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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寒武記】傾世寵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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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1 00:34:07 |只看該作者
第730章 掌控

    譚大力的心情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他跪在地上,雖然是數九寒冬,但是他背上的汗都濕透了層層深衣。

    「謝……謝公主隆恩!」

    譚大力被拉下去之後,盈袖才從丹墀寶座上站了起來,笑著道:「諸卿不必多慮。本宮只是代皇祖父接受朝賀。今日早上,本宮和大丞相去給皇祖父拜年,沒有見到皇祖父,但聽大總管說,皇祖父一切安好。」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保和殿的百官聽見元宏帝的消息,又一次跪下來三叩九拜,行了大禮。

    ……

    這一次正月初一的新春朝賀,盈袖是大大地露了臉。

    消息傳到後宮,婉皇貴妃聽得神情都扭曲了。

    這些本來應該是她和她兒子應得的榮耀和地位,卻生生被盈袖仗著男人的勢給搶了……

    她還說她不靠男人!

    婉皇貴妃手裡絞著帕子,再一次站起來,「不行,我要去看看陛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母子哪還有立足之地!」

    元應佳抱著胳膊半躺在她床上,淡淡地道:「你儘快想法見陛下一面。如果陛下已經不行了,你要當機立斷。」

    「當機立斷?怎麼當機立斷?」婉皇貴妃焦躁不安地在寢宮裡走來走去。

    宮女和太監都被她轟出去了,只留下元應佳假扮的宮女在裡面伺候她。

    元應佳手一揮,手掌上出現一粒白色藥丸,「將這個給陛下吃下。」

    「你要毒死陛下?!」婉皇貴妃露出驚恐的神色,「這可是要滅九族的!」

    「你別那麼蠢好不好?」元應佳不耐煩地站起來,走到婉皇貴妃身邊。「你懂什麼?這是應急的藥。就算是死人也能讓他再活幾天,完全聽從我們的指揮……」

    「這麼厲害?」婉皇貴妃眼神閃爍地盯著那藥,「你還有嗎?能不能讓人試一試?」

    元應佳瞥了她一眼,「當然可以。」

    婉皇貴妃便叫了一個小宮女進來,將那藥遞給她,面無表情地道:「給陛下試藥,你先吃了吧。」

    那小宮女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但卻不敢不吃。哆哆嗦嗦從婉皇貴妃手裡接過那藥,閉著眼睛硬著脖子咽了好幾次,才將那藥咽了下去。

    每過多久。那小宮女眼睛都直了,呆呆地站在一旁,目光只盯著地面看。

    婉皇貴妃看了看元應佳,「然後呢?」

    元應佳拿出一個香囊配在腰間。走到那小宮女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笑著道:「跪下。學狗爬。」

    那小宮女很快低下頭跪了下來,然後在地上學狗爬,甚至還汪汪叫了兩聲。

    「給她吃狗食。」元應佳又吩咐。

    婉皇貴妃臉上有些不自在,咳嗽一聲:「我這裡沒有狗。」

    「那就給她吃黃連。」元應佳不耐煩地道。「總之你這時就是讓她吃毒藥,她都照吃不誤。」

    婉皇貴妃依了元應佳的話,命人拿了很多黃連和苦藥過來。讓這小宮女全吃了下去。

    小宮女臉上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但還是聽話地將那些都吃了下去。最後臉都綠,氣息奄奄,好像很快就要死的樣子,婉皇貴妃才叫停,命人將那小宮女帶了下去,只說她服侍得不好,算是小小的懲罰一下。

    那小宮女被帶走之後,婉皇貴妃才信了元應佳的話,從他那裡拿了一粒藥,翻來覆去地看,疑惑地道:「你有這種厲害的東西,幹嘛不多做一些?給謝東籬吃該多好……」

    元應佳臉色沉了下來,冷笑道:「對不住了,這藥太難得,你以為是街上賣的大補丸嗎?我老實告訴你,這藥只有兩粒,剛才你已經在那個小宮女身上浪費了一粒,你手上的這粒,是最後一粒。如果你弄丟了,我們就全完了。」

    想給謝東籬吃?

    不怕謝東籬反過來給你吃了嗎?

    元應佳在心底暗曬,很是不以為然。

    婉皇貴妃很是失望地「哦」了一聲,非常遺憾地道:「怎麼只有兩粒呢?你放心,等我兒坐了皇位,我做了太后,一定傾東元國全國之力,再做些這種藥丸出來。」

    效果實在太明顯了。

    如果她能有很多的這種藥丸,她就能控制東元國整個朝堂!

    元應佳聽見婉皇貴妃的奇思妙想,只想嗤之以鼻。

    這藥丸能控制那小宮女,其實只是短時間內。

    明天那小宮女就該死了。

    給朝臣吃這藥?把全朝堂的官兒都毒死?那誰來給他們治理國家?誰來給他們賣命?

    這婉皇貴妃的眼界真不是一般的狹窄……

    元應佳這時對婉皇貴妃已經十分不耐煩。

    反正他也只要通過婉皇貴妃的手,將這粒藥送到元宏帝嘴裡而已。

    至於元宏帝吃了之後的事,就跟婉皇貴妃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這個蠢女人,以為自己千辛萬苦找祖父大人弄的這種藥,真的是為了她兒子登基?

    想得不要那麼美……

    當婉皇貴妃得知這藥有毒,一吃就死人,就算有很多,也不能用它來控制朝堂的官兒,才打消了用這藥控制朝堂的念頭,但還是想多弄一些這種藥防身。

    元應佳擺著手道:「我還想多弄一些呢,但真是沒有了。裡面有一樣東西,整個中州大陸都沒有,是當年夏督主的祖上傳下來的,你就別惦記了。」

    貪心的女人真是很令人討厭,元應佳走到窗口,看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夜色,特別想馬上出去,離開皇宮。

    可是他已經把藥提前拿出來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已經不能離宮了。

    因為這藥一吃下,他就得控制元宏帝。為他所用。

    婉皇貴妃緊緊握住那粒藥,感受到它的珍貴之處,鄭重道:「好,我明白怎麼做了。」

    找個機會給元宏帝吃下,元宏帝就可以出來上朝,將謝東籬拿下,直接宣佈遺詔。傳位給玉皇子。然後他就可以去死了。

    只要玉皇子一登基,婉皇貴妃肯定是垂簾聽政的太后娘娘,到時候。她獨掌大權,就可以給元應佳封一個攝政王……

    當然,她要先把封攝政王的機會給謝東籬,如果謝東籬接受了。她就能把元應佳一腳踢開了。

    在她心裡,謝東籬還是比元應佳要更有本事。

    良禽擇木而棲。謝東籬如果識相,肯定是要向她投誠的。

    婉皇貴妃從頭到尾將這件事想了一遍,自覺是天衣無縫。

    唯一麻煩的,就是如何把這藥給元宏帝吃下。

    如今她連元宏帝的面都見不著。總管大太監根本不讓她進元宏帝的寢宮。

    這件事真的是很麻煩。

    過年的這幾天裡,婉皇貴妃就和元應佳一遍遍討論到底用什麼法子才能借機進到元宏帝的寢宮,將這粒藥給元宏帝神不知鬼不覺地吃下去。

    就在他們悄悄討論的時候。暗中監視婉皇貴妃的人已經把這個消息報給了謝東籬。

    謝東籬在丞相閣仔細聽了那人的回報,若有所思地問道:「婉皇貴妃宮裡的那個小宮女後來就死了?」

    「對。第二天一大早就死了,完全看不出任何傷口和病症,就像無疾而終一樣,實在是太詭異了。」那人一想起那個小宮女的死狀,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的死狀一點都不可怕,反而很安詳,就跟還在睡覺一樣,但是在睡夢中就停止了呼吸脈搏和心跳,死得無聲無息。

    這種死才是最可怕的,因為連死因都查不出來,更不知道是誰下手的。

    「不是婉皇貴妃派人做的?」

    「不是,婉皇貴妃這幾天都在寢宮寸步不離,而且也沒有派任何人去處置那個小宮女。我們的人一直盯著呢,真的是沒有人去見過那小宮女。」

    就是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亡,才是他們這些人最害怕的。

    被人打死,折磨死,至少還有個響兒,還會被人知道。

    可這樣的死,確實太聳人聽聞了,那意味著每個人都可能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離去。

    謝東籬握著手中的朱砂筆,凝神想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小心點兒,不要惹怒皇貴妃娘娘。這樣吧,把人都撤了,不要再盯著皇貴妃娘娘了。現在陛下重病,皇貴妃娘娘擔心也是人之常情。」

    那人連連點頭,「大丞相宅心仁厚,是東元國之福。」

    謝東籬微笑著揮了揮手,「你下去吧,通知你的人,不要再做任何事,靜觀其變。」

    「遵命!」

    ……

    過了幾天,就是正月十五。

    今年因為元宏帝病重,東元國京城的正月十五就沒有花燈會了,各家自己家裡都不敢掛花燈,只是點了幾個紅燈籠應景。

    官宦人家也不敢太過熱鬧,連戲班子都不敢請,生怕被人抓住把柄,罷黜官職就不好了。

    正月十五過後的第一天,就是大朝會的日子。

    這一次,謝東籬一上朝,就受到了以唐安侯為首的支持婉皇貴妃和玉皇子的諸多武將文官的攻忤。

    「謝大丞相,您派了重兵把守皇宮是什麼意思?」

    「聽說連皇貴妃娘娘都不得在後宮走動,就更不用說別的人,您這樣做,不覺得手伸得太長了嗎?」

    「您是大丞相,可不是大總管!」有人還挑釁地往謝東籬的下身掃了一眼。

    謝東籬板著臉,很是不悅地道:「陛下重病在床,謝某不過是擔心有人會對陛下不利,才派重病把守皇宮。諸位這樣往謝某身上潑髒水,謝某可是不答應。」

    「這怎麼是潑髒水?!」唐安侯陰陽怪氣地道,「只要謝大丞相忠心為君,就沒有人會對陛下不利。這個道理,謝大丞相不會不懂吧?」

    簡直是在說只有謝東籬居心叵測,故意用重兵把守皇宮,隔斷元宏帝和外界的交通。

    謝東籬開始的時候確實就是要軟禁元宏帝和婉皇貴妃。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已經不需要再「軟禁」他們了。

    有人蠢蠢欲動,他不給他們打開方便之門,真是枉費他們一番心機……

    謝東籬做出很生氣的樣子,惱道:「唐安侯這是什麼意思?既然你覺得不應該,那我就把皇宮的守衛撤了,不用再守得固若金湯。以前用多少人,現在就用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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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1 00:34:19 |只看該作者
第731章 貓膩

    「光是撤守衛怎麼行?依我說,大丞相已經把握了朝政,可這皇宮內院,可不歸大丞相管。難不成,大丞相還要代陛下打理陛下的三宮六院?」

    婉皇貴妃的娘家人盯著謝東籬不放,非要他把後宮的管理權交出來。

    謝東籬更加不悅,拂袖道:「三宮六院的管轄權在陛下手裡。陛下重病在床,就由大總管代行。你們不信,自己去問大總管。盯著謝某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既如此,謝某今兒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從今往後,後宮的一切事宜都與謝某無關,有事無事都不要找謝某。該撥的銀錢,該進的人手,都找宗人府和大總管。謝某只理朝政!」

    「大丞相,還有皇宮的守衛呢?您難道也要一手遮天?!」譚家人和唐安侯見謝東籬出乎預料的軟弱,馬上趁著機會咄咄逼人,「還有,陛下重病在床,打理後宮的鳳印,您是不是要命大總管交給皇貴妃娘娘?」

    「這事我做不了主。你們自己跟大總管說。大總管同意,自然就行。大總管不同意,你們就只能等陛下醒過來再說。」謝東籬索性將皇宮的事全推開了,「至於皇城的禁軍,要不就全撤了,由唐安侯帶你們侯府軍士守衛吧,這樣你們可滿意了?」

    保和殿的人見謝東籬居然一口氣將後宮和皇城的守衛全交了出來,都驚呆了。

    這是要做什麼?

    對他知之甚深的人很快覺得有些不對勁,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悄悄退到一旁觀望。

    心懷鬼胎的人當然大喜過望,完全沒有想到底是為什麼。

    唐安侯欣喜若狂,暗道自己這一次算是賭對了。

    謝東籬到底拘于名聲,不敢太過份。

    可是他們武將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既然謝大丞相這麼說,唐某卻之不恭!」唐安侯毫不猶豫接受了這個任命,立即下令:「皇宮外城禁軍全撤!傳我的令,侯府軍士進駐皇宮外城!」

    總管大太監被人匆匆忙忙叫了過來,一聽這些話,頓時臉都黑了。他哆嗦著嘴唇,哀求地看著謝東籬,長聲道:「謝大丞相……」

    「大總管不必驚慌。謝某如今大權獨攬,有人看不順眼。謝某也是無可奈何。因此皇宮外城的禁軍,謝某已經全部交付給唐安侯。而後宮的鳳印,譚家人和唐安侯都要求給皇貴妃打理。但這件事,謝某依然認為應該由大總管做主。您說給誰就給誰,別人不能插手。」

    總管大太監心下大駭。

    謝東籬這是要撒手不管啊!

    「謝大丞相,不如請護國公主進宮。照看陛下,您看如何?後宮的鳳印給護國公主管轄也是一樣。」總管大太監一點都不信任婉皇貴妃,因此遲遲不肯交出鳳印。

    婉皇貴妃得到消息,馬上帶著人來到保和殿外等候。只想一舉成功,獨掌鳳印,這樣後宮就真正是她說了算。她也不用再巴結謝東籬了。

    想到在謝東籬那裡吃的憋,受的屈辱。婉皇貴妃的指甲便深深剜進手掌心裡,將自己掐得幾乎出血,心裡才好受些。

    這是聽見保和殿內總管大太監居然寧願把鳳印給盈袖,也不給自己,實在是怒不可遏,一把推開殿門前禁軍的長戩,仰頭走了進來。

    門口的另一個禁軍一愣,問他們的頭兒:「大人,就這樣放進去,大丞相會不會生氣?」

    「大丞相都不管了,我們還管什麼?他們願咋樣就咋樣吧。」禁軍的頭兒冷笑一聲,轉頭面無表情地站在保和殿前,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婉皇貴妃走到保和殿內,來到總管大太監面前,冷著臉道:「大總管,你是不是忘了,本宮才是陛下的皇貴妃,是這東元國的皇貴妃。東元國沒有皇后,請問你還要霸著這鳳印到什麼時候?」說完,她繞著總管大太監走了一圈,又道:「難道總管大太監你覺得你才是皇后?」

    總管大太監被婉皇貴妃說得惱恨無比,想到陛下就一心要捧這個女人和她的兒子上位,總管大太監也心冷了。

    他瞥了謝東籬一眼,對婉皇貴妃躬身道:「皇貴妃娘娘言重了,老奴哪裡敢?老奴這就回去,將鳳印交給皇貴妃娘娘,老奴年歲大了,不堪重用,還望皇貴妃娘娘寬宥,放老奴出宮。老奴一輩子子在宮裡,如今只想葉落歸根,頤養天年。」

    婉皇貴妃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她在宮裡唯一怵的就是這個總管大太監。

    只要他一走,那這宮裡真的就是她的天下了!

    到時候看誰能阻擋她做皇太后!

    婉皇貴妃嘖嘖兩聲,假意勸阻道:「陛下還病重在床呢,大總管就要撂挑子嗎?這樣不好吧?」

    「有皇貴妃娘娘伺候陛下,必定萬無一失,比老奴體貼多了。再說老奴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又不能值夜,早就不應該屍位素餐了。老奴這就把總管大太監的位置交出來,請宗人府和大丞相另覓賢能!」總管大太監說著,就把自己的宮內權杖首先交了出來。

    婉皇貴妃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回身對謝東籬道:「大丞相,您怎麼看?」

    謝東籬頭也不抬,淡淡地道:「這是後宮事務,全由宗人府和皇貴妃娘娘做主,謝某不便多言。」

    「那好,謝大丞相既然不便多言,宗人府呢?」婉皇貴妃又看向宗人府的宗令大人。

    那宗令大人見謝東籬不管,總管大太監也要走,早就縮了脖子,哼哼唧唧地道:「下官哪裡能做主?當然都聽皇貴妃娘娘的。」

    「多謝宗令大人成全。」

    婉皇貴妃至此大獲全勝,興沖沖地接了總管大太監的權杖,看著他被禁軍接出皇城,離開了京城。

    她又有鳳印在手,立刻將後宮的所有太監和宮女清洗一遍。凡是不聽她話的,統統趕入掖庭冷宮,罰做賤役。

    而皇宮外城的守衛,就全換成了唐安侯府的軍士。

    跟謝東籬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長興侯慕容辰心裡不安,來到丞相閣找謝東籬問話:「謝大丞相,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謝東籬笑著放下批閱奏章的筆,命人給慕容辰上茶。又道:「我能怎麼樣?皇貴妃說得在情在理。我還能真的軟禁他們不成?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夫妻,還有兒女。我們都是外人。」

    慕容辰嗤笑:「皇貴妃也能稱妻?謝大丞相,你什麼時候這麼軟弱了?以你的手段,不應該啊?」

    當初說軟禁就軟禁,將元宏帝和婉皇貴妃關了起來。同時在朝堂上收軍權,罷朝官。又在和北齊、南鄭交界的地方換防,一樁樁一件件都顯示他要大幹一場。

    但是臨到過了年,他反倒退讓了。

    這不合理。

    謝東籬端起茶盞,吹了一口茶盞裡嫋嫋升起的熱氣。慢悠悠地道:「長興侯見微知著,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謝某十分佩服。」

    「你到底要做什麼?」慕容辰往前傾了傾身子,「你不會看著宮裡頭那個娘們兒亂來吧?」

    「長興侯,那是陛下的家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安靜看戲就好。難道你還想插一腳,跟著唱一齣不成?」謝東籬斜睨他一眼,「如果是皇后齊雪筠還在,你幫著他們還情有可原。如今……」

    聽謝東籬說到皇后齊雪筠,慕容辰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他抿了抿唇,沉聲道:「那你是想袖手旁觀,看他們折騰了?」

    「我可沒這麼說。」謝東籬的話滴水不漏,一點漏子都不肯給長興侯鑽,苦笑著搖搖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下官是朝臣,不是宮臣,所以宮裡頭的事,謝某確實不適合插手。先前謝某擔心陛下的安危,在皇貴妃娘娘坐月子的時候插手管了一管,下場你也看見了,差一點就成了眾矢之的,就差說謝某是亂臣賊子了。」

    慕容辰暗罵謝東籬狡猾,明明就是打著別的算盤,還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兒。

    也只有宮裡的那個女人和她娘家人,還有沒腦子的唐安侯才信他……

    大部分朝臣都覺得謝大丞相交權交得太爽快。

    如果中間沒有貓膩,他們可以全部去死了。

    ……

    婉皇貴妃這些日子過得真是揚眉吐氣。

    自從她進宮以來,數這段日子最舒心歡暢。

    元宏帝依然重病在床,婉皇貴妃暫時還沒有把元應佳給她的藥丸給元宏帝吃,因為她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元應佳告訴過她,一旦吃下去,元宏帝的死期就到了。

    如今元宏帝雖然跟死人差不多,但畢竟還沒死,朝中的大臣,包括謝東籬都不敢怎樣,依然要以元宏帝馬首是瞻。

    這樣的元宏帝,就是婉皇貴妃的雞毛,拿著當令箭用的。

    元應佳在皇宮外城換防之後就順利出宮了,後來進宮也是如入無人之地,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抓住了。

    他也不急,耐心幫著婉皇貴妃在皇宮裡掃除異己,一邊悄悄地暗度陳倉,將自己的人手也一個個換了進來。

    婉皇貴妃白天在宮裡威重令行,晚上和元應佳雙宿雙飛,過得快活似神仙。

    可惜快活的日子總是有盡頭。

    這一天她起床的時候,胸口突然湧起一陣噁心,一時忍不住,全數吐在床邊的銅盂裡。

    「糟了,莫不是有身孕了……」婉皇貴妃心裡一沉,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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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1 00:34:31 |只看該作者
第732章 曝光

    這可怎麼辦?

    婉皇貴妃急忙給元應佳傳了信。

    他們自然有隱秘的管道在宮內外傳遞消息。

    不過這個信不僅傳到了元應佳手裡,也傳到了謝東籬手裡。

    雖然他把明面上的人都撤了出去,並不等於他完全對宮裡的情形放任不管。

    「……有意思,陛下暈迷不醒幾個月了,婉皇貴妃居然還能有身孕。」謝東籬呵呵一笑,將那字條投到香爐裡焚毀,一邊命人將太醫院的醫正找了過來,吩咐道:「陛下病了這麼久,你看有起色沒有?」

    元宏帝的病,一直在謝東籬的掌控中。

    之前需要時間佈置奪權,元宏帝就只能「病著」。

    現在謝東籬在朝堂上已經完成佈置,元宏帝的後宮又起了亂子,是時候讓他清醒了。

    也好讓他看看自己一心要託付江山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太醫院的醫正忙道:「大丞相放心,陛下前些日子已經好轉很多了,這兩天多用些藥,應該蘇醒在即。」

    謝東籬點點頭,拱手謝道:「如果陛下能醒,一定會重賞醫正大人。」

    ……

    元應佳接到婉皇貴妃的信,高興得不得了。

    婉皇貴妃的身孕,本來就在他的算計之中。

    也是他的後路。

    萬一他自己還是不能登上皇位,那麼,他就要讓他的子嗣登上皇位。

    婉皇貴妃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元應佳的種,他一定不能讓她墮掉這個孩子。

    元應佳很快就喬裝打扮來到婉皇貴妃的寢宮,欣喜地擁著她道:「婉婉,你真的有孕了?!」

    沒想到他還挺高興?

    婉皇貴妃一怔。覷著眼睛飛快地睃了元應佳一眼,又垂下眼眸,吞吞吐吐地道:「……有可能。我才發現,小日子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來了,今兒早上吐得厲害。以我的經驗來看,應該是有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婉婉,跟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元應佳一把抱住婉皇貴妃,就往床上倒去。

    但是婉皇貴妃並不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定了定神,她推開求歡的元應佳。從床上坐起來,扭著頭看著牆角半人高的青玉千山萬水花樽,淡淡地道:「你這麼高興做什麼?你以為我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說著,她別過頭看向元應佳。「你以為東元國的臣子們都是傻子?你以為謝東籬會放過我?」

    元應佳的嘴角抽搐兩下,也從床上爬起來。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們可以想辦法。現在後宮以你為尊,悄悄生個孩子下來,也不難吧?你的玉兒怎麼生下來的?當初不也沒人知道?」

    可那是在元宏帝的大力説明和支持之下。如果沒有元宏帝,光靠她一個人怎麼瞞的住這麼多的人?

    再說,現在元宏帝暈迷不醒。她又怎麼能離開皇宮,一個人躲在外面生孩子?

    正是要奪嫡的關鍵時刻,婉皇貴妃一點都不想這個孩子拖累她。

    「應佳,你別著急。等……大勢已定,你做攝政王,我做皇太后,那時候,你想我給你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孩子,好不好?」婉皇貴妃摟住元應佳的脖子,軟語央求,「現在這個時候太危險了,實在不是他來的好時候……」

    「那你想怎麼樣?」元應佳臉色黑沉,「難道你要殺了我的孩兒,我還要拍手叫好?」

    婉皇貴妃看著元應佳,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親,「想不到你還挺在乎這個孩子的。」

    「都是我的骨肉,我怎麼會不在乎?」元應佳苦笑著在婉皇貴妃肚子上撫摸,「是我的骨肉啊……」

    「我妹妹不是要給你生孩子了嗎?」婉皇貴妃帶著醋意嗔道,「又何必在乎我肚子裡這個?」

    「你怎麼這麼說呢?你妹妹能跟你比嗎?你是天上的鳳凰,她只是地上的蘆花雞……」元應佳抱著婉皇貴妃,深深吻了下去。

    兩人挨挨擦擦地不免動了火。

    婉皇貴妃不在乎這個孩子,元應佳也抵擋不住衝動,兩人忍不住大白天就在婉皇貴妃的寢宮弄了一次。

    一時雲散雨收,婉皇貴妃懶懶地道:「目前還不到時候,你就別惦記這個孩子了,行嗎?」

    元應佳摟著她的肩膀,笑了笑,道:「讓我再想想,你別著急。墮胎傷身子,我不想你有事。」

    這話婉皇貴妃愛聽,她將腦袋湊在他懷裡,滿足地歎一口氣,道:「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元應佳出宮之後,有好幾天沒有再進宮。

    婉皇貴妃沒有等來他的消息,卻等來了元宏帝蘇醒過來的消息!

    她驚得魂飛魄散,在宮裡急得不行,接連派了四五個人出宮給元應佳傳話,找他進宮拿主意。

    ……

    元宏帝醒來的消息,謝東籬也知道了,他對盈袖道:「是時候該你進宮看你皇祖父了。來,有些事,我要跟你說,你得多個心眼兒。」說著,就把婉皇貴妃跟元應佳勾搭在一起,已經有了身孕的事,一五一十都說與盈袖聽。

    盈袖聽得瞠目結舌,半晌才道:「真沒想到譚秋婉還有這個本事……」

    「當初哪怕知曉元宏帝的情形,還敢進宮,就知道她的野心不小。」謝東籬淡淡地道,「我對有野心的人沒有偏見,有夢想誰都了不起。但是要量力而行。就她那本事,還敢跟元應佳勾搭在一起,實在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味了,遲早給元應佳當墊腳。」

    盈袖歎了一口氣,「我省得了,明兒就進宮看看皇祖父。」

    ……

    第二天,元應佳還沒有進宮,元宏帝那邊已經來請婉皇貴妃過去,說元宏帝想見見她。

    婉皇貴妃沒有法子。只得趕緊穿戴好了,帶著宮女太監急匆匆趕到元宏帝的寢宮。

    「陛下!陛下!您醒了?」婉皇貴妃一進門,看見元宏帝靠坐在龍床上,滿臉浮腫,臉色蒼白,定定地看著自己,想起這幾個月的遭遇。心裡一酸。大哭著撲了過去,坐在元宏帝的床邊,捂著嘴一個勁兒地哭。

    元宏帝昨天晚上就醒了,今天早上才有精神坐起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婉皇貴妃。

    見她眉目姣好,面色紅潤,似乎比他暈迷之前還胖了些。氣色著實不錯,元宏帝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想看見婉皇貴妃為他擔心焦慮。面色憔悴,但又擔心她和小皇子、小公主被謝東籬欺淩,過得不好,他會心疼。

    可是一看婉皇貴妃的樣子。就知道她過得很好,心裡又有著說不出的憋屈。

    沉吟良久,元宏帝伸出手。在婉皇貴妃後背拍了拍,「好了好了。朕的病好了,沒事了。」

    婉皇貴妃心裡先是一喜,進而又覺得不安,借著低頭拭淚的當口,她腦子裡急劇思忖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元宏帝說謝東籬跋扈專權,把持朝政的事。

    就在這時,一個宮女捧著一碗散發著魚腥味的藥走了進來。

    一聞到那藥,婉皇貴妃就不可遏制地捂住嘴,撲到床邊的銅盂前,大口大口嘔了起來。

    那宮女吃了一驚,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對元宏帝道:「陛下,這是太醫的藥,您要不要現在用?」

    元宏帝看著婉皇貴妃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目光變得幽深,他招招手,「拿過來。」

    那宮女捧著藥碗上前,自己先嘗了一口,然後送到元宏帝嘴邊。

    元宏帝聞了一下那藥,確實有股腥味兒,跟他昨夜喝的藥差不多,便低頭喝完了,半靠在大迎枕上輕輕喘息。

    婉皇貴妃本來極力忍耐,沒想到元宏帝還把那藥要過來喝了,腥味更大,婉皇貴妃根本忍不住,捧著銅盂吐得幾乎暈過去。

    一旁的宮女輕聲建議道:「陛下,要不要請太醫來給婉皇貴妃瞧一瞧?皇貴妃娘娘好像身子不舒服。」

    「不用!」婉皇貴妃猛地回頭,朝那宮女瞪了一眼,「我是昨兒貪吃,涼了肚子,今兒有些不適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請什麼太醫?」

    元宏帝看了她一眼,閉了閉眼,揮手讓寢宮裡的人都下去了。

    婉皇貴妃去浴房漱了口出來,見寢宮內殿裡空空蕩蕩,只有元宏帝一個人坐在床上,頭髮全白了,看上去蒼老不堪,身子都佝僂成一團了,面上掠過一絲厭惡和不安。

    元宏帝像是覺察到她出來了,抬眸看了過來。

    婉皇貴妃忙垂眸走過來,坐到元宏帝床邊,陪笑問道:「陛下,您覺得怎樣了?可好多了?朝中政事這些日子多虧了謝大丞相,您現在病好了,可不能再勞煩謝大丞相了。」

    元宏帝不動聲色地道:「東籬是大丞相,執掌朝政本來是應有之意,怎麼叫勞煩?婉兒,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大總管呢?」

    元宏帝昨天醒來,就發現總管大太監不在殿內,他是個小心謹慎之人,就沒有多問。

    因他信任的人第一是總管大太監,第二是婉皇貴妃。

    總管大太監不在,他只問婉皇貴妃才信。

    婉皇貴妃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道:「謝……謝大丞相將他遣出宮了,臣妾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出宮了?」元宏帝面色沉了下來,「謝東籬好大的膽子!」

    婉皇貴妃慢慢恢復了正常,笑道:「陛下病重,謝大丞相不但管朝堂,也管後宮,臣妾費了好大力氣,在唐安侯和臣妾娘家的幫助下,才把後宮的鳳印拿了過來,不然陛下還不會醒呢。」

    這話已經是在給謝東籬上眼藥了,言下之意,就是因為謝東籬,元宏帝先前才沒有醒。

    謝東籬要弄權,元宏帝最好一直「暈迷不醒」。

    元宏帝呵呵笑了一聲,又看了婉皇貴妃一眼,沉聲道:「是嗎?不過朕想問你,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謝東籬的?」

    盈袖剛剛來到元宏帝寢宮內殿門口,本來被人攔在門口不許進去,但是她耳朵尖,在門口聽見這句話,心頭大怒,在門口重重咳嗽一聲,高聲道:「皇祖父,冤枉啊!」

    聽見盈袖的聲音,元宏帝有些訕訕地閉了嘴。

    婉皇貴妃心裡一動,剛想把這個孩子栽到謝東籬頭上,轉眼就聽見盈袖來了,想起盈袖那一次抽了她一耳光,打得她好幾天回不過神,再想到謝東籬的手段,又遲疑了。

    盈袖這時已經來到元宏帝寢宮內殿的床前,不悅地道:「皇祖父,您真是愛說笑。孫女的夫君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婉皇貴妃那一次當著那麼多侍衛的面勾引我夫君,都被我夫君毫不留情地頂了回去,從此再不踏進叢貞門一步。我夫君在您心裡,就是這麼蠢的人嗎?婉皇貴妃在宮裡偷人有了身孕,做什麼要栽到我夫君頭上?!您不如去婉皇貴妃宮裡搜一搜,說不定正好逮著那個姦夫呢!」

    婉皇貴妃忡然變色,擔心元應佳正好這時也進宮了,馬上阻止道:「你敢?!胡說八道!我宮裡哪有什麼姦夫?!」

    「既然沒有姦夫,你的身孕從哪來?為什麼不讓皇祖父搜?難道不是你做賊心虛?」盈袖冷笑,不屑地伸出手指,朝婉皇貴妃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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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1 00:34:42 |只看該作者
第733章 囚徒困境

    婉皇貴妃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到底丟不起這人,也不確定元宏帝到底是什麼心意,只得沒好氣地否認:「謝夫人,你太多心了。本宮並沒有身孕,怎麼聽你說的,就跟躲在本宮床底下一樣?」

    「沒有?」盈袖疑惑地看向元宏帝,「皇祖父,剛才我在門口聽您問皇貴妃娘娘,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夫君的,難道我聽錯了?」

    元宏帝也沒有料到盈袖在那麼遠的門口也能聽見他和婉皇貴妃說的私房話,心裡很有些尷尬,但面上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不動聲色地道:「朕只是看皇貴妃嘔吐,以為她有身孕了。但也許是吃壞了肚子……」

    「只是嘔吐嗎?那還真的有可能是吃壞肚子了。」盈袖順著元宏帝的意思笑著說道,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她來的時候,謝東籬就囑咐過她,元應佳和婉皇貴妃兩人的事,他們應該冷眼旁觀,樂見其成,所以不要太刺激元宏帝……

    婉皇貴妃見盈袖沒有窮追猛打,松了一口氣,款款起身道:「陛下放心,臣妾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陛下的事。至於謝大丞相和謝夫人,相信也不會做。——臣妾有些不適,請恕臣妾先行告退。」

    元宏帝靠在大迎枕上,疲憊地點點頭,「去吧,玉兒呢?小公主呢?」

    婉皇貴妃屈膝福了一福:「玉兒和小公主都在臣妾宮裡。」頓了頓,又道:「小公主還沒名字呢,陛下要不要幫小公主想個名字?」

    元宏帝笑了笑,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朕沒精力了,想不出好名字。」說著,他把目光投向盈袖,溫言道:「不如,就讓謝愛卿給朕的小公主起個名字吧,盈袖,你說如何?」

    盈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直接拒絕了:「皇祖父。這不太好吧?小公主可是我們的小姑姑。晚輩給長輩起名字,有這個理嗎?」

    如果是小輩,謝東籬起就起了,如今算怎麼回事?

    盈袖可是知道,謝東籬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婉皇貴妃這一支扯上任何關係的。

    元宏帝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閉了嘴。

    盈袖說得不無道理,這樣說出去確實與禮不合,讓人聽見是要非議的。

    「算了。那朕好好想想吧。——你們都下去,叫大總管進來。」元宏帝順口說道。

    剛走到門口的婉皇貴妃吃了一驚。腳步頓了一下,便飛快地掀開門簾出去了。

    盈袖回頭看了一眼,才笑著對元宏帝道:「皇祖父,如今宮裡暫時沒有大總管。都是婉皇貴妃一手打理呢。」

    「朕以前的大總管呢?」元宏帝歎了口氣,「你夫君也太大膽了。趁著朕身子不適,居然把大總管都趕走了。」

    盈袖搖搖頭。「皇祖父,大總管可不是我夫君趕走的。而是被婉皇貴妃趕走的。這事發生在大朝會上,文武百官都在場,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盈袖不知道婉皇貴妃在元宏帝面前上了什麼眼藥,但這種謊言非常好破除。

    但是婉皇貴妃急著要接掌後宮,在大朝會上當著朝臣的面就將總管大太監趕走了,這事有目共睹,不是她能都收買的,顛倒黑白不是那麼好做。

    「什麼?是她趕走的?」元宏帝心裡一沉,覷著眼睛看盈袖,「真的是在大朝會上?朕明天就能召開大朝會,若是你說謊,朕可以廢了你的公主,還有你夫君的大丞相位置。」

    盈袖撇了撇嘴,「皇祖父,您儘管去問。如有半句虛言,盈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對了,您也應該讓皇貴妃發給誓,看看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大總管走的時候,是簽字畫押的,而且大總管是回鄉養老,我夫君特意派了禁軍送他回鄉,一路上有三撥人想刺殺他,都被禁軍剿滅了。等我回去告訴夫君,再召總管大太監上京對質就行了。」

    見盈袖連對質都提出來了,元宏帝心裡已經有了底。

    八成,是皇貴妃搞的鬼。

    「你先下去吧。」元宏帝心裡說不出的失望和疲憊,但是事到如今,他並沒有別的人可以信賴,而且,兒子到底是自己的好。

    盈袖屈膝福了一福,轉身離去。

    她走了之後,元宏帝疲累交加,又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不過他睡了一覺,精神頭好多了,便叫了宮女和太監過來伺候他梳洗,又命備輦,想出去走走。

    他在寢宮躺了幾個月,雙腿已經虛弱得走不動路了。

    那些宮女和太監卻互相對視一眼,不肯出去備輦。

    元宏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說什麼?!為什麼不去備輦?!連朕的話都不聽了?!」

    「陛下息怒!」宮女太監們一起跪了下來,連聲求饒:「陛下息怒!」

    「那還不去?!」

    「陛下,可是這麼晚了,皇貴妃娘娘已經睡下了。沒有皇貴妃娘娘許可,奴婢們晚上不能在宮裡走動。」宮女太監們連連求情。

    「呵呵,你們現在居然只聽皇貴妃的話,就不聽朕的話了?」元宏帝的心情更加複雜。

    這些人對皇貴妃言聽計從,他有一絲安慰,畢竟如果自己死了,皇貴妃必須要弄掌控整個後宮,才能保證玉兒順利登基做皇帝。

    但他還沒死呢,皇貴妃已經威重令行,連自己這個皇帝的命令都不如她的話,讓元宏帝又很是不自在。

    忍了又忍,元宏帝便叫了副總管過來吩咐道:「你去皇貴妃那裡把大總管的權杖拿過來,就說這不是她能管的。」

    鳳印也就算了,連總管大太監的權杖皇貴妃都握在手裡,這可不好。

    副總管怔了怔,低頭應是,趕去皇貴妃的關雎宮傳話去了。

    等副總管走了之後,元宏帝又命人去傳皇宮外城的禁軍首領進來問話。

    那人出去了半天,帶回來的不是禁軍首領,而是唐安侯府的軍士首領。

    元宏帝很是驚訝,問道:「怎麼是你們在這裡?禁軍呢?」

    那軍士首領笑著道:「陛下,如今外宮的門禁由我們唐安侯府的弟兄們掌管,禁軍不聽侯爺號令,已經被撤了。」

    元宏帝聽得額頭青筋直冒。

    禁軍當然不會聽唐安侯的號令!

    唐安侯是什麼都東西?!

    居然已經把握外宮的門禁!

    元宏帝忍住胸口的怒氣,又問道:「看守外宮門禁,明明是禁軍的職責,謝東籬這個大丞相是怎麼當的?怎麼連這都搞不清楚?!」

    唐安侯府的軍士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陛下,大丞相也不敢跟我們侯爺仗腰子!那天在保和殿大朝會上,我們侯爺和皇貴妃一起質問謝大丞相,謝大丞相才把整個皇宮的管轄權交出來!如果沒有我們侯爺和皇貴妃,陛下您現在還在謝大丞相手裡呢!」

    說得跟元宏帝現在有自主能力一樣!

    還不如在謝東籬手裡呢……

    元宏帝在心裡一曬,對那軍士首領道:「好了,既然朕已經醒了,你們就退出宮城,換禁軍吧。哪裡有侯府軍士守宮城的?不像話。」

    元宏帝的話已經說得有些重了,但那軍士首領只聽唐安侯的話,絲毫沒有把元宏帝的話放在心上,聞言笑著道:「陛下您先睡吧,離天亮還早呢。等天亮了,我們侯爺再來給您請安。」一邊說,一邊自顧自退了出去!

    元宏帝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下子倒在床上,差一點又出的氣多,入的氣少!

    他幾乎是暈迷過去,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來的時候,見是太醫院的醫正正在給他施針,忙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偏頭看看天,已經大亮了。

    「已經是午時了,陛下,您別勞心動氣,恐傷著。」醫正搖搖頭,繼續給元宏帝施針。

    元宏帝急著要快些好起來,因此很是配合,一聲不吭地讓醫正給他施針。

    醫正走了之後,元宏帝又歇了幾天,每天記掛著喝藥,又傳人進來問話。

    但是無論他怎麼傳,除了送飯和送藥的宮女,沒有別人進來。

    前幾天他派去皇貴妃宮裡傳話的副總管再也沒有露過面了。

    他堂堂一國皇帝,說話竟然連個太監都不如!

    元宏帝再深的城府,此時也被激怒了。

    這種陽奉陰違的困境,就算當年齊雪筠勢力正盛的時候,元宏帝也沒有嘗到過!

    沒想到老了老了,居然在自己最愛的一個女子身上翻了船!

    而皇宮外城的大門前,盈袖每天都來叫門,要求進去看望元宏帝,皇貴妃心裡有鬼,唯恐盈袖說服了元宏帝改遺詔,當然不讓她進去。

    謝東籬跟她配合,在朝堂上一再要求更換外宮門禁的守衛,堅持說陛下已經醒過來,應該讓禁軍接手皇宮的守衛。

    唐安侯好不容易才揚眉吐氣一次,唯恐大權旁落,死也不肯鬆手。

    每次謝東籬要求,他都咿咿呀呀不置可否,拖一天是一天。

    就在盈袖和謝東籬一步緊似一步的前後夾擊之下,婉皇貴妃和元應佳終於承受不住壓力了。

    兩人決定提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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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動手

    「元郎,這孩子不能留了……」婉皇貴妃抓著元應佳的胳膊愁眉苦臉說道。

    眼看就快四個月了,已經遮不住了……

    元宏帝才醒過來不到一個月,她卻有接近四個月的身孕。

    萬一被外面的大臣知道,她就是一個死字!

    元應佳當然不願意婉皇貴妃墮掉這個孩子。

    他輕撫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著道:「你著什麼急啊?這孩子是我們的心肝寶貝,你真捨得不要他?」

    婉皇貴妃窒了窒,垂眸撚弄著衣角,不安地道:「……可現在真不是生他的好機會。」

    「怎麼不是好機會了?」元應佳嗤笑著搖搖頭,覺得婉皇貴妃還是沒有自己的皇祖母齊雪筠有決斷。

    她可是懷著孩子嫁給元宏帝的!

    這頂綠帽子元宏帝戴了三十多年,他不介意讓他再戴一頂……

    「陛下這個樣子,我們難道能一直軟禁他?」婉皇貴妃憂心忡忡,「盈袖和謝東籬兩人已經覺察到不妥了,天天要進宮探望陛下。若不是有唐安侯在外面攔著,我們早就……被一網打盡了!」

    元應佳面色一沉,不悅地道:「所以你就步步退縮?不想著主動出擊嗎?」

    「主動出擊?如何主動出擊?」婉皇貴妃惴惴不安地站了起來,往窗子邊走過去探頭看了看,見沒人在窗戶外頭,才走回來對元應佳道:「陛下已經對我起了疑心,你說能怎麼辦?只要讓陛下上朝,他第一件事必定是要將我拿下!到時候豈不是讓盈袖揀個大便宜?!」

    一想到正月初一的時候,盈袖穿著杏黃色公主大禮服坐在保和殿的丹墀寶座上接受百官朝賀,婉皇貴妃就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她是絕對不會將這個便宜給盈袖占去的。

    元應佳噗嗤一笑。坐在她床上翹著二郎腿搖頭晃腦地道:「唉,你啊,心比天高,膽兒比指甲蓋還小。」

    「胡說!」婉皇貴妃不覺得自己膽小,「我如果膽小,會跟你有了身孕?!」

    「你那是抗拒不了我的美色……」元應佳得意洋洋說道,絲毫不以為恥。

    婉皇貴妃被他氣得笑了。拿枕頭往他身上扔了過去。

    兩人在內殿嬉鬧一番。直到聽見外殿小公主的哭聲,才停了下來說正事。

    「你說吧,到底要怎麼做?我連人都給你了。你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婉皇貴妃推著元應佳說道,「我們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元應佳臉色沉了下來,「我給你的那顆藥呢?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呢?」

    「啊?現在就給陛下吃嗎?我們準備好了嗎?」婉皇貴妃渾身打了個寒戰。

    她知道那藥吃了,就是元宏帝的壽命到了。

    「還需要準備?正好那老頭子醒了。給他吃了藥,我去囑咐他一番。讓他明天去大朝會露個臉,之後他有什麼事,就與我們無關了。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元應佳信心滿滿地道,「到時候。你就是太后,玉兒是皇帝,我是攝政王。等你肚子裡孩子生了。你再給他封個親王,我們一家子快快活活不好嗎?」

    元應佳描繪得這番美景讓婉皇貴妃神往得不得了。

    「……那這孩子就是陛下的遺腹子?」

    「當然。反正到時候生的時候說早產就行了。」元應佳對這一點完全不擔心。

    婉皇貴妃點點頭。「就這樣做。」

    不這樣做,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再拖下去,真的就是死路一條。

    謝東籬不會放過她,盈袖不會放過,元宏帝更是不會放過她!

    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失去了。

    索性放手做一把大的,才能峰迴路轉。

    ……

    到了傍晚時分,婉皇貴妃特意打扮了一番,穿著寬鬆的櫻草黃緙絲牡丹錦長袍,戴著富麗堂皇的九鳳朝陽掛珠釵,搭著宮女的手,搖搖擺擺來到元宏帝的寢宮。

    「陛下,您今兒覺得可好?」婉皇貴妃笑著站在元宏帝床前。

    寢宮內殿的人都被她遣出去了,只有她和元宏帝在屋裡。

    這宮裡的宮女和太監,先前被謝東籬清洗了一遍,後來又被婉皇貴妃和元應佳清洗了一遍,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些人了。

    現在這些宮女太監,個個只聽婉皇貴妃,或者元應佳的話。

    元宏帝悲哀地發現,他連一個太監都指使不動。

    平時吃飯吃藥還算準時,但是想出去,是萬萬不行。

    把持宮禁的唐安侯現在不許任何人進來。

    謝東籬和盈袖都有一個多月沒有進宮了。

    元宏帝從來沒有這樣希望他們能進宮。

    但是他那時候做的事太絕了,這兩人估計已經對他失望透頂。

    真可惜他們沒有如同沈友行一樣忠心耿耿。

    元宏帝歎了口氣,很是希望沈友行和總管大太監都能回到他身邊。

    只有這兩個人才是真正一心為他著想的。

    不像謝東籬,只為盈袖著想。

    婉皇貴妃,只為她兒子著想。

    沒有人記掛元宏帝。

    元宏帝抬眸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婉皇貴妃,笑了笑,道:「婉兒終於來看朕了。玉兒呢?他怎麼沒有來?」

    「他跟著師父開蒙呢。如今功課緊,不能來。」婉皇貴妃隨口掰了一個理由敷衍元宏帝。

    「玉兒四歲不到,就功課緊?」元宏帝呵呵直笑,譏諷道:「想不到我們東元國皇室也能出一個絕世奇才了。」

    婉皇貴妃臉紅了紅,不好意思地道:「陛下謬贊了。」一邊說,一邊坐到元宏帝的床邊,最後一次試探他的口氣:「陛下,這些日子,您的身子可好了?明兒是大朝會,您要不要上朝?」

    元宏帝的目光陡然亮了起來,「當然要去!愛妃可以跟朕一起去!」

    跟他一起去?!

    婉皇貴妃在心裡冷哼一聲,一顆心被澆得透濕。

    果然元宏帝就是要拿下她!

    帶她去大朝會,就是唯一能制服她的地方。

    後宮是自己的天下,外宮有跟她結盟的唐安侯。

    只有保和殿的大朝會,因為有百官參與,他們只認元宏帝,無論是自己,還是唐安侯,在那裡都討不到好。

    這個時候帶她去保和殿,妥妥地是要她的命!

    婉皇貴妃摸著自己的肚子站了起來,笑著搖搖頭,「陛下,臣妾不想去呢。」說著,她走到元宏帝身邊,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元宏帝的鼻子。

    元宏帝心底大叫不好,但是到底年老體弱,雖然是男人,此時也到了強弩之末,完全不能跟婉皇貴妃這樣正當盛年的女子比拼力氣。

    他拼命閉著嘴,但很快,窒息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張開嘴。

    婉皇貴妃迅速將元應佳給她的那粒藥丸扔到元宏帝嘴裡,然後放開他的鼻子。

    元宏帝下意識深呼吸了一下,就把那粒藥丸咽了下去。

    「你這個賤人,你給朕吃了什麼東西?!」元宏帝大驚失色,雞爪似的手指抓著自己的喉嚨,拼命想嘔吐出來。

    婉皇貴妃冷眼看著元宏帝在床上掙扎,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元應佳進來了。

    「你來做什麼?」婉皇貴妃驚訝地問道,「我已經把藥給他吃了。」

    元應佳含笑道:「他吃了我的藥,當然要聽我的話。你說的話不管用的。」

    「啊?」婉皇貴妃心裡重重一跳,「不會吧?你說真的?」

    「不信你就試試啊。」元應佳朝元宏帝那邊努努嘴。

    元宏帝看見元應佳走了進來,猛打瞪大眼睛,看看他得意的面孔,再看看婉皇貴妃對著自己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全都明白了。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沖著元應佳和婉皇貴妃的方向哆哆嗦嗦地道:「你們……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不得好死!」

    「哈哈,老頭兒挺聰明嘛。一下子就猜到你愛妃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種?」元應佳走到婉皇貴妃身邊,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撫摸著她的肚腹,「這是我的乖寶,他會繼承你的皇位。老頭兒,你好好下地獄,我會幫你照顧你的愛妃和兒女!不要太感謝我!哈哈哈哈!」

    元應佳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元宏帝不念舊情,廢了他的皇太孫位置,又四處通緝他。

    他雖然不是元宏帝的子嗣,但是自認對他孝順忠心,從來沒有違拗過他,卻落得這般下場。

    「你……你……你做夢!謝……謝……謝東籬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元宏帝氣得肝膽俱裂,頭一次覺得後悔萬分。

    他不應該為了小兒子,將自己的江山託付給這個女人!

    他應該把皇位給盈袖!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後悔也已經遲了。

    元宏帝的憤怒沒有持續多久,他的意識就模糊渙散,成了一個木木呆呆的傻子。

    婉皇貴妃見元宏帝的臉色變得平靜淡漠,試探著走過去道:「陛下?陛下?」

    元宏帝對她的聲音毫無反應。

    元應佳笑著走過來,淡淡地道:「陛下?」

    元宏帝抬起頭,看向元應佳。

    「知道了吧?他只聽我的話。」元應佳壓抑住心頭的狂喜,著手下一步的準備:「我要帶陛下去禦書房,準備明天大朝會的東西,不然會露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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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1 00:35:10 |只看該作者
第735章 不如

    婉皇貴妃聽了非常失望,很是不甘心地道:「怎麼會這樣?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

    「我能做什麼手腳?這藥是我弄來的,當然要聽我的話,難道聽你的話不成?」元應佳現在有了元宏帝在手,簡直是有了尚方寶劍,對婉皇貴妃的態度都不一樣了。

    婉皇貴妃咬了咬唇,道:「那我跟你去禦書房吧。」

    「你是女人,去禦書房做什麼?讓別人看見會怎麼想?」元應佳一口回絕,「我扮作太監跟在陛下身邊就無事了。」

    婉皇貴妃這才發現元應佳穿了一身太監服飾,顯見得是早有準備。

    「陛下該起來了,明天大朝會,今天得去禦書房準備一下。陛下這麼久沒有去過大朝會,很多事情都要重新熟悉一下。」元應佳走到元宏帝床邊,笑著彎腰說道。

    元宏帝木木呆呆點點頭,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在元應佳的服侍下穿好外袍,搭著他的胳膊站定了一動不動。

    「陛下擺駕禦書房!」元應佳叫來自己帶來的一個太監,對他吩咐道。

    那人點點頭,出去尖著嗓子命人備輦車。

    等輦車預備好了,元應佳扶著元宏帝亦步亦趨地往外走。

    婉皇貴妃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看見他們上了輦車,往禦書房的方向去了。

    她想,幸虧自己把元宏帝的傳位元遺詔早就偷偷從禦書房的牌匾後偷出來了,不然的話,婉皇貴妃還真不確定元應佳這一去,會做出什麼事……

    那遺詔就是她和兒女最大的保障,她是不會讓掉以輕心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宮裡的回廊上掛上了宮燈。在夜幕下閃閃爍爍。

    元應佳帶著元宏帝來到禦書房,順順利利進去了。

    這裡的人手都換成了元應佳的人手,還有小部分是婉皇貴妃的人手。

    「你們先出去吧。陛下要看一看奏章。」元應佳裝模作樣地吩咐道。

    其實這裡已經沒有奏章了,奏章都在謝東籬的丞相閣。這裡只有書本,還有很久以前的奏章。

    不過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多說,倒退著出去了,還給元應佳關上了禦書房的門。

    屋裡就只剩下元應佳和元宏帝兩個人。

    元應佳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從書案抽出一張宣紙,對元宏帝道:「陛下,我說。您寫,今兒要把這遺詔寫到我滿意了,才能回去睡覺哦。」

    元宏帝乖乖地點點頭,就跟三歲幼童一樣,完全沒有自主意識。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太子之嫡長子應佳,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欽此!」

    元宏帝坐著愣了一會兒。才緩緩舉起朱砂筆,將元應佳說的話寫了下來。

    但是因為被控制了,而且重病剛好。手腕無力,他的字寫得歪歪扭扭,不太好看。

    元應佳早有準備,將這張宣紙看了一遍,拿去燒了,又抽了一張給元宏帝寫。

    一個晚上,元宏帝寫了數十張,才寫到元應佳滿意的程度,讓他照著抄在正式的聖旨卷軸上了。又蓋了玉璽和元宏帝的私印。

    折騰好這份「遺詔」,元應佳又讓元宏帝起草了一份新的詔書。要為元應佳平反復位,宣召他入宮,封親王的旨意。

    他總要給自己一個正式的身份回到東元國的朝堂,不然他還是個「逃犯」。

    這兩份聖旨,都只差大丞相的丞相印了。

    一般來說,東元國的聖旨要生效,需要這三個印都在。

    少一個印,那聖旨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已經蓋了兩個印,謝東籬的那個丞相印,確實很難弄到手。

    但是元應佳也有準備。

    明天的大朝會上,元應佳會讓元宏帝在朝堂上穩住謝東籬,托他一段時間。

    而最近剛從北齊國秘密來到東元國的夏凡,就可以趁著丞相閣空虛的機會鑽進去,找到大丞相印,給兩份聖旨蓋上大丞相印。

    以夏凡的本事,進丞相閣是綽綽有餘。

    一切辦妥之後,然後迅速回到皇宮,將那份給元應佳免罪復位的聖旨頒佈下去。

    恢復自己身份之後,就可以對謝東籬下手了。

    到時候再以元宏帝的名義褫奪謝東籬的大丞相位置,收押入天牢。

    再等元宏帝一死,元應佳繼位,那時候謝東籬就算再有本事,也無力回天了。

    因為即便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元應佳也不認為謝東籬有膽量篡權奪位,而是覺得他應該是滿足於權臣的位置。

    或許是謝東籬平時的個人形象經營得非常好,東元國的大部分官兒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做權臣沒有關係,有能力又有本事,有魄力,他不做權臣,誰做?

    所以無論怎麼看,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元應佳這邊。

    他有膽量,也有魄力,有手段來為自己奪取皇位,而謝東籬不敢篡位,只敢弄權,這就是謝東籬不如他的地方。

    元應佳捧著傳位「遺詔」,吹了吹上面的朱砂,看著血紅的一片字跡,心裡歡喜不已。

    等朱砂幹了之後,元應佳將「遺詔」卷了起來,放到一個捲筒裡,然後輕輕一躍,就躍到禦書房的橫樑上,探頭看著牌匾後面,不由愣了一下。

    他聽說元宏帝立了遺詔,就放在禦書房牌匾後面的地方。

    可是那裡卻空空如也,哪裡有遺詔?

    難道他聽錯了?

    還是元宏帝轉移了地方?

    元應佳眸色暗沉,暗道就算換了地方,也沒有什麼卵用了。

    因為他手上這份「遺詔」,才會是唯一有效的遺詔!

    這樣一想,他又捨不得將遺詔放在這裡了。

    萬一又出了岔子怎麼辦?

    還是放在自己身邊最保險。

    元應佳從橫樑上跳了下來,將那遺詔卷軸放入懷裡,打算隨身攜帶。

    這兩份聖旨準備好之後,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

    「陛下起駕保和殿,親臨大朝會!」元應佳揚聲說道。一邊在元宏帝耳邊囑咐了幾句話。

    外面的太監齊聲應了,忙亂著去準備元宏帝上朝的儀仗和服飾。

    匆匆忙忙給元宏帝打扮之後。元應佳就將元宏帝託付給自己的心腹之人,自己先一步溜出皇宮,在宮門外等著元宏帝宣召。

    元宏帝那邊已經記住了元應佳讓他說的話,包括說完之後宣佈退朝回後宮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元應佳聽元宏帝複述了幾遍之後才走的。

    這些都是那藥丸的功勞,他在別人身上已經試過多次,非常管用,一般人不知端倪。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

    保和殿上的群臣聽說元宏帝終於要上朝的消息,一片譁然。

    他們在殿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都對元宏帝的狀況非常好奇。

    沈副相悄悄問謝東籬:「東籬,陛下真的已經痊癒?可以主持大朝會了?」

    謝東籬淡淡笑道:「這我可不知道。皇貴妃娘娘和唐安侯不許我進宮,我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陛下了。」

    沈副相搖搖頭,「我也沒有見過。怎麼突然就好了呢?」

    「病好了還不好?」謝東籬毫不在意地說道,在保和殿上半闔著眼,等待元宏帝的到來。

    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元宏帝終於在兩個太監攙扶下,木著臉走來了。

    丹墀寶座下方的群臣一見元宏帝面色青白,目光呆滯的樣子,心裡都是一寒。

    陛下怎麼這個樣子了?

    這是要入土啊!

    站在元宏帝身邊的太監輕輕咳嗽一聲。尖著嗓子道:「陛下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保和殿上群臣頓時跪了下來,烏壓壓一大片。

    元宏帝呆滯的目光裡有一絲掙扎,但很快,又被壓制下去,臉上的神情更加木訥僵硬。

    「眾卿平身。」元宏帝機械般地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來,然後直著眼睛道:「大丞相謝東籬……」

    元宏帝的話還沒說完,謝東籬已經意識到元宏帝要做什麼,他心念電轉。馬上打斷元宏帝的話,上前拱手道:「臣在。請問陛下有何吩咐?」

    一邊說,一邊抬頭看著元宏帝。目光中略有威壓之意,元宏帝就覺得嗓子眼像是被人捏住一樣,無論怎麼努力,都說不出話來。

    他的喉嚨裡荷荷有聲,呼吸越來越粗重,像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站在他身邊的兩個太監大急,忙給元宏帝拍胸膛順氣,好不容易讓他的呼吸通暢了,元宏帝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慢悠悠地吃了一杯茶,又用了幾塊糕點,才道:「謝愛卿將近來的事再說一遍。」

    謝東籬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揀了幾件事說了起來。

    他看得出來元宏帝在拖時間,也察覺有人正潛入他的丞相閣偷大丞相印。

    不過,那人可要被他坑了……

    因為謝東籬在丞相閣準備了一份假的大丞相印恭迎小偷的大駕光臨。

    真正的大丞相印,他這一次是隨身攜帶。

    此時千辛萬苦繞過重重護衛進入謝相閣的夏凡聚精會神在屋裡尋找。

    他甚至動用了祖神的力量,才發現了放置大丞相印的秘密地方。

    那是在一個藏得很隱秘的紅木匣子裡,匣子還有密匙,要打開非常不容易。

    不過有祖神的匣子在,什麼密匙都不在話下。

    很快密匙被破解,他從裡面拿出大丞相印,激動得手直哆嗦,飛快地在兩份聖旨上蓋了印。

    這下好了,兩份名正言順的聖旨出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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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1 00:35:21 |只看該作者
第736章 分崩

    元應佳待在離皇宮不遠的天街拐角處的馬車裡,不時撂開車簾,焦急地等候著夏凡。

    好在沒過多久,夏凡就已經竄到他車上,將那兩份聖旨取了出來,塞到元應佳手裡,笑道:「你小子主意不錯,沒想到還真的被你辦成了。」

    夏凡原本不看好元應佳的主意,因為覺得婉皇貴妃未必會上套,而且謝東籬那麼精明,萬一一狠心篡位的話,元應佳一點勝算都沒有。

    沒想到謝東籬居然那麼迂腐,婉皇貴妃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就出來奪權,他就步步退讓了……

    夏凡不由一再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反正不管怎樣,元應佳能奪回東元國的皇權當然好,如果奪不回來也沒事,北齊那邊夏凡佈置得更妥當,只等東元國這邊事情已了,就要對北齊下手。

    元應佳嘿嘿直笑,悄聲道:「祖父大人神器在手,隨時一統中州大陸,我只是沾祖父大人的光罷了。」

    夏凡拍拍他的肩膀,豪邁地笑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咱們家只有你一根獨苗了,你可要好好保重,多生幾個孩子。」

    元應佳點頭如搗蒜,「這是自然。孫兒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但是分散在各地,她們大部分人並不知道孫兒的真實身份。萬一……」

    「沒有萬一。」夏凡伸手制止他說話,臉上得意得很:「如今就連謝東籬我都不放在眼裡,你怎麼會有危險?等你登上東元國的皇位,把你那些生了孩子的女兒都接到京城封妃封嬪都由你,記得多生幾個就好。」

    「那是自然。」元應佳心裡怦怦直跳,這是第一次,夏凡跟他說到傳承問題。

    一統中州大陸之後的位置。當然比一個小小的東元國強多了。

    元應佳再看這東元國的皇宮,已經覺得它太小,不能容納他的野心和抱負。

    「等下元宏帝宣你進宮。你還要我做什麼?」夏凡也是很縝密的人,需要事事打點清楚。

    元應佳的頭腦冷靜下來。想了想,道:「倒是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元應佳就對夏凡說了禦書房牌匾背後遺詔不翼而飛的事兒,「……祖父大人記不記得,我們原本打聽來的消息,是元宏帝將遺詔放在禦書房的牌匾之後,只等他死了,就要取出來公佈繼位的人選。」

    「對,怎麼了?」夏凡看了他一眼。「禦書房你不是進去了嗎?沒有找到?」

    「沒有。」元應佳搖了搖頭,很是擔心,「這是我最不安的事,也不知道是誰弄走了。如果是謝東籬……」

    夏凡想了想,撂開車簾往外看去,搖頭道:「應該不是謝東籬。他沒那麼蠢,而且他拿這遺詔做什麼?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如果想篡位,早在幾個月前就篡了,不會留下元宏帝和婉皇貴妃,還有他們的孩子,讓你撿了漏。既然謝東籬不想篡位,那遺詔對他來說就毫無用處。所以肯定不是他拿的。」

    「那是誰?」

    「還有誰?」夏凡鄙夷地看了元應佳一眼,「你玩兒女人玩傻了?宮裡還有誰,有這個本事,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機會,還有動機,去將那遺詔拿走?」

    元應佳的身子晃了晃,瞪著眼睛道:「難道是皇貴妃?!」

    「肯定是她。」夏凡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絲狠毒。「如果不是她也有了你的孩子,我今天就送她上路!」

    「……祖父大人。不要節外生枝吧。」元應佳忙拉住夏凡的胳膊,「把那遺詔毀了就行了……至於婉皇貴妃。還是暫時留著吧。」

    夏凡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反正只要皇位到手,什麼時候都能殺。

    萬一不順,那麼婉皇貴妃和玉皇子還要在前面頂一陣子,等他們將東元國的逆反勢力殺光了,再送他們上路比較好。

    「嗯,那我進宮看看。婉皇貴妃這個女人還有這個心計,你一定要小心。」夏凡說著,已經如同一隻蝙蝠一樣從大車裡掠了出去,快如疾風,在皇城上一晃就不見了。

    守衛皇城的軍士根本什麼都沒有察覺。

    只保和殿內的謝東籬突然移開視線,看向叢貞門的方向。

    那裡是內宮和外宮交界的地方。

    夏凡也是從那裡摸進了後宮。

    神不知鬼不覺來到婉皇貴妃的關雎宮,夏凡縮在大殿的橫樑上,不動聲色打量宮裡的情形。

    關雎宮是東元國後宮裡除了皇后的宮殿以外最豪華的地方,一向是寵妃的住所。

    這裡屋宇高大幽深,套間隔間偏殿內殿重重疊疊,如果不小心,還真不好找到藏東西的地方。

    不過夏凡不急,他有的是功夫在這裡窺伺。

    婉皇貴妃知道今天是元宏帝上大朝會的日子,在寢宮裡坐立不安,每隔一會兒就出去逛一圈,派了許多人去打探保和殿的情形。

    好在到目前為止,一切正常。

    她在關雎宮的回廊下站了一會兒,盤算著明天之後,她該怎麼辦……

    按照那藥的效力,明天元宏帝就該喪命了。

    元宏帝一過世,那遺詔就要起作用了。

    婉皇貴妃怔怔地想了一會兒,一個人回到寢宮內殿,掰開殿角的一塊地磚,看了看裡面藏得東西,然後將地磚放好,又拉過桌椅蓋住這個地方。

    沒過多久,她又出去派人打探消息去了。

    夏凡一看樂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從橫樑上飄然而下,一絲聲音都沒有,悄沒聲息地去往寢宮內殿婉皇貴妃藏東西的地方,將那地磚撬開了。

    果然是一份遺詔。

    夏凡二話不說,將那份遺詔拿起來揣到懷裡,然後將地磚放回去,用桌椅原樣覆蓋,才偷偷離開後宮。回到自己的住處。

    此時保和殿內,元宏帝終於不東拉西扯了,咳嗽了一聲。就直著嗓子道:「傳旨:赦免先太子之子皇孫元氏應佳通緝之罪,封佳親王,賜親王府一座。」

    「什麼?!」

    「我沒有聽錯吧?!」

    保和殿內頓時群情譁然,像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

    謝東籬心裡了然,眯著眼睛打量元宏帝,知道元應佳和婉皇貴妃這是提前動手了。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前方,看著太監出去傳喚元應佳。

    沒過多久,元應佳從保和殿外笑著走了進來,一邊對朝臣拱手示意,一邊在元宏帝面前跪了下來。三跪九叩首,再呼萬歲,從元宏帝手裡接過了免罪封王的聖旨。

    謝東籬這時才慢悠悠地道:「元應佳,陛下病糊塗了,你不要當真。」

    元應佳霍地轉身,看著謝東籬冷笑道:「謝大丞相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聖旨是假的不成?」

    「我不知道這聖旨是不是假的,但是我知道這聖旨上沒有我丞相閣的大印,那就沒有效力。」謝東籬指了指元應佳手裡的聖旨。

    元應佳忍不住噴笑,仰頭望天笑得全身發抖。

    謝東籬故意一怔,「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那就請謝大丞相看一看。這是不是你丞相閣的大印!」元應佳將那聖旨抖開,給謝東籬看過去。

    謝東籬抿了抿唇,皺眉道:「看不清楚。能不能給我細看看?」

    「這可不行。這聖旨是給我的,又不是給你的?說了有大丞相印,還能有假?」元應佳鄙夷說道,「你自己的東西都不認得,還要仔細辨認?你丟不丟人?」

    終於逮著機會埋汰謝東籬了,元應佳興奮得眼睛都綠了。

    謝東籬背著手,毫不在意地道:「不管你那大丞相印是怎麼回事,我只能說,我沒有接到陛下的旨意給你蓋印。這件事。還得徹查。」

    「查就查。」元應佳一點都不擔心。

    在謝東籬的丞相閣找到的大丞相印,只不過是偷蓋上去的。

    東元國的律法可沒說一定要大丞相親自蓋印……

    元應佳信心滿滿地轉身對元宏帝又磕頭。道:「多謝陛下垂憐。」

    元宏帝一見元應佳,眼神都直了。見他磕頭,馬上道:「平身。」然後說:「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又對元應佳招招手:「佳兒,扶皇祖父回去。」

    這就是要退朝的意思。

    大家今天被突然出現的元應佳震撼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謝東籬做出生氣的樣子,拂袖道:「陛下,微臣要去查查大丞相印的事,改天再向陛下稟報!」說著,轉身率先走出保和殿。

    其他的大臣才三三兩兩走了出去,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微妙。

    本以為這皇位板上釘釘是玉皇子的,沒想到元宏帝又把元應佳給找回來了,而且還赦免了他的罪責,並且給他封了親王!

    這是什麼意思?

    元應佳只做不知,謙遜地笑著上前扶了元宏帝,飛快地往後宮行去。

    ……

    「皇貴妃娘娘,陛下和佳親王下朝回宮了。」一個太監急匆匆過來關雎宮回報。

    婉皇貴妃霍地一下站起來,「你說什麼?什麼佳親王?!」

    「就是……就是以前的皇太孫殿下啊?先太子的嫡子……」那太監結結巴巴地道,「皇貴妃娘娘您不記得了?」

    元應佳在宮裡出入的時候,之前不是扮作女人,就是扮作太監,認得他的人只有他的心腹,一般的宮女太監是不認得的。

    現在元應佳有了正式身份,就能夠名正言順在宮裡出入了。

    婉皇貴妃咬著唇,緊緊握著拳頭,左手小手指甲的甲套將她手心幾乎鑿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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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1 00:35:32 |只看該作者
第737章 駕崩

    婉皇貴妃不蠢。

    那太監一說元應佳恢復了正式身份,她就愣住了。

    「……免罪復位?」婉皇貴妃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雙手在袖子底下握成拳頭,用了那麼大力氣,全身幾乎都在顫抖。

    她心裡只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元應佳能免罪復位的話,那要她做什麼?!

    本來元應佳一直跟她說的是,等她兒子繼位做了皇帝,才給元應佳恢復身份,並且封他為攝政王。

    他從來沒有說過,在她兒子做皇帝之前,他就恢復了皇孫的身份,會有什麼後果……

    在婉皇貴妃心裡,第一想起來的後果,就是元應佳也有繼承權。

    如果他能自己做皇帝,怎麼會幫她的兒子上位?

    雖然這樣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婉皇貴妃還是不可遏制地暴躁起來。

    她在寢宮裡來回走動,目光不時瞥向屋角的地磚那裡。

    幸虧她已經把那遺詔取出來了,不然等到今天,元應佳可以輕而易舉毀掉那份遺詔,讓元宏帝再立下一份遺詔。

    可惜白天的時候宮裡的人來來往往,她不能去看看那遺詔還在不在。

    正猶豫間,元應佳已經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婉皇貴妃忙收回視線,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佳親王來了?快上座。」

    元應佳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你不會怪我吧?我也沒想到這麼順利。」

    他還以為謝東籬會想盡辦法來阻撓他,結果只提出了大丞相印的問題。

    一想到這裡,元應佳就忍不住縱聲長笑。

    謝東籬不過如此啊!

    自己還是棋高一著,偷了他的大丞相印蓋在聖旨上。

    估計謝東籬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為何這個印會蓋在那兩份聖旨上。

    元應佳摸了摸懷裡的另一份「遺詔」,志得意滿地對婉皇貴妃道:「皇祖父退朝了。今天晚上恐怕熬不過去,你要小心謹慎,把玉兒好好看牢了。」

    婉皇貴妃深吸一口氣。「我理會得,你呢?打算怎麼做?」

    「我自然是守在陛下身邊。直到他歸天。」元應佳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和婉皇貴妃說完之後,就回了元宏帝的寢宮,打算一直守在元宏帝身邊,直到他咽氣。

    元宏帝回到自己的寢宮,已經更加木木呆呆了。

    那藥丸正在消磨他的生命,他的意識陷在深淵之中,模糊一片,掙脫不得。

    元應佳就在寢宮的外殿裡坐了下來。命人端來酒菜,一個人吃喝。

    他已經是禦封的親王,又是打著孝順的旗號守在這裡,宮裡宮外的人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到了深夜,夏凡溜了進來,將那份元宏帝傳位元給玉皇子的遺詔遞給元應佳。

    元應佳展開看了看,哼了一聲,小聲道:「這人老了就糊塗了,哪怕傳給盈袖,我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了。居然真的是要傳給他才三歲的小兒子!」

    夏凡點點頭。「如果不是知道元宏帝這老賊昏聵,因為傳位一事得罪了謝東籬,我也不會帶你來東元國打主意。」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元宏帝把自己的蛋硬生生砸出條縫來,又沒有本事將這個破蛋守護周全,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兩人剛說完話,就聽見寢宮裡面傳來元宏帝一聲清晰的咳嗽聲,還有微弱地:「來人」的叫喊聲。

    元應佳面色一整,「他不行了。現在是迴光返照。」

    夏凡忙道:「你快去傳太醫,我先去找唐安侯帶兵入宮。傳位的事不急,你要牢牢守在這裡,免得謝東籬動手腳。」

    元應佳連忙沖了進去。看見元宏帝面色居然恢復了紅潤,正目光炯炯看著屋門處。

    一見是他進來,元宏帝明亮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

    「……原來還是你。」元宏帝低聲說道,輕輕歎了一口氣。

    元應佳一撂袍子。坐到元宏帝床前的圈椅上,笑著道:「是啊,還是我給您老人家送終,您也不枉養我一場。」

    元宏帝知道自己的時候不多了,迴光返照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他半垂眼眸,道:「你把皇貴妃和玉兒都叫來吧,讓我見他們最後一面。」

    這個時候,他連「朕」這個字都不用,只是一個失勢快要去世的老人。

    元應佳卻搖了搖頭,「皇貴妃娘娘巾幗不讓鬚眉,這個時候,我可不敢讓她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她會整什麼妖蛾子出來?」

    元宏帝明知是這個結果,卻無計可施,呵呵笑了起來,喃喃地道:「我自以為得計的委屈了一輩子,盤算了一輩子,沒想到還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早知如此,我就該立盈袖為皇太女。」說完他仰頭大笑,大聲道:「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傳旨:立孫女謝門元氏盈袖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為女帝!——欽此!」

    這個時候,他雖然中氣十足,喊聲十分嘹亮,但元應佳卻知道元宏帝已經是快死的人,這宮裡宮外都是他自己的人,也沒有在意,笑嘻嘻看著元宏帝垂死掙扎叫喊,並沒有阻止他。

    元宏帝用盡最後的力氣才喊完這句話,說完他就閉著眼睛垂下了頭,半坐在床上斷了氣。

    元應佳站了起來,正要伸手去元宏帝的鼻子底下試探還有沒有呼吸,突然發現這宮裡似有回音一樣,將元宏帝剛才的喊話又傳了回來,而且聲音更響亮,更悠遠。

    「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傳旨:立孫女謝門元氏盈袖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為女帝!——欽此!」

    「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傳旨:立孫女謝門元氏盈袖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為女帝!——欽此!」

    「朕,元氏第三十代皇帝元弘。在此傳旨:立孫女謝門元氏盈袖為第三十一代皇帝,是為女帝!——欽此!」

    這聲音在回音中不斷重複,一道道聲浪越過宮牆。傳到宮外的夜空裡,聲音響似霹靂。彌漫到整個後宮上空,響徹雲霄。

    後宮眾人駭然推開窗子,卻只聽見元宏帝嘶啞的嗓音在夜空裡回蕩,聽著十分駭人。

    「怎麼回事?!」元應佳大急,連忙撲了上去,企圖捂住元宏帝的嘴。

    但是元宏帝早就過世了,那傳出去的聲音不過是他剛才說話的回音而已,哪裡捂得住?

    而且元應佳也知道。一般人哪裡會有這樣的回音?

    一定是有詐!

    但這詐到底是在哪裡?!

    當元宏帝的這道口諭在整個東元國京城上空回蕩的時候,謝東籬正穿著夜行服倒掛在禦書房的橫樑上,他默默地睜開了眼睛,將一份遺詔放到禦書房的牌匾之後。

    剛才元宏帝那響亮的傳位口諭,正是謝東籬聽見了,想法讓它跟回音一樣回蕩在整個皇宮,甚至整個京城上空的。

    他沒想到元宏帝臨死的時候還真的改了主意,所以倉促之間,也只能用這個法子先給大家提醒一下。

    夜空中元宏帝的餘音了了,宮裡的大鐘和雲板相繼敲了起來。

    「陛下崩了!」

    「陛下崩了!」

    「陛下崩了!」

    全京城的人都看向了皇宮的方向。

    剛才元宏帝的聲音在夜空回蕩的時候。大家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這種跟遺言一樣的口諭,一般是臨死的時候才說的出來的。

    「陛下聖明!」

    「陛下乃聖人降世,才能臨死的時候發出這樣大的聲響!」

    京城的人紛紛在自己家面對著皇宮的方向跪下。不斷地磕頭祝禱。

    唐安侯得到消息,立刻命令所有的侯府軍士將宮城嚴嚴實實圍了起來。

    元應佳飛快地傳了太醫進宮,好確定元宏帝是真的死了。

    就在這些人忙亂的時候,婉皇貴妃也在自己的寢宮裡瘋一樣的忙亂。

    她一個人將寢宮屋角的那一處桌椅搬開,焦急地掀開地磚,卻發現底下空無一物!

    遺詔,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她上一次看過之後,沒有放回去嗎?

    不可能啊?

    她捧著腦袋苦苦思索,將自從上一次看過之後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也想不出那遺詔到底去哪裡了。

    她這段時間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間宮殿,進來的人除了下人。就是元應佳。

    但是元應佳進來的時候,她一直眼錯不見的陪著。沒有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

    就算他知道她取走了遺詔,也沒有機會把那遺詔偷偷拿走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婉皇貴妃快要崩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又聽見了外面夜空裡元宏帝要傳位元給盈袖的嘶啞嗓音,差一點沒把她嚇暈過去。

    就在她慌張得如同沒頭蒼蠅的時候,元應佳卻偏偏派人來請她過去,說陛下駕崩,要她和玉皇子、小公主都去見元宏帝最後一面。

    婉皇貴妃就算不想去都不行。

    元應佳派來的人一把抱起玉皇子和小公主就往外走。

    婉皇貴妃只好跟著追了上去。

    她的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等下該怎麼收場。

    腦子裡急速盤算著,要如何給自己和自己的兒女謀求最大的利益。

    那遺詔沒了,元宏帝又留下口諭,難不成真的要盈袖那賤人做女帝?!

    那還有他們母子的活路嗎?!

    婉皇貴妃心一橫,覺得哪怕是元應佳做皇帝,也比盈袖要強。

    反正還沒有到最後關頭,她就冷眼旁觀他們鷸蚌相爭吧。

    來到元宏帝的寢宮,婉皇貴妃匆匆忙忙瞥了一眼剛剛去世的元宏帝,正要跟元應佳說話,就聽見門外有唐安侯的聲音焦急地道:「佳親王、皇貴妃娘娘,謝大丞相帶禁軍進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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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傳位

    「謝東籬帶禁軍入宮了?!他怎麼敢?!」元應佳拳頭在空中揮舞,「唐安侯,你速速去禦書房,我們隨後就到!」

    很快太醫也來了,元應佳等他確證了太醫的死因之後,才帶著婉皇貴妃匆匆忙忙趕到禦書房。

    此時禦書房的圍牆周圍,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元應佳看了一眼,見都是唐安侯府的軍士,才松了一口氣,叫了他們的首領問道:「你們侯爺呢?」

    「侯爺剛才還在這裡,現在應該去外宮門去了。」那首領恭恭敬敬地地元應佳說道。

    「去外宮門做什麼?你們侯爺不是說謝大丞相帶禁軍來了嗎?」婉皇貴妃踱了過來,不動聲色問道。

    那首領忙道:「回皇貴妃娘娘的話,侯爺將謝大丞相帶的禁軍擋在外宮門,應該在問話吧。」

    元應佳點點頭,連忙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裡守著的兩個太監迎了上來,對他和婉皇貴妃躬身行禮。

    「陛下已經龍馭歸天,你們要好生看守這裡。」元應佳本來打算馬上將逼元宏帝寫的最後一份遺詔拿出來,但是想到謝東籬還在外宮門虎視眈眈,還有元宏帝臨死時候突然失心瘋一樣大叫傳位於盈袖,因此心念一轉,不著急將遺詔拿出來了。

    他要等著看謝東籬如何舉動,他才能謀定而後動。

    但他還沒有吩咐完,就聽見禦書房的院門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然後聽見了謝東籬低沉醇厚極有質感的嗓音。

    「你們讓開。誰敢擋路,殺無赦。」

    很快門口又傳來刀劍咣當的聲音,還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重重地從遠方踏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元應佳負手走了出來。

    來到禦書房門口。元應佳一下子愣住了。

    剛才這裡還滿滿地都是唐安侯的人,現在卻變成了兩軍對壘。

    一邊是唐安侯府的軍士,一邊就是謝東籬率領的禁軍了。

    唐安侯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的軍士前面。面對著的,卻是對面五個舉足輕重的人。

    原來對面除了謝東籬和盈袖以外。還有長興侯慕容辰、前任大丞相沈友行,以及前任總管大太監!

    慕容辰、沈友行和前任大總管,可是元宏帝曾經下旨指定的顧命大臣。

    遺詔只有他們三人認可之後,才能真正生效。

    元應佳臉上黑了一半。

    他沒想到謝東籬居然也早有準備!

    沈友行和前任大總管都是早已經離開京城的人,謝東籬到底是什麼時候出手,將他們接到京城的?

    肯定不是剛才啊……

    雖然元宏帝是剛剛才去世的。

    元應佳眯了眯眼,悄然後退了一步。

    果然,謝東籬沒有那麼好對付。

    任何輕視謝東籬的舉動。都將受到意想不到的打擊。

    但是事到如今,元應佳並不打算退縮,因為他有獨一無二的真遺詔!

    「長興侯、沈老爺、大總管,你們是來送陛下最後一程的嗎?」元應佳對他們拱了拱手,「陛下停靈在寢宮,要不要先去上柱香?」

    長興侯慕容辰搖了搖頭,道:「上香不急,當務之急,是要先立新君。只有立了新君,才能給先帝好好辦喪事。」

    「國不能一日無君。」沈友行沉聲道。「陛下已經立下遺詔,今日我們三人進宮,就是要履行陛下遺旨。確保遺詔能夠執行。」

    元應佳忙道:「沈老爺言之有理,皇祖父受病痛折磨,早幾日就神智模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做什麼。時至今日,還是遺詔更可信。」

    他的意思,就是元宏帝臨死的時候說要立盈袖為女帝的話,是神智不清時候的「亂命」,不用遵循。

    前任大總管笑了笑。尖著嗓子道:「這是自然。我們三人當日在陛下面前發過誓,只認遺詔不認人。遺詔說誰就是誰。只要遺詔確鑿無疑是真的。我們就要遵循陛下立儲的遺願。」

    元應佳連連點頭:「大總管說得對,要不。我們現在就去保和殿?」

    「不用。」長興侯慕容辰指了指禦書房的正房門口,「就去那裡。」

    「請。」元應佳讓開一條路,請慕容辰、沈友行和大總管先走。

    自己跟在他們身後,婉皇貴妃走在他身邊,而謝東籬拉著盈袖的手,走在最後。

    婉皇貴妃一見盈袖都來了,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恐怕盈袖也是來爭皇位的吧……

    她怎麼能甘心呢?

    默不作聲跟著元應佳進了禦書房,婉皇貴妃站到了牆角的地方。

    屋裡燃著巨型牛油燭,照得禦書房裡如同白晝。

    唐安侯是最後走進來的,他盔甲儼然,腰間長刀閃亮,站到了元應佳背後,一副給他撐腰的樣子。

    元應佳背著手看了屋裡人一眼,點頭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也不廢話了。陛下前些天清醒的時候決定傳位於我,為此專門立下遺詔。——各位請看。」說著,他將遺詔從胸口取了出來,先送到沈友行手裡。

    他知道,對元宏帝最忠心的,非沈友行莫屬。

    沈友行接了過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驗了三個璽印,默不作聲地遞給了長興侯慕容辰。

    慕容辰也只看了一遍,就遞給了大總管。

    婉皇貴妃這時才知道元應佳給他自己準備了一份遺詔,一時憤怒地盯著他,張了張嘴,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到盈袖譏嘲的笑容,心念一轉,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現在只怪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竟然把遺詔從那牌匾後面偷了出來!

    如果她不動那遺詔,豈不是就能把元應佳這個假遺詔趕出去?!

    婉皇貴妃正在自怨自艾,就聽大總管搖了搖頭,道:「當初陛下對我們三人說,遺詔會放在這禦書房牌匾之後。怎麼會放在佳親王懷裡呢?」

    「……因為陛下病重,不能來禦書房理事,因此將遺詔直接給我保管。」元應佳眨了眨眼。鄭重其事地說道。

    沈友行、慕容辰和大總管三人對視一眼,商議了一下。就對元應佳道:「陛下並沒有對我們說過,所以我們還是要看看牌匾後面的遺詔。」

    婉皇貴妃十分不安地縮了縮脖子,越發躲在牆角光線找不到的地方,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元應佳臉上已經露出笑意,道:「如果你們想看,就去看吧。」

    反正那牌匾後面什麼都沒有了,他還怕什麼?!

    謝東籬和盈袖都沒有用元宏帝臨死時候的口諭來要求繼位,很讓元應佳驚訝。

    因為如果換了是他處於盈袖和謝東籬的位置上。肯定是要大鬧一場的。

    誰知他們倆沒有鬧,反而將沈友行、慕容辰和大總管請了過來主持繼位一事。

    長興侯慕容辰見屋裡的人都不反對,就躍了起來,往那牌匾後面看了一眼,攀著橫樑搭了上去,道:「這裡還有一份遺詔。」

    婉皇貴妃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自己丟失的那一份遺詔,就在牌匾後面?!

    難道陛下有靈,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特意將遺詔從她那裡拿走。放回到牌匾後面?!

    肯定是這樣……

    婉皇貴妃全身像是又活了過來,臉色從灰白轉為紅潤,從牆角款款走了過來。滿臉哀戚地道:「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陛下確實立下一份遺詔,本意是要傳位給我的皇兒。當時三位都在場,可要為我們母子做主啊!」說著,就對沈友行、慕容辰和大總管跪了下來。

    沈友行和大總管急忙讓開,在房屋橫樑上的慕容辰也轉了個身,不受婉皇貴妃的跪拜。

    謝東籬這時沉聲說道:「那份遺詔還不知道真假呢,婉皇貴妃怎麼就知道是要傳位給你皇兒?」

    「那還能有假?!」婉皇貴妃十分氣憤謝東籬指鹿為馬,急忙又站了起來。指著那牌匾道:「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那份遺詔才是真的!佳親王這份才是陛下神智不清。被人操縱寫下來的!」

    元應佳瞪著婉皇貴妃,臉上猙獰的神色一閃而過。「你說什麼?」

    難道被這女人騙了?!

    夏凡毀掉的那份遺詔是假的?!

    真遺詔還在牌匾後面?!

    可是他明明親眼看見這牌匾後面空無一物啊!

    那遺詔又是哪裡來的?

    這一瞬間,元應佳覺得自己真的上了婉皇貴妃的當了。

    這個女人實在太狡詐惡毒了!

    婉皇貴妃卻興奮起來,她手心裡全是汗,只得按捺住心頭的激動,一字一句地道:「牌匾後面的遺詔才是真遺詔。各位大人,你們想必還記得陛下曾經跟你們說過什麼吧?」

    沈友行和大總管一起點頭,包括在橫樑上的長興侯慕容辰,三人異口同聲地道:「陛下正是說遺詔放在牌匾後面。」

    「怎麼樣?佳親王,你不服都不行了。」婉皇貴妃得意起來,朝橫樑上的長興侯慕容辰招了招手,「煩勞侯爺將那份遺詔取出來。」

    謝東籬這是慢吞吞地道:「婉皇貴妃,你可認准了,牌匾後面的才是真遺詔?」

    「當然!這還能有假?!本宮聽陛下說過多次,真遺詔放在牌匾後面!」婉皇貴妃昂起頭,目光緊緊盯著那牌匾不放。

    謝東籬便向長興侯慕容辰點點頭。

    長興侯慕容辰從牌匾後面取出一份卷軸,飛身躍了下來。

    他把卷軸交到沈友行手裡,三人湊在一起,打開了這份卷軸遺詔,念出聲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元后嫡三子之女盈袖,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女帝位。欽此!」

    「什麼?!」婉皇貴妃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怎會如此?!」

    明明應該是傳位給她三歲的兒子啊,怎麼成了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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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真假

    「不對!這遺詔是假的!」婉皇貴妃馬上反口否認,「這不是先帝的遺詔!」

    「這不是先帝的遺詔?」大總管嗤笑一聲,聲音十分尖利,「剛才您明明信誓旦旦說佳親王手裡的遺詔是假的,這牌匾後面的遺詔才是真的。怎麼一轉眼,牌匾後面的遺詔就變成假的了?難道婉皇貴妃說話完全信口開河,不用腦子想一想嗎?」

    婉皇貴妃緊張得汗都出來,後背已經濕透了,她握著拳頭,強硬道:「這個也是假的,佳親王手裡那份也是假的!」

    「呵呵,那可奇了。」盈袖扯了扯嘴角,問那三個人:「請問三位顧命大臣,你們怎麼說?最權威的就是你們了。」

    長興侯慕容辰默然半晌,道:「當初先帝召我們三人來到禦書房,只說遺詔已經擬好,放到這牌匾之後。他日先帝駕鶴歸西的時候,我們三人就要出力輔助新君即位登基。」

    「這就是說,你們也沒有見過遺詔的內容了?」謝東籬說著,往前走了一步,將盈袖擋在身後。

    他身材高大,往盈袖面前一站,就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牛油燭的燈光在他身後形成一個巨大的陰影,從前面看,根本看不出他身後還站了一個人。

    慕容辰、沈友行和大總管一齊點頭:「我們確實不知遺詔的內容。先帝只讓我們認准牌匾後面的遺詔。只要遺詔是先帝所擬。蓋有三重大印,應該就是真的。」

    見謝東籬將盈袖護得這樣妥帖,婉皇貴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被刺激得不顧一切大喊:「不對!真正的遺詔根本就沒有傳位給元盈袖!」

    「沒有?就連三位顧命大臣都不知道遺詔的內容,請問婉皇貴妃如何得知?」謝東籬慢條斯理說道,眉頭緊皺,在燭光下擰了起來,顯得眼眸更加幽深暗黑。

    「本宮……」婉皇貴妃剛想說自己親眼見過遺詔,匆忙間瞥見元應佳微微搖頭,她才醒悟過來。急忙改口道:「本宮陪在先帝身邊,聽先帝親口提起過遺詔的內容。所以本宮知道真遺詔的內容!」

    「呵呵,是嗎?」大總管兩手交叉放在身子前面,卯足了勁兒跟婉皇貴妃對著幹,「如果親耳聽見的話能作數。那我們昨夜還親耳聽到先帝傳位給護國公主殿下呢。別說我們,就連整個東元國京城昨夜幾乎都聽見了,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先帝是將皇位傳給了護國公主殿下!而且先帝臨終口諭跟著牌匾後面的遺詔內容一模一樣,您說,我們到底信誰?」

    自從婉皇貴妃一手將大總管趕出皇宮,把持宮禁,大總管已經跟婉皇貴妃不共戴天了。

    況且在他心裡,先帝元宏帝的死。肯定跟婉皇貴妃脫不了干係,他能讓她兒子上位做皇帝就有鬼了!

    婉皇貴妃想到昨夜元宏帝臨終時候響徹雲霄的口諭,忡然變色,捂著胸口往後退了兩步。

    「昨夜先帝臨終口諭聲壯天地,想必大家都聽見了。」沈友行歎息一聲,「先帝活著的時候,不止一次跟我提起過要立盈袖為皇太女,原來先帝早就有傳位給盈袖的意願了。」

    「沈老兒,你是盈袖的外祖父。當然要這麼說了。」元應佳見勢不妙,恨恨地白了婉皇貴妃一眼。在心裡暗罵她越幫越忙,蠢笨如豬。

    明明昨夜元宏帝的口諭突然在夜空回蕩,她還能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嗶了狗了……

    「佳親王言之有理,先帝臨終口諭,確實不能當傳位的依據。因為先帝當初委任三位顧命大臣的時候,明確說了要如何傳位。」謝東籬看向那三位顧命大臣,「你們說呢?」

    「謝大丞相公允剛正,我等信服。」沈友行、慕容辰和大總管齊聲應道,表示只要遺詔是真的,他們就認。

    元應佳松了一口氣,繼而又覺得奇怪。

    謝東籬怎麼會站在他這邊幫他說話?

    婉皇貴妃見勢不妙,擠了過來,憤憤不平地道:「這兩份遺詔明明都是假的,你們怎可指鹿為馬?」

    「婉皇貴妃,您到底是要怎樣?佳親王手裡的遺詔是假,這牌匾後面的遺詔也是假的,到底什麼樣的遺詔才是真的?您倒是說給我們聽一聽?」大總管十分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真的遺詔當然是要傳位於本宮的皇兒元宸玉!」婉皇貴妃被激得脫口而出,說完才知道這話不妥,慌忙捂住嘴,低下了頭。

    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好笑。

    「原來如此。」

    「原來只要不是傳位給婉皇貴妃的兒子,那就是假遺詔。——受教!受教!」長興侯慕容辰拱手對著婉皇貴妃譏諷說道,「可惜先帝從來沒有當面對我們說過要立玉皇子為帝,所以婉皇貴妃的話,請恕我們三人無法拿來當成傳位的依據!」

    婉皇貴妃一聽急得眼睛都要出血了。

    但是一時她又想不出什麼話來駁斥慕容辰。

    因為元宏帝那時候也自知要傳位給玉皇子的私心太重,因此不好意思在群臣面前提起,這個心思確實掩飾得滴水不漏,只在婉皇貴妃面前稍微透露過一二,對別人從來沒有承認過,當然,也沒有否認過。

    大家猜元宏帝就是這個心思,但也就是猜測而已。

    像昨夜那樣清清楚楚說明要傳位給誰的話,是從來沒有說過的。

    婉皇貴妃吃虧也就吃虧在這一點。

    「婉皇貴妃娘娘真是做得一手只賺不賠的好買賣。既如此,還討論什麼遺詔的真假?反正不讓她兒子繼位就是假遺詔。真的也假的。讓她兒子繼位的遺詔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盈袖幽幽說道,一針見血地點破了婉皇貴妃的小算盤。

    婉皇貴妃知道說的是真話。可這真話,居然沒有一個人信!

    當然,如果她不是當事人,她自己這番話,自己都不會信,難怪別人都不信了。

    一時急得五內俱焚,肝火騰地一下起來了。右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謝東籬這時才道:「那好了,就不要說別的了。三位顧命大臣做主吧。」

    大總管正要說話。元應佳馬上上前一步,將自己那份遺詔擺在書案上,和牌匾後方那份遺詔擺在一起,敲著桌子道:「我這份才是真的。先帝臨終前兩天剛消了氣。將我找了回來,親自傳遺詔於我。如若不信,你們可以驗一驗是不是先帝親筆,是不是三印俱全。」

    沈友行看了謝東籬一眼。

    謝東籬沉著臉道:「三位不用管別人怎麼說,只要按照先帝的吩咐執行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牌匾後面的遺詔才是真的,這才是先帝當時委任顧命大臣時候的說辭。

    慕容辰便點點頭,「那好,我們當時也只聽見了一句話。就是牌匾後面的遺詔才先帝的意思,這樣一來……」

    他正要說不用驗元應佳那份了,就聽禦書房外面鼓噪起來。還有兵器盔甲碰撞的咣當之聲,兵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以及越來越嘈雜的呵斥謾駡聲。

    「出了什麼事?」謝東籬剛一轉身,就見禦書房的大門被人轟地一下踹開了。

    唐安侯全副武裝,帶著無數軍士湧了過來。

    弓箭和長戩都對準了禦書房的人,竟是一副要逼宮的架勢。

    元應佳和婉皇貴妃絕處逢生。都是心頭狂喜,一起往唐安侯那邊跑過去。

    謝東籬眼疾手快。手中不知何時扣了幾顆小鐵粒淩空飛出,往婉皇貴妃和元應佳背後腿彎處打去。

    婉皇貴妃沒什麼功夫,輕而易舉就被打中膝蓋的腿彎處,慘叫一聲,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元應佳有些功夫,再加上謝東籬的小鐵粒出手的時候,有人在暗處施放出幾乎同樣的小鐵粒,將謝東籬的暗器阻了一阻。

    元應佳就趁著這一阻的功夫,往旁邊錯開了一步,避開了腿彎處的要害,只是擦著腿邊而過,雖然疼痛無比,但卻不用跪下了。

    謝東籬「咦」了一聲,盈袖也拽拽他的袖子,低聲嘟噥一句:「祖神……」

    她的左手腕紫琉璃印記處剛才有一瞬間的灼熱,正是從唐安侯後方的軍士中發出來的。

    有人帶著祖神的力量偽裝成普通士兵躲在人群中。

    謝東籬也感覺到了,他雙掌一拍,沉聲道:「現身!」

    只聽唰唰唰數聲轟響,無數禁軍手持勁弩出現在禦書房外的屋頂和圍牆上,將院子裡這一批湧進來的唐安侯府軍士包圍得嚴絲合縫!

    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唐安侯沒想到謝東籬還有後招,惱得臉都白了,回頭怒視著謝東籬,狠狠地道:「先帝屍骨未寒,謝大丞相就要造反嗎?!」

    謝東籬忍不住縱聲大笑,搖頭道:「唐安侯,你如果跟我硬扛,我還敬你是條漢子。可你一見時機不利,馬上就推卸責任,一頂頂大帽子扣了下來,這等見風使舵趨利避害的功夫,謝某自愧不如。」

    盈袖跟著譏嘲道:「唐安侯,先撩者賤這句話送給你正合適。明明是你先帶了侯府軍士意圖謀反逼宮,現在見中了我們的埋伏,馬上反口就變成仁人義士了。——世上不要臉的人多,但像您這樣不要臉的,真是沒見過。」

    唐安侯被盈袖諷刺得面無人色,唰地一下抽出腰刀,惱道:「那我們就拼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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