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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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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琅儼] 失而復得的十個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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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4: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又來了,又來了!

  當項靈熙聽到盧卡茨的那句「我做不到了」的時候,她的心裡有的不是感動,而是滿滿的憤怒!她險些在自己的淚水還沒能止住的時候就抽出枕頭,並把枕頭很用力很用力地砸向對方!

  於是把枕頭放下來了的項靈熙就這麼頂著一張已經哭得一塌糊塗的臉,糾結又憤怒地對著盧卡茨了。

  她早就已經告訴過盧卡茨,不希望對方明明並不喜歡她,卻又營造出這種讓她誤會的假象。

  並且,在她誠實地表達自己的這一想法的時候,她面前的這個人也同樣誠實地告訴她——自己並沒有喜歡她。

  不僅如此,那時候的盧卡茨甚至還問項靈熙,她想要的是不是自己對她壞一點。

  這已經不是對於項靈熙自信心的拷問了,這根本就是對於她自尊心的拷問!

  所以她能怎麼辦?

  現在這會兒她還能怎麼辦!

  難道再自作多情地和盧卡茨強調一下,他的這句話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而自己也是真的不喜歡他明明心中毫無波瀾,卻是表現出了一副深深愛上了的樣子嗎?

  項靈熙覺得,到那時候,她眼前的這個男人肯定又會一臉不解地沉默片刻,而後告訴她——你的確是誤會了,我只是真的很擔心身為證人的你的安危。

  哦,這實在是太糟糕了。

  真的真的太糟糕了。

  於是項靈熙只能絕口不提她內心的悲憤糾結,轉而說道:「一開始的時候,你對我說,和你一起會更危險,所以讓我在專人的保護下和你分頭走。」

  在項靈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盧卡茨就已經明白她想要說的下一句話是什麼了。

  但他卻並沒有著急去和項靈熙解釋,而是聽她接著把話說完。

  項靈熙在把玻璃杯裡的溫水喝完之後不自覺地把水杯放在手上橫過來倒過去地抓著,藉以釋放出她在面對著盧卡茨說出這些話語時的過分緊張。

  「可後來,你發現暗殺你的人還沒到,暗殺我的卻已經到了。所以你說,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你又想要我和你一起走了。」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項靈熙自己都笑了,於是她停止了對於玻璃水杯的蹂躪,並抬起頭來看向盧卡茨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像在高架上堵車嗎?你看到我們隔壁的那條車道雖然也很堵,但不像是我們的這條車道這樣一動不動。於是你讓我把車開到隔壁的車道去。等到我好容易插道成功,隔壁的這條車道就也堵著了,反而我原來在著的車道開始通了?」

  盧卡茨:「你想告訴我,雖然你在落了單的時候遭到了危險暗殺,但如果你堅持要和我分開走,說不定接下去你反而還會更安全一些?」

  項靈熙:「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在盧卡茨的面前承認了這一點的項靈熙可以說是一點情面都不給對方留了。但盧卡茨卻並不生氣,反而說道:「我認為你想的是對的。」

  但是不等項靈熙露出完全訝異的神情,眼前的這個男人就話鋒一轉道:「所以我說的不是你跟我一起會更安全,而是我沒法讓你不待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了。我做不到了。」

  聽到盧卡茨的這句話,先前心裡還有些惴惴不安的項靈熙簡直只能憋著一口氣然後對人微笑了!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心中這麼想著的項靈熙在微笑過後立馬就轉過身去,並背對著盧卡茨側躺下去。

  她本以為當自己展露出如此明顯的趕客姿態時,身後的人一定會很快離開,並讓她再接著好好考慮考慮。可未曾想,盧卡茨卻是替她把被子蓋好,並直接坐到了這張絕對加寬過尺寸的病床上。

  感受到了對方居然會以這種方式把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了這麼多的項靈熙身體僵在了那裡,並且就這麼一動都不敢動了!

  這會兒的她感到不愉快極了,但她卻不能一直這樣閉嘴下去。

  因為,因為憑借她對身後那人的瞭解,只要她不把自己的這份不高興說出來,盧卡茨就很有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她到底在氣些什麼!

  於是項靈熙在氣呼呼地考慮了一會兒後試著開口說道:「我感到很遺憾,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但是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項靈熙覺得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是很一本正經的,但不知為什麼,還沒等她在說完這句開場白之後再給出她所說的那兩個選擇,她就聽到了盧卡茨的輕笑聲!

  那個特別可惡的男人居然在笑她!

  發現了這一點的項靈熙簡直一個選擇都不想給對方了。

  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想收回前言,告訴盧卡茨她打算回家了!

  別說在下週五之前去到海牙了,等這次回家之後,兩年之內她都不會再踏出國門了!

  但是盧卡茨卻又在她說出惱羞成怒的話語前問道:「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所以你給我的第一個選擇是什麼,靈熙?」

  說著,盧卡茨抓住了被項靈熙收在了胸前的手,並俯身親了一下項靈熙的手背。

  這或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在盧卡茨的心裡,他和項靈熙之間的關係似乎還停留在前一天的晚上,甚至差一點點就永遠地失去了對方的這份經歷還讓盧卡茨在對待項靈熙的時候,態度更為珍惜起來。

  可是在項靈熙的心裡,她和盧卡茨之間的關係卻是因為這天早上驚魂數小時的經歷而回落到了一個很低的低谷。

  對於項靈熙來說,她現在和盧卡茨的關係起碼應該已經回到了他們和訪問團的成員徹底分開後,她被盧卡茨故意弄翻了自己所坐著的橡皮艇,並整個人都狼狽地落到了海裡的那個時刻。

  又或者,那也可能是她和訪問團的成員一起待在那個山洞裡,被這會兒肯定已經真的涼了很久的那個雇傭兵拿槍指著,把雙手都放在頭頂,也因此讓屬於她的那把手槍在上了膛的危險情況下卡在了袖管裡的悲情時刻。

  那讓項靈熙對於盧卡茨溫柔親吻她手背的動作感到很不適。

  她想要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卻是發現盧卡茨根本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不僅如此,根本就不想鬆開手的盧卡茨還學著項靈熙先前說話的方式對她說道:「靈熙,現在擺在你面前的,也有兩個選擇。」

  誒,她剛剛說的那句話還連後文都沒接上呢,就直接被拿來對付她自己了!

  這就很讓人尷尬了。

  根本不想理盧卡茨所說那兩個選擇的項靈熙不管不顧地要和對方拚力氣,並想要在側躺著的情況下拼贏對方。

  「第一個選擇,讓我可以抓著你的手聽你說話。」

  『你想的可美了!』——在盧卡茨給項靈熙所謂的第一個選擇時,項靈熙瞬間就在心裡回了這麼一句,並繼續抗爭。

  但是很快,很快她就在盧卡茨說出第二個選擇的時候僵在了那裡,怎麼也不敢再要用力抽回自己被盧卡茨抓著的手了!

  「第二個選擇,我把你抱起來,讓你趴在我的懷裡和我說話。考慮到這間病房裡隨時都會有醫生和護士進來查房,我想你應該會更願意接受第一個選擇。」

  聽到這個選項的項靈熙簡直要用側躺時被她壓著的那一側手抓破自己的病號服衣領!可在這樣的悲憤時刻,盧卡茨卻還又親吻了一下被他抓著的項靈熙的那隻手。

  那讓項靈熙不得不悲情地給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設。

  『不生氣不生氣,他這十年的成長環境異於常人,我不跟他計較。』

  項靈熙在心裡把這句話重復了好幾遍,然後躺坐不安的她才省略了作出了選擇的那個屈辱瞬間,而只是不再試著掙脫開對方的手,並試著扳回一局地說道:

  「我給你的選擇……是這樣的。選擇一,你讓我跟克拉默或者別的雪鷹特種突擊隊的人一起走。」

  盧卡茨:「我說過了,我已經做不到了。」

  還不等項靈熙說出她給出的第二個選擇,盧卡茨就已經說出了這句話語。

  是的,是的項靈熙先前已經想好了,不在這樣的時候去看盧卡茨的那張只要多看幾眼就很可能會讓她改變主意的俊美臉龐。

  但盧卡茨的這句瞬間接上的話語實在是太氣人了!

  那讓項靈熙氣得一下就轉過臉去看盧卡茨,並且還由於轉過身去時的力量太大,險些要讓她的後背落到床上。

  幸而此時就躺在她身旁的盧卡茨很快扶了她一把,但是這樣之後,項靈熙怎麼也不願意再側躺著和盧卡茨說話了。她非常生氣地拉了拉這會兒還抓著她不放的盧卡茨的手,並示意對方扶她起來!

  盧卡茨當然很快照做。

  而後,項靈熙就在直視盧卡茨的時候眼睛裡冒著火地說道:「那你大概就只能選第二個選擇了——今天就讓我回國!我也不去海牙給你出庭作證了。」

  這下,盧卡茨終於遲疑起來。可先前還因為他毫不猶豫地就給出了那樣的回答而感到生氣的項靈熙卻是不讓他遲疑了,並很不講理地說道:

  「你現在有一分鐘的時間來做一下選擇。」

  說著,項靈熙便立刻開始了氣勢逼人的六十秒的倒數。

  但是她才數到「58」,盧卡茨就打斷了她。

  他說:「靈熙,你知道這兩個選擇我一個都不可能選的。」

  「57,56。」項靈熙先是又倒數了兩個數字,而後她非常固執地,並且一字一頓地說道:「在遇到和我有關的事的時候,不可能總是由你說了算的!你還是趕緊做決定吧,要是到了時間還沒選好,我就直接給你選第二個了!」

  在說了這句話之後,項靈熙並沒有接著數到「55」,而是一下跳過了好幾個數字,直接從「42」開始接著倒數,並以此來告訴對方——打斷自己的倒數沒有任何用處!

  見此情景,盧卡茨便直接放棄了用言語來和項靈熙溝通的想法,並直接一把攬住了她沒有傷到的腰,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而後他又在項靈熙根本還未來得及說出抗議的時候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是一個並不粗暴,卻是勾得人根本無法思考的吻。

  沒想到對方還會使出這一招的項靈熙在懵了好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並很用力地試著要掙脫開這個男人的吻,以及他對於自己的禁錮,可她卻是在被盧卡茨勾著舌頭繞了好幾下又咬了她的嘴唇之後都根本連哪怕兩公分的距離都掙脫不開。

  把雙手都放在了盧卡茨的兩邊肩膀上卻是怎麼推都推不動人的項靈熙乾脆破罐子破摔地用手貼著對方比出一個個的數字,從先前的「42」開始繼續往下倒數!

  但是察覺了她的這一意圖的盧卡茨不等項靈熙數到「40」就把她的兩隻手都給抓住了,並且只用一隻手就把她的雙手全都禁錮在身後。

  眼見著自己就要因為這份禁錮而朝後仰出一個絕對會讓這個混蛋獸性大發的弧度,感覺這樣的動作應該可以隱隱牽動到後背傷處的項靈熙只能硬著頭皮和眼前人示弱。

  「疼。」

  項靈熙彷彿因為傷處所傳來的痛感而顫動了幾下,並在盧卡茨因此而停止了這個吻的時候這樣說道:

  「背上……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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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3 01:01: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項靈熙的背上的受傷面積看起來很大,也很讓人心疼,但其實她傷得並不嚴重。

  在她還昏迷著的時候,醫院就已經為她進行了核磁共振,確定她的內臟沒有被傷到。

  那樣的話,她就只是在經受了那下猛烈撞擊的時候把後背的皮膚撞破了很大一片。雖說在未來的幾天時間裡,她的背上還會結痂,但在現在,只要小心著點別去碰觸那裡,這樣的外傷就應該不會讓人感到疼。

  可盧卡茨雖然明白這一點,但在他真的聽到項靈熙對他喊疼的時候,他還是會停下自己的動作,以及……他的吻。

  因為他害怕自己真的會弄疼對方,並牽動到項靈熙的傷處。

  這樣的可能哪怕只有一點點都不會是他能夠接受的。

  因而他在稍稍鬆開了項靈熙一些之後,看著項靈熙本就還掛著眼淚的眼睫,並鬆開了被他單手禁錮著的,項靈熙的雙手。

  但是在鬆開了對方之後,盧卡茨卻是很快就與項靈熙十指相扣。

  總統閣下知道,在這樣的時候害怕自己又吻她的項靈熙肯定不敢接著用聲音來倒數,於是他就用這樣的方式杜絕了項靈熙用手勢來倒數的可能,並在那之後先是吻去了項靈熙睫毛上掛著的那滴淚水,而後又輕吻起她的頸項。

  當盧卡茨真的這樣做了的時候,項靈熙愣住了。

  因為那並非想要在她的脖子上劃記號也留下吻痕的那種吻,而是輕柔的,只是訴說溫柔情愫的吻。

  但是在這樣的柔情時刻,項靈熙的內心卻是響起了盧卡茨的這句話語。

  ——【不,我並沒有喜歡你。】

  想到了這些的項靈熙呼吸一下變得粗重起來。

  但是此時正在親吻她頸項的盧卡茨卻當然不會知道,自己懷裡的人到底是因為什麼而發起喘來。

  因而他只是接著說道:「我知道這樣的話可能會讓你感到很生氣,我也讚同你說的——『在遇到和你相關的事的時候,不可能總是由我說了算的』。」

  當項靈熙在陷入了與那句話有關的回憶之後,她好不容易才穩下心神來,並帶著些許的好笑向盧卡茨問道:「所以……?」

  盧卡茨:「所以,我能不能請求你,請求你答應和我一起去海牙?」

  項靈熙:「請求?那你打算怎麼向我提出這個請求?就靠一個吻或者很多吻嗎?」

  盧卡茨:「一個承諾怎麼樣?我答應為你做到一件事,只要是我作為個人能做到的,無論是什麼事都可以。」

  事實上,項靈熙在向盧卡茨提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心裡不斷地給自己預警了。甚至當盧卡茨說出那句「一個承諾怎麼樣?」的時候,她腦袋裡的預警聲都已經大得能把對方的聲音給蓋過去了。

  但是當她真的在響得都要讓她耳鳴的自我警報聲中分辨出盧卡茨所說的話語時,警報聲就一下變得很微弱很微弱了,它雖然依舊還在那裡「滴嘟滴嘟」地響著以告訴項靈熙它還在,卻是無論項靈熙怎麼努力地試著調大警報聲的音量都挽救不了它的頹勢!

  於是項靈熙只得把關注的重點放到盧卡茨的身上,並以一種「我要來找茬」的架勢說道:「只要是你作為個人能做到的,無論是什麼事都可以?你難道不用再給它加上很多限定條件?比如這件事一定得不違反良知,不違法?」

  可沒曾想,盧卡茨卻是用很專注的目光看著項靈熙,並在露出了笑意後搖了搖頭道:「不用。違反良知也好,違法也好,只要是你想要我為你做到的,我就會去做。但你真的會想要我做這樣的事嗎,靈熙?」

  項靈熙覺得自己好像被框進去了,她突然覺得盧卡茨說的很有道理啊。作為一個如此本性善良的藝術家,她怎麼可能會讓羅科曼尼亞的總統閣下去為他做一件違反良知又違法的事!

  但是很快,很快項靈熙就想到了一定會讓眼前人答應不了的一件事!

  於是她終於心情愉快起來,並再次抬著她的下巴,很高傲地向盧卡茨問道:「那如果我要你娶我呢?我要你在明天早上十點之前就和我登記結婚,你也能做到?」

  這下,盧卡茨是真的徹底愣住了。

  但是他愣住,並不是因為項靈熙所以為的……他被問倒了。

  他愣住,只是因為他突然因為項靈熙所說的這句話而想到了某個與此相關的瞬間。

  綠色的草坪,白色的婚紗,有著曼妙曲線的新娘手中拿著的捧花。她就這樣被一個父親般模樣的人帶到自己的身邊。

  那是他在此前所從未想過的畫面,可現在,它卻是如此清晰地出現在盧卡茨的眼前。就連畫面中的他身邊所站著的那幾名伴郎向他起鬨的聲音都彷彿能讓他聽得到。

  在過去的那麼多年那麼多年裡,他雖然還從未想過自己與眼前的這個異性有一個此般的未來,但是在這一刻,盧卡茨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抗拒穿著白色的婚紗走向他的那個女人。

  這一切都並非讓人無法接受,而只是來得太快也太過突然了一些。

  因而,在先前就已經想好了不管項靈熙向自己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的盧卡茨便在回過神來後又看向眼前的這個異性,並就要說出他對此的答復。

  「我想我能做……」

  項靈熙先前還因為自己想到了一個足夠難倒人的要求而沾沾自喜,可還沒等她得意夠呢,盧卡茨就要說出肯定的回答了。

  這樣的情形給項靈熙帶來的根本就不是驚喜,而是驚悚!那讓項靈熙在情急之下立馬跪起身來,並且兩隻手一起摀住盧卡茨的嘴,用眼神威脅對方別再說了。

  太可怕了!

  這明明應該是她就要能夠成功刁難到總統閣下的美好瞬間,卻是險些成為了一個災難般的,由女方主導的求婚現場!

  項靈熙雖然並不明白對方為什麼一定要和她一起去到海牙,並且跟著他這個已退役多年的前特種部隊成員,又究竟會比跟著克拉默這樣一個現役的特種部隊成員安全在哪裡。

  但是盧卡茨在這一問題上的決心卻是已經足夠讓項靈熙感受得到了!

  這種偉大的自我犧牲精神實在是太讓項靈熙感到震撼了。起碼她肯定是沒法因為任何事而答應某個人開出的這種條件的。

  成功攔住了盧卡茨的項靈熙驚魂未定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許說你答應了,我剛剛只是和你開了一個玩笑,明白嗎?」

  但是被項靈熙用兩隻手一起摀住了嘴的盧卡茨卻是向她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告訴她,自己是認真的。並且他也真的願意接受項靈熙的這個要求。

  看到對方的這個反應,根本意識不到兩人此刻的體位到底有多曖昧的項靈熙只是保持著兩邊膝蓋分別撐在對方兩腿旁的姿勢,並著急地說道:

  「我真的沒有要你娶我的意思!總統閣下,你為了羅科曼尼亞所做的犧牲已經夠大的了,沒必要在自己的履歷上添一筆已婚然後迅速離異的經歷!」

  盧卡茨似乎是並不讚同項靈熙的這一說法,並就要抓著項靈熙的手,把它拉開,而後和對方說些什麼。

  在發現對方的這一企圖後,項靈熙更慌了,她就怕盧卡茨一開口就告訴她這件事已經定板了!

  於是她在慌忙之下身體緊緊貼著對方。她似乎以為自己這樣做了就能完全杜絕盧卡茨把她的雙手拿開的可能,並且保持著摀住對方嘴巴的動作,連她的臉也靠得對方很近很近地說道:

  「聽著,你說的那個用一個承諾來換我跟你一起去海牙的提議我答應了,但你得讓我再想一件要你答應我的事來,剛才說的那個不算,不算,真的不算!明白嗎?」

  對此,盧卡茨看了項靈熙的眼睛許久,並在確認她此時所說的每一句話語都不作偽,也都是發自內心之後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點了點頭。

  這樣之後,項靈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並在鬆開了盧卡茨之後一下覺得身體被掏空了的坐了下來。但是那樣之後,項靈熙又馬上意識到她坐的位置好像有點不對!而且她坐著的那個位置也好像有一點不對!

  「抱、抱歉,對不起!」

  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在這種說正經事的時間裡冒犯到了對方的項靈熙臉一下紅了起來,並很快起身。這一次,盧卡茨倒是沒有再摟著項靈熙的腰讓她待在原地了,而是彷彿並不在意一般地說道:

  「沒什麼,這種事也很常見。」

  項靈熙:「你……你需要我離開一會兒嗎?」

  盧卡茨:「用不著,而且這裡本來也就是你的病房。」

  項靈熙:「那……那你……」

  說著,項靈熙不自覺地看了一眼盧卡茨被她弄皺的衣服,還有……還有那明顯鼓起了的褲子,簡直連哭的心都有了。

  「你可以現在就想一想你想要得到我的什麼承諾。如果那是我現在就能夠為你達成的,我也許可以在我們出發前就為你達成它。」

  盧卡茨是如此認真又態度誠懇地對項靈熙說出了這句話語。

  如果只是看他的臉和聽他的聲音,那會讓人根本就意識不到他此刻已經處於對自己眼前的人產生了某種慾望的狀態。

  可項靈熙卻是當然不敢再像先前那樣的靠近對方了。

  因而她只能帶著些許窘迫,並坐在更靠近床邊的位置低著頭開始思考。

  現在,項靈熙雖然因為盧卡茨的自我犧牲精神而深受觸動,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先前被人追殺兩小時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於是項靈熙試著推倒她對於盧卡茨的,很強的同情心,並通過回憶之前被人追殺的那些可怕瞬間來把對於盧卡茨的怒氣再度提起來!

  在伴隨著深呼吸把這件事重復做了起碼七八次之後,項靈熙還真的想到了一個她真情實意地想要讓盧卡茨兌現的承諾!

  維納斯!

  她的維納斯!

  既然尊敬的,對自己的事業以及人民有著如此犧牲精神的總統先生連自己的婚姻都能夠拿出來做條件。並且她也的確能算得上是為對方流過血,甚至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放棄對於總統先生所作出的承諾。

  那麼,讓盧卡茨以實際行動來稍稍支持一下她的繪畫事業,哪怕是讓他陪自己炒作一把,這應該也算不上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了吧?

  「我……又有了一個想法。咳咳,這回我是認真的。」

  不知為什麼,當盧卡茨看到項靈熙這樣充滿了自信,又整個人都被洋溢著愉悅的時候,他居然會感到一陣沒由來的……不妥。

  但都已經和項靈熙說好了的盧卡茨只能壓下那種不妥的感覺,並很輕很緩地對項靈熙點了點頭,示意項靈熙繼續說下去。

  這樣之後,項靈熙理了理自己因為先前的那番動作而有些亂了的頭髮,並又揉了揉自己依舊感到有些不適的脖子,在想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組織好語言,十分認真又誠懇地說道:

  「等你在海牙的案子結束,我也回國之後,我想辦一個我的畫展,把這次會運去海牙的畫都拿出來做特展。然後……我想邀請你過來當我開展當日的剪綵嘉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你能在畫展一直待到當天的開幕活動結束。」

  讓一國總統來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家做她個人畫展的剪綵嘉賓,這種事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會足夠讓人津津樂道很久了。那就更不用說,盧卡茨的羅科曼尼亞雖不是那麼的富有,但它到底不是像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那樣的小國。

  現在的羅科曼尼亞甚至會比捷克和斯洛伐克加在一起都還要再大一些,如果考慮到那些很有可能在數年之後一個一個回歸的前羅科曼尼亞的國家,那麼盧卡茨的羅科曼尼亞就更是在整個歐洲範圍內都不容小覷的國家了!

  可即便如此,盧卡茨還是會在項靈熙說出這樣的要求時,因為它太容易達成而感到有些舉棋不定。

  顯然,項靈熙在說出這個想法時的神情實在是讓盧卡茨很難相信她所提出的要求會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於是盧卡茨遵從本心地問道:「就這樣?」

  項靈熙:「嗯……在對外宣傳的時候,我可能會把你和這趟海牙之行作為這次畫展的主題。畢竟我這十年畫的畫裡有大半都是和你有關的,我覺得這件事得先徵得一下你的同意。然後我可能還會拿出幾幅出來拍賣。」

  自己喜歡的人要把他的畫像拿出去拍賣,還要讓他本人出席這場拍賣會,並讓他成為整個畫展的最大賣點——這樣的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可算不上是一件能讓他感到心情愉快的事。

  那就更不用說,由他喜歡的人在這十年間親手畫下的那些畫還很有可能,或者說極有可能會被其她異性拍下。

  但是比起項靈熙為他冒的險和已經遭遇了的那些可怕的事,這樣的要求還真的算不上什麼。

  因而盧卡茨不多做考慮就很快給出了他的回答:「我答應你。」

  項靈熙:「真的?」

  盧卡茨:「真的。」

  於是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項靈熙高興壞了,看到她這幅高興的樣子,其實並不是那麼情願這麼做的盧卡茨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很真實的笑意。

  可被他這樣注視著的項靈熙卻是彷彿才要回過頭去給自己打氣,就突然又想到了一件被她遺漏了的,非常重要的事。

  再次回過頭來的項靈熙是如此一本正經地並又無比真誠地向盧卡茨征詢意見道:

  「啊……剛剛我忘了告訴你了。我還有一幅這回沒運來做證物的畫也打算一起拿去做展覽。那是以你為原型畫的一幅……裸體畫。我覺得你可能會有一些介意,所以想要提前問一問你,如果畫展上會展出和拍賣這樣的畫,你是不是還願意答應我的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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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三天後,波蘭。

  從比亞韋斯托克通往盧布林的公路上。

  「你真的願意嗎,盧卡茨?雖然我保證那幅畫不是完全照著你的臉和身材來畫的,而且我也能保證我給這幅畫起的標題肯定不會和你的名字有任何關係。但是看到過你的人,還有對你有一點接觸的人只要看到這幅畫就有很大的可能會想起你。」

  那是一輛從外面看起來並不那麼起眼的商務型轎車。而在車上坐著的,則是外形十分出彩的一男一女。那正是盧卡茨和項靈熙。

  與項靈熙先前的設想有所不同的是,盧卡茨其實並沒有做太過誇張的偽裝。但是當他用可以用特定的洗髮水洗回原色的染髮劑把一頭耀眼的金髮染成了沉穩且更具神秘感的黑色,也換下平日裡一直穿著的西裝,甚至還讓自身的氣質稍作改變,他給人的感覺就完全變了。

  起碼,那肯定得比超人用一副眼鏡和一套緊身衣變裝給人的感覺更不同。

  當項靈熙在出發前看到這樣的盧卡茨時,她大感驚奇,並盯著對方看了好久好久。

  即便是在現在,在兩人已經進入到了波蘭境內好些時間之後,項靈熙依舊會在眼前出現許多美景時不自覺地去看向身旁的男人。

  被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樣注視著,那應該是會讓人感覺不錯的一件事。

  當然,項靈熙如果別在看著他的時候用那麼戲謔的語調說出那些話語就更好了。

  在盯了盧卡茨好長時間之後,項靈熙終於把視線放回到了眼前正在不斷地向後飛馳的道路上。但她卻是並沒有放過盧卡茨,並又拋出了這麼一句彷彿不經意的話語:

  「陳秘書看到那幅畫的時候就說……他以為我畫的就是你。」

  可想而知,當盧卡茨聽到這樣的一句話時,他到底會感到怎樣的不自在。他甚至險些在換檔的時候操作失誤,並在按捺了許久之後終於沒能克制住地看向項靈熙。

  此時的項靈熙與盧卡茨之間似乎已經有了一種不需要完全用語言才能交流的默契。當項靈熙看到盧卡茨望向自己的那種神情時,她就已經能夠明白沉默了一路的盧卡茨在此刻想要向她表達的疑問。

  於是項靈熙帶著些許聊勝於無的抱歉說道:「對……他已經看到過了。」

  給出了這個回答的項靈熙心情似乎有一些沉重,並在陷入了一陣沉思之後說道:「那個時候他和幾個專員進到了我的畫室,要把我作為證物的那些畫都收起來。有人以為那幅畫也是要帶走的……就把我蓋在上面的那塊布給扯了下來。然後他們還就這幅畫畫的到底是不是你進行了一番討論。」

  這可真是一件讓人感到奇妙的事。

  當那一幕發生的時候,項靈熙明明是羞窘到要抓狂的。

  可現在不過事隔幾天,當她在盧卡茨的面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卻已經能夠如此大方又坦然,她甚至還能對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算不上是又一當事人的盧卡茨說出安慰。

  但是在她說完了那些安慰之後,她又會對身旁的盧卡茨說出十分捅心的話語:

  「所以,你到底決定好了沒有?雖然你表面上好像是同意了,但是在我和你說了我還會在畫展上拍賣那幅裸體畫之後,你就一直都沒再和我說過比較明確的回答。如果你對於這件事的確是不太好接受,你可以現在告訴我。臨時反悔而已,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出這些話語的項靈熙裝得可像是那麼一回事了。

  那就好像她在病房裡一本正經地告訴盧卡茨她還想在畫展上展出她的那幅《維納斯的誕生》時一樣,看似很為對方考慮,可是心裡的小得意和小竊喜卻是要壓都壓不住了!

  盧卡茨當然能夠聽出來項靈熙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的這幾句話,卻是拿身旁的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發出嘆息的聲音。

  「靈熙,我不反對你拿我作為參照畫的那幅畫展出去。但如果在展出之後你還能把它留在你自己這裡,而不是真的賣出去,我會更高興的。」

  當盧卡茨說了這句話之後,項靈熙才算是稍稍安分下來。但那也只不過是因為她不想把身旁的總統閣下給逼得惱羞成怒了,因而見好就收。

  可是盧卡茨在那之後所說的話語,卻是輕輕鬆鬆地就讓這幾天已經接連跌破了數次下限的項靈熙又紅起臉來。

  盧卡茨:「你畫我的裸體畫,又在畫完之後又把它拿出去做展覽。這件事我不支持,但現在姑且也不會太過反對。可我希望你能夠別給自己也畫這樣的自畫像。」

  項靈熙:「我、我怎麼可能給自己畫這樣的自畫像!」

  聽到那句話的項靈熙感覺到可憋可憋了,並很快對盧卡茨說出反駁的話語。但是可惡的盧卡茨卻並不接話,而只是看著她笑!那讓項靈熙感覺到就這麼算了不好,可就著這個問題接著往下好好探討一下又也不太好!

  更重要的是,盧卡茨說出的這些話語總是會讓她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那就好像是某個開明的男人在守著自己僅有的底線時寵溺地對自己的女友說出告誡,讓項靈熙實在是難以接口。

  於是項靈熙就只能憋著,憋著不說話了。

  而後,感覺到現在正在車載音響裡播放著的音樂已經不足以驅散這種奇怪氛圍的項靈熙只能調試起廣播頻道來。

  那種廣播信號被接收時的扭曲的音波聲就此代替了原先能給人帶來輕鬆心情的音樂。

  盧卡茨看了正在認真調試廣播電台的項靈熙一眼,卻是並不打算去打斷項靈熙的這種用來緩解尷尬的行為。直到……他掃過去的那一眼讓他看到了項靈熙手機對話框上的,克拉默的頭像照片。

  但是還不等盧卡茨看清兩人的對話內容,項靈熙就已經收起了手機,並抬起頭來抱怨一般地說道:「好好開車,總統閣下。」

  聽到了這句話的盧卡茨十分配合地轉回頭去看向前方的路況,卻是收起了先前輕鬆的心情,而後發出了再明顯不過的試探。

  盧卡茨:「你在和克拉默聊天?」

  項靈熙:「不,我在看他之前發給我的廣播頻道。」

  看了一眼聊天信息的項靈熙記下那串數字,並在頭也不抬地接著調試廣播時說道:「出發之前他跟我說過,等我們開車進到波蘭境內的時候,波蘭正好有一家電台會播放你之前電視演講的錄音。如果我想聽的話,就可以把車內的廣播電台調到他說的那個赫茲。」

  當項靈熙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她也在同時調好了電台,並很舒服地把背靠到了特意為她墊得很軟的座椅靠背上。

  只是調好了的電台裡出現的卻並不是盧卡茨講話時的聲音,而是一位波蘭女歌手的歌聲。

  「啊,時間還沒到。大概還有十幾分鐘的樣子吧。」發現盧卡茨又看了自己一眼的項靈熙這樣向對方解釋道。

  顯然,項靈熙沒能意識到身旁的這個男人這麼看她的真正原因。

  電台裡的波蘭女歌手唱著向情郎訴說著鐘情的老情歌,可那卻是讓盧卡茨聽在耳裡,心裡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當這首波蘭情歌的副歌部分再次重復的時候,盧卡茨不禁想起那天自己趕到項靈熙出了事的安全通道時,項靈熙似乎是正趴在克拉默的懷裡,並主動抱著對方。

  那個時候因為情況太過緊急,心中焦急的盧卡茨並沒有太在意那些,而只是想要確認項靈熙是否還好好的,又究竟是否受了傷。

  但是現在……

  盧卡茨:「你和克拉默相處得很好?」

  不太明白身旁的男人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句話的項靈熙感到有些莫名,但她還是很快回答道:「嗯,相處得挺不錯的。」

  說著,項靈熙便在想起了那個同樣也有著一頭金髮,卻是和盧卡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的男孩時心情不由地好了起來道:

  「克拉默很可愛啊,他笑起來又帥又可愛,而且還很好相處,讓人覺得很親切。在出發之前他還送了我禮物。」

  提起克拉默送給自己的禮物,感覺那份禮物特別合心意的項靈熙別提有多高興了。

  並且,這一刻的項靈熙還像是想和她的玩伴炫耀自己的新玩具那樣,想要把克拉默送給自己的禮物展示給盧卡茨看!

  於是項靈熙轉身把放在後排地上的紙箱打開,並再次拿出手機,把它橫過來拿。

  那讓此刻心情並不那麼美妙的盧卡茨十分不理智地說道:「手機是我送你的。」

  「對,我知道,我知道。你送的手機很棒。」

  項靈熙根本就不認為自己現在正在和總統閣下談戀愛,因而也就到了這會兒都還沒能意識到問題所在。連她所說出的安撫聽在盧卡茨的耳中都是如此的敷衍。

  此刻心中興奮,並無心去顧及盧卡茨在想些什麼的項靈熙先是轉身看了看後排座位兩旁的窗玻璃,而後又抬頭看了看此時正處在關閉狀態下的天窗。

  在對自己的操作水平進行了一個簡短的估測後,項靈熙很快選擇了把車頂天窗打開。

  接著她便很快打開了被克拉默安裝在她手機上的app!

  才是幾下操作之後,放置在後排座椅上的紙箱裡就傳出了無人機的機翼開始轉動的聲音!

  「你把車開慢一點!」

  項靈熙就要向盧卡茨展現她的最新玩具兼神奇武器了!那讓她興致勃勃地對盧卡茨說出要求,並在身旁的人不那麼情願地照做之後,用手機操縱著那架克拉默送給她的那架武裝無人機,讓它飛出車頂天窗。

  或許是因為項靈熙在此之前已經在克拉默的指導下突擊訓練過幾次了,這一切她都做得十分順當,在無人機飛出車頂天窗後,項靈熙還操縱著它飛到他們所坐著的轎車車身前,而後開始倒飛以向盧卡茨展現一下它真正的樣子!

  但是當盧卡茨看到那架無人機上裝著的槍管時,那種強烈的,讓他所不能允許存在的危機感卻是讓他條件反射一般地轉動方向盤,讓他們的這輛車猛一個急轉彎以閃避出了這根槍管的射程範圍。

  在這樣的一個急轉彎之下,項靈熙都還沒捂熱的神奇武器險些就因為撞上了他們的車而報廢了!

  不僅如此,先前在調車載電台時感覺到保險帶太過礙事而暫時解開了它的項靈熙在這一下的急轉彎後,還撞到了盧卡茨的身上!

  「盧卡茨!」

  在摔了這麼一下之後,感覺自己遭受了可怕重擊的項靈熙非常生氣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並在被對方扶著起身之後趕忙找起了已經摔到了地上的手機,並一邊找手機一邊確定她可憐的保命武器到底在哪裡!

  最後她還是經盧卡茨的提醒才發現她的無人機已經可憐兮兮地落在了路邊的草坪上了!

  項靈熙:「你剛剛是看到了一頭隱形的鹿了嗎?」

  盧卡茨:「那架無人機上裝備了可以連續發射子彈的槍械武器。」

  項靈熙:「是的,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盧卡茨:「我不可能讓我們處在任何一種武器的射程範圍內。」

  原本項靈熙還打算繼續和對方爭辯一番,也告訴盧卡茨,手機操作軟件上的發射按鈕沒那麼容易啟動。

  但是當項靈熙聽到盧卡茨所說的後一句話時,她又覺得自己的千言萬語完全都蒼白無力了。

  好吧,雖然這很讓人生氣,但項靈熙還是覺得,在這種問題上,盧卡茨說的肯定得比她想的對。因而她只能一邊抓狂一邊向對方說出抱歉。

  項靈熙:「抱歉……是我太魯莽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並未對項靈熙多做責怪,盧卡茨便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但是在那之後,項靈熙依舊還是又著急又心疼地打開車門,並跑下車去,把克拉默送給她的禮物從草坪上抱了起來,再很快跑回來。

  當轎車再次緩緩開動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沉默了片刻。

  但是不久之後,意識到自己先前的反應可能太過了的盧卡茨便試著主動和項靈熙說起話來。

  盧卡茨:「這就是克拉默送給你的禮物?」

  「對。」

  在給出了這個十分簡單的回答後,項靈熙就沉默了起來,一副理虧的樣子,似乎是擔心這架讓她很喜歡的,經過了武裝的小無人機又在她的手上做出什麼違反對方某項禁忌的事,連想要好好地給它做一番檢查都不敢。

  抱著那架小可憐的項靈熙看起來比無人機還可憐!

  項靈熙的這種發自內心的情感,和她所釋放出的那種情緒場讓盧卡茨才只是硬著頭皮又開了幾分鐘的車,就又把他們的這輛轎車停到了路邊的拐角處。

  「拿來吧,我幫你看看它有沒有摔壞。」

  既能文又能武,還能靠長相和身材來壓模特的總統閣下走下車來,大材小用地替項靈熙檢查和修起了她的新寵!

  那總算讓擔心自己會無意間做了豬隊友,並拖了對方後腿的項靈熙又敢和他說話了!但她這會兒說的話卻顯然不是盧卡茨想要聽的。

  對,項靈熙和盧卡茨提起了克拉默小天使與他送的這架武裝無人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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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3 01:01: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克拉默說,我的體能雖然和其她的普通女孩比起來要厲害了挺多的,身手也比較靈活,但是再怎麼說,我也不該和那些經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和雇傭兵正面對抗。就連試著在他們面前跑來跑去都是很不可取的。」

  「所以我啊,我就該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找個暫時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然後用上這架武裝無人機!只不過它不是全自動的,也不支持自動識別和瞄準,為了不誤傷自己人,我只能在確定外面只有壞人的時候才能把它派出去。」

  說著這句話的項靈熙眼睛很亮很亮,手上也跟著動了起來,彷彿正在拿著手機操縱這台經過了改造的武裝無人機,讓它去為自己擊斃膽敢接近她的殺手和雇傭兵們。

  她可真是愛極了這種感覺!

  但是很快,項靈熙又情緒低落起來,她看向正在給她調著摔歪了的槍管和瞄準鏡的盧卡茨,並向對方說出了延遲了那麼幾分鐘的解釋。

  「但是我的遙控射擊肯定不行,所以我特意把激活射擊狀態需要的……長按屏幕的時間設到了25秒。」

  所以我……我應該沒那麼容易讓無人機對著我們自己的車開火。

  盧卡茨看了處於這個狀態的項靈熙好一會兒,而後說道:「先前是我的反應太過了。」

  項靈熙:「不不,是我太魯莽了。這件事的確是我不好。是我展示我的這架武裝無人機的方式有問題。如果我……」

  在得到了盧卡茨的那句大致能算是向自己作出解釋的,帶著些許歉意的話語之後,項靈熙很快就著急著再次向對方重申了整件事的問題的確在她。但是還不等項靈熙把話說完,盧卡茨就已經意識到了兩人相處時的怪異感,並打斷了對方。

  盧卡茨:「靈熙,你之前提到,克拉默讓你覺得他很好相處,並且他也讓你感到很親切。那我呢?我是不是會讓你覺得並不好相處。」

  咦……?

  「並……並不會。」給出這個回答的項靈熙似乎有些遲疑,而後又很快補充道:「可畢竟,你是總統嘛。你和克拉默給人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

  盧卡茨並沒有就這個話題直接和項靈熙聊下去,而是把被他又重新調好了的武裝無人機交還到項靈熙的手中。

  接過了武裝無人機的項靈熙立馬驚喜起來:「這就修好了!?」

  「嗯。」

  給出了這一簡單回答的盧卡茨為項靈熙拉開車門,卻是沒在項靈熙很快回到了座位上之後就為她關好車門,而是蹲下來親自為她繫上安全帶。在看到項靈熙手上抱著這麼大的無人機時,盧卡茨又問她:

  「需要幫你把無人機放回去嗎?」

  感覺自己都有些受寵若驚了的項靈熙點了點頭,而後就把她的寶物上交給總統閣下!

  當他們的轎車再次開始在路上行駛時,盧卡茨說出了他的叮囑:「因為是手工組裝的關係,無人機上的槍管會比較容易歪,你得每天都檢查一遍。還有卡在扳機上的那塊裝置,平時盡量別去碰它。一旦那裡出了問題,這就只能是一架普通的無人機了。」

  項靈熙很認真地聽著盧卡茨的叮囑,並一邊聽一邊把這些都記錄在自己的手機備忘錄上。但是不等項靈熙就這架她很喜歡的武裝無人機再問出些什麼,盧卡茨就已經把兩人之間的話題又轉回到了他曾經的部下,克拉默的身上。

  盧卡茨:「我記得你和克拉默應該才只相處了幾個小時?」

  項靈熙:「對……」

  在項靈熙這樣回答了之後,盧卡茨並沒有接下去說些什麼,而是放任那種沉默。

  項靈熙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想要聽自己說一說她和克拉默到底相處了多久。

  項靈熙:「那應該是三四個小時?」

  盧卡茨:「介意告訴我你和克拉默相處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嗎?」

  項靈熙覺得,自己似乎意識到了身旁的總統先生在自己提起克拉默時讓她感受到的怪異感到底是什麼了。

  那讓她不禁試探著問道:「我和克拉默之間的……友好關係引起了你的不快嗎?如果你不喜歡我和你曾經的部下成為關係比較好的朋友,那我……」

  盧卡茨:「不。和誰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也是克拉默的自由。」

  項靈熙原以為自己在盧卡茨的地盤上,還和他派來保護自己的男性有了比較好的關係,這樣的事很可能會讓領地意識很強的男人覺得不愉快,或者起碼是不舒服。

  畢竟,畢竟她雖然和盧卡茨沒有在談戀愛,但好歹也向對方表達過愛慕,甚至他們之間還發生過幾次肉體上的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她不是盧卡茨的真愛,對方也可能會不希望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有過分親密的關係。

  但是現在,盧卡茨所說的這句話卻是讓項靈熙感覺奇妙極了。

  或許她得承認,盧卡茨在這句話中所展現出的大氣讓她對身旁的這個男人另眼相看了。

  心中的好奇讓項靈熙不禁向對方問道:「所以……你為什麼要問起我這個問題?」

  盧卡茨:「因為你和克拉默才不過是相處了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暴露出了我們之間的很多問題。」

  項靈熙把自己的座椅靠背往後前調了調,並朝盧卡茨露出了笑容,似乎是想好好地坐起來聽盧卡茨說說他們之間的……這些問題。

  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此一掃先前的僵硬,轉而變得輕鬆起來。

  連那個波蘭電台裡也換上了一首更為輕柔的樂曲。

  盧卡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似乎沒有自己應該是被我保護著的意識。你也不覺得自己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是能等到……」

  項靈熙:「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連在充氣艇上好好坐著都能讓你把充氣艇給弄翻了。」

  說起這段經歷,項靈熙至今都能有些咬牙切齒的。

  但她也的確是夠不給盧卡茨留情面的了。

  她甚至讓盧卡茨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把話給接下去了!

  但是項靈熙到底還是不願意讓對方覺得自己居然是個這麼小肚雞腸的女人。因而她很快解釋道:「我不是對這件事感到耿耿於懷,但是你不覺得這很能說明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都經歷了些什麼嗎?」

  盧卡茨:「克拉默……」

  項靈熙:「克拉默讓我覺得,如果遇到什麼意外情況,他是會保護我的。」

  盧卡茨:「但我不會?」

  項靈熙搖了搖頭,在陷入了一會兒沉思後轉過頭去,帶著後知後覺的震驚看向盧卡茨,似乎她也才剛剛在對方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想明白這讓她感到驚悚的一點。

  項靈熙:「你會和我表示你現在挺忙的,然後讓我自己保護好自己。」

  【天哪!他會和我表示他現在很忙,然後讓我自己保護好自己!】

  項靈熙在自己的心裡用小貓撓似的聲音這樣和自己大喊起來,並因為突然看到了某種慘淡的未來而動作僵硬地雙手一起抬起來蓋住臉。在這樣的時候,她會突然很想把已經被放到了後排座位上的無人機再抱進自己的懷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感到一點點聊勝於無的安全感。

  盧卡茨:「靈熙,我說過,這次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項靈熙:「謝謝,謝謝。」

  項靈熙雖和盧卡茨表達了謝意,但是她的神情卻告訴盧卡茨,她的內心對於那些是持懷疑態度的!

  「你不覺得這有些不公平嗎?」這下,該輪到剛才還讓項靈熙感覺到十分大氣的盧卡茨小肚雞腸起來了。

  「他在和你分開的時候送了你一架無人機,我也在和你分開的時候也給了你一把手槍。他讓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躲起來用這架無人機,我也……」

  說著這些話語的盧卡茨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停止了那些話語,並在項靈熙疑惑地看向他的時候心中不是滋味地說道:「我讓你沒有了安全感。」

  如果克拉默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會為此而感到震驚的。

  堂堂前雪鷹特種突擊隊的第一任隊長,他居然會讓一個只是普通人的女人沒有了安全感!

  就連項靈熙都在聽到盧卡茨這樣說了之後感覺到不妥起來。她嘗試著去挽回一下。

  項靈熙:「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我沒有這樣的習慣。依賴著什麼人,認為誰一定會保護我。」

  盧卡茨:「可是你剛剛已經說了,克拉默讓你覺得,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是會保護你的。」

  項靈熙:「那是因為他和我強調了!而且他也注意到我到底還是個需要被保護的……弱女子。」

  說出這句話的項靈熙感覺自己可尷尬了。顯然她自己都已經意識到她在過去那幾天裡的戰果實在是讓她對於自己的——需要被保護的弱女子——這一描述很有違和感。

  那讓項靈熙感到可羞窘可羞窘了。

  在這一刻,她是如此真情實感地覺得,這時候坐在她旁邊的如果是個女孩,被人罵不要臉的可能就得是她了!

  於是她只能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以強行補救道:「我那兩天也只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只能這麼厲害的。人的求生欲是很厲害的。」

  這下,盧卡茨終於笑了。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正在開車中的盧卡茨感覺到豁然開朗。他很想再把車停下來一次,然後好好看一看此刻的項靈熙,看看那張此時雖然只是畫了個淡妝,卻顯得生動又明豔的臉,並吻一下她的額頭。

  但是在剛剛十分鐘裡,他都已經把車停下兩次了。

  如果他在每一個想要好好看一眼對方,並吻她一下的時刻都停下車來,那麼他們很可能就會趕不上海牙國際刑事法庭的開庭時間了。

  他說:「我們之間的最大問題,其實是我根本就沒有真的瞭解過你。但是靈熙,在這一點上,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沒有試過去好好地瞭解彼此。」

  在說出了這些之後,盧卡茨試著向項靈熙提出一個問題。

  他說:「你習慣在週五的晚上看什麼樣的電影?」

  項靈熙:「週五的晚上我不看電影。我可能……我可能會欣賞一會兒我畫的那些畫。」

  似乎明白了盧卡茨此時想做什麼的項靈熙看了正在開車中的盧卡茨好一會兒,她感覺自己的這顆感性的心似乎又一次地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這個人給打動了。

  但是還不等項靈熙調整好那種感情,並讓自己的眼睛別總是這麼容易的就濕潤了,盧卡茨就已經在看了她一眼後用很溫和的語調說道:「該你問我一個問題了。」

  於是項靈熙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問道:「你習慣在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做些什麼?」

  此時盧卡茨的手機響起振動,那正是克拉默給他發來了短信的提示。

  【冤枉啊老大!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怎麼敢!】

  盧卡茨可以在項靈熙的面前表現出對於此事的的大氣的態度,但那也不影響他在項靈熙不注意的時候給自己曾經的部下發去恐嚇與質問的短信。

  而當對方在恐懼中發來如此回復的時候,正打算回答項靈熙那個問題的盧卡茨卻只是掃了手機屏幕一眼。而後他也不給對方發去回復,便不動聲色地把手機鎖屏了,並給出他關於項靈熙所提出問題的答案:

  「我會看一些我的秘書給我整理的,現在或者過去的一些優秀政客的演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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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3 01:02: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羅科曼尼亞領海,

  海上監獄。

  十月中下旬的波羅的海已經風高浪急,那讓這座矗立在海中的高塔看起來如此的不可靠,更無法逃離。

  一架海空兩用的直升機從羅科曼尼亞的首都飛向那裡。

  穿過讓它顯得如此渺小的海浪,並降落在海上高塔的停機坪上。

  而從這架直升機上下來的,則正是在盧卡茨去往海牙期間代行總統職責的副總統埃里克以及他的保鏢們。

  「副總統閣下,請往這裡走。」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埃里克向著高塔之下那彷彿一望無際的大海看了一眼,而後臉上毫無懼色地跟著引路的監獄長向下走去。

  埃里克:「犯人現在怎麼樣?」

  監獄長:「他說關於他們先前襲擊洛特尼亞士兵的事,他又回憶起一些細節了。」

  埃里克:「看起來在上次見面之後,你們一定又做了很多努力。我代表總統閣下向你們表示感謝。」

  監獄長:「不不不,快請您別這麼說了,能夠幫上忙實在是我們最大的榮幸了。」

  老舊的電梯開始下行。現在雖然是白天,可待在這座讓人感到無盡壓抑的高塔中,卻是會讓人模糊了白天與黑夜的概念。那就好像……是在一座很深很深的礦洞中一般。

  在盧卡茨讓他所乘坐的直升機掉頭回去找項靈熙的時候,明白項靈熙作為證人對於他們的總統閣下究竟有多重要的副總統曾經向對方提出過這樣的建議。

  ——【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向海牙申請延後開庭,然後再在全國範圍內徵集新的證人。但我們這麼做不是要去證明你那時候不在索林尼亞和洛特尼亞的邊境,而是證明當時犯下這樁案子的另有其人?】

  對於埃里克這樣的政客來說,他當然不會憑空就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如果不是盧卡茨當時過於急切,並且埃里克可能已經背叛了他的那種憤怒也已完全蓋過了他的理智。那麼以盧卡茨對於埃里克的瞭解,他應當會能夠意識到,此時的埃里克一定是又找到了某個「關鍵人物」。

  那便是曾經被盧卡茨親手送到了這間海上監獄的重刑犯——曾在十年前襲擊了盧卡茨所在連隊駐地的那伙武裝偷渡者裡的唯一一個活口。

  盡管事到如今,最早促成了總統彈劾案的這樁十年前的慘案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人去真正地關心了,但一直都在國內的埃里克卻一直關注著這樁案件本身。

  由於這些可憐的,死亡時還都只有二十歲左右的洛特尼亞邊防士兵在遇襲時沒有一人逃出,這使得他們在失蹤了十年後才被人發現。

  而那些社民黨人卻一下就站在制高點,指出這一定是當時還和洛特尼亞偶有衝突的索林尼亞士兵所做的。更甚至他們還在經過了精心的偽裝後把這些英年早逝的人全都當成了用來陰謀陷害總統本人的武器。

  但是對於這些人真正的死因,埃里克卻是有著與那些急功近利的社民黨人全然不同的看法與猜測。

  在十年前的索林尼亞和洛特尼亞,武裝偷渡十分猖獗。

  這些人裝備有能夠與兩國的邊防軍正面相抗的武器,並帶著從更東邊以及更南邊來的偷渡者突破兩國的邊界,並竭盡所能地把那些人帶去更為富裕的歐盟區。

  既然這些人都有膽子去趁夜偷襲盧卡茨所在連隊的軍火庫了,那麼他們當然也有可能在洛特尼亞和索林尼亞的邊境處擊殺那隊洛特尼亞的巡防士兵。

  在有了這樣的猜測後,埃里克便著手去調查這些已經被關進了監獄裡的,曾經的武裝偷渡者們,並試圖從他們那裡查出些許可能的蛛絲馬跡。

  這原本只是不願袖手旁觀的一次嘗試,卻讓埃里克獲得了一個令他感到難以置信的結果。

  若非親眼所見,那麼埃里克根本不會相信世上還會有這樣的巧合。

  ——是的,十年前殺害了那隊洛特尼亞巡防士兵的,和襲擊了盧卡茨所在連隊駐地的正是同一夥亡命之徒。

  這些人大多都在十年前就已經死在了盧卡茨和他戰友的槍下。

  但當時才年僅20歲的盧卡茨卻是在盛怒之下依舊留下了一個活口。

  薩拉赫——一個已經在這裡被關押了近十年的重刑犯。

  現在他就將成為這樁復雜案件中的,除了項靈熙之外的另外一個「關鍵人物」。

  在監獄長的帶領下,埃里克在抵達那一樓層之後,又向裡繞了好長一段路才到達了關押著那名特殊犯人的房間。

  與其說那是關押著犯人的牢房,不如說那是一間審訊室。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了的埃里克熟門熟路地走進這裡,卻不再像他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的那樣,繞著審訊室裡的那張桌子走了一圈,又暗自觀察了那人好一會兒才坐到了為他準備的那張椅子上。

  這一次,埃里克直接走到了犯人的對面,並在坐下之後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薩迪赫。」

  這名在被關了十年後,就連心中的怨恨都麻木了起來的重刑犯抬起頭來看向埃里克。

  「看起來你這幾天過得不錯。」

  才只是一個照面而已,埃里克便能夠看得出來,這名原本被人以最嚴苛的方式對待的犯人最近這些天過得相當不錯。

  起碼他的眼眶看起來沒有上一次見面時的那麼凹陷了,面部飽滿了些許,並且他眼睛裡的驚恐也減輕了一些。

  這當然是埃里克特意向這座海上監獄的監獄長所要求的。

  當一個人已經一無所有,並且不再畏懼任何恐怖刑罰的時候,你只要隨意給予他一些東西,然後再把這些東西從他眼前拿走,那種輕描淡寫就足以媲美任何一種恐怖威脅了。

  犯人的身體僵硬著,並在埃里克對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所以,你還想不想過得更好一些?比如說,去能看得到陽光的地方待著。」

  那人不敢看埃里克的那雙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因而只能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桌子,並再次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就得再想出些證據來。」

  埃里克是那樣態度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彷彿在他的計劃中,他其實並不能在這裡待多長時間。在那之後,埃里克又對薩迪赫不帶感情地笑了一下,並說道:

  「上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了,你的那些話只能說服願意相信這些的人。但如果想要說服不願意相信這些的人,你還缺一點證據。」

  彷彿已經木訥了的那雙眼睛看了埃里克一眼,卻是在對上了那雙彷彿深不見底的眼睛時彷彿被燙到了一般地收回了視線。

  「我知道,這是你用來保護自己,又在同時爭取一點優待的小聰明和小把戲。因為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哪怕你的確也參與了另外一樁案子,可只靠你在監獄中做出的證詞是無法給你定罪的。」

  「但是你可以仔細地想一想,以你現在的罪名就已經足夠你在這裡待一輩子了。即便你再多一項罪名又能怎麼樣呢?」

  埃里克的聲音變得輕緩起來,並帶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向深淵的誘導意味。

  他說得沒錯,僅襲擊索林尼亞駐防軍隊的軍火庫這一條罪名,就已經足夠讓他眼前的這名犯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被囚禁在這裡十年之久。在沒有死刑的國家,即便在他的身上挖掘到更多曾經的罪惡也不可能讓他被奪取更多東西。

  可他為什麼要讓這些他怨恨的人得償所願呢?

  當他的那雙早已渾濁了的眼睛裡流露出這樣的疑問時,埃里克笑了。

  那可真是能讓在這座海上監獄裡被關了十年的犯人都能感覺到毛骨悚然的微笑。

  「因為我猜你可能不太願意從今往後每天都在不固定的時間被帶上那張椅子。」

  說著,埃里克示意他身邊的保鏢打開審訊室的門。

  而後監獄長和幾名獄警很快就走了進來,並打開了那扇和審訊室連接著的另一個房間的門。

  從薩迪赫的角度看過去,他正好能看到那張讓他有著深刻恐懼的椅子。

  那是一張電椅。

  「據說你剛來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被帶去做電刑?那種感覺怎麼樣?我以前做過一項調查。在把一個犯人關進牢裡的時候,不告訴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刑滿釋放才能更能夠激發他的絕望。」

  或許是為了讓這名犯人能夠更好地看清那張曾給他留下了恐怖記憶的電椅,埃里克特意從他的座位上站起身來。他走到那人的身後,把手掌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並和對方一起看向那個小房間。

  在感覺到這個十年前曾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開始不自覺地顫抖時,埃里克用一種十分輕鬆的語調問道:

  「如果我不告訴你你以後到底一天會被帶去做幾次電刑,會在什麼時候被帶去,每次又會持續多久,這種經歷肯定也會很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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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3 01:02: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當埃里克再一次地看了一眼他的手錶,並把他的手從薩迪赫的身上拿開,這名犯人便一下子反而顫抖得更厲害了。此時就待在這間屋子裡的監獄長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名犯人的內心轉變。

  他有些不能夠確信來到了這裡的副總統閣下在看著手錶的時候,是否也有看到這名犯人那彷彿被無盡的恐懼感吞沒了的眼神。

  「那好吧,看起來他覺得我的提議不錯。」

  看完了時間的埃里克直接看向監獄長,並似乎打算就此離開這間海上監獄。

  但就是在那一刻,改了主意的薩迪赫彷彿溺水的人要抓住浮木那樣,抬起他那被木製手銬銬緊著,根本無法分開的左右手,似乎是想要去抓埃里克的手臂。

  原本應當連一點真正帶血的風雨都未有見過的副總統閣下在察覺了犯人的意圖後很快轉頭看向他,只是那一眼就讓犯人再次畏縮著低下頭,嘴唇顫抖起來。

  埃里克:「如果你想到了什麼,最好現在就告訴我。畢竟來這裡的路程有一點遠,而且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值得我再來一次了。」

  就是在那之後,埃里克得到了他想要的。

  這名犯人告訴他,他們曾在殺了那隊洛特尼亞的巡防士兵後,在現場和那些屍體一起拍了照片,並把那些照片當做他們的戰利品,上傳到了網上的加密文件夾上。

  所以在埃里克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

  ——當時的他們根本不為自己自己在計劃之外的這場殺戮而感到擔心和後怕。

  相反,他們還有恃無恐,對當時還混亂著的這個國家發出了無情的嘲諷。

  在確定這些照片依舊還能通過特殊技術找回時,埃里克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明天,找個好時間,帶他去一個能曬得到太陽的地方坐一次電椅。但要小心別把人弄瘋了。」

  當埃里克再次回到這座海上監獄的塔頂停機坪時,一片巨大的烏雲被大風吹到了距離它們很近的地方,給這座高塔帶來了傾盆的大雨。

  而在不遠處他們能夠望得到的地方,卻是有著一片陽關。它在周圍烏雲的包夾下,將光柱投入海中。

  那樣的景象居然讓埃里克感到很美。於是他便站在那裡駐足凝望了幾十秒的時間。

  直至被他留在了直升機上的助理打著傘跑到他的眼前,他都未有將自己的視線從那片的壯觀景象上收回。

  助理:「副總統閣下,國防部部長十分鐘前給您打來了電話。」

  埃里克:「他說了什麼?」

  助理:「他說……需要您和他一起簽署才能生效的文件在哪兒,他人已經到了。」

  埃里克:「告訴國防部長,我還有一個半小時才能回副總統官邸,但我的秘書會把那些文件先拿給他的。」

  暴雨中,埃里克的助理向他點了點頭,卻是發現對方並沒有這就回直升機的打算。

  「那您……?」助理順著埃里克的視線看向遠方。

  埃里克:「我再看一會兒,就一會兒。」

  波蘭境內,

  距一處廢棄倉庫不遠處的小路上。

  拐道此處的盧卡茨停下車來,他向項靈熙伸出手,似乎是想牽著身邊人的手帶她走過這段有著高高雜草的路。

  項靈熙把手交給了盧卡茨,卻依舊是在這片她看不到底下的地上伸腳試探了一下。

  但只不過是一下試探,底下的路崎嶇不平的腳感就已經讓項靈熙徹底的對盧卡茨露出了「我好像真的無能為力」的笑容。

  就這樣,盧卡茨抓著項靈熙的手,走到了稍靠前的位置,並為她撥開很可能會戳到臉的那些枯黃雜草。

  大約是在20分鐘之前,和項靈熙相互輪流提了很多問題的盧卡茨又把他們之間的話題繞回到了無辜的克拉默身上,同時他也把問題繞回到了項靈熙對於自己的不信任上。

  「如果當時你和克拉默之間的相處時間能夠再長一兩個小時,你會讓可愛又帥氣的克拉默為你做些什麼?」

  這個問題可把當時的項靈熙逗壞了,她甚至都忍不住自己的笑,並說道:「你可快別再和我提起可憐的克拉默了。他都快要被你問個沒完沒了了!」

  但是項靈熙雖然已經有意識地要讓克拉默別再成為他們之間的話題了,可盧卡茨卻是堅持想要知道項靈熙關於這個問題的回答。

  於是項靈熙只好在進入情景之後十分認真地考慮起來,並在數十秒後才給出她的回答。

  項靈熙:「我可能……會讓他教一教我射擊。畢竟,我不能總是等到對方都近得能一把拉起我領子了才開槍吧。」

  盧卡茨:「克拉默的射擊算不上好。」

  項靈熙:「對,他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跟我說,論單項技能他哪個都不是最好的,但他是現在的雪鷹特種突擊隊裡技能最全面,綜合能力也最強的!」

  當項靈熙說出這些話語的時候,盧卡茨總算是弄清楚了那種一直若隱若現著的怪異感究竟是什麼了。

  在項靈熙的心裡,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並一下就把追了她一整個早上的兩個殺手擊斃的克拉默是厲害的。

  但當他一個人就把過來襲擊整個訪問團的雇傭兵解決大半的時候,項靈熙卻是正在和滑進了她袖管裡的,被他親手上了膛的槍絕望地進行鬥爭。

  也許他所喜歡的女人,根本連一下就解決了山洞外的那兩名雇傭兵的兩聲槍響究竟出自於誰都不知道。

  這樣的認知當然會讓盧卡茨感到十分憋悶。

  並且這還是從不需要頭疼應該如何向別人證明自己實力的雪鷹,在過去還從未感受過的憋悶。

  但他卻並沒有主動去向項靈熙解釋些什麼,而是在對方再次向他提問前再次問道:

  「那你願不願意讓我教你射擊?」

  項靈熙對於這個問題所給出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

  但那種肯定之前,或許還應該再加一個詞——姑且。

  「盧卡茨?尊敬的總統閣下?」

  被盧卡茨牽著手走在這片雜草中的項靈熙不禁叫出對方的名字,以及她對於對方的那十分官方的稱呼。

  那讓把一頭耀眼的金髮染成了黑色的盧卡茨轉過頭來。

  當秋日陽光照在他的那頭黑髮,以及顏色很淺的眼睛裡,即便此刻在他身邊僅有都快要長到他胸口的雜草,以及不遠處的那間工廠,但這一幕也依舊美得讓項靈熙有些愣神,甚至在那個瞬間一下忘了她想要和對方所說的話語。

  在和盧卡茨的視線相撞了好一會兒之後,項靈熙才在被盧卡茨扣緊了手指後想起她要說的。

  「我們這樣開一會兒車就拐進來……做一會兒射擊教學真的好嗎?」

  盧卡茨並不知道上一秒的項靈熙又為他而心動了一次。

  他只知道眼前人看著他愣神的樣子很美。

  但他卻將自己此時的心情隱藏得很好,並在項靈熙向他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就很快說出回答。

  「如果不想讓追蹤你的人發現你,有一點是非常重要的——你不能按照最優路線以全速推進。」

  僅僅是在把這句話好好想了一想之後,項靈熙就內心好像豁然開朗了一般,並很服氣地對盧卡茨點了點頭。

  於是項靈熙又再次跟上盧卡茨的腳步,跟著他一起進到那間廢棄的工廠,看著他把為自己畫好了十環的槍靶貼到牆上,也看著他為自己畫出一個比他稍矮一點的目標人體,並把白紙貼到人體的幾個重要目標上。

  盧卡茨:「在學會射擊之前,你得先學會瞄準。」

  項靈熙:「是把拿著槍的手臂伸直,然後一直對著靶心嗎?」

  這還是盧卡茨真正學會用槍之後,第一次有人對他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他卻並沒有感到絲毫的不耐,反而還對那種感覺感到新奇。

  「拿槍指著靶心不是你這樣做的目的。重要的是,你得在瞄準靶心的時候隨時都做好下一秒就開槍的準備。」

  說著,盧卡茨站在項靈熙的身旁為她示範起了拿槍時的幾種準備姿勢,和她講述了其中的幾個要點,也讓項靈熙在嘗試這麼做時糾正起她的動作。

  也不知道是盧卡茨拿槍時的樣子太過帥氣,還是他在距離這麼近的時候糾正自己以及講述那些要點時太過迷人。

  項靈熙居然覺得……此刻的她需要用去很大的能量才能讓自己穩下被對方擾亂了的心神,並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牆上的那一環一環的中心。

  「現在你開始瞄準,用心瞄準,把這種狀態保持盡可能長的時間,等到我讓你開槍了,你再開槍。」

  深吸了一口氣的項靈熙保持著持槍狀態,並且視線不離開那張槍靶地輕輕點了點頭,以示她聽明白盧卡茨的話了。

  為了讓今天才是第二次碰槍的能夠把槍拿得更穩一些,盧卡茨讓項靈熙用上了左手托著右手手腕的持槍姿勢。

  站在項靈熙身後的盧卡茨甚至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確認,這一刻的他只憑借項靈熙的呼吸就能感受到他想要知道的許多信息。

  她是否準備好了?她是否還能把這種繼續保持下去?

  以及這一刻的她如果開槍是否會脫靶。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此前還從未接受過相關訓練的項靈熙開始屏息提力,並且她的肌肉狀態也變得僵硬起來,她似乎需要用上很大的能量才能把這種狀態繼續保持下去。但她卻並未出聲向身後的人詢問她是否可以不再只是瞄準了。

  而站在項靈熙身後的盧卡茨也是同樣的一言不發,似乎是在等待著項靈熙的極限。

  當項靈熙結束那一次屏息,並試著深而緩地深呼吸時,站在她身後的盧卡茨靠近了她,用自己的胸膛貼近了她的後背,並且他那有力的手臂也輕輕托住了項靈熙就快力竭的手臂。

  在那個瞬間,項靈熙的呼吸變得再不平穩。她甚至因為那根本無法控制住的一陣顫慄而急促地喘息起來。

  那簡直就像是在一片黑暗中被渾身赤裸著的那個男人靠近了未著寸縷的自己。

  而這個男人卻還要在她的耳旁用那麼性感的聲音對自己說出些什麼。

  那簡直就像是故意的!

  「別分心。」察覺到了項靈熙此時狀態的盧卡茨這樣說道。

  終於在那狂亂的心跳中分辨出對方到底在對自己說些什麼的項靈熙用力閉上眼睛,並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就是現在,按照你心裡的那個節奏,射擊。」

  項靈熙緊閉的雙眼在此時猛地睜開,並在盧卡茨鬆開了托住他手腕的手時扣下扳機,那曾打動了盧卡茨的四下槍響再次響起。卻是比那時更多了一些果決,也再沒了任何的猶豫。

  再一次地進到了那種奇妙狀態卻不自知的項靈熙同樣也不知道,就在盧卡茨教她射擊的此時,就在陽光如此暖人的此刻,羅科曼尼亞國家情報局與美國中情局之間的一次較量已經開始。

  她只是在一連打出了四槍之後轉過頭去看向盧卡茨,並在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期許與笑意時一下衝到了貼著槍靶的牆面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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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當項靈熙跑去看她到底有沒有打中盧卡茨為她做的簡易槍靶,又是打中了幾環的時候,盧卡茨為了這次行動而特別準備的那個號碼被人所撥打。

  當屬於情報整合專家那一組人員的專屬鈴音響起時,目光追著項靈熙的盧卡茨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而後接起電話。

  「總統閣下,我們已經按照計劃向第一組名單上的那幾個人放出不同的錯誤信息了。然後我們會去確認有哪幾個地點被美國特工盯上了。」

  「這是你的專長,這些就交給你了。」盧卡茨說出這句話,又在那之後突然想起一般地問道:「克拉默呢?」

  【克拉默呢?】

  當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項靈熙每次只要聽到盧卡茨在和什麼人打電話,她都會有意識地閉上自己的耳朵。但是這一回,她卻是在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後不自覺地轉回頭去。

  但是和電話那頭的情報整合專家提起了這個人的盧卡茨卻是並未看向項靈熙。

  而後,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說道:「我把他派去捷克了。那是一個美國人派出的特工很有可能會去到的點。我讓他假扮成您出現在那裡。希望他能有些收獲。不過捷克的警方可不像法國的警察那樣,希望克拉默能和他的小組一起,在解決了那些人之後也順利脫身。」

  「祝克拉默好運。」

  盧卡茨說出這句話,並在發現了項靈熙望向自己的目光後向對方露出了一個微笑。

  電話那頭的情報整合專家同樣也在盧卡茨說出那句話後回以一句「祝克拉默好運」,兩人之間的這次通話也就此結束。

  「怎麼樣?」

  「結果比我以為的要糟糕很多!你用來畫槍靶的紙太小了,我脫靶了兩槍!」

  當項靈熙聽到那句「祝克拉默好運」的時候,她就知道克拉默小天使一定是好運不起來了。但她卻忍著心癢,只是就盧卡茨的問題給出了她的回答。

  那不僅僅是因為項靈熙的直覺告訴她,自己別再和眼前的總統閣下提起克拉默的名字才對小天使更好。

  那還因為……才不過見了兩次的克拉默小天使實在是已經在今天被他們提起太多次了!

  「再試幾次?我們拐到這裡都用了二十分鐘,你應該會想再多打幾槍?」

  聽到盧卡茨的這一建議,項靈熙點了點頭,並再次走到她原先站著的那個位置。

  但是這一次,她卻是不想和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槍靶較勁了。

  項靈熙把注意力放到了旁邊那麼大的一個人體目標上。她感覺,可能還是要更大一點的那個目標才更適合自己!

  美國,

  華盛頓特區。

  那是華盛頓時間的上午11點。在國務卿女士的辦公室裡,窗簾都被拉上了,而一張電子地圖被投影儀打到了白色的牆面上。

  在這張地圖上,有三個分佈在了波蘭和捷克兩國不同地點的紅點正在閃爍著。

  「大約是在一個半小時以前,我們的情報部門得到了羅科曼尼亞總統的出行線路信息。在經過測算之後,我們得到了他現在很可能正在波蘭的波茲南以東25公里處的一條公路上的結論。」

  一名大約四十歲出頭的男子就站在國務卿女士的身後方,為對方解釋起了這三個紅點中的一個。

  「可我現在看到的是三個紅點。」國務卿女士今年雖然已經55歲了,但她說話的聲音卻是中氣十足,並且帶著一份不容置疑的嚴厲,以及彷彿什麼都不可動搖到她的自信。

  「是的。」她的心腹首先承認了這一點,並說道:「在我們派出了一隊特工之後,我們又從不同的信息渠道獲悉了與先前完全不同的情報。」

  很快意識到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國務卿女士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道:「看起來卡拉喬爾傑總統和我們玩起了捉迷藏。雖然這是在歐洲,但是和我們玩情報戰的想法也還是太有趣了一些。」

  「女士,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樂觀的事。」相比起國務卿女士,她的這位心腹在同一件事上的態度可得比她謹慎多了。

  看著地圖投影上的那三個紅點,他說道:「這意味著只要他們有足夠多的人力,就能夠以這種方式拔除我們安插在他們內部的很多眼線和消息獲取渠道。只要我們的人出現在他們故意佈置出的地點,他們就能清理掉一個我們的線人。」

  「那不是很有意思嗎?」

  與心腹的憂心忡忡相比起來,國務卿女士的態度可謂信心滿滿。她的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牆面上的地圖投影,嘴角帶著微笑地說道:「我們可以酌情漏過幾個地址,讓一些重要的情報來源點經過他們的『篩選』頑強地留在那裡。以後它們一定都會很有用的。」

  可是這樣的微笑才只在國務卿女士的臉上停留了短短數秒,在說完那句話後,她馬上就變了臉,並極為嚴厲地對身後的心腹說道:

  「但是這種撓癢癢一樣的捉迷藏要玩也只能玩一兩天。羅科曼尼亞總統如果是選擇從陸路去到海牙,那麼他最快三天就能到達目的地了。你們一定得給我確保在他進入到海牙之前就把他給解決了。絕對,絕對不要讓我看到他活著出現在海牙。記住,是絕對不能讓他活著出現在那裡!」

  心腹點了點頭,而後便在國務卿女士的示意下關閉了地圖的投影,把她辦公室的窗簾拉開,也讓室外的陽光重新進入到這間寬敞且裝飾風格十分復古大氣的屋子裡。

  「和羅科曼尼亞的副總統接觸的人怎麼樣了?有進展嗎?」

  國務卿女士重新回到了她的座位上,並簽署起了擺放在她桌子上的第一份文件。

  心腹:「還沒有。羅科曼尼亞的副總統對於跟我們合作十分抵觸。他看起來比卡拉喬爾傑總統還要更為難以接近。」

  「那就繼續試著和他接觸。」正在簽署和閱讀文件的國務卿女士一心兩用。她似乎原本也料到了這一點,而提出這個問題不過是為了提醒自己的屬下們別忘了這件重要的事。

  在簽完一份文件後又閱讀起了第二份文件的國務卿女士語重心長地說道:「他都已經讓他們的總統找國防部長監視起來了,難道還能連一點想法都沒有?你們很難再找到一個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說著,國務卿女士給她讀完了的這份文件寫下了她的批復意見,並把它交到了身邊心腹的手上。

  「這份,這份,還有這份。讓他們先加急拿下去。然後……我還得準備一下,今天中午我得和我們偉大的美國總統共進午餐。」

  當國務卿女士說出這些的時候,把那三份文件都收好了的心腹不禁轉頭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那台電腦。在電腦屏幕上,那三個紅點依舊在地圖上閃爍著。

  而三個代表他們己方勢力的藍點則在此刻接近起了那三個紅點,並且很快就要與之相撞……

  「尊敬的總統先生,也許您會願意聽我對您說一個好消息?」

  「樂意至極。」

  晚上七點,盧卡茨把他的這輛一路上已經換了兩次牌照的車開進了一間旅店的停車場。而就在他從包裡拿出兩張偽造的護照時,他的追蹤與反追蹤專家給他打來了電話。

  那讓盧卡茨笑著頓了頓手上的動作。而項靈熙則在眼尖地看到了屬於她的那本假護照時立馬把它抽了出來,卻是在那之後更驚奇地發現盧卡茨用來防護照的那個小包裡還有好多好多本護照!

  那簡直讓從小一直都遵紀守法的項靈熙即便在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後也依舊是震驚在了那裡!

  而就在項靈熙得到了盧卡茨的同意,並開始用手機的燈照著那些護照研究起來的時候,電話那頭的羅科曼尼亞特工已經說出了他那裡的消息。

  「克拉默負責的小組已經解決了他們那裡的幾名美國特工了。有兩名美國特工在交火中身亡了,但他們還是抓到了五個活的。只不過以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想要帶著那幾個美國特工去到海牙還是會有不小的難度。」

  「那就把這幾個人送去捷克的警察局。」

  「什麼……?」

  當電話那頭的反追蹤特工問出這樣的話語時,副駕駛座上的項靈熙正好翻到了兩本成對的英國護照。在那兩本護照上,她居然是跟著盧卡茨姓的!那讓項靈熙簡直要眼前一黑地把護照舉起來問盧卡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正在和自家的特工通話的盧卡茨卻是抓著項靈熙拿著護照的手親了一下,讓她別鬧。

  這簡直是在欺負人!

  不打算繼續留在車裡聽盧卡茨和他的特工通話的項靈熙很快拿上了盧卡茨最先拿出來的那兩本護照,去到盧卡茨在車裡能看得到的酒店前台辦理入住。

  而在車門被重重關上的那一刻,盧卡茨也終於再一次地開口說道:

  「讓克拉默連人連部分武器一起,把這些美國特工送去附近警力最充足的一家警局。想辦法讓捷克當地警署的人相信這是企圖在捷克境內實行大型槍擊案的恐怖份子。捷克警察肯定不會輕易就放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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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在說出了那個絕妙的點子後,盧卡茨給自己戴上帽子以在他低頭的時候能遮住他的那雙辨識度很高的眼睛,而後拿起那個裝有很多本護照的小包,在下車後又從後備箱拎起了裝有兩人行李的箱子。

  在這個過程中,他雖然只是看了那間有著玻璃外牆的旅店前台兩眼,但他的注意力卻從未有一秒是從那裡挪開的。

  他看到對於他來說異常重要的證人走到了前台,和站在那裡的那個約莫五十歲的男子說起了什麼,然後就接過對方拿給她的兩張表格填了起來。

  盧卡茨確信項靈熙在要填到他們的名字時,就因為被難住而翻看起了兩人的護照,並且還在對旅店的前台笑了一下後才開始填起那兩張旅客入住時需要填寫的表格。

  他從旅店大門的斜前方走到了正前方,並且看著項靈熙的背影,快步地走向她。

  「辦好入住手續了嗎?」

  當盧卡茨走近項靈熙的時候,他用這句話來提醒對方自己的到來。

  「還沒有呢。」聽到了那個聲音的項靈熙看了一眼走到她身旁的盧卡茨,對他笑了一下而後繼續填手上的那個表格。

  但是兩人不過是這麼一個簡單的交流,站在前台的那名稍年長一些的男性就很快向他們問道:「你們是……情侶?」

  項靈熙:「不是。」

  盧卡茨:「是。」

  項靈熙這下尷尬了,她張了張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盧卡茨,彷彿在問對方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畢竟……畢竟她今天用的可不是跟著對方姓的那套護照。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們還得加這齣戲!

  但是面對項靈熙的混亂求助,盧卡茨嘴上雖然不發一言,卻是伸手摟住了項靈熙的肩膀,並以這個動作來告訴旅店的前台,究竟誰說的才是對的。

  那讓旅店的前台叔叔發出了十分看不過去的聲音,並問項靈熙:「你們是情侶怎麼還要兩個單人間?」

  前台叔叔的這個問題問項靈熙,可項靈熙也不知道啊!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盧卡茨怎麼就成了情侶了。但她卻是心中有疑惑卻說不出,只能給了對方一個可以讓他自行理解的表情。

  但是在這個時候,盧卡茨又一次地說出了旅店的這位前台絕對能理解的答案:「她可能……還比較害羞。」

  說著,盧卡茨很快就湊近了項靈熙的耳朵,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對她說道:「我們如果住兩間屋子,我還怎麼保護你?」

  因為總統閣下在這樣一個有著陌生人的場合下做出的,如此親暱的舉動,項靈熙渾身都僵硬了。但是思及兩人上一次分開後所發生的慘劇,她卻是很快就被對方說服了,並動作很用力點了點頭!

  只不過,兩人剛才交流的明明是一個認真嚴肅又現實的問題,可看在前台叔叔的眼裡就不這樣的意思了。

  前台叔叔搖了搖頭,一臉看不懂現在的這些情侶的樣子,並把先前已經準備好了的兩張房卡收了回去,說:「我給你們換成一間大床房,很大很大的大床。」

  覺得他們兩個住兩間房不對,可是住大床房也不對的項靈熙試圖補救道:「我想要一間雙床房!」

  怎料這回前台阿叔看著自己面前的電腦,都不願意再聽項靈熙再說些什麼地抱怨道:「一對情侶住什麼雙床間。」

  說著,前台叔叔還看了盧卡茨一眼,十分真情實感地問道:「是吧?」

  「對。」

  在得到了盧卡茨忍著笑意的蓋章同意後,前台叔叔很快就從項靈熙那裡收走了她填好了的表格,並把房卡交給了兩人。

  可是項靈熙不明白啊!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你過來之後我只不過是和你說了一句話,他憑什麼就覺得我們是情侶了?」在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實在是憋不住了的項靈熙這樣向盧卡茨問道。

  但盧卡茨卻是聰明地選擇了不去回答她。

  果然,說著這句話的項靈熙根本就不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而只是在說出她的抱怨。

  「難道只要是年紀差不多的一男一女,這些旅店的前台就會覺得人家是情侶?男人和女人之間難道就不能有一點純潔的友誼了嗎?他們難道不覺得這樣做會讓過來住店的客人很尷尬嗎?」

  說著,項靈熙看了一眼正在把行李放到屋子裡面的盧卡茨,並感覺十分糟糕地說道:「而且我們其實連點像樣的友誼都沒有。」

  「你想要先洗澡嗎?」對於項靈熙剛剛說出的那幾個問題選擇性忽略了的盧卡茨選擇了一個更有實際意義的問題。

  在這種時候一聽到「先洗澡」就會想到白裸體,一想到白裸體就又會接著想到那些限制級場面的項靈熙糾結地雙手一起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曾有過肉體關係的一對男女只要住一間就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以及尷尬的瞬間!

  但此刻,她只能盡可能灑脫地把抓著自己頭髮的手放下來,並也盡可能自然地說道:

  「不了,你先吧。我們女孩洗澡前總是會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的。」

  從兩人進房間起,就自動過濾了項靈熙所說的許多話語的盧卡茨在得到了這個答案後對項靈熙笑著點了點頭,並拿著他用來在洗過澡之後替換的衣服走進了浴室。

  「呼!」

  當盧卡茨不再和她待在這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裡之後,項靈熙終於能鬆了一口氣地坐在了屋子裡的這間「大床」上。

  就好像這間旅店的前台所說的那樣,這間屋子裡的床是真的很大。起碼,比很多酒店裡所準備的標準大床要大上了許多……

  但是幸好,除此之外,這間屋子的裝修也不會有太多惹人聯想的地方。

  可項靈熙卻還是覺得……這可實在是一個讓她感覺到窘迫的境況。

  要知道,最早的時候她可是因為覺得兩人從此之後都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了,才能在鼓起勇氣之後給對方提出了那種條件。

  可之後他們卻是不知怎麼回事的這樣又那樣了。

  而現在,他們則更要在抵達海牙之前都像現在這樣……晚上住在同一間房間裡。

  項靈熙覺得她是一定得做些什麼來向對方傳遞一個信號了——她真的不是每時每刻都在肖想著對方的肉體的!並且起碼現在她對於這些就是拒絕的!

  於是項靈熙很快站起身來,並在活動了一下有些僵了的身體後打開這間屋子裡的衣櫃,也取下裡面的一件睡袍。接著她便把床上的被子掀了開來,把這件被她捲成很長一個卷的睡袍作為一條分界線,放在了大床的正中間。

  在這麼做完了之後,項靈熙又很快把被子給鋪好。然後滿意地拍了拍手。

  但也不知道是她先前坐在床上愁苦地思考時用去了太多時間,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做好洗澡前準備的項靈熙居然就已經聽到浴室裡響起吹風機的聲音了!

  她簡直要戰鬥式地紮起頭髮,並把她的一頭長髮綁成一個簡易的丸子頭,而後又從放著行李的大背包裡拿出她在睡覺時要穿的衣服,以及對方找人新給她準備的洗漱包。

  當盧卡茨腰上圍著一條浴巾地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時候,項靈熙剛好拿起那些,並站起身來。但就在項靈熙要從盧卡茨的身側走過時,盧卡茨卻是叫住了就要進到浴室的項靈熙。

  「我覺得你可以稍微等一會兒再去洗澡。」

  項靈熙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解。因而,盧卡茨便在她對自己流露出了這樣的表情時解釋道:

  「你的背這兩天還不能沾水,所以我給你在浴缸裡放了點水,你可能得稍微再等一會兒。」

  才不過是這麼一句簡單的話而已,項靈熙就完全忘記了她在進門時還念叨著的那些話和不滿,並在憋了好久之後才在說出了一句謝謝後倉惶逃進浴室。

  雖然項靈熙在放好了那件用來做分界線的浴袍之後又把被子給好好地鋪上了。但是以盧卡茨的觀察力,他肯定會在目光掃過那張床的時候就明白項靈熙在他洗澡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準備工作」。

  但是已經逃進了浴室的項靈熙此刻卻是顧不上那麼多了。

  當她靠著浴室的房門時,她會不禁去想——如果對她那麼溫柔,又在那麼多的細節處都那麼替她著想的人不是尊敬的卡拉喬爾傑總統,那該多好。

  熱水被放進浴缸裡的聲音不斷地在這間已經很暖和了的浴室裡響起,項靈熙走到浴缸前,用手試了試浴室龍頭出水處的水溫。

  它有些燙手,但是當這些水不斷地流入浴缸,它們還會慢慢地降下溫度。

  那麼,當項靈熙踩進浴缸裡的時候,浴缸裡的水就正好會是一個適合泡澡的溫度。

  一瓶拆開用過了的消毒液被好好地放在了浴缸的邊上。

  那告訴項靈熙,這個浴缸在蓄水之前已經被剛剛才用過了這間浴室的男人洗過了。

  項靈熙拿起那瓶消毒液,看了看它又看了看這間浴室的房門。

  盡管盧卡茨為她所做的這些全都貼心得讓她心動,可她依舊還是不由地心情惆悵起來。

  項靈熙想啊——如果這樣的人真的另有其人,哪怕對方長得只有盧卡茨的十分之一好,她都會試著愛上那個人,然後好好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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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當項靈熙把臉上的淡妝卸去,鎖上浴室的門,並脫去衣服,緩緩坐進水位慢慢往上升的浴缸,盧卡茨也在坐到床上後發現了項靈熙放在被子裡的那間浴袍。

  如果一個女人在即將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時做出這樣的舉動,這當然會是一個她所釋放出的,再明顯不過的拒絕的信號。

  並且盧卡茨也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那讓他看了看緊閉著的浴室房門,並最終決定把這件浴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樣的舉動當然不是為了消滅項靈熙所留下的這個信號,而只是要把他習慣在睡覺時袒露的那些皮膚更多地遮起來一些。

  那或許會讓他的女伴感到更自在一些,並且……那應該也會讓對方少掉一個和他一起面對那件擺在了大床正中間的「分界線」時的尷尬。

  在做完這些之後,盧卡茨便拿起了他的筆記本電腦,查看起了和他一次參與了這次行動的羅科曼尼亞特工所發給他的,今天一整天的信息匯總。

  和兩人在此之前所一起度過的那些時間相比,這個夜晚一定會是安靜了許多的。

  那或許是因為兩人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把晚上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

  或者是因為盧卡茨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而項靈熙也許多有關繪畫的靈感要記錄。

  也有可能……這是因為盧卡茨看到了那件被項靈熙擺在了被子裡的,意味著拒絕的睡袍,而項靈熙則在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盧卡茨就此問題所給出的回應。

  當換上了吊帶裙,也給自己在那件過於單薄的衣服外面再披上了一件外衣的項靈熙看到已經坐到了床上的盧卡茨時,她原本以為對方會想要和她說些什麼的。

  比如……現在已經被盧卡茨穿在了身上的那件外套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事實是對方並沒有這麼做,他只是很認真地看著腿上的那台手提電腦,並在項靈熙經過的時候抬起頭來對項靈熙點了點頭。

  那讓項靈熙感覺心裡一直懸著的那塊尷尬之石就這麼輕輕地落地了。但是隨後,她的心裡又會感受到一陣沒由來的失落。只不過項靈熙卻是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是很快走到房間裡靠近陽台的那張桌子前。

  她先是看了看這張足夠擺放很多東西的桌子,而後又看了看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了床上的盧卡茨。

  而後她首先試著打破這份沉寂道:「我猜……你把這張桌子讓給了我?」

  「對。」轉過頭來的盧卡茨首先給了項靈熙一個肯定的回答,而後又說道:「我想你可能會想要畫一會兒畫。」

  「謝謝!」

  被對方讓出了桌子的項靈熙並不吝惜於表達自己的感謝,並很快從她那裝有許多東西的包裡拿出了她的速寫本,以及能夠在旅途中使用的顏料。

  那是一本已經畫了好幾頁的速寫本。

  並且這也不是被項靈熙帶出來的唯一一本速寫本。

  在經歷了自己所乘坐的飛機被導彈追——順利完成海上迫降後又被雇傭兵追——被雇傭兵追完之後又在酒店裡被殺手追這一連串的事情後,在十年的時間裡刻苦磨練畫技卻幾乎只是畫了一個人的項靈熙突然有了很多靈感。

  那是一下在她的眼前閃現,卻是又讓她無法完全抓住的靈感。

  它們劃破夜空,它們明亮又絢麗,它們讓項靈熙無法只是看著這成片的靈感只是在自己的眼前稍縱即逝。

  於是在過去一直都喜歡進行復雜構圖的項靈熙只得先在速寫本上畫下最簡潔的圖形,把那些靈感到來時的樣子畫出一個輪廓,而後……等到她回家之後再好好地把它們整理一番,也許她會能夠構出一幅,或者是很多幅和她過往的風格完全不同的繪畫作品。

  如果不是她在住院觀察的那兩天完全就被給她提供了更多照看的醫生和護士嚴防死守似地看管了起來,並被強制性地靜養,那麼她現在或許都已經把這本速寫本給畫滿了!

  在光滑的大樓外牆上扒著的人是空心的。而那個實心的,正在往下掉的人,它則正是那個空心人對自己下一秒遭遇的想像。

  一枚巨大的子彈幾乎佔據了半頁的紙,而在向前飛去的子彈最尖銳的部分,則有著三架和大拇指的指甲那麼大的小飛機。在那三架微型飛機的後方,則有著一個古希臘神話中的一個女性神祇的形象。她正在溫柔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

  顯然項靈熙在畫這些的時候是沒有按照事件發生的時間順序來描繪的,她只是想到了一幕場景就畫出一幕。

  有時候這些記錄靈感的線稿會讓她用不上她特意準備的旅行裝顏料。

  而有些靈感則讓她連最簡單的線條都不用上,而只是用許多顏料填出一個印象式的畫面。但是這樣的畫卻是因為畫得太過簡單,讓人無論是湊近看還是把它放遠了看都會看不明白繪者想要表達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畫面。

  畫得入了神的項靈熙忘了先前在這間屋子裡發生的那些讓她的心情為之起伏的細節,甚至也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

  戴著降噪耳機的她只能聽得到她為自己的每一個畫面而選取的音樂。

  至於盧卡茨偶爾敲擊幾下鍵盤的聲音,與他的特工打電話的聲音,甚至他叫她名字的聲音,項靈熙統統都聽不到。

  但是背上已經結痂的那些傷口傳來的癢卻是她能感覺得到的。那讓並不願意從那種繪畫狀態中出來的項靈熙根本想都不想就直接伸手要去撓它。

  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用手指隔著衣服輕輕地蹭了兩下。但是這種撓癢癢的方式卻似乎並不能緩解那種煩擾著她的感覺。於是畫筆不停的項靈熙又要把手從罩衣的後領處伸進去撓它。

  但就是在那個時候,讓帶著降噪耳機聽音樂的項靈熙完全沒有察覺到他靠近的盧卡茨抓住了項靈熙的手。

  這可真是讓項靈熙嚇了一跳!

  被人在這種狀態下打斷的項靈熙簡直要畫筆一抖就毀了她正在畫著這幅草稿!

  但是直至此時,她耳邊的音樂也還是沒有停,那讓項靈熙根本根本聽不見盧卡茨用正常音量對她說出的話語。

  於是盧卡茨不得不把項靈熙的耳機取下,這才對她再次重復道:「已經結痂的地方不能撓。」

  這就很讓項靈熙感到尷尬了。

  因為直到盧卡茨提醒她的時候,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她剛剛到底在幹什麼。

  可是她依然感覺很癢。並且剛剛還集中精神地在畫畫,這會兒卻一下子停了,那只能讓注意力一下回到了背上的項靈熙感覺更癢了。

  於是她試著和尊敬的總統閣下打個商量:「我就……稍微撓一下下?很輕很輕地撓?」

  盧卡茨的樣子看起來很無奈,卻依舊是給了項靈熙一個無情的搖頭來做回答。

  並且他還搶在項靈熙再次說出可憐兮兮的請求之前說道:「如果你一個不小心把底下的皮膚還沒有長好的痂抓掉了,以後就可能會留疤了。」

  聽到「會留疤」這個詞,先前還對此似乎無所畏懼的項靈熙一下子就情緒低落起來。

  「怎麼了?」

  感受到了項靈熙情緒的盧卡茨蹲了下來,不讓原本就比他矮了許多,還坐在了椅子上的項靈熙一定要很吃力地仰著脖子才能看著他的眼睛說話。

  那樣的視角對於項靈熙來說可真的是十分新奇,於是她把自己的椅子轉過來了一點,並且低著頭看向盧卡茨,帶著些低落的情緒,卻是嘴邊還帶著些許笑意地說道:

  「這不是……本來就會留疤了嗎。而且不光會留疤,還會長成一個花背……」

  眼見著盧卡茨就要說出安慰的話語,項靈熙動作很快地用手按了一下盧卡茨的嘴唇,卻是在指腹上傳來輕柔觸感的時候又很抱歉的突然一下子收回了手,又在對方的鼓勵目光下說道:

  「在醫院的時候,我都已經看過了。我讓護士給我拿來了一面很大的鏡子,然後躲在洗手間裡讓兩面鏡子一前一後地照著看過了。它看起來……就是會長成一個花背的樣子。就是不知道它會不會長成一張中國地圖。」

  面對項靈熙的這句說出時可難受可難受的話,盧卡茨所給出的第一句話語就是:「我也看過了,而且肯定比你看得更清楚一點。」

  項靈熙:「……」

  原本還想和對方好好說話的項靈熙這下是徹底不想理他了!並且她這就要把椅子轉回去,但是盧卡茨卻止住了她的這個動作,並抓住了項靈熙的手向她解釋道:

  「所以我才覺得你背上的傷口是不會留疤的。我看過的傷口和傷疤比你多那麼多,你總得相信我的判斷比你更準確吧?」

  嗯,這句話總算是讓項靈熙感覺可以聊以慰藉,但也不過是經此而已了。

  「謝謝。但是……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你的判斷就會很不準了!像我,我也就是在十年前的時候可以恢復得很快。可是現在臉上就算長一顆痘痘,想要讓痘印消下去都會要等很久很久。」

  「嗯。」盧卡茨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節,彷彿是在對項靈熙剛剛所說的這句話做出回應,但是在抓著項靈熙的手輕撫了一會兒,他卻是給出了一句鐵石心腸般的話。

  「那你就更不能去撓它了。」

  說著,盧卡茨鬆開了項靈熙的手,並在她的注視下從包裡翻出了一管藥膏,說道:「我給你抹一點藥膏,抹上以後可能就會不癢了。」

  項靈熙:「這麼有用?」

  盧卡茨:「醫生是這麼說的。它可以讓你背上的痂在自然掉落之前別那麼乾,還可以稍稍加快一點恢復的速度。它應該可以讓你感覺更舒服一些。」

  盧卡茨照著藥膏盒子上的說明給項靈熙描述了一下它大致的用處,並在項靈熙向他認真點頭之後沉默了一會兒。

  大約是在數秒之後,項靈熙才明白過來盧卡茨的意思。但項靈熙卻是覺得,她這會兒如果趴在床上把一整個背都露出來,那麼即便這是一個有著很多痂塊的,並不美觀的背,那也是有傷風化的!

  於是在又是數秒的糾結後,看了一眼自己椅子的項靈熙很快有了主意!

  「你覺得……我趴在椅子上,讓你坐在床上給我抹藥,這個主意怎麼樣?」明白這件事還真的得要對方來幫自己做的項靈熙向盧卡茨這樣說出提議。

  「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在盧卡茨肯定了自己的提議後,項靈熙看著對方笑了起來,並且相比起兩人第一次見面已經有了很多「人味兒」的總統閣下也對項靈熙露出了很能夠打動人的微笑。

  那讓兩人都分別在數秒後才回過神來。

  但是很快,很快項靈熙就按照讓自己按照先前她所說的那樣,面朝著椅背跨坐了上去,也在直到盧卡茨也坐到了她的身後時才把那件長袖的罩衫脫了下來。

  不僅如此,知道自己背上的結痂面積到底有多大的項靈熙還把她吊帶裙的肩帶盡可能地往後放過去,讓盧卡茨可以就此看到正在恢復中的,她背上傷處的全貌。

  可那似乎也不太夠。

  但是在項靈熙猶豫著自己要不要伸手把這條睡裙的吊帶由短調長的時候,盧卡茨就已經那樣做了。

  盧卡茨那有力的,比項靈熙的背還要熱了很多的指關節因此而碰觸到了那些其實並不很厚的痂塊。那讓項靈熙感到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受控制地僵硬起來了。

  可他甚至都還沒有給自己抹上那些藥膏!

  項靈熙突然有些後悔,她還有些想要打退堂鼓,告訴對方她其實可以自己扭頭對著鏡子來給背上的那些結痂抹藥的。

  但是就在項靈熙陷入了異常激烈的心理鬥爭時,盧卡茨火熱的指腹把那些冰涼的藥膏抹上她背部的感覺就已經到來。

  那讓項靈熙一個沒準備好就顫動了一下身體,並且連肩膀也向後展開了一下。

  在項靈熙的眼中,那是現在看起來醜醜的,並且讓人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的背部。

  但是在早已習慣了看到傷疤的盧卡茨的眼中,那卻是一對漂亮的蝴蝶骨在受驚之後向著他撲動了一下翅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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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的確是……有點醜醜的?」

  感受到對方看著她的背,並且動作停在那兒好長時間之後,項靈熙不禁這樣向對方問道。

  雖說她已經接受了自己原本應該還能算是長得不錯的背,就要在傷好之後變成一塊花背這個事實。並且她似乎也的確是心無芥蒂地向對方展露了正在傷癒中的醜背,但是在這一刻,在對方盯著她的背看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反應的這一刻,她到底還是會感到有一些沮喪。

  項靈熙的這句話彷彿是轉動了盧卡茨身上的發條,讓看了她那似乎隨時都會再次撲動翅膀的蝴蝶骨好一會兒的盧卡茨再次動了起來。

  「不會,很漂亮。」說著,盧卡茨又繼續為項靈熙輕輕抹起了已經在他的手上溫熱起來了的藥膏。

  但項靈熙卻不太能相信這樣的說辭。她稍稍轉過身去一些,讓自己眼睛的餘光能夠看到身後的盧卡茨,並問道:「真的?」

  盧卡茨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並從鐵皮管裡再次擠出了些許的藥膏,並在給項靈熙繼續輕抹時說道:「如果你能夠同意的話,我肯定會吻它的。」

  項靈熙的臉一下燒了起來,她甚至都沒法繼續用眼睛的餘光去看一臉認真表情的盧卡茨,並只能忙轉回身去,兩手一起抓著椅背,並低下頭去,動作不那麼自然地動了動她的肩膀。

  那便讓她背上的那對蝴蝶骨再次動了起來。看起來彷彿是在伸展自己的身體。

  因而很認真地說出了那句話的盧卡茨不禁又向項靈熙問道:「同意嗎?」

  項靈熙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鬼使神差地在那個時候點了點頭,似乎是想看看身後的這個傢伙說的到底是真心話還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而後,她就感覺到盧卡茨在把右手大拇指上剩餘的那點藥膏,全都輕抹到她的一片不那麼厚實的結痂位置上。緊接著,盧卡茨的左手便在她肩胛骨的位置上輕輕觸摸,而一個吻也在那之後落在了一塊並未結痂,並且也因此而變得極為敏感的皮膚上。

  那當然不是一個敷衍的吻!僅在那個吻落到了自己背上的第一秒,項靈熙就能夠輕易地感受到這一點。

  並且當盧卡茨用舌頭勾住那塊完好皮膚與結痂處的邊緣,並順著那一處輕輕往上時,項靈熙更是感覺到自己都要無法坐穩了,在身體猛的前傾之後又一下用手撐住了椅背才堪堪穩住身形。

  直到這一刻,盧卡茨終於沒等項靈熙出聲就止住了他的那個「吻」,並又接著給項靈熙裸露在他面前的背繼續塗抹起藥膏來。

  在項靈熙保持著一點聲音都不發出的狀態好一會兒後,盧卡茨終於出聲問道:「嚇到你了?」

  項靈熙:「沒、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剛剛的反應有一點……太大了。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可真是一個誠實得可愛的回答。

  儘管,項靈熙在盧卡茨的面前總是很誠實。

  但是她這樣的一句話還是逗笑了盧卡茨,並反而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不那麼曖昧了。盧卡茨很快把他剛剛吻過的那個部分也抹上了質地很像是凝露,卻又沒那麼容易乾的藥膏。

  把自己背上的肌肉都僵著保持在那裡的項靈熙這回終於沒再身體輕顫了。

  可是她是她背上被撞到的面積實在是太大了,那讓她即便是把睡裙的吊帶放到了最長都還是沒法露出需要抹上那種藥膏的全部區域。

  「都塗好了嗎?」

  感覺到身後的人又停了下來的項靈熙笑著轉過身去,卻是看到了盧卡茨一副犯了難的樣子。那讓有些不明白情況的項靈熙再次問道:「怎麼了嗎?」

  盧卡茨:「你介意我把手伸到你的裙子裡嗎?還是你也願意把裙子稍稍掀起來一會兒?那樣我能看得更清楚一點。我是說……你受傷的面積有一點大。」

  項靈熙「嘶」了一下,而後在轉回頭去之後稍稍起身了一些,把被她坐著的裙子拉起來了一些,說道:「這樣好像能快一點……」

  得到了項靈熙同意的盧卡茨掀起她身後的裙擺,並為傷得不那麼厲害的那一片皮膚也塗抹起了藥膏。

  在這個時候,想要驅散那份無所適從的項靈熙開口說道:「我們能繼續今天白天的時候做的那個游戲嗎?我問你一個問題,然後你也再問我一個問題。」

  盧卡茨一聽到項靈熙的這句話便知道,是她想要從這裡得知什麼,因而他很快便問道:「你想問我什麼?」

  「嗯……雖然說,這兩年的美國聯邦調查局和美國中情局都已經從神壇上走下來了。我們開始知道,他們其實沒有影視作品裡說的那麼神。但是……但是它們到底還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情報機構?雖然這是在歐洲,我們也才剛出你的地盤不久。但是……」

  項靈熙雖然已經在自己的心裡把這番話想了很多次了,可真到了要說的時候,她還是會一個勁的「但是」,並在就要說到最關鍵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好像很難再說下去了。

  她似乎寄希望於盧卡茨能在她才把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這一次,盧卡茨卻似乎沒有那麼貼心了。

  起碼他沒有在項靈熙因為這個未說完的問題而陷入了窘迫時幫她說完那句話。

  於是項靈熙只得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問道:「但是和他們這麼硬碰硬的撞上,你真的不擔心自己的計劃最後會失敗嗎?如果他們失敗,他們只不過是會再出一次醜聞。可如果你失敗……你可能會連命都沒了。」

  當項靈熙終於好不容易把話說完,盧卡茨也在拉高她裙子的情況下替她抹完了藥膏。

  被抹上了一層薄薄藥膏的結痂處看起來不像先前那樣得彷彿隨時都能裂開了。

  此時認真提問的項靈熙都沒能反應過來,她的背上已經不癢了,只是整個人都舒展了許多。

  盧卡茨:「塗好了,但是現在還不能讓衣服貼上它。你得等皮膚把藥膏全部吸收。」

  項靈熙:「好……謝謝你。」

  盧卡茨:「需要我幫你提著裙子嗎?」

  項靈熙:「還是……我乾脆把它脫了?」

  項靈熙覺得,讓尊敬的總統閣下就這麼一直為她提著裙子當然會很不妥當。那就更不用說,以她現在的狀態,其實穿著這條讓她用來掩耳盜鈴的睡裙和不穿著它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一旦接受了這樣的現實,項靈熙就會覺得……其實脫了它沒什麼。

  說著,她便回頭看了盧卡茨一眼,並對他說道:「幫我一下。」

  雖說項靈熙此刻裸露在他面前的已經有很大一片皮膚了,可那到底和不穿衣服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因而,當項靈熙把睡裙前部的衣擺也提起來並拎高的時候,盧卡茨的呼吸會不由地粗重起來。似乎是為了不讓背對著他的女伴發現他的不妥,尊敬的總統閣下特意在配合著項靈熙把她的睡裙脫下來時向後坐了一些。

  只是未曾想,項靈熙居然在把睡裙脫了之後又很快把那件已經被她脫下來了好一會兒的罩衫穿上了身。但她當然是反著穿的,那讓她依舊把背部袒露在了外面,卻是把自己的正面遮的嚴嚴實實。

  在這樣做了之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鬆了好多的項靈熙很快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並把椅子又轉了個個,而後繼續像先前那樣面朝著椅背跨坐了上去。

  「這樣就自在多了?」

  項靈熙問出了這句話,並在得到了盧卡茨的肯定回答後又說道:「我可不想表現得……好像在騷擾你一樣。」

  說完,項靈熙又笑了起來。卻是才高興沒多久就打起了噴嚏。

  是了,盧卡茨的確在洗完澡出來之後把房間內的暖氣都調得很大了。但是把整個背部都裸露出來那麼久,她肯定還是會著涼的。

  因而還要再等一會兒才能把衣服好好穿上的項靈熙只得在得意了那麼一小會兒之後羞窘著,羞窘著被強忍著笑意的盧卡茨連人帶椅子地抱去了暖氣管的邊上。

  然後……盧卡茨才能在項靈熙終於感覺又慢慢暖和起來之後開始回答她先前所提出的那個問題。

  「我是不是也會擔心自己的計劃最終會失敗。」盧卡茨首先重復了一遍項靈熙問他的那句話,並在品了這句話好一會兒之後回答道:

  「擔心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所以我不會去擔心。但我知道我的計劃有很大的可能會失敗。並且對於這個計劃,我也沒有我表現出來的那麼有信心。」

  儘管心中一直都隱隱有著一個懷疑,但是當項靈熙真的從盧卡茨的那裡得到這樣的答案,她還是會感到那樣的不可思議。儘管在對方好容易才對自己坦露這些心聲時,項靈熙根本無法出聲去打斷對方。

  但她的那雙寫滿了疑惑的眼睛卻已經向盧卡茨提出了十幾次,甚至是幾十次的「為什麼」。

  而後她就聽盧卡茨對她坦誠道:

  「我只是習慣於在不得不面對某件事的時候,在每個人的面前都表現得很有信心。那樣,內心受到煎熬的就會只有我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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