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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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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琅儼] 失而復得的十個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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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38: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他快回來了,他就快回來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在羅科曼尼亞的首都,社民黨二號人物哈桑的別墅裡。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一間完全封閉的,防竊聽也防監視的房間裡響起。

  那個聲音正屬於哈桑。

  當他不斷地哭著,帶著恐懼重復出那句話的時候,正在與他進行著視頻通話的那個年長的女人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

  「夠了!我的時間很寶貴,沒工夫聽你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既然你已經把這件事搞砸了,那就想辦法去盡力彌補,而不是在這裡像條鼻涕蟲一樣令人作嘔地蠕動!」

  這個女人正是美國國務卿安吉拉,一名現實的威爾遜主義者。她堅信美國作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應當關注世界各國的內政,在有必要的時候更需要干涉這些國家的政治發展,不讓它們向著「未知的危險」走去。

  聽到安吉拉的呵斥,哈桑終於停止了哭泣,並問道:「您認為……我還能有彌補的辦法嗎?」

  「彌補的辦法你本來已經沒有了。」

  安吉拉的聲音聽起來冷硬,且不近人情,更不允許別人因為害怕前方的萬丈深淵而後退。

  她說:「但我在你和我坦白這個糟糕的消息之前就已經向海牙國際刑事法庭遞交了幾份重要證據,用以證明盧卡茨‧卡拉喬爾傑總統在剛結束不久的競選活動中採取了不正當的手段,並且還授意他的支持者在羅科曼尼亞的各地製造了一系列的衝突。」

  這樣之後,哈桑的表情變得疑惑起來,並問道:「可這件事……不是我們做的嗎?」

  當哈桑問出這樣的問題時,安吉拉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無比,並冷酷無情地打斷道「是你,而不是我們。」

  聽到這樣的話語,哈桑立刻低下頭來,又表現出一副懦弱的樣子。

  安吉拉:「把頭抬起來,站直了!像個男人一樣!你是一名政客,還是一名未來可能會當上羅科曼尼亞總統的政客。我想應該不用我來教會你如何才能時刻都保持自信的樣子。」

  看著視頻連線中的安吉拉篤定的樣子,原本已經手足無措的哈桑也彷彿被對方的情緒感染了一樣,並依照這名女性政客所說的那樣,站直身體,也挺起腰背。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他的那雙眼睛裡已經慌亂盡退,只留陰霾。

  哈桑的這一變化終於讓安吉拉滿意起來,並帶著很淺的笑意說道:「這還差不多。」

  於是哈桑又說道:「請問,現在我應該怎麼彌補?」

  聽到這句話的安吉拉笑意又稍稍加深了一些。她說:「在總統競選期間採取了不正當手段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因為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到海牙。只要盧卡茨‧卡拉喬爾傑敢去出席在海牙的這場聽證會,我就會有很多讓他死在半路上的辦法。

  「你需要做的只有兩點。一個,在羅科曼尼亞製造一場讓他不得不去到國際刑事法庭的輿論風波。另一個,在他不幸遇難之後想辦法坐上羅科曼尼亞總統的位置。只要你能做到這兩點,你之前的失職我們就都能夠一筆勾銷。你依舊會是美國的好朋友,也會是我在私底下的友人。」

  美國國務卿的這番話讓哈桑感覺自己好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可他卻依舊還有顧慮。他的嘴唇顫動了兩下,而後再次開口。

  「埃、埃里克……副總統埃里克該怎麼辦。他比卡拉喬爾傑還要富有攻擊性,而且很可怕。他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我沒法預料到他的下一句話,下一個動作會是什麼。就好像這次的計劃,我原本以為我已經爭取到了他。可是行動到了一半的時候,他又反水了……」

  面對哈桑所提出的,他前進路上的一大障礙,安吉拉顯得十分冷漠。

  安吉拉:「那你就找到他的弱點,拿捏住他。做到比他更可怕,更無法預料。」

  眼見著哈桑還想再說些什麼,安吉拉的語氣再次生硬起來,並變得不近人情起來。

  她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說道:「你自己總得能解決一個對手吧?我們不可能幫你把所有事都做了。別讓我覺得我們當初選錯了合作對象。那樣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再去找你們的副總統埃里克。」

  兩人之間的視頻通話就此結束。

  而在羅科曼尼亞的一座海濱城市裡,項靈熙正待在這座城市最好的酒店裡,也獨自一人地住在酒店的套房裡。而套房客廳的桌子上則擺放著豐盛的一餐。冷菜有新鮮龍蝦做的龍蝦色拉,用脆餅和切碎了小豆苗去膩的鵝肝醬。熱菜則有著松茸牛排配剝了殼的鰲蝦。至於甜點,就更有五種迷你甜點做的甜點拼盤。

  但桌子上的這些豐盛佳餚項靈熙卻只是動了一點點。

  事實上她現在的心思已經全都不在狼狽一天後的豐盛夜宵,以及盧卡茨的助理安排她暫住一天的這間豪華套房上了。

  她只是從鋪著很多櫻桃核的盤子裡拿起了酒店自己烘烤的小麵包,並咬了好幾口先墊飢,而後邊咀嚼邊思考起了她和陳燁之間的這通電話應該怎麼說。

  是的,當盧卡茨得到消息,並知道海牙國際刑事法庭很可能會在未來12小時內對他提出起訴之後,他就必定要讓中方知道他的行蹤了。

  因為引發了總統彈劾案的那樁案子現在雖然可能已經不再是問題的全部重點,但它依舊是海牙國際刑事法庭起訴盧卡茨的重要原因。

  而能夠作為證物來證明項靈熙所言非虛的那些畫則還在陳燁找的那家「絕對和國家沒關係」的安保團隊那裡。

  由於形勢的變化,原本只要把那些畫送到羅科曼尼亞首都的神秘安保人員必然得和盧卡茨一樣改變他們的行程。

  在嚼了一會兒麵包之後,感覺自己沒有那麼餓了,也沒有那麼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的項靈熙終於想明白了一些問題——現在她已知的信息裡究竟有哪些是可以和陳秘書透露的,又有哪些是現在還不能透露的。

  當項靈熙把那些在自己的腦袋裡全都排了排之後,她終於把自己在二十分鐘前就已經被盧卡茨允許聯網的手機從飛行模式裡解救出來!

  項靈熙深吸一口氣,又拿小勺子舀了一勺鵝肝醬,這才給陳秘書撥去電話。

  這是歐洲時間的深夜,那也就是北京時間的下午。

  項靈熙原本以為這個時候的陳秘書很可能正在忙,可能他的手機鈴音要響很久才會被接起。

  也可能她的這一通電話打過去,陳秘書根本就不會接起來,並且得要過些時間才能看到來電顯示。

  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項靈熙就還能有一點時間吃些還溫熱著的龍蝦色拉。

  可沒曾想,電話那頭的陳秘書居然是在電話接通之後光速接起了電話!那讓已經用叉子叉起了一塊龍蝦的項靈熙頓住了動作。

  直到項靈熙確認陳秘書那焦急的聲音已經從電話那頭響起時,她才終於在經過了艱難的掙扎之後放下了那把叉子。

  陳燁:「靈熙?靈熙你還好嗎?你現在是和卡拉喬爾傑總統在一起,還是和訪問團在一起?從我們知道了卡拉喬爾傑總統的專機出了事之後我就一直在試著和你聯繫。沒想到是你先打了電話給我!」

  由於陳燁一口氣問出了好幾個問題,那讓項靈熙一時之間有些不太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她好好想了想陳燁問出那些問題時的順序,而後再一個一個地回答起來。

  項靈熙:「我幾個小時以前不太好,不過現在還好,沒受傷,就是在海裡泡了兩次有點著涼。我差不多半個小時以前還和盧卡茨在一起。當時和他在一起的人也只有我。嗯……盧卡茨看起來還不錯,沒受傷,精神也很好,現在他和我都很安全。」

  「沒事就好,都沒事就好。」

  當切切實實地擔心著的項靈熙與盧卡茨的陳燁聽到了項靈熙所言,他立刻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項靈熙就又說道:「但是你找人運送的那批畫,我們得麻煩他們把送達地點改一改了。他們得去海牙。」

  項靈熙原本還想給對方解釋一下眼下的情況有了怎樣的變化,以及海牙那邊又是什麼情況。

  可沒曾想,根本就沒想和項靈熙藏著掖著的陳燁開口就是一句:「這麼說,卡拉喬爾傑總統已經決定要出席海牙國際刑事法庭的聽證會了?」

  這下,項靈熙愣住了,並在很快回過神來後問道:「這件事你們也已經知道了?」

  陳燁:「是的,已經知道了。可能我們得到這個消息的時間和卡拉喬爾傑總統那裡得到這個消息的時間差不多。畢竟,這件事和他們的關係更大。估計等到你們那裡的天亮之後,海牙國際刑事法庭就會宣佈這個決定了。」

  項靈熙:「可是這件事和他們海牙有什麼關係?」

  陳燁:「官方一點的說法,是國際刑事法庭認為,當擁有很大權勢的一國總統犯下如此嚴重的罪行時,他在本國必定是無法得到公正判決的。」

  項靈熙:「國際刑事法庭的人到底在說什麼笑話!盧卡茨連他的總統專機都被人用導彈打下來了,海上迫降之後還被一堆身份不明的雇傭兵殺手追著整個訪問團漫山遍野地跑,到了最後還要盧卡茨自己拿著衝鋒槍和這些雇傭兵交手。這是擁有『很大權勢』的一國總統?」

  雖說陳燁身為全權負責這件事的中方外交部官員,消息已經足夠靈通。可項靈熙的這幾句話裡,實在是高度濃縮了太多陳燁在此之前還完全不知道的信息點了。以至於……原本還想保持著嚴肅的態度和項靈熙進行此番交流的陳秘書一下沒能忍住……並發出了幸災樂禍的憋笑聲。

  在那一連串的笑聲慢慢被止住之後,陳秘書和項靈熙確認道:「你是說,卡拉喬爾傑總統的專機真的是被導彈打下來的?整個訪問團都還被雇傭兵追殺?」

  「對……對啊。」

  項靈熙原以為這樣的事並不需要向陳秘書保密的,但陳燁現在的反應卻讓項靈熙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尤其,陳秘書還在她給出了帶著遲疑語氣的肯定回答後又說道:「到了後來,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還不得不親自拿槍和那夥人交火?」

  項靈熙:「是……是這樣沒錯。」

  陳秘書:「那可是各家的革命領袖在革命還沒能勝利的時候都沒能有過的遭遇。他這個總統的確是當得不太行。」

  項靈熙:「……」

  項靈熙以為,她現在應該是在和陳秘書很認真地說著他們失聯期間發生的重要事件,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才說了幾句,就又發展成了陳秘書下意識地和她擠兌盧卡茨的情況了。

  雖然項靈熙認同陳秘書說的第一句話,也認為這的確就是真的,但是他的那第二句話項靈熙就不能讚同了啊!

  和平時期的領導人哪能和戰爭時期的相比!

  於是項靈熙繼續說道:「可是按照現在的流行價值,總統脫了西裝還能拿槍應該是加分項?你看看美國人自己拍的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那部《白宮淪陷》,還有那部《倫敦淪陷》。裡面的美國總統雖然不是那麼厲害的人,但也不是離了他的保鏢就只能束手就擒的。關鍵時刻,電影裡的那個總統還能救一救自己的那個保鏢呢!」

  對此,陳秘書哼笑不語,似乎是真的賊瞧不上這種屬於總統的緊迫情況,卻還是要照顧到疑似已經被這個自顧不暇的總統迷倒了的項靈熙的心思。

  於是他到底還是在哼笑了好一會兒之後說道:

  「好吧好吧,卡拉喬爾傑總統自己也能有一點自保能力也是好的。畢竟,海牙國際刑事法院之所以會決定起訴他,是因為美國和羅科曼尼亞的社民黨一起向海牙國際刑事法庭提交了請求。」

  「我猜他肯定不能太太平平地就抵達海牙。因為我根本就不相信海牙能拿到卡拉喬爾傑總統用不正當手段操縱了選舉的確實證據。這樣的事就算是真的做了也很難拿到證據,更不用說卡拉喬爾傑總統本來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陳燁雖然十分瞧不上盧卡茨,但卻似乎對他在這方面的為人十分肯定。他說:「卡拉喬爾傑總統也的確是憑借公平公正的選舉成為羅科曼尼亞總統的。這些人只憑偽造,哪裡能偽造得出足夠有說服力的證據。」

  可沒曾想,在陳燁說出了這些話後,幾經猶豫的項靈熙說出了否定對方的話語。

  「不。這場選舉並不是完全公平公正的。」項靈熙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又繼續說道:「我聽到了盧卡茨和他的一位親信的通話。在這段通話中,盧卡茨稱他的競爭對手的確在剛剛結束的選舉中採取了不正當的手段。不僅如此,那個競爭對手還授意自己的支持者製造了一系列的衝突。」

  「這樣的事的確是存在的,但做了這些事的人不是盧卡茨,而是向海牙國際刑事法庭遞交請求的那個人,或者說是那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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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39: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聽著項靈熙所說出的這些話,陳燁沉默了片刻,而後問道:

  「這通談話是你偷聽到的?」

  「不……對方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本來想迴避的。但盧卡茨說我可以聽。」當項靈熙在遲疑之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應該意識到了讓陳燁顧慮的到底是什麼。

  項靈熙:「你擔心這些信息很可能是盧卡茨故意要通過我透露給你的……?」

  「就是這樣。」陳燁很快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並且還誇讚了項靈熙一句:「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項靈熙:「你可快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被你們兩個左一下右一下繞暈的時候還少嗎?」

  皺著眉頭的項靈熙想了一會兒。這一回,已經跟著盧卡茨經歷過了大場面了的項靈熙再不像先前那樣,也不會再一有個從「大人物們」那裡吹來的風吹草動就慌神得不知所措。

  這就好比……這些厲害人物再怎麼在天上鬥法,也招來九天神雷讓她的頭頂連下十天暴雨,可作為凡間藝術家,她也要一日三餐吧?

  把心態放平了的項靈熙再次把手放到了叉子上,並向電話那頭的陳燁問道:「我能一邊吃晚飯一邊和你說嗎?我已經差不多有一整天的時間都只有彩虹糖吃了。」

  陳秘書隱約地感受到項靈熙與過去已有所不同,卻是未有去深想,而是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調說道:「當然。」

  在得到了對方的同意後,項靈熙終於在用叉子插著那塊龍蝦肉又沾了沾湯汁後把它放進嘴裡。那一刻,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振奮起來了!

  項靈熙:「那你覺得,這件事的關鍵點到底在於它很可能是盧卡茨故意要讓我聽到的,還是它到底是真是假?」

  陳燁:「當然是後者。」

  項靈熙:「那我認為這件事是真的。」

  陳燁:「原因?」

  項靈熙:「他當時的情緒是真的。」

  對於項靈熙的判斷,陳燁的內心其實是存疑的。但既然項靈熙已經如此肯定地給出了她的看法,那麼陳燁就不會再在這個問題上和她多做糾結。

  於是陳燁很快跳過了這個問題,並帶著項靈熙來到他十分關心的下個問題。

  「現在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卡拉喬爾傑總統的專機已經被擊毀了。就好像美國總統的空軍一號一樣,各國總統的專機都是特別訂製的,在保密性和安保性上和一般的飛機很不一樣。我覺得幾天之內還真的未必能調來一架同等級又合適的飛機。」

  「所以卡拉喬爾傑總統打算怎麼過去?我想他應該不會搭民航飛機吧?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那麼如果這架飛機最後沒能安全抵達海牙,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會意外。」

  雖然知道陳燁說的都是實話,可是陳燁話中的那種不自覺的幸災樂禍卻讓和盧卡茨已經共患難過了的項靈熙感到很不舒服。

  又吃下了兩片龍蝦肉的項靈熙皺著眉頭問道:「這是我的錯覺嗎,陳同志?為什麼我會覺得你好像會很高興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陳燁回答項靈熙這個問題時的語調……那應該是受寵若驚的。

  陳燁:「怎麼會呢!我當然是希望無辜的人能盡早洗脫他的罪名。更不用說,卡拉喬爾傑還是我們中國的好朋友。」

  項靈熙:「……」

  項靈熙感覺自己其實不太明白陳秘書為什麼會用那樣的語氣和語調來說出這樣的話語。但大體上來說,就算她不信陳秘書的前一句話是真的,她也該信陳秘書說的後一句話。

  因此,項靈熙在做出了判斷後試著提醒對方道:「別讓你對盧卡茨的單方面私人恩怨影響到你的工作,陳同志。」

  可是這句提醒的效果卻著實不是很好。因為陳燁接下去就很不愉快地反問道:「所以他到現在都還是你的盧卡茨,可我已經只能當你的陳同志了嗎,項朋友?」

  項靈熙:「……」

  項靈熙可被陳燁的那句話弄得窘迫壞了。她總感覺兩人的性別就這麼對調了一下。她是一個木頭似的傻漢子,而不再是她陳朋友的陳同志則是一個脾氣起來就鬧得她站也不行坐也不行的小姑娘。

  可是項靈熙才一想到這樣的一幅畫面,她就不禁一個哆嗦,並在那之後連忙用哄著對方的語調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再說說盧卡茨打算怎麼去海牙?」

  對此,陳燁咳嗽了一下,卻是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那讓項靈熙好好地想了一下,她剛剛的那句話裡會讓對方感到不滿的可能會是什麼。

  在得到了可能的真相後,項靈熙又試探著重復道:「我們……再說說卡拉喬爾傑總統打算怎麼去海牙?」

  這一次,感覺舒坦了的陳燁總算是很快回答,並語調十分順耳地說道:「當然。靈熙你快說快說。」

  雖說這麼容易就哄好了陳秘書,這件事原本應該讓項靈熙感到慶幸,但她反而為此心情復雜起來。但在對方的再次催促下,項靈熙到底還是接下去說道:

  「盧卡茨不打算搭乘飛機過去海牙。他打算從陸路走。但是按照他的想法,他會以個人身份過去出席聽證會。所以他不會帶衛隊。」

  「什麼!他瘋了吧!」

  這一條堪稱驚悚的消息讓陳燁再也顧不上他的個人情緒,也整個人都徹底警醒起來。天知道他有多麼希望從項靈熙那裡聽到一個她對於這個消息也並不十分肯定的回答。

  可在這間豪華套房裡待著的項靈熙卻是在深呼吸了一次後說道:「很遺憾,我感覺他沒有。而且他也知道他在做什麼。」

  在羅科曼尼亞的這座海濱小城,距離項靈熙下榻酒店僅三個街區的一輛正在行駛中的貨車車廂內,盧卡茨正在內置於此的秘密會議室裡,與他的三名國家情報局高級探員一起探討這項堪稱瘋狂的計劃。

  「請原諒,總統閣下。盡管我們現在已經看到了由肯特局長發給我們的,您的部分已經被列到了機密級別的履歷,可我還是覺得這項計劃有些太過冒險了。」

  在三名被肯特局長緊急調派過來的專員中,那名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高級特工首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您不能,不能明知這一路上有這麼多的危險卻還是離開衛隊單獨行動。這太瘋狂了。」

  當這名探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向了與他同時接到了這項緊急任務,也和他同樣在五分鐘之前才收到了下發材料的兩名同事。

  顯然,這名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特工想要讓自己的同伴和他一起去說服盧卡茨放棄這樣的想法。

  但是已經做出了決定的盧卡茨當然不可能就此改變主意。

  盧卡茨:「可我認為離開衛隊單獨行動反而會更安全一些。帶著衛隊目標太大了,而且和平時期我們也不可能帶著軍隊開進歐盟。這樣的示威意味太過明顯。

  「再加上歐盟境內有那麼多的美軍基地,只要他們真的勢在必得,那麼,在我們經過一處偏僻地點的時候往那個地方丟下幾顆導彈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接下去,他們要做的就不過是他們一直以來都最擅長的事了——編造謊言,掩蓋真相。」

  聽著盧卡茨的話語,三人都變得十分沉默。因為他們知道盧卡茨說的是對的。片刻之後,他們之中似乎是有人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盧卡茨卻在給他們留足了思考的時間後,又在他們真正說出些什麼之前再次開口。

  盧卡茨:「而且我也不可能以羅科曼尼亞總統的身份去海牙出席這場聽證會。無論國際刑事法庭最後是不是能真的把那幾項罪名安在我的頭上,這對於我們的國家來說都是一種羞辱。那麼,如果我以個人的身份去到那裡,我就肯定不能出動總統衛隊。」

  「可是您如果不幸死在了半路上呢?」

  三人之中首先開口的,是他們之中的情報整合專家。而且這名高級特工一開口,說的就是通常情況下讓人最想避開卻也最為關鍵的問題。

  他說:「我十分認同您剛才的說法,總統閣下。如果那些外部勢力真的對於這件事勢在必得,那麼如果我們出動總統衛隊,反而會讓目標變得更大。但是我也同樣不能認同您想要完全脫離衛隊,秘密地自行前往海牙的想法。」

  在情報整合專家說出了他的看法後,那名追蹤與反追蹤專家也不再沉默。

  事實上,他雖一直認真聽著他們的總統閣下所說出的那些話語,卻也一直把些許的注意力放在了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那個平板電腦上。

  在他們見到盧卡茨的五分鐘前,他們三人的平板電腦上才被傳輸了盧卡茨過去的履歷。並且,在他們的這場會議結束之後,這份保密級別已經很高的檔案就會從他們的平板電腦上被自動刪除。

  或許是檔案上的那一段段的,屬於盧卡茨的過去經歷以及驚人數字實在是讓人太過驚嘆,讓這名特工不自覺地把它看了一遍又一遍。

  而現在,這名追蹤與反追蹤的專家則在把這些全都記在心裡之後說道: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您曾去到過最危險的地方執行最危險的任務。也知道您曾和美國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合作,在他們的同一項任務已經失敗了兩次的情況下,又成功從恐怖分子的手裡解救了他們的科學家。」

  眼見著這名高級特工說出的一連串對於盧卡茨過去成績的高度讚揚似乎已經成為了他想要對盧卡茨說出讚同的前奏,他的另外兩名同事開始毫不掩飾地看向他。

  但是不用眼睛的餘光都能確認這一點的追蹤與反追蹤專家卻是目光不離開盧卡茨地話鋒一轉道:「但您現在的身份到底不同於以往。這種風險是我們承受不起的。」

  說完之後,追蹤與反追蹤專家才看向自己的那兩位雖未曾見面,卻早有過耳聞的同事,並對他們露出了一個笑容。

  但是似乎已經打算好了要一意孤行的盧卡茨卻是對於底下人的這些小動作並不在意,而是問道:「如果這種風險是值得的呢?」

  「這種風險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是值得的。」三名高級特工中唯一一個從進來到現在都一直沒有發表過看法的刑訊專家在此時終於開口。

  刑訊專家說:「您根本就不該出席那場荒謬的聽證會。對於我們羅科曼尼亞人來說,如果我們自己都不能對於某個案子給出公平公正的判決,國際刑事法院就更不可能了。而且我們也從來就不信他們的那些鬼話。」

  說著,這個沉默寡言的高個子沉默了一會兒,並帶著絕對不好惹的氣勢繼續說道:「如果他們還打算在自說自話的聽證會後強行把你從羅科曼尼亞帶走,也質疑您身為總統的合法性,那就讓他們盡管過來!」

  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刑訊專家還沒能抑制住怒火地用力敲了一下這張被焊死在了車廂底部的桌子,讓放在上面的幾台用來閱讀資料的平板電腦都猛烈地震了一下。

  現在,這三名被肯特局長臨時調來的麾下愛將都已經說出自己的看法,也滿臉都是對於盧卡茨這項計劃的,明顯的不認同。

  他們的想法其實很好懂——既然他們的總統已經說了要以他個人的身份去到海牙的想法,那麼在這件事上,他們也自然可以不那麼的顧及總統的身份,並說出反對。

  但是盧卡茨卻並未因此而流露出任何不悅的情緒。

  相反,他還在看了這幾名特工之後露出了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中的笑容。

  「我是羅科曼尼亞的總統,也是一名努力在保守和激進中找到一個平衡點的,務實的政客。再早些的時候,我還是一名特種突擊隊的隊長。對於我的任何一個時期的身份來說,只要可能帶來的回報足夠高,任何風險都會是值得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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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三名在各自擅長的領域裡都足夠出色的高級特工沉默下來,並看向盧卡茨,等待他繼續說出那「足夠高的回報」。

  「你們可能想像得到,當我的專機被導彈襲擊的那一刻,我的內心應該是很惱火的。」

  三名特工都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

  於是盧卡茨又毫不掩飾地說道:「盡管具體的分析報告還沒出來,但我認為這應該是從羅科曼尼亞國境內向我發射出的導彈。社民黨的哈桑應該和這件事有關,美國人應該也插了一腳。

  「因為他們一點也不希望看到我達成我的政治夙願,也不希望看到前羅科曼尼亞的國家一個一個地又重新回歸。但是我雖然知道這一點,卻很難拿到證據。」

  三名特工猶豫了一會兒,而後動作很緩地點了點頭。顯然他們對於盧卡茨接下去要說的話語已經有了些許的猜測,卻並不說話,也不是那麼敢於說出那個即便作為猜測也顯得過於大膽的……盧卡茨可能的想法。

  於是他們只能帶著遲疑和忐忑,等待盧卡茨自己說出那些。

  在這時候,已經想好了要速戰速決的盧卡茨並沒有和他們賣關子,而是直入主題地問道:「如果我以個人的身份從陸路去海牙,你們認為這撥人再對我動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刑訊專家:「百分之百。」

  追蹤與反追蹤專家:「百分之百。」

  信息情報整合專家:「百分之百,毫無疑問的。」

  三名高級特工在盧卡茨問出那個問題後都彷彿回答搶分題那樣毫不猶豫地給出了他們的回答。

  而後,得到了這三個近乎完全一樣答案的盧卡茨接著說道:「對,他們肯定還會再對我動手。同時我也相信打算這麼做的只會是同一撥人。那麼如果我走在前面,你們跟在後面給我提供各項信息支持卻不直接動手。但是等我把那些傢伙解決了之後,你們再來把他們帶走,從他們的嘴裡問出我們想要知道的情報,你們覺得這個打算怎樣?」

  在聽到了盧卡茨的這項計劃後,三人中的那名刑訊專家雖依舊還是一副不認同的表情,卻是來了興致。更甚至……他還認為,如果不去想他們的總統閣下可能在這項計劃中冒的風險,那麼存在於假設中的這項計劃簡直美妙得不可思議。

  於是刑訊專家順著盧卡茨的話說下去道:「總統閣下,我猜在您的計劃中,您打算把那些被解決的倒黴鬼交給我?」

  盧卡茨表現得極為理所當然:「當然。這就是我讓肯特局長把你調來的意圖。」

  刑訊專家又追問:「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採取比較殘忍的手段嗎?」

  盧卡茨顯然沒能想到他的刑訊專家居然還會問他這樣的問題,而他的表情也是如此告訴對方他的這一想法的。

  在和那名刑訊專家的視線相接,也直面了對方真誠的疑惑後,盧卡茨不遮不掩地說道:「只要表面上看起來別太過分,其它的小傷你可以說是我做的。畢竟他們可是想要我的命,打鬥中出現一些暴力行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有的時候,他們也可能在襲擊我的過程中『誤傷』他們的同伴。你說呢?」

  盡管盧卡茨在平日裡的樣子以及他的一系列政治主張已經足夠符合他的性格,可他在進入這間秘密車廂後的表現以及所說出的話還是讓那三名高級特工跌破了好幾副眼鏡!

  聽到這些的刑訊專家深吸一口氣,並且就差沒在臉上寫出「心動」這個詞了。

  眼見著一起來的國家情報局同事裡有一名已經近乎被總統說服,也可能馬上就要倒戈。另外兩名特工感覺自己簡直坐立不安。

  現在他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偏偏是找到了他們三個過來!因為他們三人在各自領域內的絕對專長是最適合用來協助總統本人完成他這項計劃的。

  看到身旁的那名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特工還在舉棋不定,負責信息情報整合的那名特工試著開口問道:「我猜……您應該不打算只是把這些人帶回羅科曼尼亞?」

  「當然。」

  在毫不猶豫地給出了一個斬釘截鐵的回答後,盧卡茨接著給出了理所當然的補充說法:

  「你們在歐盟區抓的人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帶出歐盟區?雖然相似的事,以色列的情報部門也曾經做過,但我並不打算讓我們的國家情報局也這麼招搖。你們只能把這些人作為補充證人也一起帶去同在歐盟區的海牙。關於這一點,我會讓我的律師事先和法庭打個招呼的。就說我們還會有數名因為身份敏感而事先不能公佈名字的神秘證人,會在聽證會的當天出現。」

  可想而知,當那三名雖然有著很多手段,卻大致還能算得上是「守規則」的高級特工聽到這番話語的時候,他們到底會如何被盧卡茨在某種意義上的無恥以及不按常理出牌給震驚與征服。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些手段在他們看來,從來就是那些對待弱勢國態度強硬的超級大國以及利益共同體才能做出來的,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

  但是等到他們的總統閣下用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他也要順著對方的陰謀和規則做出這種事的時候,他們卻會覺得如此愉快。

  那名負責信息情報整合的特工很快就舉起了手,並以這樣的動作來無聲地告訴在座的幾人,他已讚同並打算加入總統的這項計劃。

  見此情景,在幾分鐘之前就已經被他們的總統用真誠說服了的刑訊專家也舉起了手。

  這下,三人就全都看向那名會在這項計劃中負責追蹤以及反追蹤的特工。

  這讓那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男人感覺自己壓力很大很大。並低著頭彷彿呢喃一樣地說道:「我還是覺得這項計劃需要冒的風險太大。」

  三人依舊看著他,帶著笑意卻一言不發。

  「我……我的確是在總統競選中把票投給了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也總是無條件地擁護您的任何決議……」

  按照這句話的句式以及話語中的邏輯,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這名特工應該接著說——可我真的不能對您的這項計劃表達讚同。

  但是這名特工在就要說出最關鍵的那後半句話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看向盧卡茨的時候,他突然一下一拍桌子地站起來,並大聲說道:

  「好吧,那就做吧!」

  這樣之後,在秘密車廂裡的四人就都笑了起來。盧卡茨起身,和他們三個依次握手,而後就去按下車廂裡的一個綠色指示燈。

  這意味著,他們的這次秘密談話已經結束,他們可以返回酒店了。

  當貨車開始掉頭返程的時候,盧卡茨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幾部加密手機,並根據上面貼著的標籤把它們發給三人。

  盧卡茨:「你們有24小時的時間來挑選你們負責的行動小組的人選。原則上我不會干涉你們的選擇,但我希望你們能把自己負責的小組人數控制在12人之內。人數一多,行動起來就會不方便了。」

  「那麼我們這三個小組加在一起也只能有36人?」信息情報整合專家似乎對這個數字有一些疑慮,並說道:「考慮到您在這一路上能遇到和解決的……『證人』都不止這些,如果我們只帶這點人手會不會太少?」

  盧卡茨:「我們可以只把最有價值的帶去海牙。至於剩下的,我自有打算。」

  當盧卡茨說完這句話,回到了出發地的貨車也停了下來。而在車門打開之前,車廂裡的大燈暗了下來。車廂內的四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門口處的信號指示燈上。只見這個指示燈以事先約定好的那樣,以一個特定的頻率亮起來,這意味著外面沒有異動,也很安全。

  又是十秒之後,車廂的門才被打開。

  走下車的盧卡茨向那三名被精挑細選出的羅科曼尼亞國家安全局精英揮手道別,而後就回到了這間酒店,也在數名保鏢的陪伴下去到了項靈熙所在的樓層,以及她所在的那個房間。

  或許,就連盧卡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他的保鏢用房卡刷了一下電梯裡的讀卡裝置,並按下項靈熙所在樓層的數字時,他的心情就開始變得輕鬆起來。而當他走向那個房間時,他更是連腳步都變得輕鬆起來,一掃先前雖有些躍躍欲試卻依舊有些沉重的那種感受。

  當盧卡茨走到了項靈熙的房門前時,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要去按門鈴的手因此而在抬起後停在了那裡。

  或許是因為盧卡茨停在那裡的時間太過長了一些,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名保鏢在互相間對視了一眼後輕聲叫出他們對於盧卡茨的稱呼,似乎是在詢問對方有什麼不妥或者是否需要改變行程。

  對此,盧卡茨只是搖了搖頭。他抬起的手最終沒有選擇按響門鈴,而是敲起了項靈熙的房門。

  盧卡茨先是敲了三下房門,又在相隔數秒後再次敲了三下房門。

  房門就此被裡面的那個人打開。可是門雖打開了,裡面卻依舊拴著防盜鏈。而把頭髮紮了起來的項靈熙則就從那個並不大的縫隙裡歪著腦袋透出她的那雙很明亮的眼睛來。

  在確認了門外站著的人是盧卡茨之後,項靈熙露出了笑容,並在說出了「稍等我一會兒」後把門關上,又在把防盜鏈解開後很快把門打開。

  這下,盧卡茨才看清了項靈熙現在的樣子。

  只見她此時身穿一套修身的衣服,長袖長褲顯得她手長腳長,雖然把她的身體都遮了起來,卻也把身體的漂亮線條全都包裹出來。在這樣的時候,就連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和腳踝都會產生讓人心動的魔力。

  那就更不用說……項靈熙彷彿才剛剛運動過,透著些許紅的皮膚在白皙中又有了一層朦朧的質感。被紮得有些鬆鬆的馬尾辮隨著她向前走去的腳步而一甩一甩的,輕輕擦過了她的後頸,也彷彿擦過了盧卡茨的心。

  關上門的盧卡茨也跟著項靈熙向前走去。

  在有著很大落地窗的臥室裡,有流水、鳥叫、蟲鳴的聲音向外傳出。那正是項靈熙的手機正在播放著的,她練習瑜伽時用的音樂。

  拿起手機的項靈熙關了音樂,並在同時對盧卡茨說道:「昨天到今天都讓人覺得很緊張,所以我剛剛練了套瑜伽,放鬆了一下。現在感覺好多了。」

  或許是因為先前一起共患難的那短短一天時間裡,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令人捧腹又讓人哭笑不得的事。這讓項靈熙和盧卡茨之間的關係無形間被拉近了很多。

  可是兩名當事人卻並沒有真正地意識到這一點。

  就好像盧卡茨直到敲響項靈熙的門時才意識到,即將看到項靈熙這件事會讓此刻正處於一個關鍵時間點的他整個人都感到輕鬆起來。

  也好像項靈熙就好像和早已熟悉的朋友交談那樣,對盧卡茨說出了這樣的話語,卻沒有意識到她在登上盧卡茨的總統專機時還對眼前人抱著再明顯不過的小心翼翼。

  當項靈熙把音樂關了,也說完了那句話後,平日裡雖不多話但也不會讓氣氛冷場的盧卡茨卻是並沒有接話。

  那讓項靈熙不禁抬起頭來看向對方,用微笑詢問對方怎麼了,可盧卡茨卻只是看著她,彷彿是為她著了迷。

  好一會兒之後,兩人之間一下子曖昧起來的氣氛才因為盧卡茨的出聲而稍稍散了那麼一點點。

  盧卡茨:「那你練完了嗎?」

  項靈熙:「還差一點。」

  盧卡茨:「看起來我好像打擾到你了。」

  項靈熙:「恐怕是這樣。」

  聞言,盧卡茨笑了,彷彿是在問項靈熙,她是不是還要再繼續。

  這下,換項靈熙笑了。她向盧卡茨笑著搖了搖頭,並在那之後有些不受控制地也看了一會兒只要不來氣人就真的再美好不過的眼前人。

  既然項靈熙已經知道了盧卡茨的計劃,那麼她就不會認為接下去的時光她還會與盧卡茨一同度過。

  瞧瞧吧,無所不能的總統閣下就要去冒險了。

  至於她?她可能就得在後面跟著,被一堆她不認識的人保護著,一路去往海牙了。

  一旦項靈熙想明白這一點,她就不會連望向對方的目光都如此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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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39: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你吃過晚餐了嗎?」

  這一次打破兩人之間氣氛的人變成了項靈熙。她問出了一個今天在她之前似乎還沒有人問過盧卡茨的問題。

  盧卡茨:「還沒有。」

  雖說先前在去到那節秘密車廂之前,盧卡茨就已經在短暫的間隙吃了一個三明治了,但他覺得,那應該不能算是「晚餐」。並且或許是因為在剛剛過去的那24小時裡他的消耗實在是很大,在項靈熙向他問出了這個問題後,盧卡茨居然感覺自己又有些餓了。

  就這樣,說出了回答的盧卡茨又再次看了項靈熙好一會兒,彷彿是想要知道她接下去會怎麼安排。

  「這間酒店裡能24小時提供的餐點很不錯。一小時前我就剛吃完了一份。有溫熱的龍蝦色拉,處理得很棒的鵝肝醬,還有松茸牛排配鰲蝦。」

  和盧卡茨報著這些菜餚的項靈熙看起來靈動極了,甚至她的表情以及看向盧卡茨的眼神都讓這位曾和她有過親密關係的總統閣下感到了一絲勾人的俏皮。在這一刻,向來都能夠一心多用的盧卡茨發現他似乎根本沒法把注意力放到項靈熙所說的話語上。

  他彷彿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卻意識不到對方在說些什麼,並且雙眼只能看向那雙正在不停地動著的,只塗了潤唇膏,卻是水潤又漂亮得讓人想要立刻就吻上去的嘴唇。

  直到那雙形狀很美的嘴唇停下來,也不再一直動個不停,盧卡茨才回過神來,但是當他看到正在等他回答的樣子時,他才發現自己似乎完全錯過了項靈熙問他的問題。

  盧卡茨:「抱歉,你能再說一遍嗎?」

  對此,先前就懷疑盧卡茨很可能是走神了,卻沒猜到對方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走了神的項靈熙無奈又好笑地回答道:「所以,你要不要我給你也叫一份晚餐?」

  盧卡茨:「可是你應該已經吃過晚餐了?」

  項靈熙:「是這樣沒錯,但我的時間沒你的那麼寶貴。也許你不會介意我和你坐在一張桌子前,但是只打算再喝一點白葡萄酒或者香檳酒,吃一點冰淇淋和水果?」

  盧卡茨:「不,當然不介意。」

  得到了這個答案的項靈熙對盧卡茨笑了一下,而後很快就轉身去用房間裡的座機給酒店前台打電話追加一份餐點。或許她這一下轉身得實在是太快了,讓原本已經伸出了手的盧卡茨沒能摟到她的腰。

  當盧卡茨看到項靈熙向前走去時所露出的纖細腰肢,以及那和普通的上班族相比很是不同的,挺翹卻線條柔美的臀部,這個有著冰藍色眼睛的男人會不自覺地想起眼前人穿著睡袍和他比的那些高度。

  『這是007和邦女郎之間的愛情。這樣的高度。』

  說著這句話的女孩比了一下自己的頭頂。

  『這是你說的——有一些好感。這是你之前和我共度一晚之後對我的感情。」

  穿著睡袍的女孩先是比了比自己小腿的位置,又在那之後比了比她的腳踝。

  在進門時還拉得嚴嚴實實的睡袍就這樣因為她的動作而鬆開了許多,可她卻還因為生氣而沒有發現那些。

  那時候的盧卡茨想告訴項靈熙,她對自己有誤解。可還沒等他想到如果以「邦德對邦女郎的感情高度作為基準」,他對於項靈熙的感情應該正在怎樣的高度,項靈熙就已經明確向他表示對於他的那些解釋自己根本就不感興趣。

  但在這樣的時刻,盧卡茨卻不自覺地思考起了這個對方可能並不期待著一個答案的問題。

  此時走到了床邊的項靈熙轉過身來,那讓盧卡茨正好看到了她的鎖骨。那是一個從斜側方看過去會比正面看還要更為性感的線條。

  那讓盧卡茨不禁想到:如果說,他以為的喜歡應該在項靈熙的鎖骨這樣的位置……那麼他現在對這個女孩的感覺,應該在……

  並沒有看向盧卡茨這裡的項靈熙在拿起電話的時候把膝蓋放到了同樣擺放著電話座機的床頭櫃上,並帶著微笑和酒店的前台說起她的要求。

  那讓盧卡茨在把從項靈熙的鎖骨上移到了她的臉蛋之後又慢慢下移到了她的胸部。項靈熙身體的這個部分絕對不是能用「嬌小玲瓏」這樣的詞來形容的,但它又不會顯得笨重,更不會大得失去了美感。

  盧卡茨覺得他突然改注意了。

  他對於眼前人的感覺應該不是「有一些好感」,而是切切實實地有好感。

  這當然不是因為項靈熙光憑身材就已經足夠打動見過很多美女的盧卡茨,而是因為……他認為如果項靈熙鎖骨的那個位置是喜歡,那麼他對於項靈熙的感覺一定就已經到了她的胸口了。但是用「有一些好感」來描述這個高度又顯然太低了一點。

  「對,再要一瓶白葡萄酒。啊……不不,還是要一瓶香檳吧。甜品……?甜品也要吧。還有餐後水果,麻煩你們也一起送進來吧。」

  正在和電話那頭的前台服務人員說著話的項靈熙當然會感受到從盧卡茨那裡投射過來的,火熱得都發燙的視線。那讓她連臉上的微笑都要保持不住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又不適合一下子板下臉來。

  事實上,用這種並不禮貌的視線來看人的明明是盧卡茨,可她卻根本不敢轉頭看向盧卡茨的那個方向,哪怕是用眼神去警告對方一下的勇氣也提不起來。

  但是這到底只是一通打給酒店前台的電話,雖然他們的要求不是那麼簡單,卻也用不著說上十幾二十分鐘。

  當電話那頭的前台工作人員向項靈熙問出「請問我還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項靈熙只能帶著已經有些保持不住了的微笑說道:

  「沒有了,謝謝。」

  「好的,那您訂的餐點大約會在一小時之後送到您的房間。」——前台的工作人員在電話的那頭說出了這句話。

  而後,項靈熙的這通電話就結束了。

  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項靈熙試著說道:「你會不會覺得,你這樣看我會讓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即便是在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項靈熙也依舊是低著眉眼,沒敢去對上盧卡茨的那雙侵略性極強的眼睛。

  項靈熙原以為她提醒了對方一下之後,盧卡茨就應該會收起這種目光了。可沒曾想,這個可惡的傢伙非但沒有收斂,還變本加厲!

  在聽到了那句話之後,盧卡茨乾脆向著項靈熙走去,並在距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下腳步道:「如果你是因為剛才我的視線落在了你的身上會讓你感到不自在,那麼現在呢?現在我和你的距離足夠近,我的視線只能落在你的臉上。」

  眼見著對她說著這句話的盧卡茨已經近得只要一個低頭就能吻到她的嘴唇,項靈熙非但沒有感覺到臉紅心跳,反而因為那種強烈的被侵佔感而弄得都想跑了!

  但行動力超強,說要跑還真的能跑的項靈熙卻是穩住了,她試著和盧卡茨溝通道:「聽著盧卡茨,我覺得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

  盧卡茨:「所以你認為你已經和我坦白了讓你在這個問題上無理取鬧的原因?」

  項靈熙原本就是剛剛運動完,紮著馬尾卻整個腦袋都還冒著一些許多新長出來,柔軟的小頭髮。當她聽到盧卡茨在離她這麼近的距離對她說出這樣的話語,她整個人都要炸起毛來!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她才是話更多的那個,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往往只需要用幾句話就能堵得她百口莫辯!明明她才是佔理的那個,卻依舊是輕而易舉地就變成了這個混蛋口中「無理取鬧」的那個!

  但就在項靈熙打算給盧卡茨一個非常生氣的微笑,而後優雅地往旁邊邁出一步,並就此脫離這個危險區域的時候,這個男人卻是靠得她更近了,近到了就在她的耳邊問出了這樣一句看似毫無關係,卻讓項靈熙整張臉都一下燒起來的話語:

  「你不喜歡我送你的那套內衣嗎?為什麼沒穿著它?」

  被尊敬的總統閣下如此光明正大地耍了流氓的項靈熙反應可以說是無比誠實了——她先是在深吸一口氣的同時雙手不受控制地貼向瞬間燒了起來的兩頰,而後又是在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後飛快地抬頭看向盧卡茨。

  那雙眼睛裡的情緒可真是有意思,它帶著羞窘、不敢置信、以及惱羞成怒。

  這可真是太好懂了,在這種時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情緒的項靈熙簡直是在直白地告訴盧卡茨——他的判斷對極了。

  那讓盧卡茨露出了那種雖然好看極了,可在這種時候只能讓項靈熙感到更生氣了的笑容。

  並且,盧卡茨的這個笑容還讓前一秒都打算要躲的項靈熙選擇了破罐子破摔,並且認認真真且正面地好好回應他的這個問題!

  項靈熙:「我為什麼一定要穿那套?難道你不覺得穿著這樣的內衣練瑜伽才奇怪嗎?」

  盧卡茨:「所以你特意去酒店的服裝店裡選了一套……保守的?還是說你的確不喜歡我送你的這種材質和款式?」

  項靈熙:「我星期一喜歡穿保守的,純棉的。星期二喜歡穿暖色的,星期三喜歡穿冷色的,星期四喜歡穿蕾絲帶鋼圈的,星期五喜歡穿蕾絲不帶鋼圈的,星期六喜歡掛空檔,到了星期天才喜歡穿蕾絲丁字褲。可今天正好是週一,所以我在根據你的指示去到酒店的服裝店裡挑衣服的時候特意選了一套,我這麼回答你滿意嗎?」

  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項靈熙幾乎都要為自己的成功的氣勢全開而鼓掌了!並且她也險些,險些就要抓住盧卡茨的襯衣衣領往下一拽以表示其態度了!

  但是很快,盧卡茨在記住了項靈熙自己都在說完後就再也弄不清了的內衣順序和花樣後低笑著問她:「所以我在你家留宿那天是週一,而不是週日?否則的話,為什麼你那天也穿著這種……保守的,純棉的款式?」

  項靈熙:「……」

  項靈熙吃癟之後啞口無言的樣子雖然絕對不會讓她本人感到愉快,但卻能讓盧卡茨抑制不住地想要讓嘴角揚起弧度。

  在經過數十秒的調整後,項靈熙直白地跳起腳來,並在那之後對盧卡茨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並在保持著這份僵硬笑容的同時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的記性可真……」

  「好?」

  還不等項靈熙把話說完,盧卡茨就已經笑著接過了話語,並說道:「我們都和對方說過自己的記性很好。但現在看起來,我的應該要比你的更好一些。」

  項靈熙:「所以呢!」

  現在的項靈熙當然是不愉快的,但還不到怒氣沖沖,還不到。因為,這可不是盧卡茨對她的第一次「冒犯」,那甚至應該是對方在和她獨處時的每個小時都可能發生一次的「冒犯」。

  如果每當這種情形發生的時候她都要氣得恨不得跳起來咬對方,那她早就已經因為惱羞成怒而窒息死亡了!

  或許有一點是項靈熙雖然不願卻不得不承認的——破罐子破摔已經成為了她在和盧卡茨相處時的基本節奏。

  但是當盧卡茨看著項靈熙在這麼近的地方,抬著頭那樣不愉快地看著他,彷彿他再說一句惹人不快的話就真的要轉身離開了的時候……他卻是輕輕地把項靈熙帶到了他的懷裡,並先是吻了吻項靈熙總是有著很大能量的眼睛,而後又吻了吻她的嘴唇,吻去那生氣的弧度,而後才彷彿哄人一樣說道:

  「別生氣了,好嗎?我也不是想要惹你生氣。我只是……只是想要知道你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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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39: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如果項靈熙是從別的異性那裡聽來的這句話,那麼她一定會很生氣。因為她認為對方一定是在把她當傻瓜騙!

  可如果項靈熙是從盧卡茨那裡聽來的這句話,那麼她雖然還是會有一點生氣,可她卻會相信盧卡茨是真的是這樣想的!

  畢竟,他可是連『我並沒有喜歡你』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的,在某些方面耿直得讓人牙癢癢的傢伙。在不涉及重要問題的時候,他似乎的確是連一點謊都不說的。

  項靈熙就這樣盯視了盧卡茨好一會兒,而後她才意識到她因為急於去分辨對方此時說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話而已經被盧卡茨攬在懷裡好一會兒了!

  後知後覺的項靈熙用力地推了盧卡茨一下,卻是半點都沒推動對方。體格比看起來的還要強壯太多的盧卡茨甚至在項靈熙已經收回了手,並開始因此而生起氣來之後才反應過來,且鬆開了對方,而後顯得很是無辜地說道:

  「抱歉。」

  「沒關係。」生氣式微笑的項靈熙這樣說道:「事情我們可以一件一件地說。我會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打斷我們之間的這次探討。」

  在盧卡茨的遲疑點頭之後,已經決定放飛羞窘,要和眼前的這個傢伙一次終結「蕾絲內衣」這個話題的項靈熙首先向盧卡茨問道:

  「我想你應該還記得我的年齡?」

  盧卡茨:「比我小一歲?」

  項靈熙:「謝謝,謝謝你迴避了我到底是幾歲這個問題。但是和不怎麼熟悉的女性主動問起她對於內衣的喜好,也不會比直接問對方的年齡更有禮。」

  「不怎麼熟悉的女性?」

  原本打算先聽項靈熙好好說完話的盧卡茨在聽到這樣的形容後忍俊不禁地重復了一遍,卻是得到了項靈熙的瞪眼相視。對此,盧卡茨只好笑著搖了搖頭,並示意項靈熙繼續說下去。

  而後,項靈熙便說出了一句帶著滿滿懷疑的:「難道你不覺得詢問一名已經29歲了的女性——『你為什麼到現在都只喜歡穿這種保守款式的內衣?』會是一件讓人感到十分尷尬的事嗎?如果我再發揮一下聯想,那麼可能我會認為你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也許還在想——『這可是我的上個女朋友19歲的時候都不會穿的款式了』。」

  盧卡茨:「很有趣的聯想。我想你大概已經解釋了我在關於你的一些事上的疑惑。」

  項靈熙:「所以你真的認為單身那麼多年的人會有穿那種款式的內衣的習慣嗎!是的,我的確每次經過內衣店都會被這種款式的內衣吸引了注意力,但最後我都不會去買。因為把它們穿上之後,就連我自己都沒有多少看到它們在我身上是什麼樣子的機會!所以我當然會把追求舒適度放在第一位!時間久了之後,我就有了這種……這種習慣。」
  當項靈熙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深呼吸了一次,在穩住情緒之後把雙手都抬起來,而後手背半朝外半朝下地又讓手慢慢往下,似乎是在向盧卡茨示意——她指的習慣是「穿衣」習慣。

  最後,項靈熙發表了她的總結性話語:「所以,在這件事上我只有習慣,沒有喜好。因為我根本用不到這種喜好。」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感覺兩人之間不該是這樣的項靈熙單手捂著額頭,並抬起頭來略有些崩潰地長嘆一口氣,搶在了盧卡茨之前先開口問道:

  「你真的不覺得直接開口問一個異性這種問題很……古怪嗎?我不是指責你冒犯到了我,盧卡茨。但是……但是你以後如果再遇到一個能勉強讓你有一些好感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通過好幾次的約會來確定這個問題。」

  不等項靈熙再說出她站在友人立場上的叮囑,盧卡茨就已經開口。

  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糾正項靈熙的後一句話,而是直接說出了一句極為感性的話語:

  「但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了。明天我們就要分開了,靈熙。」

  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它讓項靈熙從讓那種她深陷著的混亂感中清醒過來,也再提不起力氣去在意這樣「失禮」的問題所帶給她的尷尬。

  接著她說道:「我以為我們今天就得分開了。」

  說完,項靈熙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洩氣坐到了房間裡的那張大床上,而原本就比她高了很多的盧卡茨則也如此自然地坐到了她的旁邊,就好像幾小時前,他們一起待在比起這裡要簡陋得多的那間酒店裡一樣。

  當坐在床上的項靈熙轉過頭去看盧卡茨,並且發現他也在看自己的時候,她會發現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的盧卡茨顯得並不那麼的遙不可及了。

  那讓她有些被這樣的氣氛和距離所蠱惑,並小心翼翼卻心甘情願地從她給自己劃出的安全線裡走出來,向身邊的人問道:

  「如果我說我現在突然有點想靠在你的肩膀上,並且我認為你應該也不會拒絕我。這會不會被認為是一種讓人心煩氣躁的自作多情?」

  盧卡茨:「我想你應該記得我剛剛才吻過你。」

  聞言,項靈熙這就好笑地把自己的腦袋靠在盧卡茨那讓人安全感十足的肩膀上,並在對方主動來抓住她手的時候也毫不避讓地和身邊的人十指相纏起來。

  「到了明天,我們就得準備各自出發了。你一個人走在最前面,負責吸引所有對你不懷好意的火力。至於我……我可能就得在一群和你比起來只能算是烏合之眾的保鏢的保護下去到海牙。」

  「在法庭上,我們大概還能隔著老遠見一面,然後你就回羅科曼尼亞,繼續做你的總統,我就回中國,繼續做我的落魄小畫家。」

  項靈熙彷彿被這幅情景給逗笑了,並抬起頭來,看向身旁的盧卡茨,說道:「就算不去想你對我只是『有一些好感』這件事,我們應該也演不了一部《007》。」

  說著,項靈熙在主動鬆開盧卡茨的手時站起身來。可是沒曾想,盧卡茨卻並不願也鬆開她,甚至還在項靈熙打算走開時稍稍用力地把人往自己的懷裡一拉。

  那讓項靈熙在毫無防備之下面朝著盧卡茨跌到了他的懷裡,才想要撐著對方的肩膀起身,就又被盧卡茨牢牢地禁錮住了她的所有動作。

  他向項靈熙問道:「如果我說,今晚我想和你約一次會,你會答應嗎?」

  這下,項靈熙是徹底愣住了。她從未想過自己可能從尊敬的總統閣下那裡得到這樣的一句話。那讓她一時之間忘了去回答,即便是在好容易才回過神來之後也依舊不知道她應當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可盧卡茨只當她是不知道該如何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約一次會,於是這個男人試圖說服讓自己有好感的,此刻就在他懷裡的異性。

  盧卡茨:「再過大約四十五分鐘,我們就可以有一頓燭光晚餐了。雖然地點和時間都有些讓人不那麼滿意。但我覺得這應該可以是一次不錯的約會。」

  這下,項靈熙是真的笑出來了,她先是拍拍盧卡茨的肩膀,示意對方讓她起來一些。而後她就讓盧卡茨好好看一看她身上的這套衣服,還有自己的打扮,並興趣十足地問道:

  「你確定你會期待一場……女伴是這幅打扮的約會嗎?」

  在問完這句話後,項靈熙好笑地提醒道:「總統閣下,我們剛剛落了難!雖然你在之前給我買的那套衣服很不錯也很讓我喜歡,但它的確不是適合用來約會的裙子。而且也沒有女孩會在一場約會之前連妝都不畫!」

  盧卡茨:「我可以……」

  項靈熙:「可以讓你的保鏢去酒店的商店買?」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項靈熙一下就想起了盧卡茨上次對她說要讓保鏢下去買東西時的情形。雖然當時的情形實在是讓人尷尬,但事後再一想起來居然還挺可樂的。但是這樣一來,那種溫情又撩人的氛圍就徹底不見了。

  終於成功起身的項靈熙帶著那種忍俊不禁走向衣櫃,從那裡拿出一件睡袍,並在走向浴室的時候說道:「我還是穿著浴袍和你一起吃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餐吧!」

  項靈熙原本已經走到了浴室裡面,並打算關上浴室的門,但是門都關了一半了,她卻還是因為腦袋裡突然出現的那句逗樂人的話而探出腦袋,並對依舊還坐在那張大床上的盧卡茨高聲說道:

  「通常來說,那應該是一次成功約會之後的,第二天早上的裝扮。我們就直接把前面的那些步驟都省了吧。」

  老實說,盧卡茨的確被項靈熙的這句話給逗笑了,但他在項靈熙真的把浴室的門關上之前所看向對方那個眼神以及表情卻已經傳達出了這樣一層信息——他可不打算老老實實地按照項靈熙所說的做。

  很快,原本就西裝革履地來到這裡的盧卡茨走到這間套房的會客廳裡,拿出擺在那裡的紙和筆,給項靈熙寫了一張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便簽條,並把它放到了套房臥室的梳妝台上。

  而後他便走出這間酒店套房。

  有一件事是他今天晚上的約會對象預料錯了的。

  ——如果是給他自己的東西,他會讓保鏢去買。如果是給和他有著一些往來的異性贈送的東西,那麼他起碼也會讓自己的助理擬定一份備選列表,而後再由他自己來最終敲定。

  而如果是給讓他有好感的約會對象挑選禮物,那麼他無論如何都會自己親自挑選。

  雖然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他所擁有的,也只不過是晚餐開始前的那五十分鐘,如果還要算上留給女伴打扮的時間,那麼留給他的就很有可能只剩下短短的二十分鐘了。

  在走出房門的時候,盧卡茨和守在門口的幾名保鏢裡的一名說了幾句話,讓他快一些去到酒店底樓的商店,告訴工作人員再稍晚個幾分鐘結束營業。

  現在已近晚上十一點,這座海濱城市的商場都已經關門。

  但項靈熙所下榻的這間酒店裡,倒是還有一間規模不小的商店要到過幾分鐘才會關門。

  對,它就是項靈熙先前選了一套內衣和這套修身衣褲的那間商店。

  讓已經關門的商店再重新營業實在是有些為難人,但是讓即將關門的商店再延遲幾分鐘關門,那應該不算是一件動用了「特權」的事。

  唯一值得注意的,應當只是他不能夠讓商店裡的營業員認出他是誰。

  「我的女伴在和我一起來這裡度假的路上遺失了一個行李箱。裡面有她的全套化妝品,還有她準備在和我約會的時候穿的裙子。那讓她看起來沮喪極了。如果我想要在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您能否給我一些建議?」

  僅僅是在五分鐘之後,恢復了自己在幾小時前才用過的那套偽裝的盧卡茨向酒店商店裡的營業員這樣問道。

  營業員女士在發出了感同身受卻稍稍克制的哀嚎之後連忙表示她們這裡一定有足夠多的,能讓客人滿意的商品。說著,對方就很快帶著讓她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都沒能讓她認出來的總統閣下走到了一組櫥窗前。

  在那裡,有一條晚禮服裙一下就躍入了盧卡茨的視線。

  它的顏色就和梵高的那幅《盛開的杏花》所擁有的背景色一樣。可是那樣的藍色卻因為禮服裙的綢緞質地而變得華貴又浪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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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0: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你回來了?剛剛酒店裡的服務生已經把香檳酒和水果都送過來了。他們說正餐需要準備的時間有些長,大概還要二十分鐘之後才能來,所以就先送了一點餐前小食過來……」

  此時的項靈熙就好像她先前說的那樣,在又沖了個澡之後換上了這間酒店裡所提供的睡袍,並把擺放著香檳酒的那個冰桶,以及拖著冰桶的金屬托架都調整了一下位置。

  但是當項靈熙說完這句話並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的方向時,她卻是因為盧卡茨此時的裝扮而驚楞了。

  此時的盧卡茨換上了黑色的假髮,也貼上了絡腮鬍子,他戴上了一副有著棕色鏡片的眼鏡遮住了自己辨識度很高的眼睛,甚至連上身的身形都彷彿因為穿上了一層非常膨脹的衣服都有所改變。

  如果不是因為項靈熙先前已經在盧卡茨那裡看到過他用來做偽裝的那些道具,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人的面部輪廓還是沒有改變,並且她也已經很熟悉這個人的氣質,那麼……她很可能會認不出眼前的人!

  「盧卡茨……?」

  穿著拖鞋的項靈熙很快走到盧卡茨的面前,並動作緩慢地摘去了對方的眼鏡。當她又看到屬於對方的那雙冰一樣顏色的眼睛那麼認真地注視著她的時候,她險些要踮起腳尖去親吻那雙眼睛。

  但當那樣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過了一遍之後,她只是拿著對方用來偽裝的眼鏡,帶著有些不可思議的淺笑向後退了一步,並更好地打量起了對方的全套偽裝。

  感覺盧卡茨做這樣的打扮居然也很帥氣的項靈熙不禁打趣道:「你剛剛……去刺殺美國總統了嗎?」

  「恐怕時間有點不太夠。」盧卡茨便把裝著那條綢緞裙子的盒子放到了套房客廳的桌子上,並說道:「不過它應該夠我去選一條適合你的裙子。」

  從盧卡茨的話裡弄明白了他剛剛離開的那一會兒到底去做了什麼的項靈熙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她深吸一口氣,而後問道:「你是認真的?」

  盧卡茨並沒有直接回答項靈熙的這個問題,而是把黑色的假髮摘下,露出他那奪目的金髮,又把那貼在了臉上的絡腮鬍子撕下來,讓他那年輕俊美的臉龐又重新展現在項靈熙的眼前,並用那帶著些許期待的目光看向項靈熙。

  「不打開看看嗎?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的。」

  在盧卡茨把裝著衣服的那個盒子推到項靈熙的眼前時,先前還說著不要不要,更表示要就穿著身上的這件睡袍共進最後一餐的項靈熙再沒猶豫地一下打開了盒子。而後她便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項靈熙甚至下意識地雙手一起摀住了自己的嘴巴,並且在看向送給她這條裙子的盧卡茨時終於沒能忍住地踮起腳來親了對方的臉頰一下。

  她如此高興,並不是因為這條樣式並不復雜的禮服裙光是疊在那裡的樣子就足夠她如此驚豔。

  她如此高興,是因為這條裙子的顏色。

  【你還記得你在國安局被人盤問的時候說的,你靈魂的樣子嗎?】

  【《盛開的杏花》?】

  【杏花後面的藍色很適合你。如果你能穿上一條那種顏色的裙子,一定很美。】

  她原本以為,那不過是這個男人的一句玩笑話。可沒曾想,盧卡茨讓項靈熙在她都快忘了那句話的時候……把它變成了彼此間的一個小小的約定。

  一個在今晚達成的約定。

  被項靈熙踮起腳來親吻了一下臉頰的盧卡茨愣了愣。在那一刻,他彷彿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但是當他想要好好地看一看身旁的人時,項靈熙已經抓起這條裙子,把裙子的背面貼著自己,並轉向盧卡茨。

  「好看嗎?」

  盧卡茨只是笑著點頭。

  可這樣的答案卻並不能完全讓項靈熙滿意。因此,她皺了一下眉頭,並彷彿在怪對方的敷衍那樣說道:「我是說……這個顏色的裙子在我身上真的會好看嗎?這種藍色很挑人的,而且它還是綢緞做的。一不小心就會讓人給穿毀了。」

  從來都只知道好與不好,以及適合與否的盧卡茨不知道該說出怎樣讚美對方的話語才能讓項靈熙徹底滿意,於是他試著說道:「你為什麼不穿上試試?那樣你就能知道這條裙子是不是真的襯你了。」

  項靈熙險些就被說服了!

  但是她一轉眼就看到了被盧卡茨和那個裝裙子的盒子一起帶來的紙袋子。

  那讓項靈熙狐疑地看向盧卡茨,而後者則後知後覺地向她解釋道:「我告訴商店裡的人,我的女伴在來的路上遺失了整套化妝品,讓她幫忙選一套適合這條裙子的。她本來想向我推薦深藍色的眼影套裝。但是我和她描述了一下你的長相……」

  聽到這裡,項靈熙哪還用不熟悉也不懂這些的盧卡茨繼續說下去,直接就上手拆起了她的第二件「約會禮物」!

  先前,她只不過是和對方抱怨了一句「沒有女孩會在一場約會之前連妝都不畫!」,可誰曾想,不過是半個小時之後,盧卡茨居然就真的給她帶來了一整套!

  雖然缺了遮瑕和陰影高光,但是粉底、眉筆、睫毛膏、口紅和眼影卻是全的!而當她拆開對方給她帶來的眼影盒時,她會發現那是粉橙粉橙的顏色,還帶著一格咖啡色能讓她加深眼尾,這配色畫在她的臉上,再配上那條裙子簡直和諧極了!

  「這麼說,你對這些還滿意?」

  雖說項靈熙臉上的表情已經足夠說明這一點了,可盧卡茨還是想從項靈熙那裡得到一個足夠肯定的答案。

  也許,也許項靈熙會在給出他答案的時候再踮起腳來親吻一下他的臉頰呢?

  就好像剛才她做過的那樣。

  可是這一回,牢牢急著先前服務生來時所說的那個時限的項靈熙卻是不這樣做了!她只是心急火燎地把那些全都放回袋子裡,並一把抱起裙子也拎起袋子向浴室衝去,並在匆忙間只留下一句:

  「給我半個小時!不不不,25分鐘就夠了!不,也不對!總之,我會盡量快的!」

  就這樣,總統閣下的女伴在收了他的禮物之後就丟下他跑了。連一個像樣的吻都沒給他。

  但盧卡茨卻並不覺得挫敗。相反,他還覺得項靈熙抱起裙子和化妝品就跑的樣子有趣極了。

  只不過這場匆忙間臨時起意的「約會」突然變得正式起來了,這讓盧卡茨也不禁走到衣櫃處的玻璃前打量起自己來。

  似乎在他的女伴已經這麼認真地對待這場約會的時候,繼續保持這身裝扮和她共進晚餐就應該會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了。

  站在鏡子前的盧卡茨脫下了被他穿在外面的那件套頭衫,並在那之後把被他穿在裡面的那件能讓他原本就已經很強壯的上半身又膨脹許多的,用來調整體型的衣服也脫下來。

  這樣之後,他就是赤裸著上半身站在鏡子前了。但盧卡茨的關注重點卻並不在自己那絕對能讓任何一個女人都為之動心的,上半身性感而又彷彿蘊含著無限力量的肌肉線條上。

  把自己脫下來的那兩件衣服都放進了衣櫃的盧卡茨向著鏡子又靠近了一步。那讓他看到了自己下巴處和圍著下頷骨冒出來的金色鬍茬。鬍茬的顏色讓人只要別湊到很近的地方看它就很容易忽略了它。但是如果真的用手去觸碰那裡,就還是會有刺刺的感覺。

  盧卡茨幾乎能想像得到當他去親吻自己女伴的頸項時到底會被對方怎樣躲閃。

  如果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被一把推開,那可就不那麼美妙了。

  想到這裡,盧卡茨走到了浴室的門前,並敲了敲那扇毛玻璃做的門。

  「什麼事?」

  浴室裡的項靈熙這樣高聲問道,卻只是傳回了朦朦朧朧的聲音。

  「你介不介意我回自己的房間,也去換一套衣服,順便……剃一剃鬍子?」

  浴室裡的項靈熙根本聽不清盧卡茨在說些什麼。可是她又不想把才套上身的那條禮服裙穿好了再去開門問對方剛剛說的是什麼。

  畢竟,畢竟她現在可是根本就還沒打扮過的樣子,怎麼可以就這麼穿著漂亮的裙子過去給對方看呢?那樣的話,半小時後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會毫無驚喜了!

  於是項靈熙只得把裙子又脫下來,並再次把那件在先前已經很被盧卡茨嫌棄的睡袍穿上身,卻是連綁帶都來不及找就跑去開門,卻依舊只是把門開了一小道縫,一手拉著門,一手按著睡袍的前襟,斜著身子從那一小道縫裡看盧卡茨,也讓他把剛剛說的那句話再重復一遍。

  「我是說,你介不介意……」

  盧卡茨才要把剛剛說的那句話再復述一遍,卻是又被項靈熙現在的模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當她斜著身子過來看他的時候,浴袍的衣領並不是繫上了綁帶時的鬆垮模樣。它是被按緊的樣子,卻是並沒有像先前那樣,連鎖骨都要遮得嚴嚴實實的。而隨著項靈熙身體的傾斜,打開的領口則更是讓她露出了一截原本應該被藏起來的內衣肩帶。

  而那條內衣的肩帶,則正好是他認識的。

  這時候的項靈熙終於意識到了盧卡茨視線落下的位置有些不對,她忙把完完全全落在了對方的身上無法自拔的視線給強行拽了回來,並邊看向自己的一邊肩膀一邊問道:「我的領子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可這句話才問到一半,項靈熙就自己看到了問題,於是她連忙要把衣領拉好,卻是因此而鬆開了拉著門的手,也鬆開了按著睡袍前襟的那隻手!那讓項靈熙在把衣領給拉嚴實的那一刻就自己愣住了,並整個人完全僵在了那裡,想轉頭看一看浴袍綁帶的方向,卻是在這樣做了之後才反應過來——她剛才就是突然一下想不起來那根腰帶被她丟在了浴室的什麼地方才這麼匆忙地跑來開門的!

  這樣之後,項靈熙便很快在說了一聲「請原諒」之後忙要用腳來關門,可是在這個時候,盧卡茨已經走進浴室,並在靠近項靈熙之後讓她一路後退到了很長的洗手台那裡。

  「盧、盧卡茨……?」

  這樣的情形讓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項靈熙感覺自己稍稍有些喘。連對方的名字都叫得有些斷斷續續的。

  可是這個此時正用自己的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以一種極為危險的目光看著對方的男人卻是並不說話。他微微傾身,動作緩慢地用胳膊攬住了項靈熙的大腿根,並毫不費力地一個動作就把項靈熙托到了洗手台上。

  當項靈熙坐到了洗手台上的時候,她的視線可以只比盧卡茨低那麼一點點。可這個時候的她卻是弄不清楚她到底應該繼續往後退,並且退到退無可退,還是她應該向前,從這個讓她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洗手台上下來。

  但是項靈熙還沒有想明白,盧卡茨就已經有了他的下一個動作。

  他先是抓住項靈熙護著睡袍前襟處的一隻手,把它按到了洗手台上。而後他再抓住項靈熙護著睡袍前襟處的另一隻手。當盧卡茨抓著項靈熙的那隻手讓它慢慢靠近自己的時候,攏在了項靈熙胸前的睡袍就鬆開了。

  而項靈熙剛剛才穿上身的那套盧卡茨先前給她買來的蕾絲內衣也就這樣全然展露在了對方的眼前。

  那是橘粉色的。款式性感,卻是顏色跳躍又可愛。穿在項靈熙的身上讓人不禁想要去觸碰,用手掌,或用嘴唇。

  「你穿著這套很好看。」

  當盧卡茨的視線在項靈熙的身上一掃到底時,再次看向對方雙眼的他這樣說道。

  那讓項靈熙紅著臉,一邊想要讓自己的雙手掙脫開對方的禁錮,一邊著急地說:「哪有你這樣的!」

  可是很快,她連這樣抗議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因為身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欺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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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0: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這樣的一個吻並不像是狂風暴雨,卻是一浪一浪地推得項靈熙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掙脫,哪怕只有一點點想要後退或是躲閃的意圖都會被吻得更加透不過氣來。

  就是在這樣讓人意亂情迷的吻中,盧卡茨壓著項靈熙的手已經不知不覺地鬆開,並伸進浴袍的裡面,一邊擁住眼前的人,一邊用他的掌紋緩慢卻並不輕柔地撫摸著項靈熙光滑且觸感柔美的皮膚。

  身體倒在了洗手台後方鏡面上的項靈熙似乎已經退無可退,可是她卻根本不敢用自己的手去推開上身根本什麼都沒穿的盧卡茨。於是她只能屈起膝蓋,想要以此來抵住對方。可她的動作卻似乎換來了盧卡茨的輕笑聲。

  用手輕扣項靈熙下巴的盧卡茨讓自己懷裡的這個勾人的傢伙張開嘴,並在舔了一下她的上唇後稍稍後退了一些。

  可項靈熙還沒能來得及撐起身體,就發現這個說好了要和她來一次燭光晚餐作為約會的混蛋居然已經把兩隻手都放到了她的膝蓋上。

  她怎麼可能還弄不明白盧卡茨的意圖!

  可還沒等項靈熙真的用上力氣來並起腿,她的雙腿就已經被盧卡茨分開了。

  她現在穿著的內褲還是那種款式的!

  在燈光那麼明亮,還帶著大片鏡子的地方被人這麼盯著,那簡直比關了大燈全脫光了讓人看還要更羞恥!

  「盧卡茨!」

  這樣叫出了對方名字的項靈熙到底還是不管不顧地開始用手要推開對方,卻是都已經卯足了勁了也根本推不開人。

  盧卡茨絲毫不把項靈熙推他的動作放在眼裡,甚至還饒有興致地抓住項靈熙的手,從手背一直親吻到了手臂的內側,並在那之後沉思著說:「你介不介意我們在晚餐前先……」

  項靈熙都要崩潰了:「我當然會介意!」

  可是盧卡茨對於項靈熙的這個回答所給出的回應卻是一個哄人一般的吻。

  緊接著,盧卡茨抓著項靈熙的腿,把她往下拖了一把,卻是讓人曲起膝蓋躺在了洗手台上。但就在這個並不總是凡事好商量的傢伙打算進行他的下一步動作時,節奏禮貌的門鈴在這個並不十分禮貌的時刻響了起來。

  那讓盧卡茨解開自己長褲的動作停滯在了那裡。

  天知道這個時候身陷危情的項靈熙有多想笑!並且她也真真切切地笑出聲來了!可想而知盧卡茨到底會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她了。

  ——那簡直就是在嚇唬項靈熙,告訴她自己打算不管那該死的門鈴就這樣進入她的身體。

  但是在這樣的境況下,項靈熙卻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被嚇倒。

  要知道,她的壞心眼可多了去了!

  「去,快去開門。」

  項靈熙理直氣壯地指使尊貴的總統閣下去給自己做事。見對方不願意,她乾脆坐起身來,並用腳尖點了點他的胸口,並帶著壞笑說:

  「快去,別讓人家等著了。」

  盧卡茨看了一眼自己那被項靈熙用光光的腳尖輕輕點了一下的胸口,當他再看向項靈熙的時候,那雙在此時看起來那麼危險的眼睛彷彿在告訴項靈熙——他打算假裝這間屋子裡現在沒人了。

  可項靈熙還是沒有被嚇倒。並且,她非但沒有被嚇倒,還威脅起了能親自動手解決危險雇傭兵的總統閣下。

  「你要是再不去開門,我就叫你名字了啊!」

  說著,看到盧卡茨還是不去開門的項靈熙果真用一種帶著難耐的,讓人一聽便可意會的聲音叫起了他的名字!

  「盧卡……盧卡茨……盧卡茨‧卡拉喬……」

  聽到這裡,盧卡茨連忙用手摀住了項靈熙的嘴巴,並用他的內褲幾乎已經要包裹不住的鼓漲重重地頂了項靈熙一下,彷彿威脅般地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

  在項靈熙乖巧地點頭後,盧卡茨終於鬆開了她,並在把自己的長褲重新整理好了之後走出這間浴室。

  見此情景,項靈熙忙把浴室的門關上並鎖好,然後才鬆了一口氣地偷著樂起來!

  但是當她聽到這間套房裡還有別的男人的聲音響起時,即便她知道客房服務即便送餐也不會走到這裡,她也還是連忙躲到浴室門的旁邊,把內衣的肩帶解了下來,而後再把放在了椅子上的藍色禮服裙再次套上身去。

  當項靈熙把禮服裙側邊的拉鏈拉好,並且走到鏡子前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要被鏡子裡的那個穿著藍色綢緞裙的那個女人所打動了。

  這樣的藍色襯得她皮膚白皙,笑容明豔。而合身的剪裁則把她好身材的每一處值得人讚賞的線條都顯露了出來。

  如果說,當項靈熙把這條裙子貼著自己對著鏡子比照的時候,她還只是覺得裙子很好看,那麼當她真的把這條裙子穿上身的時候,她簡直歡喜得能在鏡子前照上足足半個小時!

  那就更不用說,這條裙子的款式其實還是偏保守的。

  它沒有讓項靈熙露出大片的背部,並且只要把內衣的肩帶接下來就能把她身上穿的內衣完美地遮住了!

  美中不足的,是綢緞做的裙子貼在身上的時候似乎能隱約透出她內衣的材質。但現在她顯然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項靈熙開始在鏡子前轉圈,正當她打算反復轉圈並好好欣賞起鏡子裡的自己時,她突然意識到現在她不能這麼做!不能!

  剛才她已經被進來搗亂的盧卡茨磨掉了太多計劃外的時間了,現在……她已經被逼得只能給自己畫一個戰鬥式的妝了!

  那讓項靈熙在突然回神後,動作粗魯地把那些裝在紙袋子裡的化妝品全都倒了出來,並心急火燎地給自己抹上一層薄薄的,只是用來均勻膚色的粉底。而後再是粉餅,配色很美的眼影,眉毛和睫毛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項靈熙能感覺得到進屋的服務生已經替他們擺好了晚餐。

  並且,她也能感覺得到她今天晚上的男伴應該已經坐在餐桌前等待她了。

  那讓項靈熙越來越著急,並且險些要在刷下眼睫毛的時候把睫毛膏都刷到眼瞼上去了!但幸好,幸好關鍵時刻她挽救回來了。

  當她又把和眼影,以及和裙子的顏色都很搭的唇膏抹上唇,她終於在鬆了一口氣之後轉身去打開浴室的門。

  在走出浴室的那一瞬間,項靈熙就已經能夠感受到從不遠處落到她身上的,屬於盧卡茨的視線。

  那當然是帶著滿滿驚豔的。

  早已換上了西裝的盧卡茨從對著浴室前方的那張椅子上起身,並在和項靈熙相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時不住地欣賞了她好一會兒。

  直到項靈熙把她的長髮攏到一邊,也露出一邊的脖頸,盧卡茨才邁開腳步走到了項靈熙的身前,並向她抬起了自己的手。

  在把手放到了盧卡茨右前臂上之後,項靈熙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她問盧卡茨:「我們非要搞得這麼正式嗎?」

  而盧卡茨則是傾身和項靈熙額頭緊貼了一會兒,並反問:「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知道今天晚上你會這麼美?」

  項靈熙:「你別引我親你。不然一會兒我就得對著一個臉頰上有我唇印的男人喝好一會兒的香檳酒了。」

  盧卡茨:「那就我來吻你好了。」

  說著,盧卡茨便吻了吻項靈熙的額頭,臉頰,頸項,還有鎖骨……

  眼見著這個傢伙越吻越往下,項靈熙忙捧住盧卡茨的臉頰,並把他的腦袋往上推,紅著臉催促道:「去!快去坐好!你的晚餐時間已經遲了很久了!」

  就這樣,兩人在近乎午夜的時候才面對面地坐到了已經完全佈置好了的,也點起了蠟燭的餐桌前。

  擺在盧卡茨面前的是那份項靈熙先前吃過並且讚不絕口的溫熱龍蝦色拉。

  而擺在項靈熙面前的,則是酒店特別搭配的,配著香檳酒吃的佐酒小食。

  緩緩倒入酒杯中的香檳酒冒著雀躍的氣泡,而在兩個酒杯輕輕碰杯之後,兩人的這頓「告別晚餐」就正式開始了。

  雖然在項靈熙收到了盧卡茨的「約會禮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提起這個詞和相關的字眼了,但她的心裡卻依舊明白這一點。

  那讓她無法不去想起眼前的這個男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來她家的時候,冰藍色眼睛的男人走進她的畫室,並看到了滿屋子的……屬於項靈熙也屬於他自己的畫作。

  不知為何,項靈熙總覺得那時的盧卡茨和此時的自己是有著相似的心情的。

  項靈熙:「剛剛你在等我的時候都做了點什麼?」

  盧卡茨:「我想了一會兒明天早上電視講話的內容。」

  當盧卡茨把這些餐點擺在桌子上的時候,他曾覺得眼前的這張餐桌有點小。小到了幾乎只夠面對面地擺上兩個大盤子,以至於多出的那些菜餚還要放到旁邊的三層小推車上。

  可現在,當項靈熙坐到了他對面的座位上,並手上拿著裝有香檳酒的酒杯輕輕搖晃的時候,他又會覺得這張桌子太大了一些,大得讓他沒法離他今晚的女伴更近一些。

  盧卡茨:「我本來應該今天晚上就進行一次電視講話的,但是考慮到天亮之前海牙國際刑事法庭就會正式對我發起訴訟,我覺得我還是在他們把這個消息公開之後再進行電視講話比較好。」

  項靈熙:「否則你就得今天半夜進行一次電視講話,等到明天他們公佈消息之後再一大清早的就又進行一次電視講話了是嗎?」

  盧卡茨:「對。」

  項靈熙:「那樣的話,公眾很可能會在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裡都弄不清楚你的哪一次電視講話是先發表的,哪一次又是後發表的。」

  盧卡茨:「它肯定不如羅科曼尼亞總統在大難不死之後好容易才回到首都,卻發現自己已經被自稱正義的海牙國際刑事法庭起訴,於是在痛心疾首之下發表電視講話的效果出眾。」

  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

  項靈熙又喝了一口口感十分出眾的香檳酒,卻是在喝酒的時候都不把自己的視線從盧卡茨的身上挪開。

  身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一個在很多時候都有著野性直覺的成熟男人,盧卡茨當然能明白那是怎樣的目光。那是一個女人看向她愛慕的男人時才會有的目光。

  而當這樣的目光屬於眼前的這個尤物,而被她看著的人則正是自己的時候,那樣的感受自然是無需言表的。

  並且此時的盧卡茨也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們在先前的那間酒店的時候,項靈熙舉著衣架,並跳起來讓它碰到天花板的樣子。那時候的項靈熙告訴他,天花板的高度才是她的底線。

  僅僅只向他一人敞開過的底線……

  讓他突然很想把這條穿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如此漂亮的裙子撕碎了,並把衣服的碎片撒到她漂亮的皮膚上,然後弄哭她,讓她滿身都是藍色的綢緞布料,也滿身都是紅色的吻痕。

  事實上,僅僅在一個小時之後,他就差不多這樣做了。

  只不過,在項靈熙的連聲請求下,他最終沒能撕碎了女伴心愛的裙子,而只是讓今天晚上才第二次被一個男人佔有的女伴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性愛。

  那可以讓她在不斷地發出哭聲,並且抑制不住地流下眼淚的時候也感到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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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發表於 2022-2-2 00:40: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凌晨三點,羅科曼尼亞海濱城市的這座豪華酒店套房裡,盧卡茨側躺著撐起身體看著身旁的女伴,欣賞著她那在極致的性愛後的睡臉。

  可能是因為先前弄哭這個女人太多次了的緣故,她的睡臉帶上了一份惹人憐愛的脆弱感。

  盧卡茨甚至都不用去問對方的感受,因為項靈熙的身體早就已經給了他最誠實的答案。

  無論是她細膩皮膚上沁出的汗水,望著他的那雙眼睛裡所溢出的淚水,還有那即便已經完全失神卻也依舊不住地尋找著他的身影、也不斷叫出他名字的模樣,那些都讓他感到心動。

  那就更不用說,佔有項靈熙的身體本身就已經足夠給他帶去極大的快感。

  這讓盧卡茨即便是在一切結束之後,也很想繼續看著渾身赤裸著躺在他身邊的這個人,甚至是去觸碰她。

  可盧卡茨卻只是在那樣的想法出現後輕輕地用手指勾起項靈熙的一束髮絲,並放到唇邊親吻。

  而後他親了親項靈熙的耳朵,並在那敏感的耳朵邊用很溫柔的聲音叫出項靈熙的名字。

  可是早就已經被他弄得精疲力盡的項靈熙只是在睡夢中身體輕顫,連並攏著的雙腿都反應誠實地更用力地並攏著顫抖,卻是並沒有醒來。

  那讓盧卡茨的眼神幽暗起來,似乎很想再在身邊人的身上再重溫一次那種煙花爆開一般絢爛的感受。

  但是他很快就閉上了眼睛,並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似乎不願因為這樣的理由就吵醒已經陷入了熟睡的女伴。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他似乎都已經快要成功了,但是他在晚餐之前就已經定下的鬧鐘卻是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它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項靈熙,讓她在眉頭輕蹙之後睫毛輕顫著睜開眼睛。

  而她醒來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找尋盧卡茨,並用那此時顯得格外沙啞勾人的聲音叫出對方的名字。

  「盧卡茨……?你要走了嗎?」

  「是的,就快了。」在看了項靈熙好一會兒後,盧卡茨終於把視線放到了不遠處的,躺著他手機的沙發處,並問道:「你願意和我一起過去把鬧鐘關了嗎?」

  才醒過來的項靈熙顯然沒能那麼快的反應過來,此時的她就連依舊睜著眼睛看對方都顯得有些吃力。因此,她只是帶著些許迷茫地和對方點了點頭。卻是在點頭之後好一會兒才稍稍反應過來地問道:

  「可是為什麼……要一起去關鬧鐘?」

  盧卡茨:「因為我想抱著你走過去。」

  項靈熙依舊還是不明白,而吵人又惱人的鬧鐘則繼續響著。那讓項靈熙在動作軟綿綿地撐起身體後看了一眼鬧鐘正響著的那個地方。反應非常誠實的項靈熙摟住盧卡茨的脖子,很輕地親了一下他的嘴唇,而後就說道:「我不過去了啦……你快去把鬧鐘關掉。」

  但是在這樣之後,盧卡茨卻是很快替項靈熙套上睡袍以免她一會兒著涼,並抱著項靈熙一起起身,說道:「恐怕不行,因為你剛剛已經答應我了。」

  托著項靈熙的盧卡茨幫著項靈熙把兩條腿都纏在自己的腰上。當他要就著這樣的姿勢進入項靈熙的身體時,後者才突然反應過來,羞紅著臉想要把腿放下去。但是這時候就已經晚了。

  這下,終於完全醒過來的項靈熙總算知道,關個鬧鐘而已,為什麼還要兩個人一起去!她也才知道,到底什麼才叫做「我想抱著你走過去」!

  當盧卡茨這樣「抱著」項靈熙走到放著手機的沙發旁的時候,無人按掉的鬧鐘已經自己停止了。但是一切卻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總是用一副溫和有禮的面孔對項靈熙說出過分要求的盧卡茨這一次依舊是那樣語氣輕柔地一邊吻著項靈熙的頸項一邊說道:

  「我想我得快一點了?距離鬧鐘下一次響起來只剩十分鐘了。你得做些什麼幫我……快一點。」

  說完了這句話的盧卡茨向項靈熙提出了一堆無禮的「請求」,項靈熙當然一條主動答應的都沒有,卻是在盧卡茨那令她根本無法招架的動作下被動做到了好幾項。可即便如此,盧卡茨也還是沒有實現他『在下一次鬧鐘響起之前就結束這一切』的打算。

  事實上,兩人是在鬧鐘的音量越來越放大,並越來越放大的時候攀到那座高山的最頂峰的。而後鈴音再度歸於寂靜,這間套房裡也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由響至輕,由急至緩。

  而後一切都再度歸為平靜。

  當項靈熙的胸口不再那樣因為她的喘息而不斷幅度極大地一起一伏,盧卡茨也終於把手從上面放了下來,並帶著極為明顯的不情願從她的身體裡退了出來。但他卻還抱著項靈熙坐在腿上,在把鬧鐘提醒徹底關了之後親吻起對方的嘴唇,眼睛,並讓兩人的額頭相抵,就這樣靜靜地感受彼此。

  盧卡茨:「我不會派一群『烏合之眾』來保護你的。盡管我這裡的安保人員其實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但如果你認為他們不足以保護你……我會從雪鷹特種突擊大隊調一個人來保護你的。」

  項靈熙:「像你這樣的嗎?」

  盧卡茨:「不,沒有人會像我。」

  盧卡茨本以為項靈熙會最多只是會笑著看他。畢竟……在剛剛的那十幾分鐘時間裡,他可能做得有些過火了,以至於眼前人到現在只能軟綿綿地縮在他的懷裡。

  可沒曾想,臨近告別的這幾分鐘項靈熙卻是收起了她的小尖爪。她似乎是想要起身吻一吻盧卡茨的嘴唇,卻是努力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成功,於是只能整個人都貼在盧卡茨的身上,並仰起脖子來吻了吻盧卡茨的側頸,並對他說:

  「對,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

  項靈熙能夠明顯地感受到盧卡茨連呼吸都因為她的這句話而亂了。並且那緩而有力的心跳聲也因此而變得急切起來。但她卻是雙手環著盧卡茨的後頸,並帶著直到現在都依舊沒有完全平復的呼吸,在靠近盧卡茨耳朵的地方說道:

  「但我這次不會再想你了。」

  「為什麼?」因為項靈熙的這句話而感覺自己的呼吸發緊了的盧卡茨這樣問道。

  似乎這句話對盧卡茨的刺激真的很大,以至於他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而手上撫摸與揉捏項靈熙身體的動作也變得更為用力起來。

  可是項靈熙卻一點兒也沒被嚇倒。反而在發出了哼聲之後說道:「因為你當著面的時候溫情,等不見了你之後又會很絕情。我離你那麼遠,想你一點用都沒有。」

  「靈熙,我想我之前已經向你解釋過了。上一次和你說再見之後……」

  項靈熙不讓盧卡茨把話說完之後就用手指重重按了一下盧卡茨的眉宇之間,並反問道:「所以你想告訴我,做總統會比做特種兵更空閒也更自由?」

  盧卡茨沒有回答項靈熙。

  這是因為,只是就這個問題而言,他給不出一個足夠具有說服力的答案。

  而項靈熙則在那之後露出了一個「我就知道」的笑容,並把盧卡茨伸在她睡袍裡面的手拿出來。兩隻手都拿出來!

  「你該走了。」說著這句話的項靈熙臉上再沒了笑容,只剩認真。

  盧卡茨:「你在……趕我走嗎?」

  項靈熙:「不,只是你真的該走了。昨天我們約會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你是一個會遵守時間安排的人,在大部分時候,你都不會在遲疑、猶豫和無所事事中度過哪怕一分鐘的時間。但是你的鬧鐘在十幾分鐘以前就已經響過了,不是嗎?」

  盧卡茨:「我想它……應該在二十多分鐘以前響的。剛剛和你一起的那一次就用了……」

  在聽到盧卡茨的這句話時項靈熙感覺自己頓時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軟了,跪起身來兩手一起把他的嘴給捂上,也不讓盧卡茨再繼續說出那些了!

  又是好一會兒之後,項靈熙才在鬆開了手之後說道:「我走不動了,你抱我回去吧。」

  可是在剛剛經歷了那麼激烈的一次之後,項靈熙的這句話顯然會變得很有歧義。

  果然,才被項靈熙允許說話的盧卡茨很快便問道:「是哪種『抱』?剛才的那種還是……」

  項靈熙:「沒有深入接觸的那種!」

  當本來就還沒能從先前的餘韻中緩過來的項靈熙凶巴巴地說出這句話語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簡直要用盡全身力氣!

  「好吧。」

  盧卡茨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遺憾。但他依舊遵從了項靈熙所說的,將懷裡的人打橫抱起,並在走到床邊後動作很輕也很溫柔地把人放到了床上。他甚至還十分貼心地替項靈熙把身上的睡袍脫了,並給她蓋好被子。

  接著他就去浴室沖了個澡,當他再次穿上西裝,也恢復那張屬於政客的面孔,舒舒服服地窩在了被子裡的項靈熙已經又睡著了。

  但是這一次,即將要離開這裡的盧卡茨卻並沒有再次叫醒她,而是親吻了一下項靈熙的睡臉,並在那之後把臉埋在了項靈熙的頸項間,很用力地呼吸了屬於她的氣息。

  並且,他最終還是沒有像先前他離開時的那樣給項靈熙在留下一張便簽條,甚至連說再見的話語也沒有在對方的耳邊輕聲呢喃。

  來自於副總統埃里克的短信在半小時之前就已經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對方在很好地處理了突發的緊急情況後已經在半夜從首都趕來這裡,並打算在和盧卡茨進行完了密談之後再在天亮之前趕回去。

  而半小時前則正是他抵達這座城市的時間。

  可以想像得到,他的副總統此刻很可能已經在屬於他的那間套房裡等待著他了。

  對此,盧卡茨在走出了項靈熙此刻正躺著的那間臥室後給副總統發去了一條短信回復,告訴對方自己很快就到。

  但是在他真正去見對方之前,他還有兩通電話需要打。

  一通電話打給雪鷹特種突擊隊的移動駐地,讓他們緊急調一名隊員過來,乘坐直升機在天亮之前來到這裡,為對於他來說很重要的那名「證人」提供保護。

  而另一通電話則是打給為他運送「證物」的「私人安保公司」。

  盡管項靈熙很可能已經在他的默許下把消息透露給了陳秘書,但他還是需要把那個專門與對方聯繫的加密手機開機,並與對方正式地聯繫一次,告訴他們已經更改了的運抵時間以及地點。

  想到這裡,盧卡茨走進這間在幾個小時前曾經過了仔細檢查的套房裡的書房,並在那裡給陳秘書所說的「絕對不帶官方性質的,名氣不太大卻很可靠」的安保公司負責人撥出了電話。

  盡管此時已經是羅科曼尼亞的凌晨三點,但電話在「嘟——」「嘟——」了幾聲就很快被接起。

  從電話的那頭響起的,是一個聽起來很清醒的女聲。

  「喂,您好。」

  「你好,我是羅科曼尼亞總統,盧卡茨‧卡拉喬爾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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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0: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這樣說來,我們現在其實就在離您所在的那座城市不遠的地方。既然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打算和您的證人分開,請問您是否想要我們把證人和證物一起帶去海牙?」

  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說的盧卡茨沉默了一會兒,並試探著說道:「請問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認為我的安保團隊應該有把證人和證物一起安全送達海牙的能力。但我個人並不建議這樣做。因為那樣我們的團隊很有可能會暴露,也很有可能會陷入到不必要的國際紛爭中。但那樣的國際紛爭是我的委託人極力希望避免的。」

  「可如果總統閣下很希望我們這樣做的話,也許您可以先和我的委託人取得聯繫。在你們達成一致意見後,我會按照你們的最新指令變更任務。」

  「不,不用了。」

  在對方說出了她的建議後,盧卡茨很快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並告訴對方:「就按照原定計劃,但只是更改運抵地點和時間就可以了。」

  就這樣,盧卡茨結束了他與那個神秘安保團隊之間的第一次通話。而當他走出這間小書房的時候,他會不可避免地又看到躺在臥室床上的項靈熙。

  那種感覺可真是奇妙。

  彷彿此時臥室裡的這份景象就好像在記憶中定格了的一幅畫一樣。

  只要他踏過那紛亂的聲音走向僅僅只是有著海潮聲一浪一浪地響著的那間建在海上的房間,他就能走進彷彿已經成了永恆的,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畫面,並去親吻讓他喜歡的那個人。

  可他卻並沒有走進那個溫柔的,美妙的,讓他的內心深陷的地方,而是站在臥室外又看了項靈熙大約幾十秒的時間。在他感覺自己終於能對方此時的樣子記在心裡的時候,他才替項靈熙把這個房間裡所有的燈都關上,並真正地轉身離開。

  與項靈熙所在的那間套房昏暗的燈光相比,盧卡茨自己的那間套房此刻幾乎稱得上是燈火通明。而副總統埃里克則就好像他預料中的那樣,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

  「你比我們之前說好的時間遲了一些。」

  埃里克正站在窗前看著這座已經入睡的城市,當他聽到身後的開門聲,以及那讓他感到熟悉的腳步聲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幾乎頭也不回地就說出了這句話。

  「這讓我感到很反常。」

  埃里克轉過身來,看向才不過幾天沒見就已經經歷了許多生死瞬間的總統閣下。

  埃里克:「我聽說你找到的那個證人是一個被你迷得不輕的年輕女人?」

  盧卡茨:「你聽誰說的這些?」

  埃里克:「已經安全回來的訪問團成員。」

  盧卡茨:「是嗎,那他們的原話是怎樣的?」

  副總統埃里克看了盧卡茨一會兒,而盧卡茨也在此時同樣看著他。半晌之後,埃里克彷彿並不在意地說道:「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話,我也不能記得清他們的每一句原話。」

  盧卡茨:「你認為這並不重要?那它為什麼會成為你在見到我之後最先提起的話題?」

  埃里克:「因為你在她那裡待了一整個晚上,你甚至還為了這個女人遲到了整整15分鐘。但你向來都會為已經做好的重要安排預留出起碼十分鐘的時間。也就是說你起碼因為這個女人多耽誤了25分鐘的時間。可她甚至都不是一個羅科曼尼亞人。」

  埃里克本不想像現在這樣,在見到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的友人兼與他擁有相同政治夙願的同伴之後,馬上就提起這樣很可能會讓對方感到不悅的話題。

  但是對方的反常卻讓他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提起這些,而盧卡茨之後的回答則讓他更為此而感到憂心忡忡。

  這讓埃里克不禁以此為話題繼續說道:

  「你從中國把她帶過來,也打算讓她作為你的重要證人去到海牙。現在你又在這樣的時候在那個女人的房間裡待了整晚。我真的很難相信是她被你迷得不輕。」

  埃里克審視了一番雖經歷了那麼多糟糕的事,可看起來卻依舊還和出發時一般沉重冷靜且蓄勢待發的盧卡茨,並說道:「被迷得不輕的那個人明明應該是你。」

  盧卡茨:「你到底想說什麼?」

  埃里克:「你還記不記得,在蘇聯解體之前,一些在蘇聯控制下的國家裡,有數量不少的官員為了能得到蘇聯的信任和更多向上晉升的機會而娶了蘇聯女人?」

  當埃里克說到這裡的時候,盧卡茨就已經明白了他想要說的到底是什麼,並因此而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可埃里克卻依舊要接著說下去。

  他說:「這些無能之輩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向蘇聯投誠。我一直都認為你是一個不願意借助任何他國勢力去達成政治目的的,強勢的人。但是盧卡茨,你的這種反常的舉動卻讓我想起了那些無能的人。」

  此時,那個擁有冰藍色眼睛的男人已經看起來很不快了。但埃里克卻還是步步逼近,直至走到他的身前,並問道:

  「你向他們承諾了什麼?」

  眼見著他們的總統閣下並沒有很快就回答自己的問題,埃里克很快就接著問出了更為露骨的問題。

  ——「下次你去到俄羅斯出訪的時候,如果他們給你送來10個經過了精挑細選的美女,你是不是也會勉為其難地收下一個?」

  這真的是非常尖銳的,並且也帶著侮辱性質的問題了。

  而這甚至還是從自己的重要同盟兼好友的口中所問出的。

  面對這些,盧卡茨在沉默了片刻後就恢復了進門時的那種平靜的神色,並說道:「如果我說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我會在把那個被送來的美女收下之前先告訴你,你打算怎麼做?」

  這下,換埃里克的面色陰沉起來了。

  「看起來你對我的這個回答並不滿意。但如果我告訴你,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你又可能會抓著我待在靈熙的房間裡,比先前和你說好的時間遲了15分鐘這件事不放。所以埃里克,你並不是在想我詢問什麼,而是在對我興師問罪。」

  說著,盧卡茨笑著搖了搖頭,並說道:「但我以為,在專機被導彈襲擊,又在海邊被雇傭兵殺手追擊之後,你再見到我的時候起碼會先給我一個發自肺腑的擁抱。」

  聞言,埃里克深深呼出了一口氣,雖說24小時以來所經歷的那些讓人精疲力盡的事讓埃里克並沒有真的像盧卡茨所說的那樣給他一個兄弟再見時的擁抱,但他卻也伸出了一個拳頭,幾乎看都不用看的和盧卡茨拳心拳背敲了一下,而後拳頭繞到對方的拳頭下,由下往上地和他敲了一下,再是把拳頭繞到對方的拳頭上方,由上往下地和他敲了一下。

  兩人之間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此消散殆盡。

  直至此時,盧卡茨才出聲道:「我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在埃里克的審視目光下,盧卡茨向這名他在遭遇不測時第一個想起的求助對象接著解釋道:「他們想要的,不過是以合法手段競選成功的羅科曼尼亞政府能夠不被一些並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傢伙,以不恰當的手段推翻。」

  埃里克:「僅此而已?」

  盧卡茨:「僅此而已。」

  雖然盧卡茨已經這樣和他解釋了,可生性多疑的埃里克卻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並且他也不信一切只不過是這樣而已。

  即便盧卡茨並不足夠瞭解他,他也已經能夠從這名他親自任命的副總統的臉上看出對方此時所想的到底是什麼。那就更不用說,他在多年前就已經和對方站在了同一陣線上。

  不等埃里克繼續說出那些會讓人感覺到不愉快的話語,盧卡茨就已經叫出了他的名字。

  「埃里克。」盧卡茨說:「很多事,我們在還沒有身居高位的時候可以這樣做。很多政治上的觀點,我們可以在從政之初讓它成為代表我們的一面旗幟。但現在,你和我都已經不是籍籍無名的從政者了。你必須試著改變你自己。我是說,發自內心地去改變自己,而不僅僅只是做出一份偽裝。」

  埃里克:「雖然我在連續工作了將近28個小時之後,還在大半夜趕來這裡並不是為了和你說這些,但如果你想說什麼,你可以直接說出來。」

  盧卡茨:「也許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

  埃里克:「但如果你認為我的政治見解和你有很嚴重的分歧,我們就必須在現在,並且就在這裡把這件事講清楚了。畢竟,你很快就要離開羅科曼尼亞起碼一週的時間了。在這些時間裡,我會代表你全權處理原本屬於你的一切事務。我不希望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什麼讓我們都感到不愉快的事。」

  毫無疑問地,屬於這個國家的總統與副總統之間的友誼在索林尼亞幾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的。

  無論是總統盧卡茨還是副總統埃里克,他們都是在整個歐洲都非常引人矚目的政界超新星。

  他們都同樣年輕,擁有出色的外表,也都足夠強勢,精力充沛,幾乎從不出錯。他們倆都有著極強的攻擊性,主張讓完整的前羅科曼尼亞重新出現在地圖上。

  他們相識於籍籍無名的時候。那時候的盧卡茨和埃里克還分處於兩個不同的政黨,他們雖有著不同的成長背景,一個出生在偏遠的小鎮上,曾在軍隊服役;而另一個則是出生在大城市裡的教師之子,但他們卻是在相識之後一拍即合。

  而後埃里克拋棄了他原先的那個政黨,並轉投到了盧卡茨所在的國家人民黨。

  結成了統一戰線的兩人以沉穩務實的作風,以及恢復前羅科曼尼亞完整領土的政治訴求讓人們眼前一亮,並迅速贏得了大批的支持者。

  無論是在老一輩的人裡,還是在年輕一輩的人裡,他們都有著相當高的支持者。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所在的國家人民黨必然會面臨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到底應該推選他們中的誰來成為領導整個政黨的黨魁?

  在一次抉擇中,他們選擇了更年輕卻也更為沉穩的盧卡茨。

  從此以後,一對曾經並肩作戰的雙劍開始有了主次。

  在許多人看來,副總統埃里克固然很好,但是與總統盧卡茨相比,他就差了一些了。

  首先,副總統埃里克雖然是名校畢業的碩士,但在尚武的索林尼亞,他的這一背景並不能為他贏來有從軍經歷的盧卡茨更高的支持。更不用說盧卡茨在退役之後也考入了很好的大學進行學習,只是才念了一半就輟學去從政了。

  其次,在政治履歷近乎相似的前提下,盧卡茨卻要比埃里克年輕了七歲。

  並且,埃里克的外表雖然也很出眾,但和盧卡茨相比,那便是顯而易見的平凡了許多。

  那就更不用說……兩人雖擁有相似的政治主張,可埃里克卻是肉眼可見的更為激進,並且也更為讓人捉摸不定。

  同樣的一件事由盧卡茨說出口會讓人感到備受鼓舞,而由埃里克來說,則會讓人感到憂心忡忡。

  如果沒有盧卡茨,埃里克或許也能夠擁有成為總統的機會。

  可現實中沒有如果,只要更受人民歡迎以及愛戴,並且做事也更為沉穩可靠顧全大局的盧卡茨還在,人們就不會選擇埃里克。

  這顆昔日的政壇超新星就這樣在自己好友的身邊,變得日漸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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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在埃里克說出了那些話語後,盧卡茨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不願在這樣的時刻和自己的好友討論那樣一個很可能會讓兩人不歡而散的話題。

  又或者……他是不忍去提起造成那個問題的最關鍵原因。

  但最終,盧卡茨還是選擇了和他的友人提起那個話題。

  盧卡茨的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埃里克,並說出造就了現在的他的那些往日傷痛:「我知道在那一年的空襲中接連失去母親和妹妹對於你的打擊很大。但是我們都失去了很多。所有人,所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我們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些什麼。」

  「總統閣下,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

  埃里克大聲地叫出他對於盧卡茨的稱呼。那讓他顯得有些失態,並且他自己也當然發現了這一點。在咬牙緩慢平穩了情緒之後,他目光銳利地看向盧卡茨,並說道:

  「我想我問你的應該是你對我的政治見解有哪些不滿。」

  盧卡茨:「你偏執、過於激進、對於一切和本國以外的勢力進行合作都持完全的拒絕態度,哪怕通過合適的外交手段它只會讓我們和另一方都獲益很多。這些就是讓你和我在政見上產生分歧的最基本原因。而造成這些的,就是你內心的這些始終無法放下的創傷。」

  說著,盧卡茨長嘆了一口氣,他讓自己的聲音放得輕緩一些,再輕緩一些地說道:「埃里克,最近幾個月,已經有不止一個人來對我說,你讓他們感到害怕了。你的內心始終有一團火焰,它讓你失去理智,它讓你……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要不顧一切地去復仇。」

  埃里克在審視了自己的好友許久後問道:「可那難道不也是你想做的嗎?」

  聽到這裡,盧卡茨無奈地笑了。他走去套房裡的酒水吧檯處,並拿出了一瓶軒尼詩,並打開它,而後他又拿出了兩個專門用來裝白蘭地的酒杯,往裡面加了一點冰塊,再往兩個杯子裡都倒了些酒。

  見此情景,依舊還在生著氣的埃里克走了過去,並坐到了盧卡茨的旁邊,那個被友人擺放了屬於他的那杯酒的地方。

  被好友提起了傷心往事的埃里克似乎打算借酒消愁一番。因此還沒等酒杯裡的冰塊稍稍融化一些就仰頭將裡面的白蘭地一口氣喝完了。

  對於埃里克的這種喝酒方式,盧卡茨似乎並不讚同。但埃里克卻是執意於要讓他再給自己倒上一些酒才繼續兩人之間的這次談話。於是盧卡茨只得再給副總統的那個杯子裡稍稍倒了一些酒。

  可埃里克卻是依舊不滿意,並直接從盧卡茨的手裡搶過那瓶軒尼詩,足足給自己倒了半杯酒。在他想要拿起酒杯再喝一口的時候,盧卡茨抓住了他的杯子,並把酒杯按在了桌子上。

  盧卡茨:「我可不想和醉鬼進行一次很認真的談話,埃里克。」

  埃里克:「一半,我就喝一半。等喝完了這半杯酒一半,我再和你繼續這個話題。」

  盧卡茨:「認真的嗎?」

  埃里克:「認真的。」

  在得到了對方的確認之後,盧卡茨直接從埃里克的酒杯裡倒了一半酒到自己的杯子裡,而後他才把酒杯還給對方,並說道:「你的半杯酒。」

  對於盧卡茨的這個舉動,埃里克顯然是不高興的,但他似乎也只能在一個哼聲之後按照他先前所說的,一口喝完了那「半杯酒的一半」。

  埃里克:「好了,你可以開始說了。說說那些很可能會讓很多人都很害怕的副總統閣下看起來更可怕的話。」

  盧卡茨:「我認同你的說法,去向曾經轟炸過我們的國家復仇也曾是我的願望。」

  埃里克:「曾是?這麼說你已經變了。你叛變了我們的理想。」

  說著,埃里克又要把手伸向桌子上放著的那瓶酒。但是這一次,盧卡茨制止了他,並勸說道:「連續工作了將近28個小時的人不能喝這麼多這麼快的酒。」

  如果埃里克想要這麼做的話,他肯定可以把吧檯上所放著的,屬於盧卡茨的那杯酒也拿起來一飲而盡。但他卻按捺住了自己的這種想法,並坐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裡等待著盧卡茨接下去要說的話。

  「我讚同你說我已經變了的說法,但不讚同你認為我叛變了我們的理想的這一想法。當我們站到足夠高的高度之後,我們會自然而然地改變。」

  「是的,以和平和支持民主的理由給我們的國家帶來戰爭,可他們卻自詡正義,甚至他們國家的人民也一直都身處和平這一點讓人感到不可原諒。但我們到底要怎樣復仇才足夠?」

  說著這些話語的盧卡茨沉默了一會兒,並且他也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在喝了一大口之後繼續說道:「我們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讓我們的人民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達到這一目的?你真的認為有那麼多的人都願意為了這樣的一個目的再去重溫二十年前的過往嗎?」

  埃里克:「看起來我在你的心裡已經變成了崇尚一場戰爭的人了?」

  盧卡茨:「不,我只是在告訴你我曾經的思考。讓我漸漸改變了的那些思考。」

  說著,盧卡茨笑了,並在桌子上推著他的酒杯和埃里克的那個空杯子輕輕碰了一下,而後在輕抿起自己杯中的酒時說道:

  「後來我終於發現,其實羅科曼尼亞人想要的是重現昔日的輝煌,而不是重溫曾經的戰火。重現輝煌,但是又盡可能地避免衝突,讓一切的改革都在平穩中實現,這就是我現在為之努力的目標,也是我正在做的事。」

  埃里克:「哪怕我們的敵人在剛剛結束的競選中花費重金支持了我們的政敵,還買通、滲入了我們的國防力量,用我們的導彈襲擊了我們的總統?」

  盧卡茨:「是的。」

  埃里克:「哪怕他們眼見著自己支持的廢物沒能用他們出錢請來的雇傭兵屠殺了整個總統訪問團,又去聯合海牙國際刑事法庭污衊和羞辱你?」

  盧卡茨:「是的,哪怕如此。」

  聽到這裡,埃里克簡直毫不留情地發出了嘲笑的聲音。可隨後,就在埃里克要對自己的這位友人說出嘲諷的話語時,他聽到了盧卡茨對他的反問:

  「難道你不認為他們這樣做正意味著這樣的我已經足夠讓他們感到害怕了嗎?」

  埃里克把自己的嘴唇緊抿。似乎他雖然不讚同總統閣下在改變之後的想法,但他卻認同對方的這句話語。

  起碼在現在這個時候,對於美國人來說,盧卡茨比他更為讓他們感到害怕。

  埃里克內心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因為比起他來,盧卡茨的確更能夠讓前羅科曼尼亞在平穩之中重新出現在現在的歐洲地圖上。

  但他內心的那團火焰卻是依舊不願意熄滅。

  可是盧卡茨依舊還在帶著對於未來的美好願景說出他內心的話來。

  他說:「在我看來,這會是一場很好的反擊戰。並且它也能夠成為一場復仇。一場向全世界揭露他們真實面目的復仇。雖然在最近的這些年裡,他們已經不能夠總是把一切都掩飾得很好,但是揭露那些的聲音卻始終還是不夠大。也許我能在這場反擊戰中做得很好呢,埃里克?」

  聽著這些話語的埃里克看了盧卡茨很久很久。在兩人的眼前彷彿都已經行駛完了一列老式火車之後,埃里克終於說到:

  「雖然我還是不能夠認同你在剛才所說的全部。但我讚同你的這一說法,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在這場硬仗中做得很好。」

  聽到這些的盧卡茨高興極了,並向對方說出由衷的感謝。他給埃里克的酒杯裡又倒了一點酒,並主動和他的副總統碰了碰杯。

  但這一次,埃里克反而不急於喝完那些酒了。

  他說:「現在我已經知道讓我們產生了分歧的那個部分了。我雖然還不能就這樣改變我的想法,但在你從海牙回來之前,我會按照你的意願來處理這個國家的全部事務的。」

  說著,埃里克又主動拿起他酒杯,並與盧卡茨碰了碰杯,而後又是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那些酒精度數很高的酒液。兩人之間的酒會時間也就此結束。

  接下去,他們該談一談在今天的半夜裡需要敲定的幾件正事之一了。

  埃里克:「讓我們來看看你明天早上要發表的電視講話?我猜你應該已經準備了一點你的演講稿?」

  盧卡茨:「我已經準備了差不多一半的演講稿了。不過我其實不太打算等到天亮之後再在很多記者的拍攝下進行電視講話的實況轉播。我想在天亮之前就把那些錄完,再用電腦特效做出我其實是在首都的早上進行了這番演講的假象。」

  埃里克:「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早上六點,在這個季節的羅科曼尼亞天還未亮的時候,項靈熙就已經醒了過來。

  雖說這個時候的她還遠遠未有睡到足夠的睡眠時間,連好好地把眼睛睜開都做不到。可她就是這樣醒了過來。

  在醒來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些不太弄得清楚她是誰,這是哪兒,以及在她睡在這裡之前到底都發生過了些什麼!

  而後記憶慢慢回籠,可是在那麼幾十秒鐘的時間裡裡,她卻是似乎只能想到先前在海灘邊上的樹林和山洞裡發生的那些事!

  正當項靈熙要認真地點頭對自己在山洞裡的壯舉加以肯定時,記憶卻是在卡殼了那麼久之後一下飛快地跳躍起來!

  在和盧卡茨一起來到這間酒店後的那些相處,那場約會,以及約會之後的那場瘋狂的性愛都隨著那條綢緞做的裙子映入視線而不斷在她的眼前狂亂地出現,連帶著被那個人佔有時的感覺……也彷彿在記憶中被快速重溫了一次。

  那讓項靈熙不禁一把扯起被子,把自己的整個腦袋都蓋在了裡面,並紅著臉在被子裡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等到項靈熙終於因為被子裡頭太過憋悶而一下子再把被子掀開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一直到現在為止她的身上依舊還什麼都沒穿!

  這可真是讓沒有裸睡習慣的項靈熙感到太羞窘了。然而更羞窘的是,她居然還不想給自己穿上些什麼,並且反而想在這張剛剛才經歷了激烈戰況的床上,蓋著兩人一起蓋過的被子翻滾一下。

  而後,項靈熙就真的這麼做了!

  可是才這麼翻滾了幾下之後,項靈熙就動作有些艱難地,卻是面無表情地坐起身來,把盧卡茨先前枕過的那個枕頭豎起來,並靠了上去開始好好地思考一番。

  她感覺現在的情況似乎和她先前所想的很不一樣。

  項靈熙十分肯定,哪怕是在坐著充氣艇在海上前行,並甚至在前一家酒店裡洗去身上的海水和發苦的鹽粒時,她還想著要和對方劃清界限。

  但是在她知道了海牙國際刑事法庭即將在天亮前公佈的那起毫無道理的起訴決定,以及盧卡茨對此的打算之後,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就更不用說,盧卡茨在那之後的表現還讓她自然而然地為之沉淪……

  項靈熙感到矛盾極了。

  一方面,她認為她與盧卡茨的一切情愫都應該終結在對方來她畫室參觀的那個晚上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在對方明確向她表示只是對她「有一些」好感之後又心甘情願地與盧卡茨又發生了一次關係。

  但是這樣的事讓她在現在想起來都不感到後悔。

  她甚至連一點反感的感覺都提不起來,並且還有了一種甜甜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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