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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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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46:12
 第290章 收尾
  刀疤臉本在詐死,卻不料冷不丁被墨畫打了一棒子,不禁痛哼出聲。

  但他受了三當家一爪,傷勢極重,氣息微弱,面對墨畫,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即便硬生生吃了墨畫一記千鈞棒,也隻能受着。

  “小鬼,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刀疤臉忍痛道,同時心中不解。

  他這龜息之法,可以屏息詐死,是他從一個老邪修那裏偷來的。

  那老邪修仗着這個法術,一輩子化險爲夷,屢次三番苟存了性命,這才能活到老。

  這龜息法相當冷僻,很少有修士能看出破綻,即便是三當家,一時之間都未曾察覺。

  他想不明白,這個小鬼年紀輕輕,閱曆應當不深,爲何能看出他在裝死?
  墨畫冷哼一聲,卻并不想回答他。

  他現在神識突破限度,已然有築基境的神識。

  刀疤臉身上靈力流轉雖然緩慢,但并未滞澀,一些微末的靈力流轉,在墨畫的神識感知中纖毫畢現,所以是騙不過他的。

  而且他可是獵妖師。

  獵妖師必修的功課,便是識破妖獸詐死,怎麽會被刀疤臉這粗陋的龜息法給騙了?

  至于那個三當家。

  他沒識破刀疤臉詐死,一是因爲心思全放在墨畫身上,疏于感知;
  二也是對自己的修爲自信,覺得自己動手,刀疤臉必死無疑。

  最重要的,他不是獵妖師,沒有識破詐死的經驗。

  墨畫沒有答刀疤臉的話,而是舉起千鈞棒,激發陣法,又将刀疤臉的四肢一一打斷。

  刀疤臉痛苦不已,恨道:
  “小鬼,你我無冤無仇,爲何要趕盡殺絕?”

  “無冤無仇?”墨畫眉毛一挑,又一棒子打下去:
  “那些被你采補至死的女子,被你一刀劈死的修士,與你又有什麽仇怨?你不還是趕盡殺絕了麽?”

  刀疤臉忍痛冷笑,“我采補也好,殺人也罷,又與你何幹?”

  “你猜猜看。”

  刀疤臉眼皮一跳,這小鬼說話不依常理,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又到底要幹什麽,甚至連殺意都感覺不到。

  但他心裏知道,這小鬼肯定是要殺了自己!
  爲什麽?
  他應該和這小鬼素未謀面,也沒什麽仇怨才對。

  刀疤臉想不明白,咬牙道:

  “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說個清楚,讓我明明白白地死。”

  “我喜歡讓人不明不白地死,這樣省得麻煩。”墨畫道。

  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刀疤臉無可奈何。

  刀疤臉心思急轉,忽而嗤笑道:“你不會是想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吧?”

  墨畫沒理他,開始在盤算什麽。

  刀疤臉嘲諷道:“這修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你這般天真幼稚,在修道界是活不下去的,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墨畫見他死到臨頭,還喋喋不休,便又一棒子抽在他臉上。

  “說什麽屁話呢?”

  墨畫想了下,從儲物袋中取出大把妖腥草,擰出草汁,滴在刀疤臉身上,一邊又繼續道:
  “弱肉強食,不過是騙人的鬼話……”

  “當你是強者,想欺壓弱者,嘴上便說‘弱肉強食’;當你是弱者,被強者欺壓,又會說‘天道至公’。”

  “歸根結底,都是自私自利的借口罷了。”

  墨畫擰完草汁,将剩餘的妖腥草全丢在刀疤臉身上,道:

  “而且現在,死無葬身之地的人是你……”

  刀疤臉聞到身上一股腥臭之味,驚惶道:“你要做什麽?”

  墨畫道:“這是妖腥草,味道腥腐,會吸引妖獸過來将你吃了。”

  “你不是說‘弱肉強食’嗎,我就讓你體會一下,身爲弱者,被‘強食’的滋味。看你以後還會不會這麽說了……”

  刀疤臉目露驚恐。

  “哦,對了。”墨畫想了下,又恍然道,“你恐怕沒以後了……那就下輩子吧,如果下輩子,你還能投胎做人的話。”

  刀疤臉目眦欲裂,“好你個小鬼,心地竟如此歹毒!”

  “歹毒?”

  墨畫冷哼道:“你害别人時,不覺得自己歹毒,到别人害你了,卻怨别人歹毒,這樣厚此薄彼是不對的。”

  刀疤臉自知死到臨頭,心生恐懼,眼珠一轉,又服軟道:

  “小兄弟……不,小道爺,放了我,我以後一定改。”

  “改什麽?”   
  墨畫開始在地上畫陣法,同時一邊随意應道。

  “我以後行善積德,不修邪功,不行惡事!”刀疤臉急忙道。

  “真的嗎?”

  “若違此誓,天打雷劈!”刀疤臉賭誓道。

  墨畫面露猶豫:“當真?”

  刀疤臉見狀,以爲事有轉機,立馬道:
  “當真!我以後必然吃齋行善,不做任何有違天道的事。”

  墨畫思索片刻,點頭欣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刀疤臉大喜,“那你能放我一條生路麽?”

  墨畫燦然一笑,“不能。”

  刀疤臉一愣。

  “我騙你呢,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句也是屁話。錯哪有那麽好改?狗都改不了吃屎。”

  刀疤臉大怒。

  這小鬼在戲耍自己!
  他掙紮着想起身,卻突然發現,不知何時,這小鬼已經在他身邊布下了陣法,将他定死在原地。

  這小鬼與他廢話,原來是打消他的戒心,好布下陣法,讓他無法掙紮,死得徹底!
  這下他好不容易恢複的那點靈力,也根本無用武之地了。

  隻要妖獸過來,他必死無疑!

  刀疤臉心生絕望,死死瞪着墨畫,神情猙獰而怨毒:

  “小畜生,便是做鬼,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墨畫置若罔聞。

  真正的青面小鬼都被他“吃”了,還怕他這個許願做鬼,實際上人都做不了的假鬼?

  刀疤臉還欲再罵,墨畫已經将手上的事做完了,沒耐心與他廢話了。

  “那你記好了……”

  墨畫拎着千鈞棒,走到刀疤臉的身邊,居高臨下道:
  “你若做人,我讓你死無全屍,你若做鬼,我照樣能讓你魂飛魄散!”

  “你就安心等死吧!”

  說完不待刀疤臉說什麽,墨畫舉起千鈞棒,又重重地一棒砸下。

  這一棒傾盡全力,勢大力沉,刀疤臉被徹底砸暈。

  墨畫收起了千鈞棒,微微點頭。

  這刀疤臉暈過去了,等他醒來,估計就能看到自己被妖獸吃掉的模樣,真正地體驗一下“弱肉強食”。

  墨畫怕他亂叫,才把他打暈,也算是避免他承受死前的煎熬。

  畢竟死亡前的等待,才是最痛苦的。

  墨畫“善意”地考慮着。

  做完這些事的墨畫又歎了口氣,心情又有些低落。

  他又想到了夜色中自盡的那個女子。

  活者受盡折磨,想死也是奢望。

  女子死前所受的折磨和絕望,他現在也讓這刀疤臉體會一下。

  可他境界低微,修爲有限,目前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不遠處,已經有幾隻夜出的妖獸,聞着妖腥草的腐味和人血的腥味,目光貪婪地往樹林這邊趕了過來。

  墨畫神識早就發現了這幾隻妖獸。

  他不慌不忙地施展隐匿術,隐匿起身形,同時施展逝水步,找了一個沒有妖獸,也沒有三當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黑山寨待了這麽久,經曆這麽多波折,現在他事情都做完了,終于可以回家了。

  而且這一路,他不必再有什麽忌憚了。

  窺破觀想圖,吃了青面鬼,又煉化了神念。

  如今墨畫的神識已然堪比築基,這深山之中,已經沒人能看破他的隐匿術了。

  隻要出了黑山寨,便是魚入大海。

  這些邪修再想找到他,就根本不可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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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46:32
第291章 擔心
  墨畫悄無聲息地趕路。

  終于能回家了,他的心情也輕松了點。

  大黑山的深山與來時差不多,依舊是林木繁茂,霧氣深重,難辨方位。

  但與來時不同,如今一草一木,一樹一林,一山一石在墨畫的神識中,就愈發清晰了。

  他的神識更強,看得更遠,感知也更細微。

  霧林中三當家布下的霧陣,更是如同路标一般,明明白白地爲墨畫指着路。

  肉眼看上去是一團迷霧,但在墨畫的神識認知中,條條道路,泾渭分明,清晰可辨。

  走了半個時辰,墨畫便接近了深山的邊緣。

  墨畫停下腳步,皺了皺眉。

  這裏并非他來時的懸崖,所以路不算熟,眼前岔路很多,一時之間,他不知往哪裏走好了。

  便在這時,遠處的大霧中似乎傳來一些聲音。

  這些聲音有些混雜,像是有不少人在呼喊,聽起來很是焦急,而且似乎是在喊“墨畫”……

  墨畫一愣,他聽出來了,這些都是獵妖師的聲音。

  墨畫施展逝水步,加快身法,向聲音處趕去。

  濃濃的大霧中,十來個獵妖師結成人網,向深山搜尋,神色焦慮,同時口中喊着墨畫的名字。

  便在這時,他們發現霧中有人影。

  獵妖師門臉色一肅,樸刀出鞘,紛紛戒備起來。

  人影漸行漸近,身形小巧,看着像是個小修士。

  有幾個獵妖師神色微喜,其餘衆人也是面露期待。

  等到人影走近,霧氣消散,看清來人的長相,清秀的小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他們這才确認,來人正是墨畫。

  墨畫和他們打招呼。

  獵妖師們此時又聽到墨畫的聲音,确确實實是墨畫,而且看樣子沒什麽事,俱都神色一喜,重重松了口氣。

  有獵妖師欣喜喊道:“找到墨畫了!”

  其他獵妖師将話傳了下去。

  不一會兒,濃濃的大霧中,獵妖師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找到墨畫了!”

  “墨畫找到了!”

  “找到了!”

  ……

  墨畫怔在原地,心中既覺得感動,又覺得愧疚。

  原來這麽多人關心他,甚至深入深山來找他。

  他好像給大家添麻煩了……

  墨畫又想起那晚,老邪修對三當家說的話:

  “獵妖師那邊有動靜……”

  “……内山出事了……”

  他當時還好奇,内山到底出了什麽事。

  原來内山出的最大的事,就是他失蹤了。

  當年錢家的大長老失蹤,錢家動用全部家族弟子,結成人網,不顧深山危險,進入深山搜尋。

  如今的獵妖師爲了墨畫,也在做同樣的事。

  墨畫眼睛酸酸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過了一會,墨畫見到了俞長老,心裏過意不去,剛想說什麽,卻被俞長老打斷了。

  “回去再說。”俞長老道。

  俞長老神色複雜,他雖然擔心墨畫,覺得墨畫此行有些冒失,但也知道墨畫進深山是爲了什麽,所以不願出言指責,更不忍說他什麽。

  不是任何人都有善心,也有膽識,能爲了通仙城的散修,冒這種風險的。   
  好在墨畫安安穩穩地回來了。

  俞長老表面鎮定,但心裏也着實是如釋重負。

  無論墨畫在深山裏發現了什麽,都回去再說吧。

  俞長老吩咐大家回去。

  于是大家漸漸開始集結,并緩緩從深山退去。

  墨畫此時才知道,進山找他的人,比他想的還要多。

  凡是他有些面熟的獵妖師,他基本都能看到,甚至還有一些是道廷司的修士。

  墨畫也看到了張瀾。

  張瀾見到墨畫完好無損,也是重重松了口氣,想說什麽,又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就狠狠地揉了揉墨畫的小腦袋,把墨畫頭發都揉亂了。

  墨畫自知理虧,就沒說話。

  等到了内山,墨山這才從深山另一邊趕過來。

  盡管已經知道墨畫平安無事,但此時親眼見到,他才放心。

  墨畫垂着小腦袋,低聲道:“爹……”

  墨山原本心裏是有氣的,但此時一見到兒子,氣又全部散了。

  他隻能歎了口氣,摸了摸墨畫的頭,道:
  “去看看你娘吧,她這幾天,都不曾合眼……”

  墨畫吃了一驚,“娘也在山裏?”

  墨山點了點頭。

  墨畫随着墨山,在内山一處營地裏,見到了娘親柳如畫。

  柳如畫站在營地門口等他,身形單薄,面容憔悴,原本溫柔的眸子中滿是焦慮,在見到墨畫的一瞬間,默默流出淚來。

  墨畫鼻子一酸,喊道:“娘……”

  柳如畫不待墨畫說什麽,便跑了過來,緊緊地把墨畫抱在懷裏,手臂還有些顫抖。

  她抱得很緊,生怕一轉眼,懷裏的墨畫突然又不見了。

  這些天她焦急得睡不着覺,可無論大家如何找,卻總也找不到墨畫的身影。

  她害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害怕哪一天,隻是想見墨畫一眼,都不可能。

  柳如畫将墨畫抱了好久,情緒這才好一些。

  墨畫心中愧疚不已,道歉道:“娘,對不起……”

  柳如畫含着淚,松了口氣,搖了搖頭:
  “你年級雖小,但已經有一身本事了,知道分辨是非,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娘不怪你。”

  “但你一定要記住,這世上還有很多牽挂你的人,無論做什麽,都不能讓大家擔心,無論有什麽事,也一定要讓爹娘知道。”

  墨畫鄭重地點了點頭,“娘,我記住了!”

  柳如畫看着墨畫清秀的面容和清澈如水的目光,心中不舍,又囑咐道:
  “還有就是,無論發生什麽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

  “世上珍寶萬千,但對爹娘而言,你才是世間最獨一無二的寶物,哪怕是修道成仙,都不及你的安危重要。”

  柳如畫的目光溫柔而深摯。

  墨畫心中更加愧疚了。

  他以爲自己已經考慮到了爹娘的感受,但卻完全沒想到,自己其實什麽都不明白。

  他猜到爹娘會有些擔心,但完全沒想到,爹娘會如此擔心。

  這世間,子女對父母的挂念,遠不及父母對子女牽挂的十之一二。

  下次做事,一定不能讓大家擔心,更不能讓爹娘擔憂了。

  墨畫心理默默想着,而後認真地對柳如畫道:

  “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着的,活得長長久久,一直活到成仙。”

  “你和爹也會長長久久,得道成仙的!”

  柳如畫沒有當真,但心裏還是欣慰不已。

  她拭了下眼淚,揉了揉墨畫的小臉,笑着道: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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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46:50
第292章 得失
  回去的路上,墨畫在心裏默默總結了此行的得失。

  這次混進黑山寨,總的來說,有驚無險,但細細想來,很多次面臨的處境,還是很危險的。

  尤其是偷聽築基邪修說話,在築基邪修的眼皮子底下偷窺,最後甚至偷了三當家的觀想圖,還被三當家當場撞破了……

  這些行徑無異于虎口拔牙,火中取栗。

  雖說最後,都被墨畫糊弄過去了,一些困境也都化險爲夷了。

  但凡事應當趨利避害,這種比較危險的事,下次盡量還是少做爲好,若是非做不可,也要考慮得更加周全。

  墨畫微微歎了口氣。

  行事不夠周全,考慮不夠周到,手段還不夠周密。

  最重要的是,還讓大家和爹娘擔心了。

  墨畫在心中引以爲戒。

  修界廣闊無邊,修道長路漫漫。

  自己年紀還小,閱曆不深,欠缺的東西還有很多,将來還要經曆更多的事,要學的東西同樣很多。

  若是行事有所疏漏,就一定要多多反思,這樣才能從中獲得裨益,之後行事,也才能更加穩妥。

  墨畫點了點頭。

  總結完過失,墨畫又盤算着,自己此行有什麽收獲。

  首先他知道了深山的真相,找到了黑山寨的門路,打探了黑山寨的虛實,幾乎将黑山寨摸了個透,還畫好了黑山寨的輿圖,甚至黑山寨最深的隐秘,墨畫也窺知了一二。

  黑山寨是大黑山隐藏在暗處最大的毒瘤,若不拔除,整個通仙城,都會面臨着莫大的兇險。

  到時候所有通仙城的修士,包括他的爹娘,以及他相熟的獵妖師、煉器師、煉丹師等,都可能會在不經意間,慘遭邪修的毒手。

  這是墨畫不願看到的。

  所以黑山寨遲早是要端掉的,與黑山寨的沖突也不可避免。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一旦與黑山寨正面交戰,墨畫探聽到的這些情報,就至關重要了。

  知道了黑山寨的虛實,就更易籌謀布局,對付黑山寨,也要容易許多。

  若是不知虛實,貿然交手,陰險莫測的黑山寨要強大數倍。

  大家與黑山寨交手,死傷也要多上數倍。

  墨畫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沒有死傷最好,若實在避免不了,傷亡也要降到最低。

  除了有關黑山寨的情報,剩下的就是墨畫個人的收獲了。

  他坑死了胖修士,得到了孔盛的玉佩。

  這個玉佩是孔家嫡系才有的,象征意義大,暫時隻能換靈石,但若是留着,說不定哪天可以坑一下孔家。

  其次,墨畫得到了白面邪修的一本火球術的秘籍。

  這本秘籍,墨畫得到後就揣進了儲物袋裏,不曾細看。

  如果墨畫所料不差,這秘籍雖然在白面邪修手裏,但應該不是他自己的,估計要麽是偷來的,要麽就是搶來的,或是機緣巧合下獲得的。

  這種精研某一類法術的秘籍,也都是比較稀有的,普通修士根本沒有這種傳承。

  墨畫心中微喜。

  參透這本秘籍,應該可以提升火球術的威力,彌補自己靈活有餘,機變十足,但攻伐遜色的短闆。

  不過現在還不急,墨畫打算回去後再細細琢磨。

  此外較爲重要的,是觀想圖。

  墨畫第一次見到了觀想圖,窺視了觀想圖的隐秘,也遇到了内藏的兇險。

  有關觀想圖的事,他隐隐有些猜測,但修道知識有限,一時還無法确定,還是需要去請教莊先生才行。

  而得益于觀想圖,墨畫神識暴增,已然堪比築基,也畫出了一品十紋,堪稱天道異數的逆靈陣。

  這點莊先生可能也沒想到。

  墨畫心中暗暗有些得意,不知道他回去,會不會吓莊先生一跳。   
  最後,最重要的事,是道碑。

  墨畫之前一直用道碑來練習陣法,磨煉神識。

  這道碑與其說是碑,反倒更像是一塊“黑闆”,畫了擦,擦了又畫。

  上面什麽都可以畫,但最終,又什麽都留不下。

  然而黑山寨之行,見了觀想圖,被青面小鬼鑽入識海,有了一番兇險,又化險爲夷之後。

  墨畫這才意識到,他對這塊道碑,或許一無所知。

  他至今還記得青面小鬼恐懼的神情。

  仿佛面臨的,是世間極大的恐怖,是真正身死道消,大道磨滅的恐怖。

  道碑甚至什麽都沒做,既不發光,也無異象,隻是幾縷氣息,就将青面小鬼焚化成了青煙。

  墨畫心中凜然。

  這個道碑,可能比自己想象得要厲害得多,來曆估計也相當可怕。

  墨畫還沒辦法問莊先生。

  雖說他對莊先生非常信任,但道碑畢竟來曆特殊,而且關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隻有自己知道最好。

  至于道碑有什麽奧秘,他以後再慢慢研究吧。

  周身瘴氣變淡,霧氣也變淡了,四周的景色,也不再壓抑,沿途的妖獸也弱了不少。

  不知不覺,衆人已經出了内山,走在了外山的山道上了。

  墨畫又回頭,望了一眼深山。

  大霧遮蔽,虛茫一片。

  但墨畫知道,黑山寨就坐落在那大霧深處,存續了兩三百年。

  寨裏屍山血海,群魔亂舞。

  靈奴形銷骨立,爐鼎生不如死,其他被擄掠的修士也是受盡折磨。

  墨畫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通仙城中,過着雖說窮苦,但鄰裏和睦,修士友好互助的日子。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見到了修界的另一面。

  血腥、冰冷、殘酷而邪惡。

  這世間既有勤奮修煉,心存道義的正道修士,同時也有無法無天,惡貫滿盈的邪魔外道。

  有些修士不僅殺人,還會喝人的鮮血,吸人的靈力,不将人當做人,隻當做靈奴、血奴,當做會呼吸的靈石。

  這是“人吃人”的世界。

  墨畫明白了,隻學陣法是不夠的。

  他如果修爲強大,便可以救下黑山寨的所有無辜修士,而不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受邪修迫害至死。

  要殺那些邪修,也無需花心思耍手段,隻要一個火球術,就足以将那些邪修燒死。

  而他如果修爲足夠,可以領悟更強的陣法,甚至可以畫下地火大陣,讓整個黑山寨直接升天。

  歸根結底,修爲是修士的根本,陣法是立身的依仗,法術是持身的利器。

  三者缺一不可。

  他既要以陣法體悟天道,造福蒼生,也要以修爲精通法術,誅殺邪魔。

  墨畫的思路漸漸清晰,眼神也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柳如畫在墨畫身邊,見他神色變換,時而開心,時而皺眉,小腦袋裏不知在尋思着什麽,最後似乎下定決心,神情也認真起來。

  哪怕隻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墨畫,心中也覺得踏實許多。

  柳如畫欣慰一笑,目光溫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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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47:11
第293章 情報
  一行人浩浩蕩蕩,終于回到了通仙城,俞長老屏退他人,留下了墨畫,以及墨山、俞承義,俞承武,還有道廷司的張瀾。

  俞長老将大家帶到南城煉器行的客廳裏,四下無人,且有陣法隔絕,相對隐蔽一些。

  衆人都知道俞長老想做什麽,神情都有些凝重。

  俞長老喝了口茶,便問墨畫:“深山裏面,果然有罪修?”

  墨畫行事有分寸,他在深山耽擱了這麽久,一定是有什麽發現。

  想到之前有關深山的推測,俞長老懷疑,墨畫之前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大黑山的深處,的确藏着一夥罪修,而且勢力恐怕不小。

  墨畫卻搖了搖頭,“不是罪修。”

  俞長老微怔,而後松了口氣。

  不是罪修就好……

  “是邪修。”墨畫道。

  俞長老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不由吃驚道:“邪修?”

  墨畫點頭。

  墨山等人神情都有些錯愕,張瀾更是神情肅然,開口問道:
  “有多少?”

  “數百。”

  “具體點呢?”

  “大概有五六百吧。”

  包括俞長老在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五六百邪修!
  邪修與普通修士不同,修行的是邪功,不被道廷允許,但這種功法,一般精進快,威力強,還有詭誕莫名的效果,所以極難對付。

  道廷司通緝的邪修,向來都是獨來獨往,很少成群結伴的,但沒想到,這大黑山的深處,竟有五六百邪修。

  張瀾雖然知道墨畫不會撒謊,但還是忍不住道:

  “你不會看錯吧。”

  墨畫道:“我親眼看到的,還親自數過。”

  張瀾點了點頭,忽然又發覺不對,“你親眼看到,還親自數過,他們就這樣讓你看?”

  “我學了隐匿術,他們看不到我。”

  隐匿術……

  張瀾這才想起,墨畫學了隐匿術的。

  雖說他事先已經知道了,但此事看起來,張瀾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墨畫這孩子,竟真的能在五六百邪修的眼皮子底下打探消息,還能從容身退。

  張瀾覺得自己應該震驚一下,可又實在震驚不起來,他已經有些麻木了,心底竟覺得再離譜的事,發生在墨畫身上,似乎都沒那麽離譜了……

  “你膽子可真大……”

  俞長老又問:“你還知道些什麽?”

  墨畫想了想,便一點一點補充道:

  “邪修們都聚在一個山寨裏,山寨的名字,叫黑山寨。”

  黑山寨……

  衆人聽着,神色都嚴肅起來。

  寄居在大黑山深處的邪修的山寨,黑山寨這三個字,光是聽着,就覺得有些陰氣。

  “你知道黑山寨的位置麽?”俞承義問道。

  墨畫掏出了一張圖,圖上畫出了兩條線。

  這圖是深山的簡圖,是墨畫憑借記憶畫的,那兩條線中,一條線是墨畫去時的路,通過懸崖之間隐匿的山路,直達黑山寨的門口。

  另一條線,是墨畫回來的路,從黑山寨的大門,向黑山寨邊緣延展,一直達到内山。

  圖中路線,是墨畫憑印象所畫,未必精确,但大緻方向不會錯。

  衆人看着圖,一時有些吃驚。

  “不愧是陣師,你這記性也太好了。”張瀾咋舌,又好奇道,“不過深山那麽大霧,你是怎麽知道路線的。”

  “因爲我是陣師啊。”

  張瀾不明白。

  墨畫便解釋道:“深山大霧,本沒那麽濃的,是因爲黑山寨的三當家,布下了霧陣,所以才難辨方位……”

  “但我是陣師,他布下的陣法,正好讓我更容易分辨方位。”

  張瀾點了點頭,心道也幸虧墨畫是陣師,不然他們哪裏知道深山大霧,還有這般緣故。

  哪怕知道大霧乃陣法所緻,他們不是陣師,不會陣法,看這深山,也仍舊是霧蒙蒙的一片,窺破不了其中的端倪。

  這種事,也就精通陣法,心思機敏的墨畫才能看出來了。

  張瀾心中感慨。

  墨山聞言,卻是神情一動,問道:“三當家?”

  墨畫點頭道:“黑山寨的當家,是築基邪修。”

  墨山神色一凝,“一共有幾個當家?”

  “有四個。”墨畫答道。

  衆人面面相觑,神色越發沉重。

  俞長老問道:‘這四個當家,你還知道些什麽嗎?’

  墨畫點了點頭,“我偷聽守夜的兩個邪修聊天才知道的……”   
  當然這兩個邪修都已經被他坑死了……

  “大當家創建黑山寨,修爲最深,資曆最老,但高深莫測,看不到人;二當家冷血嗜殺,目前在外殺人,不在寨内;三當家是個陣師,會畫邪陣;四當家是新晉的,喜歡喝血,人血不夠喝,晚上就出去喝妖血……”

  墨畫便将打聽到的,黑山寨四個當家的情報都說了。

  俞長老越聽越是吃驚,這些情報,已經算是機密了,不僅有幾個當家的身份,還有擅長的邪功功法,以及修行習性。

  沒有墨畫,他們根本打聽不到。

  四個築基邪修!

  俞長老眉頭緊皺。

  盡管已經有所預料,這些邪修圖謀不軌,暗中發展這麽多年,必然會有築基坐鎮,卻沒想到,竟然會有四個這麽多。

  而且還是修行了邪道功法的築基修士。

  一時之間,衆人面上都籠罩着陰霾。

  墨畫見狀,不由問道:“俞長老,我們能打過麽?”

  俞長老搖頭,斷然道:“打不過!”

  “怎麽都打不過麽?”

  “光靠我們,怎麽都打不過。”

  “那怎麽辦呢?”墨畫也有些犯愁。

  俞長老看向張瀾,拱手道:“隻能拜托道廷了。”

  墨畫微微皺眉,道廷司人手也不多,但他随即意識到,俞長老所說的是“道廷”,而非“道廷司”。

  若是如此,那俞長老所說的意思,莫非是……

  “道兵?”墨畫驚訝道。

  道兵,顧名思義,便是修道的軍隊,隸屬道廷,由道廷直接管轄。

  地方的道廷司遇到無法解決的威脅,便可直接上書道廷,請道廷撥調道兵,直接鎮壓。

  墨畫沒見過道兵,但也聽說道兵實力極強,威勢赫赫。

  黑山寨的邪修實力太強,所有獵妖師聯手,都未必是對手,所以此時唯一的辦法,便是請調道兵了。

  張瀾微微颔首,“我這便回去找掌司,禀明原委,請他上書道廷,請調道兵,剿殺邪修!”

  請調道兵,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邪修實力的權衡,道廷的批審,以及道兵的調度,都要花時間。

  事不宜遲,張瀾起身便想走,卻被墨畫叫住。

  “我情報還沒說完呢。”

  “還有?”張瀾忍不住道,“你到底打聽了多少情報,竟還沒說完……你不會把黑山寨都摸透了吧。”

  “沒那麽誇張……”墨畫笑了笑,然後又掏出了一張圖,攤在桌面上。

  圖上既有林立的建築,也有複雜的陣法,乍一看是張規模頗大的建築陣圖,張瀾仔細看了看,眼皮不禁一跳。

  這絕不是普通的建築陣圖!

  張瀾指着這張圖,有些難以置信道:“你這不會是……”

  墨畫點了點頭,“是黑山寨的形勢輿圖。”

  張瀾又忍不住道:“你偷來的?”

  “我畫出來的。”

  張瀾有些難以置信,“這個也是能畫出來的?”

  包含修道建築結構和陣法設計的形勢輿圖,尤其還是這麽大的建築,必須要實地勘察,剖析布局,還要精通陣法……

  “我是陣師啊。”墨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張瀾不想說什麽了。

  行吧,你是陣師,你厲害。

  俞長老則仔細地看着輿圖,心中也是驚歎不已。

  這輿圖詳實而仔細,邪修的住處,關押的牢房,甚至連膳房都标在了上面。

  而這輿圖,是墨畫在邪修眼皮子底下畫出來的,這就更加難能可貴了。

  俞長老看着看着,忽而皺眉,指着一處道:

  “這是何處?”

  這輿圖分前寨和後寨。

  前寨的輿圖,畫得詳實,但到了後寨部分,就簡略許多,估計是後寨危險,墨畫知道得也不多。

  但後寨部分簡略的輿圖中,卻有一塊又特别詳細。

  路徑、獸門、血陣,大廳乃至房梁的格局都一清二楚,而那大廳中間,還畫着一尊丹爐,甚至還有一頭豬。

  “這是邪修的丹房。”墨畫道。

  張瀾臉色陡變,“邪修煉的什麽丹?”

  墨畫搖頭,“我不知道,隻知道他們在拿人煉丹,滿屋都是血霧,一些藥草像活的一般。”

  俞長老皺着眉頭,他對邪修的事知道得不多,也不知這是什麽丹。

  張瀾卻神色嚴峻,寒聲道:“他們這是在煉人壽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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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人壽
  “人壽丹?”

  墨畫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便問道:“可以延年益壽麽?”

  張瀾思索道:“可以說是延年益壽,但又并非延年益壽。”

  俞長老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迷茫。

  墨畫便道:“張叔叔,别賣關子了。”

  張瀾一怔,想了片刻,便問墨畫:“修士最重要的是什麽?”

  “修爲?”墨畫想了下答道。

  “不是。”張瀾搖了搖頭,“修爲是修士的根本,但更重要的,其實是壽元。隻有有了壽元,才能去追求修爲,去尋覓長生。”

  “所謂長生,其實就是極緻的永恒的壽元。”

  墨畫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人無論做什麽,都得先活着,沒命活着,自然什麽都沒有了。”

  “你這麽想也對。”張瀾道,“再強大的修士,都得要先活着,沒了壽元,無法活下去,縱使修爲通天徹地,也難免身死道消。”

  墨畫道:“所以修士會想想盡辦法延年益壽?”

  張瀾颔首道:“延年益壽這個說法,其實是不對的,天行有常,修士有命,大限将至之時,壽元耗盡,無論如何都是難逃一死的。”

  “可有些丹藥或是功法,的确可以延年益壽啊……”墨畫疑惑道。

  “延年益壽”的丹藥或功法,墨畫雖不曾親眼見過,但修道的典籍裏常有記載,不算什麽新鮮的事。

  “所以我才說,這些所謂的‘延年益壽’,并非真正的‘延年益壽’。”張瀾道。

  墨畫認真聽着,等張瀾繼續講下去。

  張瀾面色凝重,接着道:
  “大限将至的修士,是無法延壽的,這是天道的限定。修士所謂的延年益壽,通常是兩種情況。”

  “一種是通過功法或是丹藥,調理肉身和經脈,去除冗苛,拔除病患,延長壽命。”

  “但這種情況,修士本身大限未至,壽元并未耗盡,這種延年益壽,所延的壽元,本就是修士自己的,所以談不上延壽。”

  “而一旦修士真的大限将至,天道所限,是必死無疑的。若要不死,那就隻能走上邪魔外道,修煉各種禁術,煉制各種禁丹。”

  “人壽丹,便是其中的一種禁丹。”

  墨畫心中一寒,問道:“煉制人壽丹,需要殺很多人麽?”

  張瀾點頭,“人壽丹難煉,要殺很多人的。”

  “煉人丹續命,等同于以人入丹,向他人借命,但這種違背天道的事,難度極大,可能花費很大功夫,一人也隻能借一點命,這便需要積少成多,殺很多的人,續自己的命……”

  墨畫心中一凜,漸漸想明白了:

  “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都是剝削他人,以利自己……”

  “家族和世家坐大,剝削的是靈石;道廷獨尊,剝削的是權力;邪魔外道更殘忍些,有喝血的,剝削的是鮮血;有吸靈的,剝削的是靈力;而煉這人壽丹,便是直接剝削人的性命……”

  張瀾聞言悚然,便道:“這話誰與你說的?”

  墨畫撓了撓頭,“不是這樣麽?”

  張瀾想說不是,但又隐隐覺得的确是這個道理,隻是一時之間,難以理清思緒。

  俞長老也是微驚,不由看向墨山。

  墨山搖了搖頭,意思不是我教的,他也不知墨畫爲何能說出這番話來。

  墨畫思索片刻,又問張瀾:
  “若果真是煉的人丹,那這丹,難道是爲大當家煉的?”

  張瀾仍皺着眉頭,想着墨畫的話,此時聞言才想起,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黑山寨的事,便推測道:

  “那個大當家是築基修士,築基前期修士,不過三百年壽命,中後期壽命長些,但也不過四百年,這麽一算,那大當家估計是大限将至,所以才在大黑山深處,建立山寨,網羅邪修,殺人越貨,煉丹續命……”

  “這些行徑,都是《道律》禁止的吧。”墨畫道。

  “不錯,基本都是斷頭、淩遲,乃至陣絞的大罪。”

  張瀾歎了口氣,但神色也輕松了些,“煉人丹這種事天怒人怨,一旦禀報上去,道廷必然極度重視,定會調遣道兵,将這夥邪修全部誅殺!”

  俞長老和衆人也都松了口氣。

  若果真如此,剿滅黑山寨的事,就沒那麽棘手了。   
  墨畫想了下,又問道:
  “這夥邪修這麽低調,是不是也是怕這些行迹暴露,驚動道廷,會被道兵圍剿呢?”

  張瀾略作思索,點了點頭,“很有可能,不過……”

  随即張瀾又想到一個問題,問墨畫:
  “煉人丹是絕密,煉人丹的丹房,更是禁地,這些都是不能被外人得知,你到底是怎麽混進去的?”

  俞長老等人都好奇地看着墨畫。

  “也沒什麽,就是趁三當家出門,我隐身混了進去。”

  墨畫說得輕描淡寫。

  “然後呢?”

  張瀾又問道,他知道這事絕沒這麽簡單。

  “然後我有點事耽擱了,被三當家撞見了……”

  衆人神色陡變,墨山更是心底一顫,神色擔憂。

  “被築基邪修撞見,這你也能活着出來?”張瀾有些震驚道,“你到底怎麽出來的?”

  “三當家把我送出來的。”墨畫道。

  張瀾不信:“胡說什麽呢?”

  墨畫道:“真的。”

  張瀾道:“他腦子壞了?”

  “腦子沒壞,但可能是想岔了,所以誤會了吧。”

  “誤會什麽?”

  “誤會我是奪舍的老妖怪了。”

  “奪舍?”張瀾吃了一驚,不由問道,“爲什麽?”

  墨畫盡量表現得謙虛些,但還是不免有些得意道:
  “可能是因爲我神識強吧。”

  張瀾一怔,“我知道你神識強,但也不至于……”

  說着說着,張瀾忽然神識一動,神情驟變,難以置信道:“你的神識……”

  俞長老聞言,也放出神識,刹那後瞪大雙眼,猛然站起身來。

  适才他一直沒有發現,直到此時提到神識,他才放開神識,窺視了一下墨畫。

  可隻窺視了片刻,他就坐不住了。

  神識感知之中,墨畫周身朦胧,氣息隐約,根本看不真切,也摸不透虛實。

  神識越強,則越隐晦。

  這就說明,墨畫的神識,已經強到可以與他媲美,乃至阻礙他感知的地步了!
  可這怎麽可能呢?他是築基,而墨畫才煉氣啊!這已經突破他的修道常識了……

  俞長老神情有些駭然,“你的神識……”

  墨畫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

  “我修爲是煉氣,可神識已經先一步築基了……”

  衆人均倒吸了一口涼氣,刹那之間,屋内一片死寂。

  與此同時,深山之中。

  三當家口中也喃喃道:“煉氣修爲,築基神識,這怎麽可能呢……”

  他發覺不對了。

   端午節了,祝大家節日快樂~
    第一卷的劇情快收尾了,有些線索要收一下,所以寫得會比較慢。

    目前都還是兩更,後面應該會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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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看不透

  墨畫走後,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三當家感知不到墨畫的神識,便回到了那處偏僻的小樹林裏。

  血腥遍地,一片狼藉。

  那幾個邪修,的确是被吃了,吃得很幹淨,但也吃得滿地都是血。

  “皮囊是個孩子,究竟怎麽吃人,才能吃得如此狼藉?”

  三當家暗自腹诽道。

  随即他發覺不對,地面上有很多爪痕,咬痕,甚至還有帶血迹的毛發。

  三當家一怔,眉頭微微皺起。

  這些死無全屍的邪修,不是被人吃的,而是被妖獸吃的。

  而且那個被奪舍的孩子,也不見蹤影了。

  三當家目光一凝,察覺出蹊跷來。

  這些人不是被那個小鬼吃的?

  還是說,那個小鬼,其實不是什麽奪舍的老妖怪,而是披着人皮的妖獸。

  可這也不對,若非奪舍,怎麽可能隻有煉氣修爲,便擁有築基神識呢?
  天道自有規則,一切都是有限度的。

  煉氣修士的神識再怎麽強,也不可能超脫限度,堪比築基。

  三當家想不明白,随即忽然大驚,他忘了一件大事:
  觀想圖!
  那小鬼在他的蒲團上打坐,而那蒲團下面,就藏着他從宗門竊取出來的觀想圖!

  三當家身法如風,匆忙向黑山寨的丹房趕去。

  等他到了丹房,掀開蒲團,發現暗格已經被人打開,裏面空空如也。

  三當家心底一涼,正惶亂失神,以爲觀想圖被人偷去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有一張圖,質地似皮似紙,上有青岩溪流,正是他的觀想圖。

  失而複得,三當家欣喜若狂。

  不知是誰打開了他的暗格,翻出了他的觀想圖,但卻有眼不識真寶,将這圖棄之一旁。

  這可是觀想圖啊!
  無數陣師夢寐以求的寶物。

  三當家松了口氣,珍而重之地将觀想圖打開,笑容卻忽然僵在了臉上。

  圖還是那個圖,山還是那個山,石還是那個石,甚至石邊的溪流、石上的青苔,都與之前一模一樣。

  但卻唯獨少了那個小道童!
  三當家雙手顫抖,他連忙将圖放好,自己跏趺而坐,強抑心神,觀想圖畫。

  可他觀想一遍又一遍,卻再也無法溝通圖中的意蘊,神識也沒有絲毫增長。

  三當家既驚又怒。

  這觀想圖廢掉了!無法增強神識了。

  三當家的面容漸漸失去血色。

  他無法再依靠觀想增強神識,陣法也就很難精進。

  原本他離二品陣師,幾乎隻有一步之遙,可如今這一步,卻變得遙遙無期。

  “誰毀了我的觀想圖?!”

  三當家怒不可遏,恍惚之間,便想到了墨畫。

  “是那個小鬼毀的?”

  可他又是怎麽毀掉觀想圖的?

  三當家細細想來。

  觀想圖中,景色依舊,唯獨少了道童。這道童爲何會不見了呢?他到哪裏去了?

  三當家腦海中浮現起墨畫清逸的面容和天真的笑容,一個不可思議地猜測浮現心頭。

  “那個小鬼,不會就是觀想圖中的小道童吧……”

  “不,這不可能!”

  三當家連連搖頭。

  可他心裏,卻越想越覺得像,尤其是二者的笑容,一樣天真爛漫,一樣隐隐帶些邪氣。

  三當家心中生出寒意,也生出了忌憚之心。

  那個小鬼,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他究竟是人是鬼,是奪舍的老妖怪,還是披着人皮的妖魔,是觀想圖中的小道童,還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象?

  “一定要抓住那個小鬼,問個究竟,看看他到底是什麽來曆……”

  三當家心裏默默道。

  猜不透底細的人物,最好是敬而遠之。

  可他觀想圖廢了,而且廢掉的原因,大概率在那個小鬼身上。他必須找到那個小鬼,問個究竟。

  沒了觀想圖,神識增長緩慢,再想在陣法上有所突破,成爲二品陣師,就很困難了。

  三當家皺起了眉頭。

  他陣法天賦本不高,而且不願像其他陣師一般,苦心孤詣,夜以繼日地去練習陣法。

  他覺得這種行爲很蠢。

  陣法秉承天道,講究悟性,不是這般苦練,就能有所成就的。

  哪怕是他走了歪門邪道,借帶有邪念的觀想圖增強神識,陣法的精進也比一般陣師快多了。

  苦練是沒有出路的。

  三當家心中笃定着。   
  所以觀想圖失效,斷了他神識的增長,也阻隔了他的陣法晉升之路。

  “一定要找到那個小鬼!”

  如果他是人,煉氣期便有築基神識,必然有增強神識的秘法,這個秘法他一定要弄到手;
  如果他觀想圖中的小道童,隻需将它封回圖中,那這觀想圖便能複原如初。他依舊能借此觀想,增強神識,邁入二品陣師的門檻。

  三當家眼中寒光凝聚,随即又是一片迷茫:
  “這個小鬼,現在究竟在哪呢……”

  被三當家惦記的墨畫,如今正在家裏,大快朵頤地吃着娘親親手爲他做的飯菜。

  滿滿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他左手抓着大包子,右手攥着大雞腿,腮幫子塞得鼓鼓的,眼睛眯成月牙,心道:

  “還是家裏的飯好吃。”

  黑山寨的夥食太差了,他再也不去吃了。

  那個三當家估計也發現了端倪,盯上了他,不過墨畫也不打算再進黑山寨了。

  除非道廷将黑山寨端了,他才會去看看熱鬧。

  不過短時間内,攻破黑山寨是不可能的,墨畫自然也不可能再進深山。

  三當家若想守株待兔,那就讓他一直等着吧。

  等自己成功築基,然後成爲二品陣師,再去找他麻煩。

  那個時候,即便不裝神弄鬼,也不必害怕他了。

  而墨畫的下一個目标,就是築基了!
  他的靈石早就攢夠了。

  南城的煉器行和煉丹行有他的份額,城裏的福膳樓有他的分紅,道廷司那裏,他也能薅些羊毛。

  不過道廷司的羊毛可以先存着,留着以備不時之需,等後面急用的時候再去薅。

  這是張瀾的建議。

  張瀾是道廷司的“内部修士”,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他的建議還是要聽的。

  墨畫是中下品的靈根,修的天衍訣這種古功法,便也算作中下品的功法,所修的靈力周天數,也隻是中等偏下。

  靈力不多,因而突破所需的靈石,其實并不算特别多,所以目前墨畫攢的這些靈石,已經足夠了。

  而天衍訣的瓶頸在神識,墨畫如今神識築基,遠遠超過預期,應該也是足夠了。

  現在可以說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隻要自己修煉到煉氣九層圓滿,便可以一舉突破,成爲築基修士了!
  築基啊……

  整個通仙城都沒幾個築基修士,更别說他們這些散修了,這些年來,都是靠俞長老一個築基苦苦支撐,與錢家作對,爲散修讨公道。

  而現在,墨畫也能成爲築基修士了。

  這一天,墨畫之前也想過,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麽早,而且這麽清晰而真切,仿佛真的觸手可及……

  墨畫想得有些出神。

  柳如畫便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安心吃飯。”

  墨畫這才回過神來,對着娘親笑了笑,開始用心對付起面前的一大桌子菜。

  柳如畫見他狼吞虎咽的,想到他這些時日,待在深山,必然忍饑挨餓的,又有些心疼,便又給他夾了一個大雞腿,叮囑道:

  “多吃點。”

  墨畫連連點頭,“娘,你不知道,黑山寨的東西可難吃了。”

  “能有多難吃?”

  “要多難吃,有多難吃。”

  柳如畫笑道:“那你不還是吃了?”

  “肚子餓了,再難吃也要吃下去。”

  柳如畫忽而皺眉道:“你這次去黑山寨裏,是不是很危險?”

  墨畫剛想點頭,但又怕娘親擔心,便道:‘’“還好,我有隐匿術的,可以偷聽,偷看,偷吃,他們也發現不了我……”

  随即墨畫又一怔,想起娘親的囑托,小聲道:
  “他們都是壞人,我偷聽一下,偷看一下,偷吃一點,應該不算做壞事吧……”

  柳如畫笑道:“不算。”

  墨畫又說起了其他的故事。

  隻是與說給俞長老聽的不同,都是一些聽上去“有趣”的小事。

  譬如喂食的大胖子,一個不注意被老虎咬死了。

  守夜的兩個笨蛋,因爲誤會自相殘殺。

  三當家雖然是個築基修士,但有些陣法畫得還沒他好,被他偷偷挖了好多牆角,悄悄解了好多陣法,那三當家到現在都未必能發覺……

  柳如畫認真地聽着,果然心情輕松了許多。

  一旁的墨山卻神情複雜。

  他知道這些故事,隻是聽起來“有趣”,實則都是藏着兇險的。

  曾經他進大黑山獵妖,也是這樣删删減減,隐去兇險,說些“有趣”的事給墨畫聽。

  沒想到現在,墨畫爲了不讓他們做爹娘的擔心,也開始這樣給他們講這些“有趣”的故事了。

  墨山有些感慨,又有些欣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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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章 邪念
  吃完飯,墨畫畫了一會陣法,便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等子時一到,進入識海。

  識海之中,虛無的道碑浮現。

  墨畫仔細打量了道碑,發現道碑沒有任何異常,與往常一模一樣。

  墨畫有些失望。

  他還以爲,自己吃了青面小鬼,煉化了它的神念,神識提前築基,這塊道碑會有異變,生出些玄妙的變化來。

  但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道碑虛無,古樸,深邃而沉默,譬如大道,亘古永恒。

  墨畫默默盯着道碑看着。

  這道碑在識海,陪了墨畫十多年,原本再熟悉不過,但現在再看去,卻覺得深不可測,仿佛藏着許多不可知的因果。

  “不知道等自己境界再高些,神識再強些,或者修道閱曆再廣些,能否弄清道碑内藏的隐秘?”

  墨畫心中尋思道。

  之後墨畫放下雜念,還是如往常一般,在道碑上練習陣法。

  修煉講究日積月累,陣法也講究水滴石穿。

  都是需要夜以繼日的努力,和持之以恒的練習的,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急功好利。

  哪怕如今墨畫的神識已經很強了,但是陣法,還是要腳踏實地,一遍一遍地磨練和鞏固。

  墨畫以指代筆,在道碑上畫着複雜而深奧的陣紋。

  這是是尋常一品陣師根本無法學會的深奧陣紋,這深奧陣紋所構成的陣法,便是一品十紋的逆靈陣。

  這也是墨畫目前所學會的,最難的陣法。

  對如今的墨畫來說,也隻有這個陣法,值得他花時間多練練了。

  畢竟他神識已經築基了,尋常一品陣法,加深不了什麽領悟,也磨練不了神識,畫起來如同喝水一般,輕輕松松又沒滋沒味的。

  當然這話墨畫也隻是心裏想想,若說出去,肯定是會招恨的。

  墨畫專心練習逆靈陣。

  可是練着練着,墨畫發覺有些不對。

  每當他消耗神識,識海中偶爾還是會浮現一些殘影。

  殘影之中,有隐于青山的道觀,有忽而天真,忽而邪惡的道童,有時而仙風道骨,時而神色貪婪的道士,還有形形色色,心懷鬼胎的修士……

  墨畫的心境也頻頻變化。

  時而單純,時而煩躁,時而頹唐,時而暴虐,更有甚者,生出對人血肉的貪婪。

  墨畫連忙打坐冥想,摒棄雜念。

  片刻之後,墨畫睜開眼,皺起了眉頭。

  “是之前那青面小鬼的神念,沒淨化幹淨麽,竟還殘留着這麽多的邪念?”

  他又想起莊先生說的,觀想圖兇險莫測,觀想到的神識,可能是某些“非人”的存在……

  若果真如此,恐怕“吃”小鬼的後遺症,比自己想的,還要危險。

  “明天去問問莊先生吧。”

  既然邪念殘存,便不好動用神識,再去練習陣法了。

  否則殘留的邪念,會潛移默化污穢識海,從而使人行差踏錯,甚至誤入歧途。

  墨畫便繼續打坐冥想,反省自身,克服邪念,守住本心。

  卯時時分,天色破曉,墨畫盤腿打坐,身披朝陽,例行修煉。

  修煉完後,靈力充盈了一些,墨畫吃了娘親做的早餐,又帶了些酒肉,便到坐忘居拜訪莊先生了。

  墨畫已經有好些時日沒看望先生了。

  山居之中,景色一如既往,清幽而閑适,看着便讓人心平氣和。

  天色還早,莊先生還在打瞌睡。

  墨畫往屋裏偷偷瞥了一眼,見先生果然還悠閑地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神遊天外,便沒想打擾先生。

  墨畫如同往常一般,坐在室外的台階上,找了一本陣書,放在膝前安安靜靜地看着。

  頭頂是金燦燦的日光,迎面是翡翠般的山色。   
  墨畫一邊看書,一邊看着風景,隻覺心中的邪念頓消,心情也閑适了許多。

  看着看着,墨畫突然發覺屋内有動靜,轉頭一看,發現莊先生不知何時,竟站起身來,神色嚴肅地看着墨畫。

  “你是誰?”

  莊先生問道,語氣微微有些冰冷。

  墨畫一愣,撓了撓頭,“先生,我是墨畫啊……”

  莊先生看了墨畫幾眼,語氣略有緩和,問道:“你的神識,是哪來的?”

  “我見到了一張觀想圖。”

  竟然是觀想圖……

  莊先生微微颔首,“然後呢?”

  “圖裏有個小鬼,蹦到了我識海裏,我就把它吃了……”

  墨畫言簡意赅。

  向來雲淡風輕,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莊先生,也不免露出震驚的神色,“吃了?”

  墨畫點了點頭,“吃了。”

  莊先生扯了扯嘴角,“怎麽吃的?”

  “它想吃我,我不讓它吃,就用陣法傷了它,它就變成了幾縷青煙,被我吞進了肚子裏……”

  墨畫将事情經過大緻說了下,隻是沒提及道碑。

  實際上是道碑的氣息,将青面小鬼,焚成了青煙。

  “你的神識可以顯化?”莊先生問道。

  “嗯。”墨畫點了點頭。

  墨畫從那青面小鬼口中得知,識海中出現自身顯化的神念,這叫神識顯化。

  墨畫從小神識就能顯化,還以爲這是稀松平常的事,但見那小鬼的神情,這才知道應該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在識海中顯化自身神識的。

  此時莊先生的神情也不意外,看樣子,雖然先前沒問,但應該早就猜到自己的神識是可以顯化的了。

  莊先生又道:“吃了小鬼,将其煉化,所以神識突然暴漲了?”

  墨畫點了點頭,心道不愧是莊先生,自己隻說了隻言片語,莊先生就将事情原委,猜出了七七八八。

  莊先生站在原地,神情複雜,幾度欲言又止,最後緩緩确認道:

  “所以你現在,神識已經築基了?”

  “是的,先生!”墨畫腼腆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有點小小的得意。

  莊先生歎了口氣,又緩緩地坐了回去,神色又恢複了悠閑,隻是心中明顯沒有面上表現得那麽平靜。

  這些時日,墨畫沒來找他,他還以爲他跑去哪裏哪裏玩去了,一時忘了時間,卻沒想到不過幾天的功夫,墨畫的神識已然築基了。

  “太快了啊……”莊先生心裏默默道。

  雖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但墨畫神識增長這麽快,根本難以預料,這樣一來,他之前所做的預備和打算,都要推翻重來了……

  墨畫見莊先生似乎有些出神,便将心中的擔憂問了出來:

  “先生,我吃了觀想圖中的小鬼,識海中似乎有了它的記憶,偶爾會生出諸多幻相,産生諸般雜念,這樣會有危險麽?”

  “這個麽……”莊先生目光一沉,“不好說。”

  墨畫沒想到見多識廣的莊先生,會有這麽模糊的回答,不由問道:

  “爲什麽不好說呢?”

  “因爲沒有人這麽幹過……”

  墨畫一愣,“沒人吃過小鬼麽?”

  “是的。”莊先生看着墨畫,神色有些複雜,“一般都是被小鬼吃,吃了小鬼的,你還是第一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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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48:25
 第297章 觀想之圖
  墨畫不由張大了嘴。

  他沒想到修界這麽大,修士這麽多,自己還能有幸,成爲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墨畫糾結了,他不想吃螃蟹,沒有前車之鑒,一旦方法不當,就會吃壞肚子。

  “那我該怎麽辦呢?”墨畫問道,“不會有一天,我識海被邪念侵蝕,失了本心,真的變成了一個吃人的小鬼吧。”

  莊先生瞥了墨畫一眼,“不必杞人憂天,活的小鬼都被你吃了,死後的一些雜念,又算得了什麽?”

  “你這最多就算是……”莊先生略作思索,想了個詞道:“食而不化。”

  “食而不化……”墨畫尋思了一下,就明白了。

  “消化不良麽?”

  莊先生點頭,“你這麽說也對。”

  墨畫便放心了,又絮絮叨叨問起了其他問題:
  “先生,觀想圖到底是怎麽來的?還有,您說過觀想圖内藏兇險,這個小鬼,便是其中的兇險麽?是您說的‘非人’的道麽?所有觀想圖裏,都有這類小鬼麽?我以後要是再遇到,該怎麽辦呢?”

  墨畫聲音清脆,一口氣問了一長串。

  莊先生不禁揉了揉額頭。

  有個機靈的弟子,也有些麻煩,腦筋轉得快,問題也就多,答起來也有些吃力。

  莊先生想了下,決定從最基礎的說起,便問墨畫:

  “修士一切不凡的威能,都依托于三者,你知道這三者是什麽嗎?”

  “是神識、靈力和肉身麽?”墨畫答道。

  莊先生颔首,“不錯,修士任何能力,都以神識、靈力和肉身爲基礎。”

  “武學是以靈力激發肉身,法術是以神識凝結靈力,陣法是以神識溝通天道,以陣紋傳導靈力,其他修道門類,也大抵如此,隻是偏重有所不同。”

  “你以後在修界遇到任何稀奇古怪,荒誕離奇的事,若無法捉摸,沒有頭緒,都可以從這三個範疇考慮。”

  墨畫恍然大悟。

  “那觀想圖中的小鬼,沒有肉身,沒有靈力,是純粹的神念,便是單純的神識之力麽?”

  “不錯。”莊先生道,“換言之,所謂的觀想圖,隻是承載神識的媒介,圖中所承載的,是某些修士,因緣際會下殘留的神識,又或是某些非人之物,機緣巧合下誕生的神念。”

  “這些神識亦或神念,修士常稱之爲邪物,或是鬼怪。”

  墨畫問道:“這些邪物和鬼怪都能吃麽?”

  莊先生敲了下墨畫的小腦袋,“别貪吃,什麽都想着吃。”

  墨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莊先生告誡道:“這些邪物和鬼怪,也是分強弱的,你碰到的青面小鬼,剛好比較弱,才能被你吃掉,若是碰到強的,不知道誰吃誰呢。”

  “能強成什麽樣子?”墨畫有些好奇。

  莊先生眼神中閃過深深的忌憚,語氣凝重道:
  “強得非常可怕。”

  墨畫也是神色一凜。

  連高深莫測的莊先生都覺得可怕?
  莊先生看了眼墨畫,思索片刻,還是覺得先給墨畫提個醒爲好。

  本來墨畫境界低微,遠遠接觸不到這些,但現在他竟能莫名其妙找到一張觀想圖,還吞了圖中的鬼怪,以後指不定會碰到什麽。

  莊先生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弟子的,不想他因無知而無畏,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這世間有些兇險,你是看不到的。”莊先生道。

  “荒山古廟,塵封洞府,地下古墓常常栖居着一些不可名狀的邪物或是鬼物。它們以人的神識爲食,擅污穢人心。”

  “神識弱小的修士,遇到這些東西,看不見,摸不着,可能死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要麽神識被吞噬殆盡,要麽識海被邪物占據,不知不覺受其操控,成了活死人般的傀儡。”

  “還有一些存在,存活更久,神念滔天,近乎不滅,以修士的神識,甚至根本無法窺視。有些修士心存敬畏,尊奉它們爲‘鬼神’,或者是‘邪神’,對其頂禮膜拜。”

  “但這些鬼神邪神,大多秉性邪惡,神念詭谲,尊奉它們的修士,往往都不得善終……”

  “而無論是弱小些的鬼怪邪物,亦或是強大無比的鬼神邪神,存在于世,都必須要有栖身之物,這個栖身之物,便是觀想圖。”

  “所以我才對你說,觀想圖内藏兇險,蘊藏非人之道……”

  墨畫聽得驚懼不已,但也疑惑道:

  “它們都藏在圖裏麽?”

  那麽大一點圖,能住得下麽?

  莊先生搖頭,“雖說叫觀想圖,但也未必都是圖。一些壁畫、石像、詭異的圖案等,都可能是觀想之物,隻是修士習慣将它們統稱爲‘觀想圖’。”

  墨畫點了點頭,不禁覺得大開眼界。

  若無莊先生指點,他絕不可能知道這些修道知識,若真遇到強大的鬼物,恐怕真的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墨畫問道:“這些知識,也屬于修道常識麽?”   
  “這些不是修道常識,”莊先生道,“而是修道秘辛。是一些精通神識的古世家,或是傳承陣法的古宗門才知道的秘聞,一般修士,是不得而知的。”

  墨畫頻頻點頭,将這難得的修道秘辛認認真真記在心裏。

  除了莊先生,可是沒人能與他說這些的。

  “明白了嗎?”

  “明白了”墨畫道,而後又想起什麽,“但是……”

  莊先生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無奈道:“你想問就問吧,别憋在心底。”

  墨畫燦然一笑,道:“謝謝先生!”

  而後開始問道:“我見這觀想圖,開始看到的是道童,而後再看,道童便成了小鬼,這是爲什麽啊?每副觀想圖,都有兩種相狀麽?”

  莊先生詫異地看了墨畫一眼。

  這麽細微之處,他不曾提及,墨畫也能自己想到,果然天資聰穎,悟性極高。

  莊先生微微一笑,面露贊許道:
  “世間萬物,既有表相,也有本相,觀想圖更是如此。圖中諸般景象,是其表相,表相之下,又存在着神念的本相。”

  墨畫順着莊先生的話思考下去:
  “那觀想圖中的小道童,便是表相,青面小鬼才是其本相?”

  莊先生颔首,“不錯。”

  “所有觀想圖,都分表相和本相麽?”

  “是,但不能這麽簡單去分。”莊先生耐心解釋道:
  “有些圖,表相便是本相,而有些圖,本相隻是隐藏更深一些的表相罷了。”

  “表相本相,本相表相……”

  墨畫想了會,繞得有點暈,便問道:
  “我要怎麽才能分辨呢?”

  莊先生豎起修長的手指,緩緩道:

  “一是依賴神識,你若神識強大,強于觀想圖中鬼怪或是邪物的神念,便能窺破其真實。”

  “二是依據閱曆,見的觀想圖多了,直覺上便能辨出一些真僞,看破一些表相。”

  “三是憑借對天道的感悟,對天道感悟越深,越接近大道的本質,也就越能看出隐藏于表相之下的本相。”

  “這三點,第一點最直接,第二點要花時間,第三點卻最難。”

  “天道感悟……”墨畫沉思片刻,疑惑道:“怎麽才能提升對對天道的感悟呢?”

  莊先生道:“一看心性,二看磨砺。”

  墨畫皺着眉頭,細心思索片刻,忽而眼睛一亮,道:
  “冥想提升心性,陣法磨砺悟性?”

  莊先生沒想到他一點就透,點頭道:“是。”

  墨畫又從頭到尾想了一下,漸漸就明白了:

  “我神識強,又因爲天天冥想,天天畫陣法,天道感悟也深刻些,所以不知不覺間,看破了那青面小鬼的本相。青面小鬼便鑽進了我的識海,想吃掉我的神識……”

  “可是……”墨畫神色疑惑,“那三當家神識也強啊,爲何沒看破觀想圖的本相呢?”

  莊先生淡淡道:“他神識雖然強些,但心性太過貪婪,利欲熏心,天道感悟太差,自然看不破。”

  墨畫明白了。

  看來心性還是很重要的,否則很容易豬油蒙心,被表相蒙蔽,看不透事物的本相,從而與天道悖離。

  與莊先生這番交談,墨畫明白了許多,誠心道:“謝謝先生!”

  莊先生目光有些深邃,問道:“知道我爲什麽現在告訴你這麽多麽?”

  “因爲我問您了……”

  墨畫心裏默默道,但他知道,莊先生既然這麽問了,那就肯定沒這麽簡單。

  他可以問,莊先生可以答,也可以不答。

  莊先生答多答少,選擇答什麽,都可以有很多講究。

  墨畫又在腦海中,将莊先生的回答,仔細回顧了一遍,覺得莊先生答的這些,都與‘神識’和‘天道’有關。

  可爲什麽說這些,墨畫一時也沒想明白。

  莊先生見墨畫若有所思,但小小的眉頭緊鎖,神色有些困惑,便不再賣關子,而是意味深長問道:

  “築基,是築大道之基……”

  “你想好,築什麽樣的道基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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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48:47
 第298章 神識證道
  築什麽樣的道基?
  墨畫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便問:

  “築基跟築基,還有什麽不同麽?”

  “修士與修士大有不同,築基自然也是不同的。”

  莊先生繼而解釋道:

  “修士的根基,依賴神識、靈力和肉身。”

  “不同修士,先天而生的識海、氣海、肉身都有差異,所修的功法和道法也五花八門,選擇不同,所修的道自然也便不同。”

  墨畫有點犯愁了。

  他原本覺得,能築基就算不錯了,卻沒想到築個基,還會有這麽多講究,竟還要選擇修什麽。

  可這些事,他之前根本沒考慮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這個不能走一步算一步麽?”墨畫小聲道。

  莊先生道:“修士修道,以煉氣培本,築基鋪路,一步一個腳印,想走什麽路,修什麽道,一開始就要有所考量,後期再想改弦更張,就非常困難了。”

  墨畫頓了下,弱弱問道:“先生,您看我這樣的,适合修什麽比較好?”

  莊先生看了眼墨畫,直白道:

  “你肉身不行,靈根麽……其實也不大行。”

  先天體弱,靈根中庸這種事,墨畫雖然心知肚明,但聽莊先生如此說,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便試探着問道:

  “真的有那麽差麽?”

  他覺得還好吧,至少靈根還算個中等偏下。

  莊先生見墨畫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忍直說了。

  “也不算差吧……”莊先生委婉道,“隻是潛力很大!”

  墨畫一愣,神色複雜起來。

  莊先生這話說得,的确很委婉……

  将來潛力很大,意思就是現在能力很差呗……

  “那我将來,還有可能煉體,或是在靈力上,有什麽優勢麽?”墨畫尚且抱有一絲期待。

  莊先生摸了摸下巴,“這就要看和誰比了。”

  “怎麽說呢?”

  莊先生道:“首先,你是中下品的靈根,看似還不錯,但這是與通仙城的散修比,若是與家族修士,宗門子弟,尤其是三四品以上勢力的後輩子弟比,就算是不入流了。”

  墨畫點了點頭,這倒确實是。

  一些世家和宗門弟子的靈根,的确會比他好很多。

  “你知道靈根遺傳麽?”莊先生問道。

  “嗯。”墨畫點頭道。

  他聽安小富說過,夫妻靈根不同,生出孩子的靈根和品階,是有規律可循的,這便是靈根遺傳。

  莊先生道:“兩萬多年前,道廷初建,上品的靈根,的确算是極稀有的,哪怕是上品下階靈根,都會極受重視,被大力栽培……”

  “但自從有一些世家,發現靈根是可遺傳的,并且這遺傳是可控的之後,所有世家和宗門,便都遵循此理,爲家族子女聯姻婚配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如今但凡大些的世家宗門,上品靈根比比皆是,上品下階,也已經不算什麽稀罕的靈根了。”

  莊先生又默默看了一眼墨畫,沒有說話。

  上品下階,都不算什麽稀罕的靈根,何況墨畫這個中品下階呢?

  中品下階比上品中階,可是還差着三道門檻呢。

  莊先生很體貼地沒說出來。   
  墨畫卻明白了莊先生的意思,不由耷拉着腦袋,長長歎了口氣。

  莊先生卻還沒說完,又道:
  “這還隻是和世家宗門的一般弟子比,若是再與其中的天之驕子相比,你與他們的差距就更大了。”

  “遠的不說,便以子勝和子曦來說,你肉身和靈根上的天賦,相較他們而言,也是有着雲泥之别的。”

  “差距真的有這麽大麽?”墨畫悄悄問道。

  莊先生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差距不是真的這麽大,其實比我說的還大些……”

  墨畫震驚了。

  他都不知道,子勝和子曦的天賦,竟然這麽高?

  又或者說,他的天賦,竟然這麽低?
  墨畫想到了莊先生之前“天道”和“神識”的說法,便道:
  “那我主修神識麽?”

  莊先生颔首道:“不錯,既然肉身和靈根比不過别人,那索性就不比了,你比神識。”

  “你的肉身和靈根,比你想得要弱,但你的神識,其實比你想得還要強。”

  莊先生看着墨畫,心裏默默道:“甚至有可能,比我所想的,還會強很多……”

  墨畫不知莊先生心中所想,還是有些糾結自身肉身和靈根的天賦,問道:
  “那我肉身和靈根的問題,還能改善麽?”

  莊先生微微搖頭,道:
  “體弱是先天問題,可以改善,但再怎麽改善,也改不了根本,至多改善之後,肉身沒那麽弱,但也不會強多少,與天生煉體根骨的修士是沒法比對。”

  “靈根更是先天注定,天生什麽靈根,那一輩子便是什麽靈根,更改不了,這個比别人差,那就是比别人差,也沒什麽其他好的辦法。”

  “所以什麽強,就主修什麽,揚長避短,是這樣麽?”墨畫說道。

  莊先生點頭,“神識、靈力和肉身乃修士修行的根基,三者缺一不可,但天道苛刻,人的天資有限,終究不可能面面俱到。修道也并不需要你什麽都比别人強,你能将一樣修到精深便好。”

  墨畫點了點頭,覺得思緒豁然開朗,随即又好奇道:

  “那有面面俱到的人麽?”

  莊先生沉默片刻,緩緩道:“有,但這種天資逆天之人鳳毛麟角,放眼整個修道界,也是千年不遇的絕世之才!”

  墨畫有點羨慕,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不用想就知道,神識、靈力和肉身全都修的話,需要極深厚的修道傳承,極豐富的靈石資源,還有極名貴的天地靈物來供養。

  他就是有這種絕世之才,沒有傳承和資源,也不過是明珠蒙塵,浪費資質。

  做人不能太貪心,他修神識就挺好的。

  不過主修神識的話,真的能問鼎大道麽?而且他好像也沒聽說過有什麽修士主修神識的。

  墨畫想了下,便問道:“先生,有其他修士主修神識的麽?”

  “很少。”

  “有多少呢?”

  莊先生道:“正常修士,都不會去修神識。”

  墨畫一愣,心情複雜,那他這屬于“不正常”的修士麽……

  莊先生笑了一下,“肉身和靈力強得明顯,神識強得隐晦,而且神識虛無,難以捉摸。除了一些陣師,因陣法需要,必須擁有強大的神識,才不得不去主修神識外,其他修士很少會選這條路。”

  “這樣啊……”墨畫微微歎了口氣。

  莊先生目光微凝,“但你不同,先天體弱,靈根一般,神識幾乎是你唯一的長處,而且強得太多……”

  “既然如此,那便将神識修到極緻,修到讓其他修士都望塵莫及,乃至望而生畏的地步……”

  莊先生看着小小的墨畫,目光深遠道:
  “隻要你将神識修得足夠強大,終有一日,可以神識證道,憑借無上神識,窺見大道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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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3 08:49:04
 第299章 不失本心
  神識證道,以無上神識,窺見大道……

  墨畫聽得震驚不已。

  他細細琢磨了下,好像主修神識,的确是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他的一身修爲和本事,都依賴于神識。

  首先,畫陣法需要神識,神識不強,無法參悟陣法,更不用說學會并運用陣法了。

  而陣法與神識,本就是相輔相成的。不停練習陣法,也可以磨練識海,使神識增強。

  其次墨畫所修的功法,瓶頸是迷陣,存在于識海。

  神識不強,解不開迷陣,破不了瓶頸,修爲便會永遠停滞不前。

  最後是墨畫所修的法術,無論是講究神識鎖定,唯快不破的火球術,還是需要操控靈力,牽引肉身的逝水步,以及隐匿身形,不被人察覺的隐匿術。

  這些法術,神識越強,施展出來的效果也越強。

  如此看來,以神識證道,是最适合墨畫,同時也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條路了。

  墨畫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不由問莊先生:

  “可是,我的神識已經築基了啊,還奠定什麽?”

  “還不夠。”

  “神識築基了還不夠麽?”墨畫吃了一驚,有些疑惑。

  不是說煉氣境界,神識築基,是極難的麽?這樣的情況下,神識竟然都還不夠……

  墨畫撓了撓頭。

  莊先生道:“對别人是足夠了,但對你不夠。”

  “爲什麽呢?”

  莊先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子勝和子曦的天賦比你高,年紀比你大,傳承比你好,靈石更是比你多……”

  莊先生數了好多,墨畫隻能在心底歎氣。

  人比人,氣死人。

  同樣都是記名弟子,他好像給莊先生的記名弟子拖後腿了,而且拖的還是大腿。

  莊先生數完了白家兄妹的優點,問道:“你知道爲何他們現在還沒築基麽?”

  墨畫想了想,答道:“他們是在打磨境界麽?”

  “不錯。”莊先生颔首道,“千裏之行,始于足下。煉氣是第一個境界,也是修道的起點,所以要固本培元,打好基礎,不可冒進。”

  墨畫皺了皺眉,“先生,若是這樣的話,那煉氣才應該是築基吧,打磨基礎,奠定大道之基的,不應該是煉氣境麽?”

  莊先生搖頭道:“煉氣隻是固本,但與築基不同。”

  “築基有什麽非同尋常的意義麽?”

  莊先生神色鄭重道:

  “築基,是修道諸多境界中,第一次大境界的突破!”

  “修士築基,靈力質變,凝練如液;肉身質變,血氣如汞;與此同時,識海擴大,神識倍增!”

  神識倍增!

  墨畫心中一跳,“莫非……”

  莊先生微微颔首,目光深邃,“這就是說,無論你煉氣期神識多強,築基之後,都可能會直接翻倍!”

  墨畫心底震顫,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其他修士是煉氣期的神識,翻倍之後,達到築基神識。

  而他已經是築基的神識了,那翻倍之後,神識究竟會強大到什麽地步……

  墨畫有些想象不到,便看了看莊先生,問道:
  “那我的神識……”

  莊先生道:“你現在的神識,大抵相當于築基前期,翻倍之後,便是築基中期的神識。”

  莊先生頓了一下,又道:“而假如你在築基之前,有築基中期神識,那築基之後,雖說比不上金丹,但估計也會有築基後期巅峰的神識水準。”

  墨畫不由張大了嘴。

  若果真如此,築基之後,能有如此強大的神識,那成爲二品陣師,豈不是易如反掌?

  而且瓶頸更易突破,火球術會更快,逝水步會更強,隐匿術也更不易被人看破。

  墨畫心中忍不住憧憬了一會,擡頭間卻發現莊先生在看着他,嘴角有幾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墨畫心裏又是一怔。

  根據他的直覺,以及他對先生的了解,莊先生肯定還有什麽話沒說完。

  “是不是沒這麽簡單……”墨畫小聲問道。

  莊先生微微笑了下,問墨畫:“你打算怎麽增強神識呢?”

  墨畫想了下,如實道:
  “還和之前一樣,畫陣法,練解陣?”

  “你現在神識已經築基了,再畫一品陣法,神識增長微乎其微。”

  墨畫一愣,這才想起,怪不得這幾天畫一品陣法,總覺得乏味,沒什麽意思。

  原來是因爲這些太簡單了,已經磨煉不了神識,也體悟不了天道的法則了。

  “那我去吃觀想圖?”墨畫悄悄道。

  莊先生忍不住敲了敲墨畫的小腦袋,搖頭道:
  “且不說你能不能看破觀想圖的本相,能不能分清自己吃的是什麽,會有什麽後果。”

  “就算真的能吃,觀想圖稀有,哪裏運氣還那麽好,再讓你弄到一幅?”

  “更何況,觀想圖有強有弱,若是圖中的邪物太強,到時候誰吃誰,都還不一定呢……”

  墨畫識海中有道碑,雖不一定就會被吃,但也不想節外生枝。

  萬一真有強大的邪物,鑽入他的識海,見到他識海内的道碑,最後墨畫卻沒留住它,讓它跑掉了,那麻煩可能就大了。

  墨畫忍不住點頭。

  既然觀想圖不能吃,一品陣法不能畫,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墨畫道:“我畫逆靈陣行麽?”

  “不隻是逆靈陣,所有一品十紋,包含天道異數的陣法,都可以幫你增強神識。”莊先生道。

  “還有其他天道異數的陣法?”

  莊先生點頭,“有,但不在我手裏。”

  墨畫眼睛一亮:“那能弄到手麽?”

  莊先生失笑,“這個以後再說,你先學逆靈陣,學好之後,我有其他東西教你。若你能将逆靈陣完全掌握,我再想辦法,找些其他天道異數的陣法讓你學。”

  墨畫心中感激,恭敬行禮道:“謝謝先生!”

  莊先生說了許多話,面露倦色。

  墨畫便準備起身離開,不打擾莊先生休息了,走了幾步,卻又被莊先生叫住。

  “忘了與你說了。”莊先生躺在竹椅上,目光溫和地看着墨畫,“那些邪念,其實也是有用的。”

  “青面小鬼的邪念麽?”

  “對。”

  “拿來做什麽用呢?”

  “以邪念煉心。”莊先生目光微凝,對墨畫道:
  “修士求道問長生,有萬般阻礙和艱險,除了修爲境界外,最大的險阻,其實是道心。”

  “修士會失去道心麽?”

  “會的。”莊先生點頭,神色怅然道:
  “修士修道漫長,剛開始時,或許一心向道,道心堅定。”

  “但年歲漸長,萬般俗欲染心,漸漸地,就不知自己修道修的是什麽了,活得時間長了,也就忘了自己爲什麽而活了。”

  “一心求道者耽于聲色,立志斬妖者堕爲邪魔,心系蒼生者荼毒天下,心懷悲憫者麻木不仁……”

  “這世間最堅韌的是人心,最脆弱的也是人心。”

  “大千世界,表相森羅,漫漫光陰,腐蝕道心。”

  “這也是我讓你以神識證道的原因。”

  “神識強大,可窺破本相,心念澄澈,可辟易外邪。無論将來發生什麽,我都希望你道心如初,不失己道,不忘本心……”

  莊先生語重心長地說完,神色忽然困倦至極,便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安安靜靜地睡着了。

  墨畫神色恭敬,輕手輕腳地向莊先生行了一禮。

  他默默将莊先生的話記在心底,尤其是最後兩句話:

  不失己道,不忘本心。

   謝謝暗夜星晨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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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1 0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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