

    盈袖想了想,也對。

    元宏帝和婉皇貴妃目前其實就是被軟禁的狀態。

    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是宮裡的兩個人肯定是心知肚明。

    「那譚家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盈袖偏著頭,若有所思,「據我所知,他們以前跟婉皇貴妃聯繫並不緊密,其實很少進宮看她。也就是兩年前,婉皇貴妃偷偷回娘家生孩子,他們的關係才密切了一些。」

    「這事不是譚家人整出來的。」謝東籬毫不在意地道,「別理就是了。」

    「那你是說,譚家人今天這麼做,其實是有人指使?」盈袖皺緊眉頭,「誰能?誰會把譚家人指使出來跟你打擂臺?」

    「還能有誰?在宮裡不甘雌伏的皇貴妃娘娘唄。」謝東籬譏嘲說道,「非得逼我對付她才心滿意足。」

    盈袖歎了口氣,道:「在這種情況下,婉皇貴妃還能跟家裡人取得聯繫,我看你軟禁得也不到位。」

    謝東籬微微一笑,「軟禁得太好了,完全跟外界沒有聯繫也不行。你是知道的,他們不動彈,我就師出無名……」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4
發表於 2021-4-21 00:32:52 |只看該作者
第723章 不要臉

    既然被譚家人提醒了,謝東籬就不能再不聞不問了。

    婉皇貴妃生的小公主是皇室血脈,滿月禮當然要辦。

    謝東籬便吩咐下去,讓宗人府和宮裡的總管大太監出面,給小公主辦滿月禮。

    婉皇貴妃聽到這個消息,終於松了一口氣。

    她這個月坐完月子,整個人居然瘦了一大圈。

    因為心情太緊張沉重,完全沒有心思吃吃喝喝。

    還有她被軟禁在宮裡,沒有別的事可做,倒也多了時間跟小公主在一起,經常也給她餵奶,這些加在一起,讓她因為懷孕胖起來的身子迅速消瘦,整個人玲瓏剔透,看上去比有身孕之前更加美貌。

    這些日子來的提心吊膽,似乎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婉皇貴妃坐在妝台前,以手支頤,看著鏡子裡的人兒,羞澀地笑了一笑。

    她伸出手,撫摸著鏡子裡的人影,在腦海裡盤算著等滿月禮的時候,她要跟謝東籬好好談一談。

    如果謝東籬對她也有幾分意思,那她就不用找別人合作了。

    到時候,人是他的,權是他的,除了這個江山以後要傳給她的兒子以外,別的東西,她都可以給他……

    如果他還不願意,她甚至能給他生一個兒子,以後他扶自己的兒子坐皇位,總不會不願意吧?

    她仔仔細細想了一遍,自忖這樣的條件,是男人都不會拒絕,才心滿意足地起身,去給自己挑衣裳和首飾,打算滿月禮那天豔驚四座。也好讓謝東籬看看她……

    ……

    宗人府和總管大太監的動作很快。

    各種東西都是齊全的,因此預備了三天之後就給小公主補過滿月禮。

    到了那一天早晨,謝東籬帶著人來到宮裡巡查,看看各處的佈防情況。

    婉皇貴妃知道謝東籬來了,忙命人請他來她的寢宮說話。

    謝東籬當然不會去,笑著對來請他過去的太監說:「外臣不好入內宮,皇貴妃娘娘不知道這個規矩。你也不知道?」

    那太監支支吾吾。低著頭道:「皇貴妃娘娘吩咐,奴婢只有遵守。」

    「嗯,那你不要再進去了,先去宗人府好好學學規矩,再去宮裡當差。」謝東籬揮了揮手,命人將那太監帶走,送回宗人府。自己另外挑了一個太監,道:「你去跟皇貴妃娘娘說。如果她不懂規矩,宗人府會派幾個教養嬤嬤進宮好好教教她規矩。」

    那太監忙應了,來到婉皇貴妃的關雎宮道:「娘娘,謝大丞相說。您的要求與禮不合。如果您不懂規矩,宗人府會派教養嬤嬤來教您規矩。」

    「規矩?什麼規矩?!我的話就是規矩!」婉皇貴妃大怒,沒想到自己已經如此低聲下氣。謝東籬還是不領情!

    說完這話,她也有些心虛。

    因為她確實對這些宮裡的規矩不熟悉。

    但是她以前根本用不著熟悉宮裡的規矩。因她是謝東籬送進宮的,別人都給謝東籬面子,不會對她挑剔規矩。

    而她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小心謹慎,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

    縱然不懂宮裡的那些規矩,也沒有出過大錯。

    再說元宏帝喜歡她,也是喜歡她的嬌憨無知,跟別的循規蹈矩的宮妃不一樣。

    如今她已經是皇貴妃了,在這宮裡沒有皇后,就她最大,居然還要學規矩?!

    婉皇貴妃氣得握緊拳頭。

    只聽啪嗒一聲,她剛剛養好的小手指頭三寸長的指甲生生給掰斷了,鑽心地疼。

    「娘娘!」

    「娘娘小心!」

    幾個宮女太監忙拿著藥箱趕過來,給她清理碎指甲,又包紮好她的小手指頭。

    「也罷,既然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婉皇貴妃深吸一口氣,「來人,備輦,本宮要去見謝大丞相,問問有關小公主滿月禮的事。」

    謝東籬不來見她,當她真的沒有法子讓他就範嗎?

    惹了她,她有一千種法子讓謝東籬滿身髒水,跳進青江也洗不清!

    ……

    謝東籬披著黑狐大氅,帶著一行侍衛剛剛從內宮和外宮交界的叢貞門轉出來,就看見幾個宮女太監抬著一個禦輦走了過來,在門前停下。

    婉皇貴妃披著華貴的火狐皮大氅,眉眼畫著飛鳳妝,紅豔豔點了口脂的櫻唇,容顏比她頭上插的九鳳牡丹掛珠釵還要美豔三分。

    謝東籬只好停下腳步,對她拱了拱手,「皇貴妃娘娘這是要去哪裡?」

    謝東籬身邊的侍衛看直了眼睛。

    我的乖乖!

    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

    原來這個婉皇貴妃生得如此美豔!

    難怪能勾得元宏帝以年近七十的高齡,還不管不顧地在她身上日夜勞作,最後生了一兒一女……

    婉皇貴妃瞥見那些侍衛眼睛發直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又倨傲幾分。

    她就知道現在是自己容顏最盛之時。

    如果這樣她都不能引得謝東籬入彀,那她真的只有放棄他,另闢蹊徑了……

    婉皇貴妃對著謝東籬微微頷首:「本宮真是要找謝大丞相說話。」

    謝東籬點了點頭,「娘娘請說,下官洗耳恭聽。」

    婉皇貴妃卻咬了咬唇,半低著頭,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扇了幾扇,然後從那半閉的睫毛處抬眸,飛起一個眼風,往謝東籬面上掃去,聲音緩緩地道:「……這裡這麼多人,你讓我怎麼說啊?!」說完還扭一扭身子,跺一跺腳,活脫脫一副向自己男人撒嬌的樣子。

    大家看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

    不是吧!

    此地有姦情?!

    眾人的視線在婉皇貴妃面上停留一瞬,然後緩緩移到謝東籬面上。

    謝東籬雖然智計百出,也斷然沒有料到婉皇貴妃敢公開不要臉。

    不由頓了一頓。

    好在他一向沉穩,雖然心裡可能翻騰得跟開了鍋一樣,面上卻一派淡定。

    他背著手,聲音平淡地道:「謝某事無不可對人言,皇貴妃娘娘別多心,有事就說話。」

    要比不要臉,謝東籬倒想看看婉皇貴妃能不要臉到什麼程度。

    婉皇貴妃一怔,目光飛快地往左右看了看,臉上泛起兩片紅暈,低著頭撚弄火狐大氅的狐毛出鋒。一圈圈繞在手指頭上。「……真的要在這裡說?你可別後悔。」

    「你都不要臉了,謝某是男人,只好多擔待一些。各位。你們仔細看著皇貴妃娘娘是如何勾引男人的,如果覺得合適,就陪皇貴妃娘娘去她寢宮一度春宵,好給皇貴妃娘娘解解乏。自從陛下重病之後,皇貴妃娘娘曠了許久,大概也是忍不住了。你們是臣子,當為君分憂。至於謝某,還看不上這種不要臉的玩意兒。」謝東籬說得極為刻薄,將婉皇貴妃的髒水原封不動潑了回去。

    不是不要臉了嗎?那就更不要臉吧。

    在場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婉皇貴妃是要勾引謝大丞相!

    日!

    居然光天化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敢勾引,當他們是死人嗎?!

    娘娘,放開那個謝大丞相!有什麼需要衝小的們來!

    謝東籬身邊的侍衛都是他的心腹,此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嬉笑著往前跨了一步,向婉皇貴妃走過去。哈哈笑著道:「娘娘是不是夜夜孤枕難眠啊?小的們可是身強力壯,能夠夜禦五女!管保要娘娘欲仙欲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婉皇貴妃羞憤欲死,萬萬沒有料到謝東籬不要臉起來這樣可怕!

    她不過是用一些曖昧的語句向別人暗示她是謝東籬的人而已!

    可謝東籬直接戳破她的暗示,明著說對她不感興趣!

    這簡直比對她始亂終棄還要讓她受不了!

    而且還說得那麼難聽!

    「你們別亂來!本宮是皇貴妃!你們是要造反嗎?!」

    「皇貴妃?喲,這會子想起來自己是皇貴妃了?瞧你這大白天就勾引男人的浪勁兒,比那窯子裡下三等的窯姐兒還要饑渴……難道真的是因為陛下年紀大了,無法讓你滿足?」

    「肯定的!也不知道那玉皇子和小公主是誰的種……」

    眾侍衛都是粗人,雖然也是有權有勢,但說起話一個比一個粗俗難聽。

    竟然把話頭引到婉皇貴妃生的兒子女兒身上了。

    婉皇貴妃這時才心裡一沉,暗道糟了,她是不是中計了?

    抬頭往站在眾侍衛身後的謝東籬看去,卻只看見他負手而立的背影。

    竟是連看她一眼都嫌髒了眼睛。

    婉皇貴妃這一番氣真是非同小可,怒喝一聲:「滾!本宮再也不要看見你們!都給本宮滾!」

    「娘娘,今兒可是小公主的滿月禮,小的們奉命執掌外宮的安危,恐怕不能您讓滾就滾。」

    婉皇貴妃再沒臉待在這裡,氣衝衝扶著宮女的手上了禦輦,連聲催促回關雎宮。

    回到宮裡,她的臉上火辣辣的,一聲不吭進了自己的寢宮。

    不多會兒,她的心腹太監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將那個剛才跟她去叢貞門的宮女太監都叫了出去。

    一炷香之後,那心腹太監進來回話:「娘娘,那些人都處決了。」

    婉皇貴妃點點頭,「就說他們偷本宮的東西企圖拿出去變賣,被當場抓住打死了。」

    「是,娘娘。」

    婉皇貴妃又坐了一會兒,就見元宏帝的總管大太監來請她給小公主準備滿月禮的地方。

    那是在一座偏殿裡。

    婉皇貴妃進去一看,只有她娘家的幾個至親坐在那裡,別的人一個都沒有!

    冷冷清清,哪裡像小公主的滿月禮?!

    別說跟謝東籬的嫡長子元寶的滿月禮相比,就連一般平民百姓人家孩兒的滿月禮都不如!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5
發表於 2021-4-21 00:33:02 |只看該作者
第724章 處境

    「這怎麼回事?不是滿月禮嗎?小公主的滿月禮,你們就這麼準備的?」婉皇貴妃忍無可忍,臉上的神情都扭曲了,她轉身沖著總管大太監厲聲道:「你難道也要為難我們母女嗎?!」

    總管大太監剛知道在叢貞門發生的事兒,在心裡也覺得婉皇貴妃吃相太難看……

    要占謝東籬的便宜,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打量誰都見了女人就挪不開腳?

    別說婉皇貴妃並不是絕色天仙,就算是絕色天仙,好色到不要命的男人還是少數,更不用說大家公認比泥鰍還狡猾的謝大丞相了……

    最是才高看謝郎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

    而且謝東籬厲害的地方,不僅僅表現在他的公事上,而且這個人對人情世故,甚至女人的那點心思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在這種聰明人面前耍手段,只能說一句,早死早超生,來世見到這種人一定躲得遠遠的……

    總管大太監往偏殿裡掃了一眼,微微躬身,「皇貴妃娘娘,這都是按照規矩辦的,不知您有何不滿意的地方?」

    「有何不滿意?!」婉皇貴妃差一點就要暴走了,「你還來問本宮?你看看,這才幾個人?本宮小公主的滿月禮,怎麼只來這幾個人?當本宮不知道謝大丞相家的嫡長子滿月禮去了多少賓客嗎?!你這樣安排,是不是在說本宮的小公主,還比不上臣子家的兒子?!」

    總管大太監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才抱著拂塵深深躬身,道:「皇貴妃娘娘,您別急。唉,看來謝大丞相說得對,您確實需要宗人府的教養嬤嬤來教一教規矩。這些都是宮裡的規矩,您要不計較也就算了,當真計較起來,都是您吃虧。」

    「什麼規矩?!本宮是皇貴妃,本宮說的話,就是規矩。」婉皇貴妃今天在謝東籬面前出了大醜。還被好多侍衛看去了。她都不敢想像會傳出些什麼難聽的話,所以心裡憋了一肚子氣,總算是發洩出來了。

    偏殿裡候著的譚家人目瞪口呆看著婉皇貴妃跟總管大太監強嘴。不知道是該上前講和,還是該裝沒聽見。

    他們也沒經驗。

    總管大太監這當口已經不生氣了。

    對於一個敢在宮裡說「本宮說的話,就是規矩」這種話的人,就當她是死人好了。

    這種人,活不長的。

    「婉皇貴妃娘娘,您既然不知道。老奴就給娘娘講一講規矩。」總管大太監直起身,手中的拂塵蕩起一道弧線,差一點打到婉皇貴妃的眼睛。

    婉皇貴妃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離總管大太監遠了一些。

    「婉皇貴妃,您生的小公主的滿月禮,說來說去是家宴,不是國宴。只有皇后生的公主,滿月禮才是國宴。」總管大太監尖著嗓子,將婉皇貴妃最在意的身份問題拎出來打她的臉。

    婉皇貴妃果然臉色變了。她張了張嘴,「難道只有皇后生的公主才是國宴?」

    「這是自然。」總管大太監也不打算再慣著婉皇貴妃,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給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先看看自己的存貨夠不夠好伐?

    「國宴怎樣?家宴又怎樣?難道有差別嗎?」婉皇貴妃想不明白這個區別,理直氣壯地往偏殿裡一指,「這個大殿都沒有坐滿人,你跟本宮說沒事?」

    「皇貴妃娘娘,如果滿月禮是國宴,那麼除了親朋好友,底下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其家眷,還有伯爵以上的勳貴都要入宮朝賀。」總管大太監慢條斯理說道,臉上堆著笑意,但那笑意看上去去那樣冰冷,「而家宴呢,就是只有親朋好友。」

    婉皇貴妃沉下臉,心神不寧地聽著。

    「一般老百姓家滿月禮,除了請親戚,也可以請朋友。比如謝家嫡長子謝思元的滿月禮,有些賓客的真實目的雖然為了巴結謝大丞相,但明面上也是可以稱朋道友的,就算不能稱朋友,那同僚的情份總是有的,因此很多人都可以來,場面比這裡大,也是有可能的。」總管大太監往偏殿裡面走去。

    婉皇貴妃只好跟著走進去,在偏殿中間的丹墀寶座上坐下來。

    總管大太監立在她身邊,手執拂塵往殿內一指:「可咱們皇室公主的滿月禮,請親戚也就算了,請朋友,誰配?」

    「你什麼意思?」婉皇貴妃眯起雙眸,「你是說本宮沒有朋友?」

    「娘娘。」總管大太監再次深深歎息,「試問普天之下,誰配跟陛下做朋友?誰敢說自己是陛下的同僚?娘娘願意跟那些貴婦們做閨中好友嗎?——明顯不行啊,您現在的身份,跟世家顯貴已經天然有了一道鴻溝。所以小公主的這個滿月禮,辦的就跟謝家的滿月禮大不一樣。他們雖然熱鬧,但是沒有您這裡的尊貴。」

    婉皇貴妃皺了皺眉頭,她確實沒有想這麼遠。

    她只覺得,自己的女兒做滿月禮,全天下人都應該來恭喜。

    結果只有這麼幾個人,難道不是有人作梗?

    可是聽總管大太監這麼一說,好像又沒有錯。

    所以只有自己的娘家人坐在這裡……

    「可是這些都是本宮娘家的親戚,那……那……皇室的親戚呢?」婉皇貴妃還不死心,「元晨磊、元盈袖,他們都是小公主的晚輩啊!」

    「呵呵……婉皇貴妃,他們雖然沒來,但是賀禮都送來了。」總管大太監已經不想說話了。

    朽木不可雕也。

    夾著尾巴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終於還是在生了兒子之後原形畢露了。

    如果你要裝就裝一輩子,臨到頭了覺得自己有本錢嘚瑟了就開始瞎嘚瑟,真是害人害己。

    總管大太監這一刻,只是深深同情玉皇子和小公主。

    有個快要入土的父皇,還有個野心勃勃,但又沒有什麼家世本事的母妃,簡直是催命符……

    「送禮就行了?」婉皇貴妃想起謝東籬負手而立背對她的背影,心頭就有一團火,「傳本宮懿旨,讓護國公主來宮裡參加她小姑姑的滿月禮!」

    總管大太監在心裡嗐了一聲,一聲不響,轉身就走。

    「大總管,你怎麼走了?本宮要傳旨,你沒聽見嗎?」婉皇貴妃不是皇后,她的懿旨不能靠自己出內宮,必須要陛下的傳旨加蓋陛下的玉璽,才能傳出去。

    總管大太監哪裡會幫她弄懿旨?

    見婉皇貴妃追著問他,總管大太監不耐煩地回頭,皺著眉頭道:「娘娘,您收著些吧。如今您和陛下什麼處境。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什麼處境?」婉皇貴妃瞠目結舌。她還以為謝東籬答應給小公主辦滿月禮,就是示弱的意思,「難道不是陛下已經有法子鉗制謝大丞相了嗎?」

    「哎喲我的娘娘啊!這話是您說的,可不關老奴的事!老奴還想多活幾年!」總管大太監嚇得臉都白了。忙四下看了看,「這宮裡宮外,還是只聽謝大丞相的。您剛才得罪了謝大丞相,只不過丟丟臉。但是如果得罪了謝夫人,您可是要丟命啊!」說著。總管大太監往自己脖子用手做了個劃一刀的手勢,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婉皇貴妃明白了總管大太監的意思,心裡又難過,又酸苦,還有說不出的惆悵和憋屈,匯成一股熱流從心底湧上眼眶,眼看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她忙抬頭看天,一個人在關雎宮偏殿前面的院子裡站了許久,才慢慢地回到偏殿,臉色蒼白地坐了下來。

    「娘娘,您別生氣,等陛下病好了,再收拾這些人也不遲。」婉皇貴妃的娘忙安慰她,「您現在只要把小皇子和小公主好好地帶大,您就贏了。」

    婉皇貴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笑,舉起酒杯,「別說這些事了,咱們吃酒。小公主的滿月禮早過去三天了,今兒才辦,也是她母妃無能……」說著,掩袖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譚家人見了,越發憎恨謝東籬,只覺得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跟前朝那些把持朝政,架空皇室的權臣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聽見娘家人異口同聲罵謝東籬,婉皇貴妃心裡才好過一些。

    她也不怕有人報給謝東籬聽。

    謝東籬還不至於為別人罵他幾句就大開殺戒,這一點她還是有把握的。

    謝東籬是權臣,本事大,並不昏庸,因此他們想反他,都不知道從哪裡入手……

    婉皇貴妃吃了幾杯酒,就覺得有些頭暈,命人扶著她去後堂歇息,留下自己娘家人繼續在偏殿吃酒。

    她剛進去沒多久,譚老夫人就帶著兩個丫鬟跟到後堂,問她道:「娘娘,您可歇著了?」

    婉皇貴妃半靠在臥榻的大迎枕上,枕著自己的胳膊,沒精打采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娘,有事嗎?」

    她知道譚老夫人沒事不會追到後堂來的。

    譚老夫人有些畏懼地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鬟,眼神閃爍地道:「我沒事,是這兩人找你有事。」說著,往旁邊讓了一步,趕緊轉身出去了。

    婉皇貴妃愕然看著那兩個丫鬟打扮的人,終於發現他們不是女人,而是兩個男人假扮的!

    「你們是誰?!怎麼敢到宮裡來?!」婉皇貴妃一下子緊張地站了起來,正要大叫,那個年輕一些的男人身形閃動,已經來到她身邊,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堵住她的嘴,在她耳邊笑道:「皇貴妃娘娘,我好不容易才能來給自己的小姑姑恭賀滿月禮,您就不要這樣不近人情吧?」

    「你……你……你是元應佳?!」婉皇貴妃仔細看了一下扮成丫鬟的那個男人,這才認出他的真面目。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6
發表於 2021-4-21 00:33:12 |只看該作者
第725章 合作

    元應佳因為陰謀敗露,被元宏帝廢除皇太孫之位,而且被通緝了。

    但為了面子,元宏帝並沒有公開過元應佳的真實身世。

    元應佳的爹並不是元宏帝的兒子,這個事實知道的人非常少。

    婉皇貴妃也不知道,因此當她看見元應佳在她面前出現的時候,馬上警覺起來,暗忖他是不是趁著元宏帝病重,來搶她兒子的位置的……

    不過元應佳下一句話已經打消了她的顧慮。

    「皇貴妃娘娘,您別多心,也別害怕,我並不是皇祖父的子嗣,所以您大可放心,我不會搶小叔叔的皇位。」元應佳笑眯眯地說道,直言不諱地將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

    婉皇貴妃果然松了一口氣,然後又猛地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道:「那……那……那你是什麼人?」

    難道是太子妃偷人生的?!

    元應佳扶住婉皇貴妃的胳膊,將她摁到臥榻上坐下,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忙站到後堂的門簾旁邊去了。

    這樣如果有人要進來,他就會馬上知道,並且通知屋裡的人。

    「我是什麼人?」元應佳笑了笑,坐在婉皇貴妃身邊,「我的身份,不比玉皇子低。」

    「你什麼意思?」婉皇貴妃警惕問道,「你說你不是陛下的子嗣。」

    「嗯,我不是東元國陛下的子嗣,但我是北齊國先帝的子嗣。」元應佳對婉皇貴妃也沒有說實話。

    畢竟作為夏凡的兒子,他只有裡子,沒有面子。

    只有做北齊先帝的兒子,他才能挽回一點顏面。

    夏凡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默許了他的行為。

    畢竟都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

    誰的兒子有什麼重要?

    認賊作父也沒有關係,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

    因此元應佳說起自己的生父,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你……你是北齊先帝的後嗣?!」婉皇貴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皇祖母的本事,皇貴妃娘娘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元應佳嗤笑,「若不是我皇祖母早早過世。皇貴妃娘娘您有這個命生下陛下的子嗣,又做上皇貴妃嗎?」

    婉皇貴妃默了默,她確實沒有這個命。

    如果皇后齊雪筠不死的話……

    以齊雪筠的手段,元宏帝沒辦法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婉皇貴妃生下兒子。

    「……不會吧?你真的是北齊先帝的子嗣?」

    「千真萬確。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元應佳的誓言張口就來,他不信陰私報應,所以發誓什麼的不在話下。

    婉皇貴妃睜著大眼睛看著元應佳,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元應佳知道,要取得婉皇貴妃的信服。跟他們合作,就一定要讓她相信,自己是北齊先帝的後嗣,這樣才能打消她的顧慮。

    不然的話。只要有一丁點可能會跟她兒子形成爭皇權的態勢,她都不會妥協。

    「……這麼說吧,您知道我皇祖母是北齊老皇帝收養的劉家之女。她那時候跟北齊太子已經有了情意。結果被老皇帝收養,就成了兄妹。後來……兩人情到深處。就有了我爹。不過那時候,北齊老皇帝要讓皇祖母嫁給東元國的皇帝陛下,我皇祖母沒有辦法,帶著肚子嫁過來的。不信您去問陛下,我爹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就知道我沒有說假話。」元應佳將自己的家醜都娓娓道來,也不惜犧牲皇后齊雪筠的名聲。

    這一點讓婉皇貴妃心裡好受許多。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元應佳,問道:「你告訴本宮這些做什麼?你既然不是東元國人,是北齊先帝的後嗣,那你喬裝打扮,混到本宮的寢宮做什麼?」

    「當然是有求于皇貴妃娘娘。」元應佳忙躬身回道,「我一心想回北齊,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是您知道,我在北齊國一無所有,要回去跟皇叔父鬥,實在是太難了,因此我想幫皇貴妃娘娘一個忙,然後皇貴妃娘娘再幫我一個忙,咱們各取所需,如何?」

    「你要幫本宮一個忙?」婉皇貴妃忍不住輕笑出聲,「你把本宮當傻子?剛才你還說你一無所有,試問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如何能幫本宮的忙?」

    想找她討人情?

    呵呵,是不是得先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元應佳見婉皇貴妃有幾分意動,忙趁熱打鐵:「我是北齊國一無所有,我可沒說我在東元國也一無所有。您也知道,我皇祖母在東元國經營了三十多年,可不是白白經營的。我有人手,有錢財,也有大軍……只要婉皇貴妃跟我合作,我就幫你謀劃,借你人手和軍士,幫你趕走謝東籬,使你兒子玉皇子登上皇位,讓皇貴妃娘娘垂簾聽政!」

    「你幫本宮這麼多忙,那想從本宮這裡得到什麼?」婉皇貴妃心裡怦怦直跳,激動得臉都紅了,手指不斷顫動,所幸攏在袖子裡,沒人看得見……

    「我的要求很簡單,等玉皇子登上皇位之後,你封我做攝政王,借我軍士去攻打北齊!——我最終要做的,是北齊皇帝!」元應佳慷慨激昂說道,在婉皇貴妃畫了一張大餅,描繪了一番美好的遠大前程。

    婉皇貴妃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平息著自己驚濤駭浪般的心情。

    元應佳提的這個條件,簡直就是婉皇貴妃日思夜想,開給謝東籬的條件。

    只要謝東籬站在她這邊,她就會封他做攝政王,甚至跟他共坐天下都行!

    但是謝東籬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還將她和元宏帝軟禁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謝東籬,她怎麼會落到被侍衛羞辱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為謝東籬,她的小公主的滿月禮,怎麼會這樣冷冷清清?

    如果不是因為謝東籬,她如何會每晚睡不著覺,甚至在睡夢裡都忘不掉他那雙清雋華貴,但又冷氣逼人的眸子!

    他就是她前世的冤家,今生不肯就範,她又能怎麼樣?

    婉皇貴妃低下頭,看見手裡捧著的手爐裡已經變涼,裡面的炭火已經熄滅,只留下一堆殘灰。

    想到今天謝東籬對她的絕情和羞辱,婉皇貴妃意識到,如果她不主動做點什麼,恐怕以後等待她的,是更多的羞辱和更不堪的境地……

    她不知道元宏帝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也不知道謝東籬會不會有一天大發慈悲,對她們母子網開一面,但是她知道一點,以謝東籬對盈袖的重視程度,如果元宏帝不醒過來,直接過世,那麼,這東元國,肯定是要變天了。

    她的兒子能不能做皇帝,就只能靠她一個人了。

    面前這個元應佳,如果他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他們確實可以合作。

    先控制東元國,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帝,自己成為太后以便垂簾聽政。

    只要她能垂簾聽政,謝東籬的性命就攥在她手裡,任憑她生殺予奪了……

    想到這裡,婉皇貴妃的喘息加重了,她激動得不能自已。

    對於至高權力的渴望,甚至掩蓋了她對謝東籬求而不得因此更加執著的信念和心思……

    「你今天提的要求太大,本宮要好好想想。」婉皇貴妃拼命按捺住翻騰的心思,儘量平靜說道,「還有,你的身世,本宮會向陛下確實一下。如果你有半句虛言,本宮就不得不把你交給謝大丞相了。」

    元應佳微微一笑,「行啊,不過,婉皇貴妃把我交給謝大丞相,是想讓自己的娘家抄家滅族嗎?」

    「你什麼意思?」婉皇貴妃的瞳孔猛地一縮,「你跟我娘家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你娘家人會帶我進宮嗎?要知道,帶了男人進宮,本來就是殺頭的大罪了。」元應佳呵呵地笑,將袖子一甩,站了起來,「還有,我和皇貴妃娘娘的小妹子已經緣定三生,她肚子裡已經有我的骨肉了。如果我被抓,你們譚家就是窩藏欽犯,一樣是滅九族的死罪!」

    「你……你……你別欺人太甚!」婉皇貴妃簡直氣得發抖,「你是本宮孫子輩的人,居然跟本宮的妹妹苟且!」

    原來到處抓元應佳和夏凡抓不到,他們是躲到皇貴妃的娘家去了!

    還禍害她的小妹子……

    「呵呵,我說了我不是東元國皇室的人,既然如此,我怎麼會是你孫子輩?最多是你子侄輩。」元應佳嘻嘻笑道,完全不在乎這種小事。

    婉皇貴妃幾乎沒暈過去。

    果然比不要臉,還是元應佳更勝一籌。

    「好,這個暫且不論。但你說你在東元國有軍士,這句話我不大相信。軍權已經被謝大丞相收攏了,你哪裡來的軍士?不是招安的土匪吧?」婉皇貴妃默念了幾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將這件事暫且押下,細細盤問元應佳的底細。

    因為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軍隊!

    只有軍隊,才能讓她保護自己和兒女,才能跟謝東籬正面對抗。

    「呵呵,謝東籬打的好算盤,從三大侯府裡收攏軍權,其實都是為了他的私利。長興侯府和萬甯侯府怕他,但也有侯府不怕他。再說東元國的軍中名將,願意幫我的人也有不少,不過皇貴妃娘娘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您答應跟我合作,我手上的人手銀錢,全部為皇貴妃娘娘所用!」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7
發表於 2021-4-21 00:33:23 |只看該作者
第726章 在手

    這樣大的誘餌,婉皇貴妃發現自己根本拒絕不了。

    不過她也沒有當場就答應下來,而是極力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笑著道:「如果元公子能幫忙,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這種事,本宮做不了主,要跟陛下商議之後再行事。」

    「跟陛下商議?」元應佳笑了笑,往婉皇貴妃身邊湊了湊,「難道陛下不是早就不省人事了嗎?」

    婉皇貴妃忙站了起來,躲開元應佳,「誰說的?陛下只是重病而已,等病好了,自然就能出來理事了。那一位……」婉皇貴妃往窗戶外看了一眼,「不過是代掌朝政而已,他可別打錯了算盤。」

    元應佳緩緩站了起來,對婉皇貴妃說的話半信半疑。

    但是謝東籬將元宏帝養病的地方圍得滴水不漏。

    婉皇貴妃坐月子的時候是跟元宏帝在一個宮裡,後來坐完月子,就從那宮裡挪出來,回到她自己的關雎宮,跟著回來的,還有她的兒子玉皇子,和女兒小公主。

    而元宏帝就留在自己的寢宮,再也沒有人能進去探望他。

    元應佳用了很多法子,都無法得到有關元宏帝的確切消息,才鋌而走險,喬裝打扮成丫鬟,趁著婉皇貴妃小公主滿月禮的時候,跟著譚家人進宮,見婉皇貴妃一面。

    他覺得,只有婉皇貴妃才知道元宏帝的真正情況。

    「真的?皇貴妃娘娘什麼時候見過陛下?」元應佳眼神閃爍著問道,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那個人。

    那人對他點一點頭,表示周圍沒有別人。

    婉皇貴妃鎮定自若地道:「昨天才見過,怎麼了?你想見陛下?這可不容易。陛下那邊比本宮這裡看守得嚴格多了,你恐怕進了就出不來。」

    這倒是事實。元應佳對婉皇貴妃又信了三分,「好,那我就信皇貴妃娘娘,我等皇貴妃娘娘的消息。」

    婉皇貴妃歎息道:「不過陛下確實年歲大了,這一次就算病好,以後也無法理證,本宮日夜憂心,如果有人幫本宮分擔一下就好了。」說著。含笑瞥了元應佳一眼。

    元應佳心領神會。握了握婉皇貴妃的手,「但憑皇貴妃娘娘差遣,元某莫不敢從!」

    元應佳從後堂退出之後。就站到譚家人背後,等著他們吃完宴席,才跟著他們一起離開皇宮。

    譚家人進來的時候那些禁軍沒有怎麼搜檢,出來的時放行也很痛快。這在譚家人眼裡,就是這些人在巴結婉皇貴妃。

    譚老夫人樂滋滋地道:「想不到我們家婉兒還有這樣的福分。」

    這可不是一般的攀高枝高嫁。而是一下子就站到了這個國家的最頂峰!

    如果玉皇子真的能做皇帝,譚家世代富貴是一定的。

    元應佳笑著沒有說話,順利出了皇宮之後,就和譚家人分手,去自己的住處了。

    他們一走,就有人去丞相閣謝東籬那裡回報:「大丞相,譚家人帶了兩個男扮女裝的人進宮見皇貴妃娘娘。您看要如何處置?」

    謝東籬埋頭批閱奏章,聞言放下手裡的朱砂筆。淡淡地道:「先別管他們。這兩人是誰,認出來了嗎?」

    「有一個應該是原來的皇太孫殿下,大傢伙兒都認得。還有一個不熟。」那侍衛笑著說道,「不過大丞相放心,大家都裝傻充愣,那兩人並不知道我們認出來了。」

    東元國皇宮的這些禁軍,裝傻充愣真是一把好手,上能糊弄皇帝,下能忽悠群臣。

    謝東籬知道他們的秉性,笑駡了一句:「少在我面前嘚瑟。去,好好做你們的事,陛下那邊要嚴加守衛,皇貴妃嘛,盯著些就是了。如果再有男人去皇貴妃的寢宮,你們帶宗人府去捉姦就行了。」

    「好咧!」那侍衛眼前一亮,抱拳道:「大丞相這種事就交給小的們去辦!一定辦得妥妥帖帖!」

    「你也別高興太早。皇貴妃娘娘是個能忍的,說不定為了大事,會暫時忍耐一番。」謝東籬拿起朱砂筆,繼續批閱奏章,「下去吧,記得派人盯著唐安侯府。」

    唐安侯府是唯一一個對交兵權含含糊糊的侯府。

    唐安侯當然不敢明著說不交,但也沒有說交,就是一問三不知,一推四五六,打得一手好太極。

    對付這種人,謝東籬有的是法子,連長興侯府和萬甯侯府都拿下了,怎麼可能拿不下唐安侯府?

    可是唐安侯府跟元應佳和夏凡勾搭上了,這樣好的一個引子,謝東籬實在捨不得掐斷它。

    ……

    元應佳來到京城裡自己和夏凡的隱秘住處,對他說了今天進宮的情形,末了道:「依我看,婉皇貴妃也是著急想找個靠山,應該回跟我們合作。」

    夏凡舉著茶杯,思忖良久,道:「跟她合作,是為了弄死謝東籬,你不要本末倒置。」

    元應佳面上一紅,訕笑道:「我當然知道,但總得讓她死心塌地,才好利用她。」

    「嗯,那你去做吧。記得要將謝東籬從大丞相的位置上趕下來。他之前接收兵權,已經讓很多軍中將領不滿。長興侯慕容辰雖然交了兵權,但是對他並不服氣。他跟長興侯慕容辰的兒子慕容長青還有奪妻之恨,你不考慮跟慕容長青合作?」夏凡看了元應佳一眼,「為何把眼光只盯在女人的裙帶上?」

    元應佳沒想到夏凡並不贊同他的做法,愕然道:「婉皇貴妃在宮裡,只有她才能接近陛下,找她合作,才是最便捷,最省力的做法。只要陛下一聲令下,廢掉謝東籬的大丞相位置,他就是一介布衣,到時候還不是被我們想怎樣就怎樣,別說要他死,就算是要滅他九族,就是輕而易舉。」

    「呵呵,這麼簡單?那你試一試吧。」夏凡搖了搖頭,感慨道:「可惜啊,我的兒子不是謝東籬……」

    這簡直是赤裸裸往元應佳面上打臉!

    他一時大怒,握緊拳頭,胸脯氣得一鼓一鼓地,咬著牙發了半天狠,但是到底不敢在夏凡面前發脾氣,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夏凡放下茶杯,給自己斟一杯茶,吹去浮沫,抿了一口,長身而起,笑道:「走了走了,讓小孩子在這裡折騰,我得去北齊做好準備。」

    東元國他是不放在眼裡的,待在這裡對他來說是為了磨練元應佳。

    他的目光,已經不局限在北齊或者東元,他的目光,已經投向了整個中州大陸。

    夏凡從袖袋裡拿出以前那個拳頭大小的鐵匣子,看見上面鱗次櫛比閃爍起來的小紅點,微微一笑。

    祖神在手,天下我有!

    他怕個鳥!

    元應佳氣衝衝離開夏凡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心裡像是燃著一團火。

    這些年被欺騙、被驅逐、被羞辱,他都忍了下來,可是今日被自己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如此輕視,他完全受不了。

    「哼!我倒要看看這個謝東籬,到底有什麼本事!」元應佳臉上露出猙獰的神情,一拳重重打在書案上,幾乎將紫檀木的書案砸出個洞來。

    ……

    元應佳離開皇宮之後,婉皇貴妃就開始琢磨如何能去見元宏帝一面。

    但是不管她用什麼法子,包括勾引侍衛首領的事都做出來了,但那個侍衛首領居然不為所動,根本不帶她去見元宏帝。

    而謝東籬,更滑的跟泥鰍一樣,完全不上鉤,連內宮都不踏入一步。

    婉皇貴妃氣得快要發狂,在寢宮裡又砸又摔,急得團團轉。

    小公主正在午睡,突然被她砸東西的聲音驚醒,不由大哭起來。

    婉皇貴妃心裡一怔,目光漸漸看向小公主,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

    玉皇子牽著乳娘的手走了進來,怯生生地叫她:「母妃……」

    婉皇貴妃側過頭,看一看才三歲的兒子,再看一看剛滿月的女兒,心一橫,下了決心,對玉皇子的乳娘道:「你以後不要帶玉皇子過來,我有事自然會去看玉皇子,記得好生伺候玉皇子。玉皇子少一根頭髮,本宮讓你全家陪葬!」

    那乳娘嚇得腿一軟,就跪了下來,連聲哀求道:「皇貴妃娘娘,是人就會掉頭發,不用碰也會掉啊!您不能這樣就殺奴婢全家!」

    她可真是冤死了,誰人每天不掉頭發?!

    那根本是正常的好伐!

    婉皇貴妃被乳娘說得惱羞成怒,厲喝一聲:「滾!」

    乳娘連忙帶著玉皇子離開關雎宮,回到玉皇子自己的宮裡。

    總管大太監親自帶人在這裡照料玉皇子,婉皇貴妃因此非常放心,因為比她自己照顧都要妥當。

    現在,她就只有小公主了。

    婉皇貴妃看著剛剛又睡過去的小公主,伸手揭開了她的小被子……

    ……

    大年三十那天,婉皇貴妃痛哭流涕地抱著發燒的小公主,闖到元宏帝的寢宮前,哭喊道:「陛下!陛下!看看您的小公主吧!她快不行了!求求你們,幫我們請個太醫進來!」

    元宏帝寢宮前的侍衛急忙使人去回報總管大太監和大丞相謝東籬。

    總管大太監急匆匆從玉皇子的宮裡趕過來,對著跪在元宏帝寢宮前的婉皇貴妃道:「皇貴妃娘娘,小公主既然在發燒,就不要抱出來了,今兒天冷,晚上恐怕要下雪。」

    謝東籬也接到消息,皺了眉頭道:「請太醫院精通兒科的太醫進宮給小公主瞧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8
發表於 2021-4-21 00:33:35 |只看該作者
第727章 暈不暈

    太醫院的太醫大年夜被人從家裡叫了出來,來到宮裡給婉皇貴妃的小公主看診。

    「皇貴妃娘娘,小公主是受了風寒。唉,這寒冬臘月,小公主才滿月,就受了風寒,實在是情況不妙啊。」太醫很是為難地搖搖頭,拿出一本醫書,開始查找最合適的方子。

    他開的藥方多,但給才一個多月的孩子開藥方,還從來沒有過。

    這麼大的孩子,一般都是能熬過去就能活下來,如果熬不過去,就夭折算了。

    婉皇貴妃當然不想自己的小女兒夭折,她只想借她做點事而已,拿著帕子在太醫面前哭得眼睛都腫了,「太醫,只要你治好本宮的小公主,本宮一定請陛下好好封賞於你。」

    太醫忙躬身致謝,但心裡卻不以為然。

    現在元宏帝一直重病昏迷,生死未卜,退一萬步說,就算醒了過來,又能怎樣呢?

    已經是古稀之年的人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到時候能說話就不錯了,還想再掌朝政?

    做夢吧……

    元宏帝一死,婉皇貴妃的兒子能繼位嗎?

    繼位之後又如何,最多三四歲,還不是事事都要聽謝大丞相的?

    這個當口,大家都心知肚明,謝大丞相大權獨攬,已經沒有元氏皇族什麼事了。

    不,也不能這麼說,謝大丞相的妻子就是公主,他為公主打理這個江山,也是說得過去的。

    東元國開國皇帝就是女帝,而前幾年,元宏帝也曾經有過要立女帝的心思,不過後來元宏帝自己又生了小兒子。就把立女帝一事不提了。

    畢竟親疏有別,孫女哪有親兒子親呢?

    大家也都明白體諒,只是都沒有想到,元宏帝會倒得這麼快……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微臣一定竭盡全力為小公主治病,但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皇貴妃娘娘也當想開些。」太醫一邊翻看醫書。一邊勸道,很快找到一個方子,減了份量之後命人去抓藥。他親自煎熬,等小公主吃了藥,高熱退下之後,太醫才告辭離去。

    他離開皇宮的時候。正好子時已過,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外面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太醫上車的時候回首望去。那雪花在昏黃的宮燈照耀下,如同彩蝶翩翩飛舞。

    昏黑的夜色裡,他似乎看見一個人影如同一隻大黑蝙蝠,飛躍高高的宮牆。往皇宮裡面去了。

    那太醫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時,那黑影又已經消失了。

    四周宮牆寂寂。城門深深,白雪一層又一層落下。無論是骯髒污穢還是潔白乾淨,都掩蓋得了無痕跡。

    東元國京城的大街小巷裡充滿了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響。

    辭舊迎新,冬天就要過去了。

    太醫閉緊了嘴,連聲催促車夫趕緊回家。

    ……

    太醫走了沒多久,婉皇貴妃的寢宮裡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宮女,說是太醫讓她來送藥的,閃身進了關雎宮的內殿。

    宮裡的宮女太監撤走了,只有外面的回廊裡站著兩個快要凍僵的小宮女。

    她們雖然看著那人的樣子不像女人,但是沒一個人做聲。

    那宮女拎著食盒來到寢宮內殿,放下食盒,打開蓋子,從裡面端出一碗湯藥,送到婉皇貴妃手裡:「皇貴妃娘娘,這是小公主的藥。」

    聲音一聽就是男的。

    婉皇貴妃猛然回頭,看見又是元應佳來了,忙驚慌失措地四下看了看,見沒有別人,才壓低聲音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當然是為皇貴妃娘娘分憂來了。」元應佳微微一笑。

    他的樣貌俊逸,有著夏家人特有的美貌輪廓,看人的時候眸光瞳瞳,十分動人。

    婉皇貴妃正是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又盼望他很久,見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也忍不住將頭靠了過去……

    ……

    謝東籬這個大年三十的晚上哪裡都沒去,連宮裡的守衛都撤了大半,只守著自己的妻子兒子在家裡過年。

    小元寶今天晚上很精神,神采奕奕地跟爹娘玩了大半宿才睡過去。

    謝東籬和盈袖守著一桌酒菜,在暖閣裡待著。

    牆角燒著銀霜炭的火盆,沒有一絲煙火氣,但是烘得屋裡暖暖的。

    外面下著大雪,屋子裡寂靜無聲,似乎都能聽見門外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

    盈袖搓了搓手,揚聲吩咐道:「天晚了,你們都下去團年吧。今兒不用人在外間守夜,自己暖暖和和過個好年。」

    外面的丫鬟婆子喜上眉梢,一起大聲應了聲「是」,又提前向大爺和夫人拜年,才三三兩兩離開主屋,回自己家去了。

    院子裡外面上夜的人還是有的,只是各房裡的丫鬟婆子們不用當值了。

    謝東籬抿了一口酒,靠在暖閣臥榻的大迎枕上,眸光清潤貴氣,因吃了幾杯酒,又有些朦朧,還帶著幾分水氣。

    盈袖看了一眼就覺得臉紅,低著頭道:「你別喝多了,今兒宮裡說不定有事。」

    謝東籬嗤地一笑,長臂伸出,將盈袖抱了過來,放在懷裡坐著,端了自己的酒喂到盈袖嘴邊,看著她喝了一口,才俯身過去,就著她的唇,將她嘴裡剛剛抿進去的酒吸了出來,大口咽下,唇邊呼吸的熱氣和她的鼻息纏綿在一起,帶著濃郁的酒氣,聞一聞都要醉了。

    盈袖雙頰酡紅,忍不住將頭埋在他懷裡。

    他的身上總是帶著股甘冽清爽的味道,深吸一口,本應該神清目明,但是她卻覺得更加醉了,握住他的前襟搖晃:「……你給我喝的什麼酒?太厲害了,我已經看不清你了。」

    謝東籬失笑,道:「剛才那酒不是我喝了嗎?你又沒喝到。——來,我再給你喝一口。」說著。他拿了小酒壺,揚起臉,拎著酒壺倒入自己嘴裡,含了一大口,然後俯身過來,哺於她的嘴裡,再咬一咬她的舌頭。她忍不住一大口酒咕咚一聲就全咽了下去。

    這一下。她才是真的醉了,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身子軟得如同一攤水。晃了兩下就人事不知,倒在謝東籬懷裡。

    謝東籬看見她的臉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就連耳垂和脖子都漸漸泛紅,再順著脖子往下看去。便是山巒起伏的溝壑,還有她脖頸後那一道深深的背溝……

    謝東籬也咽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滾動,將她轉了個身,背對著自己,順著她的背溝吻了下去。

    ……

    盈袖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裡還帶著宿醉的餘韻。

    她輕哼一聲,捧著頭坐起來,撂開床簾。四下茫然地看了看。

    她什麼時候到床上來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

    窗子那邊已經透出些許光亮,應該是天亮了。

    盈袖怔忡間,。謝東籬撂開簾子,從門外走進來,身上還帶著一股雪地裡的寒氣。

    「你醒了?」謝東籬含笑走過來,幫她將床簾掛在金鷓鴣的帳鉤上,順勢坐在床邊,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你昨兒有些發燒。現在燒退了。」

    「我發燒?」盈袖完全想不起來昨夜的事。

    她只記得自己在跟謝東籬吃酒,然後謝東籬喂了她一口酒,她就暈過去了,再醒來,就是天亮了。

    「嗯,燒得很厲害,一直拉我給你退燒。我沒辦法,只好給你退了一次又一次……」謝東籬淡然說道,眼裡卻閃爍著笑意,修長的手指伸了出去,將她垂下來的頭髮繞到耳朵後面,再拉過來她的手臂,繞到自己腰間,「來,給我揉揉,為了給你退燒,我的腰背勞損得很厲害。」

    盈袖剛剛醒來,還在發愣,但是她習慣謝東籬說什麼就是什麼,下意識開始給他揉按腰間的穴道,一邊納悶地問:「……給我退燒,你的腰背為什麼會勞損?」

    她到底是錯過了什麼?

    謝東籬「嗯」了一聲,清冷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些許慵懶的鼻音,聽得人心裡一顫。

    盈袖不僅心顫,而且頭皮發麻,身子發熱,慢慢明白過來,含笑曲起手指,在謝東籬腰間使勁兒一擰,道:「退燒是吧?腰背勞損是吧?腎呢?虛不虛?要不要補腎?」

    謝東籬抱著她,悶笑兩聲,在她額頭親了一記,「腎還好,不用大補。胳膊倒是有些酸了……」說完湊到她耳邊,低低地道:「……昨兒夜裡靠著一雙胳膊托著你顛來倒去,你暈不暈?」

    「你閉嘴!」盈袖再也聽不下去了,伸出手掌捏住謝東籬豐潤的仰月唇。

    比臉皮,她是遠遠不如謝東籬。

    外表看上去越清貴淡漠禁欲高冷的男人,越是悶騷到極致。

    特別是面對自己心愛女人的時候,下限更是低得令人髮指……

    但是這樣夫妻親熱的美好時光,在大年初一這個時刻,都是短暫的。

    因為謝東籬如今是執掌朝政的大丞相,元宏帝病重,大年初一不能升座迎接百官朝賀,謝東籬就要進宮,代元宏帝接受大家的朝賀,同時將百官的朝賀轉告給元宏帝。

    盈袖知道輕重,和謝東籬膩歪了一會兒之後,就勸他趕緊收拾好了進宮。

    謝東籬握住她的手,沉吟片刻,道:「今天你跟我一起進宮。」

    「我?」盈袖訝然,「為什麼要我去?我又不是官兒。」

    「可你是公主。」謝東籬站起來,叫了采芸進來給盈袖拿護國公主的大禮服出來打扮上,「陛下不在,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太小,你就代替你皇祖父,接受百官的朝賀吧。」

    盈袖斜挑長眉,閑閑看謝東籬一眼,「你接受朝賀就可以了,何必又要我去?」

    「現在陛下還活著呢,當然是你去最合適。再說,我就喜歡他們既看不起你,但又不得不向你磕頭的樣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29
發表於 2021-4-21 00:33:45 |只看該作者
第728章 時移世易

    這是什麼道理?

    盈袖無語地瞥了謝東籬一眼,慢悠悠地道:「既然你喜歡,那我就勉為其難一次吧。」

    其實她也喜歡看那些人既看不起她,又不得不巴結她的樣子……

    兩人很快收拾好了,各自坐了自己的大車進宮。

    盈袖擺出了全套護國公主的儀仗,走在謝東籬的丞相車駕後面,行駛在京城正月初一空曠的街道上。

    因有大丞相和護國公主進宮,還有百官進宮朝賀,因此皇宮內外的禁軍驟然多了起來。

    元應佳和婉皇貴妃春風一度,早上起來的時候兩人已經難分難舍。

    婉皇貴妃這些年都是陪著元宏帝這個年近古稀的老人,還是第一次跟元應佳這樣的年輕男子在一起。

    這一夜她食髓知味,才知道為什麼年紀大的老人貪戀年輕姑娘們的身子。

    那鮮活的肉體和清新的氣息能讓他們感覺到自己也跟著年輕起來。

    而年輕,正是用任何銀子和權勢都買不到的東西。

    婉皇貴妃的年紀其實不大,跟元應佳其實是同齡人,但因為她陪著元宏帝這麼多年,覺得自己也老了許多,跟元應佳在一起,居然有一種荒謬的老草吃嫩牛的感覺……

    不過元應佳倒不覺得。

    婉皇貴妃生得美貌,又是生了兩個孩子的婦人,比他以前經歷過的女子都要成熟,對於他來說,也是另外一種體驗。

    一夜下來,他對她這個床伴還是挺滿意的。

    兩人在床上喁喁私語,說了一會兒情話。又弄了一回,元應佳才起身穿上衣裳準備離去。

    但外面的守衛比昨天晚上已經嚴密了幾倍都不止。

    元應佳拎著食盒出去逛了一圈,還是不敢打叢貞門過,只好又折回來,對驚訝的婉皇貴妃道:「外面人多,這會子走不了。」

    婉皇貴妃笑了起來,「那就晚上再走吧。我帶著玉兒和小公主去給陛下朝賀。你在這裡候著。」

    「嗯。你早些回來。」元應佳拉著她的手,含情脈脈說道。

    婉皇貴妃來到元宏帝的寢宮門前,央求總管大太監:「大總管。今兒是正月初一,玉兒和小公主很久沒有見到他們父皇,請您讓他們進去見一見他們的父皇吧。」

    總管大太監很是為難,袖著手抱著拂塵站在元宏帝寢宮門口。歎著氣道:「皇貴妃娘娘,不是老奴不近人情。實在是謝大丞相吩咐過,不管是誰,都不能進去。再說陛下還沒醒呢,您進去也沒有用啊?」

    「陛下醒不醒我都要進去。」婉皇貴妃抹起眼淚。「陛下待我那麼好,如今他病重在床,我卻無影無蹤。陛下心裡會怎麼想我,大總管可為我想過?」

    「……陛下沒有醒。又不知道……」總管大太監耷拉著眼皮,堆著笑呵呵了一句。

    「大總管怎麼說?陛下不知道,是陛下的事。我要去探望陛下,是為了我的一片心,又不是為了做給陛下看。」婉皇貴妃苦苦哀求,一片情真意切的樣子。

    如果她昨夜沒有偷人,總管大太監還信她三分。

    可惜昨夜婉皇貴妃的寢宮進去一個男扮女裝的男人,總管大太監已經收到信了。

    他懶得管,只是記在心裡,就更不能讓婉皇貴妃進去看元宏帝了。

    誰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口口聲聲說一片真心為了陛下,轉身就去睡別的男人,還是在寢宮裡……

    這種人,又不聰明,還貪心,什麼都想要,卻連謹慎二字都做不到,怎麼不上天呢?

    婉皇貴妃求了半天,總管大太監都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婉皇貴妃也心灰意冷了。

    看來陛下這條路,真的是走不通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等陛下醒了,大總管一定要跟我說一聲。」婉皇貴妃又叮囑了幾句,將小公主交給乳娘抱著,自己帶著玉皇子轉身離去。

    她剛走出元宏帝寢宮的院門口,就看見一隊宮人舉著儀仗過來了。

    「……這是誰的儀仗?」婉皇貴妃眯了眼睛問道。

    她身邊的宮女探頭看了看,小聲道:「……是護國公主的儀仗。」

    「是她進宮了?」婉皇貴妃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垂下眼眸冷笑一聲,再抬頭時,已經換做溫柔的神色,站到一旁,將院門口讓出來。

    盈袖披著杏黃緞子白狐出鋒的大氅從輦車裡走了下來,手裡攏著同色料子的狐皮手筒,抱著手爐,慢慢往院門口走過來。

    婉皇貴妃等她走近了,笑著上前道:「是謝夫人啊?好久不見了。上一次本宮去謝家,只見了謝大丞相,沒有見著夫人。」

    那一次她和元宏帝去的時候,盈袖剛生了小元寶,正在坐月子,當然誰都沒見。

    不過那一次之後,元宏帝和婉皇貴妃就被謝東籬軟禁在宮裡了。

    盈袖停下腳步,含笑看著婉皇貴妃,目光上下打量一番,並不接話。

    婉皇貴妃一窒,暗道這女人的架子可真大,難道還要自己攀上去嗎?

    以前婉皇貴妃剛進宮的時候,跟盈袖也曾經守望相助,共同對付過皇后齊雪筠。

    如今皇后齊雪筠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她生了兒子女兒,盈袖也生了兒子。

    時移世易,她們倆居然從朋友變成對手了。

    「謝夫人?您沒有聽見本宮說話嗎?」婉皇貴妃掃了一眼盈袖的裝束,「公主殿下穿杏黃,僭越了吧?」

    杏黃是皇帝、皇后,太子和皇太孫用的顏色,太子妃和太孫妃都不配用杏黃。

    盈袖輕輕咳嗽一聲,目光移向半空中,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盈袖身邊的嬤嬤笑著道:「皇貴妃娘娘,您的品級比我們公主殿下要低,見了公主必定要行禮的。」

    盈袖這個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為東元國的安危出血出力打下來的護國公主封號,等級跟皇后平級。

    皇貴妃當然在她之下。

    婉皇貴妃一聽大怒,但想一想對方並沒有說錯,只怪自己還沒有封后,所以時時被這個女人踩在腳下。

    盈袖平時並不在乎這些身份地位,以前見了婉皇貴妃都主動向她行禮,並沒有將自己護國公主的身份拿來顯擺。

    久而久之,婉皇貴妃根本就沒有想過盈袖是比她高一級的人。

    上一次才被謝東籬教訓過一次,這一次又被盈袖教做人了,婉皇貴妃心裡慪得能吐出一缸血。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福了一福,「見過公主殿下。」

    「嗯,平身。」盈袖這才出聲,又問她:「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大丞相不是有過命令。誰都不能接近陛下寢宮嗎?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可要找誰去?」

    婉皇貴妃見盈袖居然拿起架子,裝模作樣地教訓她,心中更加不忿。

    一個以前一直對她謙虛有禮的人突然擺起架子,對於婉皇貴妃來說真是戳心窩子的存在。

    她咬了咬下唇,上前幾步。走到盈袖身邊,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謝夫人,你不過是有個好爹,又有個好夫君而已。如果這兩樣都沒有。你以為你是誰?敢這樣對本宮說話?本宮勸你還是收著點兒,太滿了溢出來了,到時候不好收拾。」

    盈袖挑了挑眉,暗道果然人性本賤。

    以前好好地待她,將她慣的自己不知自己是誰了,到現在被軟禁了依然認不清事實。

    而且盈袖明顯得感覺到,當婉皇貴妃靠近她的時候,她左手腕封印紫琉璃的地方,突然一熱。

    那是祖神能量靠近的感覺。

    盈袖眯起眼睛,又看了婉皇貴妃一眼。

    祖神並沒有附身在婉皇貴妃身上,她看得很清楚,但是婉皇貴妃身上卻帶有祖神的能量,不過這股能量很微弱,若不是盈袖,換了謝東籬都感覺不到,而且正在消散,似乎只是沾染了一些的樣子。

    看來,婉皇貴妃身邊應該有個跟祖神有關的人。

    盈袖一邊想著,一邊攏著手爐,舉步往院門走去,「婉皇貴妃,你可看錯了,我是有個好夫君,但我可沒有好爹,而且我的公主封號,是拿軍功換來的。婉皇貴妃,我和你這種靠跟別的女人爭鬥往上爬的女人不同,你別以己度人。」

    婉皇貴妃冷笑一聲,「大話誰不會說?如果本宮的夫君是謝東籬,本宮混得比你強多了。」

    啪!

    一聽提到謝東籬,盈袖毫不猶豫回頭,一巴掌扇了過去,沉下臉道:「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以婉皇貴妃的輩份,那是祖母輩的人覬覦孫女婿,扇一巴掌是輕的。

    盈袖是練過功夫的,手勁極大,這一次又卯足了勁兒扇。

    婉皇貴妃猝不及防,被她一巴掌扇得滾到地上,一直滾到路邊的雪堆裡去了。

    大蓬的雪從雪堆上滑落,沾了她滿頭滿臉,很是狼狽不堪。

    盈袖走過去,拎著她的衣領又將她從雪地裡拽了起來,拍拍她另一邊沒有被打腫的臉,湊到她耳邊冷笑道:「再讓我聽見你提我夫君的名字,我割了你的舌頭!」

    「你敢?!」

    「那你試試我敢不敢!」

    婉皇貴妃很想試試,但是她張了張嘴,心裡卻感到一股無邊的寒意,漸漸籠罩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難以開口說話。

    四周一片寂靜,有個人卻踩著雪走過來,那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寂靜中更加明顯刺耳。

    盈袖回過頭,見是謝東籬來了,鬆開手將婉皇貴妃如同扔破布娃娃一樣扔到雪地裡,站直了身子對他笑了笑,「你怎麼才來?我們得去給皇祖父拜年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30
發表於 2021-4-21 00:33:55 |只看該作者
第729章 打壓

    謝東籬握住盈袖的手,帶著她一起往元宏帝的寢宮行去。

    婉皇貴妃掙扎著站起來,見沒人攔著她,也跟著往院子裡面去。

    但謝東籬和盈袖也沒有進到裡屋,兩人就在寢宮門外躬身行了禮,對站在門口的總管大太監道:「大總管,請代我們向陛下致意,祝陛下新春昌健,龍馬精神。」

    總管大太監忙躬身回禮,「多謝大丞相和護國公主,老奴一定轉告給陛下知曉。」

    婉皇貴妃沒想到盈袖和謝東籬也沒有進去看元宏帝,一時怔忡起來,扶著門框在院門口站定,眼神閃爍,不知該如何是好。

    盈袖和謝東籬轉身走出來,對站在門口的婉皇貴妃理都不理,揚長而去。

    婉皇貴妃還想再進院子,總管大太監已經叫了人來:「帶婉皇貴妃回寢宮。」

    婉皇貴妃忙上前幾步,道:「大總管,您就讓我進去看看陛下吧!」

    總管大太監當然不理她,沉著臉命人將她帶走。

    婉皇貴妃回到自己寢宮,悶悶不樂地對等在那裡的元應佳道:「真是太過份,盈袖那個賤人居然穿杏黃袍子,這是當陛下和本宮兒子是死人嗎?!」

    元應佳一怔,「她來了?來幹嘛?」

    「聽說是代陛下接受百官朝賀。」婉皇貴妃更鬱悶了,這種殊榮,明明應該是她和她兒子的,盈袖算什麼東西,也配得百官朝賀?!

    元應佳聽了也很不是滋味兒,冷笑道:「原來如此,她倒是等不及了。我就說這對夫妻沒安好心。一個大丞相,一個護國公主。這是要把持朝政,登基做女帝吧?!」

    「她做夢!」婉皇貴妃咬牙切齒地拍了拍桌子,「只要我兒子還在,她就休想奪我兒的皇位!」

    「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皇貴妃娘娘,你和你兒子、女兒,都在她和她夫君手下苟延殘喘。你真的認為。你靠你自己,能等到那一天嗎?」元應佳扶了扶頭上的髮髻,很是不習慣。

    他男扮女裝,頭上戴了髮髻,身上也是穿的裙子。

    婉皇貴妃陡然明白過來,很是緊張地拉著元應佳的手:「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我跟你合作!只要你能將謝東籬和盈袖趕走,我兒登基之後。封你做攝政王!」

    「一言為定!」元應佳終於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在心裡暗道,祖父大人這一次可看錯我了。

    雖然勾搭婉皇貴妃再上位的法子不算光明正大,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再說能用最省力的法子達到目的就行了,又何必走遠路呢?

    現在元應佳在婉皇貴妃心裡,就如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元宏帝已經無法依靠了。謝東籬根本看不上她,再說,她也可能低估了謝東籬的野心。

    盈袖是公主。東元國又可以立女帝,這樣一來。只要盈袖坐上皇位,那麼謝東籬的兒子,就是下一任皇帝!

    試問哪個男人會放棄這個機會,轉而支持別人的兒子做皇帝?!

    婉皇貴妃這時才明白她為什麼無論怎樣都無法拉攏謝東籬的原因。

    不是她比不上盈袖,而是她的兒子比不上謝東籬的親兒子……

    這樣一想,婉皇貴妃心裡又好受多了。

    兩人因為利益立場不同不能在一起,再正常不過了。

    而盈袖能讓謝東籬不放手,不過是因為她是公主,而且她給謝東籬生了唯一的兒子。

    婉皇貴妃拍拍元應佳的手,「那我們母子就靠你了。」說完又問:「外面這會子侍衛越來越多,你出不去怎麼辦?」

    「晚上再說吧。我忘了今天大年初一有百官朝賀的事。」元應佳不無懊惱地道,便在婉皇貴妃寢宮內殿的大床上睡下了。

    ……

    此時保和殿內,百官已經到齊,穿戴整齊,抱著笏板,等著向元宏帝恭賀新春。

    大家竊竊私語,都在琢磨今天元宏帝會不會出來接受大家的朝賀。

    謝東籬剛才已經帶了人去內宮接皇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

    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傳旨太監終於出現了。

    他抱著拂塵站在丹墀的左斜角,對著朝臣大聲道:「新春伊始,萬物復蘇。百官朝賀,東元萬載!」

    以往這是皇帝要出朝的意思。

    百官忙各分左右站好,抱著笏板恭恭敬敬彎下腰恭候。

    沒過多久,謝東籬領著盈袖的手從後堂出來,將她引到丹墀寶座上坐下,自己站在她身側,輕輕咳嗽一聲。

    傳旨太監會意,大聲道:「陛下病重不能起身,由護國公主殿下代為接受朝賀。——百官跪迎!」

    這話一出,保和殿內的氣氛頓時一窒,然後很多官員抬起頭,愕然發現端坐在丹墀寶座上方的,正是一身杏黃色大禮服,胸佩綬帶,頭戴九鳳朝陽花冠的護國公主元盈袖!

    「百官跪迎!」傳旨太監見大家不動,馬上又叫了一聲。

    站在前列的三侯五相世家的人互相看了看,沈家人先跪了下來,然後是慕容長青跟著跪了下來。

    長興侯慕容辰橫了慕容長青一眼,也跟著跪下了。

    然後是萬甯侯,再是陸家和張家。

    最後整個保和殿的官員都跟著跪了下來,對著丹墀寶座上的盈袖三跪九叩首,行了新春大禮。

    盈袖笑意冉冉,伸手虛扶:「各位平身。」

    大家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各異。

    有人滿臉笑容,比如慕容長青,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也很激動,雙眸緊緊盯著盈袖,目光熾熱。

    站在盈袖身邊的謝東籬見了,忍不住朝慕容長青冷冷掃了一眼。

    慕容長青抿了抿唇,移開視線,輕輕哼了一聲。

    也有人滿臉愕然,無所適從,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在人群中東張西望,希望有人能分解一番。

    還有人當然氣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馬上跳出來跟盈袖理論一番。

    盈袖不等這些人發作,馬上道:「本宮今天坐在這裡,代表的是陛下。諸卿如有不滿。是對陛下的不滿。本宮一定命人好生記下,等回去了轉告給陛下。」

    這話一說,有一半人已經不敢再問了。

    但是也有膽大不信邪的人。

    比如婉皇貴妃那一派的人。

    一個剛剛夠格入宮朝賀的四品官出列問道:「請問護國公主殿下。陛下既然不能起身,為何不是玉皇子出來接受朝賀,而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是女的!我們東元國還沒有這個先例吧?」

    盈袖本來接受完朝賀,就想起身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的。畢竟她坐在這裡,真的只是替身。完全代表的是元宏帝。

    可這個四品官咄咄逼人地一句話,又讓盈袖心生怒意,她索性不著急起身了,坐在丹墀寶座上悠然問道:「沒有先例?依本宮看。你這官兒著實做得不合格,這是誰選的官?罷了吧。」

    謝東籬躬身道:「謹遵公主懿旨。」說著,抬頭對保和殿內的吏部尚書和侍郎道:「譚大力這個四品官。連東元國的歷史都不知曉,你們是怎麼選的官?別讓我知道你們弄虛作假。」

    吏部尚書和侍郎在肚子裡把譚大力快要罵死了。馬上出列道:「是微臣失察,這等劣臣一定會重重處罰,奪去功名,永不錄用。」

    盈袖「嗯」了一聲,「別忘了就行。」

    那譚大力一聽急了,嚷嚷道:「公主殿下為何要打壓下官?下官哪裡說錯了?公主是要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盈袖沉下臉,「你還好意思說本宮打壓你?本宮問你,東元國的開國皇帝是誰?」

    譚大力一下子瞠目結舌,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開國皇帝乃是女帝!

    「東元國第一個坐在這裡接受百官朝賀的開國皇帝,就是女帝!你說沒有這個先例?沒有女人能坐在這裡接受百官朝賀?」盈袖站了起來,「你能夠忘本,本宮不能。像你這種人,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東元國的開國女帝!」

    譚大力嘴唇翕合著,臉上青白一片,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有……我沒有……」

    「你沒有看不起女帝?沒有看不起女子?那你為什麼要反對本宮坐在這裡接受百官朝賀?為什麼一定要讓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坐在這裡接受你們的朝賀?難道是覺得三歲小孩更容易糊弄,而本宮這個二十多歲的人,要糊弄起來太難了?」盈袖的目光在保和殿從右看到左,又從左看到右,越來越冰冷。

    大部分官員並沒有這麼強烈的抵觸情緒,聞言一片搖頭,連聲道:「不敢不敢……」

    謝東籬也看向譚大力,微微勾唇,道:「譚大力是婉皇貴妃的娘家人,是走了譚家的門路上來的,當然不想看見公主殿下坐在這裡。」

    「呵呵,原來譚大力你也沒有那麼大公無私啊。你為了自己親戚,就罔顧國法,對公主無禮,只是罷官實在太便宜你了。」盈袖不肯放過譚家人,她已經跟婉皇貴妃決裂了,自然不能再心慈手軟。

    大理寺卿馬上道:「羞辱公主殿下,以下犯上,其罪當滿門抄斬!」

    「啊?!不要啊!下官知錯了!知錯了!」譚大力悲嚎一聲,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咚咚咚咚地給盈袖磕起響頭。

    「滿門抄斬就不必了。今天正月初一,見血不祥。」盈袖輕描淡寫地道,「就關入天牢,擇期再審。至於他的家人,就不用牽連了。」

    盈袖不想牽連太多,免得讓別的人覺得心寒,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就不好了。

    謝東籬點了點頭,「公主殿下慈悲為懷,你還不快謝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0 08:07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