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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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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琅儼] 失而復得的十個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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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1: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午夜之後的所發生的那些事不斷地湧上腦海,那些旖旎的、瘋狂的、讓自己的身體都根本不受控制的一幕幕不斷出現眼前,它們如此清晰,彷彿身體都能因此而給出反應。

  那讓項靈熙不禁抬起頭來遮住自己的眼睛,彷彿那樣就可以讓記憶中色調曖昧的那一切都不再那樣躍動。

  但事實是那樣的舉動根本就不管用。

  而更要命的是,和幾個小時之前的那段瘋狂相比,先前在她家所發生的那一夜就似乎根本算不了什麼了。

  盡管,盡管那時的她已經覺得,除了一開始的緊張以及疼痛之外,由盧卡茨帶給她的一切都已經十分美好。

  可經歷了幾小時前的那一次,她才能真正地明白當那個男人侵佔一個讓他「有一些好感」的女人的身體時,當他真正地為一個人而情動時,他到底會是什麼樣的。

  但即便是這樣,那也只不過是他和一個讓他「有一些好感」的女人上床時所帶給對方的感受。

  那讓項靈熙不禁試著去想,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全心全意地愛著一個女人,那麼……他又會給對方帶去什麼樣的感受。

  而後項靈熙便挫敗地發現,她已經對那個可能根本都還不存在的人產生了妒忌。

  這樣不好,真的不好,妒忌會讓人變得醜陋並且五官飄移的!

  這樣想著的項靈熙不禁讓自己的身體滑了下去,而後又裹著被子在床上惱怒地一陣翻滾。

  似乎項靈熙現在已經完完全全地接受了盧卡茨先前的說法,也是如此堅定不移地認為,並且會在接下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依舊堅持地認為,她只不過就是讓對方「有一些好感」的女人,僅此而已。

  可這到底算是什麼!

  幾個小時前發生的這些到底算是什麼!

  難道……發生在她家的那一夜,是她和盧卡茨的告別一夜。

  而剛剛發生的那一些,就是盧卡茨和她的告別一夜了?

  這樣想著的項靈熙覺得她突然就被自己說服了!

  並且先前所發生的這一切也都讓她感到如此地可以接受了。

  畢竟,當她向盧卡茨描繪出屬於他們兩人的未來,並表示他們很可能會在海牙再見一面之後就各自回到原地繼續自己先前的生活時,尊敬的總統閣下並沒有提出相反的看法。

  這麼說來,那個有著冰藍色眼睛的男人還真的是誠實到無情。

  項靈熙越想越覺得眼下她面對的事實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於是先前的羞窘就此煙消雲散了。她甚至還心似鋼鐵一般地從床上爬起來,披上了睡袍打算不再光著睡了!

  但是這樣之後她又會意識到一點不對勁。

  ——盧卡茨既然在她睡著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先走了,那她套房裡的防盜鏈還能拴著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一想到尊敬的總統閣下向她許諾的,「一名雪鷹特種突擊隊的隊員」要到早上才來,而她的防盜鏈還沒拴著,即便先走她的門外應該還有別的保鏢在守著,可項靈熙還是會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於是她披起睡袍,讓軟得彷彿能隨時打結的雙腿邁開腳步,並在這麼大的套房裡滿世界地找她睡袍的腰帶。

  當她終於把睡袍的腰帶在身前繫緊之後,她又發揮起了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把防盜鏈給拴上,而後又檢查了一遍套房裡的窗戶。在確定它們全都鎖上了之後,項靈熙才回到臥室倒頭去睡。

  可是這樣之後,項靈熙卻是發現,她的身體雖然已經十分疲憊,可精神卻是好得過分。那造成了一些頭疼的感覺,卻是即便如此依舊還是睡不著。

  項靈熙認為,那一定是因為自己對於現在正在外面為她提供保護的安保人員十分不信任。

  基於她在山洞裡是自己救了自己這一事實,項靈熙覺得,在這個讓她感到不安的黎明之前,她一定得自己做些什麼。

  可一旦項靈熙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她又會在心裡開始罵幾個小時之前還讓她情難自禁的總統閣下!

  「混蛋盧卡,都要走了都不知道給我留點防身武器!」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項靈熙是很想立馬就給盧卡茨發一條短信去罵他的!但是還沒等她拿起手機,她就冷靜了下來。

  似乎……這麼做的話也太過翻臉不認人了一點。

  於是項靈熙折中了一下,她在整間套房裡轉了一圈,並尋找起了能夠讓她更有安全感的補覺地點。

  在轉了好大一圈之後,她終於發現了一個不錯的地方——衣櫥的上層!

  對,就是在掛衣服的那根桿子的上面,用來擺放多餘被子的地方。

  雖然這間酒店的暖氣很足也很舒服,可貼心的酒店依舊還是在衣櫃的上層疊放了兩床被子。項靈熙覺得,她應該能夠徒手爬上去睡到裡面,把自己就好像是意式帕尼尼裡的餡料一樣塞在對內捲起的被子裡!

  然後,只要她把被子再好好地整理一番,外面進來的人就能發現不了她了,而她也就能好好地一覺睡到那名雪鷹特種突擊隊的成員過來她這裡了。

  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並且行動力超強的項靈熙這就動起手來。她先是把盧卡茨睡過的那個枕頭放到被子裡,並把臥室裡的那張床偽裝成了依舊有人睡在裡面的假象。而後她又把已經鎖上的窗戶又打開。

  雖然先前被拴上的防盜鏈項靈熙是決計不敢取下來的,但是把樓層如此高的套房的窗戶給打開一些,好歹能讓她待著的這間酒店套房不再是一間「密室」。

  在做完這些之後,她才走到衣櫥旁,在把衣櫃的移門打開到最大之後踮起腳來抓住衣櫃裡的那塊實木夾層,雙手一起用力之後就腳踩上衣櫃旁的牆壁。

  一腳,再兩腳。等她的兩隻腳掌都踩在牆壁上距離地面有一段高度的地方之後,她再在一次蓄力之後腳上和手上都一起用力,把自己的一條腿屈膝「甩」上了衣櫃的上層,並在那之後很快換手的衣櫃的櫃門,在抓著它借力之後便動作靈活地把自己的身體塞到了衣櫃的上層!

  原本鬆軟的被子就這麼被項靈熙給壓塌,也弄亂了。

  躺進了這個安全地帶的項靈熙連忙把自己變成意式帕尼尼裡夾著的餡料!並很快在調整好了位置之後把被子好好地整理了一下,把它盡可能地恢復到被自己弄亂之前的樣子,而後再是把衣櫃的門關上,關到只剩一道縫!

  這之後,項靈熙總算有了些許的安全感,並且在放鬆下來之後又能好好地繼續睡了!

  可是僅僅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她就又被一個奇怪的聲響喚回到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在這個狀態下的項靈熙並沒有睜開眼睛,可她的耳朵卻是能夠比她清醒時更敏銳地捕捉到在很近的地方發出的聲音。

  那先是令人不安的「滋滋」的聲音,那讓項靈熙的眼皮一個跳動。在然後,邊便是她的房門被人用門卡打開的聲音。

  直至這個聲音響起,項靈熙再也無法繼續閉著眼睛了。她的雙眼猛地睜開,並且連呼吸在她的有意識控制下變得很輕很輕,豎起耳朵繼續捕捉從外面響起的所有聲音。

  而後她便能確定,她的套房房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緊張得不行的項靈熙花了好幾秒的時間去猶豫她要不要把她給衣櫥的移門留下的那一道縫合上。

  但她還沒能來得及做決定,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就已經走過了她用來觀察外面情形的那道縫隙。

  那一刻的項靈熙甚至連呼吸都要不暢了。

  因為,能夠就這樣連招呼都不打,也不敲一敲她的門就直接在解決了防盜鏈之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的人當然不可能是盧卡茨派來保護她的人!

  而後發生在她視線中的那一幕則更是讓項靈熙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因為刺骨的陰冷而凝結起來。

  因為……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在走到她的床邊之後根本一句話都不說,也一點聲音都不發出地就直接拔出手槍,對著她放著枕頭的那節被子一連開了三槍!

  在槍管的頭上裝上了消音器的手槍並沒有響起一定能讓外面的人聽到的,在極近的距離下甚至會有些震耳的槍聲。

  那樣的聲音就好像在水下聽到有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落在了自己的身側,雖聲音很輕,卻可能更為致命。

  直至此時,項靈熙才意識到……如果不是她先前被那種不安感所侵襲,那麼即便盧卡茨留給她一把手槍,剛剛那一分鐘的她也會在劫難逃。

  但這樣的想法卻絲毫沒能在這一刻帶給她任何的慶幸,反而讓恐懼的感覺不住地襲上心頭。

  項靈熙動作幅度很小地用手掌牢牢地摀住了嘴巴,以免自己在之後會因為又看到某個恐怖的畫面而毫無防備地發出倒抽氣的聲音。可是她雖然止住了抽氣的聲音,卻是無法阻止眼淚因為害怕而掉落。

  那是因為殺手已經發現自己的暗殺目標根本就不在臥室的床上!

  當他掀開被子的時候,項靈熙即便只是看著他的的背影都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暴怒。

  而後……他開始動作粗暴地在套房裡尋找起項靈熙。

  首先是臥室的窗檯,浴室。當那個男人走進浴室的時候,項靈熙已經默默地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很可能可以救她一命的那兩床被子裡,連一點點可以讓她看到外面的縫隙不留。

  「出來,我已經看到你了!」

  聽到這個暴怒的聲音,項靈熙縮起身體,哪怕向內捲起的被子已經完全遮擋住了她的視線也還是緊閉起自己的雙眼,盡可能地抑制住所有可能發出的聲音。

  可不住流出的眼淚則似乎已經把眼睛周圍直至臉頰的被子都打濕了。

  很快……衣櫥就被那個男人粗暴地打開。

  彷彿狂亂鼓點般的心跳在此時攀至頂峰,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的項靈熙似乎能聽到心跳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像驚雷一樣的響起。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的心跳聲已經被那個凶惡的人聽到,並且她也已經被發現,在下一秒就會被人把被子一扯,然後拽著頭髮把她從衣櫃的上層拎下來。

  但事實卻是對方踢翻垃圾桶的聲音已經在距離衣櫥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響起。

  這大概是因為項靈熙所躲藏的地方實在是太過異於常人,並且用來遮擋她的被子又實在是被她還原得不錯,因而對方根本就沒有想到她還可能藏在那裡!

  而對於項靈熙來說彷彿雷聲一般的心跳聲則遮蓋了對方在地毯上走遠了的腳步聲。

  意識到最危險的時刻可能已經過去的項靈熙緩緩地睜開眼睛,很輕卻是緩而長地深呼吸起來。

  那名殺手給自己的同伴打電話的聲音也在下一刻響起。

  「那個婊子根本不在她的房間裡!沒有!哪裡都沒有,我都已經找過了!她可能翻窗出去了?我不知道,但我們必須找到她,任務不能就這樣失敗!我已經在她的床上留下彈孔了,如果她不死,我們肯定會有麻煩。」

  殺手一邊說著這樣的話語,一邊走出這間套房,並重重地關上房門。

  現在,有這樣一個難題擺在了暫時安全了的項靈熙的眼前。

  ——她到底該依舊待在原地,待在這間已經有一名殺手搜尋過卻也有可能再返回來的酒店套房裡,還是應該向很可能有著不止兩名殺手的房間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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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1: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躲在衣櫃上層的項靈熙險些就要做出繼續待在這裡,把一切都交給命運的決定,直到……她為了觀察清楚屋子裡的情形而從捲起來的被子裡探出些許腦袋來。

  那名殺手在暴躁之下完全打開了的衣櫥櫥門的讓項靈熙更清晰地看到了臥室裡的椅子。在前一天晚上的甜蜜與瘋狂時刻險些被盧卡茨暴力弄壞的藍色綢緞裙子還有她的那套橘粉色的蕾絲內衣都被盧卡茨好好地掛在了那裡!

  該死的!

  項靈熙在自己的心裡這樣罵了一句。卻似乎並不是要去罵任何人,而只是在罵她此時面臨著的,即將到來的危險時刻!

  剛剛的那名殺手一定是因為在朝著她的床開了好幾槍,可之後又發現她根本不在那裡,並因此而陷入了狂躁與暴怒,所以才會忽略了那麼重要的細節!

  連好好地掛在椅子上的內衣甚至是內褲都沒有拿走,這當然意味著她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離開這間房間!

  如果那名殺手在外面沒能找到自己,又正好想到了這個細節,那他再回到這間屋子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的!

  那就更不用說,在看清了盧卡茨離開前給她好好地掛在了椅子上的橘粉色蕾絲內衣和內褲之後,項靈熙又意識到了一間在剛才因為太過害怕而被她忽略了的意見十分重要的事——她在藏到這麼一個隱蔽的地方之前還拴上了房間裡的防盜鏈!

  雖然在她躲進這裡之前,她已經把原先被她鎖上的窗戶又打開了一扇,也讓這間套房不再是一間密室,甚至那名殺手之所以會這麼快就認為她的確不在這裡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鎖上的窗戶讓她也有了從那裡翻出去了的可能!

  但是防盜鏈她卻是怎麼也沒能敢取下來,再加上臥室的椅子上還掛著她的內衣內褲,這兩個細節都很有可能會讓對方在回過味來之後再回來這裡找她!

  當項靈熙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腦中一下就閃現起了非常可怕的畫面。

  那是暴怒中的殺手在走出這裡後不久終於意識到自己被任務目標給耍了,並回到這裡,在翻箱倒櫃之後扯下遮擋住了她的被子,而後那張暴怒的臉上滿滿出現嗜血的笑容,並抓著她的頭髮把她從藏身地拽了出來,並用穿著皮鞋的腳來踢她的頭部……

  當那些畫面在項靈熙的腦海中以一種近乎扭曲的線條不斷地衝撞並交織時,項靈熙就覺得自己已經因為害怕而縮在先前已經保護了她一次的被子裡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混蛋盧卡!』

  這下,項靈熙是真的在自己的心裡罵起了昨天晚上那樣不知節制地向她索取的男人。

  只不過是上個床都能又先買裙子又搞浪漫約會的,那你不能在走的時候把安保工作搞得好一些嗎!畢竟如此平平無奇的她除了能用來上床之外,應該還有一個能去到海牙替他作證的重要功能吧!

  在心裡如此憤怒地想了那麼十幾秒之後,已經做了決定的項靈熙再不猶豫,雖然依舊怕的要死,但卻是根本毫無選擇地從衣櫥裡出來。

  但是在項靈熙把腿從衣櫃的移門裡面拿出來之後,她又意識到如此的高度以及窄小的活動空間她好像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地下來!

  但此刻她已經被逼到這裡了,她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怎麼狼狽怎麼下來了!

  就這樣,好容易才從那個對於一個成年女性來說其實很逼仄的小空間裡把自己弄出去了的項靈熙在腳先著地之後,又向前滾了一圈才堪堪化解了向下的巨大衝力。

  而後,她便再顧不得呼痛,也顧不得去揉一揉摔到的地方,並在站起來的同時從地上撿起了因為她的這一連串大動作而從睡袍的口袋裡掉出來的手機。

  她不得不如此堅強又勇猛,因為這間舒適又豪華的屋子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哪怕是再多待一秒都會變得危險無比。她甚至都不敢在這裡裡穿好衣服再出去,而只是一把抄起掛在椅子上的內衣褲,拿起又衝去空間很大的浴室,拿起她昨天晚上洗澡時脫在了這裡的貼身瑜伽服,在穿上鞋之後就向著門外跑去。

  當她看到已經被割成了兩半的防盜鏈時,她終於明白她在房門被打開之前所聽到的奇怪「滋滋」聲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那讓項靈熙又重溫了一遍那種恐懼感和緊張感地原地跳了兩下,並在稍稍穩了穩心神,也給自己鼓起了勇氣之後擰開門把手,心臟跳成了擂鼓一般地向外張望了一下。

  這一次,用盡了勇氣的張望項靈熙不僅看了看走廊的兩邊有沒有人,她還迅速地判斷了一下周圍有沒有能讓她先躲起來把衣服穿上,然後扔了顯眼睡袍的地方。

  但是僅僅是一次張望似乎並不能完成如此重的任務。

  於是項靈熙在恐懼再度佔到上風的時候縮回腦袋,卻是僅僅在緩了幾秒之後就又一次堅定地探出腦袋。

  這一回,她的第一要務從查看走廊上有沒有人變成了查看有無可以躲藏的地方!

  並且她似乎還真的找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

  就在斜前方大約十米的地方,那裡有一個不知道是否上了鎖的雜物間。但是這樣的距離對於現在的項靈熙來說還是太過遙遠了。

  想一想吧,在這條危機四伏的,殺手隨時可能會回來的走廊,她需要穿著這樣一件大老遠就能讓人注意到她的白色睡袍或者說浴袍,並且睡袍裡面完全掛空檔地勇敢邁出第一步,而後又在這條如此可怕的走廊上跑十米!

  如果那間雜物間上鎖了,那她就得再耽擱好一會兒,而後從緊急通道跑下樓去。

  那樣她就很有可能會和想要弄死她的殺手迎面撞上!

  試著再往下想一想這種氛圍堪比恐怖片的一幕發生後又會如何吧!

  如果她被一槍爆了頭,那還姑且能算死得乾乾淨淨。可如果對方想要抓著她的頭髮,把她在台階上拖一路,那她的睡袍一定會當場散開,那樣的畫面簡直是每個女孩都會視為噩夢的!

  如果她在這種狀態下被人弄死了,對方一定不會好心地幫她把散開的浴袍再拉好,然後她的慘狀就會在處理這件事的警察到來的時候被起碼十幾個人圍觀。到時候警方說不定還會因她身上的那些曖昧痕跡和奇怪狀態認為她生前先跟起碼兩人協同犯罪的殺人犯苟合了好幾次,並且那還不是強姦,而是她自願的!

  哦不!這太可怕了!

  如果她一定要經歷這種磨難,那她也一定要找個地方先把衣服給穿上了再經歷!

  當這樣的想法出現在項靈熙的腦海中的時候,她不禁嚥了一口口水,並聲音很小卻是氣勢十足地對自己說道:

  『沒出息的東西,你給我走啊!待在最危險的地方只能做一個馬上就要死了的英雄好漢!』

  在對自己說完了如此激勵自身的話語後,項靈熙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並且為了自己緩而有力地點了點頭,接著她就打開房門,從插卡取電的插槽裡取出自己的房卡,一邊睡袍口袋裡放著蕾絲內褲,另一邊睡袍口袋裡掛著蕾絲內衣,手上還抱著一套瑜伽服地按捺著害怕也強穩住了心神,在關上房門後快步走去距離她大約有十米距離的儲物間。

  但是當項靈熙拉下門把手的時候,門把手雖然是鎖住的且拉不開的,但是她所以為的雜物間房門推不動的情況卻並沒有發生!這簡直是在恐懼與害怕中一下就給了項靈熙一劑強心針!

  因而項靈熙在繼續推開儲物間的房門時,一邊繼續十分警覺地看向走廊的兩邊,一邊身形靈巧地走進了儲物室。

  但是在一片黑暗中,試著從裡面下拉門把手並把們給關上的項靈熙卻發現門把手雖然是能擰動的,可是在她擰動門把手之後又把門給推上的時候,門卻是依舊不能被關上。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門在被打開的狀態下給上了鎖,用來鎖門的「小舌頭」給鎖著縮在了門裡面,於是她就怎麼也關不上門了。

  可這也不對啊,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難道不是應該會擰不動門把手的嗎?

  想不明白的項靈熙摸到了儲物室裡的大燈開關,並在稍作猶豫之後打開了燈。當眼前不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時,項靈熙終於能稍稍蹲下來一點,並仔細地查看起這扇門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但是真的等項靈熙看清門的問題時,好容易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的她卻是再度緊張並感到害怕起來。

  那是因為,原來這扇門根本就一直處於從外面根本打不開的狀態,而之所以她能夠在擰不動門把手的情況下推門進來……只不過是因為這扇門被人用項靈熙想像不到的方式簡單粗暴地割開了門鎖!

  門鎖依舊還留在那裡,卻是被人從門縫處不知用什麼武器給割開了!

  那簡直就和把她房門處的防盜鏈割成了兩半的手法一模一樣!

  瞬間就聯想到了很多的項靈熙強行保持著鎮定,並在站直了身體之後眼睛也直了的轉過身去向著儲物室的裡側看去。

  而後,項靈熙險些就發出了尖叫聲!

  那是因為,就在這個現在她所待著的小空間裡,居然放著四具屍體!其中的三具屬於盧卡茨派來保護她的保鏢,還有一具屬於這間酒店裡的清潔工!

  並且,這四個人全都死不瞑目,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臉正朝向著的地方。

  其中那名清潔工的死狀最為恐怖。

  因為她是被扭斷了脖子,身體雖是躺在地上,卻是以一種非常不正常的姿態,臉朝著她現在正站著的那個方向被扭斷了脖子的!

  在那一瞬間就被嚇哭了的項靈熙很用力地摀住自己的嘴巴,並眼睛發紅著的向後退了一步。

  直至這個時候,她才聞到了空氣中的那一絲讓她不禁想要乾嘔起來的血腥味。可她卻要盡一切努力地不發出任何可能會讓人注意到這裡的聲音。

  這一刻的項靈熙簡直成為了一隻驚弓之鳥,她粗壯的神經在這一刻彷彿被扯到了極限,只要再有那麼一根兩根的稻草就有可能讓她的神經徹底崩潰。

  但如果她的神經真的崩潰了,她會怎麼樣?

  像那種老派的,每次遇到危機都能有及時趕到的男主角來救她的電影女主角那樣流淚尖叫嗎?

  當然不能!

  因為她認識的最像電影男主角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會來救她!

  總統閣下的動作可能充其量也就只比最後才趕來的警察快那麼一點點!

  所以即便她真的神經崩潰了,她也得繼續在保持著彷彿醉酒般的暈乎中想辦法自救!

  那就更不用說,所有因死亡而出名的藝術家都只能是自殺的!

  『不,我不能死,不能這麼死!我得要冷靜下來!』

  項靈熙在心裡對自己這樣說道。可是在這樣的時刻,項靈熙身體依舊會不受控制地向後退去,並且才只不過是退了一步就腳跟碰到了門。

  原本還因為沒法關上而朝裡開了一道縫的門因為她的這一細小的動作而再次向後碰去,在被完全關上且再無法向後再進哪怕一釐米,且因此而發出了很輕的聲音。

  在這樣的時刻以及這樣的地點,這麼一點很輕很輕的聲音就已經足夠把努力想要振作起來的項靈熙嚇得連膝蓋都要軟了!

  可她偏偏又聽到了那個幾乎已經能成為她噩夢的聲音又去而復返,並由遠及近地響起。

  那正是屬於在這個早晨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什麼都不說就直接用裝上了消音器的槍對著她的床開了三槍的殺手!

  「我確定我在進房門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而且我們解決那幾個保鏢的時候也沒有弄出太多可疑的聲音。她怎麼可能在我進去之前就找了一個那麼好的地方躲起來的?」

  「那她為什麼會能在你進去之前就翻窗跑了?一個普通的女人在這麼高的樓層翻窗的速度會有這麼快?」

  「也許……也許她那時候只是翻窗出去了,但還沒有找到藏起來的地方?我在房間裡找她花了很長時間。」

  聽著這段殺手與他的同夥之間的交談聲由遠至近地響起,項靈熙緩緩地伸出手,並手指慢慢用力,悄無聲息地關上了儲物室的大燈,讓這間氣氛陰森又恐怖的儲物室再度歸於黑暗……

  想要壓垮項駱駝的稻草從天上飄啊飄啊的不斷飄下來,可她就是不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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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用房卡打開她套房房門的「滴滴」聲就此響起,項靈熙根本不用去想就能夠知道,先前進過她房間一次的那個殺手會在進門後就發出怎樣讓她感到害怕的聲音。

  在這樣的一片黑暗中,項靈熙憋著氣也強忍著那些害怕,左手緩緩地伸進睡袍的口袋裡,並拿出那條先前明明還很讓她嫌棄的蕾絲內褲!

  但還不等摸出那條內褲的項靈熙靠摸的弄清楚它的正反,不遠處的那扇房門再次被打開的聲音就已經響起!

  他們知道自己剛剛被耍了!

  那個殺手也肯定已經知道自己的目標人物在幾分鐘前其實就是和他待在同一間屋子裡了!

  但或許、或許他們從那條因為她先前的動作而從衣櫥裡掉出來的那條被子尚在的溫度發現了她很可能才剛走沒多久,也可能就在這附近,因此不再發出彼此間交談的聲音!

  摸出了那條內褲的項靈熙根本沒法在這種時候冒發出任何聲音的風險去穿上它,並把它又放了回去,等待他們發現她藏在這裡,抑或離開這個樓層。

  不敢把這扇門打開一條縫,並從裡向外張望的項靈熙退到門邊,並開始在自己的心裡數數。

  她對自己說,只要她數到150這些人還沒推開門進來,那她提起一口氣來開始火速行動!

  『12,13,14……』

  項靈熙似乎能感受到那兩個人從自己躲著的這間儲物室門口走過,又緩步走回來。

  可是當這兩個人本就很輕的腳步聲踩在地毯上的時候,她應該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

  因此項靈熙很懷疑……除了這兩個人是真的經過了一次儲物室的門口之外,那也很可能是自己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產生的幻覺。

  項靈熙咬了咬牙,並接著在心裡繼續數數。

  『37,38,39……』

  人生的走馬燈並沒有在此時,在項靈熙的腦海裡出現。反而她的五感在這一緊張時刻變得無比敏銳,甚至勇氣也在她對於自己的激勵下源源不斷地湧出。她開始活動起自己的手指,並且腦中也有著許多想法跳躍起來,那些想法有關她應該在門若是在下個瞬間被推開她應該如何做,也有關她如果真的被人發現,應該怎樣迅速用手機拍下一張凶手的照片並同步到雲端去!

  『63,64,65……』

  電梯到達這一樓層的提示音「叮」的一聲在不遠處的地方響起。隨後是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但項靈熙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放下心來。緊張感似乎因為這樣的聲音而攀到了更高的一座高峰上。這當然是因為,項靈熙擔心那很可能是外面的那兩個直至此刻也依舊一點聲音都不發出的殺手很可能正在以這樣的方式在引誘她自己從藏身處出來。

  『79,80,81……』

  門在這一刻被人從外面慢慢地推開了。

  躲在門邊的項靈熙仰頭貼在牆面上,並咬起牙來。

  那的確是在電梯處按了下行鍵的兩名殺手推開了這間已經鎖不上了的儲物室的門。從他們的視角看過去,當門被推開時,走廊上的燈光照亮了漆黑屋子裡的一部分,而這些光亮則正好足夠照亮那四具在普通人看來恐怖異常的屍體。

  但他們卻停在了那裡,並沒有走進這間屋子,打開燈將裡面的每個角落都好好地檢查一番。

  殺手的同夥發出了「嘖嘖」的聲音,並問:「所以你以為總統閣下的那個女人會躲在這裡?我覺得正常的普通女人只要看到這一幕,就不會再走進去了。」

  殺手的聲音聽起來很陰鬱,他反問:「所以你以為正常的普通女人會大晚上的沒事躲在那種地方,而且還真的能不靠梯子就爬上去?」

  殺手的同夥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只是向裡走了一步,並打開了儲物室裡的大燈,說道:「那就請吧,看看我們的任務目標會不會又在這裡和你玩起了捉迷藏。」

  此時項靈熙正躲在門邊上的牆面處,一個能夠讓門遮住自己,在把門稍稍打開一些時碰不到她,但如果把門一下子開到底時又一定會碰到的地方。在她感受到儲物室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時,她就已經屏住了呼吸,而此刻更是雙眼緊閉,不敢再去看那很可能就要到來的恐怖一幕,並就這樣等待著於她而言的末日時刻的到來。

  可是在數秒後,看了儲物室內情形一會兒的殺手改變了主意。

  似乎他也同樣不認為自己的目標任務不可能在才逃離了她的酒店套房之後,會在明知裡面有四具死狀如此淒慘的屍體的情況下還躲進這裡,並且從頭到尾都做到了悄無聲息。

  於是殺手再次拉上了儲物室的門,並說道:「走吧,我們再去找找她。」

  『134,135,136……』

  在對方把門推開後由於太過害怕而不得不在心裡繼續數出那串數字的項靈熙在兩人走後繼續數著,直至她把先前想好的150全都數完,她才靠著牆身體慢慢地往下滑,抱著腦袋蹲在那裡,卻是依舊連抽泣的聲音也不敢發出。

  而當她稍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又看到了眼前那不管看幾次都會覺得衝擊心靈的一幕。

  殺手和他的同夥說的沒錯,如果項靈熙不是在進到這間屋子的時候注意力完全就在走廊的兩邊,根本就沒往裡看,而後又在被嚇得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那麼她是絕不會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依舊走進這裡並甚至咬牙躲在這裡的。

  但現在,已經在24小時裡經歷了三次生死關頭的她卻已經打算在這間情形恐怖的屋子裡換上她先前帶出來的衣服!

  想到要這麼做了的項靈熙又看了那四個人一眼,而後強行提起一口氣,打算站起身來。但是那對於現在的項靈熙來說似乎很難。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影響讓她的雙腿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

  於是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的項靈熙轉過身去,雙手一起扶著牆讓自己站起身來。

  而後她又往後看了一眼,並在閉上眼睛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後面朝著牆,並解開已經沒有她剛繫上時那麼緊了的浴袍腰帶,並把那條先前她拿出來又放回去了一次的內褲拿出來穿上。而後再是瑜伽服的長褲。

  但是當她把下裝都穿好之後,她迎來了一個難題。

  內褲也好,瑜伽服的長褲也好,當她穿起這兩件下裝的時候,敞開狀態下的睡袍是能遮住她的身體的。

  但如果她想穿她的上裝……

  那她肯定得先把睡袍給脫了。

  但如果保持著上身全裸的狀態背對著那幾具屍體穿起衣服,那種心理上的考驗當然是與先前的不一樣的。

  對此,項靈熙仰起脖子,兩隻手都握緊拳頭後再鬆開。她的膝蓋在微曲後又伸直了好幾次,而後又努力深呼吸了好幾次。當她做完這一連串幫助她進行心理建設的動作後,她這才在深吸了一大口氣後一下脫了浴袍,並加快速度地給自己穿上內衣,也把瑜伽服的上衣穿上。

  而後被嚇到麻木之後反而鎮定下來的項靈熙便再不猶豫地拉開門走出這間儲物室。

  是的,依舊待在這裡或許會是最安全的。但她實在是無法忍受繼續和那四具屍體待在一起的恐怖感受了。

  又或者,已經被那名殺手以及他的同夥檢查了兩次的那間套房也會相對比較安全。

  但是兩次踏在死亡線上的經歷讓她再也無法接受待在一個無法向外逃出去的小空間裡,只是等待著,把一切都交給命運。那種無處可逃、被動、無助又絕望的感受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她是真的,真的承受不來那些了。

  即便她這樣做很可能會讓危險的陰雲追著她如影而至,但那樣她總會在下一個危急時刻到來的時候有一條可以逃生的路,也不至於被活活逼瘋。

  這樣想著的項靈熙去到安全通道,她打算走樓梯下樓,並去到一個人數多到足夠掩護她的地方,然後給陳秘書打一個電話。

  雖說就在幾天前,項靈熙還曾明確告訴陳燁,對方『已失去他們兩人之間的信任關係』。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在這種時刻,陳秘書雖然遠在數千里之外,可項靈熙卻覺得他已經比短時間內數次「失手」的盧卡茨要值得信任多了!

  有了這樣一個打算的項靈熙最終把酒店裡的餐廳選擇為了她的目標地點。

  「你好,請問您住的房間是……?」

  「1709號房。」

  「好的,請問您今天早上想要一個怎樣的位置呢?」

  「裡面一點的,昨天晚上我和我的朋友吵架了,我不想讓他一進餐廳就能看到我。」

  「好,您請跟我來。」

  此時已經早晨七點,酒店的餐廳雖然還沒有開始變得擁擠起來,但好歹也能找到一個不會輕易就讓從外面走進來的人發現的位置。而湊巧的是,項靈熙身上的這套便於運動以及逃跑的瑜伽服似乎也只有在早餐時間不會顯得那麼的惹眼。

  在被餐廳進門處的服務生領到了一個柱子後面靠窗位置後,的確也在消耗了很多能量之後感覺餓了的項靈熙順勢問服務生要了一杯熱紅茶,也讓廚房給她做一份炒蛋,並在問清了她要求的服務生離開後立刻給陳秘書撥去了電話。

  嚴格意義上來說,在晚上九點以後給一個並不相熟的異性打去電話就已經是一件並不妥當的事了,更不用說這時候的背景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二點了。

  但是陳秘書倒是對她很夠意思,他再一次地在手機鈴音才響了兩下的時候就接起了電話。

  「喂,靈熙?這個時候你找我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似乎項靈熙給陳燁打去這個電話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對方意識到了些許的不對勁。因此對方在接起電話之後並沒有說出他對於項靈熙的那些個充滿著揶揄感的稱呼,並問出了這個直入主題的事。

  「對,我現在正在被幾個身份不明的殺手追殺。我想問你……替我們押送那些畫的安保團隊現在是不是離我很近?」

  項靈熙三言兩語地和陳燁解釋清了現在的情況。而後,兩人的身份就似乎對調了一下,聽到如此情形的陳燁著急的語調都不穩了,可項靈熙卻是聲音平穩。期間還能對給她送來了熱紅茶的服務生說出謝謝!

  「替我們押運證物的那個安保公司現在的確就和你在同一座城市,但我不知道他們過來你下榻的酒店到底要多長時間!」

  在說著這句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的陳燁開始翻箱倒櫃,似乎正在尋找用於和對方聯繫以及確定他們實時位置的設備。

  在此過程中,聽起來似乎有些手忙腳亂的陳燁不禁向項靈熙問道:「靈熙,你為什麼不試著和卡拉喬爾傑總統聯繫?畢竟這還是在他的地盤上,無論是調人過來的效率,還是在人員進到酒店之後的行動速度,他的人都會比我們的人要快得多!」

  原本,項靈熙還能在遭到讓她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危機之後依舊勉力保持冷靜,但是當她聽到陳燁的提議後,她反而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並壓低了聲音,憤怒異常地說道:

  「向他求助?過來殺我的人可是能輕易地知道我住在幾號房間,還能把負責保護我的三個保鏢全都悄無聲息地殺了!而且他們還能清楚地說出我是『總統閣下的女人』這種話!」

  「你讓我怎麼相信他還有能力有可能解決這件事?他的身邊一定隱藏著一個想要我命的人!向你求助我還可能只是一直到被殺都沒等來救援,但是向他求助我只能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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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2: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由於時間緊迫,並且那兩個想要她命的人很可能隨時都會發現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因而項靈熙克制著自己,並沒有向陳燁翻起舊賬,也沒有告訴對方,先前她之所以能一直活到和訪問團的人分開,雖然盧卡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關鍵時刻她靠的其實依舊是她自己!

  而電話那頭的陳秘書在聽到了項靈熙的這番敘述後反而沉默了下來。

  無論是說話的聲音還是他找東西的聲音都停了下來,並在把這樣的靜寂持續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在項靈熙出聲催促之前說道:

  「靈熙,我可以讓負責運送證物的那隊人現在就趕過來救你,但有一件事我得在這之前就告訴你。」

  聽到對方如此鄭重的聲音以及語調,項靈熙也深吸了一口氣,在做好準備之後說道:「你說。」

  陳燁:「我們之所以會用這種方式委派起碼在名義上和官方完全無關的安保公司,為的就是避免陷入他國的內政事務還有可能的國際紛爭。但如果安保團隊在你現在下榻的酒店和羅科曼尼亞的任何一方勢力,甚至是第三國的任何勢力起了衝突,無論他們最後是不是能成功救到你,我都會把他們、你、還有你的證物全都撤回來。」

  實際上,當陳燁說到這裡的時候,項靈熙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理智上她完全接受陳燁的這一說法,可感情上她還是很難接受。

  因此,她不禁帶著一些能讓電話那頭的人察覺到的哽咽問道:「也就是說……?」

  陳燁:「也就是說,就算他們把你完好無損地救出來,你也不能繼續為卡拉喬爾傑總統去到海牙出庭作證了。」

  在說完了那句話之後,陳燁很快聽到了電話那頭的項靈熙吸鼻子的聲音。他知道這樣的話聽起來可能有些殘忍,但他有責任也有義務在他讓那個安保團隊行動之前就告訴當事人這件事可能引發的後果。

  眼見著電話那頭的項靈熙依舊還是什麼回應都沒有給出,只是那很隱忍的,有些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告訴他對方依舊還在,陳燁不禁向對方提議道:

  「聽著,聽著靈熙。我現在先幫你通知安保團隊的陳隊長好嗎?他們可以先向你的這個位置趕過來,然後……只要你再給我打一個電話,但是在我接通電話之後就掛掉,或者你隨便給我發一條短信,我就讓他們行動。」

  電話那頭的項靈熙並沒有說出好或者不好,而是問出了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如果我今天死了,能算是因公犧牲嗎?」

  「不能。」對於項靈熙的這個問題,陳燁所給出的回答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因為你這的這一趟完全是個人行為。」

  項靈熙又問:「那如果來救我的人在衝突中死了呢?」

  陳燁:「算,但我們不會公佈他們是因為什麼因公犧牲的。」

  聽到這裡,項靈熙又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並說出她的決定:「那你還是讓他們別來了,在這種情況下過來救我,不管事情成了還是沒成都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今天碰上的事,我在出發前就已經想到過了。我不能答應別人的時候說的好好的,等事情真的找上門了就跑了。」

  這下,該電話那頭的陳燁著急了。雖然職責所在讓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但當他真的聽到從項靈熙的口中說出的那番話,他還是會感到難以接受,並不禁問道:

  「可是你又不要我們幫忙,也不願意去找卡拉喬爾傑總統來救你,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項靈熙倔強地咬牙道:「我去找人報警!」

  說著,項靈熙便掛斷了電話。而餐廳的服務生也在此時為她送來了配有彩椒和烤培根的炒雞蛋。心中憤憤的項靈熙問對方又要來了紙和筆,而後瞪著眼睛三兩口扒完了她的這份早餐,並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裡的熱紅茶。

  在寫好了一張小紙條,並把它和一張十美元疊在了一起之後,項靈熙立馬換了一副面孔,走去找到餐廳的負責人,帶著擔心的表情說道:

  「你好,我的朋友住在17層,剛剛他給我打電話說,看到兩個男人和你們的清潔工發生了爭執,還抓著清潔工的衣領把他推進了一間儲物間。當時他有點被那兩個人的樣子嚇到了,但是沒能去制止。請問你們能不能派人過去看一看?」

  同一時間,依舊還在在這間酒店裡尋找自己的任務目標,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殺手以及他的同夥去到了酒店的監控室,在解決了監控室的負責人之後調看起了項靈熙所在的酒店的17層樓走廊在先前一小時內的監控錄像。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項靈熙究竟是怎樣兩次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全過程了。

  當那名殺手看到在自己走後,穿著睡袍,並且睡袍口袋上還掛著內衣的項靈熙探頭探腦地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殺手握緊了拳頭,並一拳頭砸在了監控室的操作台上,盯著監控視頻看的他眼睛裡彷彿都能滴出血來。

  而後……他就看到項靈熙在推動了那間儲物室的門後警覺地向走廊兩邊張望了一下,並在同時旋身走進藏著四具死屍的房間,直至他們走進這間屋子,又走出這間屋子。

  直到這一幕的出現眼前,監控室裡已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眼見著自己此次行動的搭檔已經在狂暴的邊緣,殺手的同夥試著說道:「如果她不是我們的任務目標,我其實已經有點喜歡上她了。這是個不錯的女人。」

  殺手轉過頭去,殺人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的同夥,並用十分可怕的聲音說道:「給我把她找出來!把她找出來!」

  「好,我現在就找。」

  眼見著殺手現在的狀態已經十分可怕,他的同伴再顧不上開玩笑,並連忙把酒店內部的實時監控視頻全都調出來,並尋找起任一角落裡的,那個穿著修身瑜伽服,且身材高挑的亞裔女人。

  由於這實在是一間很大很大的酒店,因而這項工作的工作量會變得很大很大。

  但是目光敏銳的兩人到底還是在十分鐘內鎖定了項靈熙此時的位置。

  他們看到了現在正在餐廳裡,和餐廳的負責人說著些什麼的,今天早上必須得死的任務對象……

  見到這一幕,氣勢懾人的殺手推了自己的同伴一把,並說道:「你在這裡繼續盯著,我去抓亂跑的兔子。」

  說著,殺手就把他的同伴留在了監控室,並神情恐怖地自己一個人走出了這裡。

  此時的項靈熙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獵人發現了自己的蹤跡,但她卻並沒有因為身處一個有著很多人的,能讓她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下來的地方就失去了警惕。

  在和餐廳的負責人說完了那些,並得到了對方一定會派人過去看一看的保證後,她決定不再待在原地,並快速離開。

  但是在項靈熙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正對著她的一個監控器。

  那立刻讓想到了某種可能的項靈熙臉色大變。

  但在迅速逃跑之前,她依舊還是按捺著幾乎是瞬間浮上心頭的恐懼感,向餐廳的負責人問道:「請問你們的監控器平時是一直都處於打開的狀態的嗎?」

  餐廳負責人:「對,這樣比較方便我們管理,也可以讓客人們感到更安全一些。」

  項靈熙:「那如果我個人不太習慣待在有監控器的地方,早餐之後我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我還能去哪兒呢?」

  餐廳負責人:「游泳spa館裡沒有監控器,而且這個點游泳館也已經開放了。」

  項靈熙:「那安全通道呢?就是樓梯間,那裡會有監控器嗎?」

  餐廳的負責人雖然對項靈熙問出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疑惑,但他還是很快便帶著笑意地回答了項靈熙的問題。他說:「那裡也沒有。」

  聞言,項靈熙連忙和對方說了再見,並在此時塞了一張折起來的,十美元的小費到對方的手裡,而後不等對方對她說出感謝便立刻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裡。

  項靈熙那略顯古怪的行為讓餐廳的負責人看了她離去的背影一會兒,而後便打算把項靈熙給他的小費展開並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可在那之後,他就發現了這張被項靈熙事先準備好了,卻在過來找他時還沒能拿定主意到底給他還是不給他的這張十美金的小費裡內疊著的小紙條。

  ——【我是住在1709號房的客人,有人要殺我,而且已經殺了我的三個保鏢,還有酒店的一名清潔工。他們四個的屍體就在17樓的一間雜物間裡。想殺我的人很危險,手上有槍,而且起碼有兩個人。請你幫我報警,也請酒店的工作人員保護好自己。】

  看清了這張小紙條上內容的餐廳負責人深吸一口氣,卻是也不動聲色,並在對自己的一位同事說出了讓他即刻找人去17樓的儲物室看一看的話語後去到洗手間,按照項靈熙的請求用自己的手機報警。

  此時的項靈熙並不知道,有一個穿著淺色風衣的年輕男人正走到了她所入住的1709號房的門口,並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後十分禮貌地按響了門鈴。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向走廊的左右兩邊各看了一眼的年輕男人臉上似乎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在他把門鈴按響了好幾次也沒有聽到裡面出現了什麼動靜之後,這個同樣也有著金色頭髮以及強壯但並不健壯的身材的年輕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機,給自己已經保存下來的一個對他來說還有些陌生的號碼撥去了電話。

  而就在等待電話被接通的時候,幾名酒店的工作人員焦急地一起走向距離他不遠處的一間房間,他們打開了那間看起來比別的酒店房間都要小的多的多的房間,而後便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

  見此情景,那個年輕男人忙走去那裡,並就此看到了讓這幾名酒店的工作人員如此驚恐的那一幕——一名酒店的清潔工以及三名身著西裝的保鏢模樣的人此時正冷冰冰地躺在了那裡。

  金髮的年輕男人不禁輕聲說出了一句「天哪……」,而後他便在又看了一眼1709號房的房門後抓住一名顯然是特意趕來這裡的工作人員,並向他們問道:

  「你們為什麼會特意趕過來這裡?是誰告訴你們,讓你們過來這裡查看的!」

  可是這幾名酒店的工作人員顯然是受到了過分的驚嚇,在這個年輕男人問他們話的時候依舊還在不顧旁人的驚恐地尖叫著。

  見此情景,年輕男人連忙在說了一句「抱歉」後從那名工作人員的上衣口袋裡抽出了他的那張理應能打開這一層樓所有房間的房卡,並很快拿它去刷了一下項靈熙所入住就的1709號房的房門。

  「項小姐!項小姐你在嗎?我是總統先生派來保護你的克拉默!」

  當克拉默再顧不上那麼多地衝進項靈熙的房間時,他很快就因房間裡的景象而意識到了不對勁。而在他一下衝到這間酒店套房最裡側的臥室時,枕頭上的那幾個彈孔則更是讓他立刻就明白了先前可能在這間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於是在他進行自己的下一步動作之前,他首先給派他過來這裡的盧卡茨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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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2: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早上七點半,盧卡茨正在一架要飛往羅科曼尼亞西部邊境城市的直升飛機上。

  此時距離他離開那間豪華酒店雖然已經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了,但距離他離開這座海濱城市卻似乎並未有多長的時間。

  直升飛機上嘈雜的聲音讓盧卡茨以及他的所有隨行人員都不得不戴上了可以用來進行內部連線的降噪耳機。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聽到電話鈴音的響起。

  但伴隨著手機鈴音響起時的那種,與直升飛機本身自帶的那種震顫頻率並不相符的震動不斷地出現,盧卡茨到底還是意識到此刻有一個被他放進了白名單裡的號碼正在給他撥出一個緊急電話。

  於是盧卡茨拿出了他的手機,並在看到來電顯示人的名字後露出了冷峻的神情。

  「我能接一個電話嗎?」

  當盧卡茨開始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激活了連在了降噪耳機上的那個小話筒,讓機上的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這架直升機上的副機長幽默的聲音:「如果這個電話足夠緊急,您是可以接起它的。」

  而後機上的一名隨行人員這就給盧卡茨遞去了一副可以連接到手機上的降噪耳麥。於是盧卡茨終於在電話那頭的雪鷹特種突擊隊的成員克拉默要給他打來第二通電話之前接起了電話。

  盧卡茨:「什麼事?」

  克拉默:「有一夥想要項小姐命的人在我抵達之前就已經行動了!您留在這裡的三名保鏢現在已經全部身亡。」

  當盧卡茨從降噪耳麥裡聽到克拉默所說出的這句話時,他臉上表情變化讓坐在他身旁的副總統埃里克注意到了他,並似乎想向他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而盧卡茨則並不轉過頭去看向對方,而只是伸出手,讓對方等自己說完這通電話。

  盧卡茨:「那靈熙呢?」

  克拉默:「項小姐似乎自己逃出去了,她應該沒和那些人起正面衝突。我在她臥室的床上發現了三個彈孔,但是那裡沒有任何血跡。所以我認為這些人應該並不是想要抓她,而是只想要她的命。項小姐如果不是已經死在這間酒店的別處,就應該還在逃跑中,不可能作為人質出現在那夥人的手上。」

  這樣的一連串信息給盧卡茨帶去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那讓他甚至在閉上了一會兒眼睛之後才猛然再次睜開雙眼,整個人的氣勢陡然變化,並按捺著一切要讓他無法保持冷靜的情緒,一個詞一個詞地說道:

  「找到她,如果她還活著,給我保護好她。」

  克拉默:「是的,我會的。」

  在得到了克拉默的保證後,盧卡茨掛了電話,並很快戴上了那個能用來和機上所有人說話的降噪耳麥,說道:「掉頭回去。」

  或許是因為盧卡茨的這一命令實在是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讓人無法理解,公共頻道裡沉默了那麼幾秒鐘。

  而後,埃里克的聲音和機長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埃里克叫出了盧卡茨的名字,而機長則向他問道:「請問您肯定嗎,總統閣下?」

  「是的我很肯定!現在就掉頭回去!」

  如果盧卡茨剛剛的那句話還只是讓和他坐在同一架直升飛機上的隨行人員感到有些訝異,那麼他現在的這種充斥著憤怒的聲音便會讓他們在不由自主地感覺到驚惶之後即刻就照著他所說的做了。

  但直升飛機才要開始轉向,副總統埃里克就出聲阻止道:「請原諒,總統閣下。可是你現在應該立刻就去到我們的西部邊境,和國家情報局的人會合!」

  對此,盧卡茨並沒有和埃里克發生爭執,而只是用冰冷的語調反問道:「所以你想要我把同樣的話重復到第三遍嗎,副總統閣下?」

  在那座海濱小城的酒店安全通道裡。項靈熙正在踩著樓梯一路往上衝去。

  在這一刻,項靈熙突然很慶幸先前她選擇了把餐廳作為她的臨時藏身地點!

  那是因為,現在她才從17樓衝到了位於2樓的餐廳,現在她就又要從2樓往上衝去位於15樓的,能夠看清整座城市全貌的空中游泳池和SPA館!

  如果她沒有在逃命的時候順便吃了個早飯,現在她肯定已經因為早起後運動過量卻得不到補充而頭暈了!

  不知道為何,先前和餐廳裡的監控攝像頭已經打了個照面的項靈熙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暴露,再穿著這身衣服到處跑實在是目標太大。因而她也嘗試了一次在經過某一樓的儲物間時推一推它的門,企圖從裡面找一套酒店的員工制服出來。

  可怎奈何沒有被強行割開了門鎖的儲物室平時就是處於被鎖上的狀態的。

  並且現在也實在是太早,她根本沒法在走廊上偶遇一位好心的,正在打掃房間的酒店清潔工,也就沒法問她們要一些能夠用來給自己做喬裝的東西。

  於是一次試探不成的項靈熙便立刻回到了沒有監控攝像頭的安全通道,並使出她平生最快的爬樓速度,努力地向著15樓衝去。

  但是在她衝到一半的時候,被她從來電靜音調到了來電振動的手機就在她的手上振了起來。那讓神經緊繃著的項靈熙手一抖就把手機給甩了出去!

  這樣一來,手機就這麼順著樓梯一路掉到了距離項靈熙現在站著的位置有六七格樓梯的地方。那讓為此而感到心疼的項靈熙連忙要走下去撿起手機,可正當她看清來電顯示人「維納斯」的名字時,她卻是同時也聽到了從下面往上衝上來的,一個帶著慢慢殺氣的腳步聲。

  當那個人聽到在樓梯間裡帶著回音響起的手機振動聲時,他的腳步聲變得更為殺氣騰騰起來,也更快速地向上衝過來。

  在那一刻已經明白了來人身份的項靈熙終於再也顧不上去撿她的手機,而是內心焦急地看向四周。當她看向就快走到的酒店另外一層走廊的入口處時,她很快就呼出一口氣,並對自己搖了搖頭。

  現在向她衝過來的人只有一個,可那個可惡的殺手卻是有同伴的!

  這時候走進酒店的可監控區域她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眼見著那個腳步聲已經在數秒鐘的時間裡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項靈熙不得不盡可能不讓自己發出腳步聲地走向她此時唯一的生路——那個距離她不遠的窗戶。

  項靈熙強忍著心臟的猛烈跳動所帶來的不適感,並向外張望了一下。

  當她發現窗戶的外面有一條她用腳能搆到的,為了增加酒店大樓的外觀藝術性而增添的那一條大約有20釐米那麼寬的框框時,項靈熙終於深吸一口氣,並且也什麼都顧不上了的踩上窗框,直接爬到窗外去了!

  並且在她爬出窗外後,她還抓緊對方衝到這一樓前的最後時刻踮起腳來,並一手扒拉著外部的窗檯,另外一隻手向上一伸把窗給關上了!

  接著,先前已經遇上過兩次的那名殺手就把她的手機當做是她一樣地發洩一通,而後就很快接著繼續向上跑去。

  對,剛剛追著她一路從底下衝上來的那個腳步聲就屬於先前已經遇到過兩次了的殺手。

  她能記得那個男人說話時的聲音。在她前兩次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她可真的是被嚇壞了,並且每次都只能在一個小角落裡屏息等待她命運的垂青。

  但這一次卻不同了。

  當她聽到屬於那個危險人物的聲音隔著一層玻璃模糊地傳來時,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害怕那個人了。

  起碼,不再像是老鼠見到了成群的野貓那樣的害怕了。

  並且,她也不再是只能縮在一處瑟瑟發抖的人了。

  當項靈熙聽到那個人發出著暴怒的聲音把她的手機摔在地上好幾次的時候,她有的只是心疼與心悸,卻沒了那種任屠夫把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惶恐。

  可是等到那個想要她的命已經有起碼一個半小時了的危險人物又離開了這裡的時候,項靈熙才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先前她為了保險起見,不讓對方發現她有翻到窗外的可能而把窗給關上了。現在被關在了外面的她根本就沒法再把這扇她先前關得很決絕的給再打開了!

  怎麼辦!

  她突然感到有一點絕望!

  並且這種絕望還是新型的,和她在過去的24小時裡所感受到的數次絕望都不同款的!

  項靈熙認為自己應該是沒有恐高症的,在外出遊玩的時候遇到玻璃棧道她也是可以面不改色地用輕快的腳步走過去的。

  但是項靈熙的不恐高是有一個前提的——她所遇到的都是讓她摔不下去的紙老虎。

  一旦她真有可能從某個很高的地方失足摔下去,她就會感到很暈,並且手心也不住地冒起冷汗。

  那就好像現在這樣,兩手一起扒拉著外側窗檯的項靈熙低下頭,透過她的胸部與胳膊中間的那塊小空間向下看去。這12樓的風景美得都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離體之後,又愉快地玩了一次海盜船了!

  『我不怕,不怕!我可以保持這個狀態一整天!』

  項靈熙企圖再次用她強大的精神能量來鼓舞自己,卻是才在心裡對自己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了一陣暈眩!並且她還覺得她之所以那麼暈,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在對自己說完「不怕」後又加上了那該死的「一整天」作為時間限定!

  哦不!

  她一想到她可能還要在這裡待哪怕超過一分鐘就覺得暈眩!

  被那種新型絕望侵襲了的項靈熙連忙在眼前都要花了的時候雙手一起用力扒拉住外側窗檯,卻是好容易才穩住了自己之後……發現她的手在出了汗之後好像變得有點滑滑的了!再接著,她又覺得自己的腿在她的後背發涼之後好像也有點又開始發軟了的跡象。

  見此情景,感覺自己從心到身都再也穩不住了的項靈熙連忙向左右兩邊張望起來,企圖再找到一扇能讓她爬進去的窗戶!項靈熙覺得自己一定得在五分鐘裡做完這件事,否則她的這次翻窗很可能就真的會玩死自己了!

  項靈熙心裡著急,卻是因為突發性恐高而動作遲緩起來,連轉個頭向左邊張望,再扭個頭向右張望都要用去差不多十秒鐘的時間。

  但或許是因為天不亡她,當項靈熙向右張望的時候,她發現在自己面前大約就幾米遠的地方,有一扇開得很大很大的窗戶!

  項靈熙高興得簡直要喜極而泣。

  她覺得,她應該可以一點點地挪過去,然後……如果她的運氣足夠好的話,她還可以和屋主人商量一下,讓對方同意她在那間屋子裡等著,等著警察過來把壞人嚇跑!

  就這樣,項靈熙在自己的心已經衝進那扇大開的窗戶之後把自己擺成了古埃及壁畫上的那些人的造型,左右兩隻腳一隻在前一隻在後,並用盡全力貼在了豪華酒店的外牆上,抓住所有她能借力的東西向那扇窗戶緩緩挪去。

  在大約過了這樣驚險的七分鐘後,項靈熙終於在失手摔下去之前挪到了那扇窗戶前,並在扒到了那扇窗戶的窗檯時喪失了抬腳爬進去的勇氣,整個人都好像一隻毛毛蟲那樣,用自己的腹部、胸部和大腿前側往裡「蹭」了進去!

  因而最後用這種方式再度回到了安全地帶的項靈熙是手肘先著地的,而後又整個人都在地上滾了一圈才滾進去,躺在地上粗喘氣,久久都不願站起身來。

  然後,她就看到一個大約六七十歲的老頭僅在腰上圍著一條很短的毛巾正站在屋子裡看著她。

  在那一刻,不僅項靈熙驚呆了,根本沒想到屋子裡會突然多出一個不速之客的老頭也被嚇到好一會兒了!而後他身上僅有的那條毛巾也掉了下來,露出了他鬆弛的大腿和肚子,以及……

  誒,眼睛要瞎了。

  但就在項靈熙躺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向天花板的時候,老頭在受驚之後腳步不穩地退到了床邊,而後半摔半坐的倒在了床上,嘴唇哆嗦了一下之後說道:

  「你……你對我為所欲為好了。但是你、你不要傷害我。」

  項靈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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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2: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好容易才能在地上躺一會兒,並讓哪兒哪兒都發軟的身體稍稍恢復一下,也找一點回到了正常地面的感踏實,可項靈熙卻是與這樣的一位酒店住客共處一室!

  項靈熙原本想不和對方說話,並繼續躺在那裡,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在那裡好好喘一會兒恢復一下體能。

  但是那位老爺爺卻是並不打算放過她!

  「你先把褲子穿起來好嗎,這裡沒人想對你為所欲為的……」兩隻手一起把那個方向給擋住之後還要朝另外一個方向扭頭的項靈熙這樣僵硬地問道。

  可沒曾想,項靈熙的這樣一句話,都會讓那個受到驚嚇的老爺爺發出嗚咽以及哭唧唧的聲音。

  等到項靈熙咬牙坐起身來的時候,她看到那個老爺爺居然在一邊顫動著嘴唇說「不要傷害我」,一邊動作很慢地從床上拿起一條紫色的褲衩,並抬腿要穿!

  在抬腿的時候他居然還倒下了!

  然後他不哭唧唧了,他開始哼哼唧唧了!

  「先生,先生請你別發出這種聲音好嗎?請你把褲子好好穿上好嗎!」

  可或許是因為項靈熙在說出這句話語的時候殺氣實在太重,那個七旬老頭著急地吱吱嗚嗚起來,而後他就保持著才只有一條腿穿到褲子裡的狀態,開始了再一次的哭唧唧了!

  此情此景讓項靈熙感覺自己此時比先前翻出窗的那一刻還要更崩潰,她對於繼續處於這種崩潰狀態中的抗拒太過強烈,那甚至超越了她對於直面那兩個殺手的恐懼感。

  在與這位七旬老爺爺雞同鴨講了大約數分鐘後,項靈熙在崩潰之中做出了一個非常不理智的決定——立馬就離開這間房間!

  「好吧,好吧我出去,我不躲這裡了!你贏了!」

  說著,項靈熙用力地捂著自己的眼睛向外走去,並因此而跌跌撞撞的,在撞到攔在路中央的椅子時她更是險些摔倒。

  但或許是這一撞把項靈熙給撞清醒了,她突然反應過來她不應該就這麼去到走廊上!在不知道警察現在是不是已經到達出事現場,並且又會派多少警力過來這裡的時候,她現在出去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於是走到了門口的項靈熙停了下來,她在一隻手已經放到了門把手上的情況下硬著頭皮試著和住在這間房間裡的住客老爺爺商量道:

  「我……我能在這裡待一會兒嗎?就一會兒!你覺得20分鐘怎麼樣?或者……或者15分鐘也可以!」

  但是這一次,老爺爺卻是沒再用語言,或是哭唧唧的聲音來回答項靈熙了。

  老人穿著拖鞋腳步一拖一拖的聲音在項靈熙的身後響起,當椅子被挪動的聲音也在她的身後響起時,項靈熙終於在意識到不對之後警覺地轉過身去。

  只見先前一副懦弱樣子的老爺爺現在已經穿上了寬大褲衩,也披上了浴袍。並且此刻他正目光凶狠地向著項靈熙舉起了椅子!

  項靈熙哪裡還敢再待在這間房間裡?

  情急之下,她連忙打開房門,並在那張一旦砸到她一定會很疼的椅子落到她的身上之前跑了出去。

  可還不等再次進到了有著攝像頭的監控區的項靈熙趕緊坐電梯去到有著游泳池和SPA館的15樓,她就已經被一名正好經過這條走廊,要去到集合地點的酒店工作人員喊住了。

  「請原諒,請原諒。」

  那名看起來神經十分緊繃著的酒店工作人員連續和項靈熙說了兩次請原諒,並在那之後說道:「女士,為了您的安全,您最好回到自己的房間。有超過一名非常危險的犯罪分子進到了我們的酒店,警方現在正在封鎖酒店,一會兒可能進到每一個房間進行排查。」

  項靈熙先前還在一下子衝出了那間恐怖的房間後處於無頭蒼蠅的狀態下,但在看到了這名雖然也很害怕,卻依舊還是過來好心提醒了她的酒店工作人員後靈關閃現。

  項靈熙試著說道:「請問你現在有工作用的房卡嗎?就是什麼房間都能打開的那種?我感覺我剛剛出來得太著急,好像忘了帶我的房卡了。」

  說著,項靈熙還示意對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瑜伽服口袋。

  或許是因為項靈熙看起來實在是太不像一名危險分子了,那名好心的酒店工作人員只是稍作遲疑就從她的上衣口袋裡拿出了用繩子掛在了脖子上的房卡。

  「請問你住的是幾號房?」

  伴隨著這名酒店工作人員向項靈熙問出的這句話,電梯到達本樓層的聲音「咚!」的一聲響起。在這樣的一個敏感時刻,聽到了這個聲音的項靈熙又是心臟猛的一跳。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一根敲重錘「咚」的一下敲擊在了她的胸口上,而她則也像是一口沉沉的鐘那樣,被敲得往後退去,並且腦袋裡完全響起了「嗡嗡」聲。

  而後,電梯門打開,先前已經三次和項靈熙擦肩而過的殺手目光陰沉地出現在了那裡,並把手放到了腰側,能夠放置手槍的地方!

  見此情景項靈熙的身體比大腦更快地反應過來,她一手抓住身旁那名工作人員手上的房卡,另一手則摟著對方的腰,把那名比她還稍高了一些的酒店工作人員往她衝過去的方向用力一帶。

  項靈熙根本不及解釋,就直接拽著那張房卡刷了一下離她們最近的那間房間。

  裝上了消音器的槍此時已經被迅速拔出,並對著項靈熙所在的位置接連開出兩槍。原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酒店工作人員看到了瞬間出現在了門邊的彈孔,而後猛然回神地尖叫起來。

  此時項靈熙已然刷開了房門,並擰開門把手帶著那名酒店工作人員已經衝進房裡,在並不溫柔地把對方一推之後,項靈熙很快就把門給按上,並強忍著心臟的狂跳給這間空著的屋子拴上防盜鏈。

  但是就在項靈熙做完了這些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呼出一口氣就又聽到了房門被刷開的聲音!

  「快!把衣櫥裡的熨衣板給我!」

  此時和項靈熙一起落了難的酒店工作人員依舊還因為項靈熙的那一推而坐在了地上,卻是已經意識到她們現在到底遭遇了什麼。她懵懵地向項靈熙點了點頭,卻是一時之間因為太過害怕而雙腿發軟到根本站不起身來。

  「高跟鞋!站不起來你就把你的高跟鞋給我!」

  眼見著情況越來越危急,項靈熙對於武器的要求已經從熨衣板跌到了高跟鞋,可今天才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的那名酒店工作人員雖然已經很快反應過來,但她到底還是快不過已經刷開了房門的殺手!

  只見要比項靈熙還高出了十幾公分的殺手彷彿吃人的野獸那樣一下要把門推開,卻是因為防盜鏈已經拴上了的緣故而只能得到大約一個手腕的空隙。

  但那已經足夠他把手槍伸到門裡面。但就當殺手要對項靈熙露出猙獰笑容的時候,雖然此刻已經十分害怕,然而深知只是害怕並沒有任何用的項靈熙直接抓住了伸進來了些許的槍管,並在單手把它往裡一拉之後再是雙手一起拖拽。

  至今為止都還沒有和項靈熙真正地「正面較量」過一次的殺手顯然是沒有想到,身材勻稱且手腳纖長的項靈熙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在把他的槍管往裡拽的時候還能夠強行掰他的手腕,讓槍管一會兒朝向地上,一會兒又是朝向房間天花板!

  但是項靈熙所面對的到底不是普通人,在殺手回過神來後,項靈熙立刻就回到了下風。

  可是幸好,幸好這時候那名此時和項靈熙共同進退的酒店工作人員已經把她的高跟鞋遞到了項靈熙的身側!

  於是項靈熙急中生智,先是用盡全身力氣去掰殺手握著槍柄的那隻手的小拇指,而後把那根可憐的小拇指向著對方手背的方向一扯又一按!

  趁著殺手因為這可怕的疼痛而猛呼氣的時候,項靈熙這就接過了身後那位女士遞給她的高跟鞋,並一把抄起它,把鞋跟朝著殺手的鼻樑骨用力砸過去!

  這下殺手可以徹底向後倒去了!但項靈熙卻還不忘在此時抓住最後的機會努力搶對方手裡的槍。可想要從一名殺手的手裡搶走一把槍這顯然不是項靈熙這樣的柔弱藝術家所能做到的。

  因此,在一擊不成之後,項靈熙很快就反應過來,並退而求其次地抓住對方的西裝口袋,從裡面抽出了那張能用來刷開她房門的房卡!

  這下項靈熙終於能在把對方推出去,並再次關上門之後靠著牆深呼吸幾次了!

  「我們……我們安全了嗎?」

  在激戰時刻貢獻了一隻寶貴高跟鞋的酒店工作人員這樣問道。

  這個問題可把項靈熙給難住了,而正在她好好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的時候,一聲憋悶的,經過了消音器處理的槍聲響起子彈穿過了酒店的房門,並打在了地板上。

  原來,沒了房卡的殺手居然打算直接用子彈來開鎖!

  『怎麼這都可以!』

  但是在腦袋裡瞬間閃現出了這句話之後,項靈熙卻只能大聲說道:「快跑!」

  這一回,那名和項靈熙一起進來了的酒店工作人員腿也不軟了,在項靈熙的這一聲提醒後立刻就向著房間的裡側跑去。

  僅僅是幾步之後,跑到了房間內更寬敞區域內的兩人看似是安全了,但是那個喪心病狂的殺手這麼狗急跳牆地打門鎖,房門或許很快就會被打開。

  於是先前已經看到過項靈熙英勇表現的拖油瓶女士忙在無助之下看向項靈熙,希望她能夠有一個好主意。可誰曾想,項靈熙居然推開了窗,並又把椅子搬到了窗邊!

  爬上了椅子的項靈熙向外張望了一下,發現距離她們才只有幾米的地方就有一扇看起來似曾相識的,打開著的窗。對於那扇窗有著不太好的記憶的項靈熙猶豫了一下,然而隨著那憋悶的槍聲彷彿索命符一樣在耳邊不斷地響起,項靈熙似乎已經別無選擇。

  項靈熙神情決絕道:「我們翻出窗去,從旁邊的那扇窗翻進另外一間屋子。」

  「翻……翻出窗?」

  拖油瓶女士在驚恐之下似乎得喘個好幾下,才能把這句簡短的話給說完整。並且她甚至也說不清她到底是因為有一個可怕的犯罪分子就要能夠進到這間房間了而驚恐,還是因為項靈熙的那個提議而感到驚恐。

  但是還沒等她做好心理建設,項靈熙就已經一回生二回熟地爬出窗外了!

  相比起先前的四肢僵硬,第二次這麼做了的項靈熙居然感覺她的身手已經比幾分鐘前的要靈活多了,非但可以好好地抓住任何能讓她借力的東西向著那扇窗走去,並且還可以很快轉過頭去看向那名和她一起的酒店工作人員,示意她快些跟上來。

  對方原本還在猶豫、猶豫、以及不斷地猶豫,甚至是用那張快哭出來的臉不斷地向項靈熙搖頭。但人都是逼出來的,當她聽到房門已經再次被打開的聲音時,這名酒店的工作人員立刻就甩了另外一隻還在腳上的高跟鞋,並咬牙跨出了第一步。

  「加油!就看你的手能抓到的地方!別的地方都別去看!」

  項靈熙對落後於她的那位女士說出著這樣鼓勵的話語,並同時蹭蹭蹭地貼著牆面,動作很快往旁邊的那扇窗走去。直到項靈熙都已經走完全程,並爬進那扇打開著的,她幾分鐘前才剛剛造訪過的窗時,那名正經歷著人生最大危機的酒店工作人員才走了一半的距離!

  因此項靈熙很快也搬了個椅子在這扇窗的窗前,並一手抓著窗框地探出大半個身子,同時向那名跟在她後面一起過來的酒店工作人員伸出手去。

  眼見著對方就要爬到這裡,隔壁那間屋子的房門被徹底破開的聲音傳來。深知一會兒即將發生什麼的那位女士死死地扒在窗外,並發出了無助又絕望的哭叫聲。

  那位女士似乎已經放棄了,但項靈熙卻是並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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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在今天之內已經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項靈熙不禁在這樣的緊急時刻對對方說出鼓勵道:「快!再過來一點點!」

  那位女士則一邊搖著頭一邊對項靈熙說她真的沒法再過來了,並且她也是真的很害怕。

  而項靈熙則是在這一刻聲音變得凶悍起來,並態度十分強硬地說道:

  「再一點點!再過來一點點我就能抓住你了!」

  眼見著項靈熙向她伸出的手已經近在眼前,那名先前已經放棄了的酒店工作人員終於一咬牙地又向項靈熙走出一步。

  可正當她還要走出第二步的時候,那名被項靈熙用高跟鞋的鞋跟猛砸了一下鼻樑,並因此而鼻血狂流,連鼻子都歪了的殺手已經把身體探出窗外,並要舉槍先把那個在他眼前擋著他的那個礙事者打下樓去。

  明白了對方意圖的項靈熙一下抓住那位女士的手,並抓著她把人往下拽去。憋悶的槍聲再度響起,可是這一次,它卻是被女人的尖叫聲所蓋過。

  原本在外面就走得十分晃悠的那位女士被項靈熙這麼一拽,立刻就失足往下摔去,可她的手卻是被項靈熙牢牢抓著。

  並且在那位女士往下摔的過程中,原本還一手抓著窗框的項靈熙直接用腿貼著窗邊穩住自己,而後兩隻手一起抓住對方。

  借著這個動作幫難友避開了那一槍的項靈熙目光恨恨地看向再次失手了的殺手,並在對方彷彿能吃人一般的視線牢牢鎖定著她的時候腿部以及腰腹一起發力,作為媒介的雙手依舊牢牢抓著那位女士,而後整個人用力往後一仰,這就瞬間把原本已經要掉下去了的拖油瓶女士猛拽進屋子裡!

  如果情況允許,項靈熙是絕對不會以這種方式一下子把人給拽進來的。

  因為這樣的動作對於項靈熙來說難度雖然不大,卻是會讓她整個人都毫無保護地從椅子上摔到地上。

  事實上,在她成功把人拽進來的時候,她是連人帶椅子一起摔下去的。而後,她又被整個身體都在窗框上卡著拖拽得生疼的那名酒店工作人員給壓了個結結實實。

  這可真的是兩下可怕的痛擊。

  事實上,項靈熙是真的很希望有什麼人給她一個親親抱抱,她才再爬起來的!

  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堅強起來,起碼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這扇在她兩次需要的時候都打開著的窗給關上,並在把它牢牢鎖起後又把窗簾給拉起來。

  等項靈熙好容易做完這些,並先是給自己揉揉腰和脖子,再給自己捶捶肩膀時,這間先前給她留下了可怕記憶的酒店房間裡……響起了馬桶抽水的聲音。

  項靈熙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

  而讓她有了如此反應的卻並不是馬桶抽水的聲音本身,而是在這個聲音響起之後所可能發生的事!

  就這樣,當項靈熙眼睛發直地盯向衛生間的方向時,先前嗚咽著讓她對自己為所欲為的老頭便在簡單洗了手之後從裡面走了出來,和項靈熙再次打了個照面。

  這一次,老頭不再首先示弱了!

  他在最一開始的時候就露出了他凶悍的本性!

  這個今天選擇了穿上紫色褲衩的七旬老頭先是用禿鷲一般的眼神看了一眼再次出現在了他房間裡的項靈熙及其同夥,又看了看自己鎖得好好的房門。

  而後他便在那名好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的拖油瓶女士抬起頭來的時候,憤憤地扯開自己的睡袍,並脫起了自己的褲衩,上一次的時候分明還是被動袒露的,可到了現在,老頭居然變被動為主動,直接向兩人展現出了他鬆弛的大腿以及……

  誒,要瞎了,又要瞎了。

  「啊啊啊啊!」

  當項靈熙再次抬起頭來直直地看向天花板的時候,依舊還坐在地上的那位女士已經驚恐地尖叫起來。

  見此情景,感覺這間屋子裡的氣氛實在是讓人窒息的項靈熙忙說道:「我去引開那個人,你、你們兩個好好相處,等走廊上安全了再出去!」

  說著,她便再次做出了和先前同樣的決定——從老頭的房間裡跑出去,去直面手上拿著可怕武器,比她高了十幾公分,身材就好像熊一樣的那個殺手!

  項靈熙頭也不回地衝到了門口,打開拴上的防盜鏈,並一路從走廊上衝向她已經很熟悉地形了的安全通道。

  因為那裡不光沒有攝像鏡頭的監控,還有一個可能是她現階段所能拿到的,最趁手的武器——滅火器。

  而被項靈熙引到了那間沒人的空屋子裡的殺手在跨出窗外爬了一半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那個可惡的任務目標牽著鼻子走了一回!於是他這才又在同伴的提醒下原路返回。

  也正是因為耽誤了那麼一些的時間,當他再次追出去的時候,項靈熙早已邁著輕盈的步伐衝進了安全通道!

  這一回,坐在監控室裡看到了完整慘劇的殺手的同夥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說些什麼去嘲笑對方了。

  因為……據說完全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任務目標,她看起來既不像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樣子,又著實是厲害得有點過頭了。

  而現在,她則更是再一次地跑到了他們監控不到的那個區域。

  「伙計,我可真擔心你一個人解決不了她。我覺得我必須得過來幫一幫你了。」

  殺手的同夥從先前到現在都一直待在監控室裡,幫殺手看著比兔子還能跑能躲的任務目標到底去了哪兒。

  但現在,他卻覺得他必須得出去,幫助殺手盡快完成這項拖得越久風險便越大的暗殺任務了。

  耳麥裡傳來了殺手惱羞成怒的,讓他留在原地的聲音,但殺手的這名同夥卻是十分堅定地拒絕了他的要求。

  「她找人報了警,現在警察已經進入酒店了,再不快點解決那個女人,問題就會變得很麻煩了。或者我該告訴你現在的情況就已經很麻煩了?你該不會想要我們在執行這種任務的時候都呼叫支援吧?」

  說著,殺手的同伴把被他放在了操作台上的槍藏到了身上,並迅速離開,也去到殺手此刻正趕往的那個方向。

  殺手的那個同伴已經從距離他們有著好一段距離的監控室裡走了出來,但此時此刻的項靈熙卻是根本沒有辦法考慮殺手的那個同夥如果也來了她該怎麼辦。

  只是考慮應該如何應付那一個追著她在這個地方兜了兩圈的傢伙,那就已經足夠讓她的腎上腺激素分泌的了!

  或許是因為先前用高跟鞋的鞋跟砸斷對方鼻樑的那一下實在是讓人感覺太太舒爽了,項靈熙感覺自己內心的那份蔓延了一早上的恐懼感似乎已經被一掃而盡。

  而更重要的是,在那一下之後,此刻已經完完全全地和人撞上,也再不可能像先前那般脫身的項靈熙感覺自己現在也已經無比強大。

  既然跑和躲在這種時候都已經再起不到作用,那她還不如主動伏擊一把!

  但至於這麼做的後果和結局?

  項靈熙感覺自己還真的是沒法去想。

  反正,她總得在還佔著點先機的情況下去主動做些什麼。

  在迅速跑到了安全通道之後,目標明確的項靈熙便以最快的速度把滅火器從它原來待著的地方拿出來,並且花了兩三秒的時間掃了一眼圖解版的使用方法,也在等待的時間裡把這桶無管滅火器上下顛倒了幾次。

  可這到底是項靈熙在此之前還從未使用過的神奇武器,當項靈熙意識到真正地使用它還要把鉛封和保險銷都拔掉的時候,這一道道的使用前工序根本就讓手忙腳亂的項靈熙險些因為沒能把手上的滅火器拿穩而讓它摔了下去!

  等項靈熙好容易一手握著滅火器的瓶口,並一手扶著滅火器的瓶身時,她還來不及眼睛發直地再穩一文自己的心神,根本就不會好好地等她做好戰鬥準備的殺手就已經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衝了進來了!

  在那一刻,根本沒想過作為自己獵物的項靈熙會就守在那裡等著自己的殺手險些就衝過了頭。但是很快,這個在此時讓項靈熙感覺好像一頭熊,也像是一座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邪惡巨山的男人就在感受到了項靈熙的存在後停下腳步,並嘴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緩緩地轉過頭來。

  「砰!」

  那張臉以及對方的神情都實在是太過恐怖,以至於項靈熙根本沒能控制住自己地就平舉起滅火器,在一個超近距離下以打棒球的姿勢猛擊了一下殺手的下頷骨!

  雖說項靈熙的力氣的確很大,並且她也擅長調動和使用自己的力氣,但如果她這一下是打在殺手的腦門上的,那麼即便她是用滅火器砸的對方,殺手也很有可能在被砸的那一瞬間就用殺人般的目光鎖定了她,並向她開槍了。

  可項靈熙的這一手妙就妙在她歪打正著的擊打位置是對方的下頷骨!

  那可是和下巴以及鼻子一樣的脆弱部位,相比起死硬死硬的額頭,那一塊部分就算是用很小的力氣去擊打,都可能會製造出令弱小者驚嘆的效果!

  果然,被項靈熙這麼怒砸了的殺手懵了一下,並且在他懵了的這個短暫空檔裡,發現了這種打人方式其實很有效的項靈熙又忙給了殺手第二下!

  但或許是因為項靈熙此時已經那個讓她感到發怵的男人的整張臉,在那張臉上有著被她打斷的鼻樑,還有著被她用滅火器砸過的下頷骨,混合著鮮血以及凶煞的表情那簡直讓項靈熙害怕得手腳都發軟了!

  因而她所給出的第二下重擊反而要比第一下的力道小了很多!

  光對方在她給出第二下重擊時的那種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反應,就已經足夠讓項靈熙知道她不能再站在原地這麼下去了!

  果然,被她這樣打了兩下的殺手很快回過神來,並彷彿毒蛇吐信一般地看著項靈熙。

  那讓項靈熙因為害怕而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但在行動稍顯得遲緩了些的殺手要去掏槍的時候,瞬間就被嚇得改換了反抗思路的項靈熙終於摸到了滅火器上的保險銷,並在關鍵時刻扯下了它,在殺手用手槍的槍口瞄準了她的臉時也用噴射範圍很大的滅火器瞄準了對方的槍口,並用力壓下壓把的同時身體向後仰去!

  然後,殺手的手槍就在他扣動扳機時發出了槍管被炸的聲音。而幾乎與之同時響起的,則是殺手的慘叫聲。

  抱著滅火器摔在了地上還往後滾了一圈的項靈熙幾乎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拿槍的右手上全是鮮血的樣子。

  這下項靈熙都不需要用腦子去想就能知道對方一定會讓她死得很慘很痛苦了!

  項靈熙想……這下她真的是毫無選擇了。

  於是心裡害怕得厲害的項靈熙只能,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並再度像剛才那樣地舉起滅火器,趁著殺手現在也還痛苦得厲害,去打他的後腦勺和後頸,並且一打就是兩三下,等到第三下的時候就乾脆把滅火器往殺手的腦袋上砸了下去了!

  於是乎,當殺手的那名同伴趕來這裡的時候,他所看到的,就是這麼具有魔幻色彩的一幕。

  「老天……」

  殺手的同伴發出了不敢置信的呢喃聲,而後就立刻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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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酒店外,一輛就外形上來說十分不起眼的麵包車在使出了一連串高超的超車技巧後駛進酒店的停車場。

  而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剎車聲,這輛麵包車更是直接飄移倒車至停車位。

  在把車停穩後,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看起來大約三十多歲,皮膚偏黑,五官並不清秀卻是別有一番魅力的中國女人打開車門。她示意她的部下們都先待在車裡,而她自己則給先前讓她立刻趕來這裡待命的,此次任務的上級撥去了電話。

  「我已經到達你說的那間酒店樓下了,但是酒店的門口停著很多輛警車,他們好像把酒店封鎖了。需要我現在想辦法進去嗎?」

  「不,現在先別進去。靈熙還沒聯繫我。她還沒給我發短信,也沒給我打電話。」

  電話的那頭響起的,赫然就是陳秘書的聲音。他說的這些話語都是十分肯定的指令,但是張隊長卻是能夠很輕易地就聽出陳秘書語調裡的不肯定。

  因此,她在沉默片刻後說道:「一般來說,普通人在遇到比較危急的情況時是很難一邊和試圖暗殺她的人周旋,一邊和人打電話求助的。你有試著主動和項小姐取得聯繫嗎?」

  陳燁:「一開始的時候,我擔心我的電話可能會讓她分神或者增加被發現的幾率。但是一直到三分鐘前,我還是試著去和她取得聯繫了。刻她的電話一直都在佔線狀態。」

  張隊長:「那就說明她一直在和什麼人打電話,或者有什麼人也像你一樣,一直在給她打電話。」

  押運團隊的張隊長剛說完這句話就被她的一名部下叫住,並示意她看向遠處天上的那幾個小點。

  「請稍等一下。」

  張隊長對電話那頭的陳秘書說出這句話,並很快從口袋裡拿出了袖珍望遠鏡。她在找到了自己想要看清的目標後迅速調節起瞭望遠鏡的放大倍率,也在同時用手上的望遠鏡自帶的拍照功能拍攝下她所看到的圖像,而後給陳秘書傳輸過去。

  「有三架軍用直升機正在靠近這裡,圖像我正在給你發送過去。」

  張隊長原本已經要結束對於這三架一定會為他們的此次行動製造出一個變數的,軍用直升機的觀察,可她卻是在就要放下手上的望遠鏡時,看到了坐在中間那架直升機後排座位上的那個男人。

  「等一等!」張隊長很快叫住就要掛了電話的陳秘書,並說道:「卡拉喬爾傑總統好像就在中間的那架直升機上!」

  在被兩架軍用直升機護航著的那架直升機上,盧卡茨正在按捺著內心的焦急望向此時已經近在眼前的那座海濱城市。

  如果,如果他在離開那座酒店的時候就知道他會在此時因為這樣的原因再度回來,那麼他一定不會把他前一晚還擁在懷裡的人留在那裡。

  他或許,或許會把他現在已經有些喜歡上了的人一起帶走。

  兩人在前一晚相處時的那一幕幕在這樣的不安時刻不斷出現眼前。

  項靈熙在收到了讓她喜歡的約會禮物後連忙跑去浴室,卻又在他出聲詢問時把浴室的門打開了一點點,穿著浴袍歪著身子看向他的樣子。

  她換上了那條藍色的綢緞裙,卻是因為沒有一雙合適的高跟鞋而光著腳從浴室裡走出來,美得甚至讓他在那一刻忘了呼吸的樣子。

  她坐在餐桌前,喝上一小口香檳,而後笑著,眼睛裡滿是對他的愛慕的樣子。

  盧卡茨還能清晰地記得,在那個時候,只要他把自己放在放桌上的手輕輕往前挪,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就會也像他一樣,把有著纖長手指的手放在餐桌上,然後一邊偷看他,一邊把手輕輕地挪向他,直至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當那些畫面越來越快地在眼前旋轉,並將記憶中兩人一起相處時的更多片段帶進這個漩渦時,這個曾經經歷過很多風浪的男人竟是覺得……他的心已經很難再承受這些了。

  在這樣的時刻,盧卡茨不得不再次給依舊還沒有給到他進一步消息的克拉默撥去電話。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克拉默的聲音從盧卡茨的降噪耳機中傳來。

  「我發現項小姐的手機一直都能撥通,但也一直沒有人接。所以剛剛我試著用一個虛擬號碼不斷地撥打她的電話,再根據她手機號碼的信號追蹤她手機的位置,那裡也許會有一些線索。」

  「但是因為我現在追蹤的是一個三維的立體位置信息,如果我這裡沒有酒店的三維立體地圖可以調用,我就得自己一點一點地接近那個位置!」

  說著,克拉默就要在電話中說出他現在正要接近的位置。在這個時候,因為直升機上的噪音而聽不清那些說話聲的副總統也在此時看向了身旁的總統閣下。

  但是對此若有所查的盧卡茨卻是在那之前先一步地制止了電話那頭的克拉默,並說道:「一旦有任何進一步的消息,你都立刻告訴我。」

  克拉默:「是的,我會的!」

  盧卡茨掛斷了電話,並換回那副能夠與機上其他人聯絡的降噪耳麥。

  而坐在他旁的副總統則在那之後按下了座椅旁的兩個按鈕,讓他的降噪耳麥能夠和身旁的盧卡茨進行單線交流。並且,他還在那之後坐到了盧卡茨對面的那個座位上,讓兩人能夠更好地在直升機降落前進行一次交談。

  「如果你的證人已經死了,你打算怎麼辦?」

  當埃里克的聲音從盧卡茨的降噪耳麥中響起的時候,盧卡茨的目光並沒有直直地落在對方的眼睛上。

  心中已經對於眼前的這個人有所懷疑的盧卡茨似乎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夠讓他此刻幾乎已經要壓制不住的情緒不以太過狂暴的方式宣洩而出。

  「那樣的話,我首先就要停止原本應該在20分鐘之後出現在新聞上的電視講話。因為我肯定得改變我的計劃。」

  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壓制住了那份情緒的盧卡茨才直直地看向埃里克,似乎想要在自己的這位好友的眼睛裡尋找到一絲愧疚,以及一份抱歉。

  可他卻是沒能找到那樣的情緒。

  埃里克只是情緒平穩地,就好像他們還沒有因為政見上的分歧而產生巨大矛盾的時候那樣,態度平和地說出他的建議:

  「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向海牙申請延後開庭,然後再在全國範圍內徵集新的證人。但我們這麼做不是要去證明你那時候不在索林尼亞和洛特尼亞的邊境,而是證明當時犯下這樁案子的另有其人?」

  對此,盧卡茨並沒有直接回答埃里克的問題。

  他審視起了他的這位友人,就好像他今天才認識這個極度危險的男人一樣。

  直到許久之後,盧卡茨才帶著一種十分復雜的心情向對方反問道:

  「埃里克,你依舊是我可以信任的同伴嗎?」

  盧卡茨的這句話一出口,先前還在試著向他傳達著善意,並表示自己真的很願意幫助他的埃里克沉默了。

  他們之間依舊還有著很深的情誼嗎?

  是的,當然還有。

  如果不是那樣,盧卡茨不會在此時依舊抱著一絲希望向對方問出這句話語,而埃里克也不會在被對方問及這個關鍵問題的時候沉默下來。

  他應當會毫不猶豫地,並且不留一絲破綻地給對方一個肯定的回答。

  但在先前的十幾秒時間裡,這兩個在幾年以前就已經是成熟政客的男人卻是從彼此的身上得到和感受到了許許多多不需要用語言來說出的答案。

  在盧卡茨提出了這個問題之後,沉默了許久也思考了許久的埃里克終於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但已經從對方誠實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的盧卡茨卻在那之後露出了苦澀的笑意,並接著問道:

  「埃里克是你做的,對嗎?派人去暗殺靈熙,這件事是你做的對嗎?」

  這一次,並不願意在這種問題上欺騙對方的埃里克很快就在表情再度冷硬下來之後給出了又一個肯定的回答。

  「是。」

  在盧卡茨得到回答的那個瞬間,他就把繫在了腰上的安全帶解開,並且也把埃里克在坐到對面的那個位置之後也又繫上的安全帶解開,而後直接抓住對方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

  這一令所有人都未有想到的變故使得機上的人發出驚呼聲,並連忙出手去制止他們的總統閣下。

  「冷靜,放鬆一點,我的身上沒有武器。」

  在被殺手的同伴一下就從身後勒著脖子制服了之後,先前還打算用份量不輕的滅火器把殺手砸到再也站不起來的項靈熙這下終於徹底老實了。

  她被殺手的同伴丟到了牆邊,卻是手上沒了滅火器,旁邊就是樓梯也沒法往上跑去。

  被她暗算得很慘的殺手現在正用不帶血的左手捂著自己的後頸,並發出可怕的聲音,而他的同伴現在則正拿槍指著項靈熙。項靈熙絲毫不懷疑,只要此時她膽敢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想跑的意願,她都會即刻被對方開槍射殺。

  於是項靈熙雙手一起抬起,做出了舉手投降的動作。

  「你們替僱主過來解決我能收多少錢?我給你們兩倍的錢怎麼樣?」

  殺手的同伴收起了所有的輕視,再也不敢小看項靈熙地雙手一起持槍,並很快就給槍上了膛。對於這個動作已經再熟悉不過了的項靈熙見此情況小命都嚇沒了半條,並語速極快地說道:

  「還是你們想要五倍?十倍的錢?」

  就在項靈熙已經要因為即將到來的厄運而閉上了眼睛的時候,她聽到了殺手那席捲著惡意與怒意的一句:「停下!」

  殺手的同伴因為他的那句話語而把已經瞄準了項靈熙額頭的槍稍稍放下了一下,並在轉過頭去看向對方的時候壓低著聲音問道:「你又想做什麼!」

  「做什麼?這個婊子耍了我們這麼多次,還把我打成了這樣,她還想這麼容易就死了?」

  說著,殺手看向已經緊緊貼著牆,連一步都退不得了的項靈熙,並一步步逼近她。

  「聽著,聽著兄弟,我在中國有個很有錢的爸爸,你們可能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叫馬雲!你犯不著和錢過不……」

  還沒等打算最後再拖延一些時間的項靈熙把話說完,根本就不想再聽她鬼話的殺手直接就用沒受傷的左手一下掐住了項靈熙的脖子。那讓屬於項靈熙的聲音一下便卡在了那裡。

  面對那種彷彿能在她因窒息而死之前就能把她的脖子掐斷的力量,項靈熙只能本能地用手去掰對方掐住她脖子的手,卻是連這樣的動作都一下變得微不足道起來。她彷彿再不是那個一分鐘之前還能拿著滅火器給殺手一個伏擊的,近乎無所不能的自己了。

  但即便是在這一刻,項靈熙也不像是瀕死的天鵝那樣優美而淒涼的樣子。

  從她的眼睛裡所流露出的不是乞求、悲傷和絕望,而是迸發而出的憤怒和不甘。

  看到項靈熙的這種眼神,依舊還能感受到從手上的右手上鎖傳遞而來的疼痛的殺手乾脆抓著項靈熙的脖子把她拎了起來,並彷彿洩憤一般地抓著項靈熙,把她狠狠地撞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

  隨著那甚至能傳遞到下一個樓層的「咚!」的一聲,項靈熙感覺到自己後背的皮膚都快要裂開了,並且雖然她已經在被撞到之前的那個瞬間抓住對方的手,也努力讓自己能夠把頭稍稍壓低一些減緩衝擊,可是後腦勺上傳來的讓人都能懵了的劇痛依舊讓她感到眼前一黑。

  她的氧氣還沒來得及消耗殆盡,就已經因為脖子被緊緊扼住而連五感都遲鈍起來。

  她試著不放棄最後希望地去抓對方掐著她脖子的左手,卻無論她怎麼努力都似乎只能抓到一塊永遠都不會鬆動的鐵。

  她覺得屬於她的一切不應就此結束,但此刻的她卻是的確已經無能為力了。

  在那一刻,她彷彿聽到殺手和他的同伴在距離她有一泳池的水之外的地方爭吵起來。而這兩人爭吵的內容卻似乎只是該不該讓她就這麼容易地死去。

  「你可真是夠了!就這麼把她掐死吧!」

  「不,這女人打斷了我的鼻樑骨!我要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剁下來!」

  「記住我們的任務!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警察也已經要搜查到這個樓層了!」

  抓住項靈熙脖子的手似乎隨著兩人之間的對話變得或緊一些又或者稍鬆一些,但一點點的差別對她來說似乎都已經沒有了區別,她的意識就這樣漸漸模糊起來。

  直到……兩下槍聲的響起。

  那不同於殺手和他的同伴所用的,在給手槍裝上消音器後所發出的那種憋悶的槍聲。

  而後那個緊緊抓住她的脖子把她舉起來的力量就此驟然消失。

  但是終於被鬆開了的項靈熙卻並沒有直接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意識模糊地摔進了一個強壯的,且帶著陽光味道的懷裡。

  那正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追蹤著項靈熙的手機信號趕到了這裡的克拉默。

  這名在盧卡茨正式從雪鷹特種突擊部隊退役之前就已經入營的特種部隊成員在七秒的時間內做到了悄無聲息地靠近兩名殺手、擊斃他們、以及在保護對象落地之前接到她這三件事。

  但是項靈熙此時的狀態卻是糟糕得讓這名向自己曾經的隊長保證了會保護好她的克拉默嚇壞了!

  而被那名和七旬老爺爺一起留在了房間裡的酒店工作人員打電話喚來的警察也已經從電梯裡慌忙地趕了過來。

  顧不上那麼許多了的克拉默不去理會那些警察,並連忙把項靈熙平放在地為她進行心肺復甦。

  「項小姐!項小姐!」

  內心焦急的克拉默一邊叫著他對於項靈熙的稱呼,一邊按壓著她的胸口。但是在這樣呼喚了對方兩次後,克拉默就回憶了一下盧卡茨在和他提起項靈熙時都是怎麼叫的她,並很快換上了一個能夠讓先前身處險境的人更有安全感的稱呼。

  「靈熙?靈熙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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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趕來的警察已經查看起了倒在不遠處的那兩名已經身亡的殺手,卻是默契地並沒有去打擾正跪在項靈熙身旁為她進行急救的這個青年。

  在又為項靈熙進行了數次心肺復甦後,克拉默開始對項靈熙做起了人工呼吸。

  當這兩項簡單卻極為有效的急救措施被交替進行的時候,原本就未有完全失去意識的項靈熙終於眼睫輕顫起來。

  在此時把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了項靈熙身上的克拉默當即就發現了她的這一細小動作,大喜之下連忙又給項靈熙繼續進行心肺復甦。

  那種落在胸口上的,對於此時的項靈熙來說力道很重的按壓所帶來的擠壓感讓感到不適的項靈熙就要從那種意識不清的狀態中掙脫開來。

  但是在項靈熙真的能夠掙脫那些之前,眼前的這個有著金色頭髮,卻是在意識還未全部恢復時讓她看不清樣子的青年就又為她做了一次人工呼吸。

  當那股帶著清新薄荷味的清新空氣沖進她的肺部時,她終於能看清對方的樣子。

  可那竟是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

  項靈熙眉頭緊皺著,想要抬起現在還很綿軟無力的手推開這個青年,卻是又很想讓那種氧氣再次充足起來的感覺再多來幾下。

  因而項靈熙在微微動彈著抬起手來之後又停住了要推開對方的動作。但在那一刻,在周圍圍了一圈的那十幾名警察就因為看到她又重新恢復了意識而開始為倖存者和施救者鼓起掌來。

  發現項靈熙轉醒了的克拉默高興壞了,他很快扶了項靈熙一把,並讓她能夠坐起身來,在還未和周圍的警察解釋他的身份時就忙對項靈熙說道:

  「項小姐,我是……卡拉喬隊長派來保護你的克拉默。」

  為了不在有著那麼多人的地方暴露項靈熙和羅科曼尼亞總統之間的關係,克拉默特意沒把盧卡茨的姓給說全了。他覺得,項靈熙雖然才剛剛恢復意識,但自己要保護的這個人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說著,有著燦爛微笑的克拉默就拿出了先前被他撿到的,屏幕已經完全碎了的項靈熙的手機,並把它交還到了項靈熙的手裡道:

  「隊長在走之前把我的號碼存到你的手機裡了。」

  在向對方解釋了自己的身份後,克拉默又用自己的手機給項靈熙打了一個電話。

  項靈熙的手機上果然出現了來電顯示人——「雪鷹克拉默」的名字。

  而後,克拉默又接著解釋道:「如果你還是對我有一些懷疑,我身上也有那時候和他的合照。它就在我的手機裡。」

  如果說,項靈熙在聽到克拉默對於自己身份的解釋時還心存疑慮,那麼當她看到手機屏幕上對方名字的前綴時,她便已經徹底地相信了對方。

  在勇氣用盡之後,項靈熙的內心似乎已經只餘後怕,她有些懵懵地看向四周,只見有十幾名警察此刻正圍在他們附近。

  這倒是和她先前曾設想過的情景有些相像,但值得慶幸的是倒在了血泊裡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在先前還掐著她的脖子把她舉起來的殺手和他的同伴一起。

  而後項靈熙便後知後覺地……且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地問道:「我……安全了嗎?」

  「對,你已經安全了。」

  雖說克拉默現在真的已經很著急給他們的卡拉喬爾傑隊長發一條消息,也很著急向很可能會在下一秒就會一擁而上地要給他銬上手銬的警員們解釋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善解人意的克拉默還是優先向項靈熙說出了安撫的話語。

  在得到了對方的這句話語後,項靈熙便一下抱住了面前的這個陌生人,且先是哽咽,而後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地大哭起來。

  在那一刻,她就再不是幾分鐘前還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自救者了。

  在這一刻,她又是那個神經纖細的,只要看到能夠打動她的任何事物都會掉眼淚的小畫家了。

  克拉默雖然並不知道項靈熙和盧卡茨之間的另一層關係,但當他被項靈熙這樣抱住的時候,他還是會感到有些不自在。

  但是項靈熙此時心情他卻是能理解的,因而克拉默到底還是沒有在這種時候推開在先前的一個多小時裡經歷了很多可怕瞬間的保護對象,反而動作有些笨拙地輕輕拍了拍項靈熙的背。

  那其實會讓剛剛被撞到了一下背的項靈熙感到有些疼,但她卻是沒有告訴對方這一點,甚至也沒有抗拒來自於眼前這個陌生人的安撫。

  但是很快,這種溫馨的氣氛就被打破。

  比克拉默晚到了一些的這十幾名警員裡走出了他們的頭兒,並且這名看起來四十歲出頭的警員也十分嚴肅地蹲到了距離克拉默有一段距離的安全通道門口,提起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很抱歉,打擾一下,地上的那兩個人是你擊斃的嗎,年輕人?」

  克拉默原本還打算在和趕來的警察解釋清自己的身份之前,先和他們的總統閣下聯繫一下。但現在,他卻是在這些警察的頭兒問他話的時候都有些沒法用比較輕柔的動作掙脫開受驚之後的保護對象。

  於是這個看起來撐死只有24、25歲的年輕人忙說道:「你好,我是正在執行保護任務的特種部隊成員,克拉默。」

  而後,不希望引起對方誤會的克拉默在把手伸到口袋裡之前首先問道:「你能允許我出示一下我的證件嗎?」

  對於克拉默保持著警惕的那名老警員向自己的下屬們發出示意,讓他們都先後退到安全通道之外的地方,而後才在這些人都照做了之後向克拉默點了點頭。

  這樣之後,克拉默終於在自己的保護對象不願放開自己的情況下艱難地從風衣的內側口袋裡拿出了他的證件,並在同時說道:

  「如果你能也向我出示一下你的警員證,我想我大概可以找到你直屬上司的上司,讓他來和你解釋一下。這樣會比較快一點。因為我現在真的很著急要把我的保護對象帶去醫院做一次檢查。」

  老警員在看了一會兒克拉默的那張隱去了真正所屬部隊的證件後向他謹慎地點頭。

  得到了允許的克拉默終於又動作艱難地拿起自己的手機,給這時候肯定已經急瘋了的盧卡茨發去一條簡訊,告知對方他已經找到了還活著的保護對象,也把他現在所在的位置也一併告訴對方。

  在那之後,克拉默才接過了對方的警員證,並試著和項靈熙打起了商量。

  「項小姐,項小姐我們換個人給你抱著好嗎?我現在得和他們解釋清楚我不是壞人。等解釋完了我們就去醫院。」

  在克拉默說出這句話之後,先前還被他們的頭兒要求躲去走廊上隱蔽起來的幾名女警察一下就笑了出來。那讓克拉默感到說不出的尷尬,而這時候依舊縮在他懷裡的項靈熙卻還邊哭邊和他搖了搖頭!

  「你、你再給我三分鐘好不好?我……我得重新鼓起一下勇氣才能出來……」

  險些就在剛才被人掐死了的項靈熙在此時發出的聲音十分沙啞,並且還說個半句話就得咳個幾下,聽起來實在是可憐極了,也實在是讓克拉默不忍拒絕。

  於是深知自己保護對方不力,也有錯在先的克拉默只得兩隻手一塊兒拿著手機,並把手機給舉高了,頭也抬得老高的翻起了自己手機裡的通訊錄。

  直到克拉默開始以這樣的姿勢翻起了手機通訊錄的時候,已經能夠判定這個年輕人對於他們來說沒有危險性的老警員作出手勢,示意他的部下們都可以從安全通道的大門後面出來了。

  而正當克拉默翻出這片警區負責人的電話號碼,並和對方打起了電話的時候,第九樓層的電梯裡傳來了人數眾多的,嘈雜的腳步聲。

  緊接著,正要從走廊上回到安全通道的警員們便看到從昨天起就失去了音訊的總統閣下在保鏢,以及一名和他們一起出警的同事的陪伴下,腳步匆忙地走向這裡。

  當看到盧卡茨‧卡拉喬爾傑總統出現在那裡的時候,那種連空氣都要因他而凝滯的存在感讓這些都很喜歡他的這些警員們都停在了原地,連上前與他說句話的想法都無法提起來。

  甚至當盧卡茨經過他們的身邊時,他們會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又在盧卡茨真的走過去之後不住地發起喘來。

  「靈熙!」

  當盧卡茨叫出項靈熙的名字時,不論在場的哪一個人都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總統閣下的擔心與焦急。

  而當正在和這片警區的負責人解釋自己這裡大致發生了什麼事的克拉默看到出現眼前的……曾經的雪鷹時,他則更是感覺自己就好像被幾百發子彈一下穿透了身體似的,並冷不防地想要這就把現在還窩在他懷裡的保護對象推出去!

  但是當克拉默好容易才止住這種奇怪的衝動時,在他懷裡動了動耳朵的保護對象就自己抬起頭來,然後手腳並用地從他懷裡爬出去,又在扶著牆喘了兩下也站穩之後衝向他們的總統閣下,然後……

  「這就是你給我保證的安全,嗯?這就是你給我保證的安全!!你到底知不知道死人是沒法給你出庭作證的!」

  當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項靈熙在時隔數小時後又看到讓她完全遷怒了的盧卡茨時,她一把抓住盧卡茨的衣領,而後……項靈熙就在還未完全從暴力狀態走出來的情況下,用她的腦袋向著盧卡茨的下巴撞去!

  在項靈熙讓自己的腦袋向後仰去蓄力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她的這一意圖的盧卡茨用手掌擋著項靈熙的額頭,卻並不是因為要擋住對方紙老虎一樣的攻勢,而是擔心項靈熙會撞痛她自己。

  而在那之後,已經被那種要把屬於他的整個世界都染成灰色的後怕侵襲了許久的盧卡茨便一言不發地把還會走會動會撞他的項靈熙擁進懷裡,並深深地呼吸起了屬於對方的氣息。

  但是已經被兩個殺手追了一早上的項靈熙卻根本不打算被尊敬的總統閣下這麼抱著,並十分生氣地要推開對方。

  可是此刻的盧卡茨卻根本不允許懷裡的人再離開自己哪怕兩三公分的距離,卻是要顧及著別傷到對方而顯得的不那麼遊刃有餘了。

  看到這樣一幕的克拉默完全驚呆了,並且深陷進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中,連電話那頭的這一警區的負責人接連叫他代號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我覺得我這裡的……一個麻煩應該已經解決了。」

  說著,克拉默掛了電話。

  可他的內心卻是出現了另外一句話。

  ——可我好像又有了另外一個麻煩。一個更大的麻煩……

  克拉默看著自己先前在急救時按過對方的胸口幾十下的雙手,在項靈熙緊緊抱住他的時候也攬著對方了的雙臂,然後他默默地,默默地摀住了自己剛剛還給人做過了好多下人工呼吸的嘴。

  怎麼辦!

  克拉默突然覺得,他遇到的這個問題好像有點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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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 00:43: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覺得自己先前所做的應該都不算越界的克拉默已然心虛了,但是盧卡茨卻還不知道自己曾經的部下為什麼會心虛。

  對於這一刻的盧卡茨來說,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只能放在項靈熙一個人的身上。

  可是項靈熙在對他說出那些控訴的時候過於激動,雖然她的確沒能發出多大的聲音,但這也的確使得先前才險些被人掐死的她在沖著盧卡茨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如果是在平時,只是咳這麼幾下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可問題就出在項靈熙此時剛剛才從窒息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只是咳了這麼幾下就足夠讓她整個人都因為再度襲來的暈眩而站不穩了。

  不清楚剛剛在項靈熙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的盧卡茨只是著急地想要扶著項靈熙,並替她拍一拍背。可是這樣一個和克拉默先前輕撫後背並不相同的輕拍動作卻是讓背部剛剛受了傷的項靈熙痛得猛一個顫動。

  見到項靈熙的這一反應,盧卡茨哪能還意識不到到這份不對勁?

  那讓他立刻語氣生硬地向克拉默問道:「她傷到哪兒了嗎?」

  「可、可能是傷到心了……」被自己的設想嚇到了的克拉默在被盧卡茨問起之後順口就是這樣一句回答,並在盧卡茨瞪視他之後才猛然回神,忙說道:

  「報、報告!我剛剛趕到的這裡的時候,項小姐正在被人抓著脖子提著、提著按在牆上……」

  誒……誒完了。

  克拉默深知自己只要一提起他的保護對象,以及疑似是總統對象的項小姐曾經被人抓著脖子按在牆上,他就一定逃不過剛剛的那段急救。

  此時的克拉默已經很悔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就肯定會不顧出發地的惡劣天氣條件,並強行駕駛直升機提前起飛並趕來這裡。

  但是還不等克拉默在緩口氣之後用更適當的方式說出剛剛的那個小片段,也很想幫上忙的老警員就很快接上去道:

  「我們趕到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正在給那位小姐做心肺復甦。她當時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呼吸和心跳都可能驟停了。按照經驗,如果嫌犯曾經抓著受害者的脖子把她提起來按在牆上,那麼受害者的背部和頭部就很有可能都曾遭受過猛烈的撞擊。」

  當盧卡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想到了那一幕的他感到心臟都生疼了起來。因而他根本就顧及不到其它,並只是小心翼翼地抓住項靈熙想要甩開他的手說道:「我們先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所有的事都等到檢查結果出來了再說。」

  「我不要再跟你走了!我要……我要打電話給陳秘書!我要找我們那裡的安保團隊!再跟著你走我肯定馬上又要死了!」

  在險些被人掐死之後,才恢復了意識的項靈熙腦袋根本就不清醒,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的。不僅如此,她更忘了陳秘書先前曾告誡過她的話,也一下子根本想不起來中方的安保團隊為什麼不能過來救她。

  說著,項靈熙又要一邊試著甩開對方的手,一邊試著推開對方,卻是才這麼用起力來就覺得自己暈得根本就無法繼續強撐了。而在徹底地失去意識之前,項靈熙似乎感受到身前的這個男人焦急地,卻是又小心避開了她的傷處摟住了她。

  而後,那就是從她的額頭、眼睛以及嘴唇傳來的,溫熱又輕柔的觸感……

  當項靈熙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她似乎身處一個用白色來裝飾了整間屋子的地方。可是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她卻是又能看到立刻就看到坐在離她不遠處的盧卡茨,還有床頭櫃上擺著的鮮花。

  這是……醫院的單間。

  意識到了這一點剛想起身,就因為後背和脖頸處傳來的痛感而「嘶」了一聲。

  那個細小且急促的聲音讓正在處理公務的盧卡茨立刻就發現了她已經醒來,並立刻從那張被暫時搬來的桌子前起身,而後走到項靈熙的病床旁,把趴著睡在那裡的項靈熙扶了起來。

  雖說項靈熙的傷並沒有重到讓她爬不起來,但是當她用手臂支撐著身體起身時,她就必定會牽扯到背部的傷處。因而,有盧卡茨幫她的那一把還是會讓她感覺好多了的。

  在幫著項靈熙坐起身來之後,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卻是誰也沒有先開口。

  在被盧卡茨這樣看著之前,項靈熙只是感覺背疼脖子疼。

  但是在被對方用那樣的目光看著之後,項靈熙覺得她就連腦袋也疼了起來。

  「你會不會……會不會有一點想喝水?」

  盧卡茨首先打破了在項靈熙醒來之後的冷場,並說道:「醫生說,等你醒來之後喉嚨會感到不適,可以適當喝一點溫水,但不能喝得太快。」

  對此,項靈熙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的,但是她一張口就只有一陣沙啞的聲音。在昏睡了幾個小時之後,項靈熙覺得她的聲音沙得更厲害了,並且喉嚨似乎也更疼了。

  那讓她不禁要用溫度更高一些的手掌輕輕捂著脖子才能感覺稍稍好一些。

  先前緊緊扼住項靈熙脖子的那個人顯然擁有一雙很大的手。因而項靈熙摀住脖子的手根本就沒法遮住那青紫的掌印,當項靈熙漂亮且白皙的手背與那道可怕的印跡一起在她漂亮的頸項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盧卡茨會很想把眼前人擁在懷裡,卻又不知道自己還能以怎樣的立場去安撫她。

  於是他只能轉身去給項靈熙倒了半杯大約半小時前才沸騰過了一次的水,在感覺到它可能依舊還是溫度太高時又給兌了些冷水,再次試了試水溫後才把它遞到了項靈熙的手上。

  項靈熙雖然還在生眼前這個男人的氣,卻也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在接過那杯溫水後,她按照盧卡茨所說的醫囑,小口小口地慢慢喝了起來。

  盧卡茨:「先前我和陳秘書……」

  項靈熙:「這麼說你又回來……」

  在項靈熙把杯子裡的水喝了一半之後又停下來歇一會兒的時候,他和盧卡茨幾乎是同時開口,說出了兩件不同的事。

  於是兩人在幾乎同時開口後又同時停下,讓對方先說。

  項靈熙:「你先說。」

  盧卡茨:「你先說。」

  在又是幾乎同時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之後,項靈熙停了下來,並在盧卡茨的注視下略有些不愉快地輕聲說道:「我堅持要你先說,總統閣下。」

  在聽到了項靈熙對自己的這一稱呼後,盧卡茨皺了皺眉頭,卻是又很快舒展開了它,說道:

  「先前我已經和陳秘書聯繫過了。他告訴我,他請的押運團隊那個時候已經到了酒店門口待命了,但是因為一直都沒得到你的再次求助,所以他們一直等在外面。」

  所以盧卡茨知道項靈熙為什麼不讓已經等在酒店外待命的押運團隊進去救她了嗎?

  那是必然的。他只是並不把那些可能會讓過分觸動到項靈熙的話語全都說出口。

  但是當她說出那兩句話的時候,兩人之間就已經有了默契。

  其實當項靈熙在酒店的餐廳聽到陳秘書對她說的……押運團隊過來救她的後果時,她只是感到心裡很難過而已。

  但是到了現在,當她的一切努力和堅持都有了意義,並且她也真的安全了之後,她卻是會覺得很委屈。

  當那種情感如此強烈地出現的時候,淚水會來得如此洶湧。不等項靈熙扭過頭去背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也不讓他看到此時的自己,眼淚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湧了出來。

  見到了這樣一幕的盧卡茨忙從項靈熙的手上拿過水杯,在把它放到了床頭櫃上之後就小心翼翼地擁住項靈熙,並不住地親吻她不斷湧出的淚水。

  「抱歉,真的抱歉。」

  可是被盧卡茨如此溫柔對待的項靈熙卻反而惱羞成怒起來,她不斷地想要用手推開這個可惡的傢伙的臉,卻是讓自己的手掌去主動觸碰到了盧卡茨的嘴唇。

  於是盧卡茨又抓著她的手,去親吻她的手掌。簡直不勝其擾的項靈熙這下就又得想辦法把她的手給解救回來了。

  因而……她不得不再次和盧卡茨說起她現在其實並不想提到的那個話題。

  項靈熙:「你說吧,為什麼走到半路又回來了!」

  這可真是一個看似很好回答,卻又暗藏了無數陷阱,無論怎麼回答都不會讓提問者滿意的問題。那讓盧卡茨在沉默著猶豫了許久之後才說出了一個開放式的,可能最不會激怒對方的回答。

  盧卡茨:「我接到了克拉默打來的電話,他說你出了事。」

  項靈熙:「所以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走到半路又回來了?」

  盧卡茨身為一名政客的說話技巧彷彿在這個時刻一點都使不出來了。並且他也不想在這樣的時候依舊對項靈熙答非所問,且並不真誠地面對這個為了他險些連命都丟了的……他的證人。

  盧卡茨:「因為我很擔心你。」

  在盧卡茨說出這句話之後,項靈熙怔怔了一會兒,但是很快,很快她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不讓它在跳動的時候都向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所以你依舊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再次提起了怒氣的項靈熙彷彿找茬一般的再次提起她先前向盧卡茨問出的那個問題。並且,或許是因為她都已經把這個問題重復了兩遍了,卻依舊沒能得到一個對口答案。因而特別容易就把怒氣重新提起來的項靈熙一下就又怒氣滿滿了。

  在給盧卡茨丟出了這塊「先鋒石」之後,她很快就自己說出了她所認為的,問題的重點。

  「你看,你半路回來了,但這件事根本就連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你來得比警察都慢!你找來的那個人倒是比警察來得快一點,但也就快一點點!我要是真的都靠你們,我早就涼了!不光死了還已經涼了!」

  眼見著脖子受了傷的項靈熙又因為說話時情緒激動而咳嗽起來,盧卡茨想要給她拍背,卻又因為項靈熙的後背受了傷而不敢再像先前那樣去做。可他又不能在這種時候去替項靈熙揉胸口。

  那樣的話,原本就已經很生他氣的項靈熙一定會因為著急而咳得更厲害。

  於是盧卡茨只能把剛剛被他放到了床頭櫃上的水杯拿給項靈熙。

  在喉嚨又乾又啞還很疼的情況下接連咳嗽的項靈熙很快就接過了盧卡茨遞來的水杯,並很小心地喝了兩口,這才稍稍好了那麼一點點。

  這下,她就不敢再在情緒激動起來的時候語速很快還要試著大聲地和對方說話了。她只能輕輕地,再輕緩一點地問道:

  「你知道在你派來的人找到我之前我已經有幾次差點就死了嗎?」

  在問出這句話之後,感覺對方肯定不知道自己先前到底做了多少英勇事的項靈熙試圖給對方掰著手指頭數那些生死之間的時刻,卻是才掰出第一根手指頭就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並因為感覺這樣的事根本沒有意義而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盧卡茨卻是在項靈熙放棄了那個想法之後說道:「我想,應該起碼有三次。」

  聽到盧卡茨的這句話語,項靈熙猛地抬頭看向對方,蒼白的臉上帶著兩道很美的淚痕。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調看了酒店的監控錄像。那兩個殺手裡的一個在你早上起床之前就進過一次你的房間,但是他卻沒發現躲起來了的你。在他出來後不久,你就跑了出來,卻是只穿著睡袍……」

  當盧卡茨說著這句話語的時候,他的臉上是帶著笑意的,可他的內心卻是又重溫了一遍他在看到那些模糊的畫面時所感到的,彷彿被海浪淹沒一般的後怕。

  他說著他在監控錄像中所看到的,由項靈熙獨自一人躲過的危險瞬間,並且注視著項靈熙的目光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她那有著青紫掌印的頸項上挪開。

  而又是為此感到後怕,還委屈得厲害的項靈熙則再一次沒能忍住地哭了起來,但她卻不要盧卡茨,也不要沒出息到底地抱著盧卡茨哭。

  因而項靈熙只能在盧卡茨想要對他伸出手來的時候恨恨地抱起床上的枕頭,並把那個枕頭放在了她的臉和膝蓋之間,讓那個枕頭遮住她的臉!

  就是在這樣過了許久之後,盧卡茨說出了他的那個決定: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願意去到海牙為我出庭作證。但如果你還願意,我想我沒可能再讓你在開庭之前離開我的視線了。我做不到了,靈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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