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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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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52:53
第310章 火球秘籍
  黑山寨到底有沒有幕後黑手?

  之後的幾天時間,墨畫有空就會想這個問題,可怎麽想,都沒什麽頭緒,就算去查,一時之間也沒有線索,根本無從下手。

  墨畫隻能先做自己的事,多增強神識,多掌握陣法,多學點東西。

  萬一将來真有什麽預想不到的事,自己行事也好有個底氣。

  陣法自不必說,逆靈陣墨畫每天都在練着。

  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學點什麽呢?

  墨畫盤算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還有本火球術的秘籍。

  這秘籍是從黑山寨中,那守夜的白面邪修手裏得來的。

  白面邪修修的是吸靈邪功,法術其實稀松平常,全仗着這本秘籍,火球術才會有相當不俗的威力。

  墨畫驅虎吞狼,坑死了白面男,而後撿漏,得到了這本火球術秘籍。

  隻是後來事情多,墨畫一時給忘了。

  墨畫趴在小書桌前,将儲物袋取出,從裏面将火球術的秘籍翻找了出來。

  秘籍上寫着《火球術心得》幾個字,字迹是手書的,封邊有些粗糙,多有翻折的痕迹。

  看樣子并非正統的法術傳承,而是某個修士的個人法術心得。

  墨畫打開書頁,大概看了下,便明白了個大概。

  這《火球術心得》并不是白面男自己的,估計也是他殺人奪來的。

  秘籍的原主姓陽,隻是個普通的靈修。

  他天賦不高,靈根也差,修的功法自然也不好,所能學的法術,也隻有這個火球術。

  但他并不氣餒,而是不停練習,不停鑽研,甚至向不同精通火球術的靈修請教探讨,花了大半輩子,最終自己摸索出了一個使用火球術的法門。

  這個法門,可以增強火球術的威力,使這個濫大街,不起眼,并被多數修士看不起的普通法術,有了不俗的殺傷力。

  法門的奧秘,在行氣的經絡。

  所有法術,歸根結底,都是以神識驅使氣海中的靈力,運行至特定經絡,凝結成不同法術。

  同一個法術,哪怕效果相同,傳承下來的經絡圖,也總有差異。

  有些是主幹的經脈的不同,有些則是微末的絡脈有出入。

  秘籍原主花了無數時間與精力,搜羅了各類火球術的經絡圖,最後統一分類,逐一比對,又自行歸納總結,形成了一個最複雜,但威力也最高的火球術經絡圖。

  同時還有他使用火球術的各種心得,也都一并記載在了經絡圖裏。

  隻是最後不知爲何,這本心得秘籍,就落在了白面邪修手裏。

  墨畫将這本心得一口氣讀完,不由心生感慨。

  這薄薄的一冊心得,得花多大心血才能寫出來啊……

  寫這心得的修士,心性之堅毅,思慮之缜密,用心之專注,都讓墨畫自愧不如。

  墨畫忍不住想,這世間像這般有毅力,也有才能的修士,或許還有很多。

  可囿于自身出身、靈根和傳承,卻隻能将這些才能荒廢或是埋沒。

  墨畫覺得很是可惜。

  這秘籍的原主,也本該是個驚才絕豔之人,隻是如今卻名不見經傳,甚至死得也是默默無聞。

  隻有心得的卷末,簡簡單單寫着一句話:

  道無大小,法無強弱,星火微末,亦可燎原。

  墨畫看了精神爲之一振。

  這本心得秘籍,落在白面邪修手裏,被他用來做壞事,的确是明珠蒙塵,暴殄天物。

  墨畫暗下決定,一定要好好學,将這火球術修到極緻。

  将來讓整個修界的修士,都知道火球術的厲害!

  墨畫開始按照心得上的經絡圖,學習這種更強的火球術。

  這個火球術的經絡圖很複雜,墨畫原本以爲會很難學。

  結果他花了半天時間,就學會了……

  這個時間,比他預想得要少很多。

  而且他用出來的火球術很奇怪,顔色更深,呈現幽深的深紅色,而且火球明顯小了一号。

  看着有些怪異……

  墨畫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學會了,還是沒學會,又或者是學歪了……

  至于威力如何,墨畫還不敢試。

  他怕試出什麽問題來,而且家裏也不是試驗法術的地方。

  墨畫想了想,就又跑到了莊先生的山居,走過小竹林,來到池塘邊,準備和往常一般,拿池塘裏的魚兒練手。

  池塘裏的傻魚兒還在悠閑地遊着,渾然不知要發生什麽。

  墨畫靜心凝神,運轉靈力,片刻後深紅但小巧的火球術凝結而成。

  随後墨畫一指,怪異的火球随墨畫的意念而動,倏忽一下,直接飛入池塘。

  低沉的爆炸聲響起。

  刹那之間,池水蒸發,水草焚焦,池裏的魚兒隻剩下了焦黑的魚骨。

  墨畫一愣,漸漸張大了嘴巴。

  這個火球術的威力,竟然這麽大……

  這等威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随即他又忽然想道:“池塘炸成這個樣子,莊先生不會生氣吧……”   
  墨畫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轉頭就看到傀老正默默站在他身後,神色意外地看着池塘。

  “傀爺爺……這個……”

  傀老淡淡道:“無妨。”

  而後傀老衣袖一揮,面前景色如漣漪倒溯,又恢複如初。

  池塘依舊清澈,水草依舊蔥翠,魚兒依舊傻傻但悠悠地遊着。

  墨畫松了口氣。

  “你這火球術,從哪學的?”傀老問道。

  墨畫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本火球術心得,遞給傀老,“我從邪修手裏弄來的。”

  傀老接過,隻看了一眼,便點頭道:

  “不錯。”

  墨畫心中一喜,傀老都說不錯,那這火球術應該是真的不錯。

  墨畫又問道:“可是我修出來的火球術,好像有些不正經……”

  “不正經?”

  傀老微覺意外,道,“再用一遍給我看看。”

  墨畫看了看眼前一碧如洗的池塘,有些不好下手。

  傀老道:“不必顧慮。”

  墨畫便放心了,對着池塘,又放了一記火球術。

  深紅色的火球自墨畫的指尖凝練而成,忽地一聲,又向池塘射去。

  這次卻沒爆炸聲響起。

  墨畫的火球術飛入池塘,整個池塘的空間開始扭曲,最後将火球消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墨畫震驚了。

  這是什麽層次的法術?竟能有這般效果?

  傀老見墨畫吃驚的表情,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而後對墨畫道:

  “不算正經,但也是火球術。”

  墨畫又問:“用起來不會有問題麽?”

  傀老搖頭道:“沒問題。”

  墨畫放心了,忽然又覺得奇怪,“爲什麽顔色會變深,火球也會變小呢?”

  這個問題,墨畫自己琢磨不明白,就算琢磨出來了,也未必就是對的,不如直接問傀老。

  傀老法術造詣高,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

  傀老不假思索,便直接道:
  “是因爲你以神識凝練了法術。”

  “神識凝練?”

  傀老颔首道:“你看到的經絡圖,就是神識凝練法術的方法。經絡越複雜,神識消耗越大,法術凝練越強。”

  “跟陣法好像……”墨畫感慨道。

  “天道殊途而同歸。”傀老淡淡道。

  “可我見那白面邪修,施展火球術,也隻是威力大些,顔色沒這麽深,火球也沒這麽小……”

  “你們神識不同。”

  傀老言簡意赅道。

  墨畫想了一下便道,“因爲我神識太強了麽?”

  傀老點頭,“築基神識,凝練出的法術,自然也有所不同。”

  這下墨畫便徹底放心了。

  等他将這火球術練得再熟練些,這樣有隐匿術隐身,有逝水步自保,有水牢術困敵,再有火球術攻伐,實力就全面了許多。

  “謝謝傀爺爺指點。”墨畫感激道。

  傀老神色木然,“我沒指點什麽。”

  墨畫隻是笑了笑,将傀老的好意放在心底。

  傀老轉身欲離去,卻突然開口問道:“要下會棋麽?”

  墨畫有些意外,除非閑來無事,傀老一般很少主動邀請墨畫下棋的。

  墨畫點了點頭,道:“好!”

  清風竹林下,方寸棋盤間。

  墨畫又與傀老戰得難舍難分,隻是下了這麽久,兩人棋術還是沒有絲毫長進。

  直到夕陽落下,黃昏将近,墨畫要回家了,這才起身與傀老告别。

  告别之時,傀老向來木然的神色,罕見地流露出一絲不舍。

  不唯傀老,這些時日,莊先生偶爾也會有些怅惘和失神。

  墨畫心中隐隐有些猜測。

  莊先生……或許就要離開通仙城了……

  他或許再也不能向先生請教學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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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9:29:49
第311章 天道
  學會新的火球術後,墨畫将心思都花在了陣法上。

  之後過了幾天,墨畫熟練掌握逆靈陣後,又去請教莊先生,莊先生沉思片刻,卻突然問道:
  “畫兒,修士尋求天道,你知道天道是什麽嗎?”

  墨畫想了想,答道:“長生麽?”

  “長生是結果,而非天道本身。”

  “長生和得道不是一樣的麽?”墨畫問道。

  莊先生看着墨畫,語重心長道:

  “修士得道而長生,隻有參悟大道,并踐行天道,最終才能長生。”

  “不去體悟天道,踐行大道法則,就妄想長生,便是舍本逐末,必然會踏入歧途。”

  墨畫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将莊先生的話記住了。

  “那五行算天道麽?”墨畫想了想,又問道。

  “算的。”莊先生道。

  “五行算的話……”墨畫順着想下去,“那兩儀、三才、四象、七星這些都算麽,又或者神識、肉身、靈力的運用之道,都算是天道的一種?”

  墨畫有些不大确定。

  莊先生點了點頭。

  墨畫一怔,“這樣的話,大道是不是太雜了……”

  莊先生道:“大道萬千,包羅萬象。這世間萬物,一草一木,一花一樹,皆合天道。”

  見墨畫不太明白,莊先生又解釋道:
  “遠古修士仰觀天文,俯察地理,觀世間萬物百态,領悟了天地之力運行的法則,這才創造功法道法等一切修道的法門,以及陣丹符器等各般修道的門類。”

  “世間的一切,都遵循天道,修士的強大,也源自天道。”

  墨畫細細琢磨了下,疑惑道:

  “世間一切都遵循天道,那違逆天道的人呢,他們算是遵循,還是違逆呢?”

  “所謂違逆天道,其實也是在遵循天道。”

  莊先生解釋道,“大道有生滅,遵循天道者,遵循的是‘生’的天道,違逆天道者,遵循的是‘滅’的天道。”

  墨畫恍然,明白了一些。

  天道分兩儀,相判而相成。

  有無相生,生滅相形,正邪相較,善惡相随。

  萬般皆是道,人的一切行爲,也都遵循“道”,隻是有些‘道’生生不息,有些‘道’隻能自取滅亡。

  墨畫又想了想,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
  “世間一切都遵循天道的話,那看到的,聽到的全是道,修士還尋求什麽天道呢?”

  莊先生道:“大道包羅萬象,可包羅萬象,也意味着混沌與駁雜,有正有邪,有真有僞,有表相有本相。”

  “人有眼耳鼻舌身意,物有色聲香味觸法,每日所見所聞所知,好壞交織,真假難辨,久而久之,自然沉溺虛妄與淺薄,難窺大道本相。”

  墨畫目光微亮,而後道:
  “就像看觀想圖一樣,要看破表相,窺視本相麽?”

  莊先生目光欣慰,微微颔首。

  墨畫又有些疑惑,“那什麽才算是大道的本相呢?”

  莊先生道:“這個要你自己去想,隻要沒有成仙,所認知的道,都并非本質的道,有些甚至是有瑕疵,乃至有錯謬的道。”

  莊先生又笑道:“我也沒成過仙,所以告訴你的,肯定也是不對的。我所認知的本相,可能也隻是更深一層的表相,而非最終的大道。”

  “我明白了先生。”墨畫點了點頭,“自己體悟明白的道理,才算是自己的,不然别人說得再多,說得再對,我不曾體悟過,也是沒辦法領會的。”

  “所以尋求天道,要靠自己領悟,哪怕一開始認知粗淺,隻要一直思索,一直參悟,一點點去僞存真,最後也能看到大道的本相。”   
  莊先生點頭道:“說的不錯。”

  墨畫笑了笑,又有些不确定道:“先生,我現在才煉氣,就想着參悟天道,是不是早了點……”

  莊先生搖了搖頭,聲音溫和道:
  “修行從煉氣開始,悟道也是從一點一滴開始的,一步一步,由低到高,由弱到強,由淺入深,最終才能塑成道心,真正地體悟大道。”

  “如同你看這世間一般,居高臨下地看,會被自身高位蒙蔽,看到的隻有自己;隻有從最底層看起,看這天下蒼生,見過修士疾苦,才能看到這世間最本質的東西。”

  墨畫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但他畢竟年紀小,閱曆有限,雖大概知道莊先生的意思,但沒見過通仙城外更廣闊的修界,所以體會還不夠深切。

  莊先生微微歎了口氣,“這些道理,我本不想現在告訴你的,現在告訴你,還太早了……”

  可是現在不說,以後不一定有空說了……

  墨畫一怔,也明白了莊先生的意思,而後鄭重地點了點頭,道:
  “先生,我都好好記住了!”

  莊先生微微一笑,又道:

  “你明白了這個道理,我便可以教你逆靈陣的用法了。”

  墨畫有些錯愕,“逆靈陣和這些有關系麽?”

  莊先生道:“修士尋求天道,既有道心層面的,也有修爲層面的。欲求大道,道心與修爲,缺一不可。”

  “上面說的,與道心有關,下面教你的,則與修爲和陣法有關,亦或者說,是靈力層面的天道本質。”

  莊先生語氣漸緩,目光也漸漸深邃。

  墨畫目光一凜,端端正正坐好,認認真真聽着。

  莊先生輕輕吐了一口氣,又緩緩道:
  “天地本源,是氣。鴻蒙初判,一氣化生,衍生諸天萬物。”

  “最初的氣,稱爲鴻蒙之氣,氣息混沌而強大,不知經過多少年歲,混沌滌清,成爲萬物元氣。”

  “其中最菁純,且最濃郁,可被修士煉化并運用的,是靈氣。靈氣蘊含天道之力,這種力量,被稱爲靈力。”

  “世間萬般功法和道法,雖有金木水火土風雷冰等等的不同,但其根本,是靈力的顯化。”

  “靈修的法術,乃至體修的血氣和勁力,看着迥然相異,但也都是靈力顯化的形式。”

  墨畫恍然大悟:

  “所以五行之力,以及法術、血氣和勁力這些都是表相,靈力才是這些威力的本源?”

  莊先生颔首,“不錯,所有道法,無論是法術還是武學,都是靈力構生而成。”

  “陣法也是麽?”

  “陣法也是。”

  墨畫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陣法需要陣眼提供靈力,靈力經過陣紋流轉,最後形成截然不同的五行陣法之力。

  “那逆靈陣,會有什麽不一樣麽?”墨畫問道。

  莊先生頓了一下,緩緩道:
  “尋常的陣法,是靈力凝聚構生,形成五行之力。而逆靈陣,則是使靈力逆變分解,産生更純粹,也更接近大道本源的破滅之力。”

  “大道生滅,聚而生,解則滅!”

  “逆靈陣便包含着大道的滅解之力!它真正解的,并非陣法,而是陣法之中,更本質的靈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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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9:30:11
 第312章 衍算
  解陣是解陣紋,通過陣紋生克,解開整個陣法。

  而逆靈陣,也可以解陣,但更深層次的用法,是直接去解靈力。

  墨畫雖不明白,但聽起來就覺得很厲害。

  “可是,要怎麽解呢?”

  解陣他倒是會,但解靈力,聽都沒聽說過。

  莊先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道:

  “神識衍算。”

  墨畫蹙眉,這又是一個他從未聽過的詞。

  他此前所看過的任何陣書,接觸過的任何陣師,都從未提及“神識衍算”的事。

  “先生,神識衍算,是不是也是一種極高深的陣法學問?”墨畫問道。

  莊先生點頭道:“是。”

  “有多高深呢?”

  “尋常陣師,一輩子都不會去學。”

  墨畫一愣,“一輩子麽?”

  莊先生又強調了一遍,“一輩子!”

  “高品的陣師也不會學麽?”

  莊先生笑道:“高品陣師,隻是修爲高,神識強,所以學的陣法品階高了些,論及對神識的運用,以及對陣法的理解,未必比一些低品陣師要高。”

  墨畫吃了一驚。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

  “那陣師不學神識衍算,是因爲用不到,還是因爲太難呢?”墨畫又問。

  莊先生道:“既是因爲用不到,也是因爲太難。”

  莊先生微微歎了口氣,“陣法博大精深,越是高深的陣法,越是奪天地造化,逆乾坤陰陽。”

  “與之相比,修士的神識,就微渺許多,陣法越學到高深,神識越是捉襟見肘,能領悟陣法就算不錯了,哪裏有多餘的神識,再去衍算陣法呢?”

  墨畫聽了頻頻點頭。

  莊先生看了墨畫一眼,神色溫和道:
  “原本神識衍算,也不是你現在該學的,不過現在不教,以後可能也沒其他人再教你了。”

  “你神識底子這麽好,不學一下,實在可惜了。”

  墨畫有些難過道:“先生,您要離開了麽?”

  莊先生輕歎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在這個地方,待得夠久了。”

  墨畫小臉失落起來。

  莊先生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還有些時間,我再教你些東西,你好好學。”

  墨畫認真點頭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學!”

  莊先生微微一笑,便爲墨畫講解起了神識衍算的事:

  “你之前學的陣法知識,無論是陣媒、陣紋、陣樞、陣眼,還是單陣和複陣,都是基于陣法結構本身的陣法認知。”

  “你應該已經察覺了,除了陣法結構外,陣法效力的本質,來源于靈力的流轉。”

  “陣眼是靈力流轉的根源,陣媒是靈力流轉的載物,陣紋和陣樞,則是靈力流轉的軌迹。”

  “天道殊途同歸,和其他功法道法,乃至修道行業一樣,靈力才是内在的本質。”

  “所謂神識衍算,便是在識海之中,推衍重構陣法靈力的運行軌迹。”

  “就像在神識之中,能見到他人的靈力狀态一般,神識衍算,也就是在神識之中,詳盡地推算出陣法的靈力存在。”

  墨畫想起來了,他之前在霧林中,就是感知到了霧陣的存在,所以才能分辨方位。

  隻不過那個時候感知到的,隻是模糊的陣紋,更确切地說,是陣紋形式的靈力虛影,而非清晰的靈力流動。

  墨畫弱弱問道:“這有什麽用麽?”

  莊先生笑了一下,悉心解釋道:
  “第一,可以加深對陣法的理解,讓你知道,陣紋和陣樞,到底是做什麽用的,靈力是如何經過陣樞,貫通陣紋的。”

  “歸根結底,陣紋和陣樞,都是形式,靈力的流轉才是本質。”

  “你若明白這點,就知道爲何同樣的陣法,不同傳承,不同流派,陣紋筆法上總會有些出入。”

  “也能明白,同一個陣法,爲何有的陣師每次落筆,陣紋都有不同,但卻完全不影響陣法生效;而有的陣師,陣紋隻歪了一筆,陣法便全盤作廢。”   
  墨畫眼睛一亮,問道:“因爲前者陣紋雖然不同,但不影響靈力運轉,後者雖隻歪了一筆,但靈力流轉不了,所以陣法就失效了,是這樣麽?”

  莊先生點頭贊許,又告誡道:

  “有些食古不化的陣師,不明陣法本質,會将固定的陣紋當成天道本身,奉形式爲圭臬,不允許增删一筆,你千萬别學這種榆木腦袋。”

  “嗯嗯。”墨畫連連點頭。

  莊先生繼續道:“第二,你學會神識衍算,隻以神識感知陣法中的靈力流轉,便可以推算出其陣紋。”

  “有些陣法藏得很深,你是看不出底細的,看不出底細的陣法,才是最危險的。”

  “将來你若外出遊曆,誤中了他人的陣法,看不到陣紋,又猜不出是什麽陣法,基本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你若猜錯了,誤将殺陣看成幻陣,後果同樣嚴重。”

  墨畫恍然,“所以學會衍算,隻憑陣法靈力流轉,就能看破陣法,這樣别的陣師,就拿你沒辦法了!”

  莊先生點了點頭。

  墨畫眼睛一亮,又悄悄道:“那我是不是還可以偷學别人陣法?”

  如果憑借陣法靈力,就能推衍出陣紋,那不用陣圖,自己就能去學陣法了。

  将來萬一被其他陣師用陣法針對,自己甚至可以直接将他的陣法學了。

  “你的陣法很厲害,但我看幾眼,它就是我的了。”

  墨畫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将來說這句話時的霸氣的模樣了。

  莊先生卻搖了搖頭。

  墨畫大失所望,遺憾道:“不能偷學麽?”

  “可以學,但不能叫偷學。”

  莊先生笑了下,理直氣壯道,“憑自己本事,光明正大學來的,怎麽能叫偷學呢?”

  墨畫微怔,随後也笑道:“先生說得對!”

  “神識衍算的最後一個用處,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借逆靈陣,逆解靈力,從而使陣法崩解,産生堪稱恐怖的破壞力。”

  莊先生目光微凝,語氣也重了些。

  墨畫心中震驚,有些好奇,“能有多強呢?”

  “視陣法強度而定,普通單陣,不值得崩解,因爲靈力構成太弱;尋常複陣,也沒必要崩解,因爲陣樞結構簡單;唯有複雜一些的複陣,才有崩解的必要。”

  “在此基礎上,陣法越複雜,靈力越強大,崩解後産生的威力越強。”

  墨畫精神一振,“能越階殺敵麽?一品複陣崩解,能殺築基麽?”

  莊先生點頭道:“可以。”

  墨畫神色興奮,“那我……”

  “不行。”

  墨畫心情複雜難言,“先生,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莊先生忍不住笑了笑,“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想崩解複陣,害死幾個築基是吧。”

  墨畫腼腆笑了笑,“不行麽?”

  “不行的。”

  見墨畫神色疑惑,莊先生直接道:

  “你的神識不夠。”

  墨畫有些驚訝,“築基的神識,竟然都不夠?”

  “不夠。”莊先生點頭,“神識衍算,爲何學的陣師這麽少,就是因爲,衍算時的神識消耗,多得離譜。”

  “我現在教你,是因爲你神識築基,勉強達到了門檻,但以你現在的神識,最多也隻能衍算簡單的一品複陣,這種崩解之力,可以傷到築基修士,但不可能緻死。”

  築基神識,竟然也才勉強達到門檻……

  墨畫有些失望。

  莊先生溫聲道:“我教你神識衍算,也不是讓你去崩解陣法的,而是讓你看透陣法本質,更好地體悟陣法,将來也不會因陷入其他陣師的陣法,看不透底細,而危及性命……”

  墨畫一怔,心中生出暖意,神色感激道:“謝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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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9:30:31
 第313章 喜事
  夜色降臨,吃完晚飯的墨畫,端坐在自己的小書桌前。

  桌上擺着一副一品地火陣。

  墨畫按照莊先生傳授的神識衍算之法,開始衍算地火陣的陣紋。

  神識衍算,有正反兩種衍算的方式。

  一種是将陣紋衍算爲靈力。

  依據陣法的陣紋,一點點衍算,在識海中模拟陣法完整的靈力運轉軌迹。

  這種衍算,可清晰認知形而上的陣紋,與其内在靈力之間的關系,從而加深對陣法本質的領悟。

  衍算之後,甚至可以透過陣紋,參悟陣法本身靈力的流轉生滅,就像書畫,得其神韻,忽其形骸。

  另一種衍算,是将靈力衍算爲陣紋。

  将來遇到棘手而詭異的陣法,神識感知其靈力,便可推算出陣法的陣紋圖樣。

  墨畫忍不住想到,自己若是之前就會神識衍算之法,那剛進深山霧林之時,甚至無需刨樹根翻看陣法,隻需感知陣法靈力流轉,就能推算出霧陣的完整陣圖了。

  不過那個時候,自己神識還沒築基,也學不會衍算。

  神識衍算,是一門高深的神識運用之法和陣道參悟法門。

  墨畫打算從一品陣法開始,将所學會的陣法,一副一副重新衍算一遍。

  既可練習衍算之法,也可以溫故知新,更深刻地參悟陣法。

  而第一副衍算的陣法,便是地火陣。

  墨畫開始依據陣紋,在識海中衍算構生地火陣的靈力軌迹。

  虛白的識海中,淡藍色的靈力軌迹,如同細微的遊絲,一點一點顯現,一絲一絲勾連,漸漸勾勒成一副首尾相連,有始有終,循環不息的陣法靈力軌迹雛形。

  與此同時,墨畫的神識,如洪流般傾瀉而出。

  這個消耗速度,遠超乎墨畫的意料。

  他的神識,仿佛溝通了虛無深邃的大道。

  大道混沌而蒙昧,應有盡有,又似乎一無所有,隻是感知其存在,神識便不停傾瀉而出。

  墨畫心中震撼不已。

  畫陣法時,他偶爾也會有這種感覺。

  仿佛參悟的并非陣法,而是大道的形骸。

  學習陣法消耗的神識,實則是在參悟某種虛無而深邃的大道。

  墨畫畫得越多,這種體會就越清晰。

  隻是之前的體會,都遠沒有此次神識衍算,來得這麽清晰。

  墨畫也從未曾像現在這般,神識消耗得如此之快!

  等花了一個時辰,終于将一品地火陣衍算完成後,墨畫震驚地發現,自己的神識,竟然已經消耗殆盡了。

  築基期的神識,衍算煉氣一品的陣法,而且隻算了一副,就消耗完了……

  墨畫有些難以置信。

  莊先生說神識衍算消耗神識很多,但墨畫萬萬沒想到,消耗的神識,竟然會這麽多!
  怪不得沒陣師去學……

  墨畫有些感慨,随即又有些慶幸。

  自己先天體弱,靈根不行,唯一的強處,也就是神識了,甚至這個強處,強得有點多餘了。

  衍算陣法消耗神識太多,别人神識不夠沒法學,墨畫反倒無所謂,他最多的就是神識。

  這門衍算之法,他學着剛剛好。

  墨畫打坐冥想,恢複了神識,又在心中總結了一下得失,而後重新畫了一副地火陣,又開始衍算起來。

  地火陣的形制統一,陣紋是相同的,但實際畫出來的陣法,其靈力流轉,每一副又都是不同的。

  就像人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布局結構類似,但具體的長相,卻有着千差萬别。

  陣法也是一樣。

  所以每副具體的陣法,其靈力運轉都是不同的,需要重新衍算。

  不過靈力運轉雖有不同,其本質上,還是同一個陣法。

  墨畫已經成功衍算出了一副,第二幅衍算起來,就容易了許多。

  之後墨畫又嘗試着衍算了幾副陣法,等子時已到,就将神識沉入識海,繼續在道碑上練習逆靈陣。

  白天練習衍算,晚上練習陣法。

  墨畫原本是這麽安排的,但他練着練着,忽而手托下巴,暗自尋思道:

  “道碑可以用來畫陣法,不知可不可以用來衍算陣法……”

  在外面衍算陣法,靈力軌迹是浮現在識海中的。

  那若在識海中衍算陣法,靈力軌迹會出現在哪呢?
  墨畫不确定,就想着試一下。

  他先在道碑上畫了一副一品熔火陣。

  熔火陣是新的陣法,他還沒衍算過。

  而後墨畫打坐冥想,将神識恢複至充盈,開始看着熔火陣的陣紋,以神識進行衍算。

  讓墨畫有些吃驚的是,衍算後的靈力軌迹,竟然出現在了道碑上!   
  墨畫想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了。

  這塊石碑既然叫“道碑”,那所呈現的,應該是事物,或者說是陣法的道。

  陣紋可以呈現,那陣法本質的靈力軌迹,自然也可以呈現。

  墨畫點了點頭,随後集中精神,将熔火陣衍算完。

  道碑上便浮現出了完整的靈力軌迹圖。

  比起陣紋和陣樞呈現的深奧結構,靈力軌迹要更簡潔,更清晰,不停流轉,生生不息,有着難以言說的道韻。

  墨畫看着道碑上的靈力軌迹,怔怔出神,忽有所悟。

  陣法之中,陣紋結構與靈力本質一表一裏,一繁一簡,一靜一動,兩者相輔相成,如同骨肉,構成了完整的陣法。

  墨畫微微點頭,而後猶豫了一下,伸手将靈力軌迹拭去。

  靈力軌迹消失的瞬間,洶湧的神識回溯而至。

  墨畫眼睛一亮。

  他猜得果然沒錯!
  在道碑上畫陣法,抹去陣法後,神識可以回溯。那麽在道碑上衍算陣法,抹去靈力軌迹後,神識應該也可以回溯!
  若是如此,那他同樣可以不受神識限制,夜以繼日地衍算更多的陣法!

  不停地衍算,他對陣法的認知,也将不停地加深!
  墨畫心中雀躍不已。

  神識衍算很難,但就算再難,隻要自己夜以繼日,不停地練,總會有精通的那一天。

  這可是莊先生教他的,他一定要好好學,不能讓莊先生失望。

  一念及此,墨畫心中又有些失落。

  莊先生不知何時就要離開通仙城了。

  而且今後,不知還能不能再見……

  墨畫歎了口氣,想在先生離開前,盡己所能地将神識衍算練熟,給莊先生一個驚喜。

  之後的半個月時間,除了修煉,墨畫大多數時間,都用來學神識衍算了。

  不過有一天除外。

  那一天,季禮和傅蘭結爲道侶了。

  大家都很開心,墨畫猶豫了下,便也開開心心地給自己放了小半天假,跟着爹娘,去參加季家的婚禮了。

  黑山寨覆滅,邪修大多伏誅,剩下的也在被通緝。

  盡管墨畫心裏仍有一些疑慮,但至少明面上看來,此事已經告一段落了。

  至少一兩百年内,邪修都不可能再成氣候了。

  通仙城的散修都如釋重負,往來的商隊也多了,整個通仙城,也更熱鬧繁華了一些。

  季青柏便想讓兒子季禮和傅蘭成婚,也算了結自己一樁心願。

  修士結爲道侶,是修道生涯的大事。

  婚禮莊重又繁瑣,哪怕是家境貧寒的散修,一應儀式可以從簡,但卻不能省去。

  更何況,如今通仙城的散修,生活已經好很多了。

  季家雖然是外來的,但季青柏修爲不弱,季禮勤奮踏實,傅蘭也在福膳樓有差事,在通仙城這些日子,也都攢了一些家底。

  隻要沒有家族壓迫,或是道廷司剝削,日子總歸是越來越好的。

  季青柏掏光所有積蓄,又有墨山等兄弟朋友支持,在福膳樓爲季禮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

  墨畫高高興興地跟着蹭吃蹭喝。

  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修士的婚禮。

  迎親送娶的一些習俗,他之前從未見過,覺得既新奇又喜慶。

  很多習俗,墨畫根本看不懂,不過他也不在乎。

  他本來就是跟着湊湊熱鬧,别人到哪,他就到哪,哪裏熱鬧,他就去瞄一眼。

  季家屋前的小巷子裏張燈結彩,鑼鼓齊鳴,紅衣招展,燈籠高懸,歡聲喧阗,笑語盈道。

  季家大堂内,墨畫随着爹娘,看一身紅衣的新人拜堂。

  季禮一表人才,傅蘭明豔照人。

  兩人對拜後相視,臉都是紅撲撲的,看起來很是般配。

  而拜完天地後,便可以開席了。

  墨畫正準備去吃好吃的,卻被季青柏叫住。

  季青柏讓墨畫坐好,然後喊來季禮和傅蘭,讓他們敬墨畫一杯茶。

  墨畫吓了一跳,剛想起身,又被季青柏按住。

  “季伯伯,這怎麽受得起?”墨畫爲難道。

  墨山也道:“季大哥,畫兒受不起這個禮……”

  季青柏卻搖了搖頭,“他受不起,就沒人受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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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9:30:49
第314章 祝願
  季青柏神情鄭重,接着道:“之前在大黑山,不是墨畫這孩子出手相助,我們這一家子,未必能活下來。”

  “後來被罪修追殺,季禮差點身死,也是墨畫救了他。”

  “還有陸典司,和在黑山寨身死的孔盛,我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都是墨畫這孩子在出手相助。”

  “更不用說,他爲獵妖師們畫了那麽多的陣法了,沒了那些陣法,煉器行和煉丹行建不起來,獵妖師們進山獵妖,也會危險很多……”

  “因爲他的那些陣法,通仙城的散修日子好過了,我們這才能有一個安穩的,栖身的地方,季禮和傅蘭這兩個孩子,才能完婚……”

  季青柏越說,神色越是感慨,堅決道:

  “這杯茶一定要敬!”

  墨山推脫道:“季大哥,墨畫還小,擔當不起……”

  季青柏堅持道:“他年紀雖小,但有大作爲,擔得起的。”

  墨山還想拒絕,季禮和傅蘭已經神情鄭重地将茶端到墨畫面前了。

  墨畫推脫不了,有些别别扭扭地接茶喝了。

  季青柏這才展顔笑道:
  “墨畫,你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将來無論什麽事,隻要你開口,就算赴湯蹈火,我們也在所不辭。”

  墨畫哭笑不得,“季伯伯,您言重了。”

  墨山也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好在喝完茶之後,就沒那麽多客套了,墨畫也松了口氣,開開心心去吃席了。

  酒席喜氣而喧鬧,桌上有酒有肉,豐富而美味。

  墨畫跟大虎三人,還有大平大柱一桌。

  幾個小夥伴熱熱鬧鬧,大快朵頤,吃得飽飽的。

  觥籌交錯,賓主盡歡,直到天色漸晚,這才各自散去。

  墨畫要走時,季青柏又帶着季禮和傅蘭親自相送。

  季青柏很高興,喝了很多酒,季禮和傅蘭也執着手,眉眼全是笑意。

  墨畫不由想到,若是大家能一直這麽平安和美就好了。

  這樣他蹭飯也能蹭得開心點。

  季青柏喝多了,把白天感謝的話車轱辘一般又說了一遍。季禮有些内向,不善言辭,但看向墨畫的眼神,也滿是感激。

  傅蘭則送給了墨畫一個喜盒:
  “這裏面是‘喜糕’,是我親手做的,墨哥兒若不嫌棄,就拿回去嘗嘗。”

  墨畫甜甜笑道:“謝謝傅姐姐!”

  傅蘭見墨畫開心地收了禮物,也開心地笑了笑。

  喜糕包裝精美,而且沉甸甸的。

  墨畫原本以爲這‘喜糕’隻是婚宴常用的糕點之一,大家都會有,但回家後,才發現隻有自己有。

  柳如畫便道:“喜糕是成婚的新人親手做的,用來送給最尊貴的客人的,工序非常繁瑣,用料都很講究,一般修士,一輩子都可能嘗不到一份喜糕。”

  墨畫吃了一驚,“這麽貴重麽?”

  柳如畫點頭道:“這是他們小兩口的心意,也算是祝願。”

  “祝願什麽?”墨畫有些不明白。

  “祝願你和和美美,也能找到美滿的姻緣。”

  墨畫小臉有點紅,“我還早着呢?”

  柳如畫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種事,自然早祝願才好。”

  “那我還吃麽?”墨畫猶豫道,“要不要收起來藏着?”

  他覺得這個糕點心意這麽貴重,有點不舍得吃,當然是收着才好。

  柳如畫忍俊不禁,“糕點自然是要吃的,這是你傅蘭姐姐的心意,不要浪費了。”

  “哦哦。”墨畫點了點頭,雖然有些舍不得,但還是取出一塊嘗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

  好吃!

  喜糕外面看着普通,入口軟軟糯糯的,咬開之後,裏面有着各種各樣的餡料,口感香醇而豐富。

  既香又甜。

  墨畫拿了一塊,遞給娘親,“娘,你也嘗嘗。”

  柳如畫搖頭,笑道:“娘已經成家了,不用吃了。”

  “那就祝你和爹和和美美。”

  柳如畫臉一紅,失笑道:“你這孩子……”

  墨畫又遞給她,柳如畫推脫不過,便嘗了一塊,不由點頭道:
  “味道真的不錯,傅蘭這姑娘,還真是心靈手巧。”

  墨畫也點頭贊同,這喜糕真的好吃。

  之後他看着一大盒喜糕,開始考慮怎麽分配。

  喜糕很難得的,墨畫也希望大家都沾沾喜氣。

  “娘吃過了,那這塊就是給爹的。”

  “陳師傅打了一輩子光棍,給他吃一個,看看能不能讓他找個媳婦……”

  “馮爺爺應該不找媳婦,但也給他老人家嘗嘗。”

  “俞長老……他兒子都兩個了,就算了……”   
  “張瀾張叔叔,雖然看着風流,但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人還是不錯的,也給他一個吧。”

  “楊統領楊叔叔,他是道兵統領,估計不好找道侶……而且張叔叔都給了,自然也要給他一個,不能偏心……”

  “還有大虎他們……”

  “還有莊先生那裏……”

  ……

  墨畫嘀嘀咕咕,一個個都給安排了。

  柳如畫看得忍俊不禁。

  第二天,墨畫就将通仙城逛了一圈,送了一遍喜糕。

  有單純覺得喜糕好吃的,有感謝墨畫祝福的,也有神色複雜的,當然還有哭笑不得的……

  墨畫送了一圈,最後還有一小半,他用喜盒裝好,一半給莊先生送了過去。

  “喜糕?”莊先生有些意外。

  墨畫點了點頭,“可以祝人和和美美,姻緣美滿的。”

  莊先生一怔,神情幾番變換。

  墨畫悄悄觀察了下,确定了莊先生的反應,是屬于哭笑不得的那類。

  “先生,您嘗嘗看?”墨畫道。

  莊先生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沒拒絕墨畫的好意,嘗了一塊,而後微微點頭:

  “味道的确不錯。”

  墨畫笑了笑。

  莊先生還欲說什麽,眼角餘光看到了紅色的喜盒,以及盒上的“囍”字,神情有一瞬的怅惘,眼眸中也閃過一絲愧疚。

  有故事!
  墨畫一愣,他很少見莊先生露出這般神情。

  墨畫很想問,但又不太好意思問。

  問了先生肯定也不會說。

  但是不問,墨畫又非常好奇。

  墨畫忍住好奇……最後還是沒忍住,眼睛微亮,小聲開口道:“先生……”

  他還沒問出口,莊先生便敲了下他的小腦袋。

  “不該問的别問。”

  莊先生的語氣沒有責備,反而有些無奈。

  “哦。”墨畫就識趣地沒再問了。

  離開竹室後,墨畫将另一半的喜糕,送給了白子勝和白子曦。

  向來不太愛吃糕點的白子勝也吃了一塊,點頭贊道:“真好吃。”

  其餘的喜糕,墨畫都給白子曦了。

  白子曦道了謝,坐在潔白的大槐樹下,小口小口吃着,片刻後她聲音婉轉地問墨畫:
  “這個喜糕是怎麽做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複雜。”

  “柳姨會做麽?”

  “會的。”墨畫點了點頭。

  白子曦眼眸微亮。

  “但我娘不會去做的。”墨畫又道。

  白子曦一怔,目露疑惑,“爲什麽?”

  “喜糕是有特殊意義的,有修士成親才能吃到。”

  白子曦又吃了口喜糕,擡頭問道:

  “你們最近還有人成親麽?”

  墨畫想了想,搖了搖頭,“好像沒了。”

  白子曦神情有些可惜。

  她看了眼糕點,又問:“你嘗過了麽?”

  “我嘗了一塊。”墨畫道。

  吃一塊,沾點喜氣就夠了。

  白子曦白皙的小手伸出,從盒中取出一塊糕點,遞給了墨畫,“一起吃吧。”

  墨畫跑了一天,有點餓了,便接過糕點,也吃了起來。

  山風輕輕吹過,吹皺一潭池水,撫平柔嫩的草地,掬着一樹清幽的槐香,在山居間徜徉。

  白子勝躺在草地上,百無聊賴地翻着書。

  墨畫和白子曦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坐在樹下,安安靜靜吃着喜糕。

  頭頂飄着雪白的槐花,面前擺着大紅的喜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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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5章 崩解
  之後的日子平靜如水,在夜以繼日的努力下,墨畫神識衍算的能力也與日俱增。

  直到一天,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能不能試着使陣法崩解呢?”

  雖然莊先生說教他神識衍算,不是爲了讓他崩解陣法的,但既然自己學了衍算,總歸要嘗試一下。

  墨畫想看看陣法崩解,到底是什麽樣的。

  連莊先生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崩解之力,到底能強到何種地步。

  陣法崩解的原理不難,難的是學會逆靈陣和神識衍算。

  逆靈陣如今墨畫已經學會了,神識衍算不算精通,但練了這麽多天,也熟練了不少,已經基本具備崩解陣法的基礎了。

  墨畫還是不太放心,又找到莊先生,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陣法崩解的注意事項。

  墨畫的小腦袋裏打的什麽主意,莊先生一眼便看出來了,不過他也不在乎。

  有好奇心是好事。

  若是對陣法沒有好奇心,沒有求知欲,在漫漫的修道之路上,很容易因陣法的枯燥而心生麻木,失卻了探求陣法大道的初心。

  而且陣法崩解,也不是那麽好學的。

  以墨畫如今的神識,能衍算并崩解一品單陣,就算不錯了。

  一品單陣崩解的威力,雖說不弱,但也強不到哪去,他自己崩解着玩,就算失了手,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險。

  莊先生便指點道:
  “陣法崩解,建立在神識衍算的基礎之上。”

  “先衍算出陣法的靈力軌迹,而後根據靈力軌迹,在陣法的陣樞上布下逆靈陣。”

  “如此激活陣法後,靈力循陣樞流轉,依次被逆靈陣逆解,從而引起整個陣法的崩解,産生接近大道本源的滅解之力……”

  ……

  莊先生說得很詳盡。

  墨畫将莊先生的話,一一都記住了,而後找了個時間,跑到大黑山裏,開始試驗陣法崩解。

  崩解的陣法,還是一品地火陣。

  墨畫神識雖然築基,但也衍算不了太複雜的陣法,隻能從普通的一品陣法開始入手。

  墨畫布好地火陣,花了點時間衍算好靈力軌迹,再根據靈力軌迹,依次在陣樞上畫上逆靈陣。

  折騰了半天,墨畫總算準備周全了。

  萬事俱備,隻差啓動陣法了。

  墨畫将靈石放在陣法上,然後跑得遠遠的。

  他不知道陣法崩解威力有多大,所以保險起見,還是躲遠點比較好。

  墨畫放了一個火球術,精準地擊碎靈石,使靈氣溢出,注入了地火陣。

  陣法上光芒一閃,而後轉瞬又消失了。

  墨畫躲在遠處,隻覺得陣法亮了一下,而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爆炸,沒有聲響,沒有什麽靈力波動,仿佛隻是點了一個啞火的炮仗……

  墨畫愣住了。

  崩解失敗了?
  還是衍算出了錯?
  墨畫想不明白,又不敢貿然上前,在原地又等了一會,見還是沒什麽動靜,放開神識,也感知不到一絲靈力流轉,這才走上前去。

  隻看了一眼,墨畫便皺起眉頭,疑惑更重了。

  陣法沒了!

  原地什麽都沒有留下。

  唯有承載陣法的石頭,變成了一堆細膩的齑粉,風一吹,便消散了。

  “所以這是……成功了?”

  陣法崩解了,解得很徹底,什麽都沒了,就連陣媒都被解成了齑粉。

  可崩解……是這樣子的麽?
  墨畫不太确定,便又重新試了一次。

  還是畫好陣法,神識衍算之後,再在陣樞上畫下逆靈陣,然後激活陣法。

  墨畫沒有跑太遠,一邊觀察,一邊放開神識,專注地感知着陣法崩解的變化。

  而這次,他終于看清發生了什麽。

  陣法激活的瞬間,靈力開始流轉,自陣樞開始,勾通陣紋,可當靈力流轉到逆靈陣的時候,便會被分解。

  淡藍色的靈力被分解,并不會變得更細微,而是變成一種截然不同的靈力,隐隐有細碎的黑邊,散發着寂滅的氣息,将觸及到的一切崩解,進而湮滅。

  這一過程,可怕至極,但又無聲無息。

  不,應該是連聲音,都被崩解掉了!所以才會無聲無息……

  墨畫心中大震。

  這與他以往見過的所有靈力形式都不同。

  修士尋常以靈力催動道法,形成五行三奇等玄妙之力,這一過程,如果是正向的,那如今這種崩解之力,就是逆向的。   
  是遊離于修士通常的靈力框架之外的靈力形式。

  也就是莊先生所說的,接近大道本源的滅解之力……

  這話墨畫之前聽時似懂非懂,如今親眼見過,才能深切體會到,這種接近本源滅解之力的可怕。

  唯一的問題就是,崩解的範圍太小了……

  陣法爆炸,靈力向外擴散;陣法崩解,靈力向内集中。

  眼前的地火陣,它正常爆炸的規模,如果是個大西瓜的話,那它崩解的範圍,隻能是個小山楂。

  這個用來對敵,必須把敵人捆在陣法上才行,不然肯定傷不到人。

  就算傷到了,傷個胳膊,傷條腿,意義也不大。

  墨畫歎了口氣。

  難怪這種危險的崩解之法,莊先生也沒什麽顧忌地告訴了自己。

  以自己目前的神識,隻能崩解普通的一品單陣。

  而恰如莊先生所說,“普通單陣,不值得崩解,因爲靈力構成太弱……”

  靈力構成弱,靈力崩解後産生的威力雖然特殊,但規模太小,很難有太大威脅。

  而靈力構成強的陣法,至少也是複雜一些的複陣。

  以他如今的神識,是無法衍算複陣的。

  墨畫有些失望,他原本還想着,若是陣法崩解之力足夠強,自己也就有了一張殺傷力更強的底牌了。

  這樣即便面對築基修士,也不會束手無策了。

  黑山寨的大當家和三當家,到現在可都還沒被捉住,若是放任他們逍遙法外,将來必然會是大隐患。

  自己若是學會崩解陣法,遇到他們,也有了一點應付的手段。

  但現在看來,自己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能威脅到築基修士的力量,不是那麽好獲得的……

  墨畫又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他也不糾結了,便安心練習神識衍算,通過衍算,增加對陣法的領悟。

  “人不能太貪心,學好衍算就行了,崩解就先算了。”

  墨畫心裏暗自告誡道。

  他原本是這麽打算的……

  直到兩天後的子時,墨畫沉入識海,在道碑上練了一會衍算,忽然就愣住了。

  墨畫看着道碑,緩緩皺起了眉頭。

  道碑上有兩處衍算後的靈力軌迹。

  一處是他剛算出來的,還有一處,是他之前算出來,但忘了抹去的。

  此時兩處靈力軌迹,同時存在于道碑之上。

  一個問題自然便在墨畫腦海中浮現:

  “畫陣法需要‘一念呵成’,神識衍算需要麽?”

  所謂‘一念呵成’,是指單陣的全部陣紋,複陣的完整陣樞,需要神念不斷,一氣呵成地畫出來,否則陣法不會生效。

  墨畫先入爲主,一直以爲神識衍算也是一樣,但現在看來,神識衍算好像沒有這個說法。

  一個陣法,你可以今天衍算一點,明天再衍算一點,隻要最後在識海中形成的,是一個完整的靈力軌迹圖便可。

  換句話說,一個複陣,自己也可以一個單陣一個單陣地衍算,最後再拼湊起來,形成完整的複陣的靈力軌迹。

  神識衍算,是沒有必要一口氣全算出來的。

  墨畫想了一下,就大緻明白了。

  因爲陣法形諸于外,是客觀的靈力流動,而神識衍算出的靈力軌迹,其實是對陣法的認知。

  你算不算出來,陣法都是存在的,隻是你未必能認知到陣法的本質而已。

  一念及此,墨畫完全愣住了。

  他的道碑,是可以回溯神識的。

  這意味着,他可以借助道碑,真正意義上地,無限制地去衍算陣法。

  同時也意味着,不隻是單陣,再複雜的複陣,甚至是大陣,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他也是能一點一點衍算出來的。

  能衍算出複陣,或是大陣,便意味着……

  他可以使複陣,乃至大陣崩解,從而真正意義上,擁有足以滅殺築基的強大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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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6章 餞行
  可是,事情真的這麽簡單麽?

  墨畫又跑去問莊先生。

  “先生,陣法的衍算,不用一次性算完麽?”

  “不用。”

  “一天算一點也行?”

  莊先生點頭道:“可以。”

  果然如此。

  墨畫歎了口氣,自己之前先入爲主,陷入誤區了,早知道早些來問莊先生,就能早點弄明白這個問題了……

  墨畫又道:“那這樣來說,崩解陣法似乎也沒那麽難……”

  莊先生的神情卻微妙了起來,忍不住道:
  “你這話在我這裏說說就行了,出去别說,不然會被揍的……”

  墨畫愣了一下,“爲什麽?”

  莊先生無奈道:“陣法崩解,最大的難處,一在逆靈陣,二在神識衍算。”

  “一品逆靈陣十道陣紋,超出一般陣法規格,二品以上同樣如此,這世間能将這陣法學會的陣師,本就屈指可數。”

  “神識衍算,也是需要龐大的神識作爲基礎的。一般陣師,神識不足,連衍算的資格都沒有,若是強行衍算,識海瞬間便會幹涸。”

  “神識衍算不需一念呵成,可以一點點算,但就是這般一點點去算,也是需要消耗極其龐大的神識,以及花費大量的時間的。”

  “故而對陣師而言,不會逆靈陣,一開始便無法崩解陣法;即便學會逆靈陣,也未必有神識去衍算;即便有神識去衍算,也沒那麽多時間去算。無法衍算,自然也就無法崩解……”

  “這麽難的麽?”墨畫有些驚訝,“我還以爲,神識衍算不用一念呵成,陣法崩解就簡單了……”

  莊先生看着墨畫,歎了口氣,“你這孩子,現在也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不是誰都有那麽強的神識的。

  墨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随即他又小聲問道:“先生,崩解複陣的話,會有什麽危險麽?”

  莊先生詫異地看了墨畫一眼,“你崩解過陣法了?”

  墨畫知道瞞不過莊先生,便如實道:“崩解了一副一品地火陣。”

  莊先生眼皮微微一跳。

  他隻是猜到墨畫學得會很快,但沒想到,墨畫竟真的會學得這麽快。

  陣法崩解的方法,他隻簡略提過,墨畫竟然也自己摸索着學會了。

  一時之間,莊先生有些猶豫了,不知要不要再繼續往下教了。

  神識衍算,陣法崩解。

  這已經是極度超綱了……

  他從來沒想到,這輩子還會把這些東西教給弟子,而且還是一個煉氣期的記名弟子……

  莊先生躊躇不定,看着墨畫,不知想些什麽,片刻後他眼眸微亮,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

  “先生?”墨畫輕聲道。

  莊先生回過神來,思索片刻後道:

  “崩解複陣,方法還是一樣的,隻要留意一點,别把自己弄死就行。”

  “别把自己弄死?”墨畫愣了一下,“跑遠點行麽?”

  “要麽跑遠點,要麽給自己留個生門。”莊先生道。

  “生門……是什麽意思?”

  墨畫不明白。

  “記得我與你說過的,大道生滅麽?”

  墨點了點頭。

  “大道有生便有滅,有滅便有生。陣法崩解是滅,衍算生門是生。陣師可借陣法殺敵,但若是不留生門,被自己的陣法殺死,就是個笨蛋了。”

  墨畫肯定不想做那個笨蛋,便虛心求教道:

  “生門要怎麽留呢?”

  “神識衍算時,細心感知,陣樞靈力最薄弱的地方,便是生門,生門附近不要畫逆靈陣。”

  墨畫點了點頭,又道:“那單陣崩解,也有生門麽?”

  “單陣靈力結構太弱,崩解之力太小,有生門,但範圍也小,跟沒有也差不太多。複陣以上的陣法崩解,再考慮留生門。”

  “好的,先生!”

  墨畫沒有其他問題了,便不再打擾先生休息,起身告辭了。

  墨畫走後,莊先生坐在竹椅上沉默良久。

  傀老默默出現在莊先生身後,淡淡道:“你再教下去,怕是走不了了。”

  莊先生無奈苦笑,“我也沒想到,他學得這般快。”

  “還要多久?”

  莊先生神色微沉,“應該……快了……”

  “不等墨畫這孩子學會複陣的崩解麽?”

  莊先生搖頭,“這本就是超綱的東西,不是他現在該學的,學不學會都無所謂。”

  “我是怕我走了,沒人教他這些,覺得可惜,這才提前都教給了他。隻不過我沒想到,我教他什麽,他就真能學會什麽,而且還學得很好……”   
  莊先生神情有些複雜,也有些感慨,轉言又道:

  “不過複陣的崩解就不同了,需要消耗極多的神識,短時間内,墨畫應該是學不會的。”

  “真的麽?”傀老木然道。

  莊先生點了點頭,可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真的學不會麽?

  莊先生有些遲疑了,想到墨畫至今的所作所爲,他忽然有些拿不準了。

  他這個記名弟子,好像的确不能以常理度之……

  墨畫回去後,便開始興沖沖地試着崩解複陣,以及衍算生門了。

  陣法越難便越有趣。

  更何況複陣崩解,是可以殺傷築基修士的!

  不過墨畫回去試了一下才知道,衍算複陣,的确需要太多神識。

  哪怕他借助道碑,可以算完後回溯神識,依舊需要消耗大量時間,不是一朝一夕能算完的。

  墨畫有些遺憾,不過很快便放平心态。

  複陣崩解的威力,如果真有那麽強的話,多花些神識和時間,也是應該的。

  墨畫便開始耐着性子,一道陣紋一道陣紋地衍算着複陣。

  幾天之後,墨畫正坐在食肆算着陣法,忽然一個身材魁梧,眉眼方正的修士走了進來。

  墨畫神識一動,擡頭一看,有些驚訝道:“楊統領?”

  楊統領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墨先生,畫陣法呢?”

  “嗯。”墨畫點了點頭,然後招呼道:“楊統領,快請坐。”

  楊統領坐在墨畫旁邊,故作不悅道:
  “說了不必這麽生分,叫我楊叔叔就好。”

  “哦哦。”墨畫這才想起來,笑着喊了聲“楊叔叔”。

  楊統領展顔一笑,點了點頭。

  墨畫問道:“楊叔叔,您找我有什麽事麽?”

  “我這不是要走了麽,想辦桌酒宴餞行,特意來請你的。”

  楊統領表明來意道。

  “楊叔叔您客氣了。”墨畫道,随即又發覺不對,“餞行不應該是我們置辦酒宴,然後再請你麽?”

  怎麽變成你辦酒宴,來請我了呢……

  楊統領擺了擺手,“這都是小事,不必在意。”

  墨畫微怔,狐疑地看了楊統領一眼,“您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小事小事,到時候再說。”

  楊統領不願說,墨畫便不好再問了。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小聲問道:“大當家和三當家抓到了麽?”

  黑山寨覆滅,邪修大多要麽被殺,要麽被抓,其餘的小角色,即便跑了,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了。

  但大當家和三當家不同。

  一個是黑山寨的大頭目,是創立黑山寨,聚集邪修,盤踞一方,作惡數百年的元兇。

  另一個則是貨真價實的一品邪陣師,築基境界,會畫邪陣,而且不知還有沒有什麽不爲人知的手段。

  這兩人不抓住,墨畫總有些不大放心。

  楊統領神色微沉,壓低聲音對墨畫道:

  “我們在山裏搜了幾天,其餘邪修,大多抓住了,沒什麽漏網之魚,唯獨大當家和三當家,找不到一點蹤迹。”

  墨畫目光一凝,皺起了眉頭,“他們在深山裏,莫非還有藏身的地方?”

  楊統領颔首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深山那麽大,還有二品妖獸,我們對地形不熟,不敢太過大張旗鼓地去搜。”

  “而且他們兩個人,還都是築基,想躲過我們的搜查,實在太容易了。”

  楊統領歎了口氣,“道兵的調度,是有期限的,如今期限将至,我們也不可能繼續搜下去了。”

  “剩下的事,就隻能拜托道廷司,還有俞長老了。”

  墨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楊叔叔!”

  “謝我做什麽?”

  墨畫感激道:“這次剿滅黑山寨,沒有楊叔叔統領道兵幫忙,通仙城的散修,估計會有不少傷亡。現在能順利攻破黑山寨,自然要多謝楊叔叔。”

  “分内之事,沒什麽值得謝的!”

  楊統領表現得不以爲意,但得墨畫感激,他心裏還是很開心的,眉角也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楊統領便起身告辭了。

  “明日中午,北城的靈膳樓,一定記得要來!”

  墨畫點頭,“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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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9:32:00
 第317章 端倪

  可以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墨畫自然是來者不拒。

  次日中午,墨畫便前去赴宴了。

  楊統領似乎請了不少人,有道廷司的,有道兵司的,還有不少獵妖師。

  墨畫他爹墨山也去了,不過他去得早,是随俞長老一同去的,估計是還有些事要商量。

  墨畫練習了幾遍陣法,又衍算了一會複陣,這才動身,所以去得稍晚了點,但應該正好趕上開席。

  墨畫在路上走着走着,誰知竟恰好遇到了張瀾。

  張瀾一臉不情願地晃蕩着,看起來跟自己是一個方向。

  墨畫打了聲招呼,張瀾聽到有人喊他,一看是墨畫,這才提起了些興緻,跟墨畫走到一起。

  墨畫問道:“張叔叔,你也是去蹭吃的麽?”

  張瀾糾正道:“是賞臉赴宴,不是蹭吃!”

  “你這麽說也行。”

  張瀾明顯不認同,但随即又想,赴宴跟蹭吃,好像的确差不多。

  正午時分,大街上還是挺熱鬧的。

  兩人一邊逛,一邊走。

  墨畫忽然想起什麽,又悄悄打聽道:

  “黑山寨有什麽新的消息麽?”

  張瀾有些意外,道:“你想知道什麽?”

  “二當家不是被抓了麽?他有說什麽嗎?”

  張瀾見四周喧鬧,而且沒人聽他們說話,便壓低聲音對墨畫道:
  “二當家嗜殺成性,早已失了理智,隻對幾個名字有反應,其他一概不知曉。問了十來天了,什麽都沒問出來。”

  墨畫有些失望。

  張瀾眉毛一挑,低聲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懷疑什麽?”

  墨畫放開神識,确認安全了,便也小聲道:

  “我懷疑黑山寨背後還有人……”

  張瀾目光微凝,但神色并不意外。

  墨畫一怔:“張叔叔,你也是這麽想的?”

  張瀾點了點頭,“黑山寨勢力太大了,而且盤踞這麽久,沒有本地勢力支持,幾乎不太可能。”

  墨畫直接道:“會是錢家麽?”

  張瀾問道:“那你知道錢家到底做了什麽嗎?”

  墨畫冥思苦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他這幾日有空也會想,可想了很久,都沒發現錢家與黑山寨有什麽關系。

  錢家與黑山寨沒有靈石往來,沒有雇傭黑山寨的邪修殺人,黑山寨裏,也沒有窩藏錢家的修士。

  張瀾道:“遇到這種事,任何人都可以懷疑,哪怕是道廷司,俞長老,甚至是我張瀾,你都要試着猜一下……”

  “但是最後下定論時,一定要謹慎,要有根據,不然很容易就會判斷出錯。”

  墨畫知道張瀾是在指點自己,便也認真點了點頭,“張叔叔,我記住了。”

  這個孩子,真的是一點就透……

  張瀾微微颔首,又是欣慰,又有點不是滋味。

  這樣下去,他快沒什麽能教墨畫的了,自然也沒什麽能在墨畫面前顯擺的了。

  看來是要快點築基了,不然别說在墨畫面前,就是在楊繼勇那小子面前,自己都快擡不起頭了……

  張瀾心中感慨道。

  墨畫不知張瀾在想什麽,仍在糾結黑山寨的事:
  “不是錢家,還有可能會是誰呢?又跟黑山寨有什麽勾結呢?到底幫黑山寨做了什麽事呢?”

  墨畫一邊走,一邊琢磨。

  走着走着,兩人便走到了靈膳樓。

  墨畫便暫時将心中的疑問放下,和張瀾一起上了樓。

  這頓餞行宴很豐盛,來人也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墨畫的熟人。

  墨畫便也不拘束了,落座後等大家都動了筷子,便也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楊統領特意坐墨畫旁邊,席間悄悄問道:
  “墨畫,考慮得如何,想不想進道兵司?”

  墨畫看了眼他爹墨山。

  楊統領又道:“我問過墨山兄弟了,他說全憑你的意願,他不幹涉。”

  張瀾便在一邊嘟囔道:“賊心不死,臉皮真厚!”

  楊統領道:“這可是大好前程……”

  “道兵司算什麽好前程?”

  “總比你道廷司好……”

  一旁道廷司的老掌司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麽都沒聽到,但還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楊統領這才意識到有些失言,便對老掌司緻歉道:

  “我是說張瀾不好,與道廷司無關,掌司不必介意。”

  老掌司沒說什麽,張瀾反唇相譏:

  “姓楊的,當着掌司的面,我給你幾分顔面,你别逼我把你的糗事抖出來……”

  “你以爲你沒有糗事麽,誰怕誰?”

  兩人又吵鬧起來。

  好在席間客人多,大家推杯換盞,都挺熱鬧,所以氣氛整體看上去還算融洽。

  墨畫一開始還聽他們兩人吵什麽,後來發現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自己肚子餓了,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不管他們了。

  楊統領和張瀾吵了一會,這才想起,自己光顧着和張瀾鬥嘴,差點把正事忘了。   
  他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墨畫。

  墨畫正吃得不亦樂乎,見了楊統領的眼神,覺得吃人嘴短,不好直接拒絕,便委婉道:
  “楊叔叔,我還要學陣法,等我陣法有成,再考慮要不要進道廷兵吧。”

  墨畫本以爲楊統領會不太高興,卻沒想到他眼睛一亮,贊歎道:
  “該當如此!陣師一心向道,鑽研陣法,這才是正道。加入道兵司的事不急,哪怕你将來陣法有成,不願入道兵司,也沒什麽大不了……”

  楊統領和藹一笑,圖窮匕見道:
  “直接加入我楊家也成……”

  張瀾冷笑,呸了一聲道:“幾杯酒就醉成這樣了?做什麽白日夢呢?要加入也是加入張家,哪裏輪得到你?”

  “我楊家可是大族……”

  “我張家就不是了?”

  “我不與你計較。”

  “說得我願意跟你計較一樣?”

  ……

  兩人又開始吵上了。

  墨畫無奈,歎了口氣,又開始專心吃自己的飯了。

  酒終人散時,墨畫吃得飽飽的。

  衆人來到樓下,寒暄幾句,就要分别了。

  幾日後,楊統領就要領兵走了,修道長路漫漫,再次相見,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離别在即,張瀾也不和楊統領吵了。

  俞長老則代表通仙城的散修,送了一些禮物給楊統領,拱手緻謝道:
  “此次全憑楊統領指揮有方,道兵骁勇善戰,這才能順利将黑山寨剿滅,保通仙城安甯。”

  “舉手之勞而已,俞長老客氣了。”

  楊統領拱手還禮,随即又道:“而且這次說起來,還真要多虧了墨畫……”

  張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差不多得了……”

  不就是想騙墨畫加入道兵司麽,誇個沒完了?
  “不是我啰嗦……”楊統領鄭重道:
  “道兵作戰,陣法至關重要。沒有墨畫這個陣師,這次剿滅黑山寨,真的要費很多功夫。”

  周掌司想了下,歎了口氣,也點頭道:

  “楊統領說的沒錯,幸虧墨畫這孩子是個陣師,否則我們根本發現不了崖間的山路,看不透霧林的虛實,也找不到黑山寨隐匿的山門,更不用說攻破層層陣法加持的黑山寨了……”

  周掌司也跟着誇了一通。

  俞長老與有榮焉地點了點頭。

  墨畫是獵妖師的孩子,他就不好意思跟着誇了,所以隻能矜持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墨山倒有些不好意思,“兩位過獎了。”

  不過墨畫是自己的兒子,能得兩位築基修士誇贊,他心裏也是很自豪的。

  衆人一番闊别後,墨畫便跟着墨山身後回家了。

  周圍街道繁華而喧鬧,坊市鱗次栉比。

  墨畫走在街道上,想起楊統領和周掌司誇他的話,心裏開心,臉上也是笑眯眯的。

  隻是笑着笑着,墨畫突然心底一悸。

  他發覺有些不對勁。

  他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麽,但一時之間,又理不清思緒。

  墨畫又将楊統領和周掌司的話,細細想了一遍。

  “……沒有墨畫這個陣師,這次剿滅黑山寨,真的要費很多功夫……”

  沒有陣師……剿滅黑山寨……費很多功夫。

  沒有陣師……發現不了山路,看不透霧林虛實,找不到黑山寨大門……

  沒有陣師……

  墨畫心底一顫,忽然想到一句話:

  散修無陣師。

  散修之中,學陣法的寥寥無幾,晉升一品更不可能。

  墨畫自己是個例外,他有道碑,天生神識過人,遇到了嚴教習,又運氣不錯,成爲了莊先生的記名弟子,夜以繼日地畫陣,這才成爲了一品陣師。

  正常來說,散修是出不了陣師的。

  “如果沒有陣師的話,又會怎麽樣?”

  墨畫皺起眉頭,細細琢磨了一下,心底漸漸發寒。

  散修中沒有陣師的話,那就沒人能識破隐匿陣,發現萬丈淵薮之上,橫亘着一條通往深山的山路;
  沒人能走進霧林,看破霧陣,發現深山大霧遮掩的真相;

  沒人能找到黑山寨那看不見的山門,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深山之中,存在着一個可怕的邪修山寨!

  黑山寨可以在大黑山悄無聲息地存在,是因爲陣法!

  隻要散修之中,沒人會陣法,看不破隐匿陣和霧陣。

  他們便可盤踞在此,殺人,修邪功,煉人丹……而且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墨畫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努力思索着。

  不想讓散修學陣法……

  墨畫記得,最初通仙門,是可以傳授陣法的。

  可後來嚴教習離開,無人教授陣紋,通仙門便不再開設陣法課程了,與此同時,墨畫也因學不到陣法,而從通仙門退學了……

  從此之後,散修幾乎學不到陣法,徹底斷絕了陣法之路。

  如果沒有墨畫,那散修之中,确确實實,就沒有陣師了。

  “嚴教習離開,散修學不了陣法……”

  而嚴教習爲什麽離開呢?
  墨畫皺眉思索,而後眼中漸漸凝起寒光。

  是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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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尋釁
  錢家施壓,逼得嚴教習不得不離開,通仙門也不再傳授陣法。

  這樣錢家便可壟斷陣法,黑山寨也可借陣法掩蓋惡行。

  通仙城的散修,因爲不懂陣法,就永遠無法知道,邪修利用陣法做了什麽……

  墨畫越想越心寒,心裏又有些躊躇不定。

  錢家的陰謀,真的能有如此深遠麽?
  墨山走着走着,見墨畫忽而停下,似是想到什麽,神色越來越凝重,甚至露出後怕的神情,便擔憂着問道:

  “畫兒,怎麽了?”

  墨畫回過神,想了下,鄭重道:“爹,我們去找俞長老。”

  墨山不知墨畫想到了什麽,但猜他一定是有什麽發現,便點頭道:

  “好。”

  墨畫随墨山到了俞家。

  俞長老剛回來,正在廳裏悠閑地喝茶,聽到墨畫來了,便笑呵呵地起身,剛想說什麽,就見墨畫神情凝重,一旁的墨山也是神色嚴肅。

  俞長老一怔,笑容漸漸淡去,問道:
  “發生了什麽?”

  墨畫略作思索,便将自己的猜測說了。

  錢家逼嚴教習離開,讓通仙門不再傳授陣法,從而使黑山寨可以借陣法藏身于深山,作惡多端而不被發現。

  俞長老皺着眉,枯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沉思良久,才緩緩道:

  “很有可能,但是有些牽強了……”

  錢家壟斷陣法,有可能單純隻是爲了借陣法牟利,不一定真的是爲掩護黑山寨。

  這隻能算是線索,算不上鐵證。

  墨畫點了點頭,“我也知道有些牽強,所以才來問您。”

  俞長老問:“你想知道些什麽?”

  “那日攻打黑山寨,您和邪修交過手,裏面真的沒有錢家修士麽?”墨畫道。

  俞長老目光一凝,仔細想了一遍,還是搖頭道:
  “至少那幾個當家的,不是錢家的人。”

  墨山也道:“其他煉氣期的邪修,我也沒發現有錢家的人。”

  “那個大當家呢?知道是什麽身份麽?”

  俞長老搖頭,“他黑布蒙面,看不見面容,但氣息非常陌生,甚至不像是通仙城本地的築基修士。”

  墨畫撓了撓頭,又有些不确定了,“難道是我猜錯了?”

  “問題就出在這裏了。”

  俞長老歎道,“如果錢家真是幕後黑手,與黑山寨有瓜葛,那邪修之中,不可能沒有錢家修士,甚至那幾個當家的之中,必然會有一個錢家的築基!”

  “不會有例外麽?”墨畫問道。

  俞長老歎了口氣,“我與錢家打了這麽多年交道,他們的行事風格,我清楚得很。他們若與黑山寨勾結,必然會想方設法插人手進去,慢慢滲透蠶食,将黑山寨占爲己用。”

  “而如果黑山寨就是錢家創立的,那個大當家,即便不是錢弘,也會是錢家某個長老。”

  墨畫問道:“會是易容喬裝之類的麽?”

  俞長老搖頭道:“再怎麽易容喬裝,靈力氣息是不變的,錢家那幾個築基我熟得很,隻要張嘴,我就知道他們放什麽屁,不可能認錯。”

  墨畫有些頹唐,他還以爲,自己發現了錢家與黑山寨的聯系了……

  俞長老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思路是好的,但證據還要再找找,我會讓人多盯着錢家,看他們會不會有什麽異常。”

  “嗯。”墨畫點了點頭。

  回家的路上,墨畫問墨山:
  “爹,你覺得像是錢家麽?”

  墨山點了點頭,“很像。”

  “可是,好像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墨畫有些垂頭喪氣。

  墨山沉吟道:“紙包不住火,世間也沒有不透風的牆,錢家如果真的與黑山寨有關,遲早會露出蛛絲馬迹的。”

  他又摸了摸墨畫的頭,溫聲道:
  “有些事情,一時想不明白也無所謂,隻要多留心,總歸會有弄明白的一天。”

  墨畫心情好了些,默默點了點頭。

  之後的幾天,墨畫修煉和畫陣法之餘,都在考慮這個問題,但都沒什麽進展。

  他也不氣餒,心中記着父親的話,隻要多留心,總歸會發現線索。

  這日張瀾又來找墨畫,開口便道:
  “你最近小心些。”

  墨畫一愣,“爲什麽?”

  “有人可能要找你麻煩。”

  墨畫皺眉,“錢家?”

  莫非是他懷疑錢家的事,被錢家知道了,所以錢家要對付他了?

  “不算是錢家……也算是錢家吧……”

  張瀾說得含含糊糊。

  墨畫狐疑地看着他,“張叔叔,你喝醉了麽,怎麽說話颠三倒四的?”   
  “胡說什麽,我還沒喝呢!”

  張瀾瞥了墨畫一眼,咕嘟咕嘟喝完一大碗酒,而後才開口道:“是錢興。”

  “錢興?”

  墨畫有些意外,他好久沒聽到錢興的動靜了。

  “錢興不是瘋了麽?”

  “隻是瘋一時,又不會瘋一輩子。”張瀾道,“而且畢竟是嫡子,錢家一直在找人治他,過了這麽久,總算是治好了。”

  墨畫托着小下巴,尋思道:“他應該不至于,還來找我麻煩吧?”

  張瀾似笑非笑看了墨畫一眼,“你說呢?”

  墨畫蹙起了眉頭。

  好像……還真不好說。

  錢興仗勢欺人慣了,性子也是睚眦必報,說不定還真的不會放過自己。

  這種纨绔,一般隻有脾氣,沒有腦子的。

  墨畫想了一下,眼睛微亮,小聲道:“萬一,我要是把他弄死……”

  張瀾咳嗽了一聲,神色複雜道:“我可是道廷司的典司,你跟我說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是說萬一。”

  “萬一也不成。”

  墨畫歎了口氣,“張叔叔,你變了,當初你指點我害錢興的時候……”

  張瀾連忙把他的嘴捂住,“我沒指點過你!”

  “行吧,就算沒指點吧。”

  張瀾實在是拿墨畫沒辦法,歎道:

  “他若真找你麻煩,你找人揍他一頓就行,隻要不出人命就行,不然錢家那邊不好交代。”

  墨畫點頭道:“行!”

  之後的幾天,墨畫就開始等着錢興上門。

  如果他猜得不錯,錢興肯定會來找他。

  而錢興也果然沒讓他失望,在一個傍晚,一處山腳,一條岔路上,錢興又帶着幾個小弟,将墨畫堵住了。

  許久未見,錢興消瘦了許多。

  臉色更白,顴骨高凸,氣質陰沉中帶了些瘋癫。

  看着變化了不少,但唯一不變的,是眼底的怨毒,還有對墨畫的恨意。

  沒有一句廢話,錢興直接命令手下的小弟道:

  “一起上,先廢了他再說!”

  這次爲了穩妥起見,他帶了五個小弟。

  一個煉氣九層,四個煉氣八層,再加上他,對付一個煉氣七層的墨畫,簡直綽綽有餘。

  而且他專門挑了一個僻靜的,沒有獵妖師,也沒有其他散修的地方。

  這次,他要一雪前恥,讓墨畫這小混蛋,跪在他面前求饒。

  錢興話音剛落,幾個錢家弟子紛紛出手,那個煉氣九層的錢家弟子更是一馬當先,直撲墨畫而來。

  墨畫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不閃不避,擡手便是一發火球術。

  火球術顔色深沉,體積不大,但速度奇快。

  煉氣九層的錢家弟子來不及躲,但此時也不屑于躲了。

  區區一個火球術而已。

  他是體修,又是土靈根,皮糙肉厚,根本不懼這小巧的火球術,至多受點小傷罷了。

  而且錢少爺在一旁看着,這是好機會,他需要展現自己的勇武,給錢少爺留個好印象。

  于是他直接以胸膛,硬接了這記火球術。

  深紅色的火球術,以一種詭異的波動炸開。

  灼熱且扭曲的靈力,直接絞碎了他的胸甲,破開了他的胸膛,将他心脈附近的血液也蒸發了。

  難以忍受的劇痛傳來。

  煉氣九層的錢家弟子猝不及防,兩眼一翻,直接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他沖得快,倒得也快。

  其他幾個前沖的錢家弟子見狀,身形戛然而止,心底驚懼,面露不可思議。

  這他娘的……是火球術?
  一個火球術就把人放倒了?

  原本喧嚣的山腳處頓時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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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今非昔比
  錢家弟子神情驚懼,墨畫則神色如常。

  他有築基神識,有隐匿術,有逝水步,面對普通煉氣修士,進可攻,退可走,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更何況他還有法術和陣法。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武學不會,法術不修,逃命都夠嗆的小陣師了。

  所以錢興尋釁,他連幫手都不用叫,自己就能解決。

  幾個仗勢欺人,且欺軟怕硬的錢家雜碎罷了。

  既不是殺人如麻的罪修,又不是血腥邪異的邪修,彼此之間又沒默契,進攻全無章法,應付起來很簡單。

  而墨畫也想試下自己火球術的威力。

  這火球術他自從學會,還一次都沒在實戰中用過。

  如今試了下,威力相當不俗。

  墨畫微微點頭,很是滿意。

  不過墨畫轉念又想,這火球術,威力應該也不至于這麽大。

  錢家這煉氣九層的笨蛋,不知犯什麽病,不閃不避,甚至還以胸膛接了這記特殊的火球術,這才直接重傷倒地了。

  墨畫留了手,沒有取他性命。

  他也不想鬧出人命,免得給張瀾添麻煩,也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這些錢家弟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今天他們能跟着錢興欺負自己這個小修士,明天指不定到哪裏爲非作歹了。

  即便不下殺手,一些教訓是少不了的。

  墨畫擡手并指,又開始凝結火球術。

  他的法術凝結得快,出手也快,不過片刻,一枚枚火球術便嗖嗖地飛了出去。

  有的錢家弟子還未明白發生什麽,就又被墨畫的火球術放倒了;

  有的明白了,想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直接被火球擊中,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有的想着殊死一搏,拼命向墨畫沖來,但他的身法,明顯快不過墨畫的出手,被火球術糊臉,身形凄慘地倒下了;
  還有的已經跑了老遠,但被墨畫以水牢術定住,接上一記火球術,直接打趴下了……

  火球術紛飛,哀嚎聲此起彼伏,錢家弟子紛紛應聲倒地。

  轉瞬之間,錢家就隻剩錢興一個人了。

  錢興傻傻地僵立原地,仿佛覺着自己在做噩夢。

  剛剛發生了什麽?
  墨畫那小鬼站着不動,隻是擡了幾下手,放了幾個火球術,他帶的家族修士,就一個一個全部倒下了。

  想近身,接近不了!想逃跑,又跑不掉!
  錢興神色劇變。

  墨畫這小鬼,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了?!
  “我是不是還在瘋着,還沒清醒過來,剛剛看到的,隻是我的幻覺而已?”

  “眼前的也不是墨畫,而是個披着人皮的妖怪?”

  錢興瞳孔劇震,陷入深度的自我懷疑之中。

  恍惚之間,錢興擡頭一看,就見墨畫遠遠地沖他笑了一下。

  這笑容天真爛漫,卻又帶着一絲絲邪氣,天真得有些可怕。

  錢興驚叫一聲,摔倒在地,手腳并用爬了幾下,沒爬起來。

  等他好不容易掙紮起身,就發現不知何時,墨畫已經無聲無息站在了他面前。

  錢興聲音顫抖着叫道:“你别過來!你别吃我!”

  墨畫微怔。

  錢興的瘋病好像是好了,但又好像沒完全好,偶爾還會有些臆症。夢中的恐懼還殘留在腦海,偶爾會讓他與現實混淆。

  墨畫想說什麽,忽而眉頭一皺,轉手掏出千鈞棒,“勢若千鈞”地掄了下去。

  這一棒打在錢興的手臂上,打斷了他的小臂,也将他握在手中的符箓打掉了。

  “在我面前,玩這些小把戲?”

  墨畫似笑非笑地看着錢興。

  錢興咬着牙,忍着痛,額頭冷汗直冒,顫聲道:“你是……墨畫?”

  他不相信!

  他不過瘋了一兩年,再醒過來,發現墨畫竟完全不是他認識中的那個墨畫了。

  那個被他掐着脖子的小鬼,竟然可以憑一己之力,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而他,自己打不過墨畫,喊的弟子打不過墨畫,耍的一點小心思,也被墨畫一眼看穿了。

  這怎麽可能?

  墨畫疑惑地看着錢興,“你爹沒跟你說過,讓你不要惹我?”

  錢興惱怒,面皮青一陣,紫一陣。

  他爹跟他說了。

  甚至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他爹告誡:

  不要去惹墨畫!

  這不但沒打消他的念頭,反而加深了他的恨意。

  他是錢家嫡系,他爹是錢家家主,在這通仙城的一畝三分地,他向來想做什麽做什麽。

  如今屢次三番栽在一個出身低賤的散修手裏。

  更有甚者,他爹,錢家家主錢弘,不但不幫他讨回這個公道,反而還告誡他,讓他不要鬧事。

  這讓錢興覺得匪夷所思。

  他們是錢家,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了?

  他爹越是不讓他惹墨畫,他便越是要殺了墨畫,以洩自己的心頭之恨。

  隻是現在,錢興終于明白,他爹爲什麽讓他不要惹墨畫了。

  因爲他真的惹不起了…

  墨畫的神情,讓他捉摸不透,墨畫的手段,也讓他心生畏懼。

  尤其是那天真中帶着一絲邪氣的笑容,錢興一想起,就覺得心生寒意。

  墨畫拎着千鈞棒,目光打量着錢興,不知在想些什麽。

  錢興臉色瞬間蒼白,厲聲威脅道:“我是錢家嫡子,你不能殺我!”

  “真的麽?”

  錢興掙紮着後退,渾然不估計斷臂的傷痛,口中喃喃道:“你别過來!”

  墨畫神色故作陰沉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果老實說,我便不殺你。”

  雖然他本來也沒想殺錢興,隻是吓唬吓唬他,順便問些問題。

  錢興咬了咬牙,點頭道:“好!”

  墨畫想了一下,問道:“你們錢家,外人能進麽?”

  “什麽外人?”

  “不是錢家的人。”   
  錢興道:“隻要有血緣關系,或者沾親帶故就行,不過待遇不可能好,一般都都會歸類到旁支。”

  旁支基本就是家族邊緣的修士了。

  “你在家族裏,看到過陌生人麽?”墨畫又問。

  “錢家人很多,我不可能都認識。”

  “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你們錢家人的修士有沒有?”

  錢興皺眉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墨畫冷冷地看了錢興一眼,“你在問我?”

  錢興心底一寒,這才想起,自己現在的命在墨畫手裏,隻有他問自己的份,自己沒資格問他什麽。

  錢興憋屈道:“沒有。”

  墨畫目光審慎道:“你剛才說,錢家的人,你不可能都認識,怎麽這麽笃定沒有外人?”

  錢興老實解釋道:“長相可能分不清,但是不是錢家的人,是不是常年住在錢家,行事符不符合家族規矩,這些是能看出來的,外人即便穿着錢家的衣服,一舉一動,也會顯得格格不入……”

  墨畫神色不動,心裏卻有些遺憾。

  如果錢興沒撒謊,錢家很少有外人,那應該沒邪修進去過,至少明面上沒有。

  “那你們錢家的修士,有修煉什麽奇怪的功法麽?”

  錢興微怔,“奇怪的功法?”

  “就是會吸人靈力,吸人鮮血,或者是采補之類的……”

  錢興冷笑,“我再無知,也知道這些是邪功,是道廷明令禁止的,錢家怎麽會去學?”

  錢興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墨畫一棒子敲在他腦袋上,不悅道:

  “冷笑什麽,注意你的态度!”

  墨畫沒激活陣法,所以這一棒威力不大,隻是有點疼。

  錢興又咬了咬牙,明顯不太服氣,但語氣卻恭敬了不少,老老實實道:

  “錢家族規,是禁止修邪功的,違背者銷去族譜,剝奪姓氏,永遠逐出家族。”

  墨畫有些意外,這有點不太像錢家做的事……

  不過這也能是應付道廷的禁令,而明面上加上去的,至于背地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墨畫又問:“你們錢家有沒有做什麽壞事……”

  墨畫問到一半,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白問了。

  錢家天天做壞事。

  不做壞事才奇怪。

  墨畫随後又旁敲側擊問了幾個問題,錢興都如實答了,看樣子也沒有撒謊。

  可墨畫仍舊一無所獲,既證明不了,邪修進過錢家,也證明不了,錢家人進過黑山寨。

  墨畫内心歎了口氣,看樣子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不過也對,錢興雖然是個嫡系,但終究是個纨绔,錢家就算與黑山寨有勾結,也不會将事情告訴錢興。

  既然問不出什麽,墨畫便隻能放了錢興,并威脅道:

  “這次放過你,下次你再惹我,小心你的小命!”

  錢興面露喜色,他沒想到,墨畫竟真的會放過他。

  錢興連忙點頭,而後不顧身上的傷勢,也不管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錢家弟子,自顧自地向通仙城内跑去。

  墨畫看着錢興的背影搖了搖頭。

  錢興真是不把人當人啊。

  不僅不拿外人當人看,就算是錢家的弟子,他也沒把他們當人。

  這些弟子爲他做事,如今受了重傷,昏倒在地,他看也不看一眼,隻顧自己逃命。

  仗勢欺人,色厲内荏,自己卻是一個草包。

  錢家就怎麽出了這麽一個廢物呢?

  墨畫有些感慨,忽而内心一動,又想起錢興當初面目猙獰對自己說的話:
  “我隻要把他帶到山上……讓妖獸一口一口地吃他的肉,讓他痛苦而死……”

  墨畫皺眉。

  大黑山兇險,錢興這個樣子,不像是敢進大黑山的樣子。

  而且錢家也不是獵妖師,他們會殺人,但拿人喂妖獸,似乎也不是他們的行事風格。

  錢興正在拼命跑着,可他跑着跑着,忽然發覺動不了了。

  周身有淡藍色的鎖鏈凝結,将他徹底鎖住,墨畫幾個閃身,也來到了他的身前。

  錢興怒道:“你說過放了我的!”

  “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墨畫目光微沉,“當初你找我麻煩,是不是說過,要将我帶到山上喂妖獸?”

  錢興神色變換,但還是咬牙道:“是!”

  “這種事,你之前做過?”

  錢興遲疑道:“沒有。”

  墨畫有些意外,又問:“那就是錢家其他人做過?”

  錢興心中微悸,也搖了搖頭,但目光躲閃。

  墨畫心中漸漸笃定,目光漸漸銳利起來,“你看到錢家人這麽做過!”

  錢興強自鎮定道:“我,我沒有!”

  但他這副心虛的模樣,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墨畫目光微凝道:“是誰在拿人喂妖獸?”

  錢興不敢看墨畫的眼睛,左顧右盼,嘴上隻說“沒有”,哪怕墨畫吓唬他,說會宰了他,他也什麽都不敢說。

  墨畫問不出來,心思一動,便退一步道:

  “你不說是誰可以,但要告訴我,喂的是什麽妖獸。”

  錢興神色慌張,他不敢說是誰,但他怕什麽都不說,墨畫真的會取了他的性命。

  此地偏僻,了無人迹,方便對墨畫下手,但現在墨畫對他下手也方便了。

  錢興猶豫良久,終于還是對身死道消的畏懼占了上風,聲音嗫嚅道:
  “是……是一頭豬。”

  墨畫眼中精光一閃,“是什麽豬?”

  錢興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

  墨畫緩緩道:“是不是一頭,又肥又大,癡癡傻傻,滿身血痕的豬……”

  錢興神色震驚,目露駭然:
  “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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