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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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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草乙非文] 冒死抵擋來自病嬌的BE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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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4:26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章 七周目師生討論

  「夫人,您該起床了。早餐已經為您準備好,比爾先生將會把您要處理的稅額賬目和法庭案件的判決放在您的紅木長桌上。」侍女將薇諾妮卡輕輕推醒,「您昨晚似乎沒有睡好,我見您遲遲沒有下樓,所以才擅自進入您的臥室。」

  「嗯。」

  女童披散著黑色的長髮,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侍女端來清水為她洗淨面部後,扶著女童下床,坐在梳妝鏡前為她打理頭髮。

  侍女將她垂及腳踝的漆黑長髮分成數股,每一股又再分作三小股,紮成麻花狀,最後總起盤在腦後。

  「今日您的行程並沒有外出這一項目,也沒有客人即將造訪,所以不用太過繁複。」

  「好。」薇諾妮卡一眼也沒看鏡中的自己,反倒像是在盤算其他的事情。

  她換上了一身簡便的裙裝,緊身對襟長衣作外褂,露出繫在裡面的腰帶,手肘到手腕的袖子上一整排的紐扣點綴著寶石,長衣尾部繡對稱家徽「獅掌棲鷹」。脖子上掛水滴形深藍瑪瑙項鏈,今日不用特地戴帽子,也不用挽披帛。

  薇諾妮卡用完早餐後坐在紅木長桌前,背靠藏書架。

  她要給她的一位年輕朋友寫信。

  「致奧爾德里奇:

  我的朋友,你又遊玩到這片大陸上的哪塊土地了?我很好奇你最近是否感受到一些不尋常的異動,你在魔法這個領域是我所見過的人類中最為敏感的一個。

  昨晚我感受到了遠隔千里之外的暗元素波動,我非常吃驚。

  自黑暗神神隱以來,已多年未有人類能使用暗元素作為魔力驅動。我最近亦無踏足人間,而人類對暗元素的印象幾乎止步於史籍。

  我感到十分訝異,除承接黑暗血脈的我之外,究竟誰能夠突破神靈的界限直接利用這種魔力。

  你一向對此頗感興趣,如果知道了相關的消息,請寫信給我。

  另:或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見一面。我最近由於各種原因換了一副樣貌,假如碰面,請不要表現的太過誇張。」

  薇諾妮卡點了點信紙,信紙漂浮在半空,幽藍色的火焰從下而上,將它一點點吞噬。

  「會是誰呢?」

  女童托著下巴,染著丹蔻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她望向內部房間走廊牆壁上開的外窗,一隻烏鴉從外面飛進落在她的桌上。

  「早,比爾。」薇諾妮卡為烏鴉順了順毛。

  烏鴉嘶啞著嗓子喊叫:「早,大人。」

  坐在馬車中的奧爾德里奇收到了一封不同尋常的信。

  從半空突然出現的暗藍色火焰裡掉落了一封信在他的懷中,奧爾德里奇拆開信封仔細閱讀上面的文字。

  「呵,昨天晚上竟然連魔王都驚動了嗎?」

  他看完信後,指尖點起一簇火將燃燒成灰燼。

  「該說我那個徒弟太傻,還是太幸運?」

  與此同時,你站在頂樓的學習室裡,趴在採光良好的巨大窗戶邊緣,思考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沒有人認識文森特。

  他現在並不在皇宮內。

  那麼他到底是誰,來自哪裡,為什麼能夠進入皇宮,又為什麼會得到教皇的青睞?

  一系列問題讓你感到十分的困擾,甚至比你昨晚炸了自己的房間還要讓你感到痛苦。

  你在等待奧爾德里奇前來授課。

  這段時間為了方便實訓授課,薩拉痛心疾首的將你打扮成小男孩的模樣,連頭髮都扎的十分簡單。燒焦的額髮更令她十分怨念,直直抱怨你現在的髮型和新做的裙子無法相匹配。

  「我覺得這樣挺好啊。」你昨晚抱著教皇的腿撒嬌,薩拉剛剛向他告完狀。

  你沒有想到的是教皇年輕的時候是如此的風流瀟灑,將來的十年光陰中他彷彿把這些日子過成了五十年,你開局見到他的時候,真的以為這個大叔有八十多歲。

  萊諾的臉龐你感到很熟悉。

  然而美人都有相似之處,所以你也並沒有過多的去研究他的相貌。

  光看這通身的貴氣,你就覺得便宜爹很牛批,為什麼還要繼續看臉?

  愛德文‧萊諾攬過女兒的肩膀,寵溺地拍拍你的肩:「不喜歡裙子嗎?」

  「喜歡呀,但是我更喜歡魔法。」

  「是嗎?」

  「對呀,如果獲取一樣我非常喜歡的東西要為此付出一些代價,我還是願意這樣去做的。」

  「所以我的小寶貝把自己打扮成了男孩子?」愛德文輕輕擰了擰你的小鼻子。

  你嘿嘿地朝他笑,沒想到這麼多年前的萊諾教皇竟然是位慈父。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呢?

  愛德文神色忽然有些黯然:「如果我的伊薇爾是男孩子就好了。」

  「我一定會把你送上蘭頓最尊貴的位子。」

  他嘆息地摸了摸你的頭,起身離開。

  喔,說到底還是想找一個繼承人啊,你撇撇嘴,女兒再好,在他心裡還是比不過蘭頓。

  你回憶的有些出神,想到昨晚一不小心引起的事故,忍不住頹廢地將頭埋在胳膊裡。

  「老師什麼時候才來啊……」

  你試圖引誘火元素親近你,然而打出來的火花照樣瞬間熄滅。

  你雙手抱頭,後腦枕在手上伸了個懶腰,不管怎麼說,早上空氣真好。這個位置可以看見蘭頓皇城裡大大小小不規則排列的房屋和夾縫內的街道,你滿足地呼出一口氣,轉身就撞在某位教師先生懷裡。

  「哎唷!」

  他提著後衣領把你拉出懷抱。

  「早呀老師~您什麼時候到的,我連腳步聲都沒有聽見,真是不好意思……」

  奧爾德里奇蹲下,認認真真地問你:「殿下,昨晚據我的一位朋友說,他感受到了很強的暗元素波動,聽說您的屋子無緣無故起了火,您知道其中關聯嗎?」

  ……請不要這麼直白謝謝。

  「您上課給我講過,一般人無法利用暗元素更不可能感受到它,老師您怎麼會這麼說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是……打翻了蠟燭燭台而已。」你強笑著遮掩。

  奧爾德里奇半信半疑地放開你,開始今日的練習。

  不出所料,你對於各種元素的感應十分遲鈍,你的老師主攻元素為火,但是其他多種元素他都有涉及,靈活變通不在話下,兩相對比,你簡直鬱悶到自閉。

  「老師……我現在至少能每次製造出一個較為完整的火焰形態了。」

  你手中的小火苗三秒就被一陣風吹滅。

  奧爾德里奇痛心疾首,他不忍直視這般慘烈的教學成果。

  「殿下,您或許確實可能不太適合學習魔法。」奧爾德里奇尷尬地摘下眼鏡進行擦拭,試圖轉移話題,「其實像您這種身份未必需要很高超的魔力,您完全可以研究理論知識,以後考慮在魔藥這一分支或者魔法學校的管理上進行深入研究。」

  你被打擊到窩在角落畫圈圈。

  你整個人團成一小隻,扁著嘴幾乎要哭出來,想來想去還是不甘心,側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一臉「勸退加改行」的某位魔法師:「老師,真的沒有辦法拯救了嗎嗚嗚嗚嗚嗚……」

  嘶,奧爾德里奇難辦地偏過頭,不敢看你渴望的眼神,他想到什麼,突然笑得燦爛:「殿下,這麼多天的學習一定很辛苦,不如我們今天不學了,放個小假來聊天吧!」

  「誒?!」

  「您有什麼想要問我的都可以哦!」

  「什麼問題都可以嗎老師!」

  奧爾德里奇笑眯眯地點點頭。

  你張口就是一個六連問:「老師您今年多少歲,家中是否婚配,有沒有喜歡的人,最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花,愛吃什麼又討厭吃什麼?」

  奧爾德里奇:「我就不應該開啟這個話題……」

  「不,老師。」你鄭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您成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擊敗了其他貴族選手,成為我的侍女們最為心儀的男性人選。」

  「不愧是我的老師!」

  奧爾德里奇:「請務必換個話題。」

  你:「好的。」

  你組織了一會語言,終於問出了你的疑問:「老師,魔法師究竟是怎麼看待信仰這個問題的?光明與黑暗,這些對於魔法師來說也是一樣嗎?」

  奧爾德里奇有一會沒有說話,他凝神在思索著該如何表達。

  「對於魔法師來說,唯一的信仰只有力量。」他的眼神逐漸空茫,大概是在記憶中翻找陳年的舊卷,「我們信仰強者,而不是簡單的光暗,那與我們無關。」

  「我的一位朋友,他是我見過的除了神靈之外最強的存在,也許他的一些手段我不敢苟同,但是他確實是我想要到達的目標。」

  「哪怕是黑暗也沒有關係嗎,老師?」

  「至少我這麼認為。」奧爾德里奇的表情十分溫和平靜,不像作假。

  你終於鼓起勇氣:「老師,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嗯?」說下去。

  「我撒謊了。」

  「噢?」有點好奇。

  「我騙了你,我的屋子是我自己炸的。我半夜醒來聽見有人聲在我的腦子祈願,然後用您教火球術的方法把暗元素聚集起來,沒有控制住……」

  奧爾德里奇懵了,他蹲下抱住你的腰:「殿下,您能再說一遍嗎?」

  你急得叉腰,給他再重複了一遍:「我,很可能,用暗元素,把屋子炸了……老師您這表情是聽明白了嗎?」

  「下課。」

  奧爾德里奇驟然放開你,莫得感情地扔下一句話拔腿離開。

  你:「???」

  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清楚到底什麼狀況。

  這,就這?

  不是說只信仰力量嗎老師!您這慘白的臉色是什麼意思啊喂!在下有這麼可怕嗎?!

  專門為他分配的寬敞住宿處,奧爾德里奇坐在桌前哆哆嗦嗦提筆給他的朋友寫信。

  「蘭頓皇城有消息,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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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4:40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一章 七周目伊慫慫

  皇家小客廳內,你趴在愛德文膝上打瞌睡,他正在輕聲與你的老師討論關於出宮接受訓練這個問題。

  玫紅色的布料將沙發皮面包裹起來,教皇與你坐在長沙發上,周圍的相同風格的單人沙發圍成半圈,奧爾德里奇站在愛德文正對面。

  愛德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你的背,儘可能將聲音放小,不打擾到你的休息:「閣下,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放心就這樣讓她輕易出去,還是在沒有侍衛跟隨的情況下。」

  你之前聽了好一會他們的對話,大概是對你這一段時間學習情況的報告,你聽得整個人都犯睏,這具身體本身年齡尚小,對睡眠的需求也十分大,不知不覺你已經靠在便宜爹腿上睡了過去,人事不知。

  奧爾德里奇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動的心緒,壓低聲音:「陛下,小殿下的情況十分特殊,所有的理論知識她可以運用的很好,但是她對於大多數元素沒有敏感性,我認為殿下並不適合接受常規訓練。而我的一位朋友,他十分清楚這樣的情況該如何指導,我希望您能允准我,殿下是我的第一個學生,我願意將我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她。」

  「那麼可以讓你的那位朋友進宮來指導,我十分歡迎。」

  「……天才總會有些怪癖的,陛下。我理解您愛子的心情,但是這個機會錯過就沒有了。」

  「那麼,讓我問問我的甜心……」愛德文撩開你睡得雜亂的鬢髮,將你輕輕搖醒,「伊薇爾,寶貝,醒醒。」

  你恍惚地從愛德文腿上撐起自己的身體,小臉被壓的紅撲撲的,睡眼惺忪;「父皇?」

  「你想要和老師一起出去學習嗎伊薇爾?即使外面有很多危險,父皇也沒有辦法及時保護到你,也有膽量去嗎?」愛德文的寬厚的大手包裹著你的後腦勺,親暱地徵詢著你的意見。

  「去啊,好不容易出去一次,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皇宮、獵場還有歌劇院以外的地方,這次終於可以出去啦~」你用力點頭,又揚起臉直直仰視著愛德文,「我想去嘛父皇,去嘛去嘛~」

  你搖晃著他的袍腳,愛德文被你鬧的直笑。

  廢話,這不明擺著的劇情點,誰不刷誰傻啊!

  愛德文轉頭看向奧爾德里奇:「閣下能與我立下誓言將我的小公主每次都順利平安地帶回來麼,如果能,我將不會再干涉你們的任何活動。」

  奧爾德里奇右手撫在左胸心臟處,火焰的光輝淡淡地環繞他的全身:「奧爾德里奇‧雷克斯,發誓將把伊薇爾‧萊諾殿下平安帶回,如果沒有做到,我將切斷與元素的聯繫,任您處置。」

  火焰的光芒匯聚成一隻鳳凰,朝愛德文飛撲而來,愛德文伸出手,落腳在他白皙指尖的火鳳頓時消散成碎片,交纏成千萬縷金紅色的絲線纏繞在愛德文的手臂上,再徹底隱去。

  咒成。

  「我將盡快做好安排,一定將小殿下安排周全。」奧爾德里奇行禮後退下。

  蘭頓皇城的一家旅館,薇諾妮卡從睡夢中醒來,窗外尚且還是黑夜。

  蘭頓帝都一向以長夜出名。

  艾斯本點起燈,這具身體規律的生物鐘讓他無法再繼續睡下去,外頭的街道上已經陸陸續續點起了蠟燭。

  會是那個孩子嗎?

  他不敢告訴奧爾德里奇自己奔赴而來的真相,即使是多年老友,這件事情上也要慎之又慎。

  受母親的吩咐,他一直在試圖找尋那個孩子,從零碎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完整的故事。最近老傢伙又試圖殺死他,幸虧逃得夠快,以損失一具傀儡的代價。

  這樣他被迫寄宿在這具小女孩的身體裡,用他血液製作的專屬傀儡柯達爾家族最後一位子孫,薇諾妮卡‧柯達爾。

  這些年醒醒睡睡,人間的事情他已經有些漠然了,唯有這件事一直記掛在心上。

  比爾擰開黑漆玫瑰木旅行盒的鎖扣,盒蓋跳開,打成旋轉三折,每一層都設計的十分精細,考慮到主人的需要分成若干流線型空間,其中裝有各色水晶瓶、銀盒、梳子、剪刀甚至還有一整套書寫用具,盒蓋上鑲嵌著鏡子。

  這次他一個侍女也沒有帶,大多數事情必須自己親手操辦。

  艾斯本挑眉看著鏡中的女童,他模仿侍女的手法開始化妝、束髮、著衣,儘管有些不習慣,但這並不是什麼十分困難的事,他能夠克服。

  他擺弄了一下斜戴著的紅色小禮帽長垂下的黑色面紗,調整好巴斯爾裙身後的繫帶,從帶來的衣飾中選中了一把蕾絲鑲邊的黑色小洋傘。

  不得不承認,在保持社交禮儀這方面,使用女性傀儡的生活會比使用她父親的身體要麻煩很多。

  今日奧爾德里奇與他約見好,要帶那個孩子過來。

  等到太陽終於照亮了整條街道,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旅館前。艾斯本有所感應地走到窗邊,這次出行輕裝簡行,他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們來了。

  艾斯本扶著樓梯緩緩下來,以防被周圍的人流撞倒。周邊人的眼神都很驚異,似乎是在疑惑哪個姓氏的貴族會放任這麼小的女孩一個人在魚龍混雜的旅館獨自行走。

  他挽著披帛,用洋傘遮擋住陽光,走到馬車前,這時你正被奧爾德里奇抱著放下車。

  街道上人來人往,你聽到這樣的喧囂,終於有了一種真實的生活感,好像腳踏實地地存在於這片土地之上,寂靜的皇宮在某些時候容易讓人抓狂。

  你看見一個比你還小的貴族女孩向你行屈膝禮,禮帽上的垂紗遮擋住她的半邊臉。

  「嗨,這位……呃,夫人,您好,請問您的父親現在在哪?」奧爾德里奇將你放在地上後,俯身向那位貴族女童打招呼。

  女童抬頭,姿態嫻靜,她昂了昂下巴:「你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再體驗一回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滋味嗎,奧達。」

  奧爾德里奇:「……」

  女童繼續說:「我記得我提醒過你我換過了一個身體。」

  奧爾德里奇:「……我為我的失禮道歉,我的朋友。」

  你仔細打量女孩,看不清樣貌,但是這種穿衣風格似乎在哪裡見過?

  你牽著奧爾德里奇的手,跟在女童身後上了旅館三樓的一間房,屋內鋪著素淨的地毯,窗簾垂落,小几與壁爐上一塵不染,甚至還擺放了與壁爐等高的花瓶,牆壁上掛著無名作者的畫。

  這大概是這家旅店最大的套間吧,你環顧四周猜想著。

  「我們談談。」

  奧爾德里奇把你留在客廳,問女童討要了一些零食放在你面前的茶几上,交待好你稍等一會後,拉過女童就往臥室走。

  黑暗的臥室中,奧爾德里奇處於完全的暴走狀態:「你這怎麼回事!才幾年沒見怎麼會變成這麼小的孩子!那具身體不是還挺年輕嗎?」

  「被老東西打廢了,成了一塊破布,沒有辦法修復。」艾斯本聳肩。

  奧爾德里奇越看越詭異,原來談笑風生英俊瀟灑的貴公子老友一時間變成了比自己徒弟還小的女孩,擱誰誰接受的了?!這連以後講段子都深感違和好嗎!吼一句都覺得是唐突了女性的罪過!

  奧爾德里奇在臥室中踱步:「你簡直想像不到這是多麼的戲劇性,外面的女孩是蘭頓教皇唯一的女兒伊薇爾,也是我的學生,她幾乎對所有元素都親近不起來,在魔法實戰裡基本就是個廢物,可是那天晚上,她的臥室傳來強大的魔力波動,我當時沒有辦法判別到底是什麼屬性留下的痕跡,直到你給我寄信。」

  「艾斯本,我一開始以為是哪位受教皇陛下委託隱藏在小公主身邊的高手,還感嘆她就這樣被你盯上了。」奧爾德里奇聲量越來越大,差點忘記屋外還有人,「結果你猜怎麼樣,她告訴我,所有的動靜都是她自己搞的,她就想點個火玩玩。」

  「點個火玩玩就能用暗元素把自己屋子炸了?!」

  奧爾德里奇處於相當亢奮的狀態:「天啊,要不是她還小真想和她打一場!多麼難得的機會!」

  艾斯本冷笑:「那你不如和我打一場,保您滿意。」

  奧爾德里奇覺得空氣有點作冷,他抱緊雙臂,保護小小的自己:「……這倒不必了。」

  「你出去,把那個孩子帶進來。」艾斯本翻轉起自己的手,開始研究自己的指甲,「走的時候記得幫我加個結界,我要出來一會,我的魔力波動容易被老東西發現。」

  你看見你的老師一臉頹喪地從臥室走出來,在門上畫了一個璀璨的五芒星,然後拉過你的小手一一交代:「裡面那個人很厲害,殿下不要害怕,他不會傷害你,但如果他想要欺負您,請大聲叫喊,尤其是呼喚光明神的幫助。」

  奧爾德里奇現在嘴角的微笑怎麼看怎麼猥瑣又邪惡。

  你:「……」

  「那麼,請進去吧。」

  你踏進屋子,門在身後關上,驟然漆黑一片的視野使你無法判別方向,你晃了晃腦袋,眯著眼扶住身後的牆,突然看見黑夜中有四點光亮閃爍。

  ……那大概是兩雙眼睛,像貓科動物在反著慘亮的光。

  你差點尖叫出聲。

  黑暗中,眼睛的主人們一致地開腔,一個是稚嫩女童聲,一個是刻意壓低的成年男性聲。

  同時開始,同時結束,連語氣和抑揚的音調都一模一樣。

  眼珠的亮光在黑色的襯托下朝同一個方向運動。

  「殿下,日安。」

  你扒著牆瑟瑟發抖,試圖去扳開門把手,然而一點動靜都沒有,門閉合地死死的,拉都拉不開。

  這遊戲能搞點陽間人幹的事嗎!

  「……哎,早啊,您吃了嗎?」你慫裡慫氣地回答。

  雙重奏的笑聲在房間裡迴蕩,你已經嘗試去感應這裡暗元素的存在,這裡卻彷彿與世隔絕,你甚至連一絲人世間關於惡念與慾望的心音都無法聽到。

  瑪德這兩個是什麼生物你好害怕!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慫,慫沒用再剛。

  眼下你明顯什麼也做不了,那就慫,從這一刻起,你不是伊薇爾,你是伊慫慫!

  「……聽說您十分厲害,能夠解決我的問題,所以我的老師帶我來拜訪您,有所打擾之處實在不好意思。」你儘量措辭謙卑。

  屋內突然亮了起來,你看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孩並排坐在床上,一同歪著頭看你,男人手中的水晶球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光線照亮了他們的下巴,映出駭人的青白色。

  這兩位是不知道這樣從下往上打光像鬼片嗎……

  此時此刻,你真的很絕望。

  兩方這樣對峙了大概一分鐘,你覺得時間無比的漫長,心臟跳動血液流淌的聲音在你耳中清晰可聞。

  忽然間裹在黑斗篷裡的男人站了起來,他化成黑煙,下一個瞬間就在你面前站立。

  鋪天蓋地的驚恐朝你壓下來,你強烈的求生欲讓你下意識彆腳轉到他身後,肩膀發力順手就是一個抱腿頂摔。

  斗篷男:「……」還好他反應快。

  他單手撐地,膝蓋靈巧地在地上一觸,足尖落地後再從容站起,抱著他小腿摔他的小鬼早就放開他的腿在拚命扳門把手了。

  你在用體重與門折騰,伊慫慫能剛能慫,問題是得給機會讓你跑啊!

  「老師啊!救命啊!光……唔!」

  你的嘴被捂上,淚眼汪汪轉頭看見斗篷男蹲在你身後,兜帽被他摘下,三千及地的青絲如瀑,他無奈又頭疼地朝你笑,而床上的女童已經閉眼倒在一旁,失去聲息。

  你不禁脫口而出:「哥哥……」

  艾斯本神色怔然。

  你也愣了一下,不對啊,這回他還不認識你,才剛見面呢!

  你趕緊改口:「漂亮哥哥!」

  水晶球早就跌落在一旁,散發著熒熒的白光,你陷入一個溫涼的懷抱。

  「嚇到你了?」艾斯本輕言軟語地哄著懷裡已經摸不清情況的你,「不准改口,就是哥哥。」

  「伊薇爾,以後將由我負責你一段時間的教學任務,還請多多指教。」

  【恭喜玩家獲得CG「曾經初逢」,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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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二章 七周目未知

  「喂,你這樣佔我學生的便宜真的好嗎。」奧爾德里奇抱臂問身旁柔和注視著你的艾斯本,「你一個活了這麼多年的老妖怪要她喊你哥哥?」

  「哦對,你的新容器也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奧爾德里奇用手肘捅了捅艾斯本的臂膀:「你是不是……」

  「你到底在謀劃什麼啊天哪!」奧爾德里奇面部表情逐漸驚恐。

  艾斯本尖銳的指甲抵住奧爾德里奇的下巴,他托住某位魔法師的下頜,親密而又不失禮儀地微笑:「要不是知道你天生腦子缺點什麼,奧達。」

  「現在你已經永遠沉睡在蘭頓皇城外的護城河裡了呢~」

  你正在艾斯本所居住的旅館內進行平常的練習,暗元素纏繞在你的小臂上,聽見身後的細碎討論不禁轉頭。你感到不安,他們是不是在說你練習的錯誤實在太多呢?啊,這種處於非擅長領域的迷茫感真是糟糕透了!

  感覺到主人的心緒十分紊亂,暗元素從你的手部漸漸離開,有幾個調皮的暗色光點試圖撩起你的額髮來逗你開心。看見沒有成效,它們放開你的頭髮,聚在你的背後繞成一個混沌的圈。

  你有些喪氣地將手背在身後,走到兩人面前:「呃……是不是我又做錯了啊?」

  「我羞愧於自己的愚鈍。」你垂下頭,這些天爛透了的失敗結果幾乎要擊垮你本身的謎之信心,「這麼久都沒有掌握好。」

  奧爾德里奇正要上前安慰你,艾斯本一腳狠狠踩在他腳背,奧爾德里奇不可置信地斜睥著艾斯本,他輕抽一口氣,正在努力維護自己將要崩塌的面部表情,沒看出來這個老傢伙還能這麼幼稚?!

  痛!!!

  艾斯本抓住你的手,教你一點點比劃:「沒有哦,伊薇爾表現的很好,你只是由於過多的練習有些煩躁。沒關係,哥哥陪你。」

  「慢慢呼吸。伊薇爾,我和你說過,什麼是暗元素的來源?」

  「惡念,帶有祈禱性質的惡念。」

  「沒錯,惡念經過禱告,傳達到你的意識裡,這是你習慣了的模式。」艾斯本斂眸,帶著可以說是懷念的神色,「但是最開始,不是這樣的。」

  「伊薇爾,最開始的時候,黑暗的元素是用來祈求守護的,守護絕望人類的祈禱,他們祈禱,於是這種念力以禱告作為載體使痛苦脫離他們,得以告知神明。」艾斯本一點點敘述,「可是他們都忘記了,神的所謂力量都來自於信仰。如果呼喚她的人所懷的目的不純,那麼被反噬的是神靈自身,最後她就是『不純』的本體,這樣,就能污染一個神明。」

  「有一點沒有變,守護不會斷絕,惡念也不會斷絕。」

  「對光明的祈求是征伐,是在陽光底下的霸道,是他施捨下的大多數回應。」

  「對黑暗的祈求是解脫,是最不可明言的密語,是她盡己所能的溫柔慈悲。」

  你聽得懵懵懂懂,仰頭看他,不知道艾斯本到底想告訴你什麼:「哥哥?」

  「既然惡念無法避免,你要聆聽,將人心中最細微的惡意勾出來,讓這些慾望與罪惡凝固、壓縮至無痕,再用你想要的形態放出來。」

  你苦惱地皺眉:「可是這個密閉的臥室裡我聽不見惡意。」

  除了奧爾德里奇就只有你,你可不指望你有能力聽見艾斯本心中糟糕的祈求。

  「可以的。」艾斯本將你的手覆蓋在他的心臟位置,「仔細聽。」

  你閉上眼,盡心去感受,按照他所說的一點點去體會。

  奧爾德里奇坐在地上揉自己的腳,他有點無語地看著這兩位,明明他才是人家老爹請來的老師,奧爾德里奇撇撇嘴。

  果然嘛,怪物與怪物碰到一起才會是一家,因為除了互相之間,其他人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和接納啊。

  「……可愛……」

  「……祈求……殺了他……」

  「……養大……秘密地……不安全……帶走……」

  模糊混亂的話語從你的指尖流竄出一股類似於電流的刺激感,直通腦海,各種紛雜的話語圍繞著你的意識,有的輕聲細語,有的嘶吼咆哮,甚至還有神經質的切換,一會出現在左耳旁,一會落在右耳呢喃。

  「好了,回神。」艾斯本拉開你的手,他站起來,你意識到你們之間的氣氛帶了莫名的寒意。

  「這些不適合你,不要聽這麼多。」

  那些黑暗的、活該被深埋的東西遲早會暴露出來,無論是戴上溫柔的假面還是刺目的真實。但至少不是現在,要到……要到他確定安全的那一刻,要到獵物不會因為他的假動作離開的那一刻。

  要到,他戰勝繼承了他最嫌惡的人的血脈裡最後一點良知的那一刻。

  他自然會把所有的事情一件件說給她聽。然後,世間不會再有別人見到「伊薇爾」。

  豢養一隻危險又懵懂的寵物,需要很長時間的磨煉。

  艾斯本沒有想過的是,執念也許不會變,份量卻不會停留在簡單的所謂「絕對重要的寵物」。

  你乖順地回應:「我知道了,哥哥。」

  你一如往常回到皇宮,一天的練習足夠消耗你幼小軀殼的大部分精力,疲憊無法消除。

  引導惡念凝成實質,你後來拿奧爾德里奇做實驗成功了,你聽見他最大的惡意竟然是炸了你老爹那張處變不驚的微笑面癱臉。

  天真的有點難以預料。

  你將他的惡念凝成實質,壓做一線,你最後熟練地基本不會讓人看見暗元素的特殊顏色,因為你足夠快。當惡念壓到極致時,按照你所學過的方式隨便施一個魔咒。

  你用的是火球術,一個體積比你還要大的火球從你的指尖迅速膨脹,橙紅光暗在高速旋轉的球面上變換,幸虧有艾斯本在場,最後他在火球炸裂的那一刻將烈焰重新壓製為惡意,消失在空中,散成星星點點的元素。

  但是你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奧爾德里奇結界在接觸到爆炸火球那一瞬間的動搖,整個臥室在你眼中都扭曲了一下,這就是「黑暗的偽裝」。

  偽裝你想要的效果,在眾目睽睽之下施用暗元素性質的魔法。

  這樣一來你才能真正意義上擁有自保的能力,這也是你的兩位教導者所希望的。

  你從被子中伸出手,模仿白天自己酷帥的那個響指,火球破裂的感覺還停留在指尖,高溫但不至於燙傷,狂野的魔法氣息包裹著你的手指,以你能接受的溫度,而你不清楚它會在什麼時候失控以至暴走。

  你在空中打了個響指,觀察自己白皙的手在燈火映照下會有什麼樣的光影變化。

  什麼也沒有。

  你輕笑一下,收回露在絨被外的手,吹熄薩拉特意為你留的最後一盞燭台。

  今日學了很多,睡吧。

  漫天都是星辰,細碎的鑽石鑲嵌在幕布上,你闔上雙眼,今晚夜幕很美。

  沉沉地……沉沉地……

  你驟然睜開雙眼,眼前正對著的就是繁星密佈,一層一層,慢慢地鋪蓋滿你的視野,越來越亮,亮的有些不舒服。

  星空是這樣的嗎?

  你想要去觸碰,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你的所謂「看」,只是意識的外溢,你不是在用眼睛看外面的東西。

  你被密閉的狹小空間束縛,裹挾在軀殼以內。

  你處於一個平躺的狀態,雙手交疊於胸前,神聖而虔誠。你「看見」自己頭頂的屏障,那是一塊透明度極高的平滑紫色水晶棺蓋。

  通過棺蓋,才是天空。

  「殿下,您不應該在這裡停留太久。」

  熟悉的聲音響起,克制而溫柔。

  「您一定會回來的,所以請您先醒過來,去完成您應該完成的事。」

  「我會在這裡一直守下去,直到您真正意義上的清醒……他們,也快了。」

  「醒來吧。」

  你被不知名的力量一推,外溢的意識霎時回收在內,你撐著床坐起,窗外蘭頓的天空和夢中一樣星辰散落。

  剛才是……

  是加繆的聲音。

  什麼意思?你有點鬧不明白,這算是什麼附加劇情嗎?

  完成什麼你應該完成的事?

  你再準備躺下的時候,打了個哈欠,餘光瞄到一眼外頭,差點連哈欠都嚥回去。

  【系統提示:系統將為您安排導航路線。】

  四個紫紅色的箭頭靜靜停留在與你窗口同高的地方,指著同一個中心。

  你:「……」不會是要你跳樓吧……

  你吞了一口口水,披上衣服,閉眼撐在窗緣往下一躍。

  「啊啊啊啊啊啊啊——」

  蘭頓皇城貧民窟最亂的沃利斯巷,旁邊是七倒八歪的木椅,木質的牆上到處都是污漬。一個亞麻色頭髮的女孩茫然地從四處亂碼的稻草中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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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5:14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三章 七周目維納亞克

  你第三回在這個稻草堆旁停下。

  你繞著這個地方走了三遍了,沒有找到出口。

  錯亂狹窄的巷路,重複的髒亂、揚灰、木屋,偶爾有眼神呆滯的婦女圍著圍裙抱著孩子等在門口無意義地看天。

  來往的異鄉人很多,肩膀上大多撩動物口袋,腰上綁扁平皮製水壺,可能是西林過來想做點生意的。你看見路過的一些房簷底下,穿著暴露低胸裙裝的女性半隱在門後互相調笑,靠在門框上用扇子搧風,看見認識的來客,若是沒有治安官的眼線就一把拉進來。

  你從樓上跳下的時候還處於黑夜,等你回神處於這條小巷時是清晨時分,現在你已經等到了中午。

  你已經開始懷疑人生。

  系統給的不是劇情線嗎,這是什麼鬼,女主開啟路痴模式幾天幾夜找不到出路成功自己把自己作到BE?!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身上的衣服還是你昨日去上課穿的便裝,粉色的克里諾林裙,帶風帽長至膝蓋的淺藕色的狐毛披風,領口處打了一個乖巧的蝴蝶結。其實為了出門不至於引人注目,你這一身並不算非常華麗。然而,出現在這種衣服上淨是補丁與破洞的地方,還是過於格格不入了。

  八歲的貴族女童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天降龍蛇混雜的貧民窟,這大概就是這次突發事件的劇本了吧,你揪起一根稻草,不由得發自內心地哀嘆。

  你在沒有昨晚沒有休息的前提下已經走了一上午,同時缺水缺食物,八歲的殼子表示受不了這個疲憊,你一坐下,睏倦立刻襲來,你靠著牆都能睡著。

  迷迷糊糊的,你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抱上了車,不應有的顛簸讓你的神智終於回歸大腦。

  尼瑪啊!碰上拐小孩的混球了!

  簡陋的瓦頂木牆雙排馬車的後廂,你聽見外頭傳來對馬匹的吆喝聲和皮鞭落在馬背上的抽打聲,拐你的是個男人,從車簾掀起的留影來看,身材壯實,鬍子留了一大把,如果逃跑你不一定跑得掉。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前開,側邊木牆上的簡易三角鏤空花紋裡投下陽光,勉強照亮馬車後廂裡的環境。

  鍋碗瓢盆都有,各類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馬車忽然停下,男人開始和人交談,商量這次價錢的高低。

  「莉娜我跟你說,這回我可真是好運氣,出門就看見這樣漂亮的孩子靠在路邊打瞌睡!你看這底子,多好一個小美人。」男人大手一抓,把你從後廂拽到馬車座駕的橫板前,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扳過你的臉細細打量,厚重的白粉飄進你的鼻子,你差點打出噴嚏來。

  那個被男人叫做莉娜的身後的建築,正是剛剛很多女人招攬客人的矮屋!

  所以,面前這位是傳說中的……鴇母?

  你:「……」明明不是古言女主劇本,你卻成功領到青樓一日遊劇情。

  你順從的任由莉娜擺弄腦袋。

  「漢斯,這孩子怕不是我能收的。」莉娜皺眉,白粉簌簌往下掉,「你開價太高了,這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要是找上門我不是人財兩空?」

  「那可不行,她要是不值這個價,我就賣給伊芙,她可不管這些,我還是看在咱倆交情好的情況下才先來找你的。」男人作勢要把你抱回去。

  「這……」莉娜立馬拉住你的手,「咱們再商量看看?」

  你沒有理會他們的對話,你在聽,聽他們心底濃郁的惡念。

  「那個小鬼可真好看,往後好好調教指不定能賺多少錢,再湊點就夠我到瑪莎街換個好屋子,黑暗神啊,這一單可千萬別被伊芙那個老女人給搶了……」

  「老滑頭,背後誰不知道治安官對這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跟我扯價,要不是最近賭輸了誰跟你做這單賠本買賣,這個價你還想從我這買人?」

  細不可見的黑線纏繞在你的指尖,逐漸轉化為橙紅色的火苗,你把手背在身後,任由他們爭論,乖巧地垂頭站在馬車上。

  足夠大,等到火球像艾斯本水晶球那麼大就夠了……就是這一刻!

  「砰!」

  你飛躍下馬車,男人最先反應過來,見勢不妙就要抓住你的手,你將火球砸在他們兩人之間,爆炸掀起的巨浪將馬車掀翻在地,你看不清兩個人的狀況,熱浪馴順地從你身後繞過,推倒了你身旁的房屋和土牆。

  中午街道上的人漸漸稀少,你的前方只有一位大概十一二歲的男孩,黑色短髮,頭戴貝雷帽,深色格子長袖外罩馬甲,上面都是補丁,好在看起來很乾淨,寒冷的天氣裡他只穿一條單薄的黑色長褲。斜挎著一個舊布包,裡面露出東西的一角,無非筆紙。

  男孩聽見爆炸回過頭來,站在原地看見你朝他的方向跑來,前方的陽光讓你感到眩目,為他鍍了一層光邊。

  衣服在髒污的環境下很乾淨、包內不像你看見的其他孩子裝的都是玩具、菜肉等雜物而是書信,至少家教不會過於差勁。

  冷天穿這麼薄的褲子,家境可能不太殷實。

  上衣很舊,有改動痕跡,領口女式,料子還不錯,很有可能是母親的舊衣物,母親以前家境不錯,但是現在境況不行,至於為什麼不是父親……大概是這個家庭內不存在這個角色。

  綜上,落魄單親家庭的孩子——比較安全!

  你在與他距離的拉進中做出了如上判斷。

  他過長的額髮遮住了眼睛和大半張臉,你看不清他的長相,扣過他的手繼續往前跑。

  男孩對你突如其來的舉動表露出困惑,他試圖鬆開你的手。

  「帶我去安全的地方,我需要休息,如果你能做到,我手上的戒指可以送你拿去賣掉,如果你不同意或者有歪腦筋,後面的爆炸就是你的下場。」你拉著他一邊跑一邊惡狠狠地威脅。

  男孩:「……」

  極度疲憊、水米未進又逢驚嚇,耐力值馬上就要到達極限,你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安全的落腳點供自己休息。你懷疑自己下一秒就能從奔跑的狀態昏過去,嗓子都要冒煙了,胃疼的你難以忍受,怎麼會有這麼扯淡的劇情!

  「夫人。」男孩在換氣的間隙朝你開口,「您跑錯方向了,假如您願意去我家的話,上個路口要拐彎。」

  「……」不早說。

  你喘著氣停下:「你答應了?」你抬頭看向他。

  他長而厚的額髮被風吹起一縷,男孩點點頭:「是的夫人,希望您能信守承諾。」

  「就這麼輕易答應了?」

  男孩嘴角上揚:「假如您要把剛才對待那兩人一樣的方式用在我身上,必然是答應您的請求更為明智。」

  你跟著他的步伐往回路走:「你叫什麼?」

  「維納亞克。」

  【恭喜玩家獲得CG「迷巷陽光」,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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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5:25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四章 七周目小酒館

  你跟隨維納亞克在陋巷中繞了一會,停在面前的這棟有些破敗的三層木樓前。

  樓門口的左側木柱之間連著一根橫桿,下邊砌了一塊長方形食槽,裡面鋪滿了草料——這裡用來拴馬。木柱後靠著門,左右兩扇窗子被垂下的木板擋住,大門開了一半,門的上邊各有伸出來的一塊石頭平托,晚上在這裡架上梯子點油燈。房子斜側插了一根帶葉子的木棍,木棍上頭就是一塊招牌,招牌上用白漆畫了一個酒杯。

  一個典型的小酒館。

  「你家都開的起酒館誒!」你震驚地看向維納亞克,「怎麼會這麼冷都不給你準備厚一點的衣服?」

  維納亞克牽著你的手,從開著的半邊門進去,你跨過磨損的凹凸不平的門檻,聽見他平緩地給你答覆:「像您這樣的老爺夫人們當然不清楚,光酒一樣,就要納很重的稅,酒的品類不同,稅輕重也不同。蘭頓白日禁娛,白天酒館除了住宿的異鄉人是沒什麼生意的,要想把店開下去又得給治安官交一筆『侍奉費』。經常還有醉鬼鬧事,總不好找客人麻煩,桌椅更換加上日常消耗還有付給僕人的工資,削減下來進帳只夠溫飽。」

  「如果算不清楚帳,納稅的時候還得被坑一筆。」

  你的視線停留在他的斜挎包裡的紙筆:「所以你去學算術?」

  「不,我去幫別人算賬,可以領一些工錢做補貼。」維納亞克帶著你繞過油膩的桌椅,腳下地板上散亂的帶泥黑腳印看的你有些踟躇。

  突然從整潔的宮廷蹦跶到貧民窟,確實有點不太習慣這畫風。

  弧形橡木吧檯前擺了一圈高腳椅,最邊緣的那張坐了一個男人,他抱著一把搖絃琴,撥幾下就拿起吧檯上的一杯啤酒悶兩口。吧檯後的木架上塞滿了巨大的酒桶。一層層疊到天花頂。

  這個男人穿著長短不一的上衣下褲,頭髮蓬鬆雜亂,臉色帶著醉醺醺的潮紅,他聽見身後維納亞克在說話,豎起懷裡的琴轉過身來:「小老闆,你在跟誰說話……噢,天哪!你從哪裡帶來一個玩偶娃娃!過來過來,看這可愛的小臉蛋,叔叔彈琴給你聽。」

  維納亞克稍稍俯身低聲向你解釋:「原諒他的冒犯,夫人,那是醉鬼傑克,他不是有意的——醉鬼總是這樣,好在他從來除了說瘋話沒有其他的惡習。」

  你抬眼看他,挑起一邊眉毛,質疑道:「不是禁止娛樂嗎?他怎麼能坐在這裡?」

  「他常住在這裡,彈琴為生,也為酒館招攬了一些客人,這抵得上是他家了。」維納亞克回答完你的問題後向傑克道,「傑克,不要嚇到這位夫人,她是客人。」

  「噢?」傑克搓了搓鼻頭,放下琴抿了一口酒,「我還以為你想偷偷拐一個新娘回來養著免交結婚稅呢。」

  維納亞克沒有理他,繼續為你指路:「吧檯後面是雜物間,也算是我和母親的房間。」

  「二樓是客人住的地方,三樓是廚房。」

  傑克碰了一鼻子灰,自覺無趣,抱著琴調了一會,就靠在椅背上打鼾。低矮吊頂上粗短的蠟燭還尚未點起,只有傑克自己在吧檯上點了一盞細的可憐的小燭,燭光昏黃的酒館裡迴蕩著他的鼾聲。

  說是雜物間,內部其實極其簡陋,家具多半式樣老舊,兩張破床、床頭櫃、立式衣櫃,一個簾子掛在兩張床之間作為隔擋,櫃子下襬放著雨靴。

  沒有成年男性的用品。

  至少你沒有看到適合一位成年男性使用的鞋或者趁手的工具。

  你沒有猜錯,這個男孩確實來自一位單身母親撐起的家庭。

  你看見一個女人坐在桌面缺角的梳妝鏡前描眉,紫色的長裙在前胸開出很大的低叉。她打開一個小盒子,從裡面用小指指甲尖挑起一塊抹在臉上。

  女人頭也不回地道:「維納亞克,你今天耽誤了很久,我還以為你趕不上卸貨了。等會又有一批貨要來,記得幫送貨的夥計卸酒桶。」

  「我都記得,但是您好像忘記了今天送貨的那個是約翰,您答應要親自去接他的。」維納亞克不慌不忙地將你介紹給女人,「媽媽,這位夫人需要在我們這裡待一段時間。」

  「夫人?這個老鼠亂竄的下等人的臭窩還能見到什麼夫人?你可別逗我了維納亞克……哦!這是你從哪裡撿的小貓!」女人提起裙子走到你身前,「小寶貝你真可愛,要喝點飲料或者吃點什麼嗎?我是這孩子的母親海倫娜‧克羅夫特,你可以叫我海倫娜。」

  你點點頭:「謝謝您,我十分疲累,這段時間需要您收留我。」

  女人立馬朝樓上喊:「蘇珊娜!蘇珊娜!拿點麵包和葡萄酒下來,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畫裡的小孩!」

  你有一些不好意思,悄悄褪下左手戴著的戒指交到維納亞克手裡:「這是你帶我來到安全地方的報酬,我兌現了。接下來,要是我能住的安心,我的手鐲也是你的。否則……」

  你給了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維納亞克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當然。」

  女人沒有注意你們之間的互動,圍著你打量來打量去,一個勁地誇你長的可愛,等到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女僕端著托盤進了雜物間她才放開你。

  「請用。」那個叫蘇珊娜的女僕細聲細氣地說,她放下托盤,垂首站在一邊,偷偷抬眼好奇地瞄一眼你。

  你毫無壓力地接受這種並沒有殺傷力的注目,開始填飽自己的肚子,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維納亞克,你過來一下。」女人點起一支菸,拉過兒子的衣領往外走。

  兩人站在吧檯與雜物間連線的暗角裡。

  「那是個貴族女孩吧,維納亞克。」海倫娜吐出一口煙圈,神色淡漠,「怎麼遇上的?」

  維納亞克看了一眼母親拉拽著他衣領的那隻手:「路上被她纏上了。」

  「算你運氣好。」海倫娜冷哼一聲,「這種地方還能碰上貴人。」

  「我知道您打的什麼主意。」維納亞克昂了昂下巴。

  「你又知道了?」

  「您絕對不會把那孩子交給治安官讓他帶回去交到某位老爺的府上,不僅見面要交錢,好處還落在別人那裡。您等著這孩子的父母親找過來,好賞咱們一個機會往上爬。」維納亞克聳聳肩,「您總是在做夢。」

  「不,你不明白。」海倫娜把煙扔在地上,用腳狠狠碾了一輪,「夢當然是要做的。這孩子可能是個轉機,我有預感,維納亞克。」

  「是嗎?」

  「你還小,那些逼死人的階級破事還沒見識過。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我不小。」

  女人失笑:「不得不說,你這股聰明勁像你那死鬼老爹。」

  維納亞克瞥見地上菸頭還剩一點火星,用後腳跟在上面磕了兩下:「你很少提起他。」

  「誰知道呢,突然想起來了。」

  「你說過我的眼睛很像他,惹你心煩,我已經把它遮起來了。」他捋著自己過長的劉海,「我的判斷能力和昨天一樣,沒有進步或者退化,也不應該是你提起他的理由。」

  維納亞克撩起一半劉海,露出一隻眼深深看著這位母親:「你在撒謊。」

  「和你說話就是累的很,現在趁著我還沒生氣你還是滾遠點比較靠譜。」海倫娜風情搖曳地上樓,「我得去看看廚房的懶蟲們有沒有偷閒,你照顧好那個女孩,維納亞克。」

  男孩眯著眼盯住女人的背影,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當然,他覺得這個話題並不重要,他只是習慣性進行對某一對象的猜測與判斷,給無聊的生活找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情趣。

  這是他喜歡的遊戲之一。

  啊,他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照顧好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小貴族比較實在。維納亞克看了一眼虛掩上的雜物間的門,那個孩子給的戒指與手鐲可是品類不錯,這些才是真正有點意義去讓他為之費心的東西。

  那位夫人說的不錯,他確實缺件像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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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5:44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五章 七周目歌者

  深夜,你被樓下的哄笑與叫嚷聲驚醒,你揉揉眼睛,拉過衣服穿好準備下床。

  你扶著樓梯從二樓客房下來,站在台階上遠遠看著狂歡的人群。

  厚重的木杯碰撞,啤酒濺出,有拍著桌子高聲談笑的,有唱著歌從吧檯旋舞到門邊的,維納亞克穿梭在人群裡為各個座位上的客人呈上他們在菜單上的食物。

  「他都不用睡覺的嗎?」你摸了摸自己的髮際線。

  你理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這個劇情點裡的事件接下來可能發展的導向,不如靜觀其變。

  「彈琴的呢?」有人在喊叫,「傑克!再睡我就白來了,嘿,死醉鬼!」

  「彈琴啊,邋遢漢!」附和聲隨之而來。

  已經有不耐煩的客人滿臉通紅地拿起杯子往桌上猛力碰撞,故意弄出聲響:「把他弄醒!我有錢往他頭上砸,保準起個大包!」

  維納亞克剛剛送完餐,靠在吧檯旁打了個哈欠,他拿起這個醉鬼沒喝完的半杯酒往這個睡死過去的人臉上一潑:「別睡了,到你了。」

  傑克迷迷糊糊醒過來,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流下的酒水,他極其誇張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好像是在吟唱一個曲調的長音。

  他眼神朦朧地調試著琴弦,搖動琴尾的搖柄,左手在底下一排琴鍵上試了幾個和弦。

  流暢的音色流瀉出來,類似於你聽見過的吉他的音調。

  酒館內的氣氛頓時被推向另一個高潮,人們起鬨:「唱啊,唱啊,聽聽你的新歌傑克,讓我們見識這曲子能有多爛!」

  維納亞克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即將回去休息,來接他班的蘇珊娜從樓上下來,路過你的身旁,她低頭不言不語,守在吧檯後,有客人叫喚加酒加麵包的時候才從吧檯後繞出來。

  「好了大夥!開唱啦!」傑克整個人基本清醒過來,他左手在琴鍵上飛舞、跳躍,整個人從高腳椅上跳下來開始在酒館內搖擺,「誰說這是爛歌,啊?都閉嘴聽我唱!」

  維納亞克端著燭盤,臨走前到各桌詢問了一遍是否需要更換或者添加蠟燭。客人正興致高,擺擺手懶得理他,有人直接伸手推搡著把他趕開。這種情景他好像已經司空見慣。

  他從酒館前廳往雜物間走去,一抬眼看見你站在台階上靜靜望著他。

  「夫人,您需要什麼嗎?」他恭敬地朝你點頭,輕聲問。

  你趴在欄杆上往下望:「你要睡了?」

  「還沒有。」維納亞克停頓了一下,「容我猜測,您的意思是想要我陪您聊一會天嗎?」

  「……」你正要說這句話來著。

  維納亞克從底下上來,坐在你身旁的台階上:「我以為您並不喜歡這樣糟亂的環境。」

  「我只是有點好奇。」你和他並排抱膝坐在台階上看著下面燈火搖曳,喧鬧都停下來,為傑克的搖絃琴空出位置。

  維納亞克突然出聲:「開唱了。」

  華麗的音色的觸角漫過酒館每一個角落,你安靜地看著這位醉鬼抱著龐大的琴身吟唱。他跟白天比起來完全換了一個模樣,抱著琴演奏的他甚至可以說是個有魅力的不羈年輕男人。連他臉上懶得刮的大鬍子都為他的氣質加分,粗獷豪邁。

  「彈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星星還沒升起,

  琴鍵已經疲憊,

  我的歌聲嘶啞,

  可那個女孩她還沒走來。

  吾愛吾愛,

  是荊棘絆住了你的腳步,

  還是該死的花朵讓你青睞,

  我在此焦急地等待,等待。

  直到某日化成石像,

  直到某日崩為土塊,

  直到某日散成塵埃,

  啊,我的女孩,

  你為何還沒有到來?

  彈琴的歌者在這裡徘徊,徘徊,

  彈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恭喜玩家獲得CG「酒館歌者」,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傑克唱著唱著忽然望向蘇珊娜的方向,頓時有人吹起口哨:「向她表白啊老鬼!」

  「嘿,你就只會唱唱歌嗎!」

  「誰都知道你喜歡她了,老拖著不肯說蘇珊娜早就被搶走了你這傢伙!」

  「喂,蘇珊娜,你喜歡這個臭男人嘛!你看她害羞了哈哈哈哈哈!」

  蘇珊娜手足無措地站在吧檯後,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抬頭看向身旁的維納亞克:「不去幫忙嗎?」

  「有人會來。」維納亞克平靜地敘述一個將要發生的事實,「就算沒有,她也總要經歷這種事的。」

  「只要沒人傻到去挑事,就沒有必要太擔心。」

  有人會來?誰?

  你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看起來是從你頭頂右上方的台階處傳來的。

  「借過。」一個廚師打扮的年輕小夥從樓上下來,從維納亞克左邊與牆壁之間騰出來的空間邁腳過去,他大概已經在你頭頂觀察這場表演很久了。

  維納亞克聳聳肩,往你的方向挪了一點。你們現在可以算是肩碰肩了。

  你右邊貼著欄杆,左邊緊靠著維納亞克,這樣的位置讓你從直覺上有一種危機感。

  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但是死活說不上來是哪裡,這種莫名想要逃開的求生欲到底打哪裡冒出來的ORZ。

  「是伍德!噢,太有意思了這個晚上!」

  人群又一次爆發出歡呼,好像見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你看了看自己的手,要是你手上此時此刻能有一片瓜該多好。

  多應景。

  你的智慧告訴你,眼前上演著的一幕是八點檔必備特供三角戀戲碼的二男爭一女經典名場面。

  「蘇珊娜喜歡誰?」你不禁發問。

  維納亞克勾起嘴角:「她喜歡錢。」

  「夫人,誰不喜歡錢呢。這裡都是有了今天看不到明天的人,誰都想怎樣撈一筆大的。愛情一分錢也不值,還不如買塊麵包。」

  你:「……」

  好的你明白了,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小白花的女子體內蘊含著不可小覷的野心,根本不用你瞎操心,維納亞克是這意思吧,你應該沒有意會錯?

  這樣悠閒又放肆的坐在台階上的感覺真好,遠遠地看著熱鬧,身處其中又跳出其中。

  你無意瞥了一眼這傢伙的側臉,他的額髮將臉部擋住了一半,但是可以從優美的下頜線看出這孩子應該長得還行。

  骨相還是不錯的。

  昏黃的燭光裡,你無意識地開始點頭,只依稀記得那個叫做伍德的廚師黑著臉把蘇珊娜拉走了,傑克很難過,到底是真實還是你不小心構築的夢境?你不知道,你的世界已然漸漸沉入黑暗。

  「喂,艾斯本,你這樣真的好嗎?」

  酒館角落裡一大一小穿著黑斗篷的人在交談。

  「怎麼了奧達,你在擔心?」

  「我們難道來這裡不是為了把殿下帶回皇宮嗎我說。」

  女孩坐在長椅上丟給奧爾德里奇一塊麵包:「硬得我咬不動。」

  「你倒是說點正經事啊,陛下要急死了!我可是在他面前結過咒的。」奧爾德里奇一開口,看見有人往這裡看趕緊小聲。

  「伊薇爾是自己跑出來的,又不是你帶走的,誓約不起效,你著什麼急。」女孩左手肘橫放在桌上,右手撐著半邊臉,很有興趣地看著酒館內上演的這一幕戲劇性的情節。

  奧爾德里奇:「你不是很喜歡她嗎……還讓她叫你哥哥。」

  「她在這裡,我天天隨時都可以過來,她在皇宮裡,我進去費事的很,麻煩,還不如讓她留在這個破酒館多玩幾天。」艾斯本瞟了一眼台階上的人,「她那回鬧的一場大動靜讓老頭子起疑了,現在我在蘭頓還能幫她混淆一下視線。」

  「過幾天我就得走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女孩將酒杯放到鼻子底下嗅,嫌惡地放下,「杯沿不乾淨。」

  「我有時候還以為你想要把她帶走呢艾斯本。」

  「她在蘭頓待著現在過得很好很安全,沒有這個必要,我的城堡不適合孩子。」

  「我總感覺你像是在馴養一隻寵物。」奧爾德里奇把酒杯拿過來,「你真是挑剔,不過是一點木屑而已,用久了被磕的。」

  「受人所托。」艾斯本蓋起自己的黑色斗篷帽,「你說的對,非常重要的小寵物。」

  他拉起奧爾德里奇的衣角:「走了,出去散散步,我很久沒有出來了。」

  「……」外頭除了月光現在連旅館外的蠟燭都熄了好嗎,逛個屁。

  「西林的那幾位就要過來了,奧達。」艾斯本回頭,黑眸銳利,「假如你需要更好的職業的話,這是個機會。」

  「我沒有那個野心,走吧走吧算我陪你了……」

  二樓客房的門被推開,維納亞克嘆息著將手裡抱著的小女孩放在床上。

  「樓梯上還能睡,真是……」他轉身走出客房,將房門闔上。

  遠處的一隊低調的馬車載著他們尊貴的主人在趕往蘭頓的路上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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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5:55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六章 七周目麵包

  「哪個不長眼的敢到我店裡來搗亂!」

  你迷迷糊糊聽見樓下有女人在斥罵,其間混雜著重物擊打在人體上的清脆響聲。

  聽起來好疼。

  你推開門走到二樓台階口去,好像說話的是維納亞克的母親海倫娜,發生什麼事了?

  海倫娜操著一根長條棍裝物體站在酒館門口,指著門外大聲道:「你們這些做賊的,天生該把雙手償給神!」

  「媽媽,您吵醒客人了。」

  維納亞克抱臂站在一邊,他突然轉頭看向站在二層最上一級台階的你。

  你有些尷尬的開口詢問:「發生什麼事了,海倫娜阿姨?」

  海倫娜撩開披散的長髮,熱情地回答你:「噢沒事小寶貝,真不好意思,居然把你給吵醒了。來了一個不長眼的賊,我已經把他打了一頓,遺憾的是他跑的太快沒打盡興。」

  「啊,這樣啊。」你無意義的感嘆了一句。

  小酒館已經開始了它的忙碌。為住宿者提供早餐、處理殘留的食物、擦拭桌子與餐具,偶爾還能從地上撿到躺在桌子底下醉的還沒醒的客人。

  你站在樓梯上看著維納亞克和海倫娜忙的進進出出,伍德和蘇珊娜將盤子洗乾淨後上樓準備早餐,想了想自己也睡不著了,於是乾脆下樓。

  你走到吧檯旁,看見送餐的木質托盤上架著一塊長長的黑色麵包。

  「?」這啥,沒見過這種麵包,黑得有些不同尋常。

  你踮起腳,雙手扒在吧檯上看了好一會,還是轉頭問維納亞克:「維納亞克,吧檯上的麵包能吃嗎?」

  他正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拿著抹布忙於洗刷桌面與椅子,過不了多久客人就要下來吃飯了,他頭也不回地答道:「可以,夫人。」

  你快樂地拿下麵包,雙手捧著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

  你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兩行清淚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你用手捂著嘴,口腔內充滿了鮮血,幾秒後,你從嘴裡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

  這特麼是什麼人間殺器?!

  你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哇————」尼瑪啊,太疼了吧!

  維納亞克聽見哭聲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朝你看過來。

  維納亞克:「……」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這個女孩剛剛還是正常的,現在嘴角竟然流下了一絲鮮血,他敢以名譽發誓他家做的麵包就算口味欠佳但是絕對不含毒。

  海倫娜推開雜物間的門走了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你可憐兮兮抱著那個長條麵包哭得一抽一抽,嘴角的鮮血不停流下,落在地上,場面慘烈又滑稽。

  「維納亞克!這是怎麼回事!」海倫娜又驚恐又好笑地看著你手抱麵包捂著半邊臉哭得打嗝,叉起腰厲聲問向這裡走來的兒子。

  維納亞克沉默了一下,看向你手中的麵包,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斷:「麵包太硬,她牙被崩掉了。」

  你認同地點點頭。

  海倫娜:「……小寶貝,誰告訴你這可以吃的?」她已經提前把視線落在兒子身上。

  維納亞克困惑地皺了皺眉。

  你把麵包放回吧檯上,肯定地指著維納亞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只要開口血就會往外漏。現在你連哭都不敢大聲生怕把自己小命給玩兒沒了。

  女主血流而盡達成的BE一點也不好笑謝謝!

  海倫娜登時就往兒子腦子上來了一記暴栗:「那是昨晚剩的麵包,老娘今早拿它揍完賊順手往那一放忘記收了,人家貴族老爺精心養大的女孩,她才這麼小,你讓她吃這麼糙的東西牙不崩掉才怪!」

  維納亞克嘆了一口氣,認命地為你打了一盆清水過來,親自為你一點點清洗臉上的血漬。他認真地略微彎下腰,湊近你的臉擦拭。

  你可以聽見他淺淺的呼吸聲,隱隱約約能看見透過額髮的晶亮,那是他的眼睛。

  毛巾很粗糙,但好在他的動作十分輕柔,落在你的皮膚上並不難受,擦乾淨後又轉到外面接了一杯冰冰涼涼的井水給你漱口。

  這麼折騰了好一會,客人已經陸陸續續下樓用餐了,你正享受著來自各方的注目禮。

  「小老闆,這是你哪裡撿來的妻子,嗯?」坐在右邊第三張桌子上的一個鬍子雜亂的大漢開腔打趣。

  傑克坐他對面,正試圖掰開一塊黑麵包,他將麵包的一半處對準桌沿,上下使力,你親眼看見他由於太過用力導致連凳帶人砸在了地上,而麵包毫髮無損。

  你:「……」是不是該慶幸只崩掉了一顆牙。

  傑克開始用麵包砸桌子,敲得木屑飛起,七八下之後黑麵包終於裂開了。

  維納亞克扶著你的肩膀將你推開,欣賞了一會自己的清潔成果後,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不巧,被撿的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個男人爆發出大笑,他忍不住捶桌,震得傑克碗裡的稀粥濺到桌子上。

  傑克嘟囔:「該死,你能不能收斂點,你這傢伙!」

  維納亞克收拾好這些清理用具後進了雜物間,他重新出來的時候肩上挎著你們初見時帶著的布包,裡面裝著紙筆。

  他大概是要去幫人算賬了。

  「我想一起去!」你拉住斜挎包的背繩,「這裡太亂了我一個人待著不放心。」

  維納亞克看著身後眼神堅定的你,點了點頭。

  你跟著他來到沃利斯巷的出口,那裡有一家雜貨店,老闆是個老頭,看見他過來高高興興地把賬本放在他面前讓他核對,順便招攬客人幫忙收款,自己樂得躺在店外邊擺著的躺椅上曬太陽,偶爾往裡面瞥一眼算是監工。

  「你一直在這裡幹嗎?」你有點無聊地看著他在紙上寫下幾個數字,不用列式就立刻得出答案,翻過賬本的下一頁。

  維納亞克應了一聲。

  「嗯,是的,夫人。」

  你突然有點想回到皇宮,你想你軟軟的床還有正常的三餐。現在你帶出來的早餐只有海倫娜怕你餓著塞的一小塊燻肉。

  你聞了聞味道,問店主爺爺要了水,沉默地與它對視一會後,一口氣塞到嘴裡直接嚥下去。

  真實黑暗料理。

  你看向巷子的出口,那裡有兩個男人各站在一邊。

  你忍不住問:「維納亞克,沃利斯巷門口為什麼有人守著?」

  「另一條巷子是老爺夫人們住的,害怕我們打擾到他們的生活,所以就直接攔著不讓這邊人進去。」維納亞克又翻過了一頁。

  你看著他認真計算的樣子,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他,於是跑出店門往巷子口那裡走去。

  老店主眯著眼享受太陽,隨口問維納亞克;「那麼小的女孩讓她亂跑不合適吧,小子?」

  「那位比較特殊,我無權干涉那位的抉擇。」維納亞克淡淡道,「我也才十一歲,您怎麼不認為我每天一個人來您這不安全?」

  「你?不安全?別把人家給坑了就算了……」老店主嗤笑一聲拉過衣服遮在眼上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你站在巷口,兩個守衛似的男人沒有特別在意你,伸長了腿攔在路口做做樣子。

  你站在這裡望向巷對面,就隔了幾米,外面是一個和沃利斯巷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一輛馬車從你面前奔馳而過,裡面坐著的男孩有一瞬與你目光交匯。

  你相信時間有一刻的定格。

  「?!」你驚得往前邁了一步。

  頓時其中一個守衛將你提起來警告:「嘿,小孩,這邊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知道嗎?」

  「嗯,知道了。」

  你有些不捨地往回走,時不時回頭望向巷口。

  剛剛開過的馬車內三個相貌極其相似的孩子坐在兩邊,最高的那個懷裡趴著一個在聊天說笑,另一個安靜地看著馬車窗外,手裡抱著一個玩偶娃娃。

  「哥哥!你在看什麼!」那個趴在大孩子腿上的男孩朝對面的雙胞胎兄弟發問。

  大孩子把腿上的這個小掛件拎起來:「西奧,坐好,不要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

  「……嗚嗚嗚王兄又凶我。」那個被叫做「西奧」的男孩摀住臉開始假哭,哭了一會放開雙手發現對方一點也不為所動,又開始抱著他王兄的脖子撒嬌。

  許久,那個安靜的男孩從車窗外收回視線。

  「沒什麼。」輕聲地不知道是在回答誰的問題。

  西奧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停下了動作,朝男孩露出疑問的表情:「啊?哥哥你說什麼?」

  「好了西奧,聽話。」亞瑟假裝不耐煩地將弟弟的手從脖頸處拉下,下一刻又親密地握住那孩子的手,攬在懷裡,「凱撒身體不好你不要鬧他,別亂動。」

  凱撒垂下頭,輕輕撫摸懷裡的娃娃:「沒有。」

  「沒什麼。」

  他靠在椅背上合起眼假寐。比起手上的娃娃,他倒更像個假人。

  剛剛那個女孩,不像是待在那種地方的人。

  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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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6:08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七章 七周目長夜萬燈

  你已經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作為報酬你支付了一隻手鐲。

  這裡一定有劇情點你沒有刷到,所以你並不打算想辦法回皇宮,而且上次凱撒的出現更加堅定了你的信心。

  一定有什麼將要出現的劇情。

  你就這樣每天早早起床,跟著維納亞克像個小尾巴一樣到店主爺爺那裡坐一個上午,下午回來在小酒館裡四處逛。偶爾上上三樓悄咪咪地圍觀一下修羅場,拉上維納亞克吃瓜。

  「我覺得傑克更有優勝的可能,維納亞克。」你窩在三樓廚房的門框外,裡面飄出來的不只是食物的香味,還有琴聲。

  維納亞克蹲在門另一側,他是被你拉上來玩的,作為一個純路人他表示:「蘇珊娜會選伍德。」

  「為什麼?明明傑克更有魅力,不像伍德天天死人臉。傑克也更受歡迎……」

  「攻擊性。」維納亞克又補了一個詞,「實用性。」

  「必須經歷的相處時常。」毫無感情波動的絕殺。

  好像是這樣沒錯,作為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女人,這麼思考也沒有毛病,畢竟浪漫是生活得到保障之後的副產品,伍德比起傑克的隱晦追求確實更為難以招架和直接。

  而且日日相處的同事這麼直白地拒絕確實挺尷尬的。

  維納亞克看著似乎有點想明白的你繼續冷靜地補充:「但是實際上,她誰也不會選。」

  你:「?!」又是一個什麼瓜!

  「那就是……她其實喜歡傑克咯。」你往裡頭瞄了一眼,伍德正在斥責傑克每回都在工作時間進廚房打擾了他們的正常工作,他的琴聲只會讓本來就硬的麵包變得更差勁,以至於趕走更多的客人。

  維納亞克瞥了一眼你,嘴角略微上揚,約莫算是個會心一笑。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聽起來很沒頭沒腦,人家卻不用你解釋就懂了。

  蘇珊娜正在勸架,她拉著伍德的袖子輕聲細語地讓他不要這樣,又有極有禮貌地朝傑克露出一個為難又羞澀的微笑。

  對她而言,兩個都是備胎,一個是苟且生活的退路,一個是象徵理想的遠方,又或者,其實她兩個都不需要。

  「走。」維納亞克突然出聲。

  他拉起你躡手躡腳但是動作迅速地脫離現場,轉到轉彎處,你等了十幾秒再往身後看,剛剛開著的廚房門已經被人關上。

  你的心現在「咚咚」直跳,差點就被發現了。

  維納亞克靠著牆壁,他已經和你混的十分熟,不像一開始有那麼多拘束,抱臂而立,雖然額髮遮蔽了眼睛,但從動作來看似乎在斜睥著你,你大概可以翻譯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慫。

  你小聲開口:「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出來關門啊。」

  「在你說話的時候,伍德的腳尖動了,朝向門這邊,所以我猜測他要過來。」維納亞克拉過你下樓梯,長長的格子襯衫下襬隨少年的動作上下飛揚,「媽媽在下面叫我們了。」

  「孩子們,快過來!瞧我給你們準備了什麼!」海倫娜的聲音從一樓傳來,有些聽不真切。

  你跟著維納亞克跑下一層層旋轉的木梯,腳下的木板你踩得並不平穩,吱嘎作響。

  「來了來了!就來了阿姨!」

  你看見酒館空蕩蕩的大廳內,海倫娜站在最靠近吧檯的桌子旁,桌上放著一個半成品南瓜燈。

  之說以說它是半成品,主要是因為它儘管裡面已經被挖空只剩一層厚皮,也繫好了掛繩還安裝好了蠟燭,連舉著它的小木棍都已經固定,但是,它的表面還沒有任何的雕刻痕跡。

  「今天晚上沒人會來喝酒,就算有我一個人也應付的過來,你們做好燈就出去玩吧。」

  海倫娜遞給維納亞克一把小刀:「喜歡什麼就刻上去,兒子,帶小女孩出去不能把燈刻的太難看知道嗎,拿出你的水平!」

  維納亞克接過小刀點點頭,海倫娜揮手走進雜物間,不再管事了。

  維納亞克握著刻刀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專業,他轉頭問你:「喜歡什麼?」

  「兔子吧,刻一隻兔子。有個輪廓就行。」你好奇地問他,「今天很特殊嗎?為什麼沒有客人?」

  「今天是萬燈節。」維納亞克奇怪地看著你,「蘭頓皇城每年都過這個節日。」

  他還是很耐心地跟你講解:「今天晚上全城都將點起燈,大家全部提燈出來,沃利斯巷與瑪莎街之間的路禁也會解除,這就是蘭頓『長夜萬燈』中的『萬燈』。」

  你躬身湊在他旁邊,目光隨著他的刻刀移動,他先在南瓜上用刻刀做了幾個記號,隨後就下刀開始雕刻,手法熟練準確,一點點勾出兔子的耳朵、腦袋、前肢……從外面可以看見裡面的蠟燭。他又換了一面,刻了一隻狐狸。

  「喂,維納亞克,狐狸會把我的兔子吃掉的。」你捧著臉坐在椅子上看他工作,兩腳不著地,在空中晃蕩。

  維納亞克輕笑:「那我刻的好看嗎?」

  你發自內心地告訴他:「好看。」

  他最後用刀在兩個圖案之間帶了幾筆,像是在寫什麼字。太細了,你沒看清。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平日禁娛的人們在這暫時的解放時間格外地瘋狂,形形色色的燈外面包上一層色紙,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牆上掛的手裡提的還有門前點的,擁擠的巷子裡全都是人和各色各樣的燈。

  蔬果燈、木頭罩子燈、破破爛爛的銅燈……實在沒有法子舉著油燈和蠟燭也要出來逛。

  人流湧向巷子出口處的瑪莎街,兩個守衛早就撤了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提燈逛到哪裡去了。

  「維納亞克,我們也去瑪莎街嗎?」你手上提著他給你刻好的小南瓜燈,黑暗的夜中各色燈光映照在你們臉上,「跟著一起過去?」

  維納亞克牢牢握住你的手防止你被人流擠丟。

  「嗯,那邊更好看。有表演。」他護在你身旁替你擋住時不時嘻嘻哈哈打鬧著從人群裡躥出的亂擠亂碰的小孩。

  你終於見識了這條街與沃利斯巷的區別。明明只是一道牆的距離,這個路口出去,就是一片華麗至極的建築。蘭頓沒有西林精緻典雅,然而就這片建築的美觀程度來說,並不比西林王城差。店舖與別墅交雜而建,即使是商店也裝飾的像童話故事裡一樣。四、五層的巨大府邸隨處可見,紛繁各異的浮雕和家徽要花了你的眼。

  能建成這樣,只能說大概蘭頓的法規對貴族總是寬容的。

  前面一群人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大圈,寬敞的道路被堵了一半。外頭的拚命探頭往裡看,有的人為了看見裡面的情形甚至坐在別人肩膀上。

  突然,從圈內噴出一股火焰。

  哦,你明白了,前面的在搞雜耍,怪不得擠到一塊去了。

  「要去看嗎?」維納亞克帶你悠閒地往前走,「我可以抱得起你。」

  你想像了一下那個場面,連忙揮手拒絕:「不不不,不用了。太不好意思了。」

  捂臉,好羞恥,那不跟男票抱女票一樣,太尷尬了。

  維納亞克應了一句「哦」,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就是聽上去語調有些遺憾。

  錯覺。

  「總,總之!先去湊個熱鬧,看不到聽聲也是可以的!」

  你話音剛落,手裡的燈就被人撞落在地:「誒?!」

  那個撞你的也是個小孩,整個人裹在黑色斗篷裡,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輪廓。

  你正要去撿,聽見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拿去。」

  女孩子?

  她把自己的燈塞到你手上:「賠禮。」然後立刻跑開,她身影本來就小,一下子隱在人群裡看不見了。

  你手上莫名多了一個造型小巧的銀色小燈,上面雕刻著可愛的藤蔓紋路,八個角的燈蓋分別掛著八個對應的葡萄串,燈壁是透明的,可以看見裡面幽幽燃燒的藍色火焰。

  你空出的另一手正要將南瓜燈撿起,維納亞克提前一步拿走了它:「這個燈我來提吧,那個更適合你。」

  更適合?

  你笑眯眯地問:「我其實挺喜歡南瓜燈的,剛才那個人古裡古怪就把燈給我了,我拿它跟你換好不好?」

  維納亞克這個時候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固執。

  「不用了。我拿著就好,你適合那個。」

  那麼久的違和感終於消失,女孩提著一盞精美的小燈巧笑嫣兮,櫻唇上下閉合,像是幼鳥在歌唱。

  南瓜燈太粗糙了,不適合她。

  差距太大,還是那個銀燈更和諧。南瓜燈他來拿才合適。

  差距太大了。

  「誒?」你看見一點小細節,忍不住有些疑問,「那個是什麼?」

  剛剛你自己把南瓜燈提在手上是從上往下看,竟然沒有發現這一處,維納亞克提著它的時候,你的視角變成斜著看你才發現——兔子和狐狸之間的確實刻著一個單詞。

  一個毫無意義但是十分熟悉的單詞。

  「Yvina。」

  伊薇爾(Yville),維納亞克(Vinayak),兩者各取一部分拼湊起來就是……Yvina。

  大街上聲音嘈雜,歌唱、歡呼、煙花爆炸的聲音混雜在一塊,燈色繁亂,應接不暇。維納亞克轉頭看你,額髮微微朝一個方向側斜:「什麼?」

  你識趣地閉上嘴,沒有繼續問下去。

  「是我看錯了,走吧。」

  你們兩個沒有再說話,各提著一盞燈走在寬闊的街道上,隨人流裹挾移動。

  你們兩個走到圍觀雜技的人牆外,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蹲下來吧維納亞克!」你試圖另闢蹊徑。

  他跟你擠著一起蹲下,靠在大人們的腿後,這個視角只能看見裡面表演雜技的藝人圍著篝火旋跳的小腿,飛快轉換的步伐看得你忍不住揉眼。

  這一揉,抬眼對上一張戴著面具的臉。

  是個男孩。

  男孩看得沒意思,從人堆裡圈擠出來,看見你蹲在那裡覺得好笑,也一起蹲下來。

  還是你忍不住先發言:「你……」

  他像是在研究什麼東西一樣對你看了好久,想起什麼似的往後拆面具的繫繩,他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樣問你:「為什麼你們都擠在這裡看,很好玩嗎?」

  「呃,是很好玩。」你該怎麼解釋你連個鬼都看不見還要執著蹲守的迷惑精神。

  維納亞克沒有做聲,安靜朝你看來,聆聽你和那個孩子的對話。

  面具摘下,男孩灰色的圓瞳和記憶中的樣子漸漸對接。他淡金色的捲髮還很短,只能紮起一個小尾巴。

  你逼著自己吞下腦子裡響起了n遍的名字。

  「你好,我是凱撒。」男孩撐著膝蓋站起,他向你伸出手,「你是那個巷子裡一直看著我的女孩。」

  「……你好,我是伊薇爾。」

  維納亞克卻突然把你拉到身後,他客氣疏離地朝凱撒行禮:「想必您一定是一位不得了的貴族老爺,這孩子可能以前不懂事哪裡冒犯了您,我代她向您道歉,我們這就離開。」

  你被強行扯走,維納亞克的臉色還是很正常,只是有些僵硬。就算這樣也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可能是生氣了……

  這傢伙心眼太多你不太懂,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你回頭看見凱撒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人群外,安安靜靜望著你,無悲無喜,像一個做工完美的假人娃娃。

  「艾斯本你有點幼稚過頭了。」

  與你行走路線相反的瑪莎街另一頭,一大一小兩個黑斗篷不明人士走在街上,大的手裡拿著一盞鐵皮燈。

  「我學生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可都看見了。你這就是多管閒事。」

  「奧達,閉嘴。」

  「怎麼,我還聽見她要拿你送她的銀燈跟那小子換呢。」

  「……她換不換我不管,她有最好的就夠了。」

  「喲,生氣了。」

  「……」女孩左手並指往身旁高個子身上一捅,黑色的紋線瞬間在指上化成「滋啦」作響的電流。

  穿著黑斗篷的高個頓時當著無數人嚎出一聲慘叫:「啊——」

  人群側目。

  奧爾德里奇:「……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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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6:19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八章 七周目未來之事

  現在你頭頂上掛滿了燈。

  兩側的建築物之間拉上粗繩,一排排繩子懸在離地約三米的地方,一根繩子上就有幾十盞燈。像這樣的燈繩至少拉了幾百條,綿延到街道盡頭。

  這一段路的人流速度格外的慢,常常有人停下來指著頭頂的燈,大人抱著孩子教他辨認燈的式樣,情侶也願意在此多停留一會,多一刻的絮語溫存。

  長夜萬燈,名不虛傳。

  維納亞克:「這些燈是瑪莎街的老爺夫人們湊起來的,越有錢拉繩數的越多,繩尾上垂下來的紙條上面就寫著燈主人的名字。」

  燈底上的鏤空花紋投影在地上,組合成各種各樣的圖案。

  他忽然伸出手攔住了你前踏的腳步。

  你不明所以地抬頭:「怎麼了?」

  他將燈換到左手,你順著維納亞克右手的指向望過去,嗯……

  伊薇爾式石化。

  右邊房簷底下,一對戀人在擁吻,準確的說應該是那位男青年在單方面壁咚那位女青年。這並沒有什麼,問題是情敵就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而兩人沒有發現,或許這樣也沒有什麼過於特殊的地方……那麼最重要來了,主角你們認識。

  傑克雙手撐在牆上,蘇珊娜依偎在他的懷中,兩人正情難自禁,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伍德。

  伍德站在離你們不到十米的地方,不聲不響看著這一對戀人,手上提著兩盞燈,一盞粗糙的南瓜燈,一盞用粉藍色絲帶繫著的羊皮燈,看的出來另一盞他做的十分用心。

  即使你們站在伍德身後,都能感受到那一股蓄勢待發卻被強行壓抑的暴怒。他手中的羊皮燈燈沿專門裝飾了一圈圈的蕾絲,暖黃色的燈光從羊皮燈中暈出,本來應該看起來很溫馨的顏色,在這個場合卻詭異到有些反常。

  他沒有怒吼,沒有指責,伍德站在原地喊了一句:「蘇珊娜。」

  那一對戀人中的女性立刻驚惶地推開了男性:「……伍德。」

  「我找了你很久,沒想到在這裡看見你了,好巧。」伍德微微歪頭,朝蘇珊娜看起來真心實意地微笑,「這盞燈送給你。我上個月就想,你要是提著這盞燈逛萬燈節一定很好看。」

  氣氛稍微有一絲的緩和。

  突然,一陣風來,獨獨伍德提著的那盞羊皮燈滅了,他僵硬地保持著送出的動作,燈壁成了寂滅的黑。

  「沒關係。」伍德放下自己的南瓜燈,把那盞羊皮燈靠近身體。

  蘇珊娜攥緊領口,她低著頭似乎是在顫抖,大概也沒想到會碰上這種場面吧。傑克伸手想要試圖安慰她,被蘇珊娜輕緩但堅定地推開。

  你拉拉維納亞克的衣角:「伍德要做什麼啊?」

  「他原來是魔法學校的學生,天賦系雷電,但由於生活費問題被迫退學,從那時候在我家酒館裡做麵包。然後認識了蘇珊娜。」維納亞克一副瞭然的樣子,「我經常看見他懶得生火,直接用自己的小手段把食物弄熟。」

  「哈?」

  「所以,他只是想點個火而已,別奇怪。」維納亞克轉身,他將手搭在你肩上將你掰轉一個方向,朝著回去的路上走,「前面沒什麼好看的,回去吧。」

  你回頭可勁張望難得看見的修羅場,衝在吃瓜一線的心在撲哧撲哧地跳,給維納亞克做實時播報:「哎呀呀,蘇珊娜接過燈了,傑克不高興要拉走蘇珊娜,啊,伍德正式投入戰鬥了!伍德在威脅傑克!……哦,蘇珊娜好像哭了……嗯?!她怎麼跟伍德走了,傑克怎麼辦?」

  維納亞克無奈地將你的臉轉正:「眼珠子要掉出來了,會被巫婆撿走的。」

  「切,才不會。」你滿臉都是大寫的不服,推開他蹦跳著往前走了幾步,轉回來對他露了一個鬼臉,「略略略。」

  銀色的小燈上的葡萄墜隨著你身體的動作敲擊透明的燈壁,噹啷作響。

  維納亞克抿唇,漏出一點笑意,還未來的及完全綻出,轉瞬就變成著急:「小心!」

  你頭頂冒出三個問號,什麼?

  一雙手從身後握住你的腰把你舉起來:「對!就是這麼大的孩子,差不多這麼大,大家誰看到了?」

  「???」

  你被人舉到半空,低頭看下去是個宮人打扮的男人,身後已經圍了一圈人,議論紛紛。

  「誰看見了,我家小主人就這麼高,男孩子,戴了一個面具。」那個男人又一次地強調,他急的滿臉是汗。

  維納亞克走到男人身旁立定:「請把她放下來,您已經讓這位女性受到了驚嚇。」

  男人手忙腳亂把你往地上一放:「啊,不好意思,我急昏了。」

  「戴面具,淡金色捲髮,灰色眼睛,白底襯衫和領花,深綠馬甲,黑色短披肩。」

  你冷哼一聲,蹦出一串描述性語言。

  男人驚喜地鉗住你的雙臂:「你見過我的小主人?!」

  呵,正巧你就知道了,這個時候就要求人了,剛剛的隨便勁呢?

  你挽住維納亞克,隔著維納亞克探身瞪了一眼男人:「哼,不和你計較啦!」

  有人撥過人群朝這裡走來,浩浩蕩蕩一隊,為首的那個手上牽著一個更小的孩子,你默默吐槽,這不就是縮放版的兩隻凱撒。

  亞瑟走到男人面前:「夏佐,找到了嗎?」

  西奧半個人都埋在亞瑟懷裡任她一路拖過來,哭得甚是可憐,聽見亞瑟這麼問,也從亞瑟懷裡抬起半邊臉,淚痕縱橫:「哥哥,嗝,看見哥哥了嗎?嗝……怎麼會把哥哥弄丟掉了了嗚嗚嗚……」

  「主人,這個小女孩好像知道點什麼。」

  亞瑟彎下身,柔軟的手掌落在你的髮頂,她溫和的時候總是十分親切,讓人如沐春風:「小姑娘,請問你是不是看見我弟弟了?如果你知道他在哪裡,可以領我們過去嗎?我們找他找了很久,我很擔心他出事。」

  想到眼前這個清瘦的英俊少年在幾年後會落得那樣一個悲慘境地,你不禁有一瞬的出神。

  「……好的。剛剛表演雜技的人堆那,我碰見他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去別的地方。」你試圖拉開自己與這張少年版凱撒臉的距離,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被晾在一旁的小孩明顯地表露出自己的不滿:「你不要離我王……大哥那麼近!大哥~走吧走吧,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那裡不是收攤了嗎?我們趕快去找哥哥,他一個人會難過的,我感應得到的!」

  維納亞克皺皺眉。

  西奧雙手拉扯著亞瑟往回返的方向上拽,他在用自己的體重讓亞瑟儘可能遠離你,亞瑟被他扯的身體一歪,警告地瞪了幼弟一眼,西奧就不敢再使力了,乖乖站在旁邊,背著手怕他王兄訓他。

  「失禮了。」亞瑟站起身,「請帶路吧。」

  等你們趕到那裡時,圍觀雜技的人群早就散了。凱撒還是和你離去時一樣,孤單的一個人。他站在原地,正仰頭看天上的星星,身影寂寥,對週遭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真是難以想像,雙胞胎弟弟活潑的難以招架,哥哥卻是這種性子。

  已經快到沃利斯巷巷口,這片瑪莎街上行人已稀少。聽見人來,人數還挺多,凱撒保持著仰頭的姿勢,轉動了一下眼珠,他的視線越過人群鎖定在你身上。

  你和維納亞克並肩站在亞瑟與西奧的身後,維納亞克立刻發現了其中的奧妙,他沒有出聲打斷你們。

  你可以感受到身旁人情緒微妙的變化,他握著南瓜燈木柄的大拇指閉合的更緊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立場阻止吧。

  「又是你啊。」凱撒抱住撲進懷裡哭得驚天動地的弟弟,轉頭看向你,「燈很好看。」

  「和你一樣。」

  然後沒有就沒有下文,他重新掛上矜持的微笑應付來自兄弟的各種詢問。

  星光下,繁華初歇,只留下熱鬧的一點餘燼。遠處燈火散亂,一串串綵燈燃燒著今晚最後的一點燭芯。街道上行人寥寥。昏黃的路邊燈燭和手上的銀燈一起映亮了你的臉。身邊的少年身姿挺拔,情緒不明,隱而不發。遠遠站著淡金色頭髮的男孩被他的兄弟和僕從圍住,卻顯得與這個重逢的喜悅氣氛格格不入,他不言不語,偶爾往你這裡看來的目光裡滿是單純的探究。

  【恭喜玩家獲得CG「長夜萬燈」,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我們回家吧,伊薇爾。」維納亞克舉了舉手中的南瓜燈,過長的額髮在鼻樑投下一片陰影。

  時間已經不早了,你不再留戀,點點頭。

  「嗯,好。」

  「你們回來啦。」海倫娜坐在門口的桌子上已經昏昏欲睡,聽見小酒館門被推開又驚醒過來,「我說你們晚點回來得給你們留好門,又怕賊進來,結果自己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你歡快地謝過海倫娜,與維納亞克道別後跑到自己的房間洗漱一下就準備入睡了。

  海倫娜叉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打完發現兒子還杵在自己眼前:「還不去睡覺?」

  維納亞克放下了手中的燈,坐在旁邊的木凳上,輕聲問:「伍德、傑克和蘇珊娜回來了嗎?」

  海倫娜把頭髮往腦後梳了一梳,她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問起他們,和伊薇爾在外面玩的不開心嗎?我說兒子,你到底是喜歡人家小姑娘還是……」

  「我認為,您最好讓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離開我們的酒館,越快越好。」

  「……過節怎麼突然說起解僱的事情了你這孩子……他們做錯什麼了?」

  「沒有,只是未來之事,必有前兆。」維納亞克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可能會出事,媽媽。」

  「瞎說什麼呢,知道你聰明也不要這樣咒自己家的店。什麼理由都沒有就下這樣的結論是很不負責的行為,維納亞克。」海倫娜點點兒子的鼻尖以示警告,「僱人多不容易,你知道有了他們三個我們生意都好了不少,我也輕鬆很多。」

  「媽媽,您不應該心軟,當斷則斷。」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他們三個的破事是吧,大家都喜歡看,你也別想那麼多。媽媽年輕的時候還多得是人追呢……」

  維納亞克嘆氣,明白無果,便沒有繼續勸說。

  海倫娜喊住朝雜物間走去的維納亞克:「喂,兒子,別走啊,說說你和人家小姑娘怎麼樣了?你從小就沒朋友,難得看見你和誰玩到一塊去。」

  「她是我見過的最適合的玩伴。」維納亞克沒有回頭,「她會裝傻,但實際上很聰明。」

  可惜不是他一個人的玩伴。

  「我以為,看見了另一個我。」

  「媽媽。」維納亞克轉身,他撩起額髮,細短的內層新髮從手中落下來,組成薄薄一層劉海,輕透蓬鬆,「我真的有那麼像他嗎?」

  海倫娜定定看了兒子一會,點了一根菸,煙霧繚繞裡她的神情明暗交錯,模糊不清,她陷入了很遙遠的回憶:「要真說起來……」

  「我也記不清他到底長什麼樣了。」

  「但是只要他出現,我就能認出來。」

  劉海下,翡翠一般剔透的碧眸半斂,眼睫微垂,眼角天生染著淡淡暈紅。

  「……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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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16:42 |只看該作者
卷四 文森特線 第四十九章 七周目傑克之死

  不管昨晚發生了怎樣的修羅場,今早你還是看見傑克下來吃飯了,只是臉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他還是坐在右邊第三張桌子,對面的坐著的大漢也還是上回那個,好像叫什麼雅各布。

  大廳內意外的沉默,沒什麼人想要去觸這個可憐的失戀者的霉頭。傑克給這個酒館內的住客帶來了許多歡樂,這個時候他被橫刀奪愛,就算是最喜歡看戲的吃瓜群眾也賣他一個面子,不輕易談起。沃利斯巷總共這麼大,可以談的事左右沒幾件,所以今早的早餐時間客人們基本無話可談,至多吃飯的時候多看傑克幾眼。

  你和往常一樣,隨維納亞克一起去給巷口的老爺爺算賬,你已經在多日的觀察中熟悉了這項業務,現在同在其中幫忙。

  你做完之後的賬目還是要交給維納亞克核對一遍的,他可不能保證你所做的一點都沒錯。

  儘管你確實沒錯。

  「啊——呼。」你趴在櫃檯上,中午的太陽曬的人真舒服,懶洋洋的一點也不想動。

  外頭曬太陽老店主從蒙頭的衣服下幽幽冒出一句:「伊薇爾。」

  「欸?」你從櫃檯上抬起頭,看見老頭躺在外頭的躺椅上向你招手,「在!」

  「櫃檯下面往上第三個抽屜,打開來看看。」

  「喔,好!」

  你蹲下身拉出一個細小的拉櫃。並不十分契合的抽屜與桌體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維納亞克低頭看你在下面鼓搗著什麼,拉櫃裡亂糟糟的,鑰匙、廢紙團、一個小木盒……小手絹包著的兩塊條狀硬物?

  你站起來朝外面喊:「爺爺你要哪個啊?」

  「手絹裡包著麥芽糖,你和維納亞克分了吃吧。」老店主擺擺手,翻身又開始補眠。

  啊呀,他人老了,精力不好,容易惰怠,也早沒有了賺一筆大錢的想法。

  當年他也跟人下海當過二十幾年的海盜,後來散夥了,回來開個小店,人也老了。看著年輕的孩子,他就想,要是自己妻兒沒有死在海難裡,他的孫子孫女也該這麼大了。

  「好!謝謝爺爺!」

  你拆開手絹上的結,兩根雪白的麥芽糖躺在絹布上。

  .……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好嗎!沃利斯巷的食物真的基本都屬於黑暗料理級別的,你已經很多天沒有嘗到正常的味道了。

  更不要說糖。

  糖是富人炫耀自己財富的專屬之一,在窮人裡簡直就是聽說般的存在,能有兩根麥芽糖還送給別人……嗚嗚嗚好感動。

  維納亞克彎腰幫你把抽屜裡的東西一點點收回去,推進桌體裡,他重新翻到今日工作部分的賬目:「不要,你吃吧,我不喜歡吃甜食。」

  「不喜歡?!你長這麼大吃過幾次甜食啊天哪!」你誇張地翻了個白眼,拿起一條遞到維納亞克嘴邊,「張嘴,啊——」

  「不要浪費爺爺的心意啦,快點,我手好酸。」

  維納亞克聳肩,歪頭從你手上銜過糖,殷紅的唇襯著雪白的麥芽糖煞是勾人:「再等我一下,馬上就可以回去吃飯了。」

  「知道啦,辛苦了喲!」

  你搬了個小板凳到外面,沐浴著午時的陽光與店主聊天。

  巷子裡飄蕩著粥的香味,煙囪裡開始升起淡藍色的煙霧,穿著有破洞的鞋的小孩追逐著跑過你們身邊。

  這是你進入這個遊戲裡難得的安穩時光。

  規律的作息,固定的生活模式,沒有死亡與逃跑的顧慮,沒有算計和陰謀。你現在所處的生活環境沒有之前任何一個週目富餘,食物難以下嚥,住宿簡陋狹小,但是你週遭的一切都能稱得上簡單而溫馨。

  要是能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不要再往下推了,劇情停留在這一刻就好。

  「伊薇爾,別發呆了。跟爺爺說再見,我們回家。」你的髮頂被人拍了一下。

  你回過神來。

  維納亞克已經挎好包站在你的面前,你笑嘻嘻地伸出手,他把你從凳子上拉起來,拿起凳子放回雜貨店內。

  你朝店主揮揮手:「爺爺,我們走了~」

  「嗯,去吧。」

  推開酒店的門,大廳裡面圍著一堆人,你看見最裡面一個穿著對襟長衣的中年男人在和海倫娜講話。

  他粼粼的扇貝邊大袖幾乎垂到地面,嶄新的圓卷帽和長衣特有的高領之間卡著一顆圓潤的頭顱,衣後的褶皺被撩起疊在前面用寶石腰帶固定住。他的身後站著幾個士兵。

  「他怎麼在這裡。」維納亞克停在門口,不再前進。

  你:「?」

  這麼厭惡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維納亞克深吸一口氣:「那位大人就是這一帶的治安官,道爾‧迪福。」

  「酒館今天一定出事了。」

  海倫娜眼尖,看見你們兩個站在門口,招手讓你倆過來。

  維納亞克把挎包放在桌上,平步走過去:「怎麼了媽媽,發生什麼事了?」

  道兒‧迪福轉過身來:「喔維納亞克,我記得你,你這個聰明的小鬼。」

  人群為維納亞克讓出一條道路。

  「日安,大人。很榮幸您能來光顧我們的小店,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海倫娜嫵媚妖嬈倚在吧檯旁,對兒子勾勾手:「這邊,維納亞克。」

  你跟在維納亞克身後,像個小尾巴。

  「傑克死了。」海倫娜平靜地對你們敘述一個爆炸性的事實,「剛剛在酒館後的院子裡發現的。」

  維納亞克:「誰發現的?現在屍體在哪裡?」

  「雅各布,他那個室友。屍體還沒有動。等治安官大人來處理,剛好你們就回來了。」

  道爾‧迪福示意海倫娜帶路,她繞過吧檯,穿過酒桶架,帶著人群打開酒館的後門,外頭是個小院子。

  你站在院子內,這裡被一圈低矮的土牆圍起,土地上淨是雜草與碎石子,旁邊放著雞窩,幾隻雞在院內走來走去。站在院內看,傑克屍體仰面躺在門左邊,離門左右距離大概三米不到的地方,離牆的前後距離很近。

  他的手中緊握著一個碎裂的啤酒瓶,酒混合著身下的血暈紅土地。

  「啊,是他啊,我原來在你這裡喝酒的時候聽過他彈琴,海倫娜。」治安官在屍體旁站定,他看見你在維納亞克探頭探腦的模樣忍不住笑,「小女孩不要看這種場面,會做噩夢的。」

  「不怕。」你不喜歡有人在命案現場做出不尊重死者的表情,回答的語氣大概顯得很僵硬。

  道爾:「他有什麼仇家嗎?還是欠了一屁股債的酒鬼?他有沒有老婆孩子?」

  海倫娜:「沒有,他平日裡人緣挺好,大家都喜歡他,您知道他的琴聲為我帶來了多少生意,長官。傑克從來不會欠賬,他雖然沒什麼錢但是還是付得起房租和酒費的,一個單身漢,沒有家庭要操心,我這裡的價格也不貴……」

  道爾:「那這幾天有誰和他鬧了什麼矛盾沒有?」

  道爾蹲在傑克屍體旁仔細觀察。

  你抬頭看向樓上,三樓的窗子是開的。

  海倫娜:「什麼大矛盾我倒沒見到,不過這幾天……他喜歡的女孩和別人在一起了,那兩個人是我雇的侍女和廚師。聽雅各布說傑克今早完全不在狀態,十分消沉。」

  「啊,這種樣子像是從什麼地方摔下來的呢。」道爾感嘆,「你看他小腿骨折了。」

  道爾在傑克褲腿處摸到一處突起,他捲起傑克的褲腳,赫然是一截斷裂的尖銳白骨骨刺,刺破皮膚後直接暴露在身體外。

  「樓上,那裡。」你指著三樓的窗口,「可能是從那裡掉下來的。」

  道爾驚奇地看著你:「哦呀,你觀察的很仔細嘛,等我再問幾個問題,這樣一切都清楚了。」

  海倫娜忙道:「您儘管問。」

  聽說小酒館內出事了,附近的人家都過來看,在小院子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海倫娜只希望趕緊把事情解決。

  道爾接過手下人打來的清水淨手:「三樓是幹嘛的啊,老闆娘?」

  「廚房,平時我的侍女和廚師在那裡做飯,傑克經常去三樓找那女孩。」

  「哦。」道爾拖長了音調,「那今早沒有人看見你的侍女嗎?」

  「食材差不多用完了,我們酒館自己種的不夠吃。她和廚師一大早一起出去買菜,大概快要回來了。」

  道爾拿過毛巾將手擦乾,他已經有離開的意思了:「唔,我記得那個發現屍體的雅各布說,是先聽到後院有東西落地的悶響聲,他再過去才發現傑克躺在地上,對吧?」

  「是的,大人。」

  「噢,我知道了,整個案件不過就是一個倒霉的失戀者去找他心愛的女孩想要重新贏得她的歡心,結果卻沒有碰上,只好在廚房裡喝酒,喝的難過了就坐在窗檯上吹風,最後一不小心栽下來。」道爾示意手下拉開後院的門,他要離開了,「只是一場意外,但願這個倒霉的傢伙下輩子投個好胎。」

  「不可能是意外!」

  「不是意外。」

  你和維納亞克異口同聲喊出來,你們倆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所定論。

  絕對不止這麼簡單。

  「凶手是廚師伍德。」

  維納亞克攔住了治安官的去路:「假如從今早伍德和蘇珊娜一起買菜出去算,他可能已經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他早就算好了時間才會讓傑克在這個時候掉下來。」

  道爾有些尷尬,他假裝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喲,照你這麼說,他還能隔空把傑克殺死嗎?隔著幾條街把一個男人從三樓推下來?」

  維納亞克道:「太多疑點了,為什麼需要兩個人去買菜?強行合理化說成是情侶一起去上街,那麼為什麼一個廚師會到中午時分都不能把菜買好,連飯都沒有開始做?」

  維納亞克不再攔著道爾,而是走到傑克的屍體旁,指著他手中碎裂的玻璃酒瓶:「傑克從來都不會喝這種酒,因為他喝不起,他只喝倒在粗糙木杯裡的黑啤。」

  「伍德和傑克一直都有矛盾,懷疑他很正常,您在這裡隨便找一個客人來問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傑克和伍德都喜歡蘇珊娜,蘇珊娜昨晚燈會的時候剛剛和傑克確定關係,他們在一起了,這是我與伊薇爾親眼所見,地點在瑪莎街的萬燈繩下。」維納亞克有理有據地分析,「然而伍德隨後帶走了蘇珊娜,他那個時候看起來已經有點不正常。這件事給傑克打擊很大,所以今早他才會那麼沮喪。」

  「那麼你怎麼解釋伍德在離開後還能殺人這件事,如果你不能解釋清楚,就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你的聰明,毛都沒長齊的小鬼。」道爾冷笑,他看起來有點被冒犯到,但是似乎又被維納亞克提出來的質疑撩起了興趣。

  「……」

  維納亞克陷入沉默。關於這一點,他還沒有想好,有一些東西確實超出了他的眼界和認知。

  道爾等了十幾秒,沒有聽見下文,再次準備離開:「呵,你才多大,有我見過的糾紛多?不要仗著自己聰明就隨便做出推斷,如果我脾氣暴躁,早就把你提到習藝所跟那些垃圾一起待著!還要你媽媽贖你才能出來!淨給別人添亂……」

  「他不能解釋的,我來解釋。」

  這位治安官的話被你打斷。

  道爾低頭,他的腰帶被你按住,你嚴肅地看著這位治安官。

  「大人,我希望您在往後的職業生涯中記住一句話。」你一字一句地告訴他,確保自己咬字清晰讓這位治安官能聽懂你在說什麼,「死者為大,不要憑您的想像下論斷。」

  你蹲在傑克的屍體旁,觸目驚心的傷口在頭髮的遮掩下隱隱欲現。

  「維納亞克擅長分析人,他已經把人的疑點都說盡了。」你向海倫娜要了一把剪刀,等海倫娜拿過來後,你將傑克的頭髮一縷縷剪掉,「我來看屍。」

  「你才幾歲,看的懂什麼。」道爾看著你的認真樣差點笑出來。

  你當然知道現在自己看上去多可笑,一個八九歲的小孩,稚氣未脫,還一副不是開玩笑的模樣說要分析屍體?

  道爾的反應當然在你的意料之中,這是不可避免的,連你自己聽了都會發笑。

  可是你的殼子裡已經是一個死了N回的人了,蘭頓皇宮內的生活記憶雖然不甚深刻,但西林的宮廷秘史已經讓你擁有一顆強大的心和一個受過鍛鍊的腦子。

  當頭髮處理的差不多,崩裂的腦部傷口終於完全露出,海倫娜別過臉,不忍再看。

  「一定是高處墜落,這一點您沒有錯。」你在維納亞克的幫助下將屍體翻過來,「後腦先著地,全顱崩裂,同時脊椎斷裂。」

  「呵,那你想反駁我什麼,小姑娘?」道爾隔著一段距離在門口看戲。

  你按壓傑克的背部,隔著衣服感受骨頭的突起和塌陷。

  你對維納亞克說:「請幫我解開他的衣服,只是上衣。」

  人群裡「嗡」地炸開鍋,這孩子還要看屍體的表面?!

  海倫娜上前:「……這樣不好吧伊薇爾?」

  維納亞克手下不停:「媽媽,您別管。」

  傑克的領巾和外袍被脫下,放在一邊。所有人都可以看見那具屍體背部還算比較潔白,但已經有不太清晰的淡紅色顯現。

  「脫下他的鞋襪。」你繼續指揮,維納亞克照辦。

  一雙腳露了出來。

  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天哪!」

  沉重的紫紅色屍斑沉積在腳部,剛剛道爾捲褲腿的時候,由於骨頭斷裂處較低只是露出了一小部分,加之沒有對比,人們並沒有注意到其中的異常。

  「顏色正常,說明不是事先中毒而死或者已經中毒才被推下樓。」你宣佈目前你的判斷,「死法不是中毒,衣服褲子上沒有明顯的被利刃劃破的破口,所以也並非因銳器刺傷失血而死。」

  道爾見狀,趕緊補了一句:「我早就說了這是個醉鬼不小心喝醉跌下來了,怎麼可能是別人殺他。」

  你聽見他這麼說,不聲不響上上下下看了道爾一圈:「您擔任這個職位好幾年了,想必對於屍體的經驗十分豐富吧?」

  「是的,怎麼了?」道爾昂昂下巴,「有哪裡不對嗎?」

  「確實不對。」

  你直接一句話剛回去,道爾噎住。

  你指著傑克的腳部:「假如您真的十分有經驗,那就應該知道這麼短的時間內不應該生出顏色這麼濃重的屍斑!」

  「從我進來算起,到現在不超過半個小時,雅各布最多一個小時前發現了傑克的屍體。如果雅各布沒有撒謊,您的論斷是對的,那麼傑克的身上應該呈現出來的狀況應該是,屍斑淺淡且處於背部低下而未受壓迫部分的皮膚上!小腿處的相應部分也能看到!」你厲聲宣佈,「但是沒有,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傑克腳底已經完全呈現紫紅色?那是因為他已經作為一具屍體懸坐在三樓窗口處幾個小時,而腳沒有落地。」

  「這不是簡單的高墜,這是死後拋屍!」你的語速越來越快,出離憤怒,「傑克在雅各布發現他的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死在三樓了!」

  道爾忍不住咆哮:「荒唐!就算他不是因為從樓上掉下來死的,他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你怎麼解釋他的死因!」

  「我還剩下四個證明他早就死亡的論證點。」你扶起傑克的頭顱,讓維納亞克過來接手,「死因,我已經知道了,等會講給您聽。」

  「第一點,請大家看看,一個從三樓摔下來的人怎麼可能在頭顱崩裂後,腦回溝卻一點血也沒有流?!只有一種解釋,他的血液早就凝固了。」

  「第二點,請看傑克身上的擦傷,由於高空墜落,地面上凹凸不平且多石子,身上有擦傷在所難免,但是至少會流血,可這裡呢?蠟黃色!還翻起了死皮?!」

  「第三點,他脖子上的領巾勒得過於緊,以至於在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深印,一個正常人難道會讓自己的脖子遭到這種讓人窒息的虐待嗎!只能是別人替他繫上去的,因為在之前的拉扯中,凶手或者凶手的幫凶已經把傑克的領巾拉散了,之後才綁上去。」

  「第四點,瓶子。如果喝醉了,在無意識的放鬆情況下意外墜落,只能是將瓶子鬆開,而不是像這樣死活掰不開手!這是後來人為塞在他手裡的!」

  句句擲地有聲。

  空氣過於安靜,小院子內可以聽見的只有雞鳴。

  「……所以,他是怎麼死的?」道爾打破沉默,他帶著遲疑的口氣問你。

  你將傑克的右手展示出來:「您說沒有傷口,其實是有的。您看,雷電系魔法的留痕。」

  右手虎口處有一個火山口形狀的灰白色傷疤,外凸內凹,邊緣明顯與旁邊的皮膚區別開來。

  「電擊傷。」你向道爾解釋,「觸電而亡。」

  維納亞克恍然,高聲朝部分茫然的客人道:「恰好的是,伍德在這裡工作前就因為雷電系天賦被魔法學院錄取,他來到這裡後經常用這些小技巧來做飯。」

  「哦,這樣啊……」

  「好像有點道理。」

  「聽不太懂,但是看這女孩講的還算有條理?」

  「哎,你沒懂?我跟你講就是……」

  嘈雜的議論聲裡,海倫娜向你和維納亞克露出了一個驕傲的笑容,她悄悄在身後對你們比了個大拇指。

  維納亞克:「……」媽媽您就站在治安官旁邊還是別這樣吧。

  「好,那我們回到開頭的問題。」道爾沉吟了一會,「這個疑問你們還沒有解答。」

  你點點頭:「您說。」

  「伍德是怎樣隔著如此之遠控制傑克的屍體在窗沿上坐了一上午,到現在才掉下來的?」

  你愣了一下,是啊,怎麼呢……?

  為什麼?怎麼做到的?一定有答案,你應該清楚,這不會是超出你能力範圍的題目。

  冷靜,冷靜,冷靜……

  維納亞克安撫著你,他察覺到你身體的顫抖:「不要慌。」

  你整個人都處於茫然的狀態裡,那個最關鍵的點好像被你遺漏了,明明快要捕捉到它的尾巴,卻一下子就此滑走,離開了你的手心。思緒無比的紛亂,你調出腦子裡所有的相關資料,它們就像亂竄的蝌蚪,沒有任何用處,只會讓你的大腦更加混亂。

  直到……你抬頭在人群的外層看見了他。

  清靈之感瞬間從腦部通至全身,你喃喃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

  紅髮的少年守衛在亞瑟的身邊,你不知道這起案件怎麼會驚動卡文家的王太子,兩人穿著便服,站在最外層。加繆在亞瑟耳邊說著什麼,亞瑟聽的認真,時不時點頭應和一兩句,看起來像一對關係十分好的兄弟。

  「加繆……」

  五週目,加繆是怎麼死的,你一直都記得。

  你肯定地對道爾說:「是凝固術!」

  法師用凝固術固定好某一東西,設定時效後便可自行離去,時效一到,術法自動解開,技能越純熟,魔法越高明,可以設置的時長則越長。

  這和加繆死在那場漫天箭雨裡的原因一模一樣!(見五週目將明)

  你竟然忘記了這個魔法初學者就能基本掌握的術法。

  額上的冷汗終於坦然滑落。

  「所以,案件的經過應該是,傑克吃完早飯後,上樓去找蘇珊娜,碰上伍德,兩人積怨已久,伍德忍無可忍直接將傑克電死,把屍體固定在窗檯上,往傑克手中塞了一瓶酒,試圖用『醉鬼傑克』這個刻板印象混淆我們的視線,營造酒醉的假象,處理好現場後,帶著蘇珊娜以買菜為藉口離開,而到中午的時候,除了取出必要的食材幾乎無人踏足的小院內傳出屍體墜落砸地的聲音,這才引人來看,讓人以為傑克死於高墜。」維納亞克已經梳理好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而凶手和他的女友已經到達安全的地方。」

  他轉頭看你,用眼神詢問是否還需要補充,你給他比了一個「V」的手勢。

  維納亞克:「……咳咳。」他用咳嗽來掩蓋笑意。

  你懇切地向道爾提出建議:「治安官先生,如果您不信,可以找專門的鑑定人過來看看是不是有施放這些魔法的痕跡。」

  道爾點點頭:「先把屍體帶走,如果是真的,我會向上面報告。皇城內發生如此惡劣的兇殺案,陛下一定會徹查。」

  【恭喜玩家獲得CG「疑案破迷」,願玩家再接再厲,再創佳績。】你嘴角忍不住一抽。

  愛德文會想到今天因為他可愛的女兒,讓他本來就繁多的公務又多了一件見鬼的煩心事嗎?

  老爹,對不住了。

  傑克的屍體被士兵扛走,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海倫娜嗔怪地往你們倆頭上一人一個暴栗:「要不是這位脾氣好,你們兩個小鬼加上我明天都得完蛋!酒館不開了,上街乞討去!」

  她的話被身後的年輕的男聲打斷,尚且還帶一點童音,清亮悅耳。

  「夫人,抱歉,我的主人想要和這個女孩說幾句話。」

  加繆朝海倫娜微微頷首,亞瑟站在不遠處微笑地等待。

  海倫娜扶著你的肩,你半靠在她的懷裡。

  她感到為難:「這……」

  你溫柔地推開她的手:「我可以應付的,海倫娜阿姨。不要擔心。」

  離蘭頓皇城已隔了兩個城鎮的渡口

  蘇珊娜揮手招呼船主:「您能載我們去西林嗎?」

  「西林哪裡?這條河我熟悉,保準進的了西林。」船老闆將外套往肩上一搭,「您走的這麼急……是明道還是暗道啊?」

  伍德身上掛著一個舊包袱,裡面裝著他和蘇珊娜的積蓄。他將蘇珊娜擋在身後:「不管是什麼,越快越好,西林的漢米敦小鎮那裡停,您懂我的意思吧?」

  「好嘞,上船!」船伕舵一撐,「這段日子水流的最快,一兩天就到嘍!」

  蘇珊娜踏進船艙裡,她東西一放下就忍不住哭出聲:「伍德,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一閉眼就看見他的臉,我……」

  伍德將蘇珊娜抱在懷裡任她哭泣,清淺的吻落在蘇珊娜髮梢:「沒事了,過去了。我帶你去漢米敦,那裡是我長大的地方,這些事都會被忘記的,沒事了。」

  「為什麼非要那麼做,事情根本沒到那種地步!」

  「我無法忍受,寶貝,你叫我怎麼忍受他?你竟然會讓那種人碰你!」

  「他怎麼了,他沒做錯什麼啊!」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架,那樣會嚇到你的。等到了西林,一切都會好的。」

  「可是你知道維納亞克多聰明!他絕對會看出來不對勁的!」

  「等他們知道,我們早就跑遠了。」

  蘇珊娜抽泣:「我要開一間自己的旅館。」

  「當然可以,你開旅館,那我的麵包房就開在你店對面,以後你的客人來我店裡就可以打個折便宜一些。這樣咱們倆的生意都會更好是不是?好啦,別哭了,想點高興的事情蘇珊娜。」

  「……」

  這樣真的好嗎?蘇珊娜闔上眼,即使心懷不安,但這大半天的驚嚇與疲累讓她沒有撐過身體的訴求,在飄蕩的小舟上漸漸睡去。

  作過的惡,真的不會被人發現嗎。

  就算如此,她良心難安。

  你與亞瑟對坐在小酒館的桌前,你刻意避開了右邊第三張桌子,總覺得有點瘆得慌。

  「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呢?」你向亞瑟發問。

  亞瑟含笑,停頓了一會才答道:「我首先必須感謝昨晚有了你的幫助我們才找到了我的弟弟。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不應該埋沒在這裡,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想不想跟我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和這個地方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亞瑟循循善誘,「我培養你,而你為我所用。」

  你:「……」

  女王陛下您快醒醒!撬蘭頓公主去西林給您搞事情合適嗎?!

  不一樣的世界?不好意思西林在下比蘭頓待得久。

  備註,最華麗的那種。

  亞瑟看你不為所動,繼續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在下當然知道,只是您還真的不知道在下是誰。

  你笑而不語,沒啥可以說的,就眨眼賣萌扮可愛吧。

  賣萌可恥,但有效。

  維納亞克和海倫娜一干人等都已經被揮退迴避。

  加繆侍立在亞瑟身後,他垂著頭,就算關係再親密,沒有主人的允准他也不能坐下。

  「你一點也不動心嗎,小女孩?」亞瑟苦笑,似乎有點挫敗,「對於你這樣階層的人來說,一生中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

  嘖,蘭頓公主給西林王太子打工的機會,確實挺難得,她說的也沒錯。

  「算了,我知道你聽得懂,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亞瑟起身準備離開。

  你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趕緊拉住亞瑟的袖子:「請您等等!」

  亞瑟回頭,有些訝異:「噢?你又願意了?」

  「不不不,只是想拜託您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你態度良好地開始求人,「看在我至少幫您找回了弟弟的份上,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幫我一個忙?」

  加繆忍不住抬眼看你,貧民窟裡哪來這麼膽大的女孩?

  「什麼忙,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幫得上。」

  你長吸一口氣,不帶停頓地說:「西林王太子來蘭頓皇城必然要去拜訪教皇陛下我希望您到時候可以幫我帶一句話不多就一句要是帶到了我替我老爹感謝您一定把您招待的好好的。」

  亞瑟與加繆的臉部表情開始茫然。

  你:「您告訴愛德文‧萊諾陛下,他的小公主在外面已經玩夠了,請務必早點來沃利斯巷的小酒館接她。」

  「哎呀,再加一句吧,也不長。」你思考了一秒,「跟他說注意身體,伊薇爾很想家。」

  亞瑟不知道她是怎麼領著自己的騎士出去的。

  蘭頓人都這麼不按套路出牌的嗎?

  她不是很懂。

  你笑盈盈地合上小酒館的門,從門縫裡笑出益達,笑出強大:「殿下,慢走不送。」

  門砰然合死。

  亞瑟、加繆:「……」

  你搖晃著腦袋,亞瑟的出現應該就是你回到蘭頓皇宮的契機點,還好你反應過來。

  機智如你,不愧是你!

  你打算回房間休息一會,如果亞瑟能及時把信息帶到,那愛德文來接你的時間也就近了。

  一轉身,你就看見維納亞克站在雜物間前,身後的門虛掩著,表情複雜。

  你有億點心虛:「呃,你都聽到了?」

  不對啊,你又沒有騙他你幹嘛要心虛!你應該理直氣壯地告訴這小子,「你看我家大業大,要不要考慮做我的童養……」

  你的腦補被維納亞克打斷:「夫人。」

  他又換回了最初的稱呼,最客氣疏離挑不出錯的稱呼。

  「或者,殿下?」

  你靠在門板上乾笑:「這……,說來話長。我沒騙過你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我家境不太尋常,畢竟誰生活費用戒指和手環……」

  你的聲音隨著他的一步步靠近失去底氣,越來越小,最後變成蚊子哼哼。

  「咚。」木門發出一聲悶響。

  他的雙手撐在門上,你被圈禁在這一方小天地,弱弱地抱緊自己不敢說話。

  「……」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人家壁咚。

  可是他比你高啊,那有什麼辦法。嗐,咚就咚吧,咚一下也不吃虧。

  「我從第一次遇見你就知道你不屬於這條巷子,你天生該是在溫室裡精心澆灌雕琢出來的孩子。」維納亞克的聲音在你頭頂響起,「可是伊薇爾,那個位置太遠了,不是我所謂的努力就可以達到的。」

  「我一直覺得我們很相似,為什麼又會相差如此之大?」

  等等,為什麼這種話和動作營造的氣氛這麼曖昧?!你感覺你貌似忽略了什麼,這個維納亞克不會是可攻略人物吧?

  你拉下面板,驚恐地看見維納亞克後面跟的數值已經變成了100。

  可是沒有結局啊!怎麼會沒有結局?!

  老天,這人誰啊!你一直以為你只是來度了個假,什麼時候劇情君又把你拉上了攻略的摩托副駕往地上狠狠拖行,在見鬼的發展上一去不回頭。

  在下把哥當兄弟,哥把在下當啥啊?!

  穩住,心態不能崩。

  「不會的。」這個時候安撫最重要,你如此決策,「你這麼聰明,將來一定會成為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嗎?」

  你不敢抬頭看他的臉,乾脆閉上眼拚命點頭:「嗯嗯嗯!一定會的!」然後一頭拱在了維納亞克懷裡。

  你:「……」你臉沒了。

  你掙扎著後退,維納亞克撫住你的後腦,卡著讓你不能動彈。

  怎麼回事這孩子,連公主都不怕嗎,你可是堂堂正正、純種不含水的公主殿下,生起氣來皇宮抖三抖的公主殿下!

  .……現在在人家地盤上,可慫吧你就。

  「我總有個預感,伊薇爾,你可以當做笑話聽。」他附在你耳邊低語,「儘管很多地方看起來都不一樣,但是我們本質上極其相似。」

  「所以啊,假如以後還有機會相遇,我們一定一定要做最好的朋友,千萬不要成為敵人。」

  「否則,只剩下不死不休。」

  凱撒坐在旅館的豪華套件內,他在試圖安裝一把剛剛被他拆卸了的火銃。

  西奧躡手躡腳地過來,從身後一把抱住他:「哥哥!」

  凱撒不為所動,伸手拍拍弟弟的腦袋,又開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你都沒被我嚇到……」西奧有點沮喪地把頭埋在凱撒的頸窩裡,關注哥哥手上的動作,「你陪我玩一會嘛。」

  凱撒舉起安裝到一半的火銃,對著左側轉角放置的巨大鏡子,鏡內映出的一模一樣兩張面孔,他閉起一隻眼瞄準兩者的重合點。

  凱撒放下槍,平緩道:「剛剛你過來的時候,這裡全看見了。」

  「哎呀,哥哥你好沒意思啊。」西奧搶過凱撒手上的火銃,扔到一旁,落在地毯上,「陪一下我!看我!」

  西奧繞到凱撒身前,抱起他的頭使他與自己對視,這對雙子親密地靠在一起。

  「你覺得那個男孩怎麼樣?」凱撒平視弟弟。

  西奧愣了一下:「誰?」

  「那天晚上和找到我的女孩站在一起的那個。」

  「不記得,我只顧得上看王兄。」西奧捏住凱撒的臉往兩邊扯,「哥哥——那個一看就是蘭頓貧民窟裡出來的小孩,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總是在問別人的事?!」

  凱撒打掉他的手,天生的多疑讓他有點神經質。

  「我不知道,也許是禍患,也許與我無關。」他喃喃道。

  凱撒輕吻了一下西奧的眉心:「安靜一點,陪我把火銃裝完,哥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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