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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觀虛] 陣問長生 (連載中)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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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21:32:20
 第280章 舊識
  屋裏的戰鬥還在繼續。

  胖修士并未想走,也沒想着叫人。

  虎妖被餓了許久,又抽了許多血,實力大損,他本想靠自己的修爲,先将虎妖制服。

  胖修士初來乍到,若是讓人知道,他出了纰漏,使虎妖掙脫了鎖鏈,必然會被問責,也少不了一番斥罵。

  所以,不驚動他人,将虎妖制服,是最好的辦法。

  可打着打着,胖修士就意識到,再打下去,别說制服虎妖了,不落入虎口就不錯了。

  這虎妖的實力,比他想的要強許多。

  胖修士心中生出疑惑。

  這虎妖餓了這麽久,爲何血氣還這麽強?
  又打了幾回合,虎妖不僅沒有疲态,反而越發生猛,胖修士驟然驚覺:
  “不對!”

  “有人給虎妖喂過食!”

  胖修士心底一顫,究竟是誰,在他眼皮底下給虎妖喂了食?
  想了片刻,胖修士隻覺寒意上湧。

  他記起了膳房消失的糕點,以及不見了的肉幹。

  有了偷了糕點,喂了虎妖,還解了鎖鏈。

  而且此人,自己看不到!

  是高明的隐匿術?
  胖修士眼角觑了一下縛妖的鎖鏈,心中狂跳。

  這鎖鏈他進屋的時候,瞄過一眼,那時還是好好的。不過片刻功夫,竟已被人解開了。

  而自己竟毫無察覺。

  這便證明,這看不見的修士,修爲極爲深厚,神識深不可測,手段難以捉摸。

  而且此時此刻,這可怕的修士,正在這間屋子裏!

  或許正帶着戲谑的表情,看着他與虎妖厮殺。

  胖修士冷汗直冒。

  要跑!

  不跑就死定了!

  胖修士當機立斷,躲過虎妖的一次利爪,抽身撤退,向門口狂奔而去。

  可一切已經晚了。

  牆角的墨畫,已經伸出邪惡的小手,對着他輕輕一握。

  靈力瞬間彙聚,凝成數道鎖鏈,層層束縛,将他徹底困在原地!
  胖修士頓時如墜冰窖,臉色慘白。

  這是什麽法術?!

  這究竟是他媽什麽法術?!

  沒等他多想,虎妖已經撲了上來,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胖修士盡力掙脫着,還想繼續向門口跑。

  可第二道水牢術又将他鎖住了,他根本動彈不得。

  虎妖再次張口,直接咬穿了他的脖子。

  胖修士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

  強敵在暗處伺伏,猛虎在明處争鬥,而此時此刻,自己已入虎口。

  這輩子都是他陰别人,還是第一次被别人陰。

  可就被陰這一次,他的命就沒了。

  他滞澀地轉着脖子,看向屋子的角落,想知道是誰陰的自己。

  但角落處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明知那人就在那裏,但他就是看不見。

  胖修士一口鮮血吐出,死不瞑目地咽了氣。

  直到死,他都不知自己栽在了誰的手裏,不知道坑死自己的人,究竟長什麽模樣。

  虎妖殺了胖修士,而後又咬了幾口,确定胖修士徹底死了,便将他丢在一邊,神情似是有些嫌棄。

  這虎妖不僅沒吃胖修士的肉,連嘴裏胖修士的血也吐了出來。

  墨畫看着新奇。

  這大老虎竟然不吃人?
  是嫌棄這胖修士難吃呢,還是嫌棄他心壞,所以肉也不幹淨呢?
  墨畫想了想,沒想明白,索性不管了,還是正事要緊。

  他隐匿着身形,走到了胖修士面前,翻開了他的儲物袋,取出了孔盛給他的那枚玉佩。

  其他的東西,爲免被人發覺,墨畫沒拿。

  但這玉佩,隻有孔盛和胖修士兩人知道,即便墨畫拿了,也沒人會知道。

  墨畫将玉佩揣進儲物袋裏。   
  這枚玉佩價值不菲,據孔盛所說,能值五百多靈石。

  但墨畫不準備拿它換靈石。

  這枚玉佩是孔盛貼身帶的,上面還有個“孔”字,是孔家嫡系的東西,墨畫打算留着,将來說不定還會有别的用處。

  收好玉佩,墨畫就發現,那隻虎妖在看着自己。

  或許并不是看。

  虎妖也看不破墨畫的隐匿術,隻是感覺到了墨畫的氣息,所以盯着他的位置看。

  而且看樣子,并沒有惡意。

  墨畫有些奇怪。

  難道是知道我給了它東西吃,所以感激我?
  這也不像是妖獸會做的事啊?

  據老輩獵妖師所說,妖獸天生仇視人類,哪怕不吃人,也會想着殺人。

  墨畫又盯着妖獸的目光看了看,忽然愣了下。

  “它這樣子,好像是認識我?”

  墨畫神識放開,見四周無人,便暫時顯露了下身形。

  那虎妖見了,目光一亮,低聲嘶吼了一聲。

  這聲嘶吼聲,既像“吼”,又像“喵”,像是老虎,又像是貓。

  貓?
  墨畫怔住了,又打量了下這隻虎妖,越看越覺得熟悉,這才恍然:

  “不會是那隻小貓妖吧……”

  楚大叔曾經用陷阱抓了隻幼年貓妖,墨畫給它喂了魚幹,還用它陪着練了身法,最後将它放回了大黑山,還叮囑它“不要吃人”。

  卻沒想到,當初那隻貓妖,竟然是隻虎妖?

  而且竟然長這麽大了,看上去已經是隻大老虎了。

  就是不知是什麽品種的虎妖,樣子奇奇怪怪,像虎又像貓,墨畫之前從未在大黑山見過。

  墨畫想叙叙舊,卻突然想起來,這是妖獸,估計也聽不懂他說什麽。

  而且妖獸秉性難馴,現在看着溫順,指不定哪天脾氣上來,一口就将自己吃了。

  墨畫歎了口氣,略作思索,将儲物袋裏的幾塊肉幹取出,丢給虎妖,權作“見面禮”吧。

  虎妖捧着肉幹,呼哧呼哧地啃着。

  妖獸應該是聽不懂人話的,現在它不吃人肉,不知是記得墨畫的“叮囑”,還是習性特殊,本就如此。

  墨畫還想說什麽,忽而神情一動,察覺到有人過來了。

  胖修士死了,但死前與虎妖搏鬥,産生的動靜似乎引起了邪修的注意。

  有幾個邪修在往這裏趕。

  墨畫連忙施展隐匿術,沿着牆壁,幾步便走了上去,而後安安靜靜地趴在房梁上。

  那虎妖也察覺到了動靜,三下五除二吞下肉幹,邁步走回原地,甚至還将爪子重新伸進了鎖鏈裏。

  之後垂下腦袋,趴在地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墨畫看着震驚了。

  這老虎成精了吧!

  怎麽這麽機靈?比他還會演戲?
  不一會兒,有一高一矮兩個邪修走了進來。

  一進門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以及邊上胖修士的屍體。

  矮個邪修道:“沒事,死了個人而已。”

  高個邪修走上前去,踢了踢胖修士的屍體,疑惑道:“這都能被老虎咬死?”

  “新來的,估計大意了。”

  “真是個廢物。”

  高個邪修看了四周,疑惑道:“不對啊,這虎妖被鎖住,動彈不得,這胖子怎麽死這麽遠?”

  “估計是喂食的時候被咬死了,然後往外爬,弄得滿地血吧。”

  “媽的,死也不死老實點,弄這麽多血,還要我們來洗。”

  高個邪修罵道,而後又問道:“現在怎麽辦?要把這妖獸宰了麽?”

  矮個邪修嗤笑道:“你敢宰?”

  “怎麽?這妖獸不能宰?”高個邪修有些驚訝。

  矮個邪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這妖獸血脈特殊,四當家養着喝血的,你敢宰它,四當家便能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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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21:32:39
第281章 怒意
  高個邪修聞言吓了一跳,搖了搖頭。

  四當家的黴頭,他是不敢觸的。

  “那這胖子死就死了吧。”

  随後他又問:“要不要直接喂了,也省點事?”

  “這妖獸要吃人的話早就吃了,哪還輪到到我們喂。它挑食得很,不吃人肉。”

  “奇了怪了。”高個邪修有些驚奇。

  “可不是。”

  兩個邪修将胖子的屍體丢了出去,開始清理屋裏的血迹。

  很快他們便發現了縛妖鎖鏈處的陣法,似乎灰暗了不少。

  高個邪修皺眉道:“這陣法是不是壞了?還是被人動了手腳?”

  房梁上的墨畫聽着微驚,想着要不要将這兩個邪修也坑死。

  黑山寨裏他動過手腳的陣法多了去了。

  一般陣師畫好陣法,除非陣法失效,也不會特意去檢查。

  畢竟整個黑山寨,大大小小那麽多陣法,他檢查也檢查不過來。

  但若這兩個邪修發現陣法被動過手腳,再上報三當家,邪修們仔細盤查起來,就會發現墨畫解陣留下的蛛絲馬迹。

  就算他們看不到墨畫,也會加強提防。

  墨畫再想打探消息,就沒那麽方便了。

  墨畫便在心裏衡量兩個邪修的實力,看能不能就在這裏将他們解決。

  他一個人不行,還有這隻大老虎。

  他和大老虎配合,暗中下手,先殺一個,再一起對付另一個,估計也能解決。

  矮個邪修也上前看了眼陣法,問道:“你懂陣法?”

  “不懂。”高個邪修搖了搖頭。

  “那你說什麽?裝得很懂的樣子?”

  “可這陣法的确有些不太一樣?”

  “能有什麽不一樣。”矮個邪修道,“不就是陣法麽,我看着都一樣。”

  “這怎麽能一樣?”高個邪修還在糾結。

  矮個邪修低聲罵道:“動動你那笨腦子想想,這陣法若真出了問題,這虎妖能老老實實趴在這?”

  高個邪修愣了下,竟也點了點頭,“有道理。”

  他看了眼虎妖。

  虎妖正垂着腦袋,老老實實地趴着,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高個邪修忍不住道:“這妖獸不是挺老實麽,怎麽會突然咬死了那個胖子。”

  “估計是那胖子做了什麽,惹得這妖獸發怒,這才丢了性命,這種事常有,新人不知天高地厚……”

  高個邪修點了點頭。

  之後兩人不再聊什麽,專心擦洗地上的血迹。

  墨畫見他們沒糾結陣法的事,也就放了心。

  好在這兩個邪修是“陣盲”,對陣法一竅不通,不然還要費一番手腳。

  墨畫又看了眼大老虎,心道你自求多福吧,我隻能幫你到這了。能不能逃命,就看你自己了。

  那虎妖垂着頭,輕輕“哼”了一聲。

  仿佛真的聽到墨畫心裏說的話一般。

  墨畫搖了搖頭,這大老虎,真是機靈過頭了。

  之後又過了一天,該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墨畫就考慮要不要回去了。

  胖修士坑死了,孔盛的玉佩到手了,黑山寨的輿圖畫得差不多了,一些能打聽的情報,墨畫也都打聽到了。

  更機密的情報,前寨的邪修未必知道,後寨墨畫也不太敢去。

  差不多也就到此爲止了。

  但是回去之前,墨畫還有一件事比較糾結。

  那就是白面男的火球術秘籍。

  他盯白面男幾天了,想将他秘籍偷了,自己抄錄一份,然後再還回去,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但他盯了幾天,一點機會都沒有。

  白面男的儲物袋一直貼身帶着,對火球術的秘籍也是視若珍寶。

  還有那個孔盛,殺他容易,但不留下馬腳就有些難了。

  墨畫歎了口氣。

  看樣子,也隻能以後再想辦法了。

  晚上刀疤臉和白面男還在守夜,圍着火堆烤火,吃着難吃的肉,喝着難喝的酒。

  墨畫也依舊隐身在一旁聽着。

  他打算明天回家,今晚再聽聽牆角,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新的消息。

  刀疤臉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要麽是牢騷,要麽是葷話,要麽就是一些無意義的廢話。

  并沒有什麽新的情報。

  墨畫有些倦了,就在他考慮要不要今晚就走的時候,卻聽刀疤臉兩人聊起了練邪功的事。

  白面男先是歎氣道:“我那‘靈奴’死了,真是晦氣,又要重新養一個了。”

  刀疤臉嗤笑:“是不是你吸得狠了?”

  “再狠也能有你狠?”白面男不悅,“你那‘爐鼎’被你采成什麽樣了?”

  “再怎麽樣,不是沒死麽?”

  “生不如死,不如死了呢。”

  “怎麽,同情了?”刀疤臉似笑非笑看着他。

  白面男道:“我不像你,不懂得憐香惜玉,我若學了采補,必好好疼愛她……”   
  刀疤臉冷笑,“裝你媽什麽呢?”

  白面男不以爲忤,面帶猥笑,片刻後忽而奇怪道:

  “這女子是有道侶的吧,竟能心甘情願讓你采補?”

  刀疤臉笑道:“我拿她丈夫威脅,她若不從,我便讓她丈夫不得好死。”

  “她爲了她丈夫,這才委曲求全,予取予求,每次事後還苦苦哀求我,不要折磨她丈夫。”

  白面男也笑道:“你可真是個畜生。”

  刀疤臉目光貪婪,猙獰地笑了笑。

  白面男喝了口酒,忽而又驚“咦”了一聲,說道:

  “不對啊,這女子的丈夫,不是早被你一刀劈死了麽?”

  刀疤臉恣意大笑起來,“可不是麽?”

  “真他媽有你的……”

  ……

  墨畫的神情漸漸冷了下來,後面的話,他聽不下去了。

  墨畫起身離開,順着陰暗的道路,走到黑山寨的一處角落,角落裏是一些簡陋的房子,一些無辜的修士被關押在這裏。

  黑山寨裏還活着的女修不多,墨畫找了幾個房間,便找到了刀疤臉說的那個女子。

  那女子被單獨關在一間房子裏。

  屋裏陳設簡陋,有一些簡單的吃食,女子身上也無鎖鏈,不被限制自由,隻是不能出房間。

  夜色漆黑,凄冷的月色,自窗口照進房間。

  那女子麻木地躺在床上,頭發淩亂,衣衫破爛,身上滿是青腫的傷痕,模樣柔弱而凄慘。

  她沒有流淚,似乎淚已經流幹了。

  忽然她緩緩爬起身來,取出床頭的木簪,對着自己的心口,可又想到什麽,雙手顫抖,遲遲下不去手。

  片刻後她似乎認命了,又麻木地躺了下去,隻是手中緊緊攥着一隻香囊,攥得指節發白。

  香囊上繡着一對錦繡鴛鴦。

  墨畫記得娘親跟他說過,這是道侶間定情的信物。

  她應該是擔憂她丈夫的安危。

  哪怕受着折磨,尊嚴喪失,也在堅持活着。

  可是她丈夫已經死了,她接下來的日子,也隻有無盡的折磨與痛苦。

  她的堅持,也隻是在堅持承受着折磨而已。

  墨畫想救她,可是根本救不了。

  他修爲不夠,法術還不強,雖然可以隐匿,可以困敵,但不擅長殺伐。

  等到他出去喊人求救,時間又太久了。

  這個女子也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

  墨畫心情有些低沉,歎了口氣,輕聲開口道:“你丈夫已經死了。”

  女子聞言,怔怔道:“真的嗎?”

  她的聲音沙啞,但并不意外,夫妻同心,或許早就心有所感,但心中不願承認,仍然尋求一絲的希望。

  “那個刀疤臉親口說的。”

  “是麽……”女子本已流幹的淚水,又漸漸湧了上來。

  “已經……死了啊。”

  房間寂靜,女子的哭泣,沒有一點聲響。

  “謝謝。”

  女子緩緩道,他不知說話的人是誰,但聽聲音稚嫩得很,或許是個孩子。

  孩子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這個肮髒又可怕的地方。

  或許是仙人座下的童子,不忍見我受苦,所以才将實話告訴我的吧。

  這世上真有仙人嗎?

  這世上若真有仙人的話,我不求你救我脫離苦海,隻求你讓該死的人沉淪地獄。

  女子默默許願,而後左手攥着香囊,右手執着木簪,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心脈。

  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如同夜色中的罂粟。

  女子帶着安詳而解脫的神色,緩緩閉上了雙眼。

  “夫君,這輩子太苦了,若有來世的話,我們再結爲道侶吧。”

  閉眼前,她在心中喃喃說道。

  墨畫默默看着,小臉難過,随即又生出無邊怒火。

  這世上該死的人還活着,該好好活着的人,卻凄慘而死。

  月色凄冷,站在黑夜中的墨畫目光更冷。

  他決定了,回去之前,先把那刀疤臉弄死!

   謝謝飛起一劍的打賞~
    另外劇情上有幾件事要說下。

    這本書偏向傳統仙俠,劇情方面,既會有“仙”,也會有“俠”,不會是一直苟着修仙的情節。

    還有黑山寨這個地方,雖然危險,但墨畫也不算“菜”。

    他隻是攻擊弱了點,但功能性拉滿,隐匿、控制和身法,都算是煉氣期的天花闆了。

    所以其實也沒有看上去那麽危險。

    最後一點,這種不算套路文,劇情其實是前後關聯的,有些東西,寫到一半,就有人開始吐槽了,其實也沒必要哈。

    今天會有三更,不過我會早點發完。

    之前上了個推薦,訂閱漲了不少,謝謝大家~
    最後還是祝大家健康開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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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21:32:57
 第282章 連環
  次日,刀疤臉要采補的時候,就發現他用來采補的‘爐鼎’死了。

  刀疤臉覺得難以置信。

  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想不開,自己去尋死了呢?

  刀疤臉既憤怒,又暴躁。

  他正修煉到關鍵時刻,每日都要采補,否則邪功必會反噬。

  短期内還好,最多邪火上湧,心情暴躁。

  可若是時間長了,反噬加重,輕則靈力紊亂,重則神智盡失。

  他需要再找個女人做爐鼎!
  可這大黑山荒涼,哪裏去找女人采補?

  前些時日,大當家也傳過話下來,讓黑山寨的弟兄們近期低調行事,少去外面犯事,以免惹人注意。

  原本就缺爐鼎,現在更沒辦法了。

  刀疤臉沒辦法,隻能想辦法降降邪火,壓下欲望,以免失去神智。

  黑山寨内右側,有一處瀑布。

  瀑布上的水自山上流下,如同白練披灑而下,落在山寨處,又向下面的深淵流去。

  瀑布的水冰寒徹骨。

  刀疤臉見四處無人,便脫下道袍,和儲物袋一同放在一邊,孤身在瀑布下打坐,借瀑布的寒意壓着邪火。

  隻是這等辦法,治标不治本。

  内心難耐的燥熱,還是讓他欲火焚身。

  他的心性也越發煩躁,越發暴虐,所以并沒有注意,他放在一邊的衣物和儲物袋,正被隐匿的墨畫偷偷撿了起來。

  墨畫将他的儲物袋收好,再将刀疤臉的道袍,丢在瀑布邊緣的懸崖處。

  懸崖下是深淵,跌下去必死無疑。

  而後墨畫就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大概半個時辰後,瀑布下的刀疤臉睜開雙眼,心中邪火稍退,便起身離開,定睛一看,卻發現自己的道袍和儲物袋都不見了。

  刀疤臉皺眉,四處環顧,在瀑布邊緣看到了自己的道袍。

  “被水沖走了?”

  刀疤臉心煩意燥地想着。

  他來到瀑布邊,撿起道袍。

  與此同時,墨畫目光微凝,并指凝氣,連續發出三枚火球術。

  這三枚火球術又快又準。

  第一枚火球術砸在刀疤臉的臉上,爲的是出其不意;第二枚打在他胸口,爲的是讓他失衡;第三枚命中刀疤臉的膝蓋,想讓他滑落懸崖跌死。

  三枚火球術依次炸開,刀疤臉猝不及防。

  如墨畫所料,刀疤臉先是大驚失色,而後連連後退,最後腳底一滑,向瀑布下跌去。

  就在墨畫以爲他必死無疑之時。

  懸崖上卻突然多了一雙手。

  刀疤臉千鈞一發之際,雙手死抓崖邊的石頭,指尖扣入岩石内,雖滑落了,但沒掉下去。

  刀疤臉是體修,肉身強悍,雙手一用力,便從瀑布下一躍而上。

  而後他雙目赤紅,勃然大怒。

  “何方鼠輩,竟敢暗算老子?”

  “給老子滾出來!”

  刀疤臉氣勢洶洶地嚷罵着,墨畫自然不會露面。

  他隻是心中可惜,沒坑死這刀疤臉。

  不過這也隻是第一步,此計不成,還有下一步。

  墨畫拿着刀疤臉的儲物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刀疤臉仍在原地叫罵。

  他放出神識,将瀑布,山石,樹林全部掃視一遍,卻沒發現半點人影。

  “怎麽回事?人呢?”

  刀疤臉神色疑惑,越想越氣。

  “究竟是誰在暗算老子?”

  忽而他心中一動。

  火球術?
  他認識的人中,擅使火球術的人隻有一個。

  那個與他一同守夜的白面男。   
  “那個雜種,他想殺我?!”

  爲什麽?
  刀疤臉大怒之餘,心思急轉,片刻後便有了答案:
  采補功法!

  白面男屢次三番找他要采補功法,他都沒給。

  這大黑山荒郊野嶺,想搶個女修當爐鼎,哪有那麽容易。

  黑山寨裏,也不隻他一人修采補,僧多粥少,搶爐鼎的人,自然少一個是一個。

  他斷然不可能将采補功法交給白面男。

  此次白面男死了‘靈奴’,想轉修采補,所以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以火球術暗算他,讓他失足墜崖,然後趁機奪了他的儲物袋。

  而他的儲物袋裏,就有着采補的功法!
  刀疤臉恍然大悟,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那個王八蛋,想害死我!”

  他本就邪火上湧,此時又因怒氣上頭,并未發覺,暗算他的火球術比那白面男更快,更準,但威力要小上許多。

  怒氣沖沖的刀疤臉不禁破口罵道:

  “歪心思打到老子頭上來了,真是他媽活得不耐煩了!”

  刀疤臉壓着怒意,陰沉着臉,向寨内走去。

  墨畫走在他前面,先将他的儲物袋丢在了白面男的門口,而後敲了下門。

  白面男正在屋裏打坐。

  沒了靈奴,他修煉異常緩慢,聞聲不悅道:“誰?”

  墨畫又敲了敲門,卻未說話。

  白面男皺眉,起身開門,就發現門口有一個儲物袋。

  “誰的儲物袋?丢在這裏什麽意思?”

  修士的儲物袋是重要的物事,一向貼身保管,不可能亂丢。

  莫非有詐?

  白面男神情警惕,向四周看了看,卻沒發現有人。

  他又低頭看了眼儲物袋,發現袋口已經打開,露出了裏面的靈石,以及一本書冊,書封上寫着“采補”兩字。

  白面男怔了一下,随後狂喜。

  他正愁靈奴死了,重養一個麻煩,欲求采補功法而不得,卻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白面男心安理得地撿起儲物袋,抽出了裏面采補功法,正想看上一眼,擡頭卻見刀疤臉一臉陰沉地走了過來,目光死死盯着他手裏的儲物袋。

  白面男愣了下,略作思索,不由問道:
  “這儲物袋,是你的?”

  刀疤臉點了點頭,心裏卻罵道:

  “還他媽的跟老子裝蒜?敢做不敢當的孬種!”

  刀疤臉強壓怒意,問道:“怎麽會在你手裏?”

  白面男如實道:“掉在我門口,我撿的。”

  刀疤臉眼皮直跳。

  謊話都他娘的不找個好點的,當我是蠢貨?

  “給我吧。”刀疤臉伸手。

  白面男卻笑道:“給你可以,但這采補功法,我要看一眼。”

  刀疤臉點頭,“可以。”

  說完刀疤臉上前去拿儲物袋,白面男不疑有他,将采補功法收進懷中,将儲物袋遞給他。

  刀疤臉接過儲物袋的瞬間,突然暴起,運爪如風,招式狠厲。

  指尖如精鐵,纏着陰綠色靈力,直接紮穿白面男的心脈,而後狠狠向下一撕,撕開血肉,鮮血飛濺而出。

  白面男面露難以置信之色。

  他剛想還手,可甫一擡手,法術還未凝結,又被刀疤臉扼住了喉嚨。

  白面男嘶啞道:“爲何……殺我?”

  刀疤臉聞言更怒,“死到臨頭,還他媽給我裝?”

  說完用力一抓,手指洞穿了白面男的脖子,直接将白面男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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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2 21:33:15
第283章 喂豬
  刀疤臉殺得幹脆,墨畫卻看得頭疼。

  雖說靈修被體修近身,動起手來會非常吃虧。

  但這白面男也太菜了。

  刀疤臉這麽明顯的殺意感受不出來麽?
  虧他還是邪修,比自己這個孩子還天真。

  墨畫歎了口氣。

  他本是想以儲物袋,引得兩人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兩人争鬥,哪怕不同歸于盡,至少也兩敗俱傷。

  這樣他就好出來補刀撿漏了。

  可沒想道,這白面男這麽不中用,這麽輕松就讓刀疤臉近身宰了。

  警惕性這麽低,做什麽靈修呢?

  墨畫忍不住在心裏腹诽道。

  刀疤臉殺了白面男,從他懷裏取回采補功法的書冊,又将他往屋裏一丢,啐了一口,直接走了。

  墨畫則眼睛一亮,這刀疤臉,竟然不取白面男的儲物袋?

  莫非是邪火上腦,燒糊塗了?

  “你不拿,那我就不客氣了。”

  墨畫偷偷進屋,将白面男的儲物袋揣進了自己懷裏。

  儲物袋裏有他心心念念的火球術的秘籍。

  有了這本秘籍,他火球術的威力,或許能更上一層樓。

  這波也不算虧。

  墨畫收好儲物袋,立馬翻身上梁。

  過了一會,刀疤臉果然回來了,他在白面男的屍體上翻了翻,可就是沒找到儲物袋。

  “我記錯了?他明明帶在身上的……”

  刀疤臉皺眉想了會,忽又心生煩躁,道:

  “罷了,也沒什麽好東西。”

  他轉身将白面男的屋子翻了一遍,搜羅了一些靈石靈器便走了,任由白面男直挺挺地死在地上。

  墨畫見狀不由喟歎道:
  “做邪修有什麽好呢?死了都沒人收屍。”

  不過這也是他咎由自取,墨畫一點也不同情。

  “這個刀疤臉,真的好難殺啊。”

  墨畫又忍不住想道。

  算計了兩次,他都毫發無傷,果然是經驗老練的邪修。

  正面交起手來,墨畫也沒什麽把握的。

  墨畫盤腿坐在梁上,想了一會,忽然想到了孔盛。

  孔盛也是早晚要解決的。

  墨畫想了一會,便隐匿着身形,來到了關押孔盛的那間屋子。

  孔盛還是瘋子一樣,偶爾會發脾氣。

  壓低聲音嘶吼,一會要殺這個,一會要殺那個。

  墨畫便坐在房頂,耐心等着刀疤臉路過。

  黑山寨的道路縱橫交錯,看着雖然複雜,但也有交集。

  刀疤臉晚上去守夜,必然會經過這條道路。

  等了半天,夜色将近,墨畫神識微動,果然在遠處發現了刀疤臉的身影。

  他殺了白面男,今晚便隻能一人去守夜。

  也不知黑山寨有沒有什麽寨規,刀疤臉殺了白面男,會不會受責罰。

  不過此時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墨畫隐匿身形,進了孔盛的屋子。

  孔盛正目光怨毒,不知算計什麽,隻口中喃喃道:

  “遲早殺了你們……”

  墨畫悄悄走進他身後,舉起千鈞棒,催動陣法,一悶棍打了下去。

  孔盛隻有煉氣七層,而且修爲弱,一棒子就暈了。

  随後墨畫解開了門上的陣法,打開了鐵門,再取出一枚烈焰符,以細繩穿好,綁在孔盛的手腕上,并塞進他的衣袖裏。

  這枚烈焰符是當初從錢家修士那裏繳來的,一共三枚,墨畫用了一枚,還有兩枚沒用。

  準備周全後,刀疤臉也快走近了,墨畫便又一巴掌把孔盛扇醒了,自己隐匿消失了。

  孔盛迷迷糊糊醒來,隻覺腦袋也疼,臉也疼,便罵道:
  “誰他媽……”

  孔盛沒罵完,忽然一怔,見鐵門竟然是打開的。   
  怎麽回事?

  孔盛愣了一下,恍然間又明白了。

  是那個送飯的胖修士!

  “他肯定将玉佩送給父親了,然後築基期的父親帶着孔家的修士來救他了!”

  可爲什麽要打暈我呢?

  不過情況緊迫,沒時間在意這些細節了,最重要的是,他能逃出去了。

  孔盛心中狂喜。

  他連忙起身,奪門而出。

  這個破地方,他是受夠了,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不想再吃那些難以下咽的飯菜,不想再受邪修的冷眼和奚落了。

  隻要出去,他便還是那個青玄城孔家的少爺。

  可以在青玄城呼風喚雨,沒人敢管他!

  還有季家父子,還有傅蘭那個小賤人的仇,他也終于可以報了!
  孔盛越想越興奮,可剛跑到門口,就見面前橫立着一個人,身材魁梧,臉上有着可怕的刀疤。

  正是那刀疤臉。

  刀疤臉陰沉笑道:“你想逃?”

  孔盛見到刀疤臉猙獰的笑容,以及他身上冰冷的殺意,手足發軟,嗫嚅道:“我……我沒有。”

  刀疤臉環顧四周,問道:“鐵門是誰給打開的?”

  “我……我不知道。”

  刀疤臉冷笑道:“應該有人與伱說過吧,黑山寨的俘虜,但凡敢逃,必死無疑。”

  孔盛驚懼,連忙擺手道:“我沒逃……”

  隻是心中卻急道:“我爹怎麽還不來,他若來了,便可以将這些畜生全殺了!”

  隻是孔盛沒注意到,他擺手之間,衣袖裏的符箓露了出來。

  孔盛一時情急,根本不曾留意,但刀疤臉卻看到了。

  這符箓品階一看就不低,孔家這少爺将其藏在在衣袖裏,必然是佯裝害怕,讓自己麻痹大意,而後尋找機會出手,好偷襲他。

  刀疤臉瞬間大怒,“連你個小雜種都敢算計我?”

  他一個閃身,直接接近孔盛,出刀如電,直接将孔盛劈了。

  煉氣七層,向來養尊處優,又仗勢欺人的孔盛毫無還手之力,就此死于刀疤臉的手下。

  孔盛被劈死了,過了一會,有個老邪修走了過來,便罵刀疤臉道:
  “你發什麽瘋,白天殺一個還不夠,連肉票也殺?”

  刀疤臉垂頭拱手道:“他想跑。”

  老邪修冷哼一聲,“别找借口,這次記你大過,以後你一個人守夜,出了纰漏,拿你是問!”

  刀疤臉隻能應是。

  墨畫歎了口氣。

  他沒想到黑山寨對邪修的刑罰這麽輕。

  刀疤臉殺了白面男,又殺了孔盛,竟然隻是記個大過,罰他一人守夜,此外就沒有其他刑罰了。

  他還想着,若是刀疤臉受了重刑,受了重傷,也方便自己下手殺他。

  墨畫還記得那女修夜色中凄慘的模樣。

  這刀疤臉他肯定是要殺的。

  隻是現在看來,或許短時間殺不了了。

  連續坑死兩人,他已經留下不少馬腳了。

  白面男的儲物袋,孔盛房間打開的鐵門,還有他衣袖裏的符箓。

  有心人肯定能看出蛛絲馬迹,推測是有人在搞鬼。

  黑山寨不能久留了。

  果然那刀疤臉就與那老邪修道:“孔盛的鐵門是打開的,不知是誰放了他。”

  那老邪修皺眉。

  兩人聊了一會,沒什麽線索,就暫時放下了。

  但墨畫知道,他們一定起了疑心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墨畫能以隐匿術瞞到現在,已經算不錯了。

  “要不要現在就回家呢?爹娘肯定擔心了。”墨畫心裏默默道。

  便在這時,他聽那老邪修對刀疤臉說了一句話:

  “将這孔家少爺,拖去喂豬吧。”

   三更完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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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丹房
  喂豬?

  墨畫微微錯愕,緩緩皺起了眉頭。

  他在黑山寨逛了這麽久,不記得在哪裏看到過豬啊……

  而且這群邪修,養豬做什麽?
  總不可能養豬吃肉吧……

  這個豬,又到底是什麽豬?

  是妖獸嗎?

  不知爲何,墨畫突然特别在意。

  他總覺得在黑山寨裏,“喂豬”這個詞顯得特别怪異。

  “要不要看看?”

  墨畫擡頭看了眼天色,夜幕剛至,有些黑乎乎的。

  時間還早,就去看一眼,然後趁着夜深,偷偷溜回去。

  這個黑山寨不能再呆下去了。

  墨畫主意已定,而後又隐匿着身形,悄悄跟着那刀疤臉。

  那刀疤臉将孔盛裝入麻袋,一手拎着,一路走着,血迹滴了一路,一直滴到後寨的門口。

  刀疤臉推門進去了。

  墨畫卻目光一凝,蹙起了眉頭。

  原來是在後寨,怪不得他沒見過。

  “要進去麽?”

  三當家和四當家兩個築基邪修就住在後寨,墨畫的隐匿可以一時瞞過他們的神識,但若不慎,也容易露出破綻。

  便在這時,他聽刀疤臉和另一個老邪修交談道:

  “三當家在麽,我送東西來了。”

  孔盛的屍體,隻是“東西”,甚至都不算是人。

  又或許,所有死在黑山寨的修士,在邪修眼裏,都隻是“東西”,不能算作人。

  老邪修沙啞道:“三當家剛剛出去了,四當家也不在,但鑰匙在我這,我給你開門。”

  墨畫聽着一愣,随後目光微亮。

  兩個當家不在,那後寨他便能進去了。

  他一直想知道黑山寨的後寨都有什麽,此時剛好進去看一眼。

  老邪修帶着刀疤臉,一直往深處走,最後停在一座青銅煉制,獸面獠牙,陰森沉重的大門前。

  老邪修自懷中取出一枚白色頭骨,塞進了青銅門的獸口處。

  大門之上,血色陣紋一一點亮,血色紅光流轉,向内彙聚,凝于獸口。

  如同鮮血流入妖獸的口中。

  而妖獸飽飲鮮血,張開大口,大門也轟然打開。

  墨畫看着眼皮直跳。

  這個陣法!

  絕非正常的五行陣法,或是其他正規修道陣法。

  而是真正的邪陣!
  那些紅光,不是妖血,而是人血;

  那個頭骨,也非妖骨,而是人骨。

  學邪陣和修邪功一樣,都是被道廷明令禁止的,而且一旦發現,一律是要問斬的。

  大門由邪陣鎮守,那大門後面,又有什麽呢?

  會不會有黑山寨真正的機密?

  墨畫早就心有疑惑,這群邪修聚在一起,真的隻是找個栖身之處麽?
  大當家建了黑山寨,召集這麽多邪修,是不是還有其他目的。

  這個目的,是不是就藏在大門的後面?

  墨畫忽然有些緊張起來。

  老邪修推開大門,對刀疤臉道:“進去吧。”

  刀疤臉似乎并非第一次來,點了點頭,就拎着麻袋,進入了青銅大門。

  老邪修沒進去,而是在外面看着。

  他修爲隻有煉氣九層,看不破墨畫的隐匿術。

  隻要築基修士不在,這些煉氣期的邪修,在墨畫面前,基本都是“睜眼瞎”。

  墨畫先悄悄放出神識,向大門内窺視。

  門後隻有刀疤臉一個活人的氣息,也沒有其他陷阱類的陣法。

  墨畫稍稍放心了,之後趁老邪修不注意,輕手輕腳,不發出聲響,也小心翼翼地進了大門。

  剛一進門,血腥氣撲面而來。

  空中飄着淡淡的血霧,傳出一陣沉悶的腐臭和令人作嘔的異味。

  門後有這種氣味,墨畫并不意外。

  黑山寨到處都是這種味道,隻是這裏更重些罷了。

  讓墨畫意外的,是這裏的構局與擺設。

  廳前擺放了一個巨大的煉丹爐。   
  煉丹爐是白色的,像是骨頭做的。

  下面燒着陰綠的鬼火,詭異搖曳,火焰舔舐着丹爐,爐内裏面不知煉着些什麽,滋滋作響。

  周圍也擺放着各類藥材,奇形怪狀,色彩斑斓。

  有些藥材甚至像是活的,莖幹詭異蠕動,葉子一翕一合,偶爾甚至會發出慘叫。

  整座房間,像是一間煉丹房。

  一間不知在煉着什麽丹的血腥而詭異的煉丹房。

  墨畫光是看着,就覺得身心不适。

  “這群邪修,到底在煉什麽丹?”

  墨畫皺眉思索着。

  忽而便聽到刀疤臉的聲音,“這頭豬,吃相真是惡心!”

  墨畫循聲走去,果然在丹爐的另一側,見到了刀疤臉,以及他面前一隻巨大的豬妖。

  這隻豬足有四人高,雙目赤紅,口涎如血水,身上也全是斑駁的血痕。

  看着既猙獰,又畸形,而且怪異。

  刀疤臉在将孔盛的屍體喂給它吃。

  這豬看着癡癡傻傻,似乎隻知道吃。

  墨畫一時有些稀裏糊塗的。

  煉丹就算了,爲何又要在丹房養一隻豬?

  這豬又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還沒等想明白,墨畫忽地心中一跳。

  他的神識中感應到有人來了。

  來人氣息隐晦,高深莫測,正是那個三當家!
  墨畫立即施展逝水步,三步并兩步翻身上梁,老老實實趴在寬大的房梁上,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不過片刻功夫,三當家走了進來。

  刀疤臉見了三當家,神情敬畏,恭敬道:“三當家。”

  三當家見他在喂豬,點了點頭,道:“你下去吧。”

  “是。”

  刀疤恭敬稱是,行了一禮,而後便離開了。

  丹房裏便隻剩下了三當家,以及偷偷趴在房梁上的墨畫。

  墨畫趴在房梁上,一動也不敢動,心中忍不住想道:
  “這三當家不是出去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莫非隻是有事,臨時出去一趟,現在事情忙完,又回來了?
  這三當家如果一直待在這裏,自己是不是出不去了?
  墨畫心中微涼。

  過了片刻,房間内沒了動靜,墨畫悄悄伸出腦袋,向下瞥了一眼。

  視線掠過丹爐,掠過豬妖,又看到了三當家的身影。

  墨畫吓了一跳,立馬收回視線,埋着小腦袋,不再動彈。

  過了一會,三當家似乎沒一點反應。

  “他沒察覺到我的視線?”

  墨畫心中疑惑道。

  他又伸出頭,偷偷瞥了一眼三當家,而後迅速收回。

  三當家依舊毫無反應。

  墨畫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黑山寨這兩個當家中,四當家神識不強,但感官敏銳,哪怕看他一眼,他都本能地察覺到。

  三當家正好相反,神識很強,但沒有那種近乎妖獸般敏銳的感官。

  所以墨畫偷看他,隻要不包含惡意或殺意,他是沒有察覺的。

  墨畫輕輕緩了口氣。

  察覺不到就好。

  不然自己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随即他又好奇,這麽晚了,這三當家一人在這丹房裏,究竟在做什麽?
  墨畫又探出小腦袋,悄悄地打量着。

  三當家坐在一個蒲團上,靜心凝神,打坐冥思。

  這和他往常做的事一樣。

  三當家做得氣定神閑。

  隻是此時他卻沒想到,這固若金湯的黑山寨裏,這詭秘的血色丹房裏,已經偷偷摸摸混進了一個小修士。

  而此時這個小修士,如今正探着小腦袋,好奇地窺視着他。

  三當家冥思了一會,自覺心境平和,神識清明,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畫圖,攤在面前。

  三當家以手拈訣,跏趺而坐,目視圖畫,靜心觀想。

  墨畫被房梁隔着,隻能看到三當家在做什麽,卻看不到圖畫上的内容。

  盡管如此,墨畫心中還是震驚不已。

  三當家真的有一幅觀想圖?

  他如今這副模樣,莫非就是在參悟觀想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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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觀想圖

  墨畫心思急轉,不停思索着:

  “這三當家神識強,陣法水平能學到這個地步,莫非也是靠的觀想圖?”

  “我如果得了觀想圖,是不是也能增強神識?”

  墨畫學了天衍訣,需要先有築基的神識,才能突破築基的境界。

  他有道碑,每天練習陣法,磨練識海,神識已經增長得很快了。

  但這還遠遠不夠。

  煉氣和築基神識的懸殊太大了,而且越往後越難,神識增長也越慢。

  墨畫不知距離自己擁有築基神識,突破築基境界,還需要多久。

  他問過莊先生。

  莊先生沒明确說,但見先生的神色,應該也是不太樂觀。

  如果參悟觀想圖,可以增強神識,自己是不是就能快一點築基了呢?
  墨畫心中有些激動。

  能早些築基,他便能早些學二品陣法,成爲二品陣師了。

  築基修士以及二品陣師,所擁有的修爲和能力,是煉氣修士和一品陣師無法比拟的。

  墨畫憧憬了一下,随即又有些頹唐。

  這觀想圖在三當家手裏,他是築基邪修,還是個邪陣師,墨畫又不可能強搶。

  算計也是沒用的。

  煉氣期的修士,他還能算計一下。

  築基修士面前,他的那些算計,也不過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戲。

  修爲是修士的根本,境界的鴻溝面前,一些小計謀起不到多大用處。

  墨畫皺着眉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随即他便意識到,眼前最大的問題,不是能不能得到觀想圖,而是他能不能平安出去了。

  三當家若是不出去,或是出去時關了大門,他就被困死在這血色丹房裏了。

  邪陣墨畫沒研究過,不知道能不能解開。

  若是解不開,估計就要一直待在這裏,與那白骨丹爐,和癡傻豬妖相伴了。

  墨畫想了半天,還是毫無辦法。

  既然沒有辦法,那就隻能耐着性子等了。

  耐心等待機會,也是獵妖師必備的素質之一。

  墨畫不僅是個獵妖師,同時也是個陣師。

  他能耐住性子,畫一天陣法,現在耐心等個逃跑的機會,也不算什麽。

  墨畫趴在房梁上,一動不動,耐心等着。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門外又有人過來。

  墨畫心底一驚,“不會是那個四當家回來了吧……”

  若果真如此,那就麻煩了。

  三當家神識深厚,四當家感知敏銳,兩人齊聚,墨畫隐匿術被識破的風險就更大了。

  墨畫聚精會神看着。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了個人影,是門口那個老邪修,并非四當家。

  墨畫松了口氣。

  那老邪修恭恭敬敬在門口立了一會。

  三當家也察覺到了,便将觀想圖鄭重收起,緩緩道:

  “進來。”

  老邪修進來,趨步走到三當家面前,小聲說了什麽。

  墨畫聽不真切,隻聽到模糊的幾句,說是“獵妖師那邊有動靜……”,“……内山出事……”,“恐四當家鬧事……”之類的話。

  墨畫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内山能出什麽事?”

  那老邪修說完,三當家皺起了眉頭,道:

  “知道了,我去看看。”

  老邪修行了個禮,又恭敬地退下去了。

  三當家盤坐原地,略作沉思,片刻後便也起身出門。

  可走到一半,他又回了頭,在丹房内踱了兩步,似是覺得不妥,便從儲物袋中,又珍而重之地将觀想圖取出。

  三當家掀開打坐的蒲團,以指點地,地面陣紋一閃,石闆便凹了下去,露出了下面的暗格。

  将觀想圖藏在暗格中,又重新以陣法封好,三當家這才微微颔首,覺得妥了。

  今晚外出,若有事端,難免會生沖突。

  若是不慎将這觀想圖丢了,那無異于剜了他的心肝,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血色丹房,位于黑山寨深處,平日無人敢來。

  就算有人來,也沒人知道這蒲團下有暗格,更沒人知道這暗格中有觀想圖。

  這黑山寨裏,也更不可能有人,解得開這陣法。

  三當家思量妥當,這才徹底放心。

  他起身離開,走出丹房,出門前又封了血陣,關了獸門。

  随着沉重而刺耳的沙啞聲響起,青銅血陣獸門徹底關上。

  丹房内陷入一片死寂,血色變得更加濃重。

  三當家安心地走了,卻不知自己做的一切,都被房梁上偷看的墨畫盡收眼底。

  墨畫等了一會,确定丹房内沒人,三當家也徹底離開了,這才偷偷從房梁上下來。

  墨畫先是走近青銅獸門。

  獸門已被封死,陣法也已激活。

  墨畫沒鑰匙——也就是那個白色頭骨,自然開不了門。

  不過就算有鑰匙,從裏面也是打不開的。

  墨畫又以神識看了下陣法,不由歎了口氣。

  大門上畫的全是邪陣,墨畫一竅不通,更不知如何去解。

  “看來暫時是出不去了……”

  墨畫又歎了口氣。

  既然出不去,那就看看三當家的那張圖吧。

  墨畫打起精神,立馬回到丹房内。   
  丹房内白骨丹爐,爐火陰森,碩大豬妖,滿身血痕。

  墨畫找到三當家觀想的位置,掀開了那隻蒲團。

  蒲團下什麽都沒有。

  但墨畫以神識觀照,可以看到陣法交錯的紋路。

  陣師的手段,瞞一般修士還行,但瞞不過同爲陣師的墨畫。

  除非兩者陣法造詣差出太多。

  三當家雖是築基修士,但也還是一品陣師。

  陣法造詣上,他與墨畫其實半斤八兩,有些地方比墨畫強一些,有些地方還不如墨畫。

  墨畫看了下三當家封住暗格的陣法。

  是隐匿陣和一些金石複陣。

  隐匿陣用來隐匿,金石複陣用來加固。

  “不是邪陣就好。”墨畫默默道。

  三當家應該是覺得邪陣太顯眼了,不适合藏匿,所以才以隐匿陣搭配複陣,來隐藏并封住暗格。

  畢竟通仙城附近,能畫出隐匿陣和複陣的一品陣師鳳毛麟角。

  能解開這些陣法的,更是幾乎沒有。

  但墨畫是個例外。

  應對邪陣,墨畫沒什麽辦法,但若是應對正規陣法,尤其是一品五行陣法,基本不費吹灰之力。

  墨畫三下五除二,就将三當家精心布置的陣法解了,甚至保存了原陣法的完整,暗格也不曾有一絲損壞。

  墨畫暗暗點了點頭,心中感慨道:

  “莊先生教的這個解陣,真的好用。”

  不然他這趟混進黑山寨,不會那麽容易。

  解了陣法,墨畫打開暗格,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暗格内的觀想圖。

  觀想圖有些古舊,圖紙既像是紙,又像是皮,折疊在一起,看不到圖裏的内容。

  墨畫想打開先看一眼,忽然之間卻是一怔。

  他想起了莊先生與他說過的話:
  “觀想圖非常稀有,而且内藏兇險,不到萬一的情況,最好不要碰……”

  墨畫心中一凜。

  若依照莊先生所言,貿然打開這觀想圖,或許會遇到不曾預料的兇險。

  莊先生的話,墨畫一直銘記于心。

  莊先生說觀想圖内藏兇險,那不弄清楚的情況下,最好就先别碰。

  可這觀想圖已經到手了,難道要還回去麽?

  墨畫有些猶豫。

  那三當家觀想此圖,增強神識,學更多邪陣,還會爲非作歹,做更多很多惡事。

  這圖就算墨畫不留,也不能再落在三當家手裏。

  “怎麽辦呢?”

  墨畫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既然圖有兇險,那他現在不看,将這觀想圖收着,等回去了去問莊先生。

  莊先生見多識廣,若先生說沒問題,他再參悟這幅觀想圖。

  如果先生說這圖有問題,他便丢進煉器爐燒了,一了百了。

  墨畫點了點頭,覺得這樣最穩妥,便想着先将觀想圖收進儲物袋。

  可翻動觀想圖之時,墨畫眼角的餘光,無意中卻瞥見了圖上的一角。

  那是一處長滿青苔的山石。

  山石入眼,墨畫略有疑惑。

  之後他便情不自禁地,将觀想圖一點點,慢慢地展開了。

  等墨畫回過神來,心底大驚。

  “我在做什麽?!”

  墨畫驚出一身冷汗。

  他明明什麽都沒想,什麽都沒做做,卻仿佛有人操控着他,打開了這幅觀想圖。

  墨畫一咬牙,想将觀想圖合上,卻已然來不及了。

  觀想圖已徹底展開。

  一幅完整的觀想圖,纖毫畢現地呈于墨畫的眼前!

  墨畫也看到了圖中畫的是什麽。

  這是一幅山水人物圖。

  遠有青山,近有流水,流水浸着青苔,青苔攀着山岩。

  山岩之上,坐着個小小的道童,似在背誦經文。

  一派靜谧而安詳的仙家氣象。

  墨畫一愣。

  這便是觀想圖?

  這圖上是什麽意思?
  墨畫想着想着,猛然間便發現,那小道童竟似活過來一般,沖他笑了一下。

  這笑容天真而爛漫。

  墨畫心驚,卻也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天真且澄澈,竟與那小道童有幾分相似。

  可随後墨畫心底一寒,臉上的笑容便漸漸淡去了。

  因爲他發現小道童那天真的笑容,不知不覺中,已漸漸帶了幾分邪氣。

  邪氣又漸漸變得詭異。

  那小道童越笑越詭異,越詭異越猙獰。

  忽而人皮如紙一般,被他整張撕去,人皮之下,鑽出了一個青面獠牙的小鬼。

  青面小鬼目如銅鈴,死死盯着墨畫,仿佛見到稀世珍寶,神色垂涎。

  趁墨畫愣神之際,它一躍而起,自畫中跳出,變成巴掌大小,撲向墨畫的印堂,手如利爪,撕開識壁,鑽進了墨畫的識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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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青面小鬼
  青面獠牙的小鬼鑽進一片虛白的識海,不由狂喜,桀桀笑道:

  “好深厚的神識!夠我吃好久!”

  随之它銅鈴般的眼珠一轉,看到了識海中的墨畫,笑容不由一滞,“你怎麽會在裏面?”

  墨畫一臉疑惑,“這是我的識海,我怎麽不能在裏面?”

  “不,不對!你不該在這裏!”

  青面小鬼眼珠轉動,神色變換,忽而大叫道:

  “神識顯化,天賦異禀,天生的大補之物!這是天賜機緣!好!極好!”

  墨畫皺眉。

  “大補之物?是說我嗎?這青面小鬼,是以修士的神識爲食?”

  墨畫又想起莊先生說過:

  “觀想圖映照的是他人的神識以及他人對天道的理解,換而言之,觀想而出的,是别人的“道”,又或者,是某些非人的“道”,神識一旦沉溺其中,往往會有極爲可怕的後果……”

  這青面小鬼,莫非就是莊先生所說的“非人的道”?
  墨畫目光一凜,問道:“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青面小鬼獰笑道:“小崽子,待我吃了你,你便知道了。”

  說完不待墨畫反應,便化爲一道青影,龇牙咧嘴,模樣兇惡,直奔墨畫而來,似是要将墨畫吞了。

  墨畫連忙撤身後退,身形飄逸,躲過了撲殺而來的青面小鬼。

  青面小鬼驚疑。

  墨畫也微微一怔,他發現在識海中,他是能用逝水步的。

  之前進入識海,一直坐在道碑面前畫陣法,沒嘗試過用身法,現在躲避了小鬼的撲殺,無意中施展了身法,墨畫這才意識到。

  既然逝水步能用,那法術呢?

  青面小鬼又撲殺過來,墨畫一邊閃躲,一面試着用水牢術和火球術。

  但這兩種法術都無法施展。

  逝水步是以神識操控靈力,以靈力牽引肉身。

  現在識海中的墨畫,是一個單純的神識體,沒了靈力和肉身,自然也能如同逝水步一般閃轉騰挪。

  但水牢術和火球術都是以神識催動靈力,凝結法術,靈力才是根本。

  如今識海中沒有靈力,自然也無法施展法術。

  青面小鬼身形極快,但墨畫的身法更爲精妙,所以糾纏幾回合,這小鬼卻都奈何墨畫不得。

  青面小鬼氣得面目猙獰。

  墨畫心中卻也微微一沉。

  他隻能用逝水步閃躲,不能以水牢術困敵,或是以火球術攻擊,就隻是一個活靶子,一直這樣躲下去,總歸不是辦法。

  要想點其他辦法!
  青面小鬼又撲殺了半天,仍舊沒碰到墨畫一下,自覺受到戲耍,目中惡意大盛:

  “是你逼我的!”

  “待我抓到你,定一口一口,将你嚼得粉碎!”

  說完青面小鬼竟扯下自己的左臂,丢入口中,先将自己的左臂嚼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一股暴虐的氣息,自小鬼身上升起。

  小鬼身軀漸漸變大,眼中兇殺意更重,獠牙更長,面容更加猙獰,不消片刻,便成了一個真正的惡鬼。

  “這下你跑不掉了。”

  青面惡鬼獰笑着看向墨畫,卻見墨畫站在原地,又不跑了。

  在墨畫的周圍,不知何時,畫上了一些複雜的紋路。

  “裝神弄鬼!”

  惡鬼沙啞道,而後無所畏懼,直接向墨畫撲去。

  它沖到墨畫一丈處,剛碰到那些紋路,便覺得一股恐怖的威力震蕩開來。

  洶湧的烈火将它直接吞沒,焚燒着它的軀體,帶來無盡的痛楚。

  惡鬼難以置信地尖叫道:

  “是陣法!你竟是陣師?!”

  墨畫見陣法生效,而且威力比他想得要強,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既然法術不能用,那他能用的,就隻有陣法了。

  墨畫修的功法是天衍訣,天衍訣的瓶頸是謎陣。

  謎陣結于識海之中,而墨畫要解陣,也需要在識海之中畫出陣紋,解開謎陣,突破瓶頸。

  換言之,識海之中,陣法是生效的。

  隻是這種陣法,與識海之外不同。

  陣法是天道規則的顯化,本質是神識對天道的領悟。

  外界之中畫陣法,需借助陣媒承載陣法,借助靈墨刻畫陣法,最終借助靈力激發陣法。   
  陣法的效果,是由靈力實現的。

  陣法的威力,其實也就是五行等各類靈力的殺傷力。

  而識海之中的陣法不同。

  識海之中,沒有外物,隻有本質的神識,所以陣法的效果,其實就是神識的效果。

  陣法的威力,其實是神識的威力。

  墨畫所畫出的一品地火陣,其爆炸産生的烈火,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神識凝結而成的虛妄之火。

  隻能傷及神識,同時無火而焚,伴有虛妄的焚燒的痛楚。

  而恰好,這青面小鬼,應該和識海中的墨畫一般,是虛妄的神念體。

  如今看來,陣法的效果比墨畫想象得還要好。

  以神識構築的陣法極爲純粹,威力不俗,足以傷了這惡鬼神念的根本。

  墨畫精神一振,目光漸漸變冷。

  畫陣法需要時間,之前被這小鬼追殺,墨畫無暇他顧,自然沒時機去畫陣法。

  可這小鬼大怒,臨戰之時說些廢話。

  又自己嚼自己的手臂,嚼了半天,再将身體變大,又浪費了些時間。

  這麽長的準備時間,足夠墨畫将陣法畫出來了。

  這小鬼變成惡鬼,看似是變強了,但給了墨畫時間,讓作爲陣師的墨畫畫出了陣法。

  身處陣法之中的陣師,才是最強大的陣師。

  墨畫眼中寒光凝聚,開始考慮如何将這小鬼宰了。

  之前被它追着跑,墨畫憋一肚子氣了,現在自然不會放過它。

  青面惡鬼被地火陣震飛,倒在地上,受烈火焚燒,不住哀嚎。

  它想撲滅火焰,可這火焰是由陣法凝結的神識之力,并無實體,隻有神識虛影。

  青面惡鬼無法撲滅,火焰一直焚燒,直到将其青色鬼皮烤得焦黑,這才漸漸熄滅。

  青面惡鬼站起身來,焦黑的皮膚很快恢複如初,但氣息卻弱了一截。

  外表是神識虛影,陣火焚燒的是它的神識。

  哪怕外表不變,其神念本源也是大有虧損。

  青面惡鬼仍兇惡地看着墨畫,隻是色厲内荏,心中湧起深深的忌憚。

  “這是什麽小怪物?顯化神念,還能以神識凝結陣法?”

  單論神念之力,它是比這小修士要強的。

  若要正常以神念厮殺,它是能将這小修士生吞活剝了的。

  但這小修士會用陣法,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陣法銘刻天道,是對神識最極緻的運用。

  尤其是這種神念厮殺,陣法借助天道,直傷本源,殺傷力更是強大。

  一念及此,青面惡鬼心生退意。

  再糾纏下去毫無意義。

  它奈何不得這個小修士了。

  不僅奈何不得,再打下去,一旦被他陣法所傷,甚至有可能元氣大損,乃至徹底神念消隕。

  “小鬼,我不會放過你的。”

  青面惡鬼嘴上放着狠話,身子卻緩緩後退。

  墨畫見它要逃,眉頭一皺。

  他的陣法無論攻守,都隻能在原地。

  這青面鬼要跑,好像還真沒什麽辦法将其留下。

  青面惡鬼緩緩後退,退到了墨畫識海的邊緣,眼看就要逃了出去。

  便在這時,子時已到。

  虛白識海的中間,一塊殘缺的石碑悄然浮現。

  一股虛無但深邃的氣息,瞬時蔓延開來。

  氣息中蘊藏着極大的恐怖。

  青面惡鬼猛然驚覺,它瞪大雙眼,青色臉皮甚至有些發白,神色恐懼至極,厲聲驚叫道:

  “這是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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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吃了
  隻是蔓延開的一絲絲氣息,就讓青面惡鬼全身震顫,畏懼發抖,有着本源被抹殺的極大恐怖。

  這絲氣息,仿佛是來自天道的排斥。

  天道鎮壓一切邪祟。

  與此同時,青面惡鬼周身傳來灼燒的劇痛。

  它低頭看去,見不知何時,它的手、它的腳、它的身子,似受熔火焚燒,漸漸消隕。

  而它的身形,也漸漸變小,漸漸顯露原形,重新變成了那個青面獠牙的小鬼。

  “要逃,不然必死!”

  青面小鬼吓得魂飛魄散,尖聲叫着,奮力掙紮着,想從墨畫的識海中逃出去。

  墨畫自然不可能讓他逃脫。

  他眼睛一亮,趁機施展逝水步,三步并作兩步,轉瞬間到了青面小鬼身前,一把将其薅住。

  之前青面小鬼氣息強大,墨畫無法近身。

  但現在它被墨畫地火陣炸過,又被道碑氣息焚燒,原形畢露,殘留的神念已然弱了許多。

  墨畫輕而易舉就将其制住了。

  青面小鬼仍在掙紮,尖聲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墨畫并不放他,反問道:“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青面小鬼不答,反而神色猙獰,威脅道:
  “快放開我……不然總有一天,我吃了你!”

  墨畫目光一凜,小臉一闆。

  死到臨頭,還敢威脅我?

  他扼住青面小鬼的喉嚨,冷冷道:“你再嚣張,信不信我先把你吃了?”

  墨畫本就是威脅的話,誰知此話一出,青面小鬼忽然面露驚恐。

  “别……别說‘吃’……”

  青面小鬼又驚又懼。

  可爲時已晚,墨畫剛一說完,道碑上傳來一股更磅礴的氣息,直接将青面小鬼焚燒成了虛影。

  青面小鬼的虛影嘶吼着、扭曲着、掙紮着,尖叫着,可根本無濟于事,被道碑氣息碾絞,很快就被煉爲幾道青氣。

  之後這幾道青氣,直接鑽入了墨畫的口中,被墨畫吞入了腹中。

  轉瞬之間,青面小鬼就被墨畫“吃”了。

  墨畫愣住了。

  他就是随口一說,怎麽真就把這小鬼“吃”了。

  他不是真想吃的……

  墨畫想到小鬼那青面獠牙的猙獰模樣,又忍不住嘀咕道:

  “不會吃壞肚子……不是,吃壞腦子吧。”

  話音未落,墨畫神色一變。

  他覺得腦海中如萬花筒綻開,多出了許多畫面。

  深山之中,一個小道童跟着道士學修仙。

  道士在看一本奇怪的書,小道童也跟着看,看着看着,兩人笑容漸漸詭異,便都想吃人了。

  道童和道士勾結,欺騙雲遊的修士,開始吃人。

  吃着吃着,兩人便沒了人樣。

  一個變成赤面獠牙的惡鬼,一個變成青面獠牙的小鬼。

  後來有白衣劍修,踏雲而來,一劍斬了道士變的赤面惡鬼,道童變的青面小鬼卻逃過一劫,遁入圖中,塵封在道觀中。

  後來不少修士得到這張圖。

  目光淺薄的,不識真面目的,說它是高人座下的道童。

  神識高深的,窺破它真面的,就說它是個邪惡的孽畜。

  還有不知就裏的,會觀想這圖,借它的神識。

  但有借,便要有還。

  它會漸漸吃掉這些人的神識。

  直到一個宗門的長老将它封印,它不見天日,餓了好久。

  後來又有一個宗門弟子将它偷了出來。

  這個宗門弟子,面容稚嫩,目光充斥着野心。

  正是黑山寨的三當家……

  種種畫面和經曆層層疊疊,充斥着墨畫的腦海。

  墨畫思緒紊亂,來不及細細分辨,轉瞬之間,一股沖動又湧上心頭。

  他想吃人!

  墨畫心中一驚。   
  與此同時,殺戮、貪婪、邪念等諸多惡念紛呈。

  墨畫眉頭緊皺,心中恍然。

  他“吃”了青面小鬼,所以腦海也被這些惡念充斥。

  時間一長,必然惡念深重,恐怕還真會吃人。

  墨畫忍着痛楚,連忙到道碑前打坐,運用莊先生教他的冥想術,精心凝神,摒棄雜念。

  惡念在墨畫腦海中浮現,又一一消弭,此起彼伏,循環往複。

  與此同時,墨畫銘記莊先生的話。

  心順自然,而不自欺。

  哪怕心生惡念,也不畏懼,不害怕,不自欺,自我觀想,心思澄澈,心脫樊籠,遊于無際。

  世間俗念,本無一物,心如明鏡,不惹塵埃。

  一縷縷纏雜着邪念的青氣自墨畫身上散出,又被道碑的氣息徹底碾碎,消弭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墨畫這才睜開雙眼。

  适才浮現的諸多惡念,已徹底摒除,墨畫心無外物,神念通徹。

  墨畫松了口氣,剛想站起來,忽地識海之中,又湧起一股極精純的神念。

  這股神念,是那青面小鬼的邪念被淨化後而留存的,精純的神識之力。

  這精純的神識充溢在墨畫的識海之中。

  青面小鬼的神念,本就比墨畫強,此時被煉化後,其神念之力,也更加磅礴。

  墨畫不知如何是好。

  他從未在修道典籍,和莊先生的教導中遇到這種情況。

  就在墨畫躊躇之時,精純的神念越來越多,如同潮水,猛然灌入墨畫的識海,沖擊着墨畫的識壁。

  墨畫的識海隐隐作痛,甚至有要裂開的趨勢。

  “不好!”

  墨畫心中大驚。

  這股神念太多了,會将他的識海撐壞。

  墨畫忍着識海的劇痛,連忙在道碑上畫起陣法。

  畫陣法會耗費大量神識,墨畫想借陣法,消耗掉這股神念,避免識海被充盈的神念撐得破碎。

  墨畫以指代筆,在道碑上極力摹畫。

  各種五行陣,司南子母複陣,一品熔火複陣,隐匿陣等等。

  墨畫不假思索,隻要想起,就立馬畫出。

  他的速度極快,手指揮舞之間,拉出殘影,神識傾瀉而出,一道道陣法層層疊疊,被墨畫畫在道碑之上。

  可墨畫畫得再快,還是趕不上神念增長的速度。

  便在這時,墨畫想到了逆靈陣。

  一品十紋的逆靈陣,以他如今的神識,根本無法完整畫出的逆靈陣。

  但也意味着,畫逆靈陣,可以耗費大量的神識。

  墨畫開始回憶逆靈陣的陣紋,而後在道碑上嘗試畫出逆靈陣。

  第一遍,畫失敗了。

  第二遍,依舊失敗。

  ……

  墨畫不管不顧,一直畫,一直畫。

  與此同時,他消耗神念的速度,終于與神念的增長勉強平衡。

  神念不再壓迫識海,識海中的痛楚漸漸緩解。

  墨畫好受了些,之後精神一振,繼續消耗神念,專心緻志練習逆靈陣。

  墨畫一遍又一遍地畫着。

  道碑上他畫出的陣法,一副疊着一副,層層疊疊,不知畫了多少遍。

  每一次畫,都會多畫一點,每次多畫一點,消耗的神念就多一點,他的神識也就增強一點。

  涓涓細流彙成江河。

  終于,墨畫最後一筆落下,神念耗盡,逆靈陣綻放出深沉的光芒。

  陣紋點亮,陣法生效。

  這也便意味着,墨畫完完整整地畫出了逆靈陣。

  堪稱天道異數,超脫品範,一品十紋的逆靈陣!
  墨畫機緣巧合之下,借助觀想圖中的神念,畫出了這一品陣師原本無法參悟的陣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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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神識築基
  墨畫徹底癱倒在地。

  太累了。

  那青面小鬼不知吃了多少人的神識,形成的神念如此龐大。

  墨畫不知畫了多少陣法,才将這股神念耗完。

  面前的道碑上,大半都被墨畫畫上了陣法,層層交織,密密麻麻,看着複雜至極。

  墨畫想将這些陣法抹去,忽然遲疑了一下。

  他如果将這些陣法抹去,那畫陣法消耗掉的神念,是不是還會回溯,重新充斥自己的識海?
  墨畫躊躇不定,便決定先抹掉一個看看。

  墨畫伸手,抹去了一個一品五行單陣。

  神識并沒有回溯。

  墨畫托着下巴,想了一會,便明白了。

  他畫這些陣法,所消耗的,是那青面小鬼的神念,而非自己的神識。

  所以畫完陣法,再将陣法抹去,便無法回溯神識。

  因爲這些神念之力,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墨畫放心了,之後将其他陣法全部抹去。

  道碑的碑面又重歸虛無,僅僅餘留一副十紋的逆靈陣。

  完整的逆靈陣,陣紋有種古樸而晦澀的美感,其上流轉的光芒,也璀璨而深沉。

  墨畫忍不住看得入了神。

  這便是包含天道異數的陣紋,是超脫一品規則的陣法,還是自己親手畫下來的。

  可惜是借助觀想圖的神念,自己才畫出來的。

  墨畫有點惋惜,同時心生感慨。

  陣法果然博大精深,看來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

  墨畫又欣賞了一會,而後有些戀戀不舍地,伸手将逆靈陣擦去。

  墨畫隻抹掉了一筆,卻突然心中一驚,睜大了雙眼。

  他感覺到,自己的神識,竟然回溯了!

  墨畫震驚不已。

  這莫非意味着,這副陣法,是他借助自己的神識畫出來的?
  墨畫的心撲通撲通直跳。

  他目光一凝,将逆靈陣完全抹掉。

  與此同時,一股磅礴且浩瀚的神識,回溯到他的識海之中!

  這股神識極強,比墨畫之前的神識要深厚且強大許多。

  這是……築基期的神識!
  墨畫難以置信。

  “我的神識,已經堪比築基了?”

  墨畫一時心緒起伏,片刻後,強壓下心中的波瀾,重新在道碑上畫起了逆靈陣。

  一筆又一筆,墨畫畫得極爲認真。

  等畫出九道半陣紋的時候,墨畫的神識還有不少盈餘。

  墨畫按捺下心中的激動,繼續畫下去。

  等到将逆靈陣完全畫完,墨畫的神識也差不多消耗殆盡了。

  道碑上重新出現了一副完整的逆靈陣。

  這也意味着,墨畫的确可以憑借自己的神識,将逆靈陣畫了出來!
  還是煉氣期的他,已經擁有了足以媲美築基期的神識。

  天衍訣的瓶頸在于神識。

  如今這個瓶頸,已然不複存在。

  這也意味着,築基的大門已然打開,隻要再修煉修煉,等修爲到了煉氣期巅峰,墨畫就真的能成爲築基修士了。

  或者說,他現在一隻腳,已經邁入了築基的大門。

  墨畫長長舒了一口氣,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成爲築基,便可邁入問道長生的第一步,奠定大道之基!

  這一門檻,卡住了無數煉氣散修。

  如今,他距離邁過這道門檻,隻差臨門一腳了。

  接下來,隻要按部就班地修煉,等到了煉氣九層圓滿,就可以嘗試築基了。

  墨畫開心不已。   
  過了一會,墨畫猛地一拍腦袋。

  “差點忘了,現在是在黑山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要先想辦法逃出去。”

  墨畫将逆靈陣抹去,待神識重新回溯,充盈識海,便從識海中退了出來。

  從識海退出的墨畫,睜開雙眼,環顧四周,忽地就愣住了。

  他發現有個人在旁邊默默看着他。

  而這個人,正是黑山寨的三當家……

  那個擁有觀想圖的邪陣師!
  墨畫神色故作鎮定,心中卻是一陣狂跳。

  完蛋了!
  這三當家到底什麽時候在的,又到底看了他多久?

  他與觀想圖中的青面小鬼糾纏,而後畫陣法消耗神念,花了太久時間,估計這三當家已經出去辦完事,又折返回來了。

  怎麽辦?
  墨畫不露聲色,心思急轉,想着脫身的辦法。

  此時一定不能慌亂,不能露怯,敵不動我不動,不能被三當家看出底細。

  墨畫神色如常,一動不動,淡淡地看着三當家。

  三當家也默默看着墨畫,面無表情,心中卻驚疑不定。

  這個小鬼,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他不過外出了一趟,臨走前甚至還封了血陣,關了獸門,回來一看,竟有個不認識的小鬼,坐在他的蒲團上打坐。

  三當家心中難以置信。

  黑山寨是什麽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怎麽可能會突然會有一個小鬼?
  還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這最深處的丹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一時摸不清這小鬼的底細,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

  墨畫和三當家兩人便這樣,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

  兩人神色都故作淡定,心裏都忌憚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首先忍不住的是三當家。

  他之前隻是以神識略作掃視,沒看出墨畫的底細,一時不敢詳細窺視。

  但如此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他沒這麽多時間耗在這裏。

  三當家一咬牙,索性放出神識,全力窺視,想看出墨畫究竟是什麽身份。

  可他的神識甫一觸及墨畫,如同陷入淵薮,一片深不可測。

  三當家心中駭然。

  如此深厚的神識,竟堪比築基!
  這個小鬼的氣息,看樣子不過煉氣七層,怎麽可能有築基期的神識?
  不,未必隻是築基神識。

  這小鬼的神識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甚至有可能是築基之上,隻是他窺測不到而已。

  三當家冷汗直冒。

  一個詞猛然從他的腦海中冒出。

  奪舍!

  是魔道逆天續命的奪舍禁術!
  天道運行有常,修士生死有命。

  任何修士,隻要不入仙道,不得長生,一旦大限将至,縱使修爲通天,依舊難逃一死。

  故而無法成仙的修士大能,爲了不死,便研究創造了許多欺瞞天道,苟延續命的禁術法門。

  這些法門,使人雖死猶生,哪怕大限将至,仍能存活于世。

  奪舍便是其中最高深的一類禁術,道廷明令禁絕,魔道傳承絕密,基本隻有活了數百上千年的魔道老祖才會施展。

  三當家身上寒意徹骨。

  魔道禁術,神魂奪舍!
  這個小鬼,是奪舍的老妖怪?
  他又看了看墨畫,墨畫神色淡定地與他對視,既不慌張,也不驚懼,喜怒不形于色。

  正常的孩子,見了他,絕不可能如此鎮定!

  三當家心中愈發笃定,躊躇良久,最終硬着頭皮道:
  “這位……老前輩,不知到此所爲何事?”

  墨畫原本不知三當家心中所想,正強裝鎮定,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聞言微微錯愕,電光火石之間,靈光一閃,便桀桀一笑。

  這笑容純潔中帶着天真,天真中帶着邪氣,邪氣中帶着詭異,像隻披着人皮的小妖魔。

  “肚子餓了,我想吃人。”墨畫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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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出寨
  墨畫說完,舔了舔嘴唇。

  嘴唇紅撲撲的,在屋内紅光映照下,看着有些邪異。

  三當家心裏“咯噔”一跳。

  果然是個老妖怪!
  他們這些邪修,最多也就采下補,吸下靈,喝下血,不曾真有吃人這種修煉手段。

  換而言之,能靠吃人修煉的功法,都不是簡單功法,而是正宗魔道功法,不是他們這些半路出家的邪修所能學的。

  随即三當家又想到一個問題。

  這老妖怪要吃人,但屋裏隻有他一個人,要吃就隻能吃他了……

  三當家冷汗直冒,心思急轉,盤算起來。

  他不能坐以待斃,可若動起手來,又不知這詭異的老妖怪有什麽手段。

  魔道奪舍的老妖怪,哪怕修爲低微,其手段之陰險毒辣,也是不可小觑的。

  三當家忌憚不已,硬着頭皮道:
  “不知老前輩,想吃什麽人?”

  墨畫又舔了舔嘴唇,“都行,我太餓了,不挑食。”

  三當家輕輕舒了口氣。

  隻要不吃自己就行。

  “不知可有需要晚輩效勞之處?”三當家拱手道。

  “哦?”墨畫眉毛一挑,微微颔首道,“那你給我挑幾個。”

  挑幾個做什麽?
  墨畫沒明說,但三當家心裏明白,是挑幾個人給他吃。

  這黑山寨裏除了他,還有其他邪修,以及關押的修士。

  關押的修士要麽被吸靈,要麽被采補,早就根基大毀,血氣孱弱。

  挑這些人給這老妖怪吃,未免有些大不敬。

  若是惹得這老妖怪大怒,他們黑山寨的麻煩就大了。

  那能吃的,就是寨裏的邪修了。

  三當家尋思妥當,便拱手道:

  “不知老前輩口味如何,喜好吃什麽樣的人,不如我爲前輩引路,前輩可以自己去挑。”

  三當家想把這老妖怪引出去,待吃飽喝足,再送他離開黑山寨。

  死幾個邪修,賣這老怪一個人情,這筆買賣是值得的。

  他不指望這魔道的老怪能指點或是幫他們什麽。

  這種活了許久,還掌握奪舍這般禁術的老妖怪,心思詭異,喜怒無常,若要戲耍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他們絕不夠這老妖怪玩的。

  他隻是希望,這老妖怪念他們一個人情,不找他們麻煩,而後吃飽喝足,安穩離開,這便足夠了。

  引路?

  墨畫心中一跳,但還是故作遲疑,略作思索後,微微颔首,道:

  “如此也好。”

  “請。”

  于是三當家在前面帶路,又親手解開血陣,打開獸門,将墨畫帶了出去。

  墨畫大大方方地跟着三當家,走出了血色丹房。

  夜色漆黑,天未破曉。

  兩人走在黑山寨的小路上,俱都一言不發。

  三當家想把他送走。

  墨畫也想從黑山寨出去。

  兩人目的契合,彼此心照不宣。

  隻是借口還是要找的,要“吃”的人,還是要挑的。

  墨畫神色從容地跟在三當家身後,沿路走着,碰到一些眼熟的,作惡多的邪修,便伸出手指,輕輕一指,将他們挑出來。

  他平日隐匿打探情報,見的惡事多了,見的爲非作歹的邪修也多,隻恨自己修爲不足,殺不掉他們。

  此時剛好有緣碰到,墨畫不介意将他們“吃”了。

  三當家将墨畫點的邪修一一召過來。

  這些邪修不明就裏,但三當家有命,他們不敢不從,而且三當家不說,他們也不敢去問,隻能默默跟着。

  臨近黑山寨的大門時,墨畫已經點了四個邪修。

  點少了不夠“吃”,點多了,他怕三當家懷疑。

  很快便到了黑山寨大門的篝火前,墨畫目光一閃,看到了守夜的“刀疤臉”。

  那個修習采補,殺人如麻,墨畫想殺,卻沒殺掉的邪修。

  墨畫伸出小手,遙遙一指,指了下刀疤臉。

  三當家微微點頭,便将刀疤臉喊過來,見他臉上刀疤猙獰,模樣醜惡,心裏一時腹诽道:

  “這老前輩口味真重,這都吃得下去,還真是不挑食……”

  三當家吩咐刀疤臉道:“你跟我出去,有點事。”

  “是。”刀疤臉恭敬稱是,心中一時有些激動。

  三當家親自吩咐,一定是件重要的事,不知是殺人,還是搶靈石,說不定還能擄個女修回來。

  他沒了爐鼎,邪火虛盛,此時急需一個女修給他采補。   
  而且自己隻要表現得好,入了三當家的眼,以後必然會受三當家重用。

  刀疤臉心底火熱。

  随即他又看到了墨畫,神情不由一怔。

  怎麽還有個小鬼?
  這小鬼是做什麽的?

  他打量了下,發現雖然是三當家走在前面,但看樣子,又似乎是在替這小孩引路。

  刀疤臉心中震撼。

  這小鬼什麽身份?竟能讓三當家在前面引路?
  刀疤臉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出聲去問。

  在黑山寨裏,多嘴未必就會死,但一定會比别人死得早。

  “開門。”三當家命令道。

  “吃人”這種事,必然要找個安靜的,荒僻的地方。

  這種地方一般在大黑山深處,也就是在黑山寨外面。

  三當家理所應當地将墨畫這個“老妖怪”往外引,墨畫也心中暗喜,不動聲色,順着三當家的意圖往外走。

  隻要出了黑山寨,離開了三當家的視野,讓他開啓了隐匿,這群邪修就奈何他不得了。

  以他現在的神識之強,大黑山深處,已經沒有修士可以窺破他的隐匿術了。

  刀疤臉開啓機關,黑山寨的門庭顯現,大門在“吱呀”聲中打開。

  三當家在前,其他幾個邪修在後,墨畫在中間。

  一行人走過黑山寨的大門。

  偷偷摸摸混入黑山寨的墨畫,就這樣在邪修的前簇後擁中,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一出黑山寨,霧氣陡然變重,但血腥味也少了,氣氛也沒那麽壓抑了。

  三當家帶着衆人,挑着偏僻的小道,左拐右拐,走到深山一個僻靜是山林處。

  四周荒涼,霧氣彌漫,灌木和崎岖的山岩遍布。

  三當家看了墨畫一眼,征求了一下意見。

  墨畫微微颔首,表示此地正好。

  三當家便問道:“不知……還有什麽吩咐?”

  幾個邪修面面相觑,心中震驚不已。

  三當家竟問這小鬼有什麽“吩咐”?
  這小鬼究竟什麽來曆,身份莫非比三當家還高?

  墨畫隻是淡淡道:“活的怎麽吃?”

  三當家明白了。

  幾個邪修面面相觑,不明就裏。

  活的怎麽吃?這話什麽意思?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

  因爲三當家驟然出手,手如利爪,靈力凝煉如汞,将他們這幾個邪修,一個接一個,全部掏心破膛地殺了。

  那刀疤臉最爲警覺,在墨畫說“活的怎麽吃”的時候,便想着逃跑了。

  隻是他也隻有煉氣九層,無法從築基期的三當家手中逃脫。

  三當家的利爪,從背後洞穿了他的胸口。

  刀疤臉口吐鮮血,也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地上。

  “前輩可否滿意。”

  墨畫看得連連點頭。

  邪修死光光,他當然滿意。

  随後他善意邀請三當家:“要一起吃麽?”

  三當家神色一滞。

  他雖是邪修,修邪功,畫邪陣,但“吃”人這種事,他還真沒做過,也下不去口。

  三當家道:“前輩美意,在下心領了,前輩一人享用便好。”

  墨畫似笑非笑道:“那你要看着我吃麽?”

  三當家心底一跳,這才明白。

  吃人修煉,必然是一種特殊的魔道功法。

  既然是魔道功法,修煉之時,必然不可被外人得知。

  自己待在這,是犯了這老妖怪的忌諱。

  三當家立馬拱手道:“前輩慢慢享用,在下便不打擾了。”

  說完三當家匆匆轉身離開。

  他離開之時,感覺到一股隐晦的神識,若有若無地跟着他。

  三當家心中一悸,知道這是老妖怪怕他窺視,所以在盯着他。

  既是防備,也是警告。

  三當家腳步加快,一直到樹林的邊緣,感知不到墨畫的神識了,這才放下心來。

  墨畫見三當家已經走得遠遠的了,便自儲物袋抽出千鈞棒,走到刀疤臉的身旁,一棒子砸在他的腦門上。

  “在我面前,竟然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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